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料到,有朝一日陆怀骰竟会沦为被挑选的那位。他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喉结滚动一下,压下心头的失落感,“为何不行?”
想他陆怀骰,天子近臣、身居高位、姿容俊逸、文武兼修,是多少世家攀附的乘龙快婿。
可在程知面前,他被一口回绝,干脆利落,连考虑回旋的时间都没有。
程知神情复杂,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只知道一定要拒绝陆怀骰,“不行就是不行。”
陆家门第高,府内关系盘根错节,陆怀骰绝非程知的良配。
闻言,陆怀骰心生郁闷,冷哼一声,靠近程知逼近一步,言语冷静,“程二小姐,我陆怀骰,不敢自诩天人之姿,却也担得起一句‘仪容清贵’。文可安国定天下,武能安边平四海。现任吏部尚书一职,不说才干超人,但绝非尸位素餐之辈,品行自认还算端正。出身国公府,先母乃仪宁郡主,家世自是不会委屈你。允诺此生只娶你一人,不纳妾、不蓄婢、无外室。与你所求,一一相配,又何来不行之说?”
他微微倾身向前,眼神直逼程知,身高的优势在此刻又很强的压迫感。
与他之前从容的询问相比,此刻更显世家子弟的傲慢。
“我……”程知方才所言逞一时之快,拒绝是下意识的防备,哪里想得到陆怀骰能放下身段自荐?
他说出的条件与程知所求一一相配,这正是程知所求的“完美夫婿”。
但看着陆怀骰的目光,程知感到很大的压力,“承蒙陆大人错爱,程知唯恐配不上陆家的门第。”
虽然对陆怀骰的承诺很倾心,但陆怀骰不是简单的人物,陆家更是复杂的士族,程知不敢轻易答应。
“你品能优秀,无需妄自菲薄。我既开口,便是真心所求。我娶妻为的是两姓之好,家世门楣,无需放在心上。”陆怀骰收回自己强烈的视线,清楚自己的突然对程知来说,压力太大。
程知错愕看着陆怀骰,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
以他的家世,他早该成婚,为何至今未婚?甚至能坦言“不纳妾、不蓄婢”。
难不成陆家不曾催过他婚事?陆家簪缨世家,按道理不应该。
或是他本人有什么隐疾才拖延至今?但看他情况不太像。
无数的问题搅得程知心神俱乱,不得不扶着身旁的椅子慢慢坐下,她需要一点时间梳理这些信息。
陆怀骰看程知有些发懵,方才那点因为被拒绝而产生的郁气已经放下,没有急于要程知答复,“今日是我问得唐突,你有顾虑,也是情理之中。若你有决断,明日巳时金玉楼雅间,自有人与你引荐。若你无意,便当陆某今日不曾来过。”
“明日!”程知震惊。
这终身大事怎么能在一夜之内就草率决定了?
简直荒谬!
“与其在诸多权衡之中周旋,最后还是不欢而散,不如先试试?至少我能保证,你不会有妾室通房的麻烦。”陆怀骰语气笃定,尤其在“妾室通房”这几个字加重语气,仿佛他在程知面前是个最优的选择。
点到即止,陆怀骰不再多言。
他整了整被程知拽皱的衣袖,命人带走那套首饰,利落转身离去,留下单独的空间给程知独处思考。
他虽有求娶之心,但骨子里的骄傲不容许他摇尾乞怜。能放下身段说出这番话,已是他陆怀骰此生罕有的“低头”。若她终究不愿,他亦会维持这最后的体面,绝不纠缠。
程知看着孤傲的身影离开,心中五味杂陈。
在两三年前,她在家中曾开玩笑说过,“女子要忠贞守节,为何男子可以三妻四妾?”
当时因这话让人取笑,那时程知明面上妥协了她们的教导,实则内心坚决反对。她不明白,三妻四妾是男人的事情,三从四德却是女人的。更不理解的是,女人往往还要相互磋磨,只为争夺男人那一点点垂怜。
像她程知这样出身的女子,从小耳濡目染,不曾见过后院真正清净的人家。
哪怕她那对恩爱和睦的兄嫂,她哥哥程翊房内仍有两三个通房。哥哥不曾觉得委屈过嫂嫂,嫂嫂也不觉得通房是家族该有的体面,可旁观者的程知却觉得“不公平”。
但这是她没办法去改变的事实,只能咬牙忍下。
直到今日,程知听见陆怀骰说出“不纳妾、不蓄婢、无外室”,这让她感觉到不可思议。
单凭这个理由,程知就想答应陆怀骰。但理智尚存,她不敢轻易把自己的余生搭进去。
不知陆怀骰今日所言,究竟有几分真心?
程知无力托腮,失神看着窗框的小鸟,连梳月入内都不知道。
“小姐?小姐?”梳月见她毫无反应,担忧地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怎么了?”
梳月看着程知的神情,低声道:“小姐,夫人已经回去了,看来是气得不轻。”
“去准备些娘亲喜欢的糕点,回府的时候再去赔罪。”这不算难事,哄好王静容这方面,程知得心应手。
眼下最要紧的是陆怀骰的问题,明日金玉楼雅间,究竟能不能去?
从来没有如此纠结过,程知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此忐忑的心情,陆怀骰也有。
连他本人都没想到,他竟会放下身段去向一介商女。
不过,当他踏入威严的皇宫,心中那点忐忑和失落完全压下,恢复以往的矜贵高冷。
陆怀骰稳步走向养心殿,躬身行礼,姿态无可挑剔,“微臣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向帝后展示程知的作品——十二花树。
宫人将各色珠钗、面冠摆出,室内瞬间金光璀璨。
从宫人拿出第一件发钗时,谢星月开始好奇,觉得那发钗的款式格外好看。等所有首饰摆起,皇后面露惊讶,不动声色甩开皇上的手,起身去看发冠,“好精致的发冠,这是哪来的?这工艺怎么没见过?这光芒,怎么有点像小国进贡的‘日流金’?哦不,是‘星坠芒’。”
陆怀骰声音平稳无波,“皇后娘娘,此冠所点缀的宝石,正是‘星坠芒’。皇上命人寻遍民间巧匠,特为娘娘打造。”
皇后惊喜回眸,对着皇上挑眉赞赏,仿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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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皇上这么贴心?”
只见皇上傲娇扬着下巴,脸上写满了骄傲自豪。
“那就多谢皇上了。”皇后高兴,每一件首饰都喜欢得不得了。
皇上大手一挥,“赏。”
陆怀骰领旨谢恩,看见帝后旁若无人的恩爱,他心中泛起一丝异样,识趣告退。
“你收敛着些,怀骰都看不下去了。”皇后摆弄着发钗,顺手拿开皇上不安分的手掌。
皇上将下巴搁在皇后肩窝,时不时偷吻她的颈侧,“谁叫他孤家寡人,放着那么些世家贵女,他愣是一个都看不上。”
早已习惯皇上的亲昵,皇后缩着发痒的脖子,又把玩起镇纸,“这位程掌柜真是手巧,连镇纸都能做得这般精细。”
做完皇后的十二花树后,“星坠芒”遗漏了一些的切割碎片,程知将碎片用于镇纸制作。
“我批阅周折时,看见这镇纸,犹如兮兮在身旁。”皇上很满意程知的小心思,额外赏赐了很多。
“程知?”皇后突然间联想起来,“是不是那个让你破格免试的皇商女?”
“嗯。”皇帝含糊应着,揽着皇后。
“哎,属狗的你啊,别咬我。”皇后娇嗔推开皇上,却无力反抗。
帝后恩爱,宫人眼观鼻鼻观心地悄然退下。
程府。
程知带着王静容最喜欢的糕点回府,如同往常那样去向王静容“赔罪”。
她本以为,这又是一次以她撒娇认错便能化解的母女小别扭。万万没想到,她撞上了一场因她而起的的争吵风暴。
由于程知退亲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程守义与朋友相聚被调侃,生了一肚子闷气,再跟夫人诉苦时说话言辞激烈了些,反倒激起夫妻的拌嘴,“若不是你平日纵容她,她怎会这般骄纵!父母之命、男婚女嫁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不要脸面,程家还要脸面。我不过再纵她一年两年,两年之后,她若还是这般顽固,压着她也得上花轿!”
王静容原本在程知那里受了气,回家又被丈夫气了一通,也没什么耐心,“你这样讲话好没有道理,难不成就是我一个人的女儿!你就不是她亲爹?我为她的婚事,哪一次不是费心费力?你又做了什么!”
爹娘的话如同钢针扎在程知的心里,她知道爹娘争吵源于她。
她缩回脚步,没有踏入那个纷争的房间,悄悄回自己的房间。
她曾经认为慈爱的爹娘,好像在婚事面前,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程知何尝不想觅得良人?何尝不渴望一个知心伴侣共度余生?
可实际上的共度余生,是程知和她的丈夫,以及一院子的妾室通房共度余生。一想起到这些,程知身心俱疲。
她总有些傲气,不愿意伏小做低。
当然,倘若程家父母真要她嫁人,程知也不会拒绝。
在父母的养育之恩面前,傲气显得不值一提。
程知疲惫躺回房间,没有力气再去温习功课,重重躺在床上。
闭目养神,她突然睁开眼,“梳月,去把前两日刚做好的扇坠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