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下午,闻颖重新回了周家。
周宅是典型的中式宅院,雕梁画栋设计精巧,门廊上摆放着专人照料的名贵花草,一道汩汩的活水流进前庭,几只大锦鲤空若无依地在潭水中摆尾。
这栋宅子里,就算是颗随意放着的石头都大有名堂,不能随意摆弄。
闻颖垂着眸子,盯着雪白的汉白玉地砖专心走路。
这里一切都是静的,却不是那种令人舒适的静。
闻颖的精神不自觉变得紧绷了。
梁冬芸早早就等着她回来,从走廊那头见到她,便欣喜地迎过来接下她的书包:“颖颖回来啦。”
就仿佛她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嫌隙。
闻颖点头轻轻嗯了声。
梁冬芸一路把闻颖送进房间,才帮她将书包放下。
房间里一切如旧。
那个扎眼的粉色全息仓不见了,因安装全息仓而被打孔的地板也全部换了新的,仿佛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梁冬芸小心观察着闻颖的脸色,道:“今晚就留下来睡,好吗?”
闻颖问:“全息仓是谁拆的?”
她的继母明显没有这个话语权和能力。
梁冬芸回答:“你大哥让拆的,他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很生气,罚了好些人,勒令不许无关的人进周宅。”
竟然是周闻褚。
只是他看起来不像是会乐于助人的人。
闻颖沉默片刻。
梁冬芸借机劝道:“颖颖,你回来住吧,好吗?外面不安全。”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梁冬芸早就已经把闻颖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闻颖她美貌太盛,俗话说怀璧其罪,她们母女俩都没有保护这份美貌的能力。
在周家虽然过得压抑了一些,但至少是安全的。
闻颖明白梁冬芸的苦心,没有立刻拒绝,而是道:“我会考虑的。”
有松口就行。
梁冬芸欣慰地点头,又说了件正事:“今天晚上老爷子安排了家宴,周家所有人都要出席,你的衣服我已经放在衣柜里了。”
闻颖点头称好。
——
垣平大学的课业并不轻松。
因为与《蜉》挂钩,所以无论学什么专业,物理和高数都是必修学科。
闻颖埋头做了两道物理大题,时间就像开了时光机一样飞速流逝。
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下来。
闻颖从衣柜里拿出了梁冬芸给她准备的衣服,是一件纯白色的裙子,一字领口,裙摆垂到膝盖的位置,简单又端庄。
换上裙子,闻颖随手把一头柔软的卷发扎成丸子,推门走了出去。
饭厅里已经到了不少人。
周老爷子一共有五个孩子,两女三子,除了长女离婚没孩子之外,每家都有两到三个孩子,并且也大多都到了成家的年纪。
单是周家直系亲属就有二十多个人。
他们衣着考究,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聊天儿,头顶的水晶灯折射出醉人的光线,昂贵的交趾黄檀成为了高跟鞋下的脚踏,雪茄浓烈的酵香与香氛在空气中交融。
空气中都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闻颖的呼吸很轻,脚步更轻,毫无存在感地出现在饭厅的角落,安静地等着。
“喂。”
没站一会儿,一个穿黑色盘扣上衣的青年突然凑了过来,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对闻颖说,“你也是被那老头叫回来的?”
这人名叫周宗平,是闻颖继父的亲生儿子,比闻颖大了两岁,在南区的大学上大四。
他和他老子关系不好,所以很少回来。闻颖和他也只有一面之缘。
闻颖拿不准他话里的意思,收敛地点了下头。
紧接着,周宗平啧了声,提议道:“一个破家宴而已,没什么好吃的,要不咱们俩溜了吧?”
闻颖:……
果然是想拉她当垫背。
她忍下呛回去的想法,摇头拒绝:“不要,我不敢。”
可周宗平就像是听不懂人话,拉住闻颖的手腕就往外走。
闻颖的反应很快。
她手腕一翻,快速下压,眨眼间就摆脱了钳制。
周宗平只感觉自己像抓了一尾鱼,滑溜溜地脱手了。他愣了愣,转头看向闻颖。
闻颖收敛起眼底的眸光,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继续拒绝道:“抱歉,我真的不敢。”
周宗平盯着她,看表情好像第一次认识闻颖。
僵持的时间不长,周老爷子到了。
所有人像得了风向标一样,默契地起身迎接。
周老爷子名叫周鸣宏,模样和蔼地摆手:“你们聊,不用在意我。”
周鸣鸿年逾九十,身体硬朗,一双眼睛十分锋锐,谁在谁没在都看的很清楚。
周宗平没了溜走的机会,暂时放过了闻颖。
-
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不过老爷子依旧没有开席的意思,坐在主位听小辈们聊天。
深色古董钟滴答作响,分针又走了大半圈。
直到周闻褚迈着长腿出现在饭厅门前。
他穿着件敞开领口的白衬衫,姿态从容,仿若带来一阵冰凉的清风,冲淡了这名利场中奢靡的味道。
热闹的饭厅瞬间下降了十几个分贝。
音量下降,周闻褚这才缓缓走了进来,水晶灯稠丽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却没有带来任何改变。
他同样和这里格格不入。
周鸣鸿撑着拐杖起身,吩咐道:“开饭吧。”
一声令下,昂贵精美的饭菜如同流水一样被送上饭桌,众人各自落座。
“闻颖过来。”
周鸣鸿特地提了闻颖的名字,道,“坐在我身边。”
那些八卦传闻中的美貌集邮说法,并不是真的,但老爷子确实格外喜欢闻颖。
闻颖捉摸着,大概是因为她什么也不求,也从来没想过要从周鸣鸿的身上得到些什么,所以让周鸣鸿觉得她很安静,适合放在身边。
梁冬芸求她回周家参加家宴,也有这么一层原因。
闻颖点点头,安静地走过去。
周鸣鸿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周闻褚的位置本该在主位右侧,可现在他却拉开了主位左侧的椅子。
闻颖脚步一顿。
周闻褚似乎这才发现自己错了位置,抬眸看了她一眼,简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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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谢谢大哥。”
闻颖很有压力地坐下。
周闻褚随意应了声,随手又拉开一条椅子,坐在了闻颖的旁边。
他没有要遵守礼仪规矩的意思,在场的诸人也没胆子敢要求他的规矩,全都默不作声地安静落座。
一左一右两座大山。
闻颖感觉空气都稀薄了。
周鸣鸿和周闻褚聊起了《蜉》的事。
周鸣鸿:“听说今年你们促进会打算扩招?”
“对。”周闻褚点头,“做了不少方案,不过具体要看一个月后的通关情况,希望这次新模式能多发掘一些人才。”
促进会一直在积极接受人才,但正式蜉的门槛实在太高,轻易进不去。
每年都有不信邪的家长花钱疏通关系,把孩子送进正式蜉,但他们进去后却连第一关探测都过不了。
紧接着,周鸣鸿和周闻褚又聊起了新模式的几种探测构想。
闻颖坐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只能垂眸尽量缩减存在感。
聊了一会儿,周鸣鸿突然转头看向闻颖,声音也跟着和蔼了不少,问道:“测试蜉的双人模式玩了吗?”
闻颖点头:“到十五关了。”
周鸣鸿满意地点了点头,夸赞,“很不错。”
随后他又道:“有困难的地方可以去问你大哥。”
闻颖突然有些沉默。
周闻褚是正式蜉的先驱,测试蜉更是由他一手创造。
拿测试蜉遇到问题去问周闻褚,就好比于问华罗庚解析几何,向杨振宁求教天体物理。
简单来说就是杀鸡焉用牛刀。
不过闻颖没有反驳,只是点头应了声“好”。
“吃饭吧。”
周闻褚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率先拿起筷子。
满桌子的人这才跟着动筷。
闻颖本以为周闻褚坐在身边她会吃不下,但没想到周闻褚吃起饭来一碗接一碗,而且还吃的十分优雅,看起来赏心悦目的。
闻颖看的眼睛都无意识睁圆了。
随后,她低头看看自己碗里的饭,沉思几秒,努力把剩下的一半也吃掉。
既然决定进入《蜉》,那就要摆脱弱者思维,吃饭也是一样。
最后。
闻颖跟着周闻褚同时放下了筷子。
突然间,周闻褚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意淡薄到几乎没有,而且一闪而过,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
饭后一个小时,闻颖去了周家的健身房。
健身房在地下一层,是现代的装修风格,里面设备齐全,全息仓也都装配在那里。
她和陈间约好了今晚一起打测试蜉。
一下楼,闻颖就听到了健身房里器材碰撞发出的声响。
她脚步顿了顿,放轻了脚步去。
里面的人是周闻褚,他穿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在背对着门练背。
紧实的肌肉发力,隆起,流畅的线条在后腰处汇集,喷薄般似乎要冲破布料的束缚。紧接着在卸力时渐渐归于无形,只留下浅浅的轮廓。
闻颖不由得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怪不得晚饭能吃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