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上午没课,江屿年在家休息了会儿,下午才磨磨蹭蹭去学校。
两节大课漫长又煎熬,他屁股坐得生疼,在椅子上不安地挪动,偶尔发出细碎的响声。郝梦转头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才安分下来,硬生生忍到下课。
下了课,同学退潮一样往外涌,江屿年摸出手机,上方冷不丁弹出志愿者协会的群通知。
【章皓组长:@全体成员十五分钟后305集合,缺勤扣分。】
往上划了划,果然,三天前就发了通知,他压根没注意。组员陆续发出“收到”,江屿年却犯了难。“志协”是他大一加的,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去的次数越来越少,这学期只在开学露过脸。
郝梦凑过来瞥见群名,“是下周的防艾宣讲会吧?我们部前几天还赶海报呢。”
她是学生会宣传部的,经常和“志协”打交道,消息一向灵通。她这么说了,估计错不了。江屿年其实不太想去,但为了奖学金,他不得不多挣点学分。
而且,这次……学长也应该会来吧?
很久没见了。
他不禁想起上学期给路学长打下手的日子。学长总是很照顾他,课业上给了不少指点,就连他的生日,学长都是少数几个记在心里的。
305会议室,组长章皓坐在主位,长桌旁稀稀拉拉坐着十几个人,个个蔫头耷脑,空气里弥漫着饭点开会的怨气。
“人都到了?”章皓喝了口水,保温杯往桌上一磕,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站起身卷袖子,不经意露出手腕上那块“高仿”卡西欧。
江屿年从后门悄悄溜进,正撞上章皓扫过来,锐利的眼神。
章皓翻着考勤本,签字笔在江屿年的名字上戳出个黑洞:“某些人,别以为拿了奖学金就能躺着吃白食。”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低的议论声,好几道视线有意无意瞟向角落的“某些人”。
江屿年垂着眼,盯着桌面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子,没吭声,对此类指桑骂槐习以为常。
章皓看他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周院里评奖学金,他专业第一,一等奖基本板上钉钉。章皓排第二,只能拿次一等。两者看似差不多,奖金金额却相差甚远。章皓平时社团活动跑得勤,加分不少,但学业上确实差了点。可在他眼里,江屿年就是靠死读书、在教授面前多刷脸才压了他一头,心里不服,自然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占着位置不干活,不如退会,把机会留给真正想做事的人。”章皓矛头直指角落,“你说是吧,江同学?”
江屿年茫然抬头:“……啊?”
“……”
装傻是吧?
章皓脸一沉,刚要发作,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抱歉,我来晚了。”路元白抱着文件夹快步进来,白衬衫领口随意敞着,胸前别着一枚低奢的胸针。他经过江屿年身边,带起一阵室外的暖风,指尖不经意在他肩膀轻轻碰了碰。
“开批斗会呢?”
路元白笑着把文件夹搁在桌上,位置恰好挤开了章皓的保温杯。江屿年注意到他左手虎口有道淡疤,是去年带他们去山区看望留守儿童,被柴刀划的。
章皓脸色一僵,不至于听不出话里有话。他没敢吭声,抱着保温杯挪到旁边,让出了主位。
“开学事不多,大家松快松快挺好。”路元白说着,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在江屿年身上,嘴角噙着温和的笑,“不过下周的防艾宣讲会不能马虎,需要几个男生负责发手册。小学弟,没问题吧?”
江屿年立刻点头,动作带着点不自觉的温顺。
会议在章皓和江屿年微妙的沉默中继续。路元白说起活动细节,江屿年留意到他眼下淡淡青黑,领带也歪了,肯定又熬夜了。
散会后,组员们陆续离开。路元白缓步走下来,踱到江屿年身边。夕阳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他侧脸勾了道金边。“他就这样,别往心里去。”
江屿年并未放在心上,“听说学长在准备国奖答辩?”
如果是他,一定没问题的。
“瞎忙。”路元白随意耸肩,把手机塞进裤兜。他抬手,很自然地替江屿年理了理额前几缕翘起的碎发,“你呢?这学期怎么不见人影。”
江屿年挠挠脸,感觉被他碰过的额头微微发痒,“兼职有点忙。”
路元白知道他的情况,没追问,只是皱眉打量他:“怎么感觉又瘦了?”
“没吧。”江屿年语气带着点小认真,“我有好好吃饭的,早上吃了很大一碗云吞面。”
被逼的,撑得他都有点难受了。
不知怎的,路元白听了莫名想笑,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他只好走到窗边接电话。江屿年看着他袖口,干干净净,不像以前去养老院包饺子时沾着面粉。
那时自己刚进协会,经常跟在学长屁股后面跑。有一回去养老院给老人包饺子,对方手把手教他捏褶子,面粉沾在袖口也不嫌弃,“饺子皮要中间厚边缘薄,就像做人,总得留些余地。”
江屿年不喜欢听人讲大道理,但学长的声音格外动听。
“辅导员找我还有事,得先走了。”路元白走出几步又折回来,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海报塞给江屿年,“下周别忘了。”
“知道了,学长再见。”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彻底空了。江屿年看着路元白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扶着桌沿慢慢站起来,坐太久,尾椎的酸胀感又冒了出来。
他扶着桌沿慢慢站直,卷好海报夹在腋下,刚走到走廊,旁边的男厕所门“咔”地一声开了。
章皓擦着手出来,看见江屿年,眼神瞬间冷下,“哟,还没走?等着会长开小灶?”
江屿年没说话,把海报筒又夹紧了些。光滑的瓷砖地面映出两人影子,章皓的影子更高些,透着一股尖锐的戾气。
“装什么清高。”章皓忽然凑近,压低的声音带着恶意,“真以为卖卖惨就能拿奖学金?我告诉你……”
“还是别告诉了……”江屿年打断他,声音平静,“你要是想拿,可以多看看书。”
“你什么意思?嫌我笨?”章皓一脸被刺激的模样,刚要激动,却见对方撑在墙上的手,还有刚才别扭的走路姿势,忽然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怎么,开张了?傍上金主了?”
他故意摸着下巴,眼神下流,“让我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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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会长吧?”
“你、你胡说什么?”江屿年捏紧手指,“学长才没有你想的那么肮脏!”
“你他的说谁脏?!”章皓气得指着他鼻子。
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章皓瞥了一眼,恶狠狠地撂下狠话,“别以为有会长护着就了不起,我告诉你,下个月的助学金,我拿定了!”
江屿年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海报,边角已经皱了。他看着章皓气愤疾走的背影,想起去年冬天图书馆,章皓“不小心”打翻保温杯,热水泼湿他记了满满一页的笔记,对方连句道歉都没有。
*
江砚划开手机,发现他哥莫名其妙发了条微博。
没头没尾两个字:讨厌。
江砚眉心微蹙,【怎么了?】
没回。
他无聊地刷新评论区,一条恶臭的留言刺眼地蹦出来,是个基佬。
【基夜无眠:小美人怎么了?被臭男人欺负了?】
江砚眼神骤冷,戾气几乎凝成实质,指尖点在那个恶心的ID上,正要哔灯,底下忽然冒出一条回复。
他哥竟然回复了那个垃圾。
【嗯】
后面还跟了个委屈巴巴,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表情。看似平常的回复落在基佬眼里,成了某种暗示。
【基夜无眠:私信你了宝贝,告诉哥哥,让哥哥来安慰安慰你~】
一股暴虐的冲动直冲头顶,江砚反手举报,顺手切回私信框,字打得又冷又硬:
【LG:回他不回我?】
隔了几分钟,江屿年的回复才慢吞吞跳出来:
【年年有余:刚看到……没事,就碰到个讨厌的同学。】
江砚没什么表情,继续敲字:【你回了评论区的私信?】
又没回。
江砚指关节捏得发白,耐着性子斟酌:【别理他,老婆我会吃醋的。】
这次对方回复快了点:【没有啊】
“基夜无眠”说第二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对方的意图,自己又不是同性恋,怎么会去招惹。
江砚脸色稍霁,敲出的字句句警告。
【LG:离他远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LG:他们会脱你衣服,吸你的舌头,吃口水,再掐着老婆的腰做坏事】
【LG:老婆这么乖,这么软,被男人盯上一定会被狠狠弄哭,跑都跑不掉,只能被锁起来】
屏幕那头,江屿年看着这一长串露骨又充满侵略性的语言,整个人都呆住。耳根不受控地漫上红晕,一路烧到脖子根。
这小姑娘……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
他指尖停在屏幕上,脸热热的,笨拙地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种歪理,半天才憋出一句:
【年年有余:可是……我也是男的,我弟就很好。】
LG的回复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
【除了你弟,其他都别接触,听我的,他们都是坏人,会弄脏你】
江屿年看着“弄脏”两个字,心跳得有点快,【哪有那么夸张……】
江砚盯着这句,眼底涌起浓烈的欲色。
我就是那个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