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捡到阴湿病娇后》
1. 内裤失踪
傍晚,老式挂钟嗒嗒转,分针追着时针跑。
江屿年抱着一摞刚收的衣服,微微蹙眉。他前天刚换的那条白色内裤,不见了。
“阿砚,昨天有收内裤吗?”
客厅里只有电视的声音,江砚拿后脑勺对着他,一动不动。
“据悉,祁盛集团于今天下午两点召开新闻发布会,聘任董事长义子祁良骥为新一任CEO……”
新闻也看得这么起劲?江屿年叹口气,自顾自找了起来,经过沙发,不小心挡住半边电视。
对面的江砚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下屁股。
江屿年念着内裤,扫了圈没找到,转身进了卧室。
没一会,电视进了广告,江砚抓起遥控器按了几下,屏幕毫无反应,这种老电视放什么看什么,根本没法回放。
遥控器被随手一扔,“啪”地一声摔进不硬不软的沙发。
家里拢共两间房,小一点的次卧江屿年住,屋里衣柜、衣篓,甚至是床底,能翻得都翻了,还是没有。
江屿年有些泄气,扒着门框重新问了遍,“阿砚,你看见我内裤了吗?”
“……”
“就白色那条。”怕他听不见,江屿年踩着拖鞋过去,“前天刚换的。”
以前他一个人住,洗完澡习惯把内裤扔衣服上头,方便手洗。江砚来了后,他的内裤总被压在下面,每回都要翻出来单洗。
后来江砚手好点,偶尔主动揽点小活,他应该记得。
电视重新转播新闻,江砚还是那副模样,专注地看着,像个虔诚的信徒。
风透过窗子吹进来,搭在他膝盖上的薄毯滑下半截,露出微凸的腕骨。
江砚的手指很漂亮,修长干净,骨节分明,不像是会干活的。头一回见他洗自己内裤,江屿年有些惊讶。
刚捡到他那会,江砚全身穿着不菲,本以为养了个少爷,没想到洗别人内裤这种脏活一点不含糊,还挺熟练。
“阿砚?”江屿年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你有看见……”
江砚忽然撩起眼皮。
江屿年手指僵在半空。
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投下的阴影很深。
但只一瞬,江砚敛了神色,用一种很委婉地语气:
“哥……我穿不下。”
均码怎么会穿不下。
江屿年说:“那记得收哪了吗?”
问这话时,墙上的挂钟突然报时,当当响,饭点到了。
江砚摇头。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江屿年有些沮丧,内裤虽然打折买的,但也不便宜,还没穿几回,丢了怪可惜。
可是饭还没做……
正当为内裤和晚饭发愁时,一旁的人默默捡起遥控器,淡定地换了个台,看起了偶像剧。
江屿年还是不死心,三瓜两枣也是钱,最后是在他爸妈房里一堆旧衣物里找到的。
翻找时,一面相框倒扣在衣物堆里,应该是床头柜掉下来的,他掀起相框时手抖了抖上面的灰。
照片里是他爸妈,这是他们生前最后一张合照。
他爸在他高一那年高空作业发生了意外,他妈因伤心过度落下眼疾,家里的钱都用来给她治病,可就是这样,一年后也走了。夫妻俩留在这世上的,除了苦命的孩子,就只剩这套勉强能遮风避雨的老破小。
自那以后,这间屋子便一直空着。直到,一个月前江砚的出现,才有了些人气。
总算找到了。
江屿年松了口气,又省了笔钱。
接着,他发现不对劲。白色内裤混在旧衣物里被打得有点脏,摸进指间微微发凉,不像是洗过晾干的。
江屿年捏起那条湿漉漉的内裤,满脸疑惑地走回客厅。
“阿砚。”他走到沙发前,举起那团皱巴巴的白色布料,“这……怎么在你屋里?”
客厅传来电视剧的啜泣声,女主角抱着男主角哭得梨花带雨。
江砚偏过头,目光落在那团白色上,停顿两秒。随后,抬眼看向内裤的主人,带着点困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拎着一条脏了的儿童内裤给他看。
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么?
“找到了?”江砚掩去眼底的情绪,捏起内裤一角,“小小的,真可爱。”
“均码的不小了,”江屿年咕哝着,“我的内裤怎么在你屋里,还……”
他捏紧手里湿冷的布料,没把“湿了”两字说出来。
江砚眨了下眼,没有否认,“可能拿混了。
他顿了顿,“昨两天下雨,阳台漏水。”
江屿年低头看看内裤,又看了看江砚。他身上穿的是他爸洗得发白的旧T恤,领口松松垮垮卷着边,露出一截锁骨。
“可是这上面有股怪味。”江屿年没法忽视那异样的触感。
“哥,”江砚表情很平静,他站起身比江屿年高出大半个头,阴影随之打下,“你闻错了。”
他的声音很低,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江屿年的耳畔,“放久了是这样。”
电视里女主角突然爆发一声心碎的哭嚎,江屿年后退半步,小腿抵在茶几边沿。
江砚扫了眼他手上的东西,带着点难以捉摸的促狭,“这么小,难怪会丢。”
“哪小了……”江屿年小声反驳,视线却不自觉往下瞟。江砚穿着一条不合身的运动裤,宽松的布料看不出有何天赋异禀,只隐隐可见微微凸起的轮廓。
可江砚的表情不像是骗人,江屿年不禁好奇。
他真有那么大?
江砚个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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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米九,宽肩臂长的,和自己这种细胳膊细腿的相比,确实哪哪都出挑,但那儿……亚洲人不都差不多么?
他高中时住校,几个室友也曾互相比较,再正常不过,偶尔点进毛片出挑的更凤毛麟角。都是亚洲人,那东西能相差到哪去,超市不也卖均码内裤。
“哥在看什么?”江砚忽然伸手,在他盯着自己下面发呆的眼前挥了挥。
江屿年一个激灵,内裤不小心脱手掉在地上,下意识想弯腰去捡,却听江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别动,脏。”
半弯腰的姿势好巧不巧对着江砚某个尴尬的地方,再低点恐怕……江屿年僵硬地闭眼,犹豫要不要捡。
只见江砚先一步替他捡起,垂下的眼睫毫无愧色,“对不起哥,下次不会拿错了。”
这不能怪他,谁让自己买的内裤都是均码的,江屿年默默直起身,没有责怪他。
江砚掂了掂手里的布料,问他还穿吗?
江屿年心里揪了一下,这是他好不容易抢的折扣价,还没穿几次呢。
“都脏了,”他肉疼地说:“不要了。”
“那给我吧。”江砚说。
眼看上面的污秽打脏他的手,江屿年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你该不会……”
江砚动作顿了顿,有些无辜:“哥在想什么?我只是想帮哥扔了。”
江屿年不知信没信,扫过他破旧的一身,活像被苛待了般,胸口堵了下。
原想江砚待不久,给他穿的要么是没拆标签或者不常穿的旧衣服。现在想来,那些衣服不是脱线就是褪色,裤子也总短一截。江砚对此从没要求,给什么穿什么,连内裤小了都默默忍受,懂事得让人心疼。
“还是扔了吧,”江屿年怕他真捡来穿,“吃完饭,我带你去买新的。"
江砚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静静端详了会,才应了声好。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江屿年忙活着晚饭,切菜的间隙瞥见江砚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安静地窝在沙发角落的阴影里,有些不真实。
但多添的碗筷、成对的拖鞋,还有客厅开着不常开的电视……都清晰地提醒他,这间小小的,冷清了太久的房子,确实多了一个人。
也不过才短短一个月,就发生了那么多变化。
他还记得,当初把浑身是伤的江砚救起时,是有私心的。想着这人穿着不菲,救了他,或许能得到一些报酬。
后来,看着江砚安静地吃着他做的饭菜,窝在沙发上看那台老掉牙的电视机,偶尔搭把手干点力所能及的小活,陪着他清贫度日,时间长了,那点私心早就淡了。
有时,他甚至自私地想,江砚能够慢点想起来,这样就能陪自己久一点。
一个人,实在太孤独了。
2. 捡了个失忆男
他跟江砚的缘份,始于一个月前。
江屿年在二十岁生日那天,捡了个男人。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男人有什么牵扯。
那晚,江屿年照常给小孩补完课,沿着江边慢慢往回走,手机陆陆续续收到同学和学长的生日祝福,看着这些温暖的话语,一天的疲惫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他低头回着信息,没留意脚下,直到被一团黑影绊倒,狠狠摔了一跤。
“嘶……”
江屿年跌坐在地上,膝盖和手掌擦过碎石子,火辣辣地疼。
好疼。
四周安静得过分,只剩下他压抑的抽气声。路灯忽明忽灭,江风裹着潮湿的水汽打在他脸上,仿佛嘲笑他走路不看路。
那股疼还没缓过劲儿,脚踝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攥住!陌生的触感和恐惧瞬间充斥他的大脑,吓得他浑身一哆嗦,险些失声。
“别、别过来……”
他惊恐地蹬腿,顾不得手上的擦伤,两手撑在地面,颤颤巍巍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石阶,盯着那黑乎乎的一团,心脏狂跳。
那黑影突然动了,朝他艰难地张开五根手指,响起干涩的嗓音。
“救……我……”
江屿年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是个人,打开闪光灯试探着靠近,貌似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
看清对方的脸后,江屿年微微一怔。
得益于一张略微好看的皮囊,从小到大夸过他的人不少,还是系里公认的系草,能让他觉得“好看”的人不多,眼前这个绝对算一个。
只是男人此刻面色惨白,气息虚弱,湿透的黑色衬衫紧贴在身,混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看起来遭遇了意外。
他随即掏出手机打120,没等拨通,手就再次被拽住。整个人猛地扑进对方怀里,浓重的泥腥味灌入口鼻,呛得他几欲作呕。
“你干什么……放开我。”
挣扎间,无数可怕的念头在脑中闪过,他不会被诈骗了吧。
好在那禁锢很快松开,打消了他的疑虑。男人吃力地抬起手,指向马路对面,虚弱得厉害。
“去那……”
江屿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家灯半亮不亮小型私人医院,像那种黑作坊。
他犹豫了会。
大晚上的,这人虽看着瘆人,但应该没伤到内脏,他估摸着是意外落水后挣扎着爬上岸的。
不论如何,救人要紧。江屿年没空多想,吃力地将人扶起。
背起来的瞬间膝盖差点跪下,男人表面不显,实际沉得要命,紧实的肌肉压在背上活像扛了袋水泥。江屿年走得踉踉跄跄,额头很快沁出一层薄汗。
短短两分钟的路程,硬是费了不小的功夫。
好不容易挪到诊所门口,实在撑不住了,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夜风簌簌吹过树梢,抖落几片枝叶,身后毫无动静。
江屿年费力地回头,背上的人早已昏死过去。
*
江砚醒来,对上一双紧张不安的眸子,像是很怕他死。
啧,见鬼。
睁开不到两秒,又重新阖上。
江屿年愣住,没见过这样的,脑子一热,摇对方的肩膀:“你、你先别睡……”
他举起手里的纸伸到他跟前,上面清清楚楚列着医药费、住院费、还有新买的那盒印泥钱也算了进去,有零有整,总计14250元人民币。
这是他刚咬牙垫付的,账单打出来时,感觉天都塌了,就这么些要一万多?
救人的时候他没想那么多,付了钱才感到后怕,万一收不回来……
江砚脑浆都快被摇匀,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隐约记得是这人救了他。
他再次睁开眼,瞳孔黑漆漆的,说不清是深邃还是空洞。
总之,淡漠得像个死人。
江屿年有些发怵。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救,这眼神看着不是很想活。他的钱还要得回来吗?
江砚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下。
傻子。
等江屿年回过神,再对上那双眼,原先那片幽暗尽散,竟透出几分略显稚嫩的迷茫。一瞬间恍惚,方才那抹死寂仿佛只是错觉。
良久的沉默后,男人终于开口,嗓音艰涩。
“你……是谁?”
接下来的一句,更是让两个人都陷入了迷茫。
“我又是谁?”
这经典到烂俗的失忆开场白,打得江屿年措手不及,手里的欠条都起了褶,“是我救的你,你不记得了吗?”
江砚轻轻摇头,额前柔软的碎发温顺地扫过眼尾。
“名字呢?名字总该记得吧?”
江砚:“……”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之后的几天里,江屿年几次询问主治医生,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
“患者脑部确实被硬物撞击过,出现失忆是可能的。伤得不算特别重,回去好好养着,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想起来?”
“这种事说不准,看命。”
“……”
医院这边没办法,江屿年只能试着帮他联系家人。诡异的是,街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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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人启事、新闻媒体的滚动播报、事故失踪备案,竟没有一个能跟他对上号。按理说,丢了这么大个人,家里父母该急疯了才对,可这都过去几天了,愣是一点水花没见。
难不成他是个孤儿?
可他那一身又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
经过几番徒劳的挣扎后,江屿年心里悬着的弦终于断了。他不得不自认倒霉,接受自己捡了个拖油瓶的现实。
说到底还是心肠软,看着那张比自己还年轻,干净无害的脸,江屿年实在狠不下心扔下钱……呃……r不管。
为保险起见,江屿年抓着他的手摁了个手印,确保他恢复记忆后还钱。
对方异常乖顺,全程配合。
江屿年把欠条保管好,打算等他伤好些再去派出所。他不求对方知恩图报,只要还他应得的那份就好。
在经历过双亲相继离世,孤苦度日后,江屿年对后来很多或大或小的变故接受得很快。多半无能为力,故而随遇而安。
把人带回家后,给他取了名。有回上药,江屿年瞥见他肩胛骨处有块不太明显的纹身,勉强能辨出个“yan”。兴许是以前的名字,翻过几页字典后,最终选了“砚”。
江屿年觉得这字跟他很贴,像他那双黑亮的眼睛,沉静中蕴着淡淡的润泽,希望是块能焐热的墨玉。
“哥成小花猫了。”
思绪骤然被打断。江砚忽然抬起手,拇指轻轻蹭过他的嘴角,抹掉沾着的饭粒和油渍,“真可爱。”
“哪有?”江屿年下意识摸了摸他碰过的地方。
江砚目光在他脸上流连,“哥哪里都很可爱。”
“别闹,”江屿年不禁想到那条均码内裤,莫名耳热,夹起饺子堵他的嘴,“吃饭。”
饺子是超市买的速冻饺,吃进嘴里一包粉,江砚过嘴里嚼了下,脸色淡了淡。
吃着饭,江屿年顺嘴提了下上学的事,让他下周一准时去南大报道。
这是他爸生前的领导帮忙争取到的专项名额,起初他还担心江砚知识断层跟不上,没成想他脑子出奇得好用,轻轻松松就拿了满分。
江砚静静听着他交代,没有异议。
江屿年胃小,吃几口就饱了,他让他先吃,等会再去买衣服。屋里翻乱的衣服得先收拾,他爱干净,见不得屋里乱糟糟的。
江砚嘴角维持着寡淡的勾弧,没出声。
等江屿年进了屋,才慢慢将口中的东西吐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灯光下,脸色近乎苍白。
他哥记性真差,都忘了他最讨厌的,就是韭菜馅的饺子。
3. 给男人花钱买内裤
江屿年收拾完出来,桌上的碗筷已经收拾干净。
厨房里,江砚慢条斯理地擦拭手背上的水渍。江屿年瞥见刚洗好的碗里还有一个油点没擦净,他手还没好全,干活难免疏漏。江屿年什么也没说,默默接过洗碗布,重新洗了遍。
江砚安静立在一旁,描摹他认真的眉眼、秀气的鼻子和微微凸起的唇珠。再往下,是那段白净的脖颈,文文细细的,只消一只手就能掐断。
他哥可真漂亮,故意把脖子最白的那块露给他看,跟小猫露毛肚皮有什么区别?
喉结不自觉动了动,江砚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沿着脊骨缓缓上移,碰了碰那块裸露在外的皮肤。
软的,好滑。
脖子后面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毛毛虫爬过似的,江屿年不舒服的扭过头,撞上一双低垂的眉眼。
“怎么了?”
江砚定定看着他,不着痕迹地缩回手,视线落在地板上,声音有点闷,“我只是想帮帮哥。”
江屿年解释道:“你手不方便,我没怪你。”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过去多久。
“哥真好,”江砚顺势凑近一点,下巴搁在江屿年的肩头,呼吸拂过他颈侧,“等手好了,我天天给哥做饭。”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啦。”
*
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穿街走巷。
走在不算平坦的石板路,江屿年想着快入秋了,得给江砚添置点厚实的秋衣。
小区附近老街的店铺关得早,听隔壁裁缝铺的王婶说三中旁边的商场最近搞活动,折扣力度大。
他在楼下卖场给江砚多挑了两件卫衣,还算实惠。他想了想,还差件外套,走进一家“低至三九折”的店面。
“这件怎么样?”
江屿年拎了件淡黄色纯棉外套,在他胸前比划两下。江砚个子高,皮肤白,骨架比门口海报上的模特还优越,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江砚兴致缺缺,这种劣质的面料,他家保安都不穿。
“这件可是我们店的爆款哦~”导购小姐姐十分热情,“打完折只要199,就这么一件了哦~”
江屿年本来挺想让他试试,听到打完折还要“199”默默把手收了回去。导购哪能放过推销的机会,一把将衣服推在江砚身上,让他赶紧去试试。
江砚漠然抬起眼,蹙着眉后退,没接。
“这……”
导购笑容一僵,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呃,他有点怕生,”江屿年扯着江砚的手往后带,“这件有点薄,有更实惠点的吗?”
“哦,哦,有的有的。”
估摸是本地的大学生,没几个钱,导购把他们领到最便宜的片区,从一堆略显陈旧的衣服里翻出一套相对没那么旧的黑色休闲套装,“这套您看行吗?”
江屿年摸了摸,厚度倒是够,质量也比预想的好点。他问江砚怎么样,江砚瞥了眼上面明显的压痕,不知堆了几年的过季款。
江屿年看他抿紧的嘴角,“是不喜欢吗?”
对上江屿年期待的目光,江砚没说话,直径走进试衣间。
几分钟后,江砚一身黑走出门帘。
像是为他量身定做般,黑色套装包裹着修长的身形,肩线流畅,腰身利落,裤脚长度刚好停在脚踝,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众人均是眼前一亮,导购竖起大拇指,直呼行走的试衣架!
江屿年也没想到这么合身,脱口而出:“阿砚,你好帅啊……”
江砚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把拉链拉到顶,遮住下巴。
“只是现在帅?”
江屿年诚实地摇头,“你穿什么都好看。”
江砚微不可察地勾唇,穿廉价的过季款,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如导购所说,江砚简直完美的试衣架,角落里的积压货,硬是让他穿出了时髦感。江屿年围着他前后看看,摸摸料子,越看越满意,当即决定要了。
导购笑盈盈:“好嘞,整套一共299。”
江屿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三九折吗?”
导购保持职业假笑:“一整套呢,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价位了。”
江屿年没在商场消费过,不清楚这边的价格。自己身上99两件的卫衣穿了三年还很结实,便宜又实惠。没想到这里打完四折还这么贵。
“能再便宜点吗?”他听见自己问,手指绞着江砚衣袖上的面料。
“不好意思,本店是连锁店,不议价的。”
难得买到这么合身的,价格却远超预期,江屿年纠结得不行。
没钱还逛。导购挺直腰板,笑容淡了:“你们还要吗?”
江砚眼底掠过一丝不耐,头一回有人敢拿过季款给他脸色看。他按耐下,对江屿年说:“哥,我穿旧的就行。”
他越是这样“懂事”,江屿年越觉得亏待。原本还纠结不下,如今再舍不得也咬牙:“包起来吧。”
江砚:“……”
江屿年拦下要去换衣服的他,让他先穿着,回去再换也不迟。于是江砚就这么穿着,往那一杵,活像一座人体招牌,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看着江砚穿着自己买的衣服走在身边,心里涌起一丝小小的得意。
他终于体会到,为什么那些中年富商爱包养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不惜砸钱只为博美人欢心。江砚虽然不是姑娘,却比明星还好看,不仅好看还懂事,这钱花得可太值了。
江屿年的想法很朴实,既然捡了江砚就要对他负责。不仅是他身上穿的,就连吃的饭,用的东西,全是自己一分一毛堆出来的,江砚整个人都完完整整属于他。
他甚至想着,以后还要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让他念着自己对他的好,舍不得离开他。
得亏江砚没有读心术,否则知道江屿年把他想得这么“便宜”,怕是又要皱眉了。
付账前,江屿年突然想起什么,问导购这里有内裤卖吗。
导购说有,领他们到内衣片区。
“你穿多大码?”江屿年拉着不太情愿的江砚问。
江砚说:“最大的。”
江屿年看着他欲言又止,压低声音:“别闹了,我不会笑你的。”
江砚挑眉,有被冒犯到。
江屿年摸了摸鼻子,“我是怕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提醒一下。”
买错码可退不了。
他又小声补充:“我也不小。”
江砚的目光意味不明地在他身下逡巡,似乎在评估什么。
下一秒,他攥过江屿年的手腕,直往试衣间带,“那比比。”
“不、不用了!”江屿年费力地挣脱,讪讪道:“既然你不觉得,那就这样吧。”
“哥不想知道吗?”
江屿年脸颊微微发烫,这种事……他不是很想知道。
江砚淡笑,“你会想的。”
说什么胡话,他干嘛要想男人的那啥,自己又不是没有。
导购问要什么尺码。
江砚表情淡淡,没吭声。江屿年小声催他:“怎么不说?”
却见对方默默移开视线。
见他似乎难以启齿,导购善解人意道:“不用不好意思,小码买的人也不少,我这就给您拿。”
“不是,”江屿年架不住心虚,“要……最大的。”
导购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江屿年硬着头皮重复了遍。
导购瞪圆了眼,下意识往他底下瞟,怀疑道:“先生,是您需要吗?”
“不……”江屿年连忙拿手机去挡,“我……”
导购自觉冒犯,歉意一笑,委婉地劝他:“太大可能会……兜不住。”
哪个太大?是内裤,还是……江屿年一时摸不准,臊红了脸。
“装起来,”一旁的江砚不咸不淡地开口解围,“我哥就喜欢大的。”
导购干笑两声,“呵呵……你哥真是与众不同。”
江砚点头:“嗯。”
导购一走,躲在他身后装蘑菇的江屿年羞恼地探出头,“你乱说什么?”
江砚盯着他憋红的一对耳朵,忍不住上手去捏。
他哥好乖,真好欺负。
回到家,江屿年摸钥匙的手顿了顿,瞥见江砚捏着眉心晃了晃。
“头疼了吗?”他打开门,“我给你揉揉。”
江砚刚想说不用,就见他哥坐到沙发上,拍了拍大腿。
目光扫过那两条笔直纤长的腿,喉咙动了动,他忽然改变主意,“好。”
他往后一躺,后脑勺枕在他的腿上。这触感比梦里的还要柔嫩,仅仅只是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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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料,江砚闭上眼,感觉颅内一阵热流淌过。
江屿年不止一次给他按过,江砚躺在他怀里放松的样子,让他莫名心安。
兢兢业业按了会,江屿年开起小差,忍不住偷眼打量他。浓阔的眉,静悄的眼,鼻梁高挺如桥,薄唇抿成一线,比商场海报的模特还冷峻几分。不过,闭上眼则添些柔和,不像睁开那般淡漠,有时叫人不敢直视。
愣神之际,腿上的人毫无预兆地睁眼,把偷懒的他抓了个正着。
江屿年倏地回神,“怎么了?”
江砚默了两秒,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然的笑,“哥在偷看我。”
江屿年嘟囔,又不是盲人按摩,怎么可能不看。
江砚笑而不语,淡淡的眼波早已把他看穿。江屿年眼神闪躲,指尖无意识绕着对方一缕头发,“最近……有想起什么吗?”
怕他滑下去,还托着他的脑袋往上提了提。江屿年后脑勺枕在腰腿根部,底下是他的内裤,他舒服地眯了眯眼,有些乐不思蜀。
“没有。”
江屿年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底下的人复又睁开,“嗯?”
“不是……”江屿年闭了闭眼,“我是怕你头疼。”
江砚用脑袋蹭蹭他柔软的掌心,“有哥在就不疼。”
听他一声声叫着“哥”,被需要的实感像蜂蜜在心口化开,江屿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对方的头发,私心盼着那道记忆的裂痕能慢点愈合。
可他知道,这是不对的。
换作半个月前,江屿年每天都得留意寻人启事,生怕他赖着不走。
有回拉他去派出所,江砚转头就没了人影,找了半天在公交站台才找着人,江屿年拉他走,他屁股粘在长凳似的,死活不动。
“你失踪这么久,父母肯定很担心,难道你不想早点回去吗?”
江砚盯着地上搬家的蚂蚁,无动于衷,“这么久都没找,说不定死了。”
有这么咒自己爸妈的吗?
不过,他说的没错,真担心早该找了,不会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江屿年看他眼神多了丝怜悯,想着医生的话,他总会想起来的,离开也是早晚的事。江砚执意要留,他也不好意思赶人,索性先留他一阵,伤养好再说。
没成想,这一留就是一个多月。相处久了,江屿年偶尔会想家里多个人说话,也挺好的。以至于现在绝口不提报警的事,当初打的欠条也落了灰。或许,在不知不觉间,他早已把江砚当成了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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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洗完澡出来,发梢滴着水。
瞥见床上的购物袋,拾起看了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扔进衣柜。柜子隐秘的角落里,塞着一团皱巴巴的白色布料,沾着尚未干涸的黏腻。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提示他哥几分钟前发了微博。江屿年朋友不多,圈子很干净,社交也少。唯一的,就是习惯把微博当作树洞,分享点生活琐碎,偶尔夹杂一些不痛不痒的吐槽。
这次是两张照片,一张是偷拍的江砚在商场的背影,另一张则是买的衣服和内裤,配文很朴实:入秋了,给弟弟买的新衣服,话说商场的内裤也好贵(泪)
他这个号攒了些粉丝,底下很快有人评论。
【神奇少女:哇哦,老婆弟弟看起来好高,新衣服也好好看,可以要个链接吗?(不是说要衣服的意思)】
【窗边的小豆豆:原来老婆还有弟弟!关注这么久了第一次发现】
【一米八大猛男:这么快就有鸡吃了?】
【一米八大猛男:原味内裤出吗?有偿】
江砚冷冷地盯着最后两条,反手点了举报,随后留下一条简短的好评。
【LG:内裤挑的不错】
或许是刚拿起手机,对面回复得很快。
【年年有余:谢谢,最大码的(玫瑰)】
这是在炫耀?
看来他哥对他的尺寸非常满意。
江砚勾了勾唇,盯着那朵鲜红的玫瑰若有所思,一般什么情况才会送人玫瑰?
突然,一个久违的号码打进手机。
江砚不悦地接通,把音量调低,激动的嗓音瞬间变小。
“可算找到你了!都以为你……”
对面猛地噤声。
江砚淡定地补充:“以为我死了?”
4. 女装兼职
“又带你弟出来遛弯呐?”邻居大婶笑眯眯地寒暄,“小伙子长得真俊。”
“嗯,走动走动。”
走远几步,身后窸窸窣窣嚼起舌根。
“听说是个瘸的。”
“哪瘸了,不挺利索?就是不爱吭声,怕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多半是伤了骨头,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出来一回,不知道打哪来的,说是远方亲戚,这么多年,没听春荣有这么个亲戚啊。”
“小年这孩子也是可怜,死了爹妈,还摊上这么个瘫货,以后怎么办哟。”
“算了算了,小年好歹有个伴,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
江屿年小心地看了眼江砚,却见对方步履平稳,丝毫不受影响。
他刚来那阵,腿脚不太方便,不爱出门,如今好得差不多,偶尔出来透透气,还是躲不过被人嚼舌根。被问起时,他解释过,江砚不瘸也不笨,但没人信。
没点毛病怎会赖上他?
碎嘴子总嫌自己舌苔不够厚,他们也懒得理会。但很快,他就发现有些陌生的恶意,是躲不掉的。
“快看!傻子!”
硬币大的石子砸在脚边。两人脚步一顿,抬眼看过去。
小卖部门口,几个十来岁的混小子人手一个弹弓,嬉皮笑脸叫着“傻子”。
江屿年认识他们,街上一群欺软怕硬的小混混。他捡了根棍赶他们。
“略略略,他不仅是傻子!还是瘸子,瘸子瘸子!”
“哈哈哈哈哈……”
几个捣蛋鬼冲他们吐舌头,在江屿年拿棍子赶他们之前一溜烟跑了。
身后,江砚碾了碾脚下的石子,冷漠地注视这一切。
鉴于这段不太美妙的插曲,两人没逛多久就打道回府。隔壁裁缝铺的王婶叫住他们,前些天送来的衣服补好了让拿走,是江砚刚来穿的那件黑色衬衫。
“袖口的剐蹭补好了,这么好的料子下回可要当心了。”
江屿年道了声谢,接了过来。
王婶看着他欲言又止,小年的情况她知根知底,这种料子一般人可用不起。忽然冒出个远方表弟,也不知哪门子亲戚。
问多了招人嫌,她也不好多嘴。索性小年这孩子老实,一穷二白没啥骗的,也就随他去了。
翌日一早,江砚醒来,江屿年已经去了学校。南大离这不远,走路不过二十分钟,他哥却起得很早。
客厅的茶几上,压着几张零钱,是他没用过的老式纸币,40块钱,有零有整,用来打发要饭的。
旁边留了张纸条,字迹娟秀:
我去上课了,记得按时吃饭,等我回来。——哥
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眉眼弯弯,与本人如出一辙。
江砚看了几秒,将纸条收进口袋。接着,手机振了振,是条短信。
【五点,天上人间。】
早八的前排似乎永远坐不满人,后排则趴倒一片,教授早已见怪不怪,讲完课让同学们自行安排。
江屿年也眯了一会,悄悄摸出手机,打算看看附近有什么兼职。
家里多了个人要养,光靠家教是不够的。
兼职群里的消息不断刷新,一眼扫过去,除了家教,就是推销手机卡和送外卖。求人办卡像诈骗分子,外卖也不好送,市区禁摩禁电,查得很严。
“屿年你要兼职啊?”
旁边插来一道压低的女声,是他高中同桌兼大学同学,郝梦。说来也是缘份,他们也没想到这么巧。
“嗯,挣点生活费。”
郝梦知道他的情况,生活开支全靠奖学金和补习费,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她瞄了眼讲台,教授坐在讲台上,没太留意这边。
“我们团队最近缺个模特,”她悄声说:“男生也行,有兴趣不?”
郝梦从大一开始玩短视频,凭着出众的颜值和身材在化学系小有名气,后来加入学姐的团队,帮忙运营账号,手里这个是有几万粉的穿搭号,除了她自己,还需要个高个子女装模特。她身边符合要求的女性朋友不多,信得过的不好找,撇开性别来讲,江屿年绝对是首选。
她大体讲了下工作内容和报酬,表示可以走合同。
一周一次,价钱也合适,可是……
“女装?”江屿年听了本能抗拒。
郝梦眯着眼冲人笑,眨巴眨巴,一看就是憋着坏主意。
江屿年抚额,又来了。
郝梦见过他穿女装,高中班里有个女生受伤不能参加文艺汇演,理科班原本女生就不多,最后不得不安排体型偏瘦的江屿年替补。那时他穿着公主裙一亮相就惊艳了全场,化了妆美得雌雄莫辨,给当时的郝梦留下了不小的震撼。若不是他个直男,定然被她奉为梦中情受。
江屿年骨子里生着保守,哪懂这些,男生阳刚一点才好,就像彭于晏那样。
而且,要是被人认出来……
“放心吧,不用露脸,到时候特效一加,谁认得出你公的母的。”郝梦继续怂恿:“而且你不是还有家教嘛,两头跑多麻烦,我们这个就在学校拍,时间非常自由,过期不候哦。”
在她连番劝说下,江屿年半推半就答应先试试,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郝梦对江屿年的加入十分兴奋,放学后特地拉他去宿舍门口,给他一条广告商送拍的裙子让他拿回家试。
裙子是中规中矩的碎花裙,质地柔软,白底上缀着黄色小雏菊。
郝梦:“明天穿上它,再化个妆,妥妥清纯小白花。”
江屿年:“还要化妆?”不是说不露脸么。
“当然了。”郝梦说:“别忘了你这张脸在学校识别度多高,你也不想被人认出来吧。”
说的也是,于是,江屿年就这么稀里糊涂把裙子揣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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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英街,市区最繁华的街道,江砚黑色口罩遮住半张脸,左右环顾后进了一道不起眼的暗门。
天上人间是南城有名的高档会所,娱乐玩法层出不穷,普通人窥探一番都奢侈。
“来了?”
包厢内,灯光昏暗,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仰靠在沙发,嘴里叼根烟,听见门响,吐出一个烟圈。
“嗯。”江砚摘了口罩,顺手夹走他嘴里的烟,在烟灰缸碾了碾。
周述耸耸肩,睨了眼他这身穷酸样,“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祁盛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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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在他对面坐下,没说话。
还真是淡定,你小子家都快被偷了,还有心思过家家呢。
江砚抿了口酒,“怎么样?”
“这就要问你那个便宜叔叔了。”周述正色道:“按理说,祁盛的事我不该插手,可你这刚出事,祁良骥就暗地里收购股份,摆明要逼宫啊。”
“他正背地里找你呢,你出事的事保不齐明天就传开了。”
江砚不以为意:“老爷子在,他不敢。”
周述看他一眼,琢磨着开口:“我可听说老爷子气出了病,真不回去看一眼?”
“我为什么要回去?”江砚反问一句,像是与他无甚干系:“他装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现在回去不是正中祁良骥下怀?
是他的早晚都是他的,别人想抢也抢不走。
皇上不急急太监。周述笑了,他急个什么劲。
说罢,也不废话,出门的时候不知道看见谁了,挺体面一公子哥,瞬间失去豪门气度。
“你他的躲什么?让你来陪酒半天不见人,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
夜幕低垂,空中下起细密的小雨,斜斜飘进窗台,夹杂几分生腥。
江砚站在阳台,侧颜隐入潮湿的雨幕,墨色的眼眸更显几分阴郁。
“去办吧。”
挂了电话,客厅传来江屿年的声音。
“阿砚,下雨了,把衣服收一下。”
浴室灯亮着,江屿年今天洗漱得早,像往常一样裹着睡衣,若无其事地走回房。
说来也麻烦,他家除了江砚所在的主卧有浴室,就剩客厅里公用的。
他擦干头发,从书包里取出压得有些皱的碎花裙,对着镜子捣鼓该怎么穿,折腾半天,才勉强拉上后背的拉链。
一只手挺不方便的。
穿好后,又想到什么,他翻出高中用过的假发套,搭配一双肉色丝袜。
江屿年站在镜子面前,肩膀两侧垂下微卷的长发,衬得脸小小的,圆白的脸腮透着淡淡的粉。
往下看,几朵小雏菊俏生生地裹在身上,露出一双笔直纤长的腿。
素颜的他,白净俊秀,漂亮但不女气。
他学习领悟颇高,让郝梦教他化个妆,遮去男性特征应该不算难事。
江屿年伸手拨了拨裙上的皱痕,对着镜子,轻轻转了个圈。裙摆扬起小小的弧度,灿若夏花。
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生出些底气,这个挑战似乎对他来说也不算太难。
另一边,江砚将收好的衣服堆在沙发上,最上面是条浅灰内裤,明显小很多。灯光下,布料被反复洗过显得有些褪色。
他捏起一角,凑近鼻子闻了闻。一股廉价洗衣粉混合阳光熏染的味道,远不如衣柜里那条原汁原味的纯正。
江砚没什么表情地把小布块叠好,放在两堆衣服的其中一堆,随后捧起来,走近他哥的卧室。
正要敲门时,手顿了顿,门没关紧。
透过缝隙往里看,墙中人影晃动,裙摆扬起又落下。
他哥在里面骚首弄姿。
江砚眼神微眯,他怎么不知道他哥还有这种癖好?
5. 试裙子被撞破
“叩叩。”
“哥,衣服……”
门突然响了,开了条缝,屋内的动静瞬间停了。
“等等,先别进来!”
江屿年慌乱地看向门口,一只手忸怩地背在身后。
只可惜,江砚一只脚已经迈进来,看清眼前景象,脚步顿住,他张了张口:“门没关……”
目光扫过江屿年,喉结不明显地动了下。
他把衣服搁床上,走近,“哥,你这是?”
“我……”江屿年揪着裙摆,不自在地躲避视线,有些无措。
“原来哥喜欢……这样的。”
江砚伸出一根指节,抚平袖口一道的褶皱,语气带着点探究。
“不是,”江屿年脸一下子红了,“……同学送的。”
“哥是说,”江砚咀嚼他的话,“同学送的,你就穿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但听着怎么怪怪的。
“好漂亮。”江砚摸了摸裙子,瞧着很感兴趣。
他夸裙子,视线却黏在收束的腰线上。
好细。
他咽了抹口水,往下看。
腿也白,又直又长。
江屿年浑然不觉,僵硬地弓着背,有种被家长撞见的尴尬。
“就是太短了。”
江砚点评道,指腹在裙摆边缘点了点,“不过,在家穿没事。”
在家穿?江屿年抿唇,好像不行,还得出去拍视频。
但看江砚的反应,他要是知道了,估计会以为他牺牲色相拍那种片子。
见他沉默,江砚眯起眼,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哥不会要穿出去吧?”
果然,江砚比他还传统。
“没,没有。”江屿年心虚地低下头,“我就试试。”
江砚神色稍缓,半真半假道:“哥要是觉得没人欣赏,穿给我看也行。”
江屿年胡乱点头,心思全在背后卡死的拉链上,折腾半天了,怕扯坏裙子,没敢用力,一直别扭地弓着身子,“这个……能帮我弄下吗?”
“我帮你?”江砚不确定道。
让男人帮忙脱裙子……无异于勾引。
“嗯。”江屿年说:“要轻一点……”
划到肉很疼的。
轻一点?
江砚顿了顿,覆上去的手不自觉放轻,握住单薄的肩一转,看到那片洁白时,呼吸一窒。
他哥都这么暗示他了,不做点什么……似乎不太礼貌。
等了半天没动静,江屿年疑惑地往后仰,江砚的表情怎么怪怪的。
“很难解吗?”
江砚愣了愣,艰难地从美色中移开,错过了对方眼里含着的水光和羞意,更坐实了那点所谓的勾引。
拉链缓慢落下,银色链子停在细瘦腰际,映在江砚深沉的眼底。
刚才就是它在扭。他哥看着老实,没想到私底下还挺开放。
真做点什么,好像他也反抗不了。
“好,好了吗?”
湿冷的风灌进来,江屿年冻得牙齿打颤,声音小小的,透着股天真。雨下大了,窗还没关,好冷。
江砚深吸一口气,探进腰间的手却怎么也进行不下去。
算了。真做了,他哥会哭吧。
哄起来麻烦。
江砚一把扣住他的腰,转了个身,挡住那要命的风景,随即松开。
“好了。”
出门后,江砚压着体内的燥意,低声暗骂一句。
次日下午,郝梦领着江屿年,来到舞蹈社团的化妆间。
近期没活动,里头一个人也没有。郝梦把他推进更衣室,自己整理化妆包。几分钟后,江屿年扯着下摆,拉开了帘子。
“哇哦!”郝梦眼睛发亮,“这也太好看了吧!”
她有可爱侵略症,瞧着江屿年含羞带怯的模样,忍不住上手去rua。
“你这白的,都快赶上我了。”
江屿年捂脸,他天生就白。
“屁股也翘。”
郝梦绕着他转圈,啧啧赞叹。江屿年被夸得脸红心跳,僵在原地,像根木头。
转到正面,郝梦脸色忽然变了变。
“怎么了?”江屿年低头看自己。
郝梦遗憾地摇头,凑近他耳朵,煞有介事地说:“你平胸。”
江屿年:“……”
有时候听她说话,真挺无助的。他又不是女生,不平才奇怪好吧?
“男的也有练胸肌啊”郝梦色眯眯道:“你不是喜欢彭于晏嘛,那胸,多带劲,穿紧身衣多有型。”
和许多直男一样,彭于晏众人心中的完美男神。江屿年认可地点点头,胸肌大点确实好看,也健康。
“那怎么办?”
现在练也来不及了。
仿佛就等他这句,郝梦冲他坏笑,变戏法似的塞给他一包东西,抛个媚眼。
这眼神太危险,江屿年直觉不妙,拆开包装纸一看,果然。
里边是塞着海绵的文胸,还有几片胸贴。
江屿年想到那个画面,臊得不行。
“为工作献身嘛,”郝梦激他,“不会不愿意吧?”
都是为了生活。江屿年捧着那包东西,下定了某种决心,“我穿。”
郝梦笑意更浓,“需要帮忙吗?”
江屿年护住自己,“不用了,我可以的。”
换好后,他摸摸胸前微微鼓起的地方,浑身不自在,感觉被绳勒着。
“看吧,这不更好看了?”
江屿年红着脸没有说话。
郝梦知道他脸皮薄,不再逗他,上完妆没问题后,很快就敲定了拍摄时间。
周三下午,学校熙春路。
江屿年回家路上又碰见那几个邻居大婶,闲话不断。
“裤子都泡湖里了,几个臭小子光屁股哭了一路,还能有假?”
“尤其老廖家那个,成天欺负我家二宝,总算有人治了,该!”
“谁干的?”
“哪晓得,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躲家里头不敢出门……”
“得让我儿子离远点,别给带坏了。”
“哎,别说了,人来了。”
八卦声嘎然而止。
江屿年听了个大概,似乎是那几个小屁孩被人收拾了,乍一听,还有点解气。
“你笑啥?”
江屿年脸上的笑意一僵。一个壮实的块头堵在跟前,正是刚才被她们挂在嘴边的老廖,邻里有名的无赖,廖桂林。
廖桂林拎着条滴水的牛仔裤,眼睛充血,瞪圆圆的,满肚子气。
这是撞枪口了。江屿年可不想当这个炮灰,忙闭嘴,低头快步走开。
身后,远远地传来廖桂林气急败坏的怒吼。
“他奶奶的!别让老子逮到谁欺负我儿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屿年缩缩脖子,没回头。
“我回来了。”
江屿年打开门,里头没人应。
鞋架上,江砚常穿的运动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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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去,客厅里静悄悄的,早上出门前关紧的窗户纹丝未动,只有地板上淌着几道未干的水渍,除此之外没有走动的痕迹。
这个点,江砚能去哪?
水……
江屿年盯着地上莫名出现的水渍,耳边猛地回响大婶的话。
“裤子都扒了扔湖里,几个臭小子光屁股哭了一路,那还能有假?”
心里隐约冒出一个不详的预感。
那几个小混混,这么久都没人治得了,怎么突然……
江屿年来不及细想,江砚伤还没好,人生地不熟,又没手机,他只盼江砚只是在附近遛弯,可别出什么事。
问了隔壁的王婶,说有见他下楼,具体去哪就不知道了。
路过刚才那条街,马路边已经围了一群人,廖桂林不知怎的跟人起了冲突,嗓门扯得老高。
“是不是你?啊?!”
“就你小子欺负我儿子是吧,看老子不削你!”
里头人头攒动,挤得密不透风。江屿年踮起脚,只瞧见一个被推搡的高挑背影,这么高的个头在这可不多见。
江屿年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阿砚……”
不宽敞的马路乱作一团,大声斥责的,帮腔骂人的,充当和事佬的,还有热闹起哄的,炒菜似的噼里啪啦。
“挤什么挤!”
江屿年不知被谁踩了一脚,眼看要够到那高个的肩。那人似有所感,转过身却是张陌生的脸。
他半松了口气,被挤出人群,鞋面上盖着个大大的脚印,不疼,也没感觉。
摩托车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吹乱了额前的碎发。
江屿年抬起头。
几米开外,江砚静静站立,将他方才的狼狈尽收眼底。
“凑什么热闹。”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被嘈杂声掩盖。
江屿年看着他,呆呆地走过去。
江砚脸上那点不悦倏然收起,抬手替他理了理乱掉的头发和衣领。
“没伤到吧?”
江屿年摇头,“你去哪了?”
还有点后怕,“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江砚从兜里摸出纸巾,蹲下身,握住他脚踝,仔细擦掉鞋上的污迹,连鞋带缝隙都不放过。
江屿年突然说不出话来。江砚这么乖,怎么可能跟小孩计较。
几滴水又能代表什么,他宁愿相信是小混混撒谎,他们作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身后突然爆发巨响,廖桂林踹翻了水果摊,橙子滚了一地。江砚头都没回,把用过的纸巾团成球,随手投入垃圾箱。
“以为我跑了?”他扯着嘴角。
江屿年有些心虚。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害怕江砚突然消失,就像他出现时那样,但更多是担心。
“放心,”江砚不甚在意地掐了掐他被挤得酡红的脸。“哥的债没还清,我是不会跑的。”
江屿年皮肤白,红晕格外显眼,像晕开的小扇子,看得他喉咙发紧。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屿年指着吵得不可开交的人群,低声说:“我以为里面是你……”
“哥觉得是我把小孩揍了?”江砚望过去,眼神漠然:“谁会那么无聊。”
江屿年错怪了他,小声应和:“嗯,我觉得也是。”
玻璃门映出两人的身影,一个低头,一个仰脸,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
“走了,”江砚拉着他走开,挡住身后混乱,“回家,今晚让哥尝尝我的手艺。”
6. 小情侣
拍摄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树荫下掀起碎花裙一角,江屿年低头整理假发,等着姗姗来迟的摄影师。
河清小跑着过来,额前沁了层薄汗。他脖子挂着相机,手里提着三杯奶茶,塑料包装袋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郝梦笑眯眯:“又迟到啦?”
他没辩驳,自觉将其中一杯奉上,隐晦地讨好,求原谅。郝梦咬着吸管嗯哼一声,放过他了。
“艺术系河清,”她指了指,介绍道:“这是江屿年,我们的大美人。”
两人对上眼,都有一瞬迟疑。河清很快恢复,顺手将另一杯递过去,“杨枝甘露喝吗?”
河清五官十分优越,眉宇间透着股清冷,江屿年觉得眼熟,以前认识的人里却找不出这号人。
“谢谢。”他声音不大,有些雌雄莫辨。
听这声,河清不免又看他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好了,人到齐了,开工吧。”郝梦开始发号施令。
拍摄过程比想象中漫长。江屿年没有经验,动作僵硬,手也不知往哪放。郝梦示范了几个动作都收效甚微。
“放松。”河清的声音从相机后传来,“想象你在等人。”
江屿年不自觉跟着他做,渐渐进入状态。到换第二条裙子,他已经能自然地面对镜头。河清半跪在草地,兢兢业业地抓拍,快门声混着虫鸣鸟叫。
“表现不错哦。”郝梦看到成片时,眼睛发亮,冲他击了个掌。
江屿年挠挠假发,舒了口气。
准备收工时,河清望着远处,轻轻皱眉。一辆红色迈凯伦正朝这边驶来。不久,超跑急停在林荫道,甩出一个炫酷的漂移。
周述甩上车门,江诗丹顿的腕表带在把手上扫过。转过身,看见河清站在两个“花蝴蝶”中间,舌尖顶了顶腮帮。
“你这工作挺有意思,”周述单手插兜靠近,皮鞋碾碎青黄的落叶,“白天拍女人,晚上陪男人,档期排得比总统还满。”
河清眉头皱得更深了,站在他身后的江屿年,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不耐。
“你又来干什么。”河清声音从牙缝挤出。
“来干什么?”周述突然伸手扯他相机带,压低声音,“当然是……来捉奸。”
带子忽然被人一拽,河清踉跄着前倾,险些扑进他怀里。他反手去拉,低声警告他放手。
郝梦见势不妙,吸完最后一口奶茶,挥挥手,示意江屿年退后。
周述觉得没劲,松了手,转头看向两只“花蝴蝶”,略过郝梦,径直走向江屿年。
江屿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高大的阴影将他完全拢住,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对方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像看件颇为满意商品,点点下巴。令他浑身不自在,紧张地捏裙子。
“长得是挺带劲。”周述视线落在他裸露的脖颈,若有所思,“难怪……”
嗯?
“别在这发疯。”河清突然插进两人中间,又朝郝梦说了句先走了。
郝梦摊手,您随意。
他拽着周述往外拖,对方佁然不动。河清忍了忍,放软了声线:“不是说回家?走吧。”
周述跟NPC触发关键词似的,绷着的脸立刻垮掉,也不管有没有人在,放肆地搂过河清的腰就要往车里带,“宝贝,你终于肯跟我回家了。”
河清受不了他说话没把门的嘴,“闭嘴,我是说回我家。”
“那不管,你家就是我家。”
车门随即被带上,江屿年仿佛能听见安全带卡扣的脆响。
郝梦见怪不怪地耸肩,“情侣之间的小把戏罢了。”
跑车迟迟未发动,副驾驶窗还留着半掌宽的缝,隐约可见河清被人强按在靠背上,头顶覆下一颗黑色的脑袋。
江屿年咽了咽口水,“他们真是……?”
“不然呢?”郝梦补着口红,“周少车库几十辆跑车轮着开,就为接人下课呢。"
她凑近了说,“听说上月有人给河清送奶茶,第二天那家奶茶店就被收购了,你猜谁干的?”
答案不言而喻。
江屿年讶然,想起车里纠缠的人影,心口莫名滚烫。
没想到河清居然是同性恋,男朋友还这么有钱。
郝梦笑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老实样,禁不住逗他,“而且啊,送奶茶的是个小帅哥,你猜怎么着,后来学校直接没了这号人。他男朋友可是个大醋缸,千万别让他发现你是男的,否则……”
懂,他懂。
刚才周述那盛气凌人的样子,一看就不好惹,他只是想多挣点钱,没想把后半辈子搭进去。
江屿年缩缩脖子,决定护好自己的小马甲。
累了一天,到家已经过了饭点,厨房灯还亮着,锅里还热着菜。
江砚正窝在沙发角落看电视,偶像剧男女主正演到难舍难分的桥段,台词肉麻得让人受不了,他眼皮都不抬,很是入迷。
跟他打招呼都没听见。
正是思春的年纪,看多了容易把脑子看坏,江屿年边走边琢磨,得想法子转移他注意力。
他路过沙发时,身上廉价的香水味令江砚倍感不适。
“什么味道?”
江屿年愣住,回来前他已经卸了妆,多半是染到郝梦身上的香水味。
“同学喷了点香水。”
江砚皱眉:“难闻。”
“挺好闻的啊。”江屿年嗅了嗅,衣服上面有淡淡的茉莉香。
江砚表情沉下去,“去洗澡。”
看来是真闻不得,排斥都写在脸上。
“哦。”
江屿年讪讪离远了些,进了自己屋。他今天穿了胸衣,胸口勒出条红印子,很不舒服。他小心地揉了揉,没怎么收拾就进了客厅的浴室。
十几分钟后,浴室的水停了,江屿年穿着睡衣出来,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皮肤,在灯光下白得晃眼。
他在勒出的印子那涂了药,被衣服磨得发痒,索性多开了两颗扣子透透气。
却不想,那白里透红的胸口落在江砚眼中,险些叫他失控。
电视画面走马灯似的划过,什么也看不进,眼里只剩那足以要命的风景。
有时候,他真怀疑江屿年是不是狐狸精变的,专门撩拨男人。
偏偏某人还勾人不自知。
江屿年察觉到异样,朝沙发看去,江砚维持进门的姿势,深陷于狗血剧情里,无法自拔。
江屿年摇摇头,回房去拿换洗衣物,刚洗得急,忘了把裙子一并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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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一,道露骨的视线黏着在他后背,如同泥地里爬出的藤蔓,一寸寸攀附娇嫩的花蕊。
江屿年在洗手台前轻轻搓洗衣裙。换下的胸衣还泡在水里,肉色的肩带散落在盆边。
半个小时后,他把裙子,文胸和丝袜拧干放进盆里,拿衬衫盖在最上头,打算晒在自己房间的小阳台。
“这是什么?”
从客厅经过时,江砚忽然出声,江屿年心里一跳,眼睁睁看着他捏住一根露在边沿的胸带。
“呃,这个……”江屿年手忙脚乱地从他手里扯出来,塞回衣服底下,“是鞋带!对,鞋带。”
“鞋带?”他的反应很大,江砚不免往盆里多看了眼,“怎么不像。”
“嗯,你看错了,我、我去晒衣服了。”
江屿年心跳得很快,端起盆匆匆溜进卧室,不忘把门带上。
江砚鼻腔里哼出笑。
什么见不得人的衣服阳台不晒,晒在房里?
他哥还真是令人意外。
随即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变,摸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查他今天都干了什么。】
晚些时候,江屿年端了杯蜂蜜水,敲主卧的门。
“进来。”
推门进去,江砚背对着门,脱了件上衣,露出轮廓分明腰背。
江屿年不小心看呆了眼。虽然给他上药那会已经看过无数遍,可那毕竟受着伤,哪有现在的美感。
江砚转头,坦然地敞着八块腹肌,神色淡定,“有事?”
“嗯。”江屿年闭了闭眼,忍住乱瞄的视线,将蜂蜜水置在床头,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旧手机。
“这个给你。”江屿年嗓音温润,透着关心,“卡已经装好了,里面存了我的号码。”
那天发现江砚不见后,江屿年才意识到两人之间没任何联系方式,万一江砚哪天又莫名其妙失踪,他可没那么好运气救他第二次。安全起见,他翻出了自己高中用的手机,回家路上给他买了张新的手机卡,有什么事也方便联系。
江砚瞅了眼发黄的手机壳,是个叫不出名的杂牌机,开机就耗了几分钟。
江砚教他用微信,还把自己的号置顶。
许是底下的八块腹肌存在感太强,又或是别的,操作时,江屿年没法集中注意力,总是偷偷瞄上一眼,流露出羡慕。
好不容易把人教会,江屿年让他收好手机。余光瞥见他手臂上一道褐色的疤痕,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触到那道伤疤时,手臂的肌肉骤然绷紧。
“还疼吗?”
不止是手,腰腹以及腿上都有或大或小的疤痕,深一道,浅一道,看得人揪心。
江屿年不禁想起医院那晚,医生告诉他,江砚应该是出了车祸,撞了脑袋,身上的都是皮外伤,瞧着严重,其实不碍事。话虽如此,可真正看到这具遍体鳞伤的身体,他还是愣了好久。仿佛不是伤在江砚身上,而是在自己心口划了几道,道道触目惊心。
“好多了。”
江砚捏着那条手臂,“就是洗澡麻烦,有些地方使不上力。”
江屿年听了不假思索道:“我帮你吧。”
江砚表情凝固了一瞬,眸光低垂,“什么?”
帮他……洗澡?
7. 变态私信
不知为何,气氛有些微妙,江屿年眼球转了转,添了句,“不是手使不上劲?我给你搓搓背。”
搓背。
他还以为……
不过,也行。
江砚把毛巾塞给他,指尖划过他手心,“那麻烦哥了。”
江屿年跟着江砚走进浴室,给浴缸放水。热水汩汩流出,不多时,水汽在狭窄的空间铺陈开来。
江砚利落地脱光,坐进浴缸,江屿年蹲在他身后,拿着搓澡巾,轻轻擦拭他宽阔的后背,一点点往下。指腹偶尔蹭过紧实的肌肉,触感是热的。
如此近的距离,江屿年的眼神总是控制不住溜向那优越的肩线,暗暗咂舌。
sexy。
“哥,别总搓一个地方。”江砚忽然出声,“前面也擦擦。”
江屿年回过神,讶异:“前面也洗不到?”
不是说只搓背吗?
江砚微微侧头,水珠顺着他太阳穴滑落,毫不刻意地露出为难:“抬高了手会痛。”
那语气,竟掺着点委屈。
还“体贴”地补充,只洗上半身就好,其他的他自己来。
其他的?废话,总不能那也要他洗吧?
伤得最重那会儿,他也没顾得这么仔细。
“算了,哥不愿意的话,我自己来,疼点忍忍就过去了。”
说着就伸手去够毛巾,不经意露出手臂那道略显狰狞的疤痕,看得人心一软,立刻妥协。
“你别动,还是我来吧。”
江屿年按住他,绕到浴缸侧面蹲下。眼睛下意识扫过水面,轻松一口气。还好,水下关键部位盖着条白毛巾,不至于面对面尴尬。
却不想一抬眼,就被水下块块贲张的腹肌牢牢定住。
刚才躲着没注意,如今放大在眼前,强烈的视觉冲击让江屿年鼻腔一热。
怎么看个男人还差点流鼻血了……以前看彭于晏的人体海报都没这么激动过,见鬼。
江屿年忍不住又偷瞄一眼。
糟糕!
胸肌也这么大?
浴室里除了水声静得出奇,江屿年脑子一热就这么说了出来。等他意识过来后,手已经具备自己的想法,好奇地戳了戳。
底下冷白的皮肤顿时绷紧了些,硬邦邦的。
江砚失忆前应该没少举铁,这触感简直了。
“喜欢?”
江砚感受到那微凉的触碰,压下几乎翘起的嘴角,“练胸其实不难,哥要是喜欢,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健身吗?
江屿年摆摆手,“还是算了吧,办健身卡很贵的。”
现在的健身房水很深,教练动不动就推销,花钱不说,还不一定有效果。他们班的男生被忽悠去报班,几个月下来,肌肉没见,蛋白粉吃了不少。
江砚瞥向他略显单薄的胸脯,喉结攒动,语气带点诱哄,“不用去健身房,按摩就可以。”
按摩?
江屿年皱眉,按那地方?跟揉|胸有什么区别,又不是女人。
他对这方面浅薄的认知仅限于撸铁,这种说法倒是头一回听。
“有用吗?你怎么知道的?”
“书里有写,”江砚一脸真诚,用听起来相当专业的术语解释其原理,逻辑严密,挑不出任何毛病,“哥可以试试。”
“效果不明显就多来几次,每个人体质不一样。”
“可是,自己弄不管用吧。”江屿年问出这句时,完全没留意对方瞬间加重的呼吸。江砚按捺住底下的骚.动,语气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哥不介意我可以帮忙,正好我也需要练练手劲,恢复得快些。”
江屿年心里像有小猫在挠,好奇又心动,但对这种闻所未闻的“偏方”还是心存疑虑,是否真的科学有待定论,但联想到他平时痴迷于偶像剧,总觉得哪不对劲。他含糊道:“……以后再说吧。”
“哥是不信我的手法?”江砚眼底那点光亮肉眼可见地暗下。
看他眼里的跃跃欲试转为失落,江屿年心里那点怀疑又动摇了。
江砚这么笃定,难道他那……也是揉大的?
这个念头,让江屿年生出一丝古怪。
“没,今天有点晚了,下、下次吧。”江屿年赶紧转移注意,埋头用力搓起来,对待小组实验一样认真。
下次……江砚垂着眼,眼底情绪难辨,不知在想些什么。
洗到后面,蹲得太久,腿麻得不像自己的。江屿年扶着浴缸边缘试图起来,脚下却猛地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往下跌。
江砚反应极快,伸手去捞。慌乱中,江屿年双手胡乱抓着想稳住自己,结果不慎拍掉援手,直直摔进浴缸。
“哗啦!”
刹那间,水花四溅,江屿年大半个身子压进水里,头几乎贴到水面,一手紧紧抓住江砚手臂,另一手则撑在他结实的胸膛,感受到那擂鼓般强有力的心跳。
江砚闷哼一声,脸色有些难看,江屿年回过神,发现可能压到他伤口,触电般缩手。手忙脚乱地想借力起身,却听到身下的人又是一声压抑的闷哼。同时,他手里抓着的东西不知不觉变了地,那触感,柔软中带点奇异的粗糙,像是毛巾,又好像不是……
随即,江屿年倒吸一口气,倏地撒手。
“我、我不是故意的!”江屿年狼狈地起身,挂着水的小脸愧疚又无措,“怎么样……没抓坏吧?”
空气中飘散的水雾,模糊了江砚的表情。良久的沉默过后,他才挤出两个字,“没事。”
“你的伤……”
江屿年还是不放心,担心他伤口有恙,想查看又觉得刚才发生那事,再看就不太礼貌。
“真没事。”江砚加重了语气。面色却很快回归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混乱只是幻觉,甚至还宽慰地扯了下嘴角,“剩下的我自己来。”
江屿年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腰去捡掉在地上的毛巾,脑子里忽然闪过刚才的画面,又抬起头,看向江砚的手,又惊又疑。
“你的手不是……”
刚刚江砚拉他那股力道,劲大得出奇,哪里像是使不上力的样子?
江屿年发现自己被他骗了。
江砚微微一怔,毫无愧疚地欣赏他恍然大悟后受骗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勾笑,“是哥主动说要帮我的。”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我可没求你,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江屿年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佯怒瞪他一眼,江砚泡在水里失笑,说哥再不出去,这澡……可就洗不成了。
江屿年正脚趾抠地,听到这话,把毛巾朝他兜头一扔,逃也似的离开了浴室。
水声落了脚,浴室里逐渐恢复宁静。
江砚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他烦躁地仰起头,眼底染上一抹阴鸷和未熄的欲.火。
等彻底平息火气,已至深夜。屋内亮着昏暗的夜灯,江砚靠在床头,意犹未尽地翻看他哥的相册。
这是他多日来的习惯,他哥不在,就从那支旧手机里翻他的照片,对着打。
扫兴的是,照片里总会出现一些碍眼的人。
其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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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江屿年穿着褪色的校服,青涩地挨着女生肩头,朝镜头比了个土土的耶。拢共没几张照片,这个俏丽的女生却占了大半,看似十分熟稔。
幽蓝的光打在他面无表情的脸,白得瘆人。他慢慢收紧捏着手机壳的手指,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声响,像是要将其捏碎。但片刻,就将手机倒扣在桌上,转而拾起床头被冷落的iPhone,点开了江屿年的微博。
这些天,他只发过几张抓拍的风景照。这次发布的却破天荒混进一个女生,跟相册里那位高度相似。
照片里,女生占据了绝对的中心,江屿年只露出半张模糊的侧脸,劣质假发戴他头上毫无违和感,微卷的发丝垂落在肩,加上滤镜,巧妙地弱化了喉结的轮廓,雌雄莫辨的美,足以勾起无数下流的遐思。
江砚眯起眼,放大照片细看,角落里露出的路牌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辨:熙春路。
这次的评论区比以往热闹得多,粉丝们纷纷夸赞,甚至引来了不少路人,把他错认成女生。
【扁羊羊:小姐姐们都好好看一个(么么)】
【草莓可爱少:咦?原来楼主是女孩子,看主页简介还以为男生呢】
【敦敦教徒:哇哦,是假发诶(色),老婆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卡皮巴拉下班:完了,我开始怀疑老婆性取向了。】
【爱老婆的小狗:二楼,不管老婆喜欢男的女的,我都爱老婆。】
【干饭老友:康康全身照?老婆的腰一定很细】
【窗边的小豆豆:老婆贴贴,想埋.胸(害羞)】
……
往常夸夸夸,江屿年总是耐心地一一回复,这次只抽了两条解释自己是男生,只是戴了假发。谁料,得知博主是男生后,评论区更加沸腾了,野生男凝闻着味来,涌入了评论区和私信。这阵仗,把他吓了一跳,不得不紧急修改简介,声明自己喜欢女生,私信不常看,男的勿扰。
虽然看不清脸,但一想到他哥这副诱人模样被无数眼睛肆意围观,江砚就嫉妒得眼底发红。他阴着脸长按保存,顺手举报几条最碍眼的男同评论,按下的手指都带着戾气。
哥是我的,你们算什么东西?
江屿年刚躺下,没什么睡意,又摸出了手机。
他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玩了一年多,不是多好玩,只是单纯把它当树洞记录生活。这里没人认识他,他也不想关注奇奇怪怪的人,偶尔发点有意思的,却莫名其妙引来一群叫他“老婆”的女粉,到现在已经陆陆续续攒了上千。她们都很友好,江屿年平时没什么说话的朋友,在评论区互动还蛮有意思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随手发的照片竟然引发了不小的热度。
但也招来不少低俗发言和变态私信,其中以男同居多。江屿年情感经历为零,不常冲浪,对这类圈子向来敬而远之,乖得很。
偶尔点进几个私信,那些露.骨的文字简直辣眼睛,直接关小黑屋,顺便改了简介。
他只喜欢女生,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男同求放过。
改了简介后,世界总算干静了点。他随手点开一个未读私信,对方询问他要假发链接。
网名有点眼熟,叫LG,跟他同一个IP。
江屿年点进主页,是个空白小号,估摸是个女孩,跟评论区一样叫他老婆。
他打字回复,假发是好久之前买的,没有链接,网上识图应该可以搜到。
【LG:那好吧】
【LG:不过老婆戴假发美死了,看得我**都**了】
8. 梦游
【年年有余:啊?】
【LG:打错了,我是说看得我心都痒了,想找老婆要链接】
原来是这样。
对方又发来一条,转移他的注意力。
【LG:老婆在南大上学?】
江屿年社交圈很小,从不泄露隐私,对此类提问一向谨慎。
【江屿年:你怎么知道?】
对方很快发来一张截图,正是他微博照片的一角,标着“熙春路”三个字的路牌被特意打了个红圈。
这是用显微镜看的吗?这都能发现,观察力也太强了吧。
LG似乎察觉他的警惕,没有追问更多,随意聊了几句,对方活泼有趣,一点点让他松懈下来,觉得对方是个很热情,也很可爱的女孩。
【LG:我已经被老婆迷倒了,一想到别人也能看到这么美的老婆,心酸酸的】
【LG:好想把老婆藏起来,锁在房间里,只有我能看。】
这女孩说话……怎么有点怪怪的。
像郝梦常看的小说里男主角才会说的话。
江屿年手指停在键盘上方,犹豫着怎么回复。
【IG:开玩笑的,我是不是吓到你了?老婆别怕,给你看个好玩的】
接着对方发来一个截图,貌似是评论区里女生主页写的小说段子,后面还跟着一个道歉的表情包。
果然,他猜的没错。
看着那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刚升起的那点不适感又淡了下去。对方可能是个年纪不大,表达比较狂热的小姑娘,跟他评论区底下想把他推倒的言论没有区别。
结束对话,很快淡忘。睡前,刷新了一下评论区,他惊讶地发现之前那些钓鱼及不友好评论被吞掉了好多,甚至有些女生写的段子也没了。
奇怪。
窗外不知不觉下起大雨,伴随几道雷鸣声,银光乍现,劈亮了整个卧室。
江屿年困了,收起手机准备睡觉。刚要关灯,房门就被敲响。
这个点还不睡。江屿年下床开门。
江砚抱着枕头缩在门口,只穿了件单薄的T恤,细看,他的嘴唇竟有些发白。
江屿年心头一紧,问他哪不舒服。
“哥。”江砚嗓音有点哑,“我能不能和你睡……”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惊雷。江屿年的手突然被攥住,捏得很紧。
江砚的手在抖!雷声越大抖得越厉害。江屿年着实没想到,江砚这么大个人,居然怕打雷。
江砚抿紧嘴唇,“可以吗?”
那极力克制下的平静,透出些可怜。
也许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让他对雷雨天产生了应激反应。尽管忘了,还是本能惧怕。江屿年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细密的麻。
“进来吧。”
江屿年拍拍他冰凉的手背,侧身让开。
雷声滚过天际,江砚几乎立刻钻进被子,把自己紧紧蒙住,蜷缩成团,像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孩。
江屿年担心他闷着,想让他把头露出来,掀开被角,却发现他眼睛闭得紧紧的,嘴唇小幅度哆嗦。害怕的样子,竟有点……可爱?
江屿年弯了弯眼,替他掖好被角,才去关灯。
钻进被窝时,膝盖不小心碰到江砚的小腿肚,凉的。
睡梦中的江砚似乎感受到热源,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手脚并用缠了上来,八爪鱼一样紧紧箍住他,发出一声呓语。
“好冷……”
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布料传递过来,很暖,却有点喘不过气。
他没跟人一块睡过,不大习惯被人抱着。抬手推了推,放轻了声,“松开点,好不好?”
江砚没醒,只是在他胸口无意识地蹭了蹭,呼吸渐渐均匀。
不好。
好吧……江屿年只能强迫自己尽量忽视腰间的束缚,听着窗外淅沥的雨声,慢慢放松下来。意外地睡着了。
后半夜,雨势渐小,只剩昏沉的夜光。
迷迷糊糊间,江屿年感觉胸口又闷又痒,像被Q弹的果冻反复滚过。
他眼睫动了动,不舒服地掀起,看清眼前景象,睡意瞬间消失殆尽。
只见埋在他怀里的脑袋,唇口微张。而自己胸前的睡衣湿了大块。冰凉黏腻的触感提醒他那是……
江屿年一惊,“你……”
江砚半睁着眼,团着朦胧的雾气,顿了两秒,随后在他怀里眷恋地蹭了蹭,溢出含糊的嗓音:
“妈妈……”
呼,原来是梦游。
这是想妈妈了?
江屿年忍着不适,将那颗黏人的脑袋推开些,安抚地拍拍,“睡吧,哥哥在这。”
江砚果然安静了下来。江屿年拍了两下,困意席卷而来,眼皮很快沉下去。
身边的呼吸逐渐平稳。黑暗中,江砚悄然睁眼,幽沉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睡意。他盯着那小块被自己打上的烙印,满足地舔了舔唇。
我的。
睡梦中,江屿年翻了个身,睡衣卷到腰际,露出一截细瘦的腰肢,若隐若现。江砚的目光沉沉落在那片阴影上,静默两秒,轻轻按了上去。
也是我的。
隔天一早,江屿年醒来胸口微微不适,睡衣上还有一圈干涸的水痕。他蹙起秀气的眉头,小心地揉了揉。
侧过头。
罪魁祸首仍旧紧挨着他,睡得正沉。
真是不公平。
江屿年掀开被子下床,动作放得很轻。从衣柜里拿出今天要拍摄的裙子和胸衣,包起来塞进书包最底层。
随后合上拉链,带上了卧室的门。
-
“筱琳,教务处催拿表!”
“哦好。”
方筱琳书包带勾住椅背钉子,正手忙脚乱,门外又一声喊:“快点啊!催几次了。”
“来了来了!”她胡乱把书包往最后一排桌上一扔,急急忙忙小跑出去。
后门甫一开,她步子太急没留意是否有人,差点踩到门口的脚,险险刹住,鞋带东倒西歪,散落在地。
“不好意思!”方筱琳慌忙抬头,撞进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目光微滞。
浓郁的香味扑鼻,江砚屏住呼吸,后退一步。
对方不计较自己差点撞到他,还给她让路,方筱琳一阵耳热,“……谢谢。”
刚要抬脚,发现鞋带松了,她弯下腰,飘逸的发丝不经意扫过对方的衣袖。
江砚皱了皱眉,把手背到身后。
“差点撞人怀里,不加个微赔礼道歉?”走廊那头传来周述懒洋洋的声音。
方筱琳耳尖漫上红晕,系鞋带的动作明显慢下来。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动静,也不好意思再堵门,只好加快手上动作,迈着小碎步走了。
“河清怎么不跟你加微信?”江砚侧头看他,语气平淡,“是没有么?”
周述嘴角一抽,哪壶不提开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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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清昨晚又把他删了,一溜红色感叹号气得他跳脚,真想把他摁在床上狠狠收拾一顿。
“你懂什么,他那是欲擒故纵!”
江砚不关心,问他怎么在这。
周述往他肩上一挂,故意恶心他:“当然是想你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
“发给他了。”江砚捏着手机。
“别别啊,要是怀疑我俩有什么,不得跟我闹啊。”周述立马撒开,“你知道,我老婆嘴上嫌弃,其实爱我爱得要死,昨晚……”
江砚烦了,直接推门进去。
刚坐下,江屿年发来好几条微信,嘱咐他认真听讲,要跟同学好好相处,还给他饭卡充好了钱,不够再跟他要。
【Yan:哥不一起吃吗?】
跟谁扣吃手机呢?眼神这么荡漾。
周述凑过去瞥见一只傻了吧唧的小狗表情包,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小子居然会撒娇!
果然是脑子坏了。
【哥:不了,离得远,你和同学去吃吧。】
【哥:小猫加油.jpg】
【Yan:╥﹏╥】
方筱琳踩着上课铃进来,脸红扑扑的。她左右张望,犹豫着蹭到最后一排,拾起自己的书包,绕到靠着窗的位置,离江砚的座位只隔一条窄窄过道。
前桌女生回头:“咦?你今天怎么坐后面了?”
平时不是抢着往前挤吗?
方筱琳不自然地看向旁边的人,含糊地说“……有些热,靠窗凉快些。”
前桌嘀咕,前面风扇不是开着么。
-
理学院下午公休,走廊静悄悄的,江屿年提着裙摆,鬼鬼祟祟地挪到厕所门口。
刚要进去,裙子不慎勾住消防栓把手,他弯腰去解,身后却冷不丁响起河清的声音。
“喂。”
江屿年惊得直起身,腰间的束带差点松开,他捂住着腰扭头,“?”
河清指了指他头顶的男厕标识。
江屿年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心虚地装作没看见,“哦,走错了……谢谢。”
河清看着他别扭捂肚子的姿势,想到什么,从斜挎包里摸出一包粉色包装袋,然后,极其自然地抽出一片卫生巾 “你是要这个吧?”
江屿年盯着上面的粉色包装,眼睛微微睁大:“你怎么会有这个?!”
河清:“郝梦的。”
江屿年:“她的怎么会在你那?”
河清:“帮她买剩的。”
他顿了顿,眼神坦荡得让江屿年觉得自己才是有问题的那个,“有问题?”
一个男同性恋,给女生买卫生巾,还备在包里……怎么看怎么奇怪。
江屿年干巴巴道:“你跟郝梦……”关系还挺好的。
河清皱眉打断,“你误会了,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江屿年:“……”
怎么突然解释起来了。
河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昨天突发状况,就帮忙买了,剩的她忘了拿。”
哦。
挺不可思议的,直男进女性用品区多少会不自在,何况是男同。他如此熟练,该不会……以前有过女朋友吧?
“怎么不接,”河清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问他:“纯棉的用不惯?”
纯棉……他果然不是单纯的同性恋。
都跟到厕所了,这么关心他是想……?
9. 女装乌龙
走廊那头突然出现两个人,脚步声渐近。河清示意他先拿着。
江屿年攥着卫生巾,手心汗津津的,心想他怎么还不走。
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墙,一步一挪往女厕方向蹭。今天穿的长裙拖到地上,怕蹭脏,只能踮着脚尖慢慢走,两条腿还不停地打哆嗦。
河清见状伸手扶了把。手臂相触的一瞬,江屿年微微发颤。
“我扶你到门口。”
江屿年心里警铃大作。河清要看着他进女厕吗?上面还有监控,他可不想被当成变态。
电光石火间,他捂着肚子,顺着墙壁就蹲了下去,嘴里溢出一丝轻哼。
“很难受吗?”河清跟着蹲下。
江屿年摇头,声音虚弱:“还好……就是肚子有点疼,蹲一会儿可能就好了。”
你快点走吧,走了我就好了。
肚子疼为什么不去里面蹲?河清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男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难免尴尬,是他考虑欠周了。他摸出手机,“我叫郝梦过来?”
"不用!"江屿年按下他的手,勉强挤出笑,"我真没事,我缓缓就行。"
“你确定?”
“真的,你先去外面等我,我马上就来。”
那语气里的破碎感已经相当明显。
河清听出弦外之音,再待下去确实不合适,便说:“好,你先控制一下,有事打电话。”
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硬邦邦地补了句“抱歉”,这才转身快步离开。
江屿年胡乱点头,心想,这还能控制?
郝梦拎着两瓶矿泉水走过来,一瓶常温,一瓶冰镇。她随手把常温的丢给河清,正要递冰的给江屿年,却发现人不见了。
“咦,人呢?”
“去厕所了。”河清接住水。
“哦,等下这瓶给他。”
“哦,那这瓶冰的给他留着。”郝梦把冰水放在旁边的石桌上,瓶身浮着层薄薄的雾。
“她不能喝这个。”河清捏瓶盖的手一顿,没拧开,“她……不太方便,喝我这瓶吧。”
郝梦呛了口水,“啊?什么不方便?”
河清以为她没听懂,解释道:“她来例假,不能喝冰的。”
“他?”郝梦眼睛瞪得溜圆,“来大姨妈?我怎么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
河清从包里拿出那包用了两片的七度空间,递给郝梦,“剩下的你拿走吧,她不太舒服,可能还需要。”
刚才在厕所门口给他卫生巾时,江屿年那副抵触又难堪的样子,看着脸皮很薄,估计等会儿回来还要躲着自己,由女孩子给会更合适点。
过了一会儿,江屿年提着裙摆,小步小步地挪了回来,眼神躲闪,刻意避开了河清的方向。他渴了有一阵了,拿起手边的水就要喝。
“等等。”
江屿年拧瓶盖的手一顿,“?”
“你喝这个。”河清把自己那瓶常温的塞到他手里,还体贴地帮他拧开了瓶盖。
江屿年一脸茫然,不明白这两瓶有何不同,不都是矿泉水吗?
“这是冰的。”河清提醒道。
冰的怎么了?
这还没入秋呢。
接着,他顺着河清的视线瞥向桌上那抹刺眼的粉色包装袋,立刻反应过来。
哦对!他现在应该不能喝冰的。
江屿年故作自然地接过常温矿泉水,指尖不小心碰到河清的手指,传来微微麻麻的触感。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喜欢男人么?
怎么关心起他来了?
联想到周述对待情敌的种种手段,江屿年后背直冒冷汗。被河清看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听说你也来大姨妈啦?”
思绪翻滚时,耳边插来郝梦不怀好意的声音。
这……
江屿年下意识看向河清,对方正仰头喝水。他赶紧朝郝梦投去求救的眼神,眨巴眨巴眼,求她嘴下留情,在河清看过来时,小声应道“嗯……刚、刚来的。”
脸红得快要抬不起头。
郝梦看他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大发慈悲,没再继续追问,只是拖长了调子,阴阳怪气地说:“哦——那你可千万得小心点儿,不能喝冰的哦。”
江屿年硬着头皮点头,整个人都麻了。
课间,教室里闹哄哄的。方筱琳抱着一沓表格,穿梭在桌椅间挨个发放。走到江砚这一排,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江砚的脸上。
他正微微低头专注地看着手机,几缕发丝被窗外的微风轻轻撩起,勾勒出清晰利落的下颌线。
方筱琳的心跳无端漏了一拍。
她有些胆怯,想跟江砚说话,又怕打扰到他。
犹豫片刻,还是挪着步子靠近,表格轻轻搁在桌沿,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同学,麻烦填一下这个表。”
江砚带着耳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周遭毫无所觉。方筱琳只好把表格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他的手,“同学……”
视线忽然被一片白色挡住,江砚掀起眼皮,漆黑的眼珠透着股森然。
方筱琳愣住。
“什么东西?”周述探头过来瞅了一眼。
方筱琳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声音依旧轻柔:“是个人信息表,都要填的。”
这温柔似水的语调,引得她前桌的女生好奇地投来一瞥。当看到旁边坐着的两位风格迥异的帅哥时,女生露出一个了然的暧昧笑容。
“给我吧。”周述干脆一伸手,把两张表格都捞了过来,顺手从隔壁兄弟那儿借了支笔。
“诶——”方筱琳看他信手写下“江砚”的名字,连忙出声阻止,“这是他的,你怎么……”
周述嘴角一勾,胳膊一伸就搂住了江砚的肩膀,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俩是亲兄弟,不像吗?”
旁边不知何时又低下头的某人,被他俩吵得烦,肩膀一抖,甩开了周述的胳膊。
不像。
方筱琳在两人脸上来回打转,一个忧郁沉静,一个张扬外放,怎么看都不像是两兄弟。
不仅不像,连姓氏都完全不同。
带着这样的疑思,她低头看周述填表。紧接着她屏住了呼吸。写到“父母职业”这一栏时,只见他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写下“周行集团董事长”几个大字。
再看他的母亲,赫然姓江。
晚上,江砚又抱着他那小破枕头,早早地就守在了江屿年的房门口,像只等待主人开门的小狗。
“哥。”
他看向江屿年的眼睛湿漉漉的,闪烁点点星光。
江屿年一看到他这副样子,胸口就隐隐作痛。昨晚被这不安分的家伙折腾了一宿,要是再来一晚,又不知道他会怎么梦游。
这次,绝对不能再心软了。
江屿年假装没看懂他眼神里的期盼,倦倦的揉揉眼睛,“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说着顺着带上了门,却被对方一手抵住。江砚眨了眨眼,语气里夹杂一丝不安,“今天可能又会打雷。”
窗外月色皎洁,清辉泼洒进来,静谧无声。
“没有下雨,不会的。”
“可是我想跟哥……”
“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会打雷,你看!”江屿年打断他,直接把手机屏幕亮到他眼前,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气温高达20℃。
江砚:“……”
“你乖一点,回去自己睡,别踢被子。”
江砚抱着枕头眼睁睁看着门板在眼前合拢,指甲几乎要陷进棉芯。
睡都睡过了,凭什么不让他进去?
他漆黑的眸子幽怨地盯着门,脑海里全是江屿年毫无防备地睡在他身边的样子,温顺得像一件亲手上供给他的祭品。
是因为昨天咬疼哥了吗?
下次我轻一点,好不好?哥。
几分钟后,里面的灯暗了。江砚在黑暗的走廊里站了很久很久,眼底那点湿漉漉的星光逐渐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和冰冷的清明。
急什么。
不过早晚的事。
没了人形八爪鱼的缠绕,江屿年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醒来后起色好了不少。路过江砚房门时,瞥见他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副恹恹的表情。江屿年忍不住端起“哥哥”的架势教育他少熬夜,要早点睡,否则会长不高。
身高近一米九,比他高大半颗头的江砚哼了声,报复性地当着他的面毫不留情地关门,以示回应。
年纪不大,起床气倒是不小。
江砚一晚没睡,路过的空气都带着低气压,坐在一旁的方筱琳明显感受到旁边飘来的寒意。
“嚯,昨晚自杀了?”周述嘴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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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调侃,“这脸比死了三天还白。”
江砚连眼皮都懒得抬,不必理会。周述看到他眼底浓重的黑眼圈,得,这会成国宝大熊猫了。
课间,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假寐,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让人去查的事情有信了。
江砚睁开眼,点开那张发来的照片,瞳孔骤缩。
照片里,江屿年竟然穿着一身梦幻的蓝色蓬蓬裙,站在女厕所门口!而他对面,一个男人的背影……非常眼熟!那人手里捏着一个粉色的类似信封的东西,递给一脸娇羞的他。
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江砚眼底瞬间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冰冷的嗤笑从鼻腔挤出来。
难怪昨晚死活不让他进门,原来是外面有人了!
男女通吃?连男人的情书都敢收?真是小瞧了他哥。
江砚死死盯着那张照片,眼越发地红,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连串带着戾气的质问像炮弹一样砸了出去。
【Yan:照片jpg.】
【Yan:这男的是谁?】
【Yan:穿成这样就为了他?】
【Yan:是他逼你的对不对?敢打哥的注意,真是该死!】
江砚手速飞快的敲字,腮帮子咬得死紧,后槽牙都快被咬碎。
“喂,你可别真死在这了。”周述见他脸色不对,眼尖瞥见他手机,瞬间炸毛:“我擦,你他的敢偷拍我老婆?!”
一把揪住江砚的衣领,压低声音恶狠狠逼问:“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盯上他了?难怪他只删我不删你!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他一脸悲愤,活像被老婆兄弟连着捅了好几刀。
“你说什么?”江砚眼里的戾气猛地一滞,难以置信道:“他是河清?”
“废话!”周述一把夺过手机,“你存我老婆照片干嘛?朋友妻不可欺!你他的懂不懂规矩!”
说着突然一顿,照片上的“姑娘”着实眼熟,“这不那小娘炮吗?”
“不是,拍个广告咋还动手动脚?搁这儿玩角色扮演呢?!”
听到“小娘炮”三个字,江砚不悦地皱了皱眉,“你确定他是河清?”
周述不爽道:“你什么意思,我老婆的背影化成灰我都认识!”
“等等……”周述灵光一现,猛地反应过来,“你偷拍我老婆,是为了这个小娘炮?救你的人……就是他?!”
“难怪穿成这样,跟你这变态简直天生一对。”
江砚冷冷警告他一眼,手指飞快地在把发出去快两分钟的消息紧急撤回。
屏幕出现“消息已撤回”的提示,江砚紧绷的下颌线才稍微松动。他摁灭手机,毫不客气道:“管好你的人,其他的你不用管。”
周述莫名其妙,“谁稀罕管你破事?赶紧把我老婆照片删了!看着就晦气!”
江砚没有再理会,手机重新推送通知,江屿年的回复姗姗来迟。
【哥:撤回什么了?】
【Yan:没,就是想哥了】
【Yan:对了,昨天下午哥去哪了?】
对面突然没了动静,过了好一会才回,字里行间透露出迟疑。
【哥:昨天?在学校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砚眯起眼睛,指尖用力:
【Yan:没什么,就是在厕所门口看见个穿裙子的女生,跟哥很像】
【哥:啊……长得像的人挺多的吧】
【Yan:还有个男的,递了封情书,好像在表白。】
厕所表白?
这么重口吗?
江屿年松口气,应该不是他。江砚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么八卦了。
【你看错了,我怎么可能接受男人的表白】
又不是同性恋。
江砚眯起眼,【哦?是吗?】
难道在江砚心里,他是什么变态吗?
说多说错,江屿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随便应了声,说要上课了,直接掐断了对话。
江砚盯着那条匆忙结束的回复,几乎能想象他哥此刻的心虚和慌乱。
真是不乖呢。
过了会,他重新点开那张照片,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向外一划,照片迅速放大。鹰似的眼锐利地扫过每一个细节,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等等……
这情书……怎么有点像卫生巾?
10. 潜在情敌
沉闷的选修课终于结束,江屿年打开手机,发现江砚又给他发了信息,说想要跟他一起回家,准备晚饭,这会应该快到楼下了。
说起来,这些天忙着兼职,难免忽略江砚的事,也不知道在学校有没有交到朋友。以他那孤僻的性格,怕是很难。
他应了个好。跨上书包准备下楼,刚到楼梯口,郝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上周他们拍的第一条视频意外小爆,裙子的销量蹭蹭上涨,还引来不少广告商的合作邀约。
郝梦在那头说,“学姐高兴坏了,发了个大红包,请咱们吃大排档庆祝!我都到地方了,你赶紧过来啊!”
江屿年还没来得及回应,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从楼梯走了上来。江砚站在那儿,像是没看见他正在打电话,声音有些闷:“哥,你又要跟别人走了吗?”
明明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直直地望着江屿年的眼睛看着很委屈,“你已经好几天没陪我了。”
听得人心里紧巴巴的。
江屿第一次意识到,有个黏人的弟弟,竟成了甜蜜的负担。
最近他早出晚归,把江砚一个人扔在家,偶尔晚上见一次也说不了几句,在学校江砚好几回想来找他,也总是对不上时间。拒绝的次数,确实太多了点。
想到这,江屿年心里有块地方塌陷了。
电话那头的郝梦还在追问:“谁在说话?”
“啊,那个……我正要回家……”江屿年安抚地捏了捏江砚的手,对着手机说,“要不……改天再约?”
“嗯?不是说晚上没事吗?”
今天下午郝梦跟他聊工作的事,说有个惊喜告诉他,不过要晚一点,但聊到一半有人叫她,就忙别的事去了,到现在他才知道。
“啊我忘了!我还以为跟你说了晚上吃饭呢,那怎么办?我人已经来了,还点了你最爱吃的小龙虾。你回家也是一个人待着,多没意思,要不……赏个脸?”
他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一边是江砚幽怨的眼睛,一边是好友的相邀,江屿年陷入了纠结。
江砚垂眸,懂事地说:“没事的哥,你去吧,我饿不死。”
江屿年心头那点愧疚更重了,正要开口拒绝,郝梦的声音闻着味就来了。
“你旁边是不是有人啊?男的女的,帅不帅啊?干脆一块来呗,添双筷子的事。”
江屿年眼巴巴看向江砚,询问他的意见。
听着陌生的女声,江砚心中有了定数,点了点头,“我听哥的安排。”
江屿年如蒙大赦,赶紧应下了。
挂了电话,他给郝梦偷偷发了条微信,让她等下说话注意点,尤其是自己兼职的要保密。
这时,江砚不冷不热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刚才,是哥的女朋友?”
江屿年差点敲错字,默默关了手机看过来。自己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呢,也没怎么聊过,不知道他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他挠挠脸,“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啊……”
江砚目光逼近:“哥喜欢她?”
江屿年摇摇头,他跟郝梦只是普通同学,认识久了关系比较好而已。
江砚对这个说辞不太认同,甚至有点不依不挠,“那哥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有好感也算。”
这个话题让江屿年莫名地感到一阵羞涩,声音不自觉低下去,含糊地嘟囔:“我……我也没认识几个女生啊……好感?好像……暂时也没有。”
江砚盯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想问男生呢?但想到江屿年微博的简介,强行咽了回去,换成了不合理的诉求:“哥别喜欢她们。”
喜欢我。
江屿年懵懂地“啊?”了一声。
江砚耷拉下眼睫,有些落寞,“哥有了女朋友,就不要我了。”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江屿年忍不住失笑,怎么会呢,这根本不冲突,怎么能因为有女朋友就不要弟弟的。
江砚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再说下去。
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弟弟”。他要的是江屿年的全部,无论是精神还是□□。他哥现在不懂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亲爱的哥哥明白,他只能是他的。
大排档里烟熏火燎,嘈杂不堪。郝梦远远看见江砚跟在江屿年身后,眼睛都直了,手肘捅了捅江屿年,“你管这叫还可以?”
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好不啦。
江砚一身黑色简装,衬得身形高挑挺拔。脸色虽略显苍白,但那双眸子却黑得纯粹,几缕碎发随意搭在眼前,透出几分散漫,看着着实养眼。
江屿年这才发现他今天穿的是他买的那套,好久不见他穿,他还以为他不喜欢呢。此刻看郝梦那副惊艳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小小的得意,他努力压下嘴角,“低调。”
简单介绍后,郝梦迅速理了下头发,矜持地跟江砚打招呼:“你真好看。”
江砚只是微微颔首,话很少。
三人落座,桌上却只摆了三副碗筷。江屿年环顾四周,问道:“河清呢?还没来吗?”
一提河清,郝梦脸上的矜持荡然无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别提了,说好了来,转头就被男朋友一个电话拐跑了,说什么身体不舒服需要他照顾……切,听着就假。诡计多端的臭男人!”
她话锋一转,又眉飞色舞道:“不过嘛,周少倒是够意思,说这顿算他的,还说要送我们天上人间的会员卡!哎我跟你说,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天上人间是周行的产业!我一直以为是本地哪个大亨开的呢!”
不过,周行作为隔壁平京市娱乐服务业的龙头老大,在本市开设高档会所倒也不稀奇。
说着,郝梦发现还没点几个菜,便止住话头,拉着江屿年坐到自己旁边。这是最后一桌空位,她坐靠过道这边不容易被来往的人碰到。
“快!知道你爱吃小龙虾已经点啦,其他的你们随便点,反正不花钱,咱们今晚必须狠狠宰他一笔!”
话虽如此,吃人嘴短,江屿年不敢点太贵的,只点了两样,然后把菜单递给江砚。江砚看着油腻腻的菜单,有些倒胃口,随手点了份江屿年爱吃的拍黄瓜。
不多时,菜上齐了。江屿年和郝梦边吃边聊高中大学趣事,眉来眼去的,关系好到就差勾肩搭背,周围的喧嚣似乎都被他们隔绝在外。
餐桌下,江砚的拇指不紧不慢地掐进虎口,指甲在皮肤上碾出红痕。
他抿了口水,不动声色地听着。
说到以前的事,郝梦正感慨:“高中同桌兼大学同学,谁能有咱俩有缘?”
说着,她学着电影里的台词冲江砚眨眨眼:“你既叫他一声哥,也该唤我一声姐。”
江砚淡扯嘴角,没接这便宜。
郝梦又夸他帅肯定很多小女生追吧,江砚说没有,将话头引回去,郝梦性子好,喜欢她的人应该更多。
郝梦故作娇羞:“人家母胎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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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o十九年,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江屿年笑点低,噗嗤笑出声。
“是吗?”江砚轻笑,“不太像。”
“当然啦,本小姐是这么容易得手的?歪瓜裂枣可配不上我!”
郝梦被捧得飘飘然,知无不言。几个回合下来,江砚确认两人确实没有超出朋友的亲密,桌下紧绷的手悄然松开,顺手夹了块肉给他哥。
江屿年没吃,反而古怪地看他一眼。江砚刚来的时候,邻居跟他说话,他跟木头似的问十句答不了一句,被人当成傻子也不在乎。现在对着郝梦,话虽不多,却句句引导,一反常态地热情。
江屿年想起江砚那句“哥有了女朋友,就不要我了”,听时不可思议,现在回过味来,心里有种说不清的异样。
怎么这会碰上郝梦反而不怕了?
正吃着,墙上的电视大屏突然插播一则娱乐新闻:
“祁盛集团新任CEO祁良骥宣布召开股东大会……董事长祁南山确定缺席会议……”
喧闹中有人扯着嗓子高声议论:“祁老爷子不是还有个孙子吗?不是继承人嘛,咋换人了?”
江砚缓缓抬眼,神色平静。
江屿年对豪门八卦兴趣不大。祁盛倒是略有耳闻,听闻祁老年高德劭,年轻时大兴实业,晚年热心公益,学校南山图书馆就是他老人家捐建的。不过,也没听过祁老有什么孙子,他随口问了句。
“好像叫什么……哦对,祁砚!跟你弟名字还挺像,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帅哈。”郝梦眼球一转,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不过我听说啊,那孙子好像不举。”
“咳……!”
江砚一口水呛在喉间,闷声咳嗽。
“慢点。”江屿年急忙拍他的背,江砚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江屿年继续吃菜,一边咀嚼一边说:“这你都知道?”
郝梦得意地扬起下巴:“学姐跟我说的……狗仔蹲他八百回,从没拍到他跟哪个女的在一块!网上都说他对女人没兴趣,多半是真的!”
一个顶级富N代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除非另有隐情。
江屿年随口接道:“说不定不喜欢女生。”
身旁的人顿了顿,看他一眼。郝梦跟他想的一样,“哈哈,没准呢!”
“……”
接着又多聊了两句,吃得差不多,郝梦起身去躺洗手间,让他们帮忙看着包。她一走,周围瞬间安静不少。
江屿年见江砚一声不吭,估计觉着无聊,他干笑了两声,试图缓和气氛:“她学姐的朋友在媒体工作,连这都告诉她,不知道真的假的……”
“假的。”江砚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江屿年一愣,“你怎么知道?”
江砚抬起头,幽深地看向他,“你可以问他。”
江屿年“啊”了一声,就随口一说,怎么还要去问……
江砚语气笃定,“哥以后会知道的。”
他干嘛要知道,而且……问这种问题怪尴尬的。
江屿年呆呆地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也没发烧啊……”
郝梦回来时,兄弟俩已经放下筷子。江砚正有一搭没一搭把玩他哥的手腕,时不时捏捏。吃饭时他就这样,紧挨着哥哥坐,不停地给他夹菜。江屿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非但不排斥,反而挺享受。
要不是兄弟,这黏糊劲儿……
郝梦摇摇头,真是腐眼看人基。
11. 夜聊
送郝梦进了校门,时间还早,学校离家不远,两人沿着路灯走回去,顺便消消食。
夜晚温差大,风裹挟丝丝凉意,江屿年穿得单薄,手有些发凉。
“冷?”江砚握住他的手,“放我兜里,暖和。”
“没事,很快就……”
话没说完,手已经被江砚温热的手掌整个包裹住,直接塞进外套的口袋里。
两个男生,手牵手走在路上……
怎么看怎么别扭。
江屿年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江砚紧紧攥住。侧目一看,江砚神情自若,全然未觉有何不妥。
倒显得自己矫情了。
江屿年心里那点不适慢慢消散,感受手心传来的暖意。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颀长。
江屿年心里默默想着,有江砚在身边,今年冬天或许不会太冷。
念头一转,又想起饭桌上江砚对上郝梦的反常。他不禁想,如果江砚有了女朋友,分给自己的温柔体贴,大概会很少很少。
这么想着,心里像是嵌着半颗没熟透的柠檬,微微发酸,夹杂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
他感受着口袋里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稳定热度,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有些拙劣,“你觉得……郝梦怎么样?”
“挺有意思。”江砚回答得平淡。
江屿年轻轻“哦”了一声。
江砚偏头,见江屿年抿着嘴不说话,唇角微勾,悠悠补了句,“哥要是不高兴,以后我不跟她说话就是了。”
江屿年心头一跳,晃晃脑袋。他怎么能做棒打鸳鸯的恶人?要是两人真看对眼,自己应该祝福才是。
“没有……我没不高兴。”他赶忙澄清,甚至有点语无伦次:“你想跟她说话就说,最好……最好多说点!多了解了解!”
江砚:“……”
对着他哥这根不开窍的木头,江砚嘴角一抽,硬邦邦道:“我对她没那个意思。是哥的朋友,我才多说两句。”
江屿年被他这么直白地点破小心思,脸腾地就红了,“我、我也没说你对她……”
江砚看着他窘迫的样子,低笑一声:“那是我说的好不好?”
他这样说,江屿年的脸更红了,扭过头去,不跟他说话了。
走着走着,头顶突然砸下几滴水珠,看样子要下雨了。
江屿年摸了摸被水沾湿的鼻尖,主动拉了拉江砚的手,加快了脚步。不过片刻,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就砸了下来,顷刻间连成了密集的雨幕。主动权不知何时让渡,江砚牵着江屿年跑了起来,一路溅起的雨水打湿裤脚。
到家时,两人都成了落汤鸡。江屿年喘着气,雨水顺着发梢不断滴落,他刚想去收阳台的衣服,就被江砚一把拽住。
“我来。”江砚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去洗澡。”
江屿年就这么被推进了浴室。
江砚将阳台吹落的衣服拾起,棉质衣料微微发凉。他抱着衣服往回走,听见卫生间传来细碎的水流声,在雨后的夜晚格外清晰。
他身形顿了顿,磨砂玻璃门内透出暖白的光晕,勾勒出一个模糊而纤瘦的身影。水声清晰地传出来,模仿心跳的律动。
空气中似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靠近,凝滞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层薄薄的水雾,看清里面的氤氲。
“阿砚,”忽然间,温润的嗓音隔着门板传来,打破了这份凝滞,“帮我拿下睡衣。”
江砚轻声应了句,目光艰难地从诱惑中移开,落到手中柔软的睡衣上。
缓缓低下头,将脸埋进衣服,贪婪地嗅着。熟悉的清香瞬间将他裹挟,和他哥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勾人。
他深吸一口气,压□□内的燥热,抬手敲响了门。
“哥,衣服。”
门从里面开了条窄窄的缝隙,一截细白的手臂探了出来,微微张开的手指被热气熏起淡淡的粉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江砚一眼不眨地盯着,那只向他摊开的手掌,像无声的邀请。一股冲动驱使着他,几乎要伸出手去触碰……
“嗯?衣服呢?”门后传来江屿年疑惑的声音,那只手在空气中抓了抓。
江砚猛地回神,强行按下心头的波澜,将睡衣放在他手上。对方抽手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江砚的手心。
门重新闭上。
江砚缓缓曲起那根被碰触过的手指,凝视片刻,而后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迷恋,将它轻轻含入口中,用舌尖舔舐了一下。
软的。
江屿年洗完澡出来,江砚已经回自己房间冲洗了。只是今天他洗的时间格外长,足足一个多小时才出来。江屿年给他煮了碗姜汤,看他喝完才回房休息。
又是一个无雷无雨的夜晚,江砚没有理由将他留下。
次卧开着暖色的床头灯,江屿年半靠在床头,翻着手机相册,挑了几张今晚大排档的美食照片发到微博。
很快,一个顶着可爱小狗的头像给他点了赞,私信紧接着弹出新消息,江屿年才想起是之前那个“调戏”他的女孩。
【LG:看起来不错】
【LG:南大美食街的那家?】
这是对方第二次提起南大,似乎对周边很熟。江屿年猜想她可能不是自己以为的小女孩,说不定是他的学妹。
【年年有余:你知道那?你也是南大的吗?】
LG没有直接回答,【那里的小龙虾不错,我哥喜欢】
看到“我哥”两个字,江屿年蜷起腿,不由想到今晚的聚餐,江砚慢条斯理剥虾的样子。等虾壳堆成小山,推过来满满一碟的虾肉,他才发现这是江砚给他剥的。
鬼使神差地,他问:
【年年有余:你哥也会给你剥虾吗?】
【LG:都是我剥给他吃】
江屿年一愣,怎么还有妹妹给哥哥剥虾的,不都是哥哥的活吗?
LG只是淡淡地说他哥爱吃就剥了,江屿年还没来得及注意字里行间的暧昧,对方又发来一条,【要是老婆也喜欢,我天天剥给你吃(亲亲)】
果然正常不过三秒。江屿年失笑,他有江砚就够了。
【LG:老婆和谁一起吃?女朋友?】
【年年有余:不是,和我弟】
【LG:老婆的弟弟,一定很帅吧】
聊到江砚,江屿年打字的手都变得轻快:
【年年有余:嗯,他很帅,也很听话,很招人喜欢】
这三个“很”看得对话那头的人唇角不住地翘起。
外面的人都叫他傻子,只有他哥说自己招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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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LG:喜欢?】
对话框上方的“正在输入……”闪烁了一下又停下,接着迟迟没有动静。他又发了条。
【LG:老婆喜欢他?】
五分钟过去了,没有回复。
【LG:很难回答吗?】
……
【LG:在吗?】
半小时后,江砚猛地从床上坐起。
房间里,江屿年接到郝梦的电话,聊着明天拍摄的细节,完全没注意到走廊里无声靠近的人影,脚步声轻得像猫。
“哥,睡了吗?”
听见动静,江屿年下意识看向窗外,没有下雨也没有打雷,怎么又跑过来了?
“还没,怎么了?”他问。
江砚站在门口,灯光从门缝泄出,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他眼里的光丝丝缕缕黏在对方脸上,带着一丝难言之欲。随后,他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
“没什么,这个给哥。”
江屿年看着那杯蜂蜜水,觉得他今晚怪怪的,“我喝过了,你忘了?”
“有吗?”江砚举杯的手顿了顿,还是放到他手里,顺势握紧了他的手指,“那再喝一点,今晚早点睡。”
江屿年握着玻璃杯,看他利落地转身,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脸。
出什么事了?这么看着我。
重新坐回床上,对话框已经被LG的消息堆满。江屿年眉头轻蹙,对方似乎对他“喜欢江砚”这件事异常在意。
【年年有余:我在,你还没睡吗?刚我弟来给我送蜂蜜水】
【年年有余:对啊,我是很喜欢他,怎么了吗?】
LG几乎是秒回:
【LG:老婆喜欢他什么?】
【LG:因为他帅?】
【年年有余:他怎么样我都喜欢。】
回看后面那条,他觉得这女孩的思维有点跳跃,喜欢弟弟当然是因为他是家人啊,跟帅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找对象……
等等,找对象?
【LG:他是男的,你不介意?】
黑暗的房间里,江砚指腹摩挲着下巴,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眼底一丝兴味。他哥这副老实外表下,竟是个反差。
江屿年盯着这行字,手机差点脱手。
【年年有余:不是,我说的那种喜欢,是因为他是我的家人……】
【年年有余:不,不是因为家人才喜欢……我不是变态】
指尖在屏幕上乱划,不小心点开了前置摄像头,映出自己通红的小脸。救命,怎么好像越描越黑?
思来想去,他只好把简介截图附上,做最后的证明:【我不是同性恋(泪)】
对话框瞬间沉寂下来,好一会LG才回,【为什么,老婆排斥同性恋?】
【年年有余:不是排斥!是我喜欢女生,不玩那个的】
不知怎的,对方没有再回复。
明明什么也没说,江屿年却莫名感觉到屏幕那头传来的瞬间低落的情绪。对方似乎……对他不是同性恋这件事有些失望。
屏幕的光渐渐暗下去,直至彻底熄灭。江砚躺在床上,陷入一片昏黑。
他怎么样我都喜欢。
我不是同性恋……不玩那个。
是不是同性恋就那么重要?
12. 春梦
半小时后,他烦躁地起身,用力扯下裤带,从旧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对着里面的人抚.慰。
盯着那青涩的脸庞,江砚呼吸沉重,手背青筋爆起,不知是弄过一次的缘故,还是别的,这次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怎么都泄不了洪。
“操。”他低骂,把手机砸进柔软的被子里。掀被下床,脚步急促,带着股狠劲。
次卧的门无声敞开。月色当空,吝啬地洒下清辉,勾勒出一道瘦长的影子。轻如鬼魅的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床边,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江砚俯身,阴影将熟睡的人完全笼罩。他缓缓伸手,轻轻碰了碰江屿年的脸颊,流连到颈侧。黑暗中,那双眼亮得惊人,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热切和渴望。
床上的人无意识地动了动,伸手挠了挠被碰过的地方。细白的手腕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江砚轻握那截细嫩的腕子,虎口慢慢收紧。
“嗯……”
底下的人儿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江砚屏住呼吸,悄然松手,定定地看了眼被自己掐红的手腕。
随后直起身,缓缓伸向自己的裤头,动作中带着一种冲破压抑的果断。
……
夜里,江屿年躺着单人床上,眼睫一颤一颤的,睡得极不安稳。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房间里响起细碎的响动,像小猫在墙角轻蹭,一点点挪到枕边。
月光从半开的窗帘缝挤进来,在地板上割开一道冷白的光带。一个模糊的黑影立在身旁,目光黏腻,却如何也看不清面容,周身阴冷的气息似要将他一点点吞没。
冰凉的指尖划过脸颊,激得江屿年一个哆嗦。
他想喊,喉咙却发不出声。那探下的手掐住他的手腕,指骨慢慢收紧,几乎要嵌进皮肉里,直到浮起一圈淡淡的粉红,才肯松力。
紧接着,那黑影直起身,解下了自己的裤头……
江屿年瞳孔微缩,瞬间惊醒,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
“呼……”他坐起身,大口喘气,平复着狂跳的心绪。
打开床头灯,忽然亮起的光线刺得眯眼。
他抹了把脸,低头却发现领口纽扣不知何时松开了两颗。脖颈处一片可疑的淡红,摸上去汗津津的,还有点痒。
也不是很热……什么时候抓的。
他嘟囔着,嗓子干巴巴的,有些渴。掀开的被角挡住了腕骨被掐过的某处,残余的红色印记还没完全消除。
厨房里传来冰箱门开合的响声,江屿年顶着一头软趴趴的碎发摸过去,把偷吃小贼抓了个正着。
江砚转过身,嘴角沾着乳白的奶渍,看到江屿年眨了下眼。
他穿着江屿年洗得发白变形的旧T恤,领口同样被汗湿。
江屿年揉揉眼圈,懵懵地走过去,“还不睡啊?”
“有点热,睡不着,顺便垫垫肚子。”江砚自然地举了举手里的盒子,“哥也是吗?”
江屿年摇摇头,把“做春梦”这三个字咽回了肚子。
“这怎么红了?”江砚碰了碰他的脖子。
江屿年下意识拢紧领口,含着下巴说是热得有些痒。
江砚盯着他的脸色审视几秒,随后垂下眼睫,关心道:“别总抓,抓坏了可不好。”
“嗯。”
江屿年含糊应着,仰头喝水,没看见身后的人盯着他侧颈时,骤然幽深的瞳孔。
-
晨光斜斜打进教室,落在江屿年微敞的领口,那片淡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郝梦支着下巴,狐疑地往那瞟,“我说,你脖子上的印子……”
她拖长调子,笑得促狭,“该不是哪个小姑娘啃的吧?”
江屿年耳根一红,胡乱扯高领口,“昨晚热得脖子痒……自己挠的。”
他低着头,想到昨晚的春梦,有些底气不足。
“哦?”郝梦可不信,眼尖地瞥见他手腕淡淡的痕迹,“那手怎么也红了?也是你自己挠的?”
经她一说,江屿年才注意到手腕都是红的。
他天生体白,容易留痕,平时动作不大,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可自从江砚来了后,磕磕碰碰好像就变多了。刚开始没发现,那家伙看着安静,私底下也是个不安分的,总爱黏着他搞一些小动作,跟没长大似的。
“真是挠的。”江屿年把袖子往下拽了拽。
“我看啊,你不是手痒,是心痒。”郝梦一针见血:“你这是缺女朋友了!”
“正好,我认识个特别温柔的学妹,改天介绍你认识?”
课间人来人往,不乏脚步声走过,郝梦公然做起红娘,“说真的,人家昨天还跟我打听你呢,说在图书馆看你背书特认真……考虑考虑呗。”
江屿年没接这话,假装看书,红透的耳朵尖却出卖了他。
“你别老躲啊。”郝梦用笔敲了敲他的课桌,“你看你长得又帅,成绩又好,人又老实,不谈场恋爱多可惜?等以后工作了,哪还有这么单纯的感情?”
她说的没错,也不是没遇到过。表白墙隔三差五的捞人,也收过不少情书。可每次,都只能红着脸说“谢谢”,再一一婉拒。
不是他不考虑,只是学费生活费压着,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些闪闪发光的女孩。
心底的自卑是道迈不过去的坎。
“算了吧。”江屿年声音很轻,也很固执。
在这个可以肆意说爱的年纪,他始终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郝梦看他这样,大概明白了,不再勉强,“行吧,等你哪天开窍了,追你的小学妹难道还少?”
江屿年囫囵应着,开始收拾东西,下面还有节选修课,得赶紧过去。
“你还有课啊?”郝梦:“对了,晚上的讲座,你去吗?路学长也在哦。”
今晚的讲座是文学院主办的,邀请了省协知名作家萧琴担任主讲人,也就是路元白的母亲。江屿年犯了难,他很喜欢萧琴的作品,讲座更是眼巴巴盼了好久,可今晚还有家教,实在抽不开身。
郝梦叹气:“那只能我去了,看看能不能要到一个签名,可以的话也帮你要个。”
江屿年抿了抿唇,说他已经有了,这可把郝梦给羡慕坏了,追问怎么弄到的。他不能说,说了就是给学长添麻烦,他含糊两句,说下次还有送给她,随后背起书包赶紧溜了。
-
中午,江砚发来消息,想跟他一块吃饭。他捏着手机犹豫了会,同意了。晚上得去家教,回来估计都十点了,一天都见不着面,江砚又该多想了。
正值饭点,食堂人挤人。江屿年张望了下,远远看见江砚在三号窗口排队,正低着头,黑色衣领敞开一截,露出冷白的后颈。
江屿年先去占座,挑了张离窗口不远的桌子。刚坐下,两个扎马尾的女生从他桌边走过,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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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砚那队末尾。一个戳另一个胳膊。
“你看,就前面那个穿黑衣服的,”女生指了指江砚的方向,“新来的,坐我旁边。”
“是挺帅的,就是太白了,瞧着不是很健康。”同伴望了望,压低声音笑:"有偶像剧里忧郁王子那味了。"
“什么呀,人家天生的。”女生语气里藏不住的雀跃,“怎么样?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难说。”同伴很直接,“这长相,桃花能少?估计早名草有主了。”
女生瞬间蔫了:“可他平时根本不和女生说话……”
“那就是不喜欢女的呗,你可长点心吧。”
“瞎说!”女生反驳,“除了他哥,也没见他和哪个男生走得近啊!”
“这么内向?不会是有自闭症吧?”同伴半开玩笑,见女生脸色难绷,识趣地改口,“那估计就是不好意思呗,这种纯情直男最好追了。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你主动点,还不是手到擒来?”
女生又燃起希望:“你真觉得我能行?”
“必须行!冲!”
……
女生的声音渐渐被嘈杂掩盖。江屿年听着听着,有点愣神。本以为江砚的性子,很难跟同学合得来,自然也可能把女生吓跑。可这么一看,又像是他多虑了。
说起来,他长成那样,身边怎么会少得了桃花?没有女生喜欢才不正常。而且他不像自己,什么都没有,等他恢复记忆回归原本的生活,就是货真价实的高富帅,对女朋友肯定也是极好的。
照郝梦的说法,这么好的条件不谈恋爱可惜了。
江屿年知道自己想远了,但他控制不住,脑子乱乱的。那天江砚带着委屈的声音又冒出来:哥有了女朋友,就不要我了。
这话应该反过来,要是江砚有了女朋友,大概就不会再这样黏着自己了吧?到时候,自己还真不一定能习惯。
江屿年故作深沉地叹口气,有种刚养熟的小狼崽转头将他抛弃的感jio。
心里那点莫名的闷堵还没散开,餐盘磕在桌面的轻响让他回了神。
江砚端着两份饭坐下,其中一盘堆着小山似的糖醋排骨,酱汁油亮亮地,渗进白米饭里。
“知道你爱吃,多打了些。”江砚把那盘排骨推到他面前。
甜腻的肉香钻进鼻子,刚才那点阴霾暂时落了下去。想起刚才那女生说他“内向”。其实不是的,江砚只是话少,但为了这点他爱吃的糖醋排骨,也会厚着脸皮去磨食堂阿姨。
他抬起头,看江砚安静吃饭的样子,有种无形的魅力。江屿年忽然有种想把刚才听到的告诉他冲动,但话到嘴边却变了味,“在班里……还习惯吗?”
江砚:“还行。”
“同学呢?”江屿年声音小了点,“处得来吗?比如同桌什么的……”
“同桌?”江砚想起周述的嘴脸,皱了皱眉,“话太多,烦。”
嘴上说着烦,不见得有多烦,看样子相处甚密。
要跟江砚挑明他同桌的心意吗?万一搅乱了江砚的判断,或者真促成了……
大一开学就谈恋爱,也太操之过急,影响学业怎么办?
江屿年张了张嘴,话在喉咙里滚了一道,又咽回去。
他戳了戳那块油亮的排骨。
算了。
感情的事,旁人插什么手。
自由恋爱。
他想。
13. 哥我怕
江屿年低头安静吃饭,动作斯文,耳朵尖微微透着粉。江砚筷子戳着米粒,眼神暗暗扫向周边。
“哎快看那边……”
“……真的好帅啊!侧脸绝了……”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细碎兴奋的女声隐约从斜对面飘来。
江砚眼皮冷冷地绷着,又若无其事地松开。
食堂闹哄哄的,江屿年毫无察觉,认真对付盘里的排骨,直到对面的人突然起身,才投去茫然一瞥。
“嗯?”
“桌上有油。”江砚端着餐盘,极其自然地挪到江屿年旁边,两人的手臂挨得紧紧的。
这个位置,他宽肩背长,正好挡住斜后方的视线,像堵墙,把江屿年严严实实圈在身侧。
好挤。
江屿年往旁边稍稍缩了缩。
“啊啊啊这个也好帅……”
“诶?怎么坐一起啦?!”
“坐一起不是更好么嘿嘿嘿~~”
这回江屿年想不听见都难,悄悄红了脸,把头埋得很低,只露出一个柔软的发旋。
江砚看着他那个发旋,舌尖抵了抵上颚。空气里的叽叽喳喳一下被推得很远很远。
此刻,只有他圈住的这块地方,是安静的,只属于他。
江屿年放下筷子,突然想起什么,问江砚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一般情侣约会才会去电影院。
他哥这是想……
“哥想约我看电影?”江砚挑眉,摸了摸下巴。
江屿年点点头,抽空陪他看个电影省得他多想。
江砚嘴角微弯,“都听哥的,哥爱看的我也爱看。”
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潦草。结果到了约定的时间,地点在自己家,用那老掉牙的旧电视,放他哥在街边地摊买的十块钱三张的碟片。
江砚盯着那几张花花绿绿的塑料片,嘴角抽了抽。
人生第一次约会……就这么敷衍。
关了灯,江砚紧挨着江屿年窝进沙发,身上搭着条薄毯,将两人牢牢裹住。沙发不算小,坐三个人绰绰有余,江砚却贴自己那么近,江屿年问:“你很冷吗?”
江砚眨了下眼,手臂悄然穿过他颈后,虚搭在沙发背上,“我有点害怕。”
片子是报亭小贩打包送的,江屿年随机挑了张,谁料一抽就抽中头彩,经典日式恐怖片——《咒怨》
片头的阴乐响起。江砚的膝盖贴了过来。江屿年无意识往旁边挪,毯子边边随即滑下去,又往回坐了点。
江屿年目不转睛地看着,在伽椰子爬下楼梯的诡异一幕,渐渐屏住呼吸。
左肩突然一沉,随着耳边传来的呼吸颤了颤,又湿又热,“这房子格局和这里好像。”
“哪里像了……”江屿年不安地扫视周围,没注意他肩膀上那只不安分的手。
一点一点下滑,轻轻捏住江屿年的手腕,指腹一下一下碾过腕骨。
好瘦。
恐怖的音效时有时无,带起刺骨的寒意。江屿年绷紧一张小脸,蹙起秀气的眉头,嘴抿得紧紧的。
江砚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身子,勾了勾唇。明明怕得紧,还强装镇定,真可爱。
掀起眼皮扫了眼电视,二十年前的恐怖片,也就音效能唬唬人,放到现在未免太过老套。
还是看他哥的反应比较有趣。
“轰!”
阴森的声效突然尖锐起来,屏幕上窜出一张惨白的脸。江屿年吓得眼睛一闭,条件反射抓住旁边的手,攥得紧紧的。
江砚看他这反应,没忍住,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江屿年听见他笑,心里直发毛。哪有人看鬼片还能笑得出来?太渗人了吧……
他疑惑地抬头,只见江砚眉头紧紧皱着,嘴唇微微发抖,方才那声突兀的的笑仿佛是错觉。
江砚反手更用力地握紧他的手,小声说:“好吓人……”
果然是错觉。
都发抖了。
还有,他的手什么时候到这边来的?江屿年抽出自己被捏得有些疼的手,象征性地安抚一句,“都是假的,没什么好怕的。”
江砚睁眼看他,深邃的瞳孔带着一丝狐疑。江屿年心虚地避开,大着胆子继续看。
窗外传来野猫婴儿般的哭嚎,雪花屏闪过一道幽灵般的身影。
“哥,这屋里会不会也有……”江砚突然压低声音。
“说、说什么呢……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江屿年嘴上反驳,眼睛却飞快瞥了眼墙角。
江砚盯着他发红的耳尖,眼带一丝促狭,不安分地勾了勾他的手指。
剧情越发诡异,江屿年不自觉贴紧了些。江砚顺势环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颈窝,鼻尖蹭着温热的皮肤。
“?”江屿年被他蹭地有些痒,不舒服地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又被对方攥着。
江砚被抓包也只是眨眨眼,手臂反而收得更紧,“有鬼。”
“嗯……别闹……”
江屿年声音含混,挣了挣没挣脱。
江砚干脆耍赖似的埋进了他胸前的毯子。安分了会,趁他转移注意,又开始蠢蠢欲动,隔着薄薄衣料,手掌在他腰间缓慢地摩挲。
好细。
一手就能圈住。
到了最高潮的部分,音效震得人耳膜发疼。江屿年下意识托住他的后背,下巴抵在他柔软的发顶,不敢睁眼。江砚似有所感,用脑袋蹭了蹭他下巴,像安抚受惊的动物。
“哥别怕。”江砚的声音从胸口传来,气息滚烫,“我保护你。”
“我没有……你先顾好自己吧。”江屿年嘟囔着,按在他后背的手却收得更紧。
“好,是我怕,”江砚埋在他颈窝里,嘴角却恶劣地勾起,“哥再抱紧点。”
进度条过半,直到片尾字幕滚动,江砚都“安分”地伏在他怀里,只偶尔露出一只眼睛,视线黏在江屿年紧绷的下颌线上。而江屿年全程硬撑,牙齿都在打颤。
幸好,只有这一张是恐怖片。
江屿年匀着气,推了推怀里的人,“好了。”
江砚在他颈肩深深吸了口气,贪恋那点暖意,手指留恋地掐了把细软的腰侧软肉,才仰起头,眼睛巴巴地问今晚能不能跟哥一块睡,看起来有点后遗症。
那不行。
江屿年没被他的可怜样蛊惑,狠了狠心起身回房。
江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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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常态没纠缠,盯着他消失的背影,捏了捏残留着体温的指尖。
睡前,江屿年敲下足足有八百字的影评发在微博上,末了评论区添了句:【听力太好的人不建议观看】
微博刚发出,小红点亮起。IG已经成了他的铁杆粉丝,稍有动静就闻风而动。
【很吓人?老婆怕的话可以躲我怀里(拥抱)】
隔着网线,江屿年脸有点热。他又不是江砚,害怕了还往哥哥怀里钻。
他已经是二十岁的成年人了。
江屿年不想在女生面前露怯,避重就轻地回了句,没提自己被吓到的事。
关了手机,卧室陷入一片漆黑,窗子留了条缝通风,没有月光的夜晚,风漂浮进来,带着丝丝凉意。
江屿年闭着眼数绵羊,刚有点睡意,又被削弱几分。迷糊间,窗棂传来轻微的抖动声,声音不大。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没太在意。
响声停了。
过一会儿,“哐啷”一声抖地更厉害了!
风骤然变大,呼呼地灌进来,吹得窗帘狂舞,影子张牙舞爪地打在墙上。一股阴寒的气息悄悄贴上他露在表面的皮肤,凉飕飕的。
江屿年闭紧眼,忍不住打个寒颤。脑中不受控制地回放伽椰子扭曲爬行的画面。他缩进被子,只露鼻尖。
不会真被江砚说中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都是假的!
江屿年心里默念着。可那风声越来越凄厉,夹杂着一种……像是指甲刮过玻璃的摩擦声,断断续续,磨得人头皮发麻。
突然,一阵脚步声穿过风而过,踩在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还,还是先把窗关了吧……
黑暗中,他摸到拖鞋,脚尖刚沾地,窗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废弃院落的一角。木板堆在月光下投出模糊的影子,像极了女鬼朝他咧着一张嘴。
江屿年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拍拍胸脯,蹑手蹑脚地蹭过去。
窗帘不断卷着,影子乱颤,稀微的光斑闪过,怪瘆人的。他扶着窗框,匆匆瞧了眼,外头乌漆嘛黑的除了“女鬼”什么也看不清。
“喵……”
野猫的叫声伴随一道灵敏的黑影一闪而过,江屿年松口气,原来是只猫。
窗外是个废弃小院落,堆着不少杂七杂八的木板,平时鲜少有人经过。有猫在那安家也不稀奇。
他定下心来,把窗拉得严严实实,将诡异的风隔绝在外。做完这些,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重新躺回床上,他把被子裹得只剩鼻尖在外,确保再无异常后,安心地闭上眼。
几秒后……
“哐!”
窗棂发出巨响,一阵妖风骤然涌进来!
江屿年猛然一震,颤颤巍巍地回头,顿时傻眼。
窗户竟然自己开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江屿年惊呆下巴,等反应过来后,已经哆哆嗦嗦爬出门,拖鞋都跑掉了一只,还不忘顺走自己的小枕头。
窗外,躲在木板后的人,慢悠悠地关掉电风扇,从旁边那扇窗翻了进去。
“叩叩……”
“阿砚……你睡了吗?”
14. 恶劣
“怎么这么慢啊?”
门刚开条缝,江屿年就小猫一样灵活地钻了进去。他抓着江砚手臂,探头探脑往房里张望,特别是窗台,一边神经兮兮地打量,一边问江砚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
“有。”
江屿年抬头,“你也听见了?”
“有只小野猫,”江砚神色平静,“夜里老爱叫。”
“……不是这个。”
看来江砚没发现不对劲,不然以他怕鬼的程度,早该慌了。
江砚的声音带些不以为意的慵懒,“这么晚过来,就为问这个?”
江屿年支吾着,不知怎么解释自己可能见鬼了。
江砚静静地欣赏他犹犹豫豫地小表情,再看他光着一只脚,倏忽间了然一笑,“哥该不会真被电影吓到了吧?”
“才、才没有!”江屿年脸烧起来,脑袋矮着,“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听到窗外有奇怪的声音。”
“哦?”江砚挑眉,语气轻松,“我去看看。”
他抽出被某人紧紧抓的手臂,转身往里走。江屿年犹豫地跟上。
江砚站在窗边,伸手探了探玻璃,外面风平浪静,连只猫影都没有。江砚侧身,朝他挑了挑眉。
“奇怪,刚风还很大的。”江屿年探头瞧了瞧,百思不得其解。
拉上窗户,江砚像是没看见他手里的枕头,安抚道:“没事了哥,回去睡吧。”
江屿年看着他,又看窗外的平静,恐惧像自己吓自己。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一句:“记得关窗。”
江砚点头,扫过他怀里的枕头和光着的脚丫,嘴角弯起细微弧度,“嗯,记住了。”
江屿年低头看枕头,脚丫子生根般扎着,挪不动。
来都来了……
“要不……今晚我陪你睡?”江砚似笑非笑,江屿年立刻别开脸,欲盖弥彰道:“不是你说怕的吗?”
“这样啊。”江砚点点头,坦然地露出赤条条的上半身,“可我都脱了。”
江屿年目光滑过那片紧实的皮肤,小声说:“……都是男生,怕什么。”
江砚拿他没办法,“那行吧。”
江屿年先检查了一遍窗户,确认插销扣紧,才把自己裹进被子,占了小半边床。江砚故意问他怎么关窗,不通风,夜里会很闷。
说着就要去开窗,被江屿年钻出的小手勾住了,“别开!”
江砚:“?”
“今天有点冷,”江屿年眼神飘忽,“不开没事的。”
江砚暗暗勾唇,没再坚持。
夜里,两人盖着同一条被子,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格外清晰。
“怎么背对我?”江砚的手搭上他的肩,捏了捏。
“……”
还不是怕你半夜梦游,爱咬人。
江屿年心里嘀咕,又有点后悔选这边。这个姿势正对着窗,窗帘纹丝不动,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万一又莫名其妙开了,他这小心脏可经不起折腾。
“哥。”江砚低低叫他,握住他肩的手轻轻用力。江屿年没怎么抵抗就被扳过身,几乎贴进江砚怀里,被他手臂一揽,后背贴得更紧。
“太近了……”江屿年小声抗议。
狭小的缝隙里,他的脸蹭到对方肩窝,双手握成小拳头挤在中间无处安放。身边有人比较有安全感,就是贴太近了,呼吸有点不畅。他忍不住推了推,手心按到一块紧实的地方,无意识地抓了抓。几乎同时,江砚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
江屿年突然不敢动了,以为碰到哪处伤疤,声音有些紧张,“是不是抓疼了?”
江砚垂着眼,握住他放在自己胸前的手,声音又低又黏,“看来哥是真的很喜欢这里。”
嗯?
江屿年掌心下的触感硬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什么。他缩了缩手,想抽回来,却被江砚攥得更紧。
江砚握着他的手,隔着衣服贴近心口,气息拂过江屿年的脸颊:“上次说的,还记得吗?”
江屿年脑袋空白了一瞬,浴室那次,江砚说按摩可以……
江屿年耳根漫上淡淡的粉,眼睛睁得圆圆的,说不出话来。
他哥性子内敛,平时经过浴足店都不敢多看两眼,要他开口真是为难老实人。江砚索性换了个说法,腾出只手,指尖轻点他干瘪的胸口,声音低沉:“关着窗,这里不闷吗?”
黑暗里他看不清江砚的眼神,被他指尖点着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心也跟着热乎起来。
“嗯……”江屿年声音软绵绵的,手无措地搭在江砚手背上,不知是想推开还是怎样。很久很久,才传来蚊子哼哼般的声音,“…是有点。”
“那我帮哥……”江砚在那不轻不重地按了下,“透透气。”
怀里人仿佛被抓了痒痒的小猫,短促地哼唧,他立刻捂住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他这一松手,正好给了江砚可乘之机。宽大的手掌整个覆了上去,包裹住那点微微的起伏,在柔软的肌面上按了按,“书上说按一按能促进血液循环。”
嘴上一本正经,心思却很活跃。底下这片田地,不比他想象得缺失养分,贫瘠的土壤,也能散出淡淡的馨香。
修长的手指化作一把木犁,辛勤地耕作着,张弛有度。
江砚声音低沉带着蛊惑,“能感觉到吗?”
江屿年仰头抵着床板,睡衣领口歪斜,露出漂亮的锁骨。他咬着下唇,说不清什么感觉,“好奇怪……”
“那就是不够。”江砚力道稍稍加重,循循善诱,“晕开就好。”
江屿年戚戚地按着他的手,没什么力气。
他想说不用了,他对胸肌也没那么执着。可身体像是被定住,溺毙在奇异里,飘飘然的。
他恍惚地想,
江砚失忆前难不成在按摩店干过?
否则自己怎么会……想停,又不想停。
倏忽间,中间的小豆芽不慎被照拂。江屿年不受控地躬了躬,唇瓣微张。
怎么会这样?
他从未想过这对男人无用的地方,竟能带来如此的震撼,奇妙又羞.耻。
持续耕耘了一会,耕作的人似乎失去耐心。隔着粗糙的面料,委实不大满意。他垂下眼睫,隐在黑暗里的眸色深了些,悄然滑向江屿年的衣摆。
陌生的触感从腰间传来,还有向上爬的趋势。江屿年一个激灵,猛地清醒。
“别……”他按住那只作乱的手。
江砚动作一顿,手被拖出来,语气认真且无辜:“哥,这样效果才好。”
江屿年摇摇头,呼吸有些乱。他一只手放在身前,摸了摸有些发疼的地方,抚平睡衣上的褶皱,突然觉得这场景荒谬至极,自己活像实验台上的小白鼠。
他往后躲了躲,远离那只试图拿他做实验的手,咕哝一句:“你这都哪学的?”
“书上教的,只想让哥先放松,等疏通经络,配合专业的动作训练。”江砚一脸正色,语气很真:“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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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前热身一个道理。”
“哥没感觉么?”
他说得太认真,江屿年半信半疑,担心他看了什么不正经的书,拿自己练手。
江屿年回忆那古怪的触感,突然觉得干瘪的自己也挺好的。
“嗯,不怎么闷了,”他默默把手护在胸前,声音含糊,“我觉得有点不太适合我,要不算了吧……现在这样就很好。”
这是没弄舒服?
江砚还想再争取,江屿年干脆拍了拍嘴,一副困倦的模样,“有点困,先睡了。”
“……”
透过微弱的光线,江砚盯着那张近在矩尺的脸,不甘心地用鼻尖蹭了蹭,随后叹口气,来日方长。
一夜无梦。
昨晚,某人没有梦游,睡得很安分,江屿年还是没能逃过被嚯嚯。醒来后,胸前原本平平整整的睡衣鼓出一小块,十分突兀。
这要怎么出门?
江屿年扶额,挑了件最宽松的卫衣套上。布料的摩擦带来细微的疼,磨久了只怕会更严重。
他叹口气,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郝梦上周塞给他的胸贴还剩一些。透明包装纸皱巴巴的。他捏着那薄薄的硅胶片,小心地贴了上去。
对着镜子扯了扯衣服,卫衣是宽松款的,很好的做了掩护。
他磨蹭着洗好换下的睡衣,抬头看钟,只剩二十分钟了,心里不免着急。这节课的教授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要是迟到了今天的平时分就没有了。
江屿年抓起书包就匆匆往外赶。骑共享单车到校门口也就十分钟,等进了学校只剩最后五分钟。
他不由加快脚步,从文理实验楼后的小巷抄近道,再拐一个弯就到了。
心里盘算的时间刚刚好,计划却赶不上变化。拐角处老槐树枝叶浓密,光线昏暗。他没注意到盲区里有人,肩膀结结实实撞上一片柔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看见这有人。”
江屿年踉跄半步,揉着撞疼的胳膊,抬眼看见一个穿浅青色连衣裙的女生,声音有些耳熟,“没关系,我也没注意。”
“没事就好,诶,你的东西掉了……”女生歉意一笑,瞥到地上的东西,弯腰去捡。
江屿年顺着看去,看到那抹肉色的硅胶片,心猛然涌上一股耻意。
难怪左边胸口空空的……
“这是你的吧……”女生指尖刚碰到,捏起的那一刻空气骤停。耳根瞬间窜上红晕。
巷子里的蝉鸣声突然变得清晰,江屿年甚至能听见自己擂鼓的心跳。
“不……不是……”江屿年喉咙发紧,显得底气不足。他脸涨得通红,老实人根本藏不住谎,明眼人都瞧着心虚。
女生视线落在他凹凸不平的胸口,不明显,但作为女生很难不发现异样。
“是你女朋友的吧?”她嘴角抽了抽,笑得很牵强,指尖捏着胸贴递来,眼神刻意避开,“那你替她塞好了,额不是,收好了……别再掉了。”
“谢、谢谢。”
江屿年尴尬地顺着台阶下了。接过东西时,他盯着地面上的树影,同样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女生轻咳一声:“那,我先走了?”
“好。”江屿年把手背在身后,侧身让开。她绕过他肩,连衣裙摆被风扬起。
走远几步,她忽然回头,声音很柔,飘进江屿年耳朵:
“对了,下次,用XX牌粘性更好。”
江屿年当场石化,脸瞬间红透。
“好……”
15. 弄坏
不出意外,平时分还是被扣了。
江屿年签完字,灰溜溜走下讲台。郝梦不想这倒霉孩子发生了什么,余光扫过他口袋,一截硅胶露出头,神情微妙。
江屿年下巴抵在桌上,把自己团成一团。桌下,左边胸口被粗糙布料磨得又痒又疼,他缩着肩膀不敢挠,只能悄悄捏着衣领透透气。
整节大课,他都心不在焉,坐立难安。郝梦用笔盖敲他桌面,他只是蔫蔫地摇头,连厕所都忍着少去。
中午郝梦硬拉他去食堂,江屿年含着胸,时不时抓抓衣领,姿势别扭得活像羞答答的小姑娘。
吃完饭路过女生宿舍,郝梦让他别忘了明天的拍摄,江屿年点点头。
她走出几步,忽然停住,“等会儿。”
江屿年并膝坐在宿舍楼下的石板凳上,像个被罚坐的小学生。对面桂花树影里,一对小情侣黏黏糊糊抱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啵唧”。他默默移开眼,脸上有点热。
宿舍周围人来人往,大家都见怪不怪。偶尔有女生注意到他,眼睛刚亮起,又想到他可能是在等女友,兴致便淡了。
郝梦所在的宿舍在七楼,没装电梯。她跑下来还喘着气,手里提着个印有合作商的logo的纸袋,“喏,给你。”
江屿年疑惑地打开,几片崭新的硅胶胸贴躺在里面。脸上刚褪下的热意又悄悄爬了上来。
郝梦直白地打量他微含的胸,左边的胸被布料摩擦了两个多小时,凸起的那块已经清晰可见,“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江屿年耳朵尖“唰”地红了。
这么明显吗?
不过,郝梦一直跟自己在一起,想不被发现都难。
他捏紧袋子小声嗫嚅:“谢谢……”
郝梦眯起眼,“你别是干什么坏事了吧?”
“没……”江屿年扯着衣领,莫名心虚,“就是衣服磨得有些疼。”
郝梦想起他上课时难受的样子,没多想,“多买几件纯棉的吧祖宗,别老穿这件旧的了,磨出毛病有你受的。”
江屿年垂下脑袋,老老实实挨训:“知道了。”
*
天上人间。
包厢灯光昏暗,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水和酒精混合的气息。
服务生端着托盘,将酒水摆上桌,转身欲走。
“等等。”
周述懒洋洋陷在沙发里,长腿交叠,目光黏在河清绷紧的后背,“让你走了?”
江砚掀起眼皮,扫过对面。
服务生站定,背脊挺直,语气生硬地回应:“还要什么?”
“经理就是这样教你跟老板说话的?”周述声音一沉,“转过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河清深吸口气,转身恭敬道:“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周述拍了拍大腿,唇角勾起轻佻的弧度,“坐这儿。”
河清捏紧拳头,嘴唇紧抿,没动。
“啧,”周述眼底闪过不耐,作势要按服务铃,“叫你们经……”
“你到底想干什么?”河清咬牙,声音压着火。之前他装病的事还没有算呢!
眼看对方急眼,再逗下去指不定被气哭,周述见好就收,给了个台阶,“那加个微。”
“抱歉,”河清不卑不亢道:“我只是服务生,没有其他业务。”
这副倔强的样子给周述气笑了,冷了他几天不说,在他的地盘还敢摆脸色,真是给惯坏了。
“倒酒。”他声音冷下来。
河清脸色稍霁,依言拿起酒瓶,递到周述跟前时,周述伸手去接,趁机偷偷摸了把小手。
又白又嫩,被他养的真好。
谁料,摸了不到三秒,河清手一抖,杯子用力一转,猛地朝他泼去。
周述猝不及防被浇了满脸。棕褐色的酒液顺着额发滴落,狼狈不堪。
河清趁其不备,头也不回地逃了。
周述抹了把脸,指尖沾着酒液,竟放到唇边舔了一下。他盯着紧闭的门,气极反笑:“好好的少夫人不做,偏跟我犟,真有本事。”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江砚闲闲道:“让他听话的办法有很多。”
周述动作一顿,笑意敛去,森冷地瞥向他,“我又不是你。”
江砚漠然地眨了下眼。
周述:“难怪我老婆喜欢我不喜欢你。”
江砚:“……”
周述懒得跟这神经病掰扯,起身掸掸湿透的衬衫。
“不是累了?快去spa。”
*
晚上十点。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前车之鉴,江砚蹭睡已经轻车熟路。这次的借口是被子晒了还没干。确实快换季了,家里厚棉被都拿去洗了。江屿年无奈放他进来,叮嘱他必须安安分分睡觉。
江砚表情无辜:“我能干嘛。”
最好是。
江砚上了床准备关灯,床头柜上的东西引起了注意。他眯起眼,捏起软绵绵的硅胶片,“这是什么?”
遭了!忘了收进去。
“没什么。”江屿年头皮一麻,夺过他手里的东西塞进抽屉。
动作间,单薄的睡衣勾勒出胸前略微的起伏。江砚眼神暗了暗,伸出手指:“哥,你这里……”
指尖快要碰到时,被江屿年慌乱挡开。他背对江砚躺下,声音闷在枕头里:“没事,快睡。”
江砚没动。俯过身,轻轻握住他的肩,语气缓了些,“是不是我弄疼哥了?”
江屿年肩膀抖了抖,咬着唇没吭声。
江砚手上加了点不容拒绝的力道,又哄了几句。江屿年才难为情地开口,声音细若蚊呐:“那里……肿了,有点疼。”
磨蹭了一天,原本只是微肿的地方变得一碰就疼。
“我看看。”
江砚手上用力,强行把人掰过来面对自己。
灯还亮着,江屿年羞得想躲,双手却被江砚一只大手轻易攥住,固定在头顶。另一只手利落地卷起他的睡衣下摆,推到脖子下方,大片白皙的皮肤袒露在空气中。
江屿年很瘦,腰线纤细,小腹平坦。那点红葡萄在白玉般的肌面格外刺目,看得江砚呼吸都变了。
江屿年仰躺着,双手被禁锢,白皙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眼里蒙上水汽,不安地看着他。
江砚伸出食指,在那葡萄的尖端轻轻一碰。
“嗯……”
江屿年牙关打.颤,短促的呜咽溢了出来,脸颊慢慢爬满红晕。
“是有点肿。”江砚迟来的良心发现,松开被自己攥红的手腕,揉了揉,“哥,对不起。”
江屿年咬着唇瓣,表情有点委屈,显然是被折磨坏了。
“别怕,我去拿药。”江砚在上头轻轻吹了口气,转身出去。
江屿年低头看了眼自己,红艳艳的葡萄粒直挺挺的露在空气里,又疼又痒,也不敢上手去挠,煎熬地等着。
江砚很快回来,指尖沾着乳白的药膏。
“我自己来……”江屿年小声说。
江砚没理会,只是看着他。那眼神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这时候确实没什么好矫情的,江屿年乖乖闭了嘴,任由冰凉的药膏涂抹在那,带来轻微的刺痛。
江屿年咬着唇瓣抑住声。
江砚:“疼?”
江屿年抿紧唇,摇摇头。
“呼呼,呼呼就好了。”江砚的声音低柔下来,带着诱哄的意味。他低下头,在抹药之处轻轻吹了口气。江屿年颤了颤,感觉更奇怪了。
要命……
“……好了吗?”
“好了。”江砚直起身,慢条斯理抹去指腹残留的药沫。
终于结束了,江屿年捏着睡衣想要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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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江砚按住他的手,“等药干了。”
他一说,江屿年便乖乖不动了。只不过一个姿势躺久了,下巴被卷起的衣料硌得很不舒服。江砚见状,干脆脱掉上衣,臂环过他的腰,稍一用力就把人提坐起来,让他背靠自己胸前。
光洁的后背贴上不着寸缕的胸膛,到底有些冷。江屿年微微瑟缩,江砚让他靠近一点,拉过被子,仔细盖住他,只露出上过药的地方。他宽阔的胸膛火炉般,驱散了夜晚的凉意。
宽大的臂膀包裹他瘦弱的身板绰绰有余。贴近了甚至能清晰地感受身后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比平时似乎快了一点。
江屿年抬起自己细白的胳膊,悄悄和江砚的比。江砚肤色深些,手臂肌肉结实有力,大了一圈。怪不得一只手就能轻易制住他。
想到刚才自己被摁得动.弹不得的样子,江屿年不禁咽了咽口水。平常看江砚穿衣服还挺显瘦的,怎么力气这么大啊。
身后的人早已心猿意马。江砚低头嗅他发间,劣质洗发水在他哥身上竟有股别样的清新。
他哥总是香香的。
忍不住又闻了闻,美人当前,握住他腰的手开始不安分。要是江屿年回头,就能看见一张因他迷失心窍的脸。
腰间的手臂忽然紧了紧,江屿年思绪一扫而空,愣愣地低头。
“哥好白,腰好细……”
江砚一手握住他的腰,另一只在他白生生的手腕上摩挲,指腹带着薄茧,“怎么这么瘦。”
瘦也漂亮。
漂亮得让他迫不及待想刻下印记。
江砚下巴抵他的肩,“等我好了,换我来养哥好不好。”
“那我做什么?”江屿年疑惑道,暂时忘了身上的不适。
“哥什么都不用做,”江砚声音低哑,“就待在我身边。”
“嗯……”
不知碰到哪,江屿年不禁躲了下,“别掐了,都红了……”
“好不好?”江砚不仅没松,反而将他圈得更紧,带点撒娇的蛮横。
“好好,陪你。”江屿年被他牢牢锁在怀里,对他小孩似的耍赖有些无奈。
江砚愉悦地勾唇,偏头在他侧脸响亮地“啵”了一口。
“好喜欢哥。”
江屿年脸腾地烧起来,他摸了把脸,手心还有男人的口水。他偷偷抹在对方手背,“这都哪学的,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这么大人了,也不害臊。
“跟王婶学的,”江砚反手握住,在手心里捏了捏,“她就亲小六,不光亲,还抱。”
江屿年无奈:“小六是她孙子。”有这么个可爱的宝贝孙子,谁看了不想亲一口。
“你也是我哥。”江砚理直气壮地说:“有什么不一样?”
话虽如此,但总感觉两个男的这样怪怪的。
“多大人了,还玩亲亲。”
“小六都六岁了,也不小了。”江砚凑近了些,语气执拗,“哥难道不喜欢我吗?”
江屿年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朋友寥寥,亲人离散,中途下车的人很多,喜欢和爱于他太过陌生。
可,江砚是唯一的例外。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果然,我只是哥捡来的。”江砚眼里的光黯下去。
江屿年很容易心软,明知他是装的,还是陪他幼稚,“你低一些。”
江砚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依言低头。江屿年抿唇,羞涩地在他脸颊飞快落下一吻。
贴紧的一瞬,江砚呼吸变了调,本能想索取更多,却被江屿年一把推开。江屿年别过脸,不自在地说:“干了……”
他说的是身上的药。
江砚喉结滚动,克制住心头那点翻涌的欲.念,起身找了件干净T恤给他套上。
本来就不禁弄,给他哥弄.坏了就不好了。
16. 纨绔
学校某处角落,拍摄正有条不紊地推进。
河清微微弓着腰,镜头对准江屿年,神情专注。镜头里的江屿年提起一角蕾丝裙摆,脚尖轻点,慢慢转了个圈,笑容恬淡。
郝梦坐在一旁休息。引擎轰鸣由远及近,一辆熟悉的骚包豪车嚣张地驶来,不同的是,这次换成了法拉利。
阳光下车漆亮得晃眼,看得她又嫉妒又羡慕。开学她爸开大众想送她,保安二话不说拦下,给出的理由是外来车辆禁止入校。到了名牌豪车这,倒是屁都不敢吱一声。
资本家就是豪横啊。
郝梦暗叹世道不公,面上挤出笑容,“什么风又把周少吹过来了?身体可好些了?”
周述慢悠悠转着钥匙,没搭理。
要不是某个不知死活的把志愿填在这,他才懒得来这破地方。
他眯起眼。江屿年提着裙摆转圈,河清半跪着跟拍,两人配合默契,完全没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
周述盯着河清的背影,憋着一肚子火。那晚这小子一杯酒泼他脸上,转头就跑,还敢连请几天假躲他。
哼,恃宠而骄。
真当他没脾气了?
这回总算给他逮着了。
他大剌剌坐下,发现河清眼里只有镜头,连个眼风都没扫过来,冷哼了一声。视线转向穿得跟童话公主似的江屿年。
啧。
别说,祁砚那小子命真好。还捡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这身段,完全不输他妈捧红的那几个男明星。
漂亮不说,气质文弱,瞧着乖驯,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被那小子调的。周述摩挲下巴,改天真得跟他取取经。
郝梦安静地坐着,余光暗暗观察。周述先是不爽地瞪了眼河清,没一会儿就转向江屿年,眼神从愠怒变成玩味的欣赏,直勾勾的,下流无比。
啧啧。
不会吧,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果然是纨绔子弟,碗里的锅里的都不放过,男女通吃。
屿年这倒霉孩子要是给他骗到手,肯定被啃得渣都不剩。
不行!绝对不行!
得赶紧想个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才行。
“那个……”
周述的眼神像是盯着猎物,却不是对她,“说。”
“之前您说的会员卡,好像还没……”
周述想起来,那天一通电话拐走河清后,随口许诺了郝梦一张卡。结果河清照顾他两小时发现他装病,气得跑了,连根手指头都没让他碰。卡的事也忘了。
虽然心里郁闷,但吝啬可不是他周少的风格。他随手从裤兜摸出张深蓝卡片丢过去:“瞧你那点出息,本少还少得了你。”
郝梦赶紧接住,“是是是,谢谢周少!”
周述干坐着无聊,下巴朝江屿年扬了扬:“那谁?什么来头?”
郝梦心里警铃大作!完了,这回是真盯上了!
“哦她啊……她有男朋友了!感情可好了!”郝梦语气夸张。
周述挑眉,“有男朋友?”
这才多久就搞定了?祁砚那小子效率够高的。
果然近水楼台先得月,人家都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他还隔这热脸贴冷屁股。
这么一想心里更不爽了。
郝梦添油加醋:“对啊,热恋期呢,她男朋友可帅了,甜得我都想谈恋爱了。”
她边说边去够旁边的矿泉水,想给周述一瓶不让他闲着,结果错拿了江屿年那瓶。瓶盖没拧紧,她手一捏……
“哗啦!”
大半洒在河清的摄像包,还有一些溅到周述昂贵的裤腿。
“哎呦!粗心粗心!我给您擦擦。”郝梦手忙脚乱找纸巾,却被周述一把抓住手腕,语气轻佻。
“老掉牙的把戏,想勾引我?”他甩开手,嗤笑,“火候差远了。”
郝梦有些无语,“这话说的,好像我能傍上似的。”
周述傲慢地抬起下巴,不置可否。
“你们在干什么?”
河清冷着脸走过来,身后跟着捏着裙摆、小步挪动的江屿年,模样有点怯生生的娇。
周述一来,河清就注意到了他那放肆的眼神。拍片时烦躁得连废好几张。现在看到周述抓着郝梦的手腕,还有那副牛逼轰轰的臭脸,脸色更冷了。
“我可什么都没干啊!”郝梦举起双手,迅速躲到江屿年身后,离他们远远的。
周述站起身,扫了眼大腿上那点微不足道的水渍,目光却落在江屿年那并不明显的喉结上,玩味地开口:“这你的水?”
桌上那瓶廉价矿泉水,挨着一个男款黑色书包。河清不会用这种杂牌,只能是他的。
江屿年不明所以,轻轻点头。
“那就麻烦了,”周述语气懒洋洋,带着刻意的刁难,“我这裤子,沾了水就废了。”
郝梦瞪圆了眼,忙说不至于不至于,“就几滴水而已,一会儿就干了!”
心里骂翻了天,刚还大方给卡,转头就翻脸,神经病吧!
“你赔得起?”周述斜睨她。
好欠揍啊。
郝梦咬牙:我忍!
周述继续发号施令,用施舍的口吻对着江屿年,“本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你过来给我擦干净,这事儿就算了。”
江屿年一愣,这是哪招惹他了?他已经很小心地降低存在感了,还是不可避免被殃及。
他不确定道:“我吗?”
郝梦刚要出声,周述摆手,“就你。”
“别说少爷欺负你。”他摸出钱包,抽出几张鲜红的百元大钞,拍在石桌上,“小费。”
看到钱的那一刻江屿年暗暗咂舌,三百块!擦擦水就有三百块?他高考完在餐馆打工,脏活累活一天下来才挣几十……不过是别人施舍的零头。
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人与人之间巨大的参差。
河清微微蹙眉。
周述刚进门时匆匆扫了他一眼,之后眼睛就没从江屿年身上挪开过。他俩认识二十年了,周述喜欢男人不是什么秘密,按说不会故意为难一个手无寸铁女生,这么盯着她,到底唱的哪一出?
他疑惑地在两人之间打量,发现周述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瞥向她的脖子。
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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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垂着脑袋的江屿年这时抬起下巴,河清眸光一沉,瞬间明了。
难不成周述对他……
河清心里一紧,拳头不自觉攥了起来。
听到周述的要求,郝梦扯了扯江屿年的衣袖,他摇摇头,用眼神示意她不碍事。
他完全没觉得被刁难,不过是擦擦水,这种天上掉馅饼的活落到自己身上怎么不算幸运呢。他拿过郝梦手里的纸巾,正要蹲下。
“我来。”河清一把按住他,脸色有些难看。
江屿年挺想挣这个钱的,“没事我……”
当对上他难看的脸色和周述戏谑的眼睛时,他如梦初醒。周述这出明显是冲着河清来的,人家情侣之间闹别扭,自己凑什么热闹。这么想着,即使万般不舍,还是默默退了一步,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钞票。
我的三百块……
河清看都没看罪魁祸首,直接蹲下,动作粗鲁地在周述裤子上胡乱抹了两下。“好了。”他把湿纸巾团成一团,随手投进一旁的垃圾桶。
周述“啧”了一声,心里更堵了。目的达到了,怎么也没多痛快?酒吧待了这么久,这伺候人的水平一点不见长,真是少爷身子跑堂命。当祖宗供着算了。
他皮笑肉不笑,捏起那三张钞票,直接塞进河清胸前的口袋,还拍了拍他的脸,压低声音:“你还真是能屈能伸。”
河清毫不示弱地顶回去:“彼此彼此,你不也给我洗过脚?”
周述笑了,行,他认栽。舔了这么久,洗个脚算什么,塞他嘴里都成。
河清不耐烦地赶人:“我很忙,没空应付你,赶紧走。”
“你还真看得起自己,谁说本少爷来找你的?”周述越过他,瞟向他身后的江屿年。
“你……”
那你想找谁?
河清拳头捏紧,挡住他的视线,指向教学楼后面僻静的角落,声音压着火:“你去那等我。”
周述抬头看天,装没听见。河清明知他是故意,又奈何不了他。他深吸一口气,放低了姿态:“……今晚,我会去人间。”
周述眼底精光一闪,“早听话不就不用吃苦头了。”
他拍拍河清的小脸,面上装着不情愿,大步流星走得飞快。
他一走,郝梦干笑两声:“我俩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河清尴尬得不行,他一向自诩冷静自持,可只要碰上周述,总没好事。他们之间早就没关系了,还缠着他不放!但说到底他也有责任,人的的确确是他招来的,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他把小费递给江屿年和郝梦,算是误工的补偿。江屿年摇头拒绝,他没出力,不能要。
河清急着安抚那家伙,硬塞到他手上,“那你帮我把包洗了,那个贵。”
“好吧……”江屿年看出他的为难,勉强应下来,只拿了一张毛爷爷,小心地折好放进书包夹层。
“你们先休息会,我去去就来。”河清说完,沉着脸走向教学楼背面。
……
周述正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身后传来脚步声。
“本少爷的五分钟,都够买你一夜了。”
17. 吻
周述不爽地转头,语气恶劣。
刚还琢磨着怎么收拾这个不听话的,一瞧见人乖乖站在跟前,那点脾气瞬间不翼而飞。
河清面色一贯的清冷,想到他盯着江屿年那龌龊的眼神,语气都沉了,“他是我朋友,你别打他注意。”
周述听笑了。感情这么多年,他的心意都喂狗了?
“宝贝都这么说了,”周述眼神更危险,抬脚就走,“那我更得去认识认识。”
河清伸手去拉,却不想着了他道。他一靠近,周述就猛地把他掼在墙上,整个人压了上去。河清被强行扭住胳膊,反剪在身后,外套被粗暴扯开,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衬衫的两颗扣子也崩飞了,衣襟大敞,颇有羞.辱人的意味。
河清羞恼地挣扎,“你除了耍流氓还会做什么?”
“还会c.哭你。”
河清咬紧牙关,恼得把头偏向一边。
周述捏着他下巴掰回来,轻佻地亲他嘴角:“我就喜欢你这副看谁都像狗的样子,征服起来才带劲。”
“到底怎样你才肯走,”河清隐忍地垂眸,眼尾有些红,“别打扰他们。”
“这好办。”周述思索片刻,“跟我同居。”
河清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不知道他怎么有脸提出这种要求。
在他眼里自己就这么贱?
“差不多得了啊,真当自己是香饽饽?本少会一直围你转?”
“那你滚。”河清不屑。
小嘴长这么漂亮怎么净说些他不爱听的。
周述心里刚压下去的火又烧起来。他额头抵着河清,声音发狠,“迟早给你这张嘴堵严实了。”
河清:“……”
周述贴近他后腰,“用这里。”
河清脸“蹭”地红了,挣扎着要走。既然不肯配合,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周述火气还没消,哪能就这么放他走。他扣紧河清的腰,低头在他脖子狠狠嘬了一口。
“嘶……”河清身体一颤,这个混蛋!
直到留下一枚鲜红的草莓,周述才意犹未尽地松口。抬眼,看见他红着眼圈咬嘴唇,一副被欺负狠了又隐忍倔强的模样,一下撞进他心口,整个人都凝滞住。
短短一年,他变了很多,又好像从来没变过。
一年前,河清海业破产,河家老宅被拍卖。周述找到他时,他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在街头被城管驱赶,就是这副表情。
说来也巧,那城管,还是当年被河家开除的保安。一朝虎落平阳,谁都能踩一脚。偏偏河清骨头硬,被欺.负也不吭声。明明只要跟他服个软,撒个娇,叫声老公,不就不用受这份罪?可这傻子偏不,为了那点不值钱的骨气,二话不说跑回了南城,跟他断得干干净净。
二十年的情分,两家默认的亲事,他说断就断。周述为他的决绝,硬生生消沉了几个月,自个都觉得没劲。
“怎么又委屈上了?”周述揉他泛红的眼尾,“省着点流,到少爷床上哭。”
“谁委屈了?”河清别开脸。
“我,我行了吧。”周述没好气,“现在圈里谁不知道本少爷被你甩了,谁能有我委屈。”
河清才不背这个锅,“我根本就没答应过你,是你……”
眼看周述脸色越来越沉,他识相地闭上嘴。
“我怎么了?”周述膝盖恶意地抵进他腿间。
河清不自然地别开腿,声音有些慌乱,“你……你别……”
“果然,”周述周述低笑,带着恶劣的满足,“他说的没错,还是用强的,你才肯老实。”
“……”
周述抬起膝盖,不轻不重地碾过裤缝,欣赏够了他隐忍羞赧的表情,才大发慈悲地停下。
“我可以不打扰他们。”
周述松开钳制他的手,慢条斯理地给他扣好扣子。河清原本想趁机逃跑的动作一僵,他微仰头,眼球浮着一抹透明的水光,看得周述喉头发紧。他压□□.内的躁.动,说:“但你晾我这么多天,这笔账,是不是得好好算算?”
河清自然清楚,他不可能轻易罢休。
果不其然,周述提了两个要求。他摸出钱包,从夹层里掏出枚带着锈迹的钥匙。河清呼吸瞬间失去平稳,“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什么你家的,”周述挡开他伸来的手,“本少爷花大价钱买回来,现在是我的。”
“不过嘛,”周述拖长调子,悠悠道:“你要是求着进我周家门,天天给我洗衣做饭暖被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加你名。”
河清自动忽略这些废话,紧紧盯着那枚钥匙,问:“你要我做什么?”
“这宅子空了一年,全是灰,”周述把钥匙扔给他,“本少爷要住,你去打扫干净。”
河清小心地接住,有些不确定:“就只是这样?”
“你以为你家很小么?”周述说:“活儿干完前,你就住那儿,记住,一个人干,敢偷懒……”
他顿了顿,威胁道:“明儿就把它挂牌卖掉。”
“你放心!我不会偷懒,”河清急了,语气带着恳求,“你先别卖,我会赎回来的。”
“赎?靠陪酒啊?”周述冷哼,看他宝贝那样,咕哝一句,“二十年都没住几回,哪来这么深的感情。”
河清没回答,只问:“另一个呢?”
周述扯了扯领口,硬邦邦道:“赶紧把微信给我拉回来。”
想想不解气,又补一句,“再敢拉黑,后果自负。”
河清收紧掌心,将那枚钥匙牢牢裹住,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以为……再赎不回来了。虽然靠自己,可能以后都没办法赎回老宅,但至少,没落到外人手里。
见他态度软化,周述压不住地勾唇,转瞬即逝。
虽说目的达到了,却欲壑难填。他再次逼近,将人抵回墙上,两人鼻尖几乎相触。河清心知躲不过,认命地闭上眼。
等了十几秒,预想中的吻却没落下。
他疑惑地睁眼,周述的脸近在咫尺,压迫感十足,却停在唇边,丝毫没有没有靠近的意思。
河清从来不是主动的人。从小到大被周述追着屁股捧着护着,骨子里骄傲惯了。可此刻,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注视下,他竟有些露怯。
周述等了又等,眼底期待的光芒渐渐黯淡,涌上一丝失望。他正要直起身,嘴唇忽然被一个柔软的东西碰了下。
吻得很轻很短,微凉柔软,一触即离。
周述愣住,一时竟忘了反应。等人用力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跑了后
他才舔了舔被亲过的地方,脸上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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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现一个极其不值钱的笑。
宝贝小嘴真甜。
河清脚步匆匆回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他下意识摸了摸嘴唇,心跳快得不像话。
不就一个吻而已,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尽管他竭力维持着镇定,江屿年还是一眼就瞥见了他他领口上方,那枚新鲜又刺眼的吻痕。如此明目张胆地宣誓主权,同性恋果然不一般……
河清轻咳一声,不自然地揪起衣领,“继续吧。”
夕阳西下,拍摄终于磨蹭着完成。江屿年低头整理假发,肩带滑落,搭扣卡在蕾丝里。
“我来。”河清顺手帮他勾出肩带,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后颈皮肤。江屿年身体微僵:“……谢谢。”
他忽然顿住。
河清低着头,手指灵活地穿梭,眼神专注,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物品。
“好了。”
江屿年盯着地上两人交叠的影子,耳根发热。他怎么忘了……自己现在是“女生”。河清是怎么做到这么自然地耍流氓?是不是应该警告他一下?
“下次……我自己来就好。”江屿年声音很小,话几乎含在嘴里。“男女授受不亲……”
河清不知道有没听见,没什么反应,径直去收拾器材。
一旁的郝梦很久没听到这么古板的话,笑他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江屿年心想,我现在可不就是“小姑娘”。
“我去趟洗手间。“江屿年转身时,裙摆差点被草勾住。
河清冷不丁搭上他肩膀:“一起吧。”
刚说完男女授受不亲呢……
走廊的感应灯似乎坏了,昏昏暗暗。江屿年慢吞吞挪着步子,心里打鼓。这才认识几天,河清怎么就跟自己这么亲近了,连郝梦都没这待遇。
他偷瞄肩上的手,试图从对方表情发现什么,对方却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
“怎么了?”
江屿年摇头,“突然不太想去了,要不你先……我等会。”
“就现在吧,这里只有一个厕所。”河清手上力道微微加重,推着他往前走。
江屿年被他拉走,有点慌。洗手间标识近在眼前,他急中生智:“我好像忘拿东西了。”
边说边后退,不敢看河清的眼睛。
“又’那个了?”河清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领神会,作势去摸手机,“我让郝梦给你送。”
江屿年忙不迭说不是。他小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心想着这玩笑开得太大了。眼见编不下去了,想溜。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河清清冷的嗓音。
“我知道你是男的。”
江屿年脚步顿在原地,惊讶地回头:“你怎么知道?”
自己藏得这么好。
河清手指虚点他脖子:“你觉得你藏得很好?”
江屿年下意识捂住喉结,有点不想承认,但确实没法狡辩,“那你能不能……”不要喜欢我。
“我见过你,你跟他……很像。”河清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忽然开口。
完了,这熟悉的话语,他收过很多类似的情书……
江屿年蹙起秀气的眉头,脑子飞速转动,确定和河清毫无交集。他不会是觉得自己像他初恋,所以才对他……
“你不会是……喜欢上了我吧?”
18. 露马脚
河清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你是觉得自己帅到所有人都会喜欢你?”
江屿年摸了摸鼻尖,难道不是么。
追他的人确实不少,郝梦也总念叨。
“所以……”他绞着蕾丝裙摆,问道:“你是同性恋?”
河清挑眉:“郝梦告诉你的?”
“她说你喜欢男的……”虽然当面蛐蛐人家男朋友不太好,但他还是心虚地道出事实:“还说你男朋友很凶……”
“我没有男朋友,他也不是我男朋友。”微风穿堂而过,撩起河清额间一缕碎发,他忽然勾起唇角,“如果我说你猜对了呢?”
江屿年心头一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怎么偏偏就看上他了?
被人喜欢本该是件好事,他从没想过会因此成为负担,尤其对方还有个难缠的追求者。
“你能不能别喜欢我,”江屿年试图讲道理,“我也没什么好的,一穷二白,比我好看的也很多……虽然成绩很好,但也不是每次都专业第一。”最重要的是,他想安稳毕业。
“……”河清嘴角抽得更厉害,“你觉得可能吗?”
江屿年愣住,随即明白对方在开玩笑,虽然一点也不好笑,“呵呵,应该不会吧。”
他从来没被男生追过,应该不会是他们喜欢的类型。
“知道就好,以后用不着遮遮掩掩。”河清顿了顿,“他不会再来。”
江屿年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下,长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去那么久?”郝梦问。
江屿年瞥了眼身后的河清,蔫蔫的,“他发现了。”
他一说郝梦就明白怎么一回事。她倒没觉得意外,回回近距离跟拍,想不发现都难。
她干笑两声,“我之前逗你玩呢,你看周述看他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说完,赶紧开溜。
兢兢业业守护马甲并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江屿年:“……”
他今天自己是不是还说了什么“男女授江屿年不亲”?河清不仅没拆穿,还陪他演……原来都在逗他玩!回想桩桩件件,江屿年羞.耻地扶额,现在挖地洞还来得及吗?
河清收拾好东西走了。没走几步,那辆扎眼的法拉利又倒了回来。周述一身休闲西装,抱着手臂倚在车边,像只开屏的孔雀,引得路过的学生频频侧目。
丢人。
河清想装作没看见。但钥匙还好好地放自己包里,刚得了好就翻脸不认人说不过去。即使不情不愿,还是走了过去。
“去哪?我送你。”
周述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忽然变得这么绅士,河清十分不适应,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不是知道?”
一小时前他还承诺过今晚会去天上人间。
原本应当高兴的周述,绅士不过十秒,就原形毕露,“别去了,挣那三瓜两枣不够我塞牙缝的。”
“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讨好你未婚夫,以后好掌握财政大权。”周述边说边打开车门,手掌放在车顶,示意河清上车。
“那不高攀了。”河清翻脸就要走人。
“好好,是我嘴贱行了吧。”周述立马破功,一把拽住他胳膊,不由分说把人塞进副驾,“真我祖宗!”
路灯在老城区星星点点亮着,江屿年踩着斑驳的树影,慢吞吞往家走。保安亭的大爷叼着烟斗,冲他眯眼笑,烟丝亮起的红光,在暮色里明明灭灭。
拐角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王婶牵着小六的手迎面走来,小六的包子脸红扑扑的,看见江屿年就挣开奶奶的手,小炮弹一样扑上去。
“哥哥!”
江屿年蹲下捏他软乎乎的脸蛋,心情好了不少。小六咯咯笑着躲开,躲到王婶身后露出半个脑袋。
王婶说下课了?江屿年应了声。
“大学生就是清闲啊,”王婶感叹,“不像高中,天天晚自习到十点,一个个都累成狗了。”
街边小摊贩的油烟味飘过来,混着糖炒栗子的甜香。王婶神情有些微妙,嘱咐他:“晚上没课早点回,可别学那些不三不四的,去喝花酒。“
江屿年失笑,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一穷二白的,哪有钱去那种地方。
王婶见他不往心里去,欲言又止,“你我是放心的……就是江砚那小子你可得看紧点。”
江屿年皱眉:“江砚?”
“是啊,我瞧见两回,大半夜的上了辆黑车,也不知道去哪,”王婶眼神透着担忧,“那小子本来就是个傻的,别让人带坏了。”
江屿年眼皮跳了跳。他完全不知道。
*
开门进去,江屿年换了拖鞋,心里还琢磨着王婶的话。
王婶是不会骗他的,这么晚,阿砚会去哪呢?最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他平时忙着学业,同时打两份工养家,有时候一天忙到晚累得回家倒头就睡,至于江砚干了什么他不说自己也不会多过问。毕竟江砚又不是小孩,还需要他看着管着。
“回来了?”厨房里传来江砚的声音。
“嗯。”
他应了一声。餐桌上已经摆好两个热气腾腾的家常菜,小葱拌豆腐,茄子炒蛋,香气扑鼻,光看卖相就很有食欲。江屿年摸了摸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厨房里,江砚围着条格格不入的小熊围裙,正专注地给最后一道清蒸鱼淋热油。白炽灯下,他侧脸安静柔和,怎么看都和“流连酒吧夜店”的浪子不沾边。何况江砚向来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
江砚端着鱼出来,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尝尝。”
虽然很饿,江屿年没急着动筷,而是抽了张纸巾,抹去他额角细密的汗珠。
江砚动作一顿,握住他贴在自己脸上的手,偏头看他,眼神很深。江屿年被他那灼热的眼神烫到,解释道:“出汗了。”
江砚眉宇舒展开来,头微微低下,方便他动作。江屿年便继续擦拭起来,仔细又轻柔,按在他脸上的手指软软的,像在他心尖一道道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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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完,他重新洗了个手,回来时碗里已经盛好饭,菜堆成小山坡。迎着江砚期待的眼神,他尝了尝几口,朝他竖起大拇指。江砚的手艺很好,饭菜也很可口,可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吃了小半碗就有点饱了,他放下筷子,瞥了他一眼,状似随意地问:“你那个同桌……”
提到“同桌”时,江砚警觉地掀起眼皮。江屿年没注意,接着问道:“相处得怎么样了,有一起出去玩吗?”
江砚不动声色地咬了口豆腐,“还不错,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王婶说看见你出去,还挺晚的。”江屿年把王婶说的话隐去一部分告诉他,“这么晚去哪啊,我怎么没发现……”
江砚神色不变,“嗯,同学叫的,他心情不太好。”
江屿年对江砚这么快交到新朋友挺高兴,能晚上叫出去的,关系自然不会差。不过王婶说的不无道理,这个年纪的大男孩都经不住诱惑,防不住有心之人,江屿年便委婉地提醒了几句,要玩别去那种地方,挺乱的。
“酒吧?”江砚皱了皱眉,似乎很排斥,“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吵。”
也是,他本来就不爱去闹哄哄的地方。但话说回来,要是心里不痛快,不喝点酒解解闷,还能做什么?
“散步吹风。”江砚眨了下眼,眼神清澈,“晚上能做的事有很多。”
是挺多的,不过……两个大男人半夜跑出去就只是散散步?江屿年直觉不对劲。他试探地问:“是和你那个同桌吗?”
江砚吐出鱼刺,淡淡“嗯”了一声。
那就合理了。
好到能半夜把人从被窝里叫出去,不是关系过硬的兄弟,那就只能是……异性。
果然,没有旁人的推波助澜,他们仍旧会对彼此产生好感,只是时间问题。江砚有了很在意的人,会大半夜跑出去安慰,甚至开始对他隐瞒行踪。那种熟悉的,被排除在外的孤寂感又悄然涌上心头。
自己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孤家寡人。江屿年叹了口气,想问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看样子好像还没成,或许时候未到,不过没必要瞒着自己。
他开口道:“你和她……”
“说起来。”江砚放下的筷子打断了他,目光沉沉落在他脸上,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哥什么时候对化妆感兴趣了?”
此话一出,紧张的势头瞬间倒戈,江屿年心里猛地一跳,下意识摸向脸颊,难道妆没卸干净?
他强装镇定道:“有吗?”
江砚慢条斯理地擦嘴,视线精准地落在他明显修整过的眉毛上,唇角似乎弯了一下,不言而喻。
“可能是外面灰尘太大了。”江屿年说着,匆匆扒完最后两口饭,放下筷子,“我饱了,先去洗澡了。”
江屿年拿着换洗的衣服,关上浴室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脸颊,脖子甚至是口红都卸得干干净净,到底哪看出来的。
他凑近了些,眯着眼又仔细检查了遍,直到看到眉毛上明显被刮过的痕迹……
19. 要轻轻地
洗到一半,浴室门被敲响。
江屿年刚冲掉头发上的泡沫,水流声中听见江砚的声音,“哥,我热水器坏了,能挤挤吗?”
他关掉花洒,氤氲的水汽将他包裹。
“现在吗?”他为难道:“我快洗好了。”
江砚的声音隔着门板,有点模糊,说衣服已经脱了,起风了有点冷。
江屿年犹豫了下,最近气温越来越低,大晚上光着膀子容易感冒。江砚身体才好没多久,再病倒,医药费还得自己出。索性两个男的而已,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很快他就后悔了。
门一打开,蒸腾的白雾涌出。江砚踩在防滑垫上,水珠顺着下颚线往下淌。
“你怎么……”视线下意识一瞟,瞳孔微微睁大。
原来江砚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他果然非同一般。
他慌忙别开脸,耳根发烫。镜子里映出江砚转身的侧影,几乎占据大半。他没事人似的站到淋浴下,任由水流打湿黑发,“什么?”
原本觉得没什么的江屿年,此刻竟生出点窘迫,比上一比的勇气都没有。他戚戚走过去,背对着江砚站在喷头下,手指捏着浴巾边缘,迟迟没松开。
江砚掀起眼皮,肆无忌惮地打量他,最后停在浴巾边缘。
喉头攒动,声音在水汽里有点哑,“哥打算就这么洗?”
江屿年想当作没听见,又怕露怯,迟疑地摘下,但没有转身。
幸好江砚没有再追问,他便假装自然地打沐浴露,刚才那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江砚如此天赋异禀……以后女朋友怎么受得了,江屿年暗暗替她捏了把汗。
莫名地,今晚饭桌上的话在耳边萦绕,半夜鬼鬼祟祟溜出去只为跟女同学散心,总觉得哪怪怪的。
该不会是做什么坏事吧?
很快又摇摇头,江砚养伤这么久,什么都不记得,说不定对那种事还没什么概念。
正胡思乱想,手臂忽然被人一拉,江屿年重心不稳地后退。
“站近点,水在这。”江砚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眼底晦暗不明。
江屿年大脑空白一瞬,含糊应。只想快点逃离。刚抓起毛巾,就听身后人问:“哥怎么这么瘦?”
江屿年觉得自己被看轻了,嘟囔道:“男的不都差不多。”
“是么?”江砚轻笑,抓住他的手腕试图侧过来,“我就不一样。”
江屿年却像受惊的兔子,缩着躲开,慌乱扯过浴巾,结巴道:“我、我洗好了!”
说完仓皇转身,谁料脚底泡沫未冲净,踩在湿.滑的瓷砖上,只听“砰”的一声,快到江砚来不及伸手,就已经结结实实砸了个“大坑”。
“嘶……”
瞬间,什么心思都摔没了,只剩下钻心的疼。
*
后.臀不出意外红了大块,隐隐泛青。
江砚给他上药,还能听见他压抑的抽气声。
“还疼?”
江屿年瘪着小嘴,蔫蔫地没吭声。二十岁的人了,还总磕碰,家里给江砚备的药,这些天全用给自己了。
安静了会,心渐渐平稳下来。浴室折腾加上这一摔,江屿年累极,眼皮越来越沉。
看着身下人毫无防备的睡颜,江砚眼底的平静褪去,蒙上深沉的雾色。他伸出手,在他白皙的脸蛋轻轻碰了碰。
翌日一早,江屿年悠悠转醒,他眨了眨眼,有些没睡醒。
江砚在厨房忙活,听见动静走了过来。一进门便不由分说握住江屿年的脚。
“干什么?”江屿年懵懵的,声音黏糊,没什么力气地蹬了蹬腿。
江砚拍拍他,“看看后面。”
江屿年顶着一根呆毛宕机两秒,才明白过来是看后面的伤。
他缩了缩腿,小声道:“我自己来。”
大白天的,给人亮那什么怪难为情的。
“那自己脱。”江砚直起身。
江屿年抓着裤腰,要褪不褪,见他还杵那,努了努嘴:怎么还不出去?
江砚装没看懂,说早餐好了,就等他。
“那你……先出去,我马上来。”
江屿年低头摸索裤腰带,听见头顶一声轻笑,“哥哪里我没看过,怎么还害羞?”
不仅看过,还摸过。
江屿年脸上微热,这都跟谁学的,不正经。
“快点。”江砚淡淡道。
不知为何,江砚用这种口吻,他有点怯,总是下意识顺从。脑子还没反应,身.体已经乖乖照做。
动作快到有些脸红。中间的淤青过了一夜,颜色更深了。
江砚呼吸都变了。江屿年羞了不到几秒,下巴沾到床,困意又涌上来。江砚眸光幽深,说看不清,让他近一点。
江屿年迷迷糊糊遵从指令,温顺地将那处伤,毫无保留地呈现,纯得要命。
每天吃得也不少,还这么瘦,原来肉都长这儿了。江砚喉结不自觉滚动,眼底浮现一丝阴郁。
时间渐渐停滞,江屿年下巴一点一点,眼看快睡去,他揉揉眼睛想问好了没。
江砚却先一步动了,大手握住他的腰,轻易提起来站好,俯身把卷到膝弯的裤子拉上去。低头时,江屿年眼神迷蒙,小猫似的脸蛋红扑扑,身上淡淡的药味混着他特有的干净气息,整个人软乎乎的。
“再养养。”江砚揽着他的手没松,鼻尖若有似无地蹭,低声诱哄:“吃点东西?”
江屿年还困着,脑袋垂在他肩窝无意识蹭了蹭,含糊地应:“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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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那自己去刷牙,别在里面睡着了。”
“好哦……”
等江屿年彻底清醒,洗漱完出来,江砚已在餐桌边等着。考虑到他受伤,早餐是清淡的云吞面。
江屿年刚挨着凳子坐下,疼得倒吸一口气,一副被欺.负狠的样子。他试着微微起身,虚虚坐着,可没一会儿就吃力起来。
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忽然揽过他的腰,腾空抱起。
离开硬邦邦的凳子,换上稍软的肉垫,后面悬空留出空间,着力点转移,确实轻松了。但是……
“阿砚。”江屿年小声地叫。
江砚像是没听出他的慌乱,“哥,凳子硬,坐我腿上不会压倒伤口。”
江屿年心跳得厉害,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像女人一样坐在男人怀里,还是以这种方式。
他虚虚抵他的肩,“可是……”为什么要面对面?
“这样碰不到伤口。”江砚手臂稳稳圈着他的腰,语气极其自然,“特殊情况,哥忍忍。”
话虽如此,就是……太奇怪了。
再奇怪也容不得他挣脱。江砚舀起一颗云吞,递到他嘴边,“张嘴。”
这场景怎么跟王婶给小六喂饭似的,就差系围兜了。
见他迟迟不动,江砚半哄半迫地“啊”了声。江屿年更难为情了,伸手就要夺碗,被对方躲开,手腕一转,勺子尖端撬开了他的唇。
动作间的摩擦,汤汁极易溅身上。江屿年无奈,妥协地张嘴,任凭勺子钻进自己的小嘴。
阳光懒懒洒进来,照亮一室静谧。
江屿年小口嚼着,忍不住偷眼瞧近在咫尺的江砚。光影勾勒他清晰的侧脸,透着股认真。都说,长得好看的人得远观,离太近容易暴露缺点。可阿砚为什么不呢,每个毛孔都像是在发光。
忽然,江砚垂下眼睫,与他视线交汇。江屿年吸溜到一半的面条断了,嘴里渐渐变了味道。
他眨了下眼,抿直唇线,“……饱了。”
“再吃点。”江砚手臂收紧,轻易摁住想跑的人,又舀起一个饱满的云吞,“哥太瘦了,多吃点肉。”
江屿年被他禁锢得动弹不得,不得不顺从。等剩小半碗,他说什么也吃不下了。对方仍不肯放人,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刻薄的话,“乖一点,别浪费。”
这哄小孩的调调……是把他当小六了?
江屿年不满地噘嘴,对上他执拗的眼神,心知拗不过,认命地吃下最后几口。
碗终于见底,监管才松懈下来。
“哥真棒,比小六吃得还干净。”
江屿年刚下地险些又摔倒,他暗暗剜了江砚一眼,真拿他当小孩了?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哥放在眼里?
不像话。
20. 醋意
好在上午没课,江屿年在家休息了会儿,下午才磨磨蹭蹭去学校。
两节大课漫长又煎熬,他屁股坐得生疼,在椅子上不安地挪动,偶尔发出细碎的响声。郝梦转头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才安分下来,硬生生忍到下课。
下了课,同学退潮一样往外涌,江屿年摸出手机,上方冷不丁弹出志愿者协会的群通知。
【章皓组长:@全体成员十五分钟后305集合,缺勤扣分。】
往上划了划,果然,三天前就发了通知,他压根没注意。组员陆续发出“收到”,江屿年却犯了难。“志协”是他大一加的,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去的次数越来越少,这学期只在开学露过脸。
郝梦凑过来瞥见群名,“是下周的防艾宣讲会吧?我们部前几天还赶海报呢。”
她是学生会宣传部的,经常和“志协”打交道,消息一向灵通。她这么说了,估计错不了。江屿年其实不太想去,但为了奖学金,他不得不多挣点学分。
而且,这次……学长也应该会来吧?
很久没见了。
他不禁想起上学期给路学长打下手的日子。学长总是很照顾他,课业上给了不少指点,就连他的生日,学长都是少数几个记在心里的。
305会议室,组长章皓坐在主位,长桌旁稀稀拉拉坐着十几个人,个个蔫头耷脑,空气里弥漫着饭点开会的怨气。
“人都到了?”章皓喝了口水,保温杯往桌上一磕,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站起身卷袖子,不经意露出手腕上那块“高仿”卡西欧。
江屿年从后门悄悄溜进,正撞上章皓扫过来,锐利的眼神。
章皓翻着考勤本,签字笔在江屿年的名字上戳出个黑洞:“某些人,别以为拿了奖学金就能躺着吃白食。”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低的议论声,好几道视线有意无意瞟向角落的“某些人”。
江屿年垂着眼,盯着桌面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子,没吭声,对此类指桑骂槐习以为常。
章皓看他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周院里评奖学金,他专业第一,一等奖基本板上钉钉。章皓排第二,只能拿次一等。两者看似差不多,奖金金额却相差甚远。章皓平时社团活动跑得勤,加分不少,但学业上确实差了点。可在他眼里,江屿年就是靠死读书、在教授面前多刷脸才压了他一头,心里不服,自然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占着位置不干活,不如退会,把机会留给真正想做事的人。”章皓矛头直指角落,“你说是吧,江同学?”
江屿年茫然抬头:“……啊?”
“……”
装傻是吧?
章皓脸一沉,刚要发作,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抱歉,我来晚了。”路元白抱着文件夹快步进来,白衬衫领口随意敞着,胸前别着一枚低奢的胸针。他经过江屿年身边,带起一阵室外的暖风,指尖不经意在他肩膀轻轻碰了碰。
“开批斗会呢?”
路元白笑着把文件夹搁在桌上,位置恰好挤开了章皓的保温杯。江屿年注意到他左手虎口有道淡疤,是去年带他们去山区看望留守儿童,被柴刀划的。
章皓脸色一僵,不至于听不出话里有话。他没敢吭声,抱着保温杯挪到旁边,让出了主位。
“开学事不多,大家松快松快挺好。”路元白说着,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在江屿年身上,嘴角噙着温和的笑,“不过下周的防艾宣讲会不能马虎,需要几个男生负责发手册。小学弟,没问题吧?”
江屿年立刻点头,动作带着点不自觉的温顺。
会议在章皓和江屿年微妙的沉默中继续。路元白说起活动细节,江屿年留意到他眼下淡淡青黑,领带也歪了,肯定又熬夜了。
散会后,组员们陆续离开。路元白缓步走下来,踱到江屿年身边。夕阳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他侧脸勾了道金边。“他就这样,别往心里去。”
江屿年并未放在心上,“听说学长在准备国奖答辩?”
如果是他,一定没问题的。
“瞎忙。”路元白随意耸肩,把手机塞进裤兜。他抬手,很自然地替江屿年理了理额前几缕翘起的碎发,“你呢?这学期怎么不见人影。”
江屿年挠挠脸,感觉被他碰过的额头微微发痒,“兼职有点忙。”
路元白知道他的情况,没追问,只是皱眉打量他:“怎么感觉又瘦了?”
“没吧。”江屿年语气带着点小认真,“我有好好吃饭的,早上吃了很大一碗云吞面。”
被逼的,撑得他都有点难受了。
不知怎的,路元白听了莫名想笑,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他只好走到窗边接电话。江屿年看着他袖口,干干净净,不像以前去养老院包饺子时沾着面粉。
那时自己刚进协会,经常跟在学长屁股后面跑。有一回去养老院给老人包饺子,对方手把手教他捏褶子,面粉沾在袖口也不嫌弃,“饺子皮要中间厚边缘薄,就像做人,总得留些余地。”
江屿年不喜欢听人讲大道理,但学长的声音格外动听。
“辅导员找我还有事,得先走了。”路元白走出几步又折回来,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海报塞给江屿年,“下周别忘了。”
“知道了,学长再见。”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彻底空了。江屿年看着路元白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扶着桌沿慢慢站起来,坐太久,尾椎的酸胀感又冒了出来。
他扶着桌沿慢慢站直,卷好海报夹在腋下,刚走到走廊,旁边的男厕所门“咔”地一声开了。
章皓擦着手出来,看见江屿年,眼神瞬间冷下,“哟,还没走?等着会长开小灶?”
江屿年没说话,把海报筒又夹紧了些。光滑的瓷砖地面映出两人影子,章皓的影子更高些,透着一股尖锐的戾气。
“装什么清高。”章皓忽然凑近,压低的声音带着恶意,“真以为卖卖惨就能拿奖学金?我告诉你……”
“还是别告诉了……”江屿年打断他,声音平静,“你要是想拿,可以多看看书。”
“你什么意思?嫌我笨?”章皓一脸被刺激的模样,刚要激动,却见对方撑在墙上的手,还有刚才别扭的走路姿势,忽然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怎么,开张了?傍上金主了?”
他故意摸着下巴,眼神下流,“让我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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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会长吧?”
“你、你胡说什么?”江屿年捏紧手指,“学长才没有你想的那么肮脏!”
“你他的说谁脏?!”章皓气得指着他鼻子。
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章皓瞥了一眼,恶狠狠地撂下狠话,“别以为有会长护着就了不起,我告诉你,下个月的助学金,我拿定了!”
江屿年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海报,边角已经皱了。他看着章皓气愤疾走的背影,想起去年冬天图书馆,章皓“不小心”打翻保温杯,热水泼湿他记了满满一页的笔记,对方连句道歉都没有。
*
江砚划开手机,发现他哥莫名其妙发了条微博。
没头没尾两个字:讨厌。
江砚眉心微蹙,【怎么了?】
没回。
他无聊地刷新评论区,一条恶臭的留言刺眼地蹦出来,是个基佬。
【基夜无眠:小美人怎么了?被臭男人欺负了?】
江砚眼神骤冷,戾气几乎凝成实质,指尖点在那个恶心的ID上,正要哔灯,底下忽然冒出一条回复。
他哥竟然回复了那个垃圾。
【嗯】
后面还跟了个委屈巴巴,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表情。看似平常的回复落在基佬眼里,成了某种暗示。
【基夜无眠:私信你了宝贝,告诉哥哥,让哥哥来安慰安慰你~】
一股暴虐的冲动直冲头顶,江砚反手举报,顺手切回私信框,字打得又冷又硬:
【LG:回他不回我?】
隔了几分钟,江屿年的回复才慢吞吞跳出来:
【年年有余:刚看到……没事,就碰到个讨厌的同学。】
江砚没什么表情,继续敲字:【你回了评论区的私信?】
又没回。
江砚指关节捏得发白,耐着性子斟酌:【别理他,老婆我会吃醋的。】
这次对方回复快了点:【没有啊】
“基夜无眠”说第二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对方的意图,自己又不是同性恋,怎么会去招惹。
江砚脸色稍霁,敲出的字句句警告。
【LG:离他远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LG:他们会脱你衣服,吸你的舌头,吃口水,再掐着老婆的腰做坏事】
【LG:老婆这么乖,这么软,被男人盯上一定会被狠狠弄哭,跑都跑不掉,只能被锁起来】
屏幕那头,江屿年看着这一长串露骨又充满侵略性的语言,整个人都呆住。耳根不受控地漫上红晕,一路烧到脖子根。
这小姑娘……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
他指尖停在屏幕上,脸热热的,笨拙地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种歪理,半天才憋出一句:
【年年有余:可是……我也是男的,我弟就很好。】
LG的回复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
【除了你弟,其他都别接触,听我的,他们都是坏人,会弄脏你】
江屿年看着“弄脏”两个字,心跳得有点快,【哪有那么夸张……】
江砚盯着这句,眼底涌起浓烈的欲色。
我就是那个坏人啊。
21. 饿狼
江屿年回去的脸还是红扑扑的,被迫趴在江砚腿上看书。
美名其曰这个姿势舒服点,要么像早上一样面对面坐他怀里,自己选。
江屿年屈服了,选的前者,至少没那么尴尬。
电视放着晚间新闻,江屿年手支着下巴,盯着书上的字,有些心不在焉。
忽然,裤腰一根手指勾了勾,蹭到后腰的皮肤。江屿年一个激灵,捂了上去。
“又、又做什么?”
江砚手指卡在裤腰边缘,神色坦然,“药还没涂。”
早上迷迷糊糊被他看了屁股就算了,这会儿清醒着,实在臊得慌。他说自己能行,撑着腿想爬起来,腰上的手却轻易将他按了回去
“唔!”
不容他挣扎,裤子被利落地扯下。后面的淤青比早上深了些,好在肿消了。江砚指腹带着点力道,揉按着伤处周围,缓解紧绷感。然后拿起药膏:“抬高点。”
江屿年连耳带腮红了一片,埋进沙发不敢见人。
下一秒,淤青边沿的软肉被不轻不重拍了下,似在警告。
他不动,后面就亮堂堂地敞着。江砚的专制在这种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要是不从,就别想下去了。
江屿年磨蹭着屈起膝盖,小腹塌下,将伤口轻轻挺起。
冰凉的药膏抹上去,掌心下小幅度地颤,跟他主人一样,又羞又怯。
江砚微微勾唇,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抹药,边问:“刚在想什么?”
江屿年懵懵地竖起耳朵,听他说自己看书不认真。
身后的注意力渐渐被转移,羞耻感稍退,江屿年犹豫片刻,把章皓的事说了。
河海奖学金由河清海晏创始人河老创办,公司破产后基金会是留给孙子的唯一遗产。奖金丰厚且竞争激烈,每个专业每年级仅一个名额,难度堪比国奖。
获奖需满足:成绩与综测排名均位于前10%、无挂科处分、且家庭经济困难。
毫无疑问他都符合,但今天下午章皓说的那番话,似乎志在必得。让他不免有些担忧,成绩不说,就“家庭经济困难”,平时酷爱潮牌,用新款iPhone的章皓,显然不符。
他如此笃定,江屿年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系主任是他姑妈。
“举报开除不就好了。”江砚不甚在意地说。
“开除?”
江屿年一惊,他没想到这是从江砚嘴里说出的话,轻飘飘两个字听得他后背发凉。
他只想公平竞争,没想把人赶出学校。何况没证据,谁会信?章皓会不会被开除难说,搞不好自己反被扣帽子。
“哥想凭本事,”江砚在他腰窝不轻不重地按了下,“别人可未必。”
江屿年沉默,这只是他的猜测,没有证据,在出结果前一切都很被动。或许是他多虑了,这次院里的一等奖不也拿了,没准章皓故意吓唬他。
这点钱江砚自然看不上,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事。比起这个,他更关心他哥的屁.股。
等磨磨蹭蹭上完药,江砚意犹未尽地问要不要再揉揉?
“不,不用了。”刚褪下红晕的脸蛋不免又热起,江屿年捂着后面跪起身,手忙脚乱提裤子,踉跄着逃回房,不忘把门锁得紧紧的。
江砚:“……”
他是什么饿狼么?
低头瞥了眼手上残余的体温,没准真是。
半夜,江屿年被憋醒,想袅袅。刚走出客厅,似乎听见大门轻轻合上的声音。走过去看,却发现门没有关紧,黑暗中一丝微弱的月光漏进来。
上完厕所去敲江砚的门,里头果然没人。
这么晚了,又去哪了?
看来王婶说的不错,江砚真喜欢半夜溜出去。
那个“女同桌”心情一直不好么,怎么次次要他半夜去陪?
这理由在他这站不住脚。他不愿把江砚往坏处想,也不想过多地干涉,但怕他背着自己交了什么不该交的“朋友”,被人带坏。
想了想,给他发了条信息。
【早点回家,不准干坏事(猫猫严肃)】
*
方筱琳拿着防艾宣传手册上台,通知周五晚的宣讲会,一个班五个名额,先到先得。
无聊透顶的讲座响应者寥寥无几,“没人报就随机抽学号咯。”
说罢走下台,目光扫过后排的“兄弟俩”。江砚难得没有缺课。她深吸口气,走过去。
“江同学,有兴趣参加吗?”方筱琳开口时心里很没底,江砚是出了名的难搞,不打交道,不参与活动,甚至光明正大旷课。由于周行集团捐了一栋楼的关系,校方不敢吱声,反正插班生也待不长,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方筱琳不知道,她只是想多跟他说说话。
“不去。”
仿佛是不想浪费时间,又或是真不想跟她拉近,哪怕一点点关系,江砚表现得很冷漠。事实上,他对所有人都如此。她自认为自己是班里和他说话最多的女生,多少会给点面子。被这样直接拒绝,尴尬又有点不甘。
“真不去吗?我也报了名,来的专家是我爸爸的同学,他写的书非常有意义。本来我也想当志愿者,既能服务又能加学分,可惜名额满了。”
旁边一心捧着手机骚扰某人的周述,忍不住嗤笑:“他服务别人?别人服务他还差不多。”
方筱琳脸一红,解释不是那个意思,但没人在意到底什么意思。她失落地放下手册,对江砚说:“那你考虑考虑吧。”
她心里清楚这手册大概率会被扔进垃圾桶,跟路边塞开的传单一个性质。但对方比她想得还要不给面子,刚转身,江砚就捏起那纸张,准备扔掉。
“等等。”
方筱琳回头,看他的动作以为嫌自己挡路,也可能想让她拿走,被叫住也没有很欣喜。
“我去。”
乍一听,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等江砚扫过手册底部一行小字,确认了工作人员的名字后,反应过来是同意的意思。
“好、好的!”方筱琳生怕他反悔,“那我们加个微信?到时候我叫你!”
江砚将时间地点熟记于心,漠然道:“我自己去。”
方筱琳讪讪收回手机“好吧……那到时候见。”
余光瞥见周述投来玩味的眼神,她很少接触这种纨绔子弟,自知驾驭不了,从他和江砚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有个不太听话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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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不怎么关注。不过厚此薄彼不太好,出于礼貌地问了句,不出意外得到一句“没空”,也没强求。
另一边,江屿年正被通知去贴海报。郝梦体贴地给他周末放了假,拍摄挪后。也好,周末带完家教有空还能去图书馆。
宣讲会当晚,报告厅门口人头攒动。
两个女生踮着脚往里张望,其中一个鼓起勇气,伸手扯了扯旁边男生的袖子。
“诶帅哥帅哥,请问江屿年江学长是不是在里面呀?”
江砚皱眉,不着痕迹移开袖子。听到这个名字,表情凝重,带着审视的戒备。
“你们找他什么事?”
女生从他眼里读出不好相与,戚戚缩手:“我们是他学妹,不小心错过了报名,想找他带我们进去,请问他在……”
“不在。”
女生对着他挺拔冷漠的背影吐舌头:“不肯就不肯嘛,干嘛骗人?手册上明明有他名字!”
“真是人不可貌相,白长这么帅了!”
旁边的同伴让她少说两句,这么多人呢,犯不着。说着拦下一个路人,这次没有直接扯人衣服。
不得不说她很有眼光,拦下的正是此次活动的摄影师,显然河清比某人更好说话,“他应该在,不过进去得找负责人。”
他指了指和宣传部部长沟通的章皓。
“那好吧,谢谢你啦。”
河清点头离开。
“哇!这次真来对了,一抓抓到两个帅哥!”
“哼,再帅也比不上江学长,我是不会变心的!”
报告厅内,江屿年被章皓指派去发放避孕套,本着自愿领取的原则,有人好奇领了一份,更多人红着脸快步走过,偶尔投来隐晦的一瞥。
活动差不多开始,主持人做了一段开场白,随后由专家发表讲话。
章皓抱臂章皓踱步过来,扫了眼所剩不多的袋子,没说话。
江屿年张望了下,问怎么没见会长。
章皓嗤笑:“人家忙着国奖呢,这种小场面,用得着他亲自来?”
江屿年:“……”
“来一份。”
熟悉的声音响起,江屿年抬头,有些错愕,江砚怎么来了?
他面露古怪,“你要这个做什么?”
江砚平静地反问:“我不能领?”
“废什么话!见人就问这种白痴问题?”章皓不耐烦地插嘴,从袋子里多抓了几盒避孕套,塞给对方,“喏,拿着。”
江砚掂了掂盒子,尺寸明显不对。江屿年也发现了,当着人面不好明说,暗中摸出两个大号跟他换。江砚摊开手,任由他换掉,隐晦不明地看着他。
“下面我们来随机抽选一位同学……”主持人宏亮的嗓音传遍报告厅。与此同时,扛着摄像机的河清,镜头无意间扫过发放台。
大屏幕上瞬间放大三人的身影。
“天!好帅啊啊啊……”
“江学长旁边的谁啊,怎么也这么帅?!”
“他们这是在干嘛,两个男的手牵手?”
河清扛着机器,看到大屏中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侧脸,微微一怔。
祁砚?
他怎么在这?
22. 迷你套套
等反应过来后,已经有人举起手机,定格在大屏上的“牵手”照。河清迅速移开镜头,画面里只剩下江屿年和章皓清晰的脸。
主持人立刻控场:“那就请我们帅气的志愿者上台演示正确佩戴方法!”
突来的变故怔得两人停了动作,江屿年尴尬地抽回手,连要换回的避孕套都忘了拿。台下同伴催促他们其中一人上台。
章皓觉得丢脸,推了江屿年一把:“叫你去。”
台下不少观众认出了江屿年,个个眼神放光。
江砚挑眉,将一包套塞进他手心,低声道:“好好表现。”
江屿年捏着那枚套套被赶鸭子上架,对着黑压压的人群和刺眼的灯光有些发怵。他定了定神,简单做了个介绍。
观众席里,早早到场的方筱琳正四处张望,班里人都到了,唯独缺了江砚,她有些后悔没坚持要微信但很快,她眼尖地捕捉到大屏上一闪而过的冷峻侧脸,虽然短暂,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朝江砚的方向招了招手,让他赶紧过来。
旁边两个女生正在对着大屏上的人小声尖叫,时不时流出一句“江学长”“好帅”之类的感叹。
“连帅哥都抵不住江学长的魅力!早知道我也去领一份。”
“你领那个做什么。”
“我这不是想跟学长说说话嘛嘿嘿~”
方筱琳满眼都是江砚,听到这话,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向舞台中央,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怎么觉得在哪见过……”
旁边的女生听见了激动地说:“你也是大一的吧?江学长是我们化学系系草哦!”
“是挺帅的。”方筱琳又看了眼,逐渐和某个记忆碎片对上脸。
“是吧,长得帅就算了,成绩还超好,专业第一呢!”女生谈起帅哥话匣子似的:“最重要的是,他没谈过女朋友哦。”。
方筱琳愕然:“没有女朋友?”
她明明捡到过他女朋友的……胸贴。
“对啊,不可思议吧?我们江学长还是个纯情大直男呢。”
方筱琳疑惑地看向台上正熟练操作避孕套的某人,不知道“纯情大直男”这个标签是怎么贴上去的。
很快,她就没空闲扯这些,手边的空位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
“你来啦。”她浅浅地笑了下。
江砚落了座,神情专注地盯着舞台。
镜头持续对准操作台,给了个特写。
江屿年在活动前就了解了相关知识,这不算难。确认尺.寸后,撕开包装,将套子套在演示模型上。取下时,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不小心在套上划了个口子。
“别紧张,慢慢来。”专家温和地鼓励。
这点小失误无伤大雅。专家以此情况科普了应急措施。江屿年冷静下来,在密集的快门声中重新演示了一遍。
这次进行得很顺利。
他默默退回自己的“岗位”,感觉快被目光灼穿了。章皓嘲弄道:“挺熟练啊?经常用吧?”
“按说明操作,你也会。”江屿年眉心微蹙。
我本来就会,用你说。
章皓翻了个白眼,听他问剩下的避孕套怎么处理。
瞥了眼袋子,剩下的都是些小号,章皓乐了:“你留着自个用吧。”
宣讲会持续一直持续到八点半,同学们稀稀拉拉往外涌。
方筱琳对身边人道:“陈教授讲得真好,本来挺不好意思的,经他一讲,确实没什么好羞耻的。”
来来往往流动的声响很大,她侧过头,发现江砚盯着讲坛的方向,不知道在看谁,反正肯定没听她说话。方筱琳自讨没趣地闭嘴,随着人流挪动步子。
出了报告厅,人群四散。时间还早,方筱琳提议大家去吃点东西,其他几个同学都没异议。
“那快点吧,等下肯定很多人排队。”
方筱琳走出几步,发现江砚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发现他还站在门口。
“江……”
方筱琳刚想叫他,只见他又折返回报告厅,在穿梭的人影中拉住一个男生的手。离得太远,男生的相貌看不真切,江砚跟他说的,比跟自己一周说的话要多得多。
“筱琳你干嘛呢?快走啊。”
“哦,来了。”她压下心头异样,转身离开。
江屿年把剩下的套套装进一个小袋子。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夺了过去。
“拿那么多,想私吞?”江砚打开袋子数了数,大概七八盒,“又用不上。”
“你怎么知道我用不上?”江屿年有些不服气,想把袋子抢回来。
“哦?”江砚手一抬,轻易避开,眼中墨色沉沉,“哥要跟谁用?”
“以后……总有用的时候。”
挺贵一盒呢,总不能扔了。
章皓在后面阴阳怪气,有空闲聊不知道帮忙收拾?
江砚冷冷地掀起眼皮。
“你先回去吧。”江屿年道。
江砚不走,想等他一起。收拾完得很久,江屿年怕他无聊,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冲他眨眨眼,对方就投降了。
等收拾妥当,江屿年提起袋子准备离开,刚出门就碰见河清倚在墙边,低头摆弄着摄像机,似乎在看今晚的照片。
江屿年问他怎么还没走。
河清抬起头,没回答,反而指着照片,里面是刚才抓拍的三个人,江砚只露了模糊的侧脸,“你跟他什么关系?”
“江砚?”江屿年说:“怎么了?你认识他?”
河清低低咀嚼“江砚”这个名字,表情趋于冷淡:“看着不像好人。”
他也有以貌取人的时候?江屿年护短心切,忍不住反驳:“那你看走眼了,他是我弟弟,特别听话。”
“听、话?”河清的表情吞了苍蝇似的。
“嗯嗯嗯!”江屿年点头如捣蒜。
见他瞎成这样,河清懒得较劲,问他手里提的什么。
“哦,这个啊,”江屿年觉得江砚说的不无道理,短期内自己确实用不上,干脆全塞给他,“正好还剩些,给你吧,你更用的上。”
河清疑惑,往袋子里一扫,一堆套。
“……”
什么叫他更用得上?
江屿年一脸诚恳:“记得注意安全。”
河清莫名其妙拿了一堆套,走出教学楼还一脸茫然。
这……他也用不到啊。
“我说今晚怎么旷工,”周述阴魂不散地嗓音响起,“原来躲这儿。”
河清走下台阶,直面撞上。
周述撇嘴,“早知道我也参加了。”
河清站定,不着痕迹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祁砚怎么在这?”
周述脸色微变,“你看见他了?”
“嗯。”
看周述这幅样子,想必一早就知道他窝在这。
“祁盛现在斗得厉害,他现在不能暴露行踪。”周述捏住他的唇瓣,“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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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你的小嘴当没看到,嗯?”
夜深了,教学楼周围安静得连人影都难见。河清被他捏得嘴唇微嘟,挣了下没挣脱,只能敷衍点头。
“乖。”
周述松了手给他揉揉,被河清嫌恶地用手背擦掉,像对待脏东西。
周述不爽,“有这么嫌弃?又没插进去。”
河清瞪他一眼,直接掏出手机打开学校论坛,“我可以当没看到,别人可不会。”
报告厅里抓拍的一幕引来了某些人的关注,江砚只露了个侧脸,就有人发帖捞帅哥,他和江屿年递东西的动作还被误认“牵手”,甚至有人猜测两人是情侣。
“还真是防不胜防。”周述咋舌,这小子真够招摇,是嫌命太长了?
“你们自己解决吧。”河清不想掺和,抬脚要走。
“删帖还不简单,话说,你藏什么呢??周述随手一拽,将他扯了回来。这一扯,直接将他藏在后面的东西露出来。
周述伸手就要勾来看看,谁料河清反应极大,一手拍开,躲着不让碰,“没什么,别人给的。”
“没什么你躲什么?”周述一脸狐疑,不顾他反抗按住他胳膊,一把抢了过来。
不看还好,看清后,顿时气血上涌。
河清扶额,尴尬到想溜,“你要就拿走吧,我先走了。”
来不及开溜,后领就被提拎回来,力量悬殊下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他闭了闭眼,像只被拔掉爪子的猫。
“别人给的?”周述眼刀锐利,箍住他的脖子摁在胸前。
“不是……免费领的。”
“领那么多?”周述皮笑肉不笑,“打算跟谁用?”
河清:“……”
他也没想用。
“该不会背着我找了新姘头?”周述脸色一沉,捏起一个小盒子,看到尺.寸,嗤笑出声,“呵,宝贝儿,他就这点分量?”
把自己定位成“姘头”也没谁了,河清时常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他淡定不能:“我拿着玩不行?”
“哼。”周述谅他也不敢,想到还是气不过咬了口他的耳朵,撂下威胁:“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子,我就……”
河清“嘶”了一声,暗骂他是狗,“有人,赶紧放开。”
周述正憋着口气,哪能轻易放过他,非要他解释清楚,不说不放人。
无赖。
河清被他搞得没招,干脆实话实说,说到后面有些底气不足,“他给的……以为我是上面的。”
听到这,周述戏谑一笑,河清自觉受到严重的侮.辱,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不过就是误会,我跟你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
周述手动闭了他的麦,只听想听的,鼻息都带着兴奋,“这么说,宝贝是想跟我用?”
“不过,这型号是不是太小了?”他捏起小盒子,皱眉调侃,“没想到宝贝在他眼里这么迷你。”
河清被他这声“迷你”刺激到,冷冷顶回去:“我在上面,你能大到哪里去?”
周述嘴角危险地勾起,高大的身躯将他完全笼罩,“怪我太久没在宝贝面前展露雄风,这都能记错。”
“没关系,今晚就让老公给你长长记性。”
周述几乎是咬着牙说完,扛起人就往车里走。
“你你干嘛?放我下来!”
屁.股不轻不重地挨了下,“老实点。”
河清耳根滴血,罕见地难绷。
“周述你个混蛋!”
23. 女装掉马
方筱琳提着手提袋进门,淡紫色裙摆轻晃,施施然落了座。
她自然地往旁边递去一杯奶茶,嗓音很甜,“多买的,你要不要?”
江砚静坐在午后的光晕里,皮肤更显苍白,透着抹沉郁气息。手里握着的笔尖顿在草稿纸上,洇开一小团墨迹,隐约可见一个“屿”字。
他淡抿着唇,被打扰的不悦一闪而过。
周述斜倚着坏笑:“他不喝糖精勾兑的玩意儿,你不知道?”
这口吻像是在调侃:你这么关注他,连他喜好都不知道?
“是,是吗?”方筱琳手不自觉捏紧,塑料杯被挤压,发出轻响。
她的心思……这么明显吗?
“你给他舀两勺地沟油,保准吃得比谁都香。”
方筱琳听出他在打趣,淡淡扯出笑。
“筱琳,辅导员找!”
走廊的喊声适时将她从尴尬解围,她放下奶茶匆匆离开,杯身在桌沿晃了晃,差点翻倒。周述看着她小跑的背影,闲得蛋疼道:“她看上你了。”
江砚专注地写完最后一个“年”字,眼皮都没抬一下,“所以?”
周述耸肩,余光扫过他一笔一划些的名字,“连你这种变态都有人惦记,多稀罕。”
江砚没理他,收拾书包起身,吹进的风卷起他额前碎发,露出苍白的额角。
天边的鸟雀突然密集起来,经过二楼露台,江砚停下脚步。楼下花圃边,三个人影忙忙碌碌。男生举着相机随拍,一个女生正往“女装模特”头上别发夹。他的视线,牢牢锁在那抹紫色的身影。
江屿年的假发被风吹起,露出后颈一小片皮肤。江砚盯着那片白,神识仿佛被抽离,周边走动的声响一概不知,满眼都是阳光下那抹晃动的紫色。
“今天有点冷。”郝梦丢给他一件外套,“赶紧披上。”
“等等。”河清后退两步,“再补个镜头。”
江屿年轻轻提起裙摆,飘扬的发丝扫过脸颊,美得雌雄莫辨。那被寒意侵袭的耳根,跟昨晚他掐的手碗,一样的红。
收拾器材时,江屿年坐在木凳揉着脚踝,大概是高跟鞋磨的。仿佛有所察觉,他忽然抬起头,朝二楼投去一瞥。江砚迅速侧身,阴影恰好遮住半张脸。
待人走远,江砚才从暗处走出,目光痴缠着那背影,一眼不落,痴迷而深沉。
露台对面的窗边,方筱琳僵硬地看着这一幕。江砚看那个女孩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江砚缓步下楼,坐在江屿年坐过的木凳上。阳光穿过枝叶,在他发顶洒下光斑。他伸出指尖,轻轻摩挲着凳面,眷恋地汲取残留的体温。
方筱琳愣住,心口泛起细密的酸麻。
那女孩转身时,侧脸有点眼熟,她想不起来,让她心惊的是江砚的眼神,专注得近乎偏执。
“原来他也有暗恋的人……”她喃喃道。
方筱琳胸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狭窄的办公室,辅导员的问话,班干的踊跃全然不入耳,也没人注意这一小方的失常。
眼睫渐渐垂落,遮住眼底的失落。再抬眼,楼下那人已起身,修长的手指从凳面拈起一缕细长的假发丝,带走一阵木叶清香。
那个总是静坐在教室一隅,不惊不喜的男人,此刻的背影,藏着比阳光更灼热的东西。
原来不是没有世俗的心动,只不过不为她哗然。
江屿年提着裙摆,高跟鞋踩得磕磕绊绊,像个心虚的小贼蹭到男厕所门口。左右望了望,确认没人,才闪身进去。
穿裙子不方便,脱下外套塞进背包,小心翼翼地抓着裙摆进隔间,以免弄脏。
刚整理好,置物架的手机响了,响过一遍后,又重新打进来。他匆忙挎上背包,边接通边往洗手池走,高跟鞋磕在地面发出细响。
“喂……”
打来的是江砚,他刚下课,问他在哪。江屿年将手机搁在洗手台,按下洗手液,水流哗哗传出回音。
“在教学楼。”
江屿年洗着手,边跟他说话,刚进来的局促感逐渐被遗忘。
水流停后,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嗓音。
“今天看见一个女生,穿紫色裙子很好看。”
江屿年擦手的动作一顿,“谁啊?同学吗?”
江砚没直接回答,语气听不出质疑,“我记得哥也喜欢穿裙子。”
江屿年心沉了沉,有些心虚,“……嗯。”
江砚默了两秒,说:“但我不想哥穿出去被人看到。”
“为什么?”
江屿年声音发紧,是觉得他丢脸吗?
自己的哥哥是个有女装癖的异类。
对面忽然没有了声音,江屿年心里小小揪起,试探着重复,依旧没有回应,沉默让他无所适从,胸口涌起一股冲动,“如果……”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看到的那个人是……我呢?”
“……”
良久的等待过后,江屿年疑惑地低头,发现手机早就关机了,还没充电。
他盯着黑屏,不知该侥幸还是失落,脑浆被江砚的话搅得乱乱的。
江砚似乎真的很抵触男人穿女装……他嘴上说着好看,心里会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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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复杂地耷拉着脑袋,他收起手机出了卫生间。刚踏出厕所,一双小白鞋停在眼前。
江屿年垂下眼睫,自然地侧身让路,祈祷对方没注意他从男厕出来。
擦肩而过的瞬间,一道毫不避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江屿年没敢对视,冷静地往外走。
“等等。”
他脚步一滞,这声音好耳熟。
“你……你怎么从男厕所出来?”
轻柔的女声带着明显的惊诧。
完了!被发现了……
江屿年硬着头皮转身,想说走错了,刚抬眼就愣住,看到对方同样一身紫色裙装,话卡在喉咙里。
“怎么是你?”女生睁大了眼。
江屿年同样震惊,社死现场竟梅开二度。
怕被人认出来,今天拍摄照旧化了妆,没想到还是被人一眼识破,还是同一个人!
方筱琳上前一步,打量的眼神有些冒昧。将他从头扫到脚后,震惊未褪,“……你是女生?”
“不对。”她立马否认,找回理智,“你是男的!”
江屿年实在不是个好演员,还是比较适合做一个老实本分的普通人。
他抿了抿唇,算是默认。此时此刻心渐渐发凉,沉默是他最后的伪装。好在对方不认识他,不用怕被挂到论坛,供人吃瓜。
但紧接着,最后的庆幸也没了。
那天掉胸贴的是……你吧?”
“……”
“我想起来了!那晚宣讲会台上的那个……”方筱琳思索片刻,“江屿年!也是你吧?”
“……”
他能否认吗?
方筱琳看着他这一身,表情有些复杂,“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种癖好。”
温柔的嗓音就这么撕开了他的伪装,他咬了咬唇:
“同学,我打扰到你了吗?”
方筱琳一怔,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界。对方的反应却出乎意料,这让她有些佩服他的心理素质,被人两次撞破糗事,换做她早就尴尬地找地缝了。
“你就是靠这幅样子……吸引他的?”方筱琳顿了顿,“他知道吗?”
江屿年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女孩,“我不知道你说的谁,我要走了。”
“你先别走!”方筱琳追上来,“我还有话问你!”
对方的行为显然过激,江屿年加快了脚步,直到手臂被人攥住。
江屿年吓了一跳,“你……?”
“你们在干什么?”几米外的转角,一道低沉的嗓音骤然响起。
江砚不知何时站在那,沉沉地盯着暧昧拉扯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