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婉蓉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
自上次在公主府里被赶出来之后,刘仁头几天对她还算正常,甚至还安慰她,说母亲只是心情不好云云。
但是过了几日之后,刘仁就再也不来了,不但不来,甚至连一直笑眯眯的侯府管事也不来了。
屋子里的供奉登时也越来越差,叫婉蓉心中恼怒,却也没有办法。
婉蓉不知道的是,刘仁最近也经历了极多。
开始被母亲训斥之后,刘仁心中还觉得母亲就是偏心关娘子的女儿,所以在无事生非,兀自心中愤愤。
直到白虹登门,说:“小公子,公主吩咐我,叫我接几位先生回公主府。”
刘仁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府里的这几个先生是母亲给安排的,平素对他最喜欢管东管西,所以刘仁很不待见他们,只叫他们点卯,平常总用不到他们。
但是几位先生除了是他的先生,也曾经是母亲身边得力谋士,被安排到他身边,哪怕刘仁是傻子也明白,这里面代表了什么意义。
“姨母,我刚开府,正是用得上先生的时候,为何母亲这时候要把先生他们接走?”刘仁终于着急了,立刻追问。
白虹叹了口气,对刘仁说:“小公子这几日都没去公主身边,我还以为小公子是想明白了。”
感情是一直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家里快活过日子呢!
“姨母,到底是什么了?请姨母教我!”刘仁听白虹的语气,就知道这回事情只怕是大了,连忙问。
“小公子,你不入军营,不打仗,也不用为官,这些先生都是有真本事的,你用不上。”白虹直接说,“公主的意思,你若是喜欢,自个儿日后再养些门客逗趣便是,这几位先生公主还有用。”
刘仁这才回过神来,终于完全听懂了这里头的意思。
他背上的冷汗登时全下来了,吓得连忙起身,失声说:“母亲不是让我先在京师顽一阵子么?若是母亲瞧我惫懒,我下午便去随母亲操练,何至于叫先生们走!”
“小公子,太迟了。”白虹看他终于回过味来,叹了口气,用一种疲惫但温柔的眼神看着他,说,“公主已经决定了。”
“不就是派人杀个郎中么!”刘仁不理解到有些崩溃,说,“便是我做错了,母亲怎么罚都可以,怎么就至于把先生们全部带走!”
“是不是周乐天?!”刘仁猛地想到了什么,愤怒地说,“是不是他身体好些了,母亲瞧着他争气,所以还是想叫他继承西北军?还是、还是周乐天那个妖妖娆娆的爹又给母亲灌了什么**汤?!我就知道,就是因为我爹**,母亲便不疼我……啊!”
刘仁发疯到一半,突然被抽了一巴掌,登时愣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白虹,颤声说:“白姨,你打我?”
“是,我打你!”白虹看着刘仁,压低声音说,“小公子,你记住,这是飞星公子救我一命,白姨今天最后帮你一次!”
看着刘仁不可置信的表情,白虹咬牙低声说:“你知不知道那个郎中是什么人?那是为圣人云游找药的太医!圣人几次急病都只有他才能救回来,他是医仙公孙止目前在朝唯一的弟子!你派人杀他的时候,刚巧是圣人不舒服召他回京的日子!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查证,就为了一个小妾几句话,便能做出这等事情!”
白虹说完,恢复了平静,变成了极度的冷静,看着刘仁说:“小公子,您这辈子就当个富贵闲人就好,好歹不会惹下弥天大祸,到时候害人害己。”
刘仁意识到了,最后这句话,是母亲的意思。
西北军没有他的份了,他阴差阳错做下这等事情,这辈子甚至可能没办法回西北,只能在京师、在圣人眼皮子底下过一辈子了!
刘仁终于彻底明白——他心中的骄傲与隐秘的野望,还没生长出来,便在这一刻宣告终结了。
他呆呆地看着白虹恭敬地行礼,而后出去叫管事请了几位幕僚离开了。
幕僚早就打理好了一切包裹等物什,在门口对他远远地行了个礼,甚至没有入中庭的门,而后就离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有人进门,刘仁登时像被点燃的**库一般,猛地朝门口大吼:“先生们收拾行囊怎么没人告知我?!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先生们来点卯,您陪着蓉主子,嫌弃闹腾,蓉主子便说不许再拿先生们的事情烦扰您……”管家小声说。
刘仁这才想到这回事来,登时气得在屋里摔了一盏茶盏。
他心中愤怒,又觉得婉蓉虽温柔体贴,到底是庶女,没见识,果然也只能当个小娘,不适合管理侯府。
不然他若是有个贤内助,哪里能闹出今日的事情来?
这么想着,刘仁心中不免迁怒,日日出门寻欢作乐,冷落婉蓉。
直到猛地被孙大娘子递了拜帖,说是想见见女儿的时候,刘仁才又想起来她。
一想起她,刘仁才想起来,说:“李家前些日子出了那么多事情,如今不好过吧?”
管家低头答应,把前些日子的事情说了,又压低声音说:“关娘子的嫁妆全数要赔出去,他们大约是钱财不够用,手头紧张了,所以……”
“所以来找我这个冤大头了!”刘仁冷哼一声,只说,“叫人把这消息给送过去,随她!”
如此,婉蓉这才得到了消息。
婉蓉还以为真的是小娘和弟弟、父亲都想她了,特地叫孙萍递帖子,她心中忧愤,正好想回去请教小娘,便立刻收拾一下回家。
结果一到李家,婉蓉进门就惊呆了。
屋里摆件屏风都消失大半,她茫然地看着门口,不可思议地问迎出来的李辰文:“文哥儿,家里被抢了?!”
惶惶几日的李辰文看到她,叫了一声:“姐!”
而后眼泪唰地一下子流了下来。
婉蓉在屋里坐了足足一炷香的工夫,才彻底明白家里最近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大事!
“婉淑那个**!”婉蓉听说小娘是被婉淑指认,才落下罪责被收监,登时气得发疯,立刻便往父亲的书房里冲!
李珺听说她来了,正在屋里问呢,却听到门口请安的声音,而后是婉蓉冲进来,眼睛发红,看到他就大声说:“爹,你怎么能不管我小娘!”
说完这句话,婉蓉就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
李珺脸色憔悴,指了指屋里,说:“蓉儿,我与你小娘自小的情分,难道我不想从中斡旋?只是你瞧瞧,你瞧瞧这家里都成什么样子了,我如今倒是想去找老师去想想办法,但是你瞧瞧家里变成什么样儿了!”
婉蓉闻言,这才仔细打量父亲的书房,一看登时大惊失色,往日父亲的书房随处可见珍宝古玩,如今多宝柜却空空如也,只剩两三个不值钱的摆件。
而且墙上挂着的名家画作也全部空了,连墙上宋老的字也不见了,整个屋子光秃秃的,瞧着一股子破败之相。
“这、这全都给关怀素拿走了?”婉蓉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说,“父亲,你怎么就让她这么拿走了?”
“孙府尹判了,我亦不能阻拦。何况你姐姐有平安侯和公主撑腰,我能如何?”李珺脸上闪过怒意,而后又变成了颓丧之色,扶额轻声说,“这些身外之物,拿走便算了,我如今却只想着如何把你小娘的性命保下来……”
这话说到了婉蓉最关切的地方,婉蓉急忙走到父亲身边,垂泪问:“父亲要如何做?女儿那边别的没有,但是倒是有几件侯爷赏的东西,也算上得台面,若是能帮上忙,下午就差人送过来!”
李珺听到这里,立刻拍拍婉蓉的手,说:“到这个时候,还好有你。”
父女二人在说着话,门口李福进门请示:“爷,早上送来的几处宅子,您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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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么?后日一早就要搬家,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定下,否则来不及去签契书了。”
婉蓉登时急了,问:“搬家?好好地为何要搬家?”
李福便把房子是关家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告,说完又恭敬地说:“二姑娘,老爷手里的庄子和田地,小的也出去找牙人了,只是如今全京师都知道我们家里急着变现,都压价的很厉害,有些甚至不足一半的价格。”
婉蓉登时急了,怒声说:“关怀素虽然姓关,但也是父亲的女儿,她怎么能如此不孝忤逆,竟把父亲赶出家门?!”
李福尴尬地说:“如今府尹已经判案,程娘子的府兵在门口日日看着,只等时间到了就进门查收,我们若是不搬走,到时候闹得难看就不好了。”
若是给人扫地出门,只怕李家要成全京师的笑话。
婉蓉心中愤怒,但是她也没办法,只能问李珺:“父亲,那家里要搬去哪里?”
“如今满京师都知道咱家急着搬家,全是抬价的,这也就算了,只是我更着急七日之内要还关怀素的那些东西。”李珺皱眉,叹气说,“这些东西凑一凑也不差太多,只是你小娘那庄子却给家里人卖了,如今竟是多了个大窟窿,加上你小娘还在大狱里,我还想想办法疏通一下,好歹叫她留下性命徐徐图之……”
婉蓉稍微心里算了一下,心中惊恐,颤声问:“父亲,加起来得多少钱?”
李珺没答话,只是叹气,李福便轻声说:“二姑娘,算下来,零零总总,如今至少作价九千两左右。”
“九千两!”婉蓉惊得跌坐在凳子上,吓得出了冷汗,说,“这哪里掏的出来!”
这钱哪怕对刘仁,都不算小钱了!
“蓉儿是嫁出去的,我这个父亲没有本事照拂她,已经是心中难受,你何必拿这些事情让她烦心?”李珺开口训斥李福,又对婉蓉说,“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带着你弟弟去你小娘院子里玩玩,看看你出嫁前的闺房吧。”
他叹口气,轻声说:“有什么念想的东西也一起带走,不然搬家的时候怕家里看顾不到,到时候丢了就麻烦了。”
婉蓉几时见过一贯天一样的父亲流露出如此颓唐之色?心中难受,再想到在大牢里的销量,泪瞬间涌出,哽咽说:“小娘都不在,我又有什么可以看的?父亲,小娘那边又如何办呢?”
“等忙完搬家的事情,我就去求求老师,只是……”李珺迟疑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说,“只是家里如今境况,我是真的无力为你小娘去打点上下了,老师那边最近也忙得很,我实在是没有把握……”
“王相不是最看重你了么父亲?小娘这事儿也不大的,怎么会没有把握呢?”婉蓉流着泪,不敢相信地说。
“二姑娘有所不知。”李福看了看,轻声开口,说,“老爷回来之后,给王相递了帖子,王相传信出来,说让老爷把家里一切都打点好了再去呢。”
“这是什么意思?”婉蓉不解地问父亲。
李珺叹气,说:“这事儿闹得难看,又牵扯到了老师当年的赠药,老师显然在生气。若我不把这堆烂摊子快速解决掉,老师不愿见我,只怕我重返仕途也无望了。”
婉蓉听到这里,心中下定决心。
她咬牙,说:“父亲,我这就回去收拾侯爷赏赐给我的东西,瞧瞧有什么值钱的,总之先把眼前这关过了才是!”
李珺立刻推辞,说:“家里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去府衙看看你小娘,陪她说说话、宽宽她的心就是!”
婉蓉听到这里,登时心中感动,更为自己的犹豫有些羞愧。
家里事情如今多且杂乱,婉蓉便不停留,只跟父亲说好了,带着李辰文先去看看小娘。
“我如今去不成,想着你回来会去看她,一早叫厨房炖着你娘爱吃的菜,你带过去,叫她千万放心。”李珺叫下人送来食盒,千叮万嘱,送着婉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