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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某愿同往

作者:簪花惹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温禧回屋掏出钱来塞给祐哥儿,让他就近买点肉跟菜,加上孩子总共十个人,她得做足了才行,尤其师傅们第一日在这吃,可不能少了缺了的,让人误会是故意怠慢。


    看祐哥儿一溜烟跑出去了,温禧才回灶房开始做菜。那谢大人当着官儿,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来百姓家的饭,又转念一想,蹭饭的哪有发言权?


    想通了后,她将米索(粉条)用热水泡上,转头又开始洗菜、切菜。先把大烩菜炖上,温禧又开始揉面,切面条,准备做豆角焖面。


    灶房还在修缮,温禧就在院子里忙得团团转,谢丛也没闲着,既然想好了要在温祈回来之前担当起大哥的责任,那他自然要做点什么。


    刚想去加把柴火,就被温禧惊恐地制止了,这人一看就不会庖厨的活儿,就别来捣乱了,不过看谢丛是真心想干活,温禧虽然疑惑,但是本着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的道理,她手一指水缸:“谢大人要是真闲不住,就帮我把水缸盛满吧。”


    谢丛应下,便去打水了。他边挑水边看向手下有条不紊的温禧,只觉她跟温祈一样,有种欣欣向荣的朝气,好似无论处于什么境地,都能泰然处之,并寻到活下去的法子。


    他想到在幽州见到温禧的第一面,穿着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裳,带着两个弟弟妹妹,还能在漕运船上想法子卖吃食挣银钱;在千方脚店看到他们一行押粮队,身为女子也敢上前探问消息;军属所里等温祈的消息时,也能想出去摆摊赚钱的路子,听莫风说生意很是红火,杨复昇那小子也经常光顾;现在更是置办了房舍,要开铺面……这个小娘子身上仿佛有无穷的力量。他想起自己想要照顾温祈弟妹的想法,不由得轻笑,有温禧在,他们必能过得好好的。


    谢丛从小习武,力气大,平日祐哥儿盛满水缸需得两刻钟,他不一会就完成了。


    那边莫风、莫云也没帮自家大人,大人跟他们说过,温祈不在,他要亲力亲为负起长兄的责任。莫风跟吴老汉搭上了话,从天南侃到地北,莫云则是专注地看泥匠葛师傅在窗下砌一个土窑。


    祐哥儿割了肉、买了菜,还买了块豆腐回来,温禧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便着手做豆角焖面,吩咐祐哥儿跟二牛将前铺那个缺了一角的木桌搬过来,再凑几个板凳过来吃饭。


    等温禧端着最后一盘菜走到桌前,才发现那块木桌不够大,旁边又用木板放在两个木桶上搭起来一张“桌子”,几位师傅用工具箱子充当板凳坐着,莫风莫云坐在台阶上,谢丛则是坐在一个高凳上,比别人都高出许多,恐怕弯下腰才能夹到菜。只有三个小孩和自己的位置摆着小木杌子。


    她笑着将菜放下,这块简陋的木板上放得满满当当——大烩菜、豆角焖面、清炒茭白、麻婆豆腐、肉炒豆芽、煎菠薐菜饼、炸肉排,每一份都摞得满满的,温禧生怕这几个干力气活的师傅们吃不饱,还在陶锅里温着几个烤饼,是用早上剩的面剂子做的。


    几位师傅看着这么丰盛的一桌菜,有点局促,吴老汉是几人中的“发言人”,他跟其他两位师傅化干戈为玉帛,对一下眼神后,跟温禧说道:“温小娘子,实在是有点儿过于丰盛了……俺们早上吃饱了来的,不必做这么多……”


    温禧笑着道:“吴师傅快别这么说,都是当季的菜,花不着几个铜子儿,您几位吃好了,做工也有力气不是。”说罢招呼大家快吃,尤其是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二牛第一次吃温禧做得菜,他无声地迅速将每个菜都吃了一遍,低声对祐哥儿说:“小郎君,你阿姊招学徒吗?”


    没等祐哥儿回答,一双筷子敲在二牛头上,吴老汉笑骂道:“你个有奶便是娘的小子,俺缺你吃食了?等你师娘回来听到这话,罚你一个月不能吃肉。”


    二牛摸摸头,龇牙咧嘴:“师娘还没回来,我就被您做的汤饼撑死啦!”


    众人捧腹大笑。


    莫风道:“吴师傅,这可怪不得二牛,温小娘子的手艺一绝,她每日摆食摊,食客都能排起长龙。”


    温禧只抿嘴笑,突然看到谢丛因着夹菜不方便的缘故,一直只吃那碗豆角焖面,她起身拿了一个大碗,将每样菜都夹了点递给谢丛,笑道:“谢大人怎么只钟爱这面?喏,”她示意谢丛拿着,“大人先吃着,喜爱哪个再夹。”


    谢丛默默接过来吃着,嗯,确实香。


    众人风卷残云,一桌菜一点没剩下,连温禧准备的烤饼都吃了五个。莫风自告奋勇拉着莫云去刷碗,禔姐儿兴冲冲地在旁边做场外指导。


    这边热热闹闹的,谢丛一个人站在树荫下,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样子,温禧走到他身边站定,仰头看向谢丛:“大人可是跟我大哥相熟?”


    谢丛惊讶于她的敏锐,又听温禧说道:“否则大人军务缠身,怎么会记挂一名普通军士的家人过得好不好呢?”


    谢丛看一眼温禧亮晶晶的眼睛,又别过身抬头看向屋檐,沉默了会,鬼使神差般将自己和温祈的相遇、温祈的失踪、自己的误解和盘托出,说完后,他又看向温禧:“也是前几日,经过暗查,终于发现温兄正……身居要职,此事机密不可公之于众。温兄此前一直拿我当至交好友,我却误会了温兄三年,现在温兄的亲人流落至此,我应替他担起长兄的责任,等他归来时,方有颜面见他。”


    “谢大人真是个重情重义的郎君,既如此,我们姊妹三人可就把大人当成兄长来对待了。”温禧笑道。她翻翻原身的记忆,温祈是个温暖、开朗的好哥哥,很少会有生气发火的时候,但是她也不会替温祈跟谢丛说什么,子非鱼,她怎么知道温祈怎么想的?


    另外,眼下正有件事想问谢丛,她当即道:“谢大人,我们姊妹置业后,想将户籍迁入显州,而家中未有成年男子则需立女户,大哥的户籍在军中,您看?”


    谢丛看向温禧发髻,上面落着一片小叶:“无需如此客气,温兄是军户,你们三人只能另立门户,即使立了女户,温兄日后若是脱离军户也可迁入,不碍事。可是入女户时有什么麻烦?”


    温禧心下稍定:“并没有,只是想着,若是能一家人迁到一块最好,既然谢大……哥说了,那寻个好日子,我们就去办。”温禧前几日听安植说,其实按照大晟律法,流动人口只要买房置业,便不会被当地官府驱逐,但温禧若想开食铺,办理经营许可时得出示本地户籍,所以温禧必须尽快落户才行。


    谢丛想到温禧一个女子,在这显州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被官衙的书吏和厢军冲撞了……他想了想道:“若小娘子信得过某,某可随你一起去办。”


    温禧惊喜道:“那最好不过了。”谢丛是当官的,办事速度肯定比她这个平头百姓快得多啊。当即跟谢丛约好了,等下次他休沐,也就是三日后,一起去官衙办理入户。


    ……


    就这么过了两日,灶房率先完工,温禧看着焕然一新的灶房:


    灶房位于铺面跟院子连接处,朝西开门,一进门左手边是一个六层的木架,用来放当日要用的食材,旁边是一个带木盖的大水缸;紧挨着是窗户下的两个水池,一个用来洗菜,一个洗碗,再往东是用来切菜的案台;灶房东边和北面各砌一个炉膛,共六个灶眼,墙上钉了两层木板,用来放调料的瓶瓶罐罐;右手边是案台,墙上开了个小窗跟前铺相连,可以从此处出餐,方便快捷。开了两扇窗后,灶房便南北通透,采光和通风都好了不少。灶房外按照温禧的草图砌了两个土窑,土窑旁还分出了木炭区,等冬日木炭价格高了,就得买煤饼子来烧。


    温禧左摸摸右看看,几位师傅都是按照她的要求做的,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好,她心中抑制不住的欢喜。


    温禧从杂物房搬出从铁匠铺买的铁锅放上去,这铁锅一个就花了温禧二百文,她忍痛买了。之前这灶房里的大铁锅是嵌入土灶里用的,跟炉膛上的灶口不合,她准备以后放在正房旁新开的灶口上烧水用。


    她还在隔壁杂货铺买了陶锅、陶盆、陶罐、陶碗、陶盘等,别问她为什么都买陶的,问就是手中拮据,要是买铁的、瓷的,价格得成倍涨!这陶制的朴实无华,简约耐看,搁现代,大受欢迎的漂亮饭很多都用陶制的餐具来盛,以达到店里标榜的“岁月沉淀的沉静内敛”的效果,前世温禧也跟风进了一批放在新店里用,效果非常不错,吸引了很多食客来打卡。


    温禧从灶房出来,看向前铺,前铺的大门没怎么开过,温禧自从搬来,一直从雨花巷走,其实这雨花巷是此房的后门,前门也就是铺子的正门临的是宝水街,温禧还未曾走过。


    原因无他,大晟没有“营业执照”是不能开铺面的,若是将挡门打开,就会有街道司的厢军来盘问,温禧打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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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法,准备日后去登记了再开门。


    而在大晟若想取得“营业执照”,手续繁琐,首先得有户籍,与农民的乡籍区分,方便官府征调劳役;其次要向所属的行会缴纳行会会费,并登记造册,日常也要由行会监管,以免商人垄断物价;最后还要去商税务挂号,申报经营范围,领取税引作为纳税凭证,税引兼具税务凭证与经营许可两项功能,开业后要按营业额的百分之二来缴税,若隐瞒经营或逃税,一经发现则面临“笞五十”、没收货物和货款等处罚。大晟卖酒也有要求,需得申请特殊的酿酒资质,还需向官府购买官曲,一般只有正店才能酿酒,脚店则需要去正店取酒沽卖。而盐、铁、茶这类禁榷之物,则需要更复杂的流程,向官府申请专项许可才行,对于私卖者根据贩卖数量,最高可判流放甚至死刑。


    温禧仰天叹息:太难了!自己还是先简单开个小食铺便好。


    有了新的灶房,温禧计划着卖点其他的吃食。她这几天在脑海里挑挑选选,想找一个面向平民大众,能薄利多销的菜品,最终决定——卖卤味!


    猪肉本就只卖八文一斤,猪下水则更便宜,只要三文一斤。只是清洗猪下水要用面粉、盐跟清醋(白醋),为了降低成本,温禧打算把面粉换成粗黑的麸面,只需要十六文就能买一斗,一斗约摸十斤;而盐六十文一斗,清醋比普通的醋贵,要二十六文一斗,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材料……一番算下来,卤味可以标价为一斤十二文,比生羊肉还便宜。


    她盘算了两日,觉得有利可图,趁着灶房完工,嘱咐好祐哥儿跟禔姐儿在家别乱跑,她得去一趟味香肉铺。


    兰娘得知温禧要订猪下水,吃惊问道:“温娘子,这猪下水腥臭难闻,只有家里贫困不常开荤的人才买去吃,你这开食铺的,能把这个端上桌?”


    温禧知道兰娘和张屠夫不解是有缘故的,这吃猪下水是从南边渐渐传过来的,显州这边还尚未流行,也不解其做法。她解释道:“只要食材新鲜、庖厨得力,猪下水也能做的好吃,金陵那边儿用羊下水做的灌肺和炒肚儿就颇受喜爱,兰掌柜放心,等我做好了,给你们拿来尝尝,保准好吃。”


    兰娘看温禧自信的样子,张张嘴却没说话,年纪小自负也是常事,罢了,且让她试试,反正这猪下水有的是,平时都是张屠夫推着车去乡下低价处理了,如今卖给温禧也省了趟腿。若是做不成也没事,她跟温禧说:“这次算我家送你的,若是做成了只管来订。”


    温禧推辞不过,笑着应了,拎着五斤猪下水就往回走,路上还被一个衣着破旧的书生白了一眼,好似嫌味道腥臭。温禧耸耸鼻子,哪儿臭了?她现在心里想的全是卤味的香味儿!


    等回到家,温禧就将猪下水放在盆里泡上。这猪下水虽然腥味重,但是只要处理得当,再加以卤料炖煮,不说香飘十里也是香味十足。前世,温禧小时候,村里经常有爷爷伯伯临街买了卤味回去,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卤肉,就着老白干喝得畅快不已。


    清理猪大肠最麻烦,得先用剪刀剪开猪大肠去除内部油脂,冲洗后加入麸面、盐跟白醋反复揉搓,揉搓一到两次,再冲洗干净,直到水清即可。猪肚、猪心、猪肝则需要刮下筋膜、排空血水,再用碱面揉搓,冲净后用醋再搓一遍即可。


    祐哥儿、禔姐儿一边嫌弃一边跟温禧搓洗,禔姐儿皱眉道:“阿姊,好臭啊,洗这些要做什么?”


    温禧看他俩的样子心中好笑,故意道:“修缮房子没钱了,只能吃点这个喽。”


    禔姐儿张大嘴巴,看了看手中的猪大肠,嘟嘴道:“这个也太臭了,我宁愿吃咸菜。”又看向祐哥儿,“二哥,你吃吧。”


    祐哥儿无语地看小妹一眼,眼神里表示他也不想吃。


    禔姐儿挤眉弄眼,意思也很明确:我不吃二哥也不吃,阿姊该伤心了!


    祐哥儿只得给阿姊面子,干巴巴地说:“我跟阿姊一起吃。”


    温禧笑眯眯地道:“好,禔姐儿可不许反悔哦。”


    她又对正在做工的师傅们说:“大家今天晌午有口福了。”


    吴老汉叫过二牛来耳语一番,二牛点点头,给祐哥儿使使眼色,两人到墙角悄悄说:“祐哥,你家里是不是没银钱了,我师父说我们可以回去吃的,不用你阿姊破费了。”


    祐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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