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走了一段路,碰见了陈想。
陈想看见齐肩的阮西颜和路洱时,下巴垮得极长:“西颜,班长?你……你们这是?”
路洱不太愿意跟别人多费口舌,还有十几步路就到她的公交车台了。她朝陈想点个头就转向阮西颜:“我先回去了,麻烦你照顾它。”
“好。再见。”
路洱眼睫毛掀高看了他一眼,说:“嗯,再见。”
路洱走掉了,陈想仍扎根在原地,惊愕着:“不是,你俩?深夜在这里干嘛呢?”
“没干嘛,我帮人照顾一下猫。”阮西颜努了努头,把狗绳丢给陈想,“拿着。”
陈想握住绳子,金毛追在他身后:“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这么熟了。我还认为你们是停在处于一个班,但是从来不交流的关系。”
阮西颜没说什么,他抱怀里箱子的姿势太显珍重,陈想禁不住投了几个余光过去:“你拿的什么?这么宝贵。”他脑袋伸上前,瞧见一只猫躺在里边,“真有猫。原来没骗我啊。”
“骗你有什么好处吗?”
陈想笑嘻嘻:“我现在相信了,你们是纯正的照顾猫的关系。”
“这个点,你怎么出现在这?”
“被我爸打发出来自生自灭呗。我在烧烤店吃过出来的,在群里喊你们了,没一个来陪我撸串的。这不,出来刚好碰见你们了。”
陈想说着,上下打量阮西颜:“对了,你怎么让盛皎改变想法了?她在群里突然说要回来玩几天了,机票都买好了。”
有几簇蓝花楹花瓣飘下来,恰恰砸在了奶牛猫的脑袋顶,猫耳朵颤动了好几下。阮西颜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好笑,直到陈想重复一遍问题,才不急不慢回答:“她想回来就回来了吧。”
“……”陈想的直觉告诉他跟阮西颜脱不了干系,但他也没多问,注意力撇向这只黑白猫,“这小警长猫是路洱的啊?还是一只被噶蛋的。奶多牛少,奶少牛多……”
陈想挑逗几下奶牛猫,仰着面想事的阮西颜忽地问:“你帮我个忙。”
“什么?”
“留意一下,附近有没有适合……我这种年纪的兼职。”
陈想睇他,震惊道:“你想做兼职?不是吧,阮大少爷还缺钱吗。”
阮西颜没把真正缘由告知他:“……帮朋友找。”陈想还想刨根问底,阮西颜作势要踹他,“你找就行,别问那么多。”
“好吧。你朋友满十六没?我记得不到十六岁好像大部分活都干不了的吧。”
“……”阮西颜也不清楚路洱的实际年纪,他推测应该差不了多少,“满了吧。有空我问问。”
—
周六,路洱醒得早。七月的白日比哪个月都亮得快,但天气预报显示会从早上开始下雨,天中聚集着大量的铅云,伴随着闷闷的空气。
路洱洗漱过出来,眼见那铅灰色的云越发低沉了,她略一犹疑,给阮西颜拨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秒被接通:“喂?”
“阮西颜,你醒了吗?”
“我醒了。我在吃早饭,怎么了吗?”
路洱的上身撑在窗台上,她露出一只手去接雨滴:“我想试验一下我们的灵魂互换,到底和下雨有没有关系。现在,快下雨了。”
“啊,好啊。”
三,二,一。路洱在心里默念,第一颗雨珠子砸在手心时,她感到眼睛像是被什么照了一般晃了下,再打开时,周边俨然已是一副陌生的景象。她余光一瞥,看见手中还握着杯热牛奶。
路洱做着深呼吸,想,猜对了。
电话还没挂,那头的阮西颜有些懵又有些兴奋:“我的天,真变过来了?”
“还真的和下雨有关啊。你好厉害,预言家吧。”阮西颜还在这边惊叹,那边的路洱就花了几秒接受了这个消息。她把热牛奶慢慢饮尽,想着什么,问阮西颜:“你周末有美术课的,对吧?”
“对,美术课在下午。”记起这事阮西颜头疼了,他脑子飞转一圈说,“我现在赶过去吧,教你一些东西,大致能应付过去。”
“好。”
挂断电话,阮西颜简单收拾了下就打算出门。路过厕所时,他顿了顿脚步。路洱这个时候还戴着口罩,不知道过敏的症状怎么样了。
阮西颜迈进厕所照镜子。红疹子消得差不多了,只有少许的星红点还沾在脸颊旁。但少女小巧的一张脸没受什么影响,至少在阮西颜看来。五官姝好,像白纸剪的花,被泼了墨彩就瞬间生动起来。
还是很好看的。阮西颜想,要是她能再多笑笑就更好了。
阮西颜没让路洱来接,来了家门口刚要输密码,又停住,选择摁门铃。路洱给他打开了门,大金毛尾随在后跟头,热乎乎地哈着气。
“你家里人不在吗?”路洱问。
“她们老早就逛街去了,一时应该回不来。”
阮西颜领路洱进了自己画室。这间画室铺着明亮的原木地板,墙上裱着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绘画作品,有一幅油画路洱看得清楚,厚涂着斑斓的颜料,像春天。实际画作名叫做《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是海子的一首诗歌。
阮西颜循着她的视线看见,嘴角勾着个弧度说:“那个是毕业作品,里面一部分是国美、蒲公英奖之类的赛事,还有日常摸鱼画的。”
“我六岁起就开始学画画了,小学被爸妈送去少年宫学了一阵子,后来发现……还挺有天赋的。”阮西颜看着画作,右下角的年份被标得醒目,“中考时就凭着美术特长生的身份考到了三中。”
阮西颜向窗边去,那里立着架画板,防尘布把它盖得严实:“我们上课都会用到画板,有时候去外边取景写生就带上。”他掀起之后补充道,“不过大多数人也会用数位板,或者在素描本上。”
“我们的课程主要学三个板块,素描、色彩、速写。”阮西颜察觉到路洱略微挪动的眼神,解释说道,“那个油画,我是个人比较有兴趣,在这方面学了一些。”
他揉揉鼻尖,自己都没发觉唇畔的笑多了几分腼腆:“因为,以后想考清华美院的油画专业,就上心了点……呃,不好意思扯远了。你下午替我上美术课,我教你一点必备的吧。”
只是这明显摆着的难题是,没有人能用仅仅的几个小时,在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摸到精髓,乃至可能是皮毛。路洱学习跟记忆能力都很突出,但她也做不到两头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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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阮西颜手抵着下巴,苦苦地磨了磨牙根:“果然对不学画画的人来说,太难了点。”
“还是这样吧……”阮西颜想了想,“下午的课应该也是素描。我提前做份成品,上课的时候,你拿去浑水摸鱼一下应该行。”
路洱不会有异议,她点头说好:“听你的。”
—
阮西颜原地坐下开画,从临近的窗台看,天放了晴,云像被乱七八糟的渍在蓝布里的奶液,太阳是蛋黄,圆润得能从天边流下来。
路洱静静地看着阮西颜画。几十分钟过去了,他依然在画板前维持着同一个动作。
路洱从来没见过阮西颜这么认真的样子,可能只是学习上没有。他对很多事、很多人都很上心。
“好了。”
大概直到手腕注了酸劲儿,阮西颜放下炭笔,边起身边想着换了副身子可使用的腕力也不一样了。他看见路洱就在一旁,不知道看了多久:“……你不是一直守在旁边吧?”
“……”路洱走过去看他的画,阮西颜画了一些像是西方中世纪的桌物,一坛罐子、苹果和梨,一个线条朴实又不灰暗的桌角。路洱看不懂那些空间感和技法,只凭着本能地点了两下头,“好厉害。”
“还好吧。我学很久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夸奖。”阮西颜眼睛弯了弯,过了这么久,也将近了午饭的点儿。
阮西颜推算阮棠阮淞两人估摸也快回来了,不宜久留,他想了想,掉头进自己房间,在书架里抽了份素描本递给路洱:“这是我高二学期在课堂上摸鱼……画满了的,里边的画页可拆卸,你带着去,必备不时之需。”
路洱“嗯”了声,又问他介不介意自己翻一下。看他不在意地摆手,路洱才当面撩开了本子。
第一页是条狗的脸部特写。路洱端详了两三秒才发现是阮西颜家那只金毛。
第二页是教室的走廊一角。第三页……
路洱零零散散翻下来,注意到好几面的条漫里,一只小猫出现得很频繁。
阮西颜乘着空整理了会颜料盒,他走过来,见路洱一直看着那里,探头:“啊,这个是小八。”
大概是路洱眼里的疑惑太明晃晃了,阮西颜顿了一下说明道:“是一个日本动漫的主角猫啦,chiikawa,也叫吉伊卡哇,脑袋上顶着个八字的刘海。我挺喜欢它的。”
“你可能听过,这个声音。”阮西颜正思考着怎么给她描绘,脑子一抽,捏着嗓子就学小八的声线笑了两声,“哈哈。”
“我们走吧。怎么了。哈啊?”阮西颜模仿了两句日语,还来了句经典的表情包,见路洱微微歪着头看他,没笑也没动,脸上顿时有点烧,转瞬又想到什么,阮西颜跑进屋。
出来时他抱了个毛绒玩偶,这只猫头顶是蓝的,尾巴是蓝的,窝在怀里刚刚好。阮西颜把玩偶举在她跟前,眼睛里的笑在闪光,连同右颊的小酒窝:“看,这个就是小八,它超级可爱。”
有那么一刻,路洱好像感到了,他眸子里载着的星星,带着莹亮跳出眼眶底,火花擦伤了她的皮肤。
看得出他很喜欢这只造型独特的猫。
“嗯,挺可爱的。”路洱心里记住了吉伊卡哇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