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老式挂钟嗒嗒转,分针追着时针跑。
江屿年抱着一摞刚收的衣服,微微蹙眉。他前天刚换的那条白色内裤,不见了。
“阿砚,昨天有收内裤吗?”
客厅里只有电视的声音,江砚拿后脑勺对着他,一动不动。
“据悉,祁盛集团于今天下午两点召开新闻发布会,聘任董事长义子祁良骥为新一任CEO……”
新闻也看得这么起劲?江屿年叹口气,自顾自找了起来,经过沙发,不小心挡住半边电视。
对面的江砚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下屁股。
江屿年念着内裤,扫了圈没找到,转身进了卧室。
没一会,电视进了广告,江砚抓起遥控器按了几下,屏幕毫无反应,这种老电视放什么看什么,根本没法回放。
遥控器被随手一扔,“啪”地一声摔进不硬不软的沙发。
家里拢共两间房,小一点的次卧江屿年住,屋里衣柜、衣篓,甚至是床底,能翻得都翻了,还是没有。
江屿年有些泄气,扒着门框重新问了遍,“阿砚,你看见我内裤了吗?”
“……”
“就白色那条。”怕他听不见,江屿年踩着拖鞋过去,“前天刚换的。”
以前他一个人住,洗完澡习惯把内裤扔衣服上头,方便手洗。江砚来了后,他的内裤总被压在下面,每回都要翻出来单洗。
后来江砚手好点,偶尔主动揽点小活,他应该记得。
电视重新转播新闻,江砚还是那副模样,专注地看着,像个虔诚的信徒。
风透过窗子吹进来,搭在他膝盖上的薄毯滑下半截,露出微凸的腕骨。
江砚的手指很漂亮,修长干净,骨节分明,不像是会干活的。头一回见他洗自己内裤,江屿年有些惊讶。
刚捡到他那会,江砚全身穿着不菲,本以为养了个少爷,没想到洗别人内裤这种脏活一点不含糊,还挺熟练。
“阿砚?”江屿年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你有看见……”
江砚忽然撩起眼皮。
江屿年手指僵在半空。
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投下的阴影很深。
但只一瞬,江砚敛了神色,用一种很委婉地语气:
“哥……我穿不下。”
均码怎么会穿不下。
江屿年说:“那记得收哪了吗?”
问这话时,墙上的挂钟突然报时,当当响,饭点到了。
江砚摇头。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江屿年有些沮丧,内裤虽然打折买的,但也不便宜,还没穿几回,丢了怪可惜。
可是饭还没做……
正当为内裤和晚饭发愁时,一旁的人默默捡起遥控器,淡定地换了个台,看起了偶像剧。
江屿年还是不死心,三瓜两枣也是钱,最后是在他爸妈房里一堆旧衣物里找到的。
翻找时,一面相框倒扣在衣物堆里,应该是床头柜掉下来的,他掀起相框时手抖了抖上面的灰。
照片里是他爸妈,这是他们生前最后一张合照。
他爸在他高一那年高空作业发生了意外,他妈因伤心过度落下眼疾,家里的钱都用来给她治病,可就是这样,一年后也走了。夫妻俩留在这世上的,除了苦命的孩子,就只剩这套勉强能遮风避雨的老破小。
自那以后,这间屋子便一直空着。直到,一个月前江砚的出现,才有了些人气。
总算找到了。
江屿年松了口气,又省了笔钱。
接着,他发现不对劲。白色内裤混在旧衣物里被打得有点脏,摸进指间微微发凉,不像是洗过晾干的。
江屿年捏起那条湿漉漉的内裤,满脸疑惑地走回客厅。
“阿砚。”他走到沙发前,举起那团皱巴巴的白色布料,“这……怎么在你屋里?”
客厅传来电视剧的啜泣声,女主角抱着男主角哭得梨花带雨。
江砚偏过头,目光落在那团白色上,停顿两秒。随后,抬眼看向内裤的主人,带着点困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拎着一条脏了的儿童内裤给他看。
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么?
“找到了?”江砚掩去眼底的情绪,捏起内裤一角,“小小的,真可爱。”
“均码的不小了,”江屿年咕哝着,“我的内裤怎么在你屋里,还……”
他捏紧手里湿冷的布料,没把“湿了”两字说出来。
江砚眨了下眼,没有否认,“可能拿混了。
他顿了顿,“昨两天下雨,阳台漏水。”
江屿年低头看看内裤,又看了看江砚。他身上穿的是他爸洗得发白的旧T恤,领口松松垮垮卷着边,露出一截锁骨。
“可是这上面有股怪味。”江屿年没法忽视那异样的触感。
“哥,”江砚表情很平静,他站起身比江屿年高出大半个头,阴影随之打下,“你闻错了。”
他的声音很低,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江屿年的耳畔,“放久了是这样。”
电视里女主角突然爆发一声心碎的哭嚎,江屿年后退半步,小腿抵在茶几边沿。
江砚扫了眼他手上的东西,带着点难以捉摸的促狭,“这么小,难怪会丢。”
“哪小了……”江屿年小声反驳,视线却不自觉往下瞟。江砚穿着一条不合身的运动裤,宽松的布料看不出有何天赋异禀,只隐隐可见微微凸起的轮廓。
可江砚的表情不像是骗人,江屿年不禁好奇。
他真有那么大?
江砚个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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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米九,宽肩臂长的,和自己这种细胳膊细腿的相比,确实哪哪都出挑,但那儿……亚洲人不都差不多么?
他高中时住校,几个室友也曾互相比较,再正常不过,偶尔点进毛片出挑的更凤毛麟角。都是亚洲人,那东西能相差到哪去,超市不也卖均码内裤。
“哥在看什么?”江砚忽然伸手,在他盯着自己下面发呆的眼前挥了挥。
江屿年一个激灵,内裤不小心脱手掉在地上,下意识想弯腰去捡,却听江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别动,脏。”
半弯腰的姿势好巧不巧对着江砚某个尴尬的地方,再低点恐怕……江屿年僵硬地闭眼,犹豫要不要捡。
只见江砚先一步替他捡起,垂下的眼睫毫无愧色,“对不起哥,下次不会拿错了。”
这不能怪他,谁让自己买的内裤都是均码的,江屿年默默直起身,没有责怪他。
江砚掂了掂手里的布料,问他还穿吗?
江屿年心里揪了一下,这是他好不容易抢的折扣价,还没穿几次呢。
“都脏了,”他肉疼地说:“不要了。”
“那给我吧。”江砚说。
眼看上面的污秽打脏他的手,江屿年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你该不会……”
江砚动作顿了顿,有些无辜:“哥在想什么?我只是想帮哥扔了。”
江屿年不知信没信,扫过他破旧的一身,活像被苛待了般,胸口堵了下。
原想江砚待不久,给他穿的要么是没拆标签或者不常穿的旧衣服。现在想来,那些衣服不是脱线就是褪色,裤子也总短一截。江砚对此从没要求,给什么穿什么,连内裤小了都默默忍受,懂事得让人心疼。
“还是扔了吧,”江屿年怕他真捡来穿,“吃完饭,我带你去买新的。"
江砚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静静端详了会,才应了声好。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江屿年忙活着晚饭,切菜的间隙瞥见江砚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安静地窝在沙发角落的阴影里,有些不真实。
但多添的碗筷、成对的拖鞋,还有客厅开着不常开的电视……都清晰地提醒他,这间小小的,冷清了太久的房子,确实多了一个人。
也不过才短短一个月,就发生了那么多变化。
他还记得,当初把浑身是伤的江砚救起时,是有私心的。想着这人穿着不菲,救了他,或许能得到一些报酬。
后来,看着江砚安静地吃着他做的饭菜,窝在沙发上看那台老掉牙的电视机,偶尔搭把手干点力所能及的小活,陪着他清贫度日,时间长了,那点私心早就淡了。
有时,他甚至自私地想,江砚能够慢点想起来,这样就能陪自己久一点。
一个人,实在太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