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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动情

作者:青崖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滕令欢虽这么说着,但这话却是半真半假。


    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所谓的公道,何其渺茫,就连她自己的公道都未能讨清,何况裴挽云呢?


    但眼下只能用这样的话稳定住裴挽云的情绪。


    夜色如墨,将裴府深深笼罩。


    绛雪院内,烛火摇曳。滕令欢透过桌前的铜镜,看到了裴璎的脸,一瞬间只觉得恍惚,她好像已经快记不起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近日裴府发生的事太多,她深陷其中,让她以为自己本就是裴璎。


    她独自坐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窗棂,心中思绪万千。


    她不明白,裴珩为什么要嫁祸给陆书禾,一个内阁人,一个是寄人篱下的表小姐,八竿子打不着,他何必呢?


    这样的结果无非就是挑起争端,再无其他益处。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以及络玉低低的问安声:“大公子?”


    话音才落,只听到自己的房门被人推开,滕令欢心头一跳,倏然回头。


    只见房门被轻轻推开,裴珩一身墨色常服,身上似乎还带着一缕寒气,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反手合上门,房屋外的光影透过一瞬,随后便被他隔绝到门外,只留下了房间没的一盏烛火。


    修长的身影在跳跃的烛光下,投下一片压迫感十足的阴影。


    他没有寒暄,连句话都不说,像是进了自己的房屋,径直走到桌边,自顾自地倒了杯冷茶。


    “是不是你做的?”滕令欢先开口。


    裴珩放下茶杯,终于抬眸看她,眼神深邃,但是略带笑意,像是故意挑逗她一般:“什么是不是我?”


    “裴如琢,你别在这给我装傻,裴挽云一口咬定是陆书禾害的她。”滕令欢不再绕弯子,直接点破,“但是一句都没提你,你嫁祸给陆书禾的?”


    “是。”裴珩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语气轻飘飘的,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家宴前一天,陆书禾给我送家宴用酒的账单,还让我尝尝她酿的酒。”


    裴珩突然冷笑一声,随后接着说道:“她和陆姨娘的心思我还不至于看不出,既然她来了,我就顺水推舟,让她在裴府的存在感强一点。”


    滕令欢起身,走到他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目光直视着裴珩的一双眼,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什么,可他的一双眼睛太过幽深,总让人看着疏离。


    她认识他这么多年,他好像向来如此。


    “陆书禾有惹到你吗?一个寄人篱下的姑娘家,值得你设计去陷害?”


    裴珩也转过头在看她,见她凝视着自己,心知是想看出自己的情绪,他心中了然,却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股笑意。


    他轻笑一声,给滕令欢也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了她面前,说道:“只是看不惯裴家太过太平,随手添些乱子罢了。怎么,三妹如今也开始悲天悯人了?”


    滕令欢蹙眉,心中不悦。她在这和他说正事,但他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下意识地要拍桌子,却想起来此刻已是深夜,外面除了络玉,还有其他当值的下人,若是动静闹得大了也不好解释。


    于是她向前一凑,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清晰:“裴如琢!你少在这里糊弄我!信不信我明日就将真相禀明裴辅泽?到时候,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引以为傲的裴家大公子、堂堂内阁首辅,是如何在后宅设计陷害表妹的。”


    空气骤然凝固,本就冷的天气似乎更冷了几分,冻得人四肢百骸都开始发凉。


    此言一出,裴珩脸上的那点漫不经心瞬间消失,他放下茶杯,也同样缓缓凑过来,拉进了两人额头的距离。


    滕令欢眼看着他的脸庞在自己的眼中越来越大,直到他的一呼一吸都落在自己的脸上,混着一股淡淡的皂角味。


    “告发我?”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与玩味,“滕令欢,你是不是疯了?嗯?”


    他刻意顿了顿,似是深深地嗅了一口,闻到了女子身上一丝清冽的味道,淡淡的,但足以令人着迷。然后,一字一句说道:


    “我可是你亲哥哥,手足情深,你当真,舍得?”


    此话一出,滕令欢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用这个身份来堵她的嘴,他分明知道她的身份,说这些话不就是想让她住嘴吗?


    有这层身份在,她是不应该说出告发裴珩的话的。兄妹情深,有朝一日居然能用在她和裴珩身上。


    看着她瞬间被他那句话噎住,裴珩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后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他直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端坐在椅子上,语气恢复了平常,甚至带着点谈论公务般的随意,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今日内阁会议上,江怀序当着陛下的面,点明了孙言合与永安王或有勾结,图谋不轨。”


    滕令欢还沉浸在“亲哥哥”那句话带来的冲击中,反应慢了半拍,怔了一下才将回过神赖。


    裴珩继续道:“孙言合虽是陛下的启蒙老师,但这颗怀疑的种子已然种下,日后难免君臣离心。陛下那边,已经有了退意,原定一个月后便启动的远渡计划,已正式下旨推迟。理由是今年深冬天寒地冻,此时出海风险太大,易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故而延迟到明年开春再议。”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只是没想到他们俩人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忙活了大半天最后还没有结果,最后被江怀序解决了,她点了点头,没再想着裴珩刚才的话,说道:“如此一来,算是给了我们喘息和布局的时间,孙大人经此一击,势力必受打压,接下来……”


    “接下来,”裴珩打断她,侧过头,烛光在他的鼻梁上投下了一片阴影,语气里带着些放松:“今年总算能过个消停年了。”


    如今已经是腊月末,距离除夕也就短短的几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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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只是自她重生以来,身边得事情太多了,让她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只是没想到他会从这个角度去想。


    按理说,他公务在身,并不清闲,不像是有闲心过年的人。就连她都在思考着如何利用这时间让孙言合彻底死心,他想的竟然是……能过个好年?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却正好对上他转过来的目光,那目光不再冰冷,不再危险,而是深沉得像一汪不见底的寒潭。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透过裴璎的皮囊,看到了她的灵魂。


    “你知道你已经死了五年了吗?”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五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我都怀疑你不会回来了。”


    滕令欢的心猛地一颤,她突然意识到,这五年对于她来说,只是一睁眼的时间,而对于裴珩来说,那是实打实的五年。


    五年确实太久,久到他都变了样。


    少年时期的裴珩比现在更加沉默,或许是因为一直生活在乡野,突然来到了锦绣繁华的京城有些不适应,那时候裴珩的话很少,即使滕令欢后来和他成了同门,俩人的交情也并不深,为数不多的交流也是以争吵为主。


    所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裴珩为什么会喜欢她,为什么会不惜损耗自己的寿元为她招魂。


    少年时期鲜少交流,青年时期便成了宿敌,所以他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而裴珩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血里,五年都未见,但滕令欢的样貌他还记得。如今的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总算能安心些了。


    “滕令欢,”他唤她的本名,语气缓和而又沉重:“别对我有那么大敌意,我用还魂术将你带回来,不是为了害你,信我一次,我不会对你不利。”


    信他?她该信吗?


    可信与不信,能由她选吗?如今的她寄人篱下,手无寸铁,和当年的内阁辅臣岂是能相比的?裴珩是唯一知道她身份的人,论起来还算是她的救命恩人,除了相信他,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看着裴珩的一双眼,突然想起自己曾在书上查到过的,关于还魂术的记载。


    “那还魂术的反噬……可是真的?”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裴珩点头。


    “那你……你怎么办?”滕令欢急声追问,一股莫名的酸涩涌上鼻尖,她本不是个爱哭的人,当年赵明远还夸过她,说不易为情绪所左右的人最是适合入仕途的。


    她只是觉得眼眶微微发热,生怕自己在裴珩面前失了态,于是将眉头微微蹙起,掩饰着自己异样的表情。


    裴珩看着她眼中瞬间涌起的水光,心中似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楚,低声问道:“你是哭了吗?”


    “因为我?”


    他抬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颊,但最终,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只是轻轻落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带着安抚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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