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风渐渐大了，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不急不缓。
狗剩放下鞋，抓了根棍子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裘三，穿的严实，鼻尖通红。一进门，他就笑着吹了口冷气：“外头可热闹的很。”
林洛递了碗热汤过去，示意他说。
裘三喝了一口，才慢吞吞地开口：“财主在饭桌上拍了碗，说你北坡那一趟，是抢了康家的猎。
还放话说，要让县里的官在官竞上收拾你。”
狗剩哼了一声：“抢猎？那牛腿上的刀口还是他康家人自己留的吧！”
裘三摊手：“这些话你跟我说没用，他们现在是在村里造势，明天就该往县里传。
你要不先去压一压？”
林洛摇头：“压不住的，就让它闹。等官竞那天，我要他当着县令的面，把话吞回去。”
裘三挑了挑眉：“你是有底牌？”
林洛没答，反问：“那几个在村口晃的生面孔，是什么人？”
“打听过了，是财主的远房亲戚，外村来的。”裘三喝完汤，把碗放下，“多半是来盯你院子的。”
林洛起身，把门闩落下，顺手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柴，火光一下亮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雪还没停，村口却聚了不少人。
有人在议论北坡的事，有人故意把声音抬高，说林洛仗着手里有**弓，就欺负同村的猎户，还不守行规。
林洛走过去时，声音一下小了。
那些平日里跟财主走的近的人，缩在一旁假装没看见他。
官竞的日子近了，这几天就是在暗里过招。
林洛没跟他们纠缠，直接去了裘三那边，把一张厚布包交给他：“替我送到县里老地方，见到人就交，不用多话。”
裘三接过沉甸甸的包，神色动了动：“这是……？”
“熊胆、七叶参，还有几张狼皮。”林洛压低声音，“送给该送的人。”
那人点了点头：“明白了。”
消息传的快，下午财主就听说了这事。
有人跑来给他透风，说林洛把东西送到县里去，可能是在走关系。财主冷笑一声：“走关系？
官竞上有我熟人，他林洛翻不了天。”
可林洛没管这些，他回到院子，开始整修**机，检查箭簇，把用旧的刀换成新磨的。
小虎和狗剩则在院里练换弓的速度——这是官竞上见真章的活。
夜里，雪停了，天亮的吓人。
风一吹，屋檐的冰碴子全掉下来，砸在雪地里叮当响。
林洛抬头看着这片晴空，心里已经很清楚——官竞那天，不只是比箭准、比猎物的事，更是要在众人面前，把财主和康家的手彻底压下去。
官竞的日子一到，天才蒙蒙亮，村口的大路就被踩的乱糟糟的。
四面八方的人赶来，有的挑着担子，有的牵着骡子，嘴里嚼着冻的硬邦邦的馍。
县衙的旗子插在场边，一面红底黑字写着“猎”，在晨风里猎猎作响。
场地中间用木桩圈出一片空地，一半是射箭比试的靶场，另一半堆着雪封的猎物，等着称重。
林洛带着小虎、狗剩早早到了，把**机、箭筒、绳索一一摆好。
熊皮、狼皮和那头北坡的野牛全被放在一边，盖着厚厚的麻布。
财主那边人多势众，康家几个小辈也来了，背上全是簇新弓箭，腰间挂着闪亮的猎刀。
他们一眼就看见林洛，故意在不远处笑出声来：“洛哥，这次别又抢别人猎物啊。”
林洛没理，低头检查箭簇，把毛边用手指捋平。小虎忍不住骂了一句，被他用眼神制止。
县令到的很准时，身后跟着两个衙役和一个账房先生。
账房拿着册子宣布规矩：射箭比试三轮，猎物称重一轮，最后总分高者为胜。
第一轮是百步穿杨。靶子立在雪地里，靶心涂着鲜红的朱砂。
康家的人第一个上，弓弦一拉一放，“嗖”的一声，箭扎在红心边上半寸，围观的村民发出一阵惊叹。
轮到林洛，他抬手上弦，手指像铁一样稳，箭出弓的那一刻几乎没声音，直直钉进红心。衙役走过去看了，点头：“中！”
第二轮是走射，要绕着木桩跑一圈同时射出三箭。
康家的人跑的急，第三箭偏了半步。
林洛不慌不忙，脚步稳的像踩着节拍，三箭齐中红心，场边爆出一阵叫好声。
财主的脸开始阴下来，朝康家那边使了个眼色。
第三轮是连发，五十步**五箭，看谁用时最短。
康家派出的是个身形精悍的年轻人，速度极快，五箭用了不到半盏茶，全都射在靶上。
林洛一手换箭，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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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弦，连响五声，箭箭入心，用时比那人还快一息。
账房当场宣布：“射箭比试，林猎户胜！”
场边有人窃窃私语，更多人笑着拍手。
财主的脸色像被冻裂的瓦片，嘴角一抽不说话。
接下来是猎物称重。康家那边搬出几头野羊、一头麋鹿，加起来不轻。
账房记录下来后，所有人都看向林洛。
小虎揭开麻布，熊皮、狼皮铺开，野牛被抬到秤上。
那秤杆一晃，账房的眼睛都直了——比康家多出一大截。
“总分，林猎户高出三成！”账房声音洪亮。
围观的人爆发出一阵热闹的吆喝声，有人喊：“林洛赢了！”
财主脸色铁青，走到县令面前还想说什么，却被县令抬手拦住：“规矩在前，输就是输。
官竞场上不许胡搅。”
林洛拱手：“多谢县令主持公道。”
说完，他转过身，扫了一圈康家和财主的人，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里：“北坡的路，我走的稳。
下回谁还敢伸手，就别怪我斩断。”
场边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叫好声。
官竞散场，天色还早，村口的雪路上全是人。
有人趁着热闹去买酒，有人围着林洛道喜，笑着说：“洛哥，这回真是给咱村长脸！”
林洛只是点头，没多话。
他知道，这种场面笑的越欢，背后动手就越快。
回到院子，小虎和狗剩立刻把**机、刀矛收进屋里，皮**和野牛也搬到屋角，用粗麻布裹好。
秦月娥烧了热水，煮了一锅肉汤，香味飘到院外，引来两个半大的孩子趴门口看。
林洛递了两碗给他们，让带回去给家里老人。
狗剩小声说：“洛哥，这两家可是跟财主走的近。”
“送吃的，堵他们的嘴。”
林洛淡淡回了一句。
晚上，裘三过来，神色凝重：“刚收到信，财主下午就去了康家，还叫了两个外村的光棍，手上有伤人案底。”
林洛放下手里的针线：“准备对我下黑手？”
“八成是。
听说想找个机会，把你和狩猎队的人困在外头，少说也的废几个。”
裘三压低声音，“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