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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小狗想要靠近你

作者:愿君终如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屋外的天空阴沉不定,渐渐酝酿黑云,另外一个片区分明还是艳阳高照,这一片却是狂风大作。


    云层轰隆作响,闪电如雷蛇,穿梭在黑不见底的雾气中,雨水聚集,将整座城市淹没。


    窗户被雨水打得剧烈震颤,水痕像蜈蚣蜿蜒爬行,扭曲而疯狂。


    顾奕走到窗边,将它打开,留出一小段缝隙,只露出眼睛。


    从内向外看,整个世界就像一幅灰白画作,被分割成无数碎片。


    而那些,因为雨水引起的尖啸,被隔绝在外。


    在他的耳中,如同老旧电视机损坏的“滋滋”电流声,二十四小时持续不断。


    顾奕短暂伸出手,雨水落在掌心,明明有感觉,又痛又重,显然来得既急且快。


    “砰。”


    他突然收回手,将窗户关上。


    顾奕边走边用手粗暴取下助听器,任由耳朵上泛起大片的暗红,坐到床边,用被子将身体裹起来,静静靠着。


    他的双目没有焦距,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嘀嘀嘀。”


    房门此时被打开,小王走进来。


    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吓人,蓝白色墙纸此刻变成索命冤魂,似乎要把人吞噬进去。


    哪怕在医院工作了这么久,小王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谢总?”


    “你在吗?”


    小王礼貌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好半天没等到回应。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子里回荡,回声让人十分不适,小王心里发寒,冷汗直冒。


    落地窗外还在下雨。


    “咯吱咯吱。”


    小王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一狠心,将推车推动几公分。


    “呼。”


    她又怕得不行,踌躇一番,终于理智占了上风,还记得自己本职工作是医护人员。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一连串的响动过后,推车停在病房门口。


    “有人吗?”


    还是无人应答。


    墙上的闹钟显示目前是六点十分,下午时分本应亮堂,屋内却昏暗得仿佛像墨色油画。


    看不真切。


    此刻雷声轰鸣,天空仿佛裂了个巨大无比的口子,像把世界倒灌进水里,带来无边恐惧。


    小王环视四周,窗户紧闭,床上空无一人。


    针水挂在空荡的铁架上,针尖垂直向下,水落在地面,混着血迹,像枯树树根向各个地方扭曲生长。


    她将车放好,准备过去将针水撤下。


    “啪嗒啪嗒。”


    突然,从空无一人的床上传来轻响。


    小王登时蹬蹬后退,心脏处突然痉挛,她弯腰,试图减轻痛感。


    “呼呼。”


    “呼……”


    冷汗从额头滴落,混着咸腥,尽数落入口鼻,她不自觉发出剧烈颤抖,呼吸像被夺走,上气不接下气。


    一只苍白的手,突然落在床边,发出“噗嗤”的声音。


    皮肤毫无血色,血管突出,曲折攀附在手上,不断吸食血液,随起伏静静趴着。


    无数针孔将平衡打破,猩红血液从黑黢黢的伤口迸溅出来,干涸之后挂在手背,像蛇一般彼此纠缠、扩展、盘绕。


    这双手,小王今天早上见过一面。


    她顺着手往上看,一双酷似狼只的双眼,在黑暗中幽幽闪着光。


    “啊啊啊啊啊啊!!!!”


    小王匍匐挣扎,连滚带爬,双脚蹬着往后退。


    顾奕面无表情,从她进来开始,就一直沉沉盯着小王,直到她靠近自己,才从被子里露出头。


    灯光骤然亮起。


    刺目白光将人照得通透,小王在开关旁边大口喘气,汗水已经将她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士服打湿。


    “你在啊?”


    “怎么不开灯。”


    顾奕坐在床上一言不发,视她如空气,自顾自地将针尖拿起来,对准自己。


    “别别别!!”


    小王立马制止,瞥到旁边床头柜的助听器,作出停止的手势。


    顾奕并没有看向她,可以说,那双瞳孔里根本不存在任何事情,黑黢黢的,一旦看过去就像要被吸走,到处都是死寂。


    小王心里直打怵,刚刚惊吓还没过去。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心情,小王忽略发抖的身体,靠近顾奕。


    她利落拔掉针水,动作飞快收拾好地面,把毕生所学都用在小小的收拾针水上,麻溜拿起瓶罐,临走前还不忘给顾奕手背消毒。


    小王根本不敢看顾奕,将头颅低下去。


    “你好,我已经收拾完毕。”


    走时,做了个完毕的手势。


    这是手语里的结束,小王之前因为选修课,略懂一二,也因此被派来继续照顾这间病房的听障人士。


    也就是顾奕。


    刚刚紧张,脑袋发懵竟然忘记顾奕听不见。


    “嘀嘀嘀……”


    “嘀嘀……”


    “咔。”


    房门还没关到一半。


    灯突然熄灭,小王站在门口,四肢僵硬。


    “请问我可以出院了吗。”


    声音突兀响起。


    男声低沉嘶哑,明明礼貌,说出来的话却是像下着命令,虽平淡,但不容拒绝。


    小王回头,却只看到他的侧脸。


    这时天空亮起惨白光线,闪电一会儿将房间照得亮堂,一会儿又躲藏起来让世界陷入漆黑。


    他的双眼并没有看向小王,整张脸分明俊美,藏在黑暗里只能让人联想起苔藓,阴沉潮湿,只在雨季里肆意生长。


    不一会儿便爬满了整间房屋。


    带来雨季特有的霉菌气味。


    “主治医生说……”


    小王悄悄观察顾奕的反应,见他面色平稳。


    才硬着头皮继续说:“还需要观察。”


    顾奕轻声:“需要多久?”


    “半个月。”


    小王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站起身,高大的背影将窗户遮住,忽然出现在小王身边。


    面无血色的脸就这么靠近小王。


    声音虽然平静,却隐隐透露出疯狂。


    “这么久。”


    “等不了。”


    他幽幽地说着,笑声乍然响起,像是控制不住的鼓风机,音量渐渐放大。


    小王吓得蒙住双眼,连连后退。


    那笑声萦绕房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而后被突然收回去。


    倏尔,那股低气压远离,小王紧绷着松了口气。


    顾奕背对着她,影子越来越深,缓慢膨胀,直到他的距离原来越远,影子占据整个房屋。


    “你走吧。”


    他平静坐回床边,好似刚才一切都不存在,神态温和。


    小王大气都不敢出,三步作两步仓皇逃离。


    外面的雨还没停。


    水痕蜿蜒,爬满窗户。


    智能AI提示天气预报。


    “这周受台风‘杨柳’影响,东城部分区域有六到八级大风,其余区域有九级大风,榆树湾一带有暴雨、大暴雨,同时中部地区也有大暴雨出现,最大风力可达十一级以上,请注意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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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有暴雨、大暴雨,同时中部地区也有大暴雨出现,最大风力可达十一级以上,请注意防范。”


    “台风时期,请保护好人身安全,勿在室外久待,注意防范。”


    “台风时期,请保护好人身安全,勿在室外久待,注意防范。”


    天气预报这一周都要下雨。


    窗户明明灭灭,顾奕眼神闪烁不定。


    好像想起什么,他忽然将视线目标定焦到沙发上的外套。


    那天,是他将谢仪抱上床的。


    他盯着那件西装,要把那衣物盯出窟窿。


    联想起谢仪温软的身躯,吐息灼热,她全身心靠在自己身上的模样。


    她早晨起来的睡眼惺忪。


    她对自己说“好孩子。”


    她连发丝都在传递爱自己的味道。


    可她……


    为什么?


    凭什么?


    要扔掉我?


    顾奕缓缓靠近沙发,居高临下,那件衣物不会长腿跑掉,从谢仪走后,就一直待在原地。


    等着他靠近。


    他伸出手,将西装拿起来,翻转一面。


    西装布料垂顺不失硬挺,按理来说,再浓重的污渍也不会留下太多痕迹。


    可后面这堆暗红如血迹般的颜色,深入进布料纤维,留在每一个呼吸孔里。


    这说明,有人用血反复沾染,反复渗透,才能落下这样浓郁的血腥气息。


    顾奕望向自己的手背,那处地方每天都破溃,每天都换上新印记,每天都被血液泡着。


    长此以往,反反复复。


    可即使这样,每天的血都还是前仆后继,旧的被擦掉之后,新的又立马接上。


    “呵。”


    他轻轻笑着,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笑得更大声,撕心裂肺,在这空旷的房间不断回荡,如泣如诉。


    喉咙逐渐被灼热疼痛附着,干呕只能吐出水,顾奕才奇异地冷静下来。


    怎么可能?


    好不容易……


    顾奕深深埋入衣物中,嗅到谢仪淡淡的体香,他还不满足,将这件西装翻来覆去。


    她走得太久。


    味道已经淡去不少。


    他苍白的唇打开,将早已迫不及待的舌尖放出来,边仔细嗅闻,边用舌尖轻舔。


    触及到的明明是布料,粗粝硬直,却好像能通过布料,闻到那个人的味道。


    上次抱她,就想这么做了。


    可太害怕被她发现,只能委屈舌头,哪怕喉咙滚动得再厉害,再如何疯狂叫嚣,他也不能放肆地亲吻她发间。


    那股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沐浴露甜香。


    她还是那么喜欢水蜜桃。


    整个人都像被水密桃果泡进去,软和、香甜。


    让人想一口气全部吃掉。


    顾奕眼睛通红,嘴角勾起,露出病态而苍白的脸庞,脸上带着饮鸠止渴的餍足,让人毛骨悚然。


    他的手,徐徐探到身体某个部位,不紧不慢,隔着衣服,抚摸上去。


    顾奕将那双谢仪喜欢的眼睛闭上,神情隐晦不明。


    那个地方早已充血,湿得一塌糊涂。


    他的动作不急不徐。


    像是玩弄。


    又突然用力攥住,另一只手则紧紧抱着衣物,将它死死贴在自己身上。


    直到痛感传递到身体每一个部位,他的脸庞痛苦万分,喉间却溢出愉悦的低吟。


    好想……


    “唔。”


    所有动作归于平静,汹涌都隐于黑暗。


    顾奕张开嘴,像大海中窒息的旅人,伸出长长的脖颈,向着唯一的救命稻草祈求。


    祈求她的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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