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放下扫把,将披在肩上的外套穿好,跟着周既明朝树荫走去。
她快步追上他,压低声音问:“什么好玩的?”
只见他从裤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了手电筒功能,猫着腰钻进了一处草丛。
然后忽地站起,大声喊道:“教导主任来了!”
草丛里猛地又窜出两个黑影,手忙脚乱地翻过灌木丛,几乎是和苏棠擦身而过地逃窜离去,吓得苏棠不自觉地“啊”了一声。
“哈哈哈。”草丛里的周既明发出爽快的笑声,“好不好玩?”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草丛那头跨过来。
苏棠:“他们在干嘛啊?”
她依稀看到,刚刚那两个黑影好似一男一女。
“还能干嘛,干高中生不能干的事呗。”周既明语气稀松平常。
黑暗中,苏棠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要命,她沉默着低着头。
见苏棠不说话,周既明略微感到一些尴尬,他扯起别的话题:“你那天,是为什么去网吧,难道真的只是去看剧?”
两人走回到刚刚的清扫区域,拿起扫把,一边扫一边聊起来。
“我就是查点资料,顺便看看剧,最后一天病假不想那么快回学校。”这套说辞苏棠早已对宿舍那群八卦精重复了无数遍,此刻脱口而出时,连她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你呢?就真的去打游戏?特意翘课去打游戏?还是周一?”
周既明没想到对方会反问自己。
面对苏棠连珠炮似的发问,他先是沉默,然后试探性地问了句:“我要是告诉你,你又把我卖了怎么办?”
苏棠不禁自惭形秽。
她确实出卖过他。
但事后她也略微感到后悔,自己对重生后的周既明,掺杂了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怒意。
她低下头,唇线渐渐抿直,低声说:“对不起。”
周既明:“我确实是去打游戏,但是不是为了游戏本身,我在当游戏代练。”
“游戏代练?”这个词苏棠很是熟悉,2022年时,游戏代练已经是一个高度职业化的领域,虽然仍处于法律监管的灰色地带。
所以,早在2012年,这个职业就已经存在了吗?甚至连还是高中生的周既明都能涉及其中。
他很缺钱吗?
她的思绪不禁延伸到这里。
“能赚多少钱?”
“1500。”
“一场一千五?”苏棠再次瞪大了眼睛。
就算是在通货膨胀后的2022,苏棠也很难想象时薪1500的工作,周既明打这把游戏也不过一个多小时,就能挣1500!
“不是天天有的,加上老板大方。”周既明语气淡淡的。
“哦,就类似年终奖那样是吗?”苏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说完,她又意识到自己的话里参杂了太多未来才会用到的名词,她正准备解释,周既明却“嗯”了一声。
“那你上次是咋逃掉的,你不是去厕所了吗?”苏棠又问道。
“男厕所里有暗门,通网吧的后巷。”
周既明的回答让苏棠恍然大悟,怪不得警察说厕所没人,她灵光一转马上想到一个问题:“那女厕所也有暗门吗?”
周既明哭笑不得:“我没进去过,我不知道,但我猜,应该没有。”
“为啥,性别歧视吗?咋男厕所有,女厕所没有,那我下回想跑也没地跑啊。”
周既明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一下,然后装作不经意地别过脸去,“不是,女厕所的私密性比较高,不能装暗门,你......下次要跑你就直接从男厕所跑就好了。”
“啊?那会不会看到不该看的啊,会长眼针的。”
周既明低下头一副认真扫地的样子,他尽可能地绷住表情,手上清扫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
苏棠发现他在憋笑,心跳莫名停跳了一拍,她赶紧转移话题。
“那你后面还去吗?”
“嗯,其实我周末有空都会去,接一些日常的代练单,这种价格比较低,但是积少成多,只有很少的时候才会遇到上次那种大单。”周既明语气轻松。
两人一改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竟在这个话题上相谈甚欢,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
不间断的说话间,他们不知不觉就扫完了包干区。
此时已是晚自习放学后一小时,校园里除了偶尔巡逻的安保大叔,空无一人。
他们一起往各自的宿舍走去。
黎城一中的宿舍区呈前后布局,男生宿舍靠前,女生宿舍则位于靠近学校后山的校园最深处。周既明先一步到了自己所在的宿舍楼栋。
“明天早上见。”苏棠挥手告别。
但周既明却跟了上来,“我送你到女生宿舍再回来。”
苏棠顿时心底泛起一阵暖意。
重生前,如果不是发现周既明在她追求顾野这件事情上暗中作梗,她后来或许真会对他动心。
他虽然在某些事情上心机深沉,但是平日里却是对她实打实的体贴入微。
在那相安无事的十年间,他包揽了她从大学到毕业上班后的能遇到了所有搬运方面的体力活——能想到的譬如假期赶火车时的行李搬运、大学毕业后的行李打包和寄运、因为工作变动导致的几次搬家,除此以外他还是她清冷生活里的唯一的饭搭子、旅游搭子、回老家搭子。
更绝的是,他厨艺还超好。重生前大学毕业后的每一周,她都要去他出租屋蹭饭。而每一次,他都会不厌其烦地备好食材,精心烹制一桌她喜欢吃的菜,虽然嘴上仍要佯装嫌弃地嘟囔几句。
如果没有车祸,她大概率还是会和他重归于好吧。
她正恼火自己竟在怀念那个决裂了的旧友,却被身旁的声音拽回现实。
“到了,那我回去了。”周既明说完转身离去。
苏棠敲了敲一楼宿管阿姨的窗户,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宿管阿姨出来替她打开宿舍楼的大门后,她径直上楼,迈向三楼的宿舍,却在走到宿舍门前停住了脚步。
衣服忘记还他了。
她摸了摸身上的薄外套,把外套脱下搭在臂弯,然后推门进了宿舍。
宿舍里的人都已经躺下了,但多数还没入睡。
苏棠借着从床帘缝隙间漏出的微光,摸索着走到了自己的床位。
她正准备爬上上铺,程望舒的头从下床床帘里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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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么晚,那明早不用去了吧?”
一言惊醒梦中人。
这深更半夜的,除了零星几片落叶,想来也不会再有新扔的垃圾。
明天可以不用早起了。
“是的,明天我们一起吃早餐吧。”苏棠说完,爬上了上铺。
*
第二天,周既明依旧早早地来到包干区。
甚至比前一天还早。
他发现包干区除了零星落叶外别无杂物,三下五除二打扫干净后,他朝女生宿舍望去。
苏棠还没来。
他惊觉自己潜意识里竟在期待与苏棠见面。
一定是这几日接触过于频繁,等周末一来,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他朝着食堂走去,却在食堂门口和挽着手前来的苏棠和程望舒碰面。
“副班长,早上好。”程望舒热情地向他招呼。
“早。”他淡淡地回应。
眼神不自觉又朝苏棠身上望去,她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
明明还没入夏,怎么穿得这么清凉?
他们一起去打了早餐,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一起。
苏棠和程望舒并肩而坐,他坐在苏棠的对面。
他瞧见她瑟缩着肩膀时不时微微发抖,忍不住开口:“昨天那个外套......”
话未说完,就被她打断:“哎呀,今天这个炒饭,炒的真是不错,粒粒分明,你们觉得呢?”一边说,一边朝着他挤眉弄眼。
他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也知道她大概不想让自己把话说下去。
程望舒一脸疑惑:“还好吧,这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啊。”
苏棠见周既明没有说下去,埋头吃饭,没有开展新的话题。
她生怕程望舒发现自己拿了周既明的外套。
及时今早起床冷得连打几个喷嚏,她也没敢把那件衣服往身上套。
因为,程望舒分明是喜欢周既明的。
无论是程望舒昨天的异常表现,还是苏棠重生前掌握的信息,都足以让她判断,此时的程望舒对周既明绝非仅是普通同学的情谊。
她不想和程望舒之间产生嫌隙,所以在周既明提到外套时拼命使眼色,生怕他话里透出什么端倪让程望舒起疑。
但是,这举动是不是也有点显得自己做贼心虚。
早餐后,程望舒拉着苏棠去了小卖部,而周既明则独自转身上了教学楼。
从食堂走去小卖部的路上,程望舒主动问道:“那个外套是什么情况啊?”
苏棠心头一惊。
这女人的侦察意识怎么这么强?
“呃,昨晚太冷了,我和他借来穿的,他超不情愿的。”她连忙补救道。
程望舒别有深意地望着苏棠:“那你那么紧张干嘛?”
“我这......我这不是怕你误会嘛?”苏棠支支吾吾。
“我误会?我误会什么啊?”程望舒故意问道。
苏棠语迟,心里暗自感叹。
这两人直接锁死吧。
心思同样缜密,观察能力都一流,就连说话风格都如出一辙地密不透风。
“你不是喜欢周既明嘛?”苏棠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