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太吃了四姨太的焦糖布丁,用餐巾帕子擦了擦嘴,说了一句,口味还不错,下次她也去查理大饭店买上两盒。
四姨太见自己说半天,二姨太就是淡淡没个反应,“二姐,我是说,咱们家大少爷就这么定下了?还是跟个乡下人,说什么祖父是清朝大官,清朝都没了,现在是民国,看得是什么?是美钞,欧元,还有大洋。”
“我可没收芳子小姐的礼,你不用拉我下水,四妹还是想想,要是叫老爷知道你跟那个东洋女人来往,后头该怎么办吧。”
说她木,她还知道这些,四姨太僵了会儿,反笑,“我收了礼,又没说一定把事情给她办成,叫我说,还是百货公司家的余五小姐跟我们少樘最般配,人家可是从英格兰留洋回来的。”
她在这里操心大少爷的婚事,二姨太心里发笑,别说大少爷,就是没了妈的二少爷,婚事也轮不着她们两个小老婆来做主,四姨太收了人家的礼,在这儿跟她说这些,无非就是觉得她在太太老爷面前,有些体面,让她去挑拨两句。
添油加醋,排挤乡下来的“大少奶奶”,她又不是个傻子,去管这些闲事,莫说她,没瞧见太太脸都青了,也不管用,只要老太爷还活着,这大少奶奶的位置,那个小丫片子就坐得稳。
说不到一处去,四姨太也不好再留她,“二姐,你总是多想想嘛,我们两个也没孩子,以后老了可怎么办?”
“老爷不会不管我们,太太心肠也好。”
说了跟没说似的,四姨太笑着将人送走了,回屋就小声骂了几句,拉开床头抽屉,拿出里面一个漆黑绒盒,打开是枚闪闪发光的钻石胸针,可惜她就是不敢带出去。
要是叫老爷知道她收了东洋女人的礼物,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而另一头进了房间的陈晚香也跟四姨太一样苦恼着,刘妈教她马桶浴缸怎么用,抽水的时候,还吓了她一跳,刘妈脸色不变,并不因为她的“少见多怪”而鄙夷嫌弃。
反倒是热情地替她脱了衣裳,将她摁在浴缸里,伺候她洗澡,晚香挣扎了会儿,就在这个滑溜溜的大玩意儿里开始洗身子。
这是刘妈子在闫家的第四十五个年头,在闫家算老仆,半个亲人了,闫老爷子叫她一声小刘,那是因为她比闫老爷子小,其他人都得规规矩矩叫她一声刘妈,刘姐。
“刘妈,大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晚香终究有些忍不住,说实话她到现在连未婚夫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要到闫家来找这么个人。
“大少爷啊,等冬月里,他回来您就知道了。”刘妈听到她问闫少樘,忍不住卖了个关子。
晚香有心再问,都被她打着哈哈过去了。
躺在柔软芬芳的大床时,晚香还在想那闫少樘是什么样子,好像从家里一路逃到沪城,她都没来得及去细想过她这个未婚夫该是什么样子。
早上起来,一大家子坐在长条的餐桌上吃早点,晚香有些拘束,依次排开的餐盘,摆了黄油面包,牛奶,咖啡,闫少荣餐盘里还有两个特地给他煎得营养荷包蛋。
不过他偷偷摸摸插着煎蛋扔进垃圾桶的动作,显然有点不太领情。
四姨太正用小刀,往她的面包上摸着那瓶红彤彤酱料一样的东西,见晚香盯着她瞧,便操着软糯的沪上小嗓,“这是果酱,这是黄油,这是吐司,切片了朝上抹果酱和黄油都行,看你要什么口味儿。”
晚香两手放在裙裆上,正不知所措呢,听见四姨太嘴里一个个新鲜玩意儿,试图跟她学,拿着刀抹果酱。
“噗嗤!”
闫少荣看她笨手笨脚的,忍不住笑出声儿了,不过很快被老太爷给瞪了两眼,“就你们会这些西洋玩意儿,孩子吃多了,都不长身体。”
“小刘,你照着我吃的早点,给二少爷和大少奶奶,重新端两份过来。”
“爷爷!我都这么大了,难不成吃什么早点也不能自己做主吗?”
闫少荣一听让自己天天跟掉光牙的祖父一样,吃清粥小菜,那简直是要命。
“等你像你大哥一样,不朝家里伸手要钱的时候,就自己做你的主去。”
闫老爷听见小儿子顶嘴,怕亲爹气出好歹,立马训斥,闫老爷子年纪大了,指不定哪天就去了,平时他们做儿孙的,能顺着就顺着。
闫少荣猛地站起身,想讥嘲一句:大哥不朝家里要钱,不还是被人做主,要娶这个小脚女人吗?
不过他没说出口,最后在闫老爷难看的脸色下,和老爷子的瞪眼中,又坐下,乖巧笑道:“我就是黄油面包吃习惯了,一时间改不了口味,您二位别气,其实清粥小菜,别有滋味儿,我也爱吃。”
“以后依着爷爷和嫂嫂的口味来就是。”
不过吃个早点,就见识了一场中西大战,陈晚香觉得自己又讨人嫌了,可她真吃不惯这剌喉咙的吐司,还有甜得腻人的果酱,还有苦死了的咖啡。
“快吃,少荣待会儿还得去上学。”
这顿早点闫少荣吃了一肚子气,餐桌上,他收敛了起来,等走出闫公馆,立马朝虚空踢了一脚,也不知道在踢个什么。
什么东西,还将就她?起初是看这出土文物有几分姿色逗逗她,后来没想到还真是他大哥的未婚妻,他还等着看笑话呢,现在大哥没回来,他倒是被折腾得够呛。
到了学校,他两个狐朋狗友,凑过来发现他今天心情不怎么样,面面相觑。
“少荣,你又是怎么了?”
“昨天当考古学家,没有考古成功?”范武德嬉笑着过来搭闫少荣肩膀,叫他给推了一把。
范家是开绸缎庄,虽说因为洋布的流入,导致他家生意差了起来,不过还是有些底子在,他家正寻求如何改进他们家的布料,跟洋布一较高低呢。
虽不及闫家,却也不是什么暴发户,他被推了一个趔趄,也有些不大高兴。
“少荣,你这人怎么回事?兄弟我关心关心你,难道还有错了?”
遂闫少荣将自己那点苦恼给说了,其他两人听罢,哇哇大叫,“还真是你嫂子啊!”
“你们闫家大少奶奶叫个乡下土妞来当,那沪城多少小姐得气死。”
“你现在是不是想把她赶出去啊?”
两个人观察着他的脸色,琢磨了一下,闫少荣将书本拍在桌上,齐了齐,装进了漆皮书包,起身就要出教室。
“我可没说,我们家老爷子喜欢她得不得了,把我这个小孙子赶出来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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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她的,听说跟她那个被亲儿子气死的爷爷,认识几十年了,这是什么交情。”
“哎,少荣,你这不是气糊涂了吗,先前你教我们对付别人的时候,算盘打起来一套又一套,怎么轮到你自家就不行了。”
范武德单手挎着同款书包,追了上去,另一个人见他们走了,也紧跟其后。
“少荣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样我倒是有个主意,少荣,你要不要听。”
说话的人,叫金临,是洪帮老大金世成的侄子,他跟范武德不一样,跟闫少荣从小认识,他是到了学校,知晓闫少荣的身份,主动结交的。
他转了转眼珠子,嘿嘿一笑,闫少荣闻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什么主意?”
“你们家老爷子喜欢她,不就是说她是你爷爷旧友的孙女儿吗?万一她不是呢?”
闫少荣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婚书和玉佩我爷爷都看过了,没错。”
“哎呀,少荣,我的意思是,东西没错,人错了呢!”
闫少荣反应过来了,两个坏种立马接头上了,他懂金临的意思,找个女的上门说,也说榆城陈家的姑娘,东西在火车上叫人偷了,现在兵荒马乱的,来个鱼目混珠,也不是没可能。
这就有意思了,还能安排个他的人,监视他大哥,一举两得啊。
只是这样的话,那个出土文物肯定会被赶出闫家,走路走久了都掉眼泪的人,马上在沪城,能活下去吗?
闫少荣出奇动了恻隐之心。
金临见他摸着下巴磨牙,就是不说话,还当他这主意没说到他心坎上,又想的是,考古学家没当成,只能当人家小叔子了,心里不甘心呢,估计是只想毁了这门亲事,不是想赶走人家。
他还有招更绝的,“我还有一计,少荣,你要不要听。”
闫少荣斜了他一眼,这小子可真够阴的,脑子转这么快,日后他可防着这小子点,只是面上却做出开怀笑脸,很承他情的模样,“你说,待会儿去百乐门,我叫小莺歌出来伺候你。”
“当真?”
“自然,我难道还骗你不成。”
接着金临就在他耳边又低语了几句,范武德听他们二人这番主意,皱着眉头,“少荣,这不大好吧,以后你跟你大哥分家了过,也碍不着你什么?”
原来金临第二个主意,是给闫少荣弄点药来,他叔叔手底下,妓院里多的是这种药,专门收拾不听话的姑娘,给那小妞吃了,然后把她给睡了,说她勾引闫少荣。
这样闫老爷子必定不能接受她了。
闫少荣听他第二个主意比第一个更损,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金临还当他满意,正想邀功呢,就听闫少荣道:“照你这第二个主意,老爷子能直接把她改嫁给我。”
“不会吧。”
“你要是今早坐在我们家餐桌上吃早点,就能瞧见会不会了。”
闫少荣想到今天早上就来气。
“那我找我叔叔帮派里的弟兄来做这件事?”
不知道为何,闫少荣听金临这话,眼神冷下来,后扬唇道:“你是说叫你叔叔帮派的弟兄,来奸污我们家未来的大少奶奶;事后,我闫少荣还得美人美酒的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