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渊的容色本就生得极好,芝兰玉树,可却似高攀不得的雪山,如终年不化的积雪,即使脸上面色和睦带有笑意,也总是萦绕着疏离、冷漠、不可亲近。
一如此刻。
林婉刚站稳松开拉住他的衣袖,方才的动静着实大胆,一不留神,定会摔了,幸好……
“无妨,”谢淮渊转身迈步离开,凉风徐徐,冲淡了些许刚才那迎面扑来的甜腻香气。
“世子等等。”林婉追上前,伸手来拉他的衣袖,一双带着水汽的双眼浅浅地看向他。
“林姑娘请自重。”谢淮渊拂袖甩开,微微蹙眉看了她一眼,目光冷而淡,嗓音冷冽,“不必再送,请回。”
他大踏步的离去。
身后怀抱古琴的侍从绿竹瞠目结舌的瞥她一眼,慌忙跟上。
林婉有些懊恼。
她本来是有想法的,譬如扑倒跌入怀中什么的,让一切看起来更自然如意外,但她没想到,一靠近谢淮渊,她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眼睁睁看着他从书院门离去,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脸颊微烫,心跳加快。
她纤长白皙的手捂住活蹦乱跳的心,窃喜一笑。
—
谢淮渊回到襄阳王府的路上一言不发,面色阴沉到绿竹都不敢多问一句,唯有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默默地抱琴跟着。
早早在府里等他半日的沈容时,两人本来是约好要商议事情的,可如今他却完全忽略了自己,沈容时诧异的看着他无视自己走过,还听到传话准备热水沐浴。
沈容时探头望了望屋外耀眼的日光,面露异色:“这个时辰沐浴?”
不多时,只见屋内的丫鬟打包刚才见他身上穿的衣物走了出来,正往外走去。
沈容时眼尖认了出来刚刚他身上的衣裳:“这些不是上两日才刚刚做好的衣裳吗,这是打包拿去哪?”
“回沈大人,世子说衣物脏了,让奴婢拿去丢弃。”
这不是刚新穿的吗?沈容时疑惑不解,正欲转头打量屋里的人。
吱呀——
门开了。
沈容时望见谢淮渊束起的长发隐约有湿意,这是沐浴好了。
“不是去骊山书院教学古琴吗,怎么弄到要大白天一回来就沐浴更衣?”
不知想到什么,谢淮渊的表情变了变,语气微顿:“不慎弄脏罢了,下回再有教学古琴这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去,莫要再寻我。”
“苏大人的得意门生就你最善于古琴,若你都谦虚胜任不了,恐怕京城再寻不到比你更厉害的了。”
沈容时眼色古怪地打量谢淮渊,若有所思:莫不是在骊山书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回来就沐浴更衣?
还想在问时,被谢淮渊递过来的密信打断了。
沈容时一目十行:“丽州叛民造反?”
“嗯,本来灾情一事已经使得丽州民生怨了,加之地方官吏无好生之德,竟然还剥削激怨,此时涉嫌众多,圣上命晋王勘察解决,兵部的事平常多由你管,这事你怎么看?”
“可这地方督抚都已连年请兵请饷,回回都大几十万两银子,这么多银子都打水漂了,当真该死!”
谢淮渊呲笑一声,眼眸闪过一丝冷冽,轻鄙道:“暗探留意到进近来进出京城的不明身份人增多了,恐有变。”
听他这样说,看着密信的沈容时眼中忽然一片冷然:“重点是这个!”
谢淮渊侧目,看见他摊开密信:“已有人上京告状,这个人是谁?若是能在被发现前找到此人,对此事必然大有益处。”
谢淮渊皱眉思索片刻应下了。
沈容时:“今早你不在宫中,圣人在散朝后提了,说要在桃花宴上加办打马球,朝中凡是未婚娶的年轻男子都要上场,一队是太子,一队是晋王,你要下场吗?”
这时,谢淮渊方想起在他回京后,圣人曾问起自己的婚事,说若还是不见有所表示,他便想法子给自己牵红线了,思及此,他难免觉得头疼。
看来这突然在桃花宴上办打马球定是圣人的主意了。
沈容时离去时,穿过府里的庭院时,远远就瞧见几个小厮跟着绿竹,合力搬着马车里的软垫桌子,往马车里走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绿竹:“世子说马车里有点味道,要清理更换。”
奇怪?几时他竟然也这般的洁癖?
沈容时嘟嘟囔囔,疑惑不解地走了。
-
桃花宴正好是官员们的休沐日。
清晨一早,林婉及舅舅一家聚在一起准备出发。
舅舅苏少华则是最后一个过来,推脱道:“此乃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这一把年纪可经不起折腾,就不去了。”
转身又对苏宣怀交代:“今日的打马球既然要下场了,那就不要让太子失望,好好打。”
苏宣怀:“我会尽力的。”
桃花宴是在京郊皇家庄园里办的,时值庄园里的桃花盛开,风景胜好。
一大早,京城不少官家子弟、世家贵女,纷纷骑马或是乘坐马车前往庄园,越是临近庄园处,一辆辆马车渐渐堵在一块,道路上更加拥挤了。
林婉从马车窗口往外瞧,看见道路两旁的桃花也开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粉红,霎是好看。
苏府的马车算是晚来的了,待她们的马车在庄园门口停下时,后头只剩零零散散几辆马车。
难得大好春光,林婉今日上了妝,脸上没了伤疤后更显娇嫩无暇,雪白肤色的额间点缀嫣红花钿,粉腮胭脂如同肌肤里溢出来的一般,妩媚的眼眸秋水盈盈,唇微红,笑的时候,无一不美,无一不媚。
她跟在苏芙蓉旁,孟氏一路上与相识的夫人谈笑,言语间已经有不少人在悄声打听她的身份,人还没进到马场,就已经有不少人被她所惊艳。
马球场的观台分别在东西两侧,中间一大空旷地是他们打马球的蹴场,四周有护栏围绕。
林婉她们坐的位置是东侧,环顾四周,放眼望去皆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无一不是年轻靓丽的女子,或是家中夫人长辈,亦有年龄更小些的世家子弟,当真热闹。
不过多时,便是双方进场,玄衣红衣各一队,观台上一阵盖过一阵的欢呼响起,大家都很兴奋,皆为这些年轻郎君的风姿所折服。
林婉也很是开心,她这边的位置正好一眼就看到了蹴场内的谢淮渊,一群英姿飒爽的郎君当中最为瞩目当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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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端的是风神秀逸。
她依偎在座椅上,手里拿着一柄团扇,挡住亮白的日光,遥望蹴场上打马球的身影。
随着锣声响起,蹴场上的人影晃动,比赛开始了。
苏芙蓉激动的拉着林婉上前,倚着观台上的护栏往场内看去,“……晋王的马好,跑得又快,哥哥怎么往他那儿冲!哎呀,好不容易抢到的球又被晋王那边抢回去了,真不长记性。”
“……太子厉害,轻松拦截了晋王的传球,啊!世子居然把临到射门的球拨回来了,太厉害了,中了!”
观台上欢呼一片!
苏芙蓉看到激动处,顾不得淑女形象,大喊:“哥哥,加油啊!莫要又输球啦!”
清脆悦耳的嗓音引得场内人抬眼一看,苏宣怀听到,暗道,这个苏芙蓉嫌他不够惹人注目,球还没进几个,还这般给自己加戏,慌忙调转马身,抓紧追球去。
苏芙蓉话音刚落,沈容时一个华丽俯身动作,勾住马球抛向带头奔在前方的晋王,再回头望向观台那边,“咦,她也来了。”恰好打马越过他的谢淮渊握缰绳的手略收紧,紧接着“驾——”飞奔往前。
截住苏宣怀抢了晋王要射门的马球的谢淮渊,轻松一路带到了对方球门前,可太子那边早已在等着,又把射门的球截回。
林婉边看着蹴场内,边想起外祖母那日在骊山书院告诉自己的话。
“原先苏家与世子本是相安无事,在世子、你表哥相继入朝当官后,世子却日渐与晋王走近,要知道我们苏家向来都是听命皇权,忠于太子,而太子与晋王却不和睦已久,两家因追随不同,渐渐不似以往那般和好,不过碍于你外祖父曾是世子的启蒙恩师,所以至今他还是算敬重,但谁也无法预料将来的事,若是要挑选夫婿,我还是盼你能多看看京城其他人,虽然世子很优秀,但是京城也有不少出众的郎君。”
不知为何,竟然被外祖母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林婉一脸苦恼,还是得从谢淮渊身上着手才行,让他对自己动心。
上半场晋王一队遥遥领先,蹴场内的下半场也很快就要结束了,太子奋力追起,两队进球终于追平,可却临急突发变卦。
晋王队伍这边的李侍郎带着球往射门凌空投掷时,眼力不准,竟然被射门边框挡回,可这球并没有落下,而是因力度太大继续往离得最近的观台飞去!
那疾奔而去的马球,看得人心惊担颤,飞奔方向正好是观台,那边恰好有两人倚靠护栏看球。
“快闪开!”
林婉她们眼见疾奔的马球就要逼近,惊得一时恍惚忘了动作。
“啊!”
察觉到这突变的人惊慌大喊。
说时迟那时快,马球眼见就要飞到她们眼前时,忽的后面紧跟一枚速度飞奔更快的小石子,临急关头把马球砸偏了方向,惊险地擦林婉发髻而过。
“哐当——啪”
林婉今早特意挑的玉兰翡翠步摇,方才正好被马球砸中,跌落地上,断了。
惊慌失措的她险些无力站好,额间满是细汗。
在谢淮渊望过来时,远远一眼便瞧见她那双无比妩媚的双眼溢满水汽,楚楚可怜的吓得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