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仓后，闻颖和陈间连线，默契地进入关卡之中。
随着难度上升，所需的计算量也跟着直线上升，陈间明显吃力了很多。
两个小时后，闻颖主动提出休息。
“好。”陈间声音有些虚弱。
他们的进度很快，所以观战直播的人数始终居高不下，人多了奇葩就多，讨论区里发什么留言的都有，而且大多都不堪入目。
闻颖只看过一眼，然后就把讨论区给封了。
现在只显示观看人数，不能留言评论。
闻颖切换到私人频道和陈间语音交流。
在陈间休息的时候，闻颖主动提起了她今天晚饭时的见闻，还有正式蜉扩招的消息，邀请道：“一起吗，我们试试。”
陈间沉默片刻，说：“我不能参加。”
然后他又低声道歉：“对不起，姐姐。”
“没事。”
闻颖多少有预感自己会被拒绝，而且她大概可以猜到一些原因，道：“你忙你自己的就好。”
这段时间除了双人关卡，闻颖也会抽时间去刷一会儿单人关卡，进度已经到了八十关。
按照她现在的进度，就算是没有双人模式，她未必不能靠拿到考核名额。
-
《蜉》中探测资源的本质和挖矿类似。
那个神秘的外星文明相当于一个巨大的区块链，它利用人的操作能力和计算能力去完成复杂的数学和物理问题，从中获得算力，来推动区块链上进行运转，并给予人特殊能源作为奖励。
关卡中，闻颖的精神高度集中。
她一个人独自操作着庞杂的面板，额头冒出汗珠，双眼紧紧盯着前方的全息景象，一刻不停地做出应对。
这是他们在第十五关中尝试的第一百三十一次。
在庞大的数据海中，每一次的操作和选择都是一次新的节点，以此衍生出更多新的节点。
人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就好比他们不会在关卡中看到熟悉的路径，只能不断地计算、操作、取舍。
两个小时后，系统终于给出了合格的结算通知。
第十五关过了。
闻颖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全身疲惫异常，冲关时庞大的计算量让额头一突一突地疼。
“嘶——啊。”
频道里，陈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痛楚道：“我的头好痛。”
闻颖关心地问：“你没事吧？还好吗？”
“没事。”陈间声音有些虚弱，“我休息一晚就可以了。”
闻颖现在也体会到了脑力耗干的痛，与陈间有了几分感同身受，道：“那快去休息吧。”
陈间不舍地和她告别。
下线了。
闻颖的头痛没那么剧烈，打开了结算面板。
双人探测第十五关，给了她和陈间每人五万的现金奖励。
在测试蜉里，每过五关都会获得现金奖励，可以原封不动地提到自己的账户中。
一年中有四个季度，每个季度都会开启新的赛季，赛季初所有的探测进度清零，冲关的用户可以重新获得现金奖励。
现在的社会物价低廉，很多人只靠测试蜉的冲关奖励就可以生活的很好。
闻颖将奖金提现到账户，关机离开了全息仓。
健身房里装有一整排的全息仓。
闻颖用的是紧靠门边的头一个，在遥远的另一头，她看到有个全息仓闭合着，柔和的呼吸灯不断闪烁，明显有人在用。
不远处的器械上还放着毛巾和水杯。
周闻褚也玩测试蜉吗？
可是测试蜉对他来说，就像是儿童游戏似的小儿科，他玩来干嘛？
闻颖心中浅浅冒出疑问，却见那座全息仓传来仓门开启的声音。
她被吓了一跳，随即转身快速离开了。
周闻褚只看到了门边一闪而过的衣角。
像只小兔子。
-
周日一早。
周宅的女管家敲响了闻颖的房门。
“闻颖小姐。”女管家用一种温和且不容拒绝的语气道，“今天晚上有一场宴会，需要您作为家主的女伴参加，这是邀请函和礼服。”
闻颖的视线落在女管家手中的大盒子上。
她只拿走了盒子上的邀请函，道：“礼服就不用了，我有合适的裙子。”
女管家看着她道：“但是它们都没有这条昂贵华丽，不是吗？”
闻颖沉默片刻，垂首将盒子接了过来。
她心中闪过厌烦，开始后悔周末回到周家。
女管家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祝你有一个美好的夜晚，闻颖小姐。”
门关上了。
可压抑的情绪却始终无法消散。
这种坏心情一直延续到她参加今晚的宴会。
尽管在上妆时化妆师一直热情地赞叹着她的美貌，夸张到仿佛搜罗尽了全世界最美好的词汇，夸赞她，将她吹的天上有地上无。
闻颖却只觉得他喋喋不休。
她厌烦地垂眼，甚至懒得去看镜子中的自己。
被打扮好放在掌权者的身边，成为一个装点门面的花瓶。
这似乎就是她在周家的唯一价值。
宴会还要等一会儿才开始。
闻颖在角落等待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聊周闻褚的精神力评分。
78%
是个不错的数值。
但很快闻颖就不再分神关注他们的聊天内容。
因为这个分值对所有人来说都毫无意义。
没人敢让周闻褚辅助，周闻褚也不会辅助任何人。
只是周闻褚的身体数值不该是保密的吗？为什么会被传出来？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传播他的数值信息？
诸多疑惑在闻颖的脑子里闪过，又很快被搁置。
反正这些事都与她无关。
闻颖心情阴郁的在角落种蘑菇，用以熬过这不知所谓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宴会厅突然静了静。
这是周闻褚出现的信号。
他喜欢安静，所以凡是他要到的地方，所有人都会自觉自动的消音。
闻颖抬眸望过去。
这场宴会的主办是梅斯菲尔德家族在华国的分支，但是却有一个普通的姓氏，姓陈。
大概是为了契合这场西式宴会，周闻褚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礼服，胸前的口袋里放了一张白色的缎面手绢，和闻颖黑裙上的点缀是同一材质。
周闻褚的感官很敏锐，几乎是闻颖看向他的下一秒，他就立刻确定了闻颖的位置。
晚宴有他们一起跳开场舞的环节。
周闻褚微微偏了下头，示意她：可以过来了。
……
想丢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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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弹和这一屋子人同归于尽。
闻颖心情不佳地走了过去，提着裙角，把手放在了周闻褚的手上。
舞曲响起。
他们默契地一起迈出脚步。
周闻褚是名副其实的掌权者，他合该得到最好的一切，包括被华丽衣裙装点起来的她。
可是闻颖始终心有不甘。
即便在此刻，她穿着最漂亮的裙子，拥有着最厉害的男人，接受着所有人艳羡的注目。
却也依旧不开心。
周闻褚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垂眸注视下来。
目光所及，是她秀气的鼻尖和花瓣般的嘴唇。
“跳完这场舞你就可以离开。”周闻褚低声道。
“谢谢。”
闻颖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这是她今晚露出的第一个微笑，弧度很小，却很动人。
于是，周闻褚没忍住又道：“以后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向我求助。”
闻颖的眼睫突然颤了颤。
她抬眸望向周闻褚，十分直白问：“我想离开这里，远离你们，也可以吗？”
周闻褚脚步一滞，把自己送进了闻颖的脚下，被她踩了一脚。
他们的舞步停下了。
闻颖仰头看向他，固执道：“你说什么都可以。”
周围跳舞的人群默契地绕开他们。
周闻褚的眼眸渐渐被黑色侵染。
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但是闻颖已经得到了答案。
她轻轻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下一秒，她的手臂被大力拉扯向后。
还没稳住重心，闻颖就听到耳边穿来破空声。
她紧张地瞳孔紧缩，却见周闻褚在拉她躲开的同时，反手劈下另一个方向射来的冷箭。
一切的发生只在刹那。
两个方向的两只箭。
有人想同时杀死他们两个。
安保快速向着两处冷箭传来的方向赶去。
周闻褚将闻颖从怀里放开，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短箭，向二楼的某处掷去。
楼上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安保从上面探出头来汇报：“家主，人死了。”
这一个死了。
那另一个呢？
刚刚冷箭的破空声犹在耳边，让闻颖头皮发麻。
她悄悄往周闻褚的身边靠了靠。
万一待会儿还有人要放箭，周闻褚应该能替她挡一挡。
训练有素的安保很快就抓住了另一个杀手。
一人一尸体，都被送到了周闻褚的面前。
两个杀手是成年男性，穿着侍应生的制服，看起来其貌不扬。
死掉的那个人头上插着周闻褚掷出的短箭，穿破头骨，没入了近乎一多半。
……这得是多么恐怖的力度。
而她刚刚还在试图挑衅他，惹恼他。
闻颖登时吓得脸都白了。
周闻褚却误会了她的反应，扭着她的头让她抵在自己身上，为她遮挡住尸体那边的视线。
……
闻颖虽然不懂得服软，但她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只好将错就错地将这场误会进行下去，状似畏惧地抓紧了周闻褚的衣袖。
那触感就像一片花瓣，恩赐似的飘落在周闻褚的身上。
仿佛时间都暂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