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府将养了十来日,闻梨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头几天里,谢陵每日过来送祛疤膏,身边没有侍女,闻梨便只能红着脸脱掉衣裳,趴在榻上,任他替自己涂抹着伤药。
他的手每次触摸到她的肌肤,掌心烫得厉害,闻梨的耳根也随之发烫,好在他尚有几分良心,没有趁她病弱之时索取,要不然她真怀疑自己会累死在床边。
经过几日的相处,闻梨看出来了,谢陵在某方面还算克制守礼,只要自己不主动亲近他,他便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神情冷似冰霜,仿佛拒人千里之外。
倘若不是那日中药的缘故,他很难会失控到那种程度吧?
谢陵收起药膏,用湿帕子擦了擦手,“明天我要出门,膳房的殷三娘会来替你涂药,除了后背,其余地方你自己能涂吧?”
闻梨忙穿好衣裳,试探问:“王爷明天一整日都不在府中?”
谢陵转过脸来,狭眸轻眯,将她望住,“有一些麻烦事要处理,公主有什么事吗?”
‘麻烦’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闻梨自知理亏,心虚移开视线,转念又想了想,临王毕竟在替她解决麻烦,还给的甜头不能少。
于是她光着脚下榻,来到谢陵跟前,才发现他的身量颇高,而且身姿还端得很正,若非他主动低头,自己还真难亲到他。
闻梨踮起脚,双手扶在谢陵胳膊上借力,才勉强亲到他的唇角,给完甜头,她松手欲退,却不料腰间覆来一股力,她被他抱在怀里,被迫抬起头与他对视。
谢陵薄唇轻勾:“就这么点报答?可能不太够。”
他的目光逐渐下挪,落在她的唇上,彼此呼吸近在咫尺。
闻梨伸手挡住他的唇,别过脸去,羞恼道:“等王爷回来再报答也不迟。”
谢陵不语,将闻梨拦腰抱起,径直往床边走去。
“王爷!青天白日的,别这样,要不先洗个澡?”闻梨慌了,用力挣扎,但奈何他力气实在大,挣脱不开。
谢陵却将闻梨一放,眼中带着点戏虐的笑:“公主脑子里在想什么?青天白日洗澡做什么?地上凉,我担心公主受凉而已。”
闻梨彻底被他惹恼了,一股脑钻进被窝,用枕头捂着脸,不想再搭理谢陵一个字。
隔天,谢陵果然没来替她上药,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女子,皮肤晒得有些,身形倒很结实,性子豪爽,却粗中有细,替闻梨上药时动作甚是仔细耐心。
“姑娘唤我三娘便可。”殷三娘笑道。
显然,谢陵并未告诉殷三娘闻梨的真实身份。
殷三娘整日在膳房干活,身边尽是些粗手笨脚的臭男人,好不容易遇到个能聊点家常里短的小姑娘,便如话匣子说了半天。
大部分是在北漠打仗时趣事。
“那年谢小将军才十六,一个人带着五百骑兵摸到北齐驻扎在亡虎山的大营,捣毁齐军的火药武器,还烧了他们的粮食,一战成名啊!”
“还有谢小将军十八那年的冬天,带人在龙脊山巡山时,意外遇上北齐援军,又是以少敌多,断了齐军的粮食供给。”
“哎,本该早点升迁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的立功册上都没有谢小将军的名字,这次总算是熬出来了,还封了异姓王,响当当的名头啊!”
闻梨好奇道:“是因为那件事吗?听说他屠了北齐两座城池?城里的人都死了吗?”
殷三娘神色一紧,又蹙紧了眉头,“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说旁人屠城我信,但我家将军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姑娘与我家将军相处便知,他是个极好的人,就是不善言辞。”
闻梨没觉得谢陵不善言辞,相反还挺能讥讽人,他老是说话呛她来着。
殷三娘的话题又扯回王府的里里外外,“咱们王府冷清得很,就东边住着个陆参将,北面住着商军师,南面是军医的药堂。”
闻梨又问:“你们王府其他地方也没有丫鬟吗?”
殷三娘笑道:“将军用不惯外头的人,全都是从北漠带来的汉子,等王家姑娘嫁过来,我们王府里就热闹了!”
闻梨一愣:“王家姑娘?”
殷三娘一时嘴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毕竟将军没说过眼前这位姑娘是何身份,但从将军的态度来看,似乎还挺看重她。
别是将军骗了人家姑娘?
殷三娘瞧闻梨的眼神顿时变得心疼,架不住心里的折磨,还是选择告诉闻梨。
“我家将军再过一个半月便要娶王家姑娘过门,姑娘你不知道这件事?”
闻梨恍惚了一阵,心道原来谢陵是有婚约之人,而自己却为了一己私欲,与谢陵不清不楚,心底顿觉惭愧。
难怪沈皇后那天如此动怒,想来是知道谢陵不可能娶她,才急着将她送到邑王那里。
眼见闻梨的情绪变得失落,殷三娘心道,果然是自家将军欺负小姑娘,无可奈何叹了声气:“姑娘别灰心,将军的心里是有姑娘的,要不要在王府园子里散散心?”
有机会出去?闻梨眼前一亮,“那便劳烦三娘陪我认认路。”
*
皇宫正德殿内,日光透过窗柩照在深色地砖上,反射而来的光,在空旷而富丽的大殿内呈现某种绚烂的光晕,晋祐帝端坐在金銮御座之上,目光如炬,审视着台阶下站着的几位臣子。
晋祐帝的声音沉而缓,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之势:“如此说来,邑王的死只是意外?”
刑部尚书张文答道:“回陛下,邑王的尸首被烧焦了,仵作查验过,身上没有别的伤口,故而应是死于大火,另外事发当天,风大火势猛烈,整艘船上的人没一个活口也不奇怪。再有就是……先前称瞧见闻梨公主上船的人,前夜里自尽而亡。城中湖里都找遍了,皆无闻梨公主的身影,微臣怀疑,公主当天并未在船上。”
晋祐帝道:“众卿家闹得满城皆知,命案水落石出,现下可满意了?”
晋祐帝问的是曾经以邑王为首的几个老臣。
老臣们心中惶恐,纷纷跪地,不敢多言。
沈迟此刻却站出来:“陛下,臣有事启奏。”
晋祐帝眉宇间隐有不耐烦之色:“准奏。”
沈迟:“臣认为邑王案不能如此草率结案,尸首焦黑如炭,连邑王妃都无法辨认,不能确定该尸首就是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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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此外闻梨公主下落不明,是否上了船无人可知,此案疑点重重,还望陛下三思。”
谢陵站出来道:“陛下,臣有一言要问问沈侍郎。”
晋祐帝允诺了。
谢陵看向沈迟:“敢问沈侍郎,是如何得知闻梨公主当夜在邑王船上的消息?”
沈迟一怔,当着皇帝的面,他不好替姑母隐瞒,坦诚道:“是皇后娘娘告诉下官的,皇后娘娘说闻梨公主顽劣,私逃出宫,去了邑王那里。”
谢陵又问:“那么,自称见到闻梨公主上船的人是宫里人还是宫外人?见到的时辰是哪一刻?”
沈迟:“是个宫外人,大概在酉时。”
谢陵道:“沈侍郎不觉得奇怪吗?从未出过宫的公主,不带侍卫与侍女,自己偷跑去找叔父,她是如何认得路的?怎么恰好就找到了正在船上寻欢作乐的邑王?还恰好被人看见,酉时天色将黑,那人如何确定自己没认错人?”
沈迟说不出话来,这些事情他也曾想过,心里有种直觉告诉他,此事跟姑母有关,倘若不查清楚,他寝食难安。
晋祐帝出言道:“够了,邑王案到此为止,无事都退下吧。”
谢陵没走,待殿中人离去,他跪下道:“微臣向陛下请罪。”
晋祐帝:“卿何罪之有?”
谢陵:“回陛下,闻梨公主此刻在臣的府上。”
晋祐帝深沉的眼中闪过一道晦暗的光,淡漠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冷声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当真跟邑王有牵连?”
与此同时,闻梨跟着殷三娘在临王府转了转,果然如殷三娘所言,王府很大,却没住多少人,东面和北面的陆参将与军师没见着。
南面的军医倒是见到了,年龄约莫在四十岁左右,但脾气古怪,不喜与人打交道,蹲在药田不知在忙活什么,闻梨匆匆看了一眼,便随着殷三娘离开南院。
二人又绕回了主院。
闻梨朝殷三娘道谢:“多谢三娘陪我逛园子,三娘还有别的事做,我就不打扰了。”
殷三娘乐呵呵道:“姑娘想开了就好,晚膳想吃什么?三娘给你做。”
待殷三娘回去后,闻梨快步朝着南院走去,方才她注意到药堂侧面有道门,有两个杂役打扮的青年架着一辆板车从门里进来,板车上似乎装了不少药材。
临王府的人,不论是奴仆还是护卫,皆是从过军的人,闻梨一眼瞧出那两个杂役并非王府的人,想必卸货后还会回去。
等闻梨来到药堂,果然见板车还停在墙边,墙的另一侧,两个杂役正等着总管拿银子,趁此机会,闻梨爬到板车上,用草席将自己遮住。
她的心砰砰跳个不停,扭头一瞧,却与药田里的那个人对上了视线,糟糕,被发现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居然只是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又低头研究药田,彷佛没瞧见闻梨的举动。
还真是个怪人!
没过多久,杂役领了银子,回来推起板车,欢欢喜喜往门外去了,丝毫没察觉草席下藏了个人。
闻梨一动不动躺着,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就这么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