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云微不知道她妈对那个海归小伙到底有多满意,以致于早就急吼吼地给她发了照片。
那是一张生活照,应该是在旅游途中拍的。
照片里他穿深蓝色的T恤,长得确实算是俊,五官很立体,依稀还能看得出健身的痕迹。
也许是因为栗云微今天见到了更英俊的男人,她看见照片的第一秒想的居然是,不如冯希年长得好看。
电视节目当做背景音,栗云微瘫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孟唯敏聊天,主题就是这次相亲的内容。
孟唯敏听说栗云微的相亲对象是她们老板,惊了一惊又一惊。
孟唯敏:我说怎么许城死活不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敢情是怕你知道对象后就不去了是吧。不过好奇怪啊,像他们那种人还需要相亲吗,不应该早就搞了什么商业联姻之类的。
从偶像剧到霸道总裁爱上我小说,孟唯敏都有所了解,所以深谙其中的套路。
暮色渐浓,窗外的天空逐渐变成更为浓郁的靛蓝色,对面楼的灯也开始一盏盏亮起来。
栗云微回:不知道,可能他比较特立独行。
相亲遇到老板,这个情节实在是太偶像剧,孟唯敏很难不多八卦几句,她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孟唯敏:你们老板帅吗,你对他什么感觉,他对你什么态度?
两个人能成为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都是肤浅的外貌协会成员。
何止是帅,很帅,很符合栗云微喜好的那种帅。
Li:帅,他好像想和我结婚。
“好像”这两个字孟唯敏不能理解,她追问:“好像”是什么意思?你又是什么想法。
栗云微垂着眸,她不知道,所以没办法做出任何回答。
她这个温吞犹豫的性子孟唯敏简直太了解了。
孟唯敏:你好好想想吧,这种事情确实不能冲动。
栗云微才准备关掉手机洗澡,下一秒微信弹出来一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阴雨天的海面,昵称则是“Oscar”,大概率是他的英文名。
想都不用想,是明天要见的相亲对象。
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后,对方很快发来消息。
Oscar:你好,我是吴朔。
Li:栗云微。
简短地自报家门后,对方直奔主题。
吴朔:明天中午见一面你觉得如何呢,我有一家非常喜欢的西餐厅,明天它们正好上新的菜品,我想很适合我们一起品尝。
表面是询问意见,实则处处透露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随便吧,反正栗云微也懒得再操心去哪吃饭,都一样。
Li:可以的。
随后吴朔发来时间和具体地址,栗云微回了个ok的手势,两人的对话到此结束。
聊天的时候栗云微看了吴朔的朋友圈,开了仅半年可见,而且大部分发的都是电影截图,国内外影片都有,偶尔夹杂着他旅行时拍的照片,看着挺岁月静好。
表面人模人样的,扒开那层皮里面是什么就难说了。
第二天栗云微如约赴会,只是路上出了点小插曲,路口发生了车祸,司机不得不绕路而行,导致她差点迟到。
栗云微是很有时间意识的人,她不喜欢别人迟到,也不能允许自己迟到。
下了车她几乎是一路狂奔进了餐厅。
吴朔的穿着十分正式,西装三件套,头发也精心做了打理,他低着头看了眼手表。
栗云微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没有迟到吧。”
对方抬起头,露出一个自以为很迷人的笑容,“你当然没有迟到,而且女士有迟到的特权。”
脸还是帅的,就是气质太油腻,一点不像二十五岁的年轻人。
他说的话也在栗云微的雷区上蹦跶。
栗云微才坐下,吴朔就说:“我已经提前点好了菜,都是招牌还有我认为这里最好吃的菜品,你不介意吧?”
介意,栗云微很介意。
头一回碰到出来相亲连点菜的权利都没有的。
她皮笑肉不笑,“没关系。”
谁知道这人说的话一句比一句累,他皱着眉认真地端详了栗云微一会儿,说:“栗小姐今天是哪里不舒服吗?”
栗云微莫名其妙,“没有啊。”
他微微笑了笑,“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我以为我应是值得栗小姐化妆的。”
所以在他的思想里,只有生了病的女人才有权不化妆,其他的一律都是所谓的“懒女人”么。
栗云微想逃跑的心达到了顶峰。
见栗云微没笑出来,吴朔不紧不慢地补充说:“这是个笑话,栗小姐不觉得吗?”
“哈哈。”
一个自信的男人说了一句他自认为有趣实则充满冒犯的笑话。
栗云微连假笑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幸好上菜的服务员及时拯救了她。
吃着摆盘精致的法餐,栗云微味同嚼蜡,因为对面的男人时不时就会进行一番奇葩发言。
他问栗云微:“你不觉得国内的人都太紧绷了吗,大家为什么不能chill一点,好好享受美好的阳光和草地呢?”
一口扇贝梗在喉咙里,栗云微真想问他是装的还是认真的,“何不食肉糜”用来形容他再影响不过。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好运,投了个好胎,从小在私立学校上学,长大后又去国外念书,没吃过一点苦。
吴朔活脱脱是变色龙转世,他大概观察到了栗云微的表情变化,转而关心她:“你的工作累吗?”
艰难地咽下去喉咙里的东西,栗云微说:“还好,我们公司不经常加班。”
听了栗云微的话,吴朔故作烦恼说:“我很羡慕栗小姐我很多私人空间,不像我,经常需要加班,毕竟我的公司还在起步阶段,一切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谁问你了。
接着他又说了一些在国外留学期间发生的事,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在贬低国外的女生,非常没品。
栗云微敷衍地附和两句,十分兴致缺缺的模样。
舒缓的钢琴曲成了彻底的催眠曲,栗云微甚至想打哈欠,吴朔的话在她耳边过了一边后又迅速地飘走。
直到她听见吴朔说:“我很想和喜欢的人组成一个有爱的家庭,孩子不需要很多,两个刚好,最好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一起玩也有个伴。”
他说起生孩子时的语气无比轻松,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只因为不需要他生孩子。
毫不在意栗云微的想法,他依旧侃侃而谈:“虽然我认为妈妈的陪伴对孩子的成长很重要,但是女性没有必要为了孩子而放弃工作和前途。”
他的体贴和善解人意是完美人设一部分,“完美”存在于他自己心里,殊不知在外人看来千疮百孔。
此时此刻栗云微才明白,她就是个大脑残,好好的周末不用来休息,要听这种人在这里胡说八道。
一直安安静静的栗云微打断了他的话:“不好意思,吴先生,我想我们不是很合适。”
吴朔一愣,从来都是他挑别人,“你什么意思?”
他对栗云微很满意,从长相到工作,他自信能把这样的女人牢牢抓紧在手掌心里。
栗云微直接起身,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语气冷硬:“字面意思,今天这顿饭如果需要我A可以把账单发给我,或者我请也可以,再见。”
以往的相亲对象只是让栗云微觉得好笑,有吐槽欲,这回这一位是让她反胃,怎么能有人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一个又蠢又坏的精致利己主义者,他把自己当宇宙中心,其他人都是他的工具,他的垫脚石。
栗云微在包里找出手机想打车,看见夹层里静静地躺着一张名片,是冯希年留下的。
两分钟后,她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
冯希年接得很快,他没有说话。
栗云微嗓子发干,她说:“我是栗云微。”
无需多言,两个人都明白这场通话的意义。
对面顿了顿,“你决定好了?”
“嗯,”栗云微低着头看地上斑驳的树影,吐出一句话,“但是我有个条件,如果结婚后我们产生不了足以相伴到老的感情,就结束这段婚姻,好聚好散,行吗。”
办公室里,许城将需要冯希年签字的文件放在他的面前,而冯希年神情淡然,不知道是在和谁打电话,不像是生意伙伴。
他问:“具体的期限是什么?”
爱上一个人需要多久,栗云微不确定,她在爱情方面最大的波动是曾经短暂地对异性产生过一点好感,但是那不能称之为“爱”。
“爱”这个字之于栗云微还是太沉重。
栗云微想了想,“一年吧,如果你同意我们今天下午就去领证。”
她们家附近的民政局周末上班,不用特意等到周一。
临时改变行程,栗云微从出租屋回到了家里,她住的地方离家里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加上她发觉自己更需要独处的空间,所以周末偶尔会回家。
从小区大门走到家里,不长不短的一段路,让栗云微额头上也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径直去了洗手间,准备先洗把脸
栗月盛躺在沙发上打盹,差点睡着,栗云微这一进一出把她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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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基因很强大,两个女儿和她长得都像,杏眼,细眉,又带着一股子倔。
栗月盛的目光落在正翻箱倒柜的栗云微身上,“找什么呢?”
栗云微头也不抬,“户口本。”
奇怪,她明明记得上次在电视柜下面看见户口本了,结果翻来翻去只找到了药箱和一些鸡零狗碎的小玩意。
栗月盛皱着眉,“户口本不在这,在我屋里的床头柜里。”
说完栗月盛琢磨出不对劲,一股脑坐起身,问:“你要户口本干什么?”
“结婚。”
“又胡说,你连男朋友都没有,和谁结婚,”栗月盛斥了她一句,转而想到更重要的事,“是不是和那小伙见过面了,怎么样?”
栗云微从客厅换到卧室,果然在床头柜里找到了户口本。
揣着热乎乎的户口本,她冷笑一声,“完全不怎么样。”
趁着栗月盛没追问之前,栗云微先堵住她的嘴:“不说了,我急着去领证,你继续睡吧。”
她越这么说栗月盛越觉得她就是去办个普通的证件,母女俩日常相处模式就是互噎对方。
栗云微和冯希年约定好下午两点在民政局大厅见。
她包里揣着领证需要用的证件,踏进民政局的那一刻才有种真的要结婚了的实感,心里忽然打起了退堂鼓。
远远的她看见了冯希年的身影,宽肩窄腰,只看背影也是妥妥的大帅哥。
才萌生出的想法立刻被掐灭。
栗云微脑子里跳出一个词,色令智昏。
在正式登记前冯希年再一次问栗云微:“你决定好了吗?”
他语气温和,不是质问,也没有逼迫的意思。
栗云微答非所问:“你多高?”
冯希年很高,需要她抬着头才能和他对视,明明她也是将近一米七的个子。
冯希年说:“187公分。”
快一米九了,很优越的身高。
她说:“我真的决定好了。”
根本用不着和任何人比,冯希年的成熟、稳重足以让她感到安稳和舒适。
领证的全流程下来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直到结婚证拿到了手栗云微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薄薄一本结婚证宣告了她单生生活的结束,以及即将展开一段限时婚约。
这一回冯希年提出要送栗云微,她没有拒绝。
等红灯的间隙,栗云微扭过头问:“所以我们以后是要住在一起,我去你那,还是你去我那里?”
骤然间成为已婚人士,一个人变成两个人,栗云微还不能习惯身份的改变,多少有点别扭。
冯希年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搬去你那里。”
他说这话时和栗云微对视着,眉眼里都是耐心和认真。
栗云微下意识躲避与他的对视,小声说:“我住的地方很小,你可能会不习惯。”
她租的房子在一个周边设施完善的老小区里,两室一厅,面积不算小,只是她认为冯希年应该住不惯老破小。
然而他回答:“没关系。”
在接受家里的狂风暴雨之前栗云微还不忘加上了冯希年的微信。
这个人微信的风格真是和他本人一样,猜不透看不出。
头像和昵称都中规中矩,朋友圈里一条内容都没有。
真难懂。
她打开车门,热浪一股接着一股扑过来,栗云微不由地加快脚步一路小跑进单元楼。
电梯没等来,等到一个熟悉的人。
“爸,你怎么在这?”
严鸿伟才被朋友放了鸽子,此刻心情正郁闷,“我去找你刘叔叔下棋,结果他听说晚上孙子要来,棋也不下了就要去买菜做饭。”
父女俩进了电梯,栗云微安慰爸爸:“没关系,回家让我妈陪你下。”
“那不行,”严鸿伟连忙反驳,“你妈妈那个人输不起的。”好几次差点把他棋盘摔了。
这话他也就敢当着栗云微的面说说,要让她说给栗月盛听,借十个胆子也不够。
她们家是妈妈当家做主。
进家门前严鸿伟终于发现了女儿的异常。
他关心女儿:“念念,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栗云微摇摇头。
厨房里的栗月盛择菜择到一半,看见父女俩一起回来了,就问:“你们爷俩楼下碰到的?”
“嗯,”栗云微从卧室出来,告诉妈妈,“我把户口本放回去了。”
严鸿伟还不知道栗云微拿户口本的事,顺口问了句,“办什么东西的?”
沉默了一会儿,栗云微说:“结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