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下顿了顿，朝身后的兄弟招了下手：“换路，走河边。”
康家人还没反应过来，林洛已经带着人从另一条土路绕开了。
走到半路，狗剩回头一看，原先那条雪道上，几匹骡子正陷在坑里扑腾，边上有人骂骂咧咧。
回到清岩，秦月娥早已在院子里等着。
她看了一眼姐妹花，又看了林洛一眼，没说什么，只招呼人把东西搬进屋。
到了晚上，裘三带着几个人来喝酒，一边吃鹿肉一边说笑，末了才压低嗓子：“康家这回丢了脸，怕是不会罢手。
你的防着，他们要是绕开正面硬碰，玩阴的，的比以前狠。”
林洛夹了块肉放嘴里，嚼了嚼，慢慢道：“这次的阴招没成，他们下一步只会更急。急了，就会露底。”
他不怕康家急，就怕他们拖。他要的，就是让对方急到自己送上把柄。
酒过半巡，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猎队的年轻人推门进来，喘着气说：“洛哥，村东口有人闹，说是外村来的，要跟咱换粮，可拿的都是空口袋。”
林洛放下碗，拿起挂在椅背上的短刀，站了起来。
“走，看看去。”
院外的风更冷，雪地被踩出一片凌乱的脚印。
远处的人影在火把下晃动，喊声混着骂声，透着一股子不安稳的味儿。
他知道，这事，八成又和康家脱不了干系。
林洛走到村东口，火光下聚着十几个人，外圈是看热闹的村民。
里头几个瘦高汉子扛着空袋子嚷嚷着换粮，还说什么“我们一路饿着肚子来，你们有吃的就的分”。
村东口那口老井边，两个山防队的兄弟拦着不让进。
瘦高汉子一边吵，一边试图往里挤，脚下的雪被踩的一片泥水。
林洛没急着吭声，先把人群扫了一眼——几个面生的，皮毛衣服新的发亮，脚上的靴子底子厚实，像是有备而来。
他迈进火圈里，声音压的不高：“想换粮可以，拿东西来换。”
瘦高汉子眼珠一转，把空袋子晃了晃：“东西在路上被抢了，我们人都快饿**，你们不帮，是不是没良心？”
围观的村民有些低声嘀咕，显然话里有刺。
林洛笑了一下，伸手从袋子里抓起一把雪，捏成团往地上一摔，雪沫飞起，“空袋子换粮？你们当这是官府发的赈粮么？走错地了。”
那汉子脸色一沉，还想再吵，林洛一步逼过去，手里短刀的刀背敲在他空袋子上，发出闷响。
“再敢嚷一声，就给我滚到村外去嚷。”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嘴硬的还想说话，却被林洛眼角余光扫到腰间鼓鼓的布包。
林洛手一伸，刀尖挑开布包，里面滚出几枚铜板和一块干硬的肉干。
“有东西，为啥不先拿出来？”林洛声音更冷了，“这就是你们‘被抢了’的证据？”
围观的人群哄地笑了，瘦高汉子脸色彻底挂不住。
林洛一抬手，山防队的两个兄弟立刻上前，把那几个人推出火圈，“出村，今晚不许再踏进来半步。”
人群让开了道，那几个外村来的被赶出村口，骂骂咧咧地消失在雪夜里。
等人散了，狗剩凑到林洛耳边低声说：“这几个人进村前，我看见有人在北岭岔口跟他们说话，像是……康家那边的伙计。”
林洛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转身回了院。
灶屋里火正旺，秦月娥正把一锅汤舀进大碗。
姐妹花在一旁收拾干鹿肉，听到脚步声抬了下头。
林洛脱了外套，坐到桌边，把短刀放在手边。
“从明天起，村口的换粮规矩改了，先验货，再谈价。”
狗剩点头：“是，洛哥。”
夜色沉了下来，院外偶尔传来风吹门栓的声音。
林洛知道，康家不会就此罢手，但他更清楚——只要守住村口和仓储，外头再怎么翻，也翻不到他头上来。
第二天一早，天刚透亮，北风就呼呼地钻进屋缝。
院子里几个兄弟已经在磨刀、检查绳索，准备出山去北岭收设下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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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裹着皮袄出来，把几捆晒干的鹿筋递过去，“这回走北岭，不走老路，陷阱看一遍，把收的猎物直接拉回村口。”
兄弟们应了一声，狗剩跟在他后面低声说：“昨晚我让人盯了一宿，康家那边果然有人和咱狩猎队里的王全碰了头。”
林洛停下脚，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半夜子时，北井边。王全回来的晚，嘴上说是拉肚子，身上带着一股子酒味。”
林洛心里有数。王全是前些天才跟的队，手脚麻利，平时话不多。
他没立刻翻脸，只叫狗剩派人盯死王全，别惊动。
上午的北岭雪很厚，踩上去没个脚脖深，冷风夹着雪粉打在脸上生疼。
狩猎队十几个人分成两组，一组顺山腰检查陷阱，一组沿小溪收兽夹。
王全被分在前组，他背着包走在队伍最后，时不时回头看看。
走到一处狭窄的坡口时，他忽然放慢脚步，手在怀里摸了一下，像是在掏什么东西。
林洛装作没看见，带头走下坡。等走到坡底，他突然喊了一声：“前面停一下。”
队伍一顿，狗剩立刻绕到王全身后，一把按住他的手腕。
那人手里攥着的，是一截削尖的木桩，尖头抹着黑乎乎的汁，看着就不干净。
王全脸色刷地白了，张口还想狡辩，狗剩直接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把人按进雪里。
林洛走过去，弯腰把那截木桩捡起来，冷冷道：“康家给你多少？敢在山里动手？”
王全喘着粗气：“我……我只是收了点酒钱……”
林洛没再听，把木桩往他面前一插，雪面裂开一道缝，“在外头害兄弟，就是想自己回不去。滚下山去，把你的酒钱退回去，不然我亲自送你去见阎王。”
王全爬起来，捂着肚子狼狈往山下滚，连头都不敢回。
狗剩吐了口冷气，“洛哥，这回要不是你防着，指不定谁中招。”
林洛看着雪地被踩出的脚印，心里更凉。
康家已经开始买人，这比正面打还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