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宗云雾常年不散，只隐约可见一座孤峰悬浮于云海之上。
峰顶石室里，顾临渊捧着盏热茶，望着对面席地而坐的白衣人，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若不是五百年前你为封印那深渊魔物硬接了它三道灭世咒，修为大损，凭你的资质，早该飞升了。”
谢清晏指尖摩挲着膝上的古剑，剑身倒映着他清冷淡漠的眉眼，闻言只淡淡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那时若我转身飞升，魔物破封，人间生灵涂炭，就算位列仙班，又能安枕几时？”他指尖微动，剑穗上的冰纹玉坠轻轻晃动，“守住这方天地，本就是修仙者的本分。”
顾临渊叹了口气，将茶盏往他面前推了推：“话是这么说，可你看看如今，都说天上神仙护佑凡人，可真等人间大乱，还不是咱们这些修仙者冲在最前头？就说玄洲派那老匹夫，前阵子还在断尘岭给苍梧宗使绊子，若不是沈砚舟那小子机灵，新招的弟子怕是要被他挖走大半。有时候当这个宗主，真心觉得累。”
谢清晏抬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澜：“玄洲派野心勃勃，这两年小动作不断，怕是盯上了苍梧山的灵脉。”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凝重，“而且这两年，人间灵气愈发稀薄，连苍梧宗灵田的灵谷都减产三成。我感知到，这稀薄的源头，或许与仙界有关。”
顾临渊端茶的手顿了顿：“仙界？他们难不成想断了凡间的修仙路？”
“不好说。”谢清晏起身，走到石室窗边，望着云海翻腾的方向，“仙界与人间的结界这些年越来越不稳定，或许……是他们那边出了变故。”
顾临渊跟着站起来，忽然话锋一转：“对了师弟，今年新招的弟子里有几个好苗子，上品金灵根、中品水灵根都有，你真不再考虑收个徒弟？”他知道谢清晏一身本事，体剑器丹符阵六艺精通，放眼整个修仙界无人能及，“你总说修行在己，可这般能耐若后继无人，未免太可惜了。”
谢清晏回望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即隐去：“不收。”他指尖掐了个法诀，石室石壁上的冰纹忽然亮起，“我近日察觉到瓶颈松动，即将冲击渡劫期，需全心准备，无暇他顾。”
顾临渊猛地睁大眼睛，茶盏差点脱手：“渡劫期？五百年了，你终于要迈出这一步？若能成功，你可是近千年来第一个触及飞升门槛的人！”
“未必能成。”谢清晏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渡劫期雷劫号称九死一生，千年间多少天才折在这一步，我也没有十足把握。”
顾临渊却难掩激动：“以你的心性与本事，定能成！只是……”他望着谢清晏孤高清冷的背影，终究还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若谢师弟真能飞升，这修仙界的担子，怕是又要压在自己肩上了。
两人沉默片刻，顾临渊忽然笑道：“罢了，不说这些。新弟子今日要行入门大典，你虽不收徒，去露个面也好，震慑一下那些心思活络的人。”
谢清晏摇头：“不了。”他转身坐回原位，重新闭上眼，“渡劫前需静心，大典之事，你主持便好。”
顾临渊知道他的性子，多说无益，只得独自离开。石室里重归寂静，只剩谢清晏的呼吸与剑穗轻晃的声音交织，云海在窗外翻涌，仿佛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秘密。
与此同时，苍梧宗大殿的穹顶嵌着七十二颗夜明珠，白日里也透着月华般的柔光，鎏金梁柱上的龙纹在光影里流转，仿佛随时会破壁腾飞。新入门的弟子按序站定，封之荔与苏杏晚站在最末列，无灵根者的身份让她们像两株误入琼林的野草，格外扎眼。
石猛扛着裂云斧站在第一排，脖子伸得老长，逮着路过的内门弟子就问：“师兄，清晏仙尊今儿真不来？我上品金灵根，劈柴都比旁人快三分，他老人家就不考虑收个打杂的？”那弟子被问得头疼，甩了句“仙尊五百年没踏出过北无峰了，”，转身就走，石猛却不死心，又凑到姜小棠耳边嘀咕：“要不我去北无峰劈柴？说不定仙尊听见斧头响就动心了。”
姜小棠拍开他的胳膊：“先过了三大长老的关再说，灵虚子长老最恨喧哗，小心他把你斧头熔了炼飞剑。”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三声钟鸣，宗主顾临渊身着玄色镶金边的宗主袍，缓步走上主位，身后跟着三位长老。灵虚子长老灰袍裹身，手里转着串乌木念珠，眼神扫过之处，连石猛都下意识收了斧头；君漪长老换了身绯红劲装，腰间悬着柄银鞘短刀，步履带风，比男子更显飒爽；外事长老楼肃捧着卷兽皮玉简，眉目间带着三分书卷气，七分疏离。
“入我苍梧宗，先立三戒。”顾临渊的声音不高，却像落在玉盘上的珠，字字清晰，“一戒私斗，同门相残者，废去修为逐出山门；二戒叛宗，勾结外敌者，神魂俱灭；三戒扰凡，以灵力欺辱凡人者，杖责三百，罚入思过崖。”他目光扫过众人，“能守的，留下。”
石猛第一个嚷嚷：“能守！别说是三戒，三百戒都行！”被灵虚子冷冷瞥了一眼，顿时噤声。
顾临渊微颔首，考核正式开始。
灵虚子率先起身，祭出一面青铜古镜，镜面流转着幽蓝流光：“测心镜前，妄念无所遁形。直视镜中，心术不正者，镜显黑雾，即刻驱离。”
镜光如水流过，多数弟子镜前泛起白光，轮到秦鹤时，镜中掠过一缕淡灰，灵虚子捻着念珠冷哼：“心思诡谲，入外门思过三月。”
秦鹤脸色发白，却不敢辩驳。
封之荔深吸一口气抬眼，镜中竟泛起温润的玉色，灵虚子挑了挑眉，难得多言：“心湖澄澈，难得。”
君漪长老接着拿出一堆玉简，指尖轻弹，玉简便如白鸽般落在众人面前：“一炷香内，引灵气入简。无反应者入外门，需从吐纳学起；显绿光者入内门；显金光者……可入亲传候选。”
苏杏晚凝神片刻，玉简只泛起层极淡的白晕，她沮丧地抿唇，却被封之荔悄悄碰了碰手：“我也一样。”
石猛的玉简刚沾指尖就爆发出刺目的金光，连君漪长老都扬了扬眉：“上品金灵根竟有这般沛然灵力……去前排候着。”
石猛乐滋滋地往前挪，路过时还冲她俩比了个鬼脸。
楼肃长老最后起身，展开玉简朗声念名：“新晋弟子分峰。外门弟子入流云峰，内门弟子入望月峰，亲传候选随各长老修行。”念到封之荔与苏杏晚时，他顿了顿，“你二人无灵根却心性过关，暂入流云峰，由沈砚舟亲传弟子带教。”
封之荔猛地抬头，沈砚舟竟已是亲传弟子？她下意识望向殿门，正见沈砚舟与傅昭并肩走来，两人都换了金线白衣，沈砚舟衣摆的苍梧玉树图腾在光下流转，衬得他眉宇间的温润里多了几分清贵。傅昭站在他身侧，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显然还没接受这个师弟一跃成亲传的事实。
石猛突然拽住旁边的内门弟子：“师兄！清晏仙尊今年真不收徒吗？”
那弟子被问得不耐烦，压低声音：“仙尊在北无峰闭关冲击渡劫期呢，别说收徒，就是天塌下来也未必会出关！”
石猛顿时蔫了，耷拉着脑袋往回走，路过封之荔时嘟囔：“连仙尊都要闭关，看来我这斧头是没机会让他指点了。”
封之荔刚想安慰两句，就见沈砚舟已走到殿中，对着顾临渊与三位长老行礼：“弟子沈砚舟，奉命带教流云峰新弟子。”他目光扫过封之荔与苏杏晚时，微微颔首，“二位姑娘随我来吧。”
傅昭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沈砚舟领着两人往外走，袖中的手攥得发白。他想不通，凭什么这个资质平平的外门弟子能一步登天？连带着那两个无灵根的凡人都能沾光，跟着亲传弟子学道？
灵虚子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捻着念珠淡淡道：“傅昭，你入内门十年，修为停滞在筑基中期，可知症结在哪？”
傅昭一愣，低头道：“弟子……不知。”
“在‘傲’。”灵虚子冷哼，“总觉得旁人不如你，却不知修行一道，心性比灵根更重要。沈砚舟能破规矩，能护凡人，这份魄力，你有吗？”
傅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终究没敢反驳。
殿外的阳光穿过云层，落在青石板路上。沈砚舟引着封之荔二人往流云峰走，沿途可见不少外门弟子在练剑，剑光与晨露交织成一片莹白。
“流云峰虽在外门，却离灵田最近，灵气也算充裕。”沈砚舟温和解释，“无灵根者修行虽难，但苍梧宗的《基础吐纳诀》对淬体有益，你们先从这个学起。”他从袖中摸出两本蓝皮小册子递过去，“若有不懂的，每日辰时来寻我便可。”
苏杏晚接过册子，翻了两页就咋舌：“这字比我抄的账册还难认……”
封之荔却指尖微颤，册子的纸页泛着淡淡的竹香，字迹清隽有力，竟是沈砚舟亲手抄的，页边还细心标注了难字的读音。
“多谢沈师兄。”她深深福了一礼。
沈砚舟浅笑摇头：“同门之间不必客气。”他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北无峰，忽然道，“清晏仙尊虽不收徒，但他曾说过，‘道在己心，不在师承’。你们虽无灵根，但若能守住这份心性，未必不能走出自己的路。”
封之荔抬头望去，北无峰隐在云海深处，峰体如剑刃般直刺苍穹，周身萦绕的寒气连山下都能隐约感知。她忽然想起在九窍玲珑境时，指尖抚过“符”字金光的时候，或许，有些缘分，从来都不是以灵根论长短的。
苏杏晚捅了捅她的胳膊，小声道：“你看石猛，居然在跟灵虚子长老讨教斧法呢，看来他是不是接受清晏仙尊不收徒弟的事实改拜灵虚子长老为师了？”
封之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石猛正扛着斧头，跟在灵虚子身后喋喋不休，灵虚子虽一脸不耐，却没真的赶他走。她忍不住笑了，这修仙路，果然比在云溪县抄书有趣多了。
而此时的北无峰顶，石室中的谢清晏忽然睁开眼，指尖的剑穗轻轻晃动。他望向流云峰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涟漪，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无灵根却能引动‘符’字金光……”他低声自语，指尖在膝上的古剑上轻轻一点，“倒是有趣。”
话音未落，他便重新闭上眼，周身泛起淡淡的冰雾，将整个石室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沈砚舟引着两人行至一处云雾缭绕的山涧，涧上石桥隐在白茫茫的雾气里，刚踏上桥板，眼前的景象忽然变了，原本稀疏的林木化作成片的灵竹林，竹梢挂着莹白的灵露，远处峰顶的宫殿群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与记忆中苍梧山的朴素模样判若两地。
“这……这是苍梧山？”苏杏晚惊得捂住嘴，“我们上次来怎么没见过？”
“此处被上古结界笼罩，凡眼难见。”同行的引路弟子笑着解释，指尖划过桥栏上的符文，雾气中顿时浮现出半透明的屏障，“你们看，这结界既能隔绝凡俗视线，又能聚拢灵气，是苍梧宗的根基所在。”
封之荔望着屏障外熟悉的苍梧山轮廓，忽然明白，原来上次她们踏足的，不过是结界外的“虚影”。
沿灵竹林行至流云峰山脚，苏杏晚早已被沿途的奇景勾走了魂：“你看那瀑布！水都是粉色的！还有那树上的果子，居然在发光！”
封之荔也看得怔忡，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的银锁，忽然想起一事，快步追上沈砚舟：“沈师兄，敢问……我们日后能回家吗？”
沈砚舟脚步微顿，温和道：“宗门每月初一开放传送阵，可往返凡界。只是仙山时间流速与凡间不同，这里三日，凡间才过一日，不必担心耽误侍奉父母。”
封之荔松了口气，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安置好住处已是午后，两人正对着《基础吐纳诀》发愁，院外忽然传来爽朗的笑声，石猛扛着斧头闯进来：“我听灵虚子长老说，你们在找能看懂古文的？我认识云渺峰的陆青师兄，他最擅长这个！”
话音刚落，一个青衣弟子已跟着走进来，正是秘境中见过的陆青：“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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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姑娘，又见面了。”他手里拿着两卷注解版的吐纳诀，“君漪长老听说你们无灵根，特意让我送来这个。”
封之荔接过一看，注解字迹娟秀，竟是君漪长老亲手所书，心头顿时一暖。
日子在枯燥的吐纳与新奇的探索中流逝，封之荔渐渐摸到些门道，虽不能引气入体，指尖却能凝聚微弱的暖意，临摹符箓时，符纸竟会泛起淡光。
流云峰的晨露总带着淡淡的竹香，封之荔和苏杏晚捧着注解版的《基础吐纳诀》坐在石阶上，看着远处北无峰的方向发呆。
“你说，清晏仙尊现在在做什么？”苏杏晚戳了戳封之荔的胳膊，眼里满是憧憬，“听说他的归何剑能斩云裂石，挥剑时连天雷都要绕着走呢。”
封之荔指尖划过书页上“体剑器丹符阵”六个字，轻声道：“能把六艺练到极致，该是何等厉害。”她想起九窍玲珑境中那道“符”字金光，忽然觉得那位仙尊或许不像传闻中那般遥不可及，至少，他留下的符文曾与自己产生过共鸣。
正说着，陆青提着个食盒走来，里面是君漪长老特意让人送来的灵米糕：“两位姑娘尝尝，这灵米糕能温养经脉，对无灵根者最是合适。”他瞥见两人望着北无峰的眼神，笑道，“你们也听说了？仙尊近日在峰顶试剑，据说归何剑出鞘时，整座山的灵气都会跟着震颤。”
苏杏晚眼睛一亮：“我们能去看看吗？”
陆青摇头：“北无峰是禁地，除了仙尊本人，谁也不能靠近。不过……”他话锋一转，“三日后是苍梧宗的‘问剑日’，各峰弟子可在演武场切磋，仙尊说不定会出关指点一二。”
这消息让两人激动了大半日。到了问剑日，演武场早已人山人海。封之荔和苏杏晚挤在最外围，看着石猛挥舞裂云斧与内门弟子对战，忍不住为他叫好。
演武场上的喝彩声此起彼伏，石猛的裂云斧舞得虎虎生风，斧刃带起的气流掀得周围弟子衣袍翻飞。封之荔踮着脚看得专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银锁，自从在九窍玲珑境引动“符”字金光后，她总觉得与那位仙尊之间，隔着层若有似无的联系，却又摸不着边际。
“你看石猛那憨样，赢了一场就美得找不着北了。”苏杏晚戳了戳她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失落，“都快晌午了，仙尊影子都没见着。看来传言就是传言，哪能说见就见。”
封之荔收回目光，望着演武场中央那片空荡荡的高台，按惯例，若仙尊亲临，便会在那里落座。此刻阳光落上去，只映出块孤零零的光斑。她轻轻“嗯”了一声，心里那点莫名的期待，也跟着淡了几分。
是啊，谢清晏是修仙界第一人，是守在北无峰的“定海神针”，怎会为一场寻常的问剑日轻易出关？她们这些刚入门的外门弟子，于他而言，大抵就像流云峰的草木，寻常得不值一提。
“走吧，回去抄书了。”封之荔拉了拉苏杏晚，“沈师兄说，这周要把《基础符箓大全》抄完。”
苏杏晚噘着嘴跟她往回走，路过演武场边缘的公告栏时，忽然停住脚步：“哎，你看那是什么？”
公告栏上贴着张泛黄的纸，字迹清瘦挺拔，正是谢清晏的笔迹，是份“寻物启事”，说北无峰禁地外的“冰魄草”遭了虫害，若有弟子能想出不伤灵草的除虫法子，可将方案投入山脚下的“问仙匣”，若得采纳，可获指点一次。
“冰魄草？那不是仙尊用来稳固修为的灵草吗？”苏杏晚眼睛一亮，“要不咱们试试？就算得不到指点，能让仙尊看见咱们的名字也好啊！”
封之荔望着那启事，忽然想起祖父生前种药草时说的“虫怕草木灰，却不伤根”。她犹豫了一下：“可我们连禁地都进不去，哪知道虫是什么样？”
“笨啊，”苏杏晚拽着她往药圃跑，“云渺峰的陆青师兄不是负责照看灵田吗？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陆青因为之前在秘境灵宠之事，对她们甚为宽厚，听完她们的来意，直接没藏私：“那虫叫‘噬冰虫’，专啃冰魄草的根茎，却怕极了‘暖阳花’的花粉。只是暖阳花与冰魄草属性相冲，种在一起会伤灵草根基，仙尊才迟迟没动手。”
封之荔回到住处，翻遍了流云峰的藏书阁，终于在本《草木考》里找到记载：暖阳花花粉需以晨露调和，再用清泉水稀释，既能驱虫，又不会伤冰魄草。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法子工工整整抄在纸上，投进了山脚下的问仙匣。
接下来的日子，她没再想这事，只埋头苦练。每日天不亮就去灵竹林吐纳，指尖凝聚的暖意虽微弱，却比从前稳了些；抄录符箓时，符纸上的淡光也亮了几分。沈砚舟偶尔路过，见她对着一张“静心符”反复描摹，额角渗着汗，忍不住提点：“符者，心之所向也。你无灵根，更要靠‘意’驱动，而非死记笔画。”
封之荔似懂非懂，只把这话记在心里。夜里对着油灯练习时，她不再刻意模仿字迹，而是回想在九窍玲珑境时，护住苏杏晚的那份决心，指尖的暖意忽然浓了些，符纸上的光竟凝成个模糊的轮廓。
这般过了半月，她几乎忘了问仙匣的事，却在一日清晨收到了份卷轴。卷轴封面没有署名，只画着株冰魄草，打开一看，竟是谢清晏的批注：“晨露调和可行，然清泉水性烈，需加三钱‘温玉砂’中和。”末尾还有行小字，“三日后巳时，来北无峰外的望仙台。”
封之荔捏着卷轴的手微微发颤，苏杏晚凑过来看完，尖叫一声：“仙尊真要你去！”
封之荔指尖捏着卷轴边角，指腹都泛了白。北无峰啊，那是连内门弟子都踏不进的禁地，谢清晏竟真要见她？
“可……我连筑基都不是，去了怕是连仙尊的面都近不了。”她小声嘀咕，心里既慌又乱。这半个月来，她不过是比旁人多抄了几遍符箓，多吐纳了两个时辰，凭什么能得仙尊青睐？
苏杏晚却把卷轴往她怀里一塞：“笨死了！这是机会啊！就算学不到什么，能亲眼见见归何剑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