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璟和她想法一样,立刻对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崇烨反倒对她的疑问感到莫名其妙:“这怎么了吗?”
嘉茵也跟着说:“魏如晟毕竟出身显赫,自然注重爱护脸面。况且男人难道就非要五大三粗吗?”
辞盈闭嘴,不与他们二人起争执。
珺璟指着另一幅画像说:“你们两个仔细看看区别。”
他们仔细对比,才终于明白辞盈的意思。
魏如晟是需要常年在外作战的将军,一个常年领兵的主将,必然会在日夜兼程、草行露宿的环境里变得比常人看起来更黝黑粗糙、孔武有力些,可他的画像看上去却像是个富贵人家的玉面少爷,比军营里其他人看上去都要更瘦弱白净。
“这是魏如晟的心腹,名叫荀毅。据说从他进入军营后便一直追随着他,”辞盈指着另一张画像说,“这个人据说是不祥之身,但是魏如晟却十分器重他,他也对魏如晟格外衷心,据说在一次战争中为了魏如晟,硬生生被火烧伤了大半张脸。”
嘉茵听后,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脸。这种剧痛下他还能坚持护主,真的称得上是为主子肝脑涂地的忠仆。
珺璟看着画像中,那人果然覆面:“为何说他是不详之身?”
辞盈指了指画上一角:“看,此人左手有六指。”
嘉茵接过话头:“他想必遭人冷眼惯了,偶然被魏如晟赏识,得到重用,因此不难理解他对魏如晟这般忠诚。”
说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让珺璟把她送到匣子里,过了很久,她才出来。
“这里的白骨,没有手是六指的。”
闻言,他们三人皆目光凝滞,瞳孔微张,脸上写满了震惊。
滕国军队行至天狼山突然全军覆没,而荀毅作为魏如晟的心腹,又是此次战役的军中校尉,竟不在队伍中。那他当初去了哪里?此刻又身在何处?
想要解开天狼山的种种谜团,这个莫名消失的荀毅,是他们这几天遇到的唯一突破口。
珺璟:“这幅画像是谁给的?”
“是他过去的邻居。”
崇烨感到诧异:“他的妻儿呢?”
想到这里,辞盈叹了口气:“他因为天生六指,一生下来便被村民认为是邪祟,家里孩子又多,父母不疼爱,兄弟不亲近。所以他很早就离开村子打拼,一直没有娶妻生子。”
提到此人的经历,辞盈生出了恻隐之心。即便生来残疾,但是稚子何辜,仅仅因为世人的偏见,他便只能拥有一个不幸的童年,从军后怕是也因为这六指而受尽冷眼。
好不容易熬到被魏如晟重用,还被火毁了容,命运不断作弄他,他竟然没有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珺璟也忍不住和辞盈一样叹了口气,似乎为他的遭遇而感到痛心:“他亲缘如此淡薄,魏如晟的青睐想必对他而言宛如雪中送炭,他能忠心到愿意为魏如晟挡火也能过理解了。”
珺璟打算去见一见提供荀毅画像的人,崇烨赶忙说:“师兄,你今日刚刚修炼回来,有何疑问让辞盈跑一趟不就完了吗?”
然而大师兄只是留给他一个背影:“她也刚刚修炼回来。”
他言止于此,但崇烨知道了他的意思,辞盈也忙前忙后许久,需要休息。
辞盈赶忙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
珺璟知道,她可能是不愿意和崇烨、嘉茵共处一室,虽然他们现在已经不会对她刀剑相向了,但也总是不给她一个好脸色。辞盈没办法,仙妖之间积怨已久,她有求于人,只能忍耐。
因此她发现自己越发黏着珺璟,在他身边她会觉得有安全感。
这些日子她变成了珺璟的小尾巴,珺璟在仙界独来独往惯了,下界后师弟妹也不像辞盈这般依赖他。
珺璟一开始还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亲密关系,但她好像有雏鸟情节,似乎已经把他当成了亲人。
他没办法,总是拒绝会伤了她的心的,如今他已经习惯了她跟着自己“叽叽喳喳”,有人依赖自己的感觉,意外的还不错。
路过一个摊子,她便道:“回来的时候可以买一点崇烨喜欢的油酥。”
又路过一个摊子:“还可以买一点师傅喜欢的紫芽回去泡茶。”紫芽是平城当地特有的茶叶,味道清苦但香气袭人,辞盈知道师傅每日修炼回来都会喝上几杯,润肺解乏。
“那你呢?你要买点什么喜欢的?”珺璟状似不经意的问题反倒让她顿住好一会儿。
她现在穿着嘉茵之前喜欢现在看腻了的云纹白裙,这裙子原本嘉茵打算丢的,被她讨了回来。珺璟对给她银两并不吝啬,但她很少花在自己身上。
辞盈知道自己能和他们相处的日子并不多,这时能存就多存一些,以后分别后她还能拿这些银子去修士少的地方开个桃花香铺,自给自足。
现在她的修为还不足以点石成金,也不能够变出大宅大院。短期内快速提升修为的方法她也知道,但无一不和害人吃人有关,珺璟反复教导她心存善念,她不愿做那些事,情愿苦一点,这样让她感到安心和踏实。
那日,珺璟带她在街上走了很久,但凡她的目光稍稍停留的东西,他都通通买下。
他们找到了荀毅过去的邻居,从他的口中,看到了这样一个孩子。
隆冬腊月,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迎接新年。这几年到处都在打仗,一打仗,就要增加赋税,忙活了一年三季,最后留在自己手里的粮食只够一家人忍饥挨饿地过,粥里掺的水越来越多,都是靠着略带米味的汤吊着一口气。
荀毅家里有五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年纪,顿顿吃不饱,所以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还要瘦矮很多。他们都在期盼着新年,新年是大日子,也是他们一年中为数不多能过吃饱的机会。
想到今天或许能吃上热腾腾的白米饭,肉是不可能有的,但是兴许会有点荤油炒出来的菜,拌在饭里,米饭好像也带上了点油香。
他们从好久之前就开始等着这一天,翘首以盼,望眼欲穿。
荀毅正在篱笆围成的院里颤颤巍巍举着斧子劈柴火,这斧子只比他矮一点,他挥起来很是吃力,哥哥弟弟在一旁用纸糊灯笼。
他劈了一会,头晕眼花,直直地看着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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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他得到了哥哥狠狠的咒骂声:“妖怪,还不快劈,又在躲懒!”
“不应该啊,六个手指不是应该砍柴比旁人快才对嘛?”揶揄的嘲笑打在他的耳畔,他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些年日日如此,他早已在这些辱骂声里练就一副刀枪不入的脸皮了。
他被推了一下,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晕倒在地,迷迷糊糊间好像还被人踩了几脚。
他就在地上躺了不会多久,直到天空开始飘起雪,冰冰凉凉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将他冻醒了。
他感到浑身血液都在寒风中凝固,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感觉腿脚有千斤重,起来便是一个踉跄又重新倒地,他连叫了几声“爹娘”都无人回应。
外面寒风凛冽,他衣衫单薄,对严寒的恐惧让他慢慢往屋子里爬去。
推开一条门缝,屋里正是其乐融融地吃着年夜饭,爹娘脸上堆满了笑容,哥哥大快朵颐地扒着碗里的饭,一片阖家欢乐。
他躺在柴火堆里那么久,没人发现,没人在意,或许发现了,但是这样大喜的日子里,没他在会更好,所以没有一个人,出来找一找他。
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霜冻的地面上晕了很久,又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爬了回来。
见到他,他们脸上的笑容反而凝固了,训斥道:“劈柴还要这么半天,没用!”
爹娘带着其他兄弟去院里放炮,他留在屋子里收拾碗筷。他太饿了,把剩下来的菜卤子喝了,好咸,好齁,但他已经饿到前胸贴着后背,连这样的残羹冷炙对他而言也是能够下咽的。
桌上破天荒的还有几个蛋壳,新春的鸡蛋预示着新的一年团团圆圆,生活圆满,但是他们本来就没有煮他的那个,他含着眼泪,把桌上的蛋壳吃了。
一片狼藉的桌面如同他一塌糊涂的人生,他努力用剩下来的食物填满自己的胃,在新年饿晕,等待他的恐怕又是一边骂他不详一边往死里殴打他。
“这还是有一年荀毅在军营喝多了,和我家孩子说的。”
“荀毅这个孩子,他父母打他时可以说是毫不手软,一个小孩被打得浑身上下没有几块好皮了。”想到之前的画面,这个善良的邻居大娘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珺璟忍不住微微蹙眉,辞盈更是心直口快,替他骂了出来:“这还是亲生孩子吗?”
那个大娘摇了摇头,叹息:“确实是亲生的,他家本来孩子就多,怀他的时候,他娘根本不想要他,但是贪便宜买的药,没把他流掉。后来又听说是个男孩,想着生出来也能帮家里忙,结果哪知道一出生竟然带着残缺,他娘看到他第一眼差点儿气死在床上。”
“我也尝试拦过,结果他爹娘便破口大骂,他们教训自己家孩子关我们什么事,然后回去打他更狠。他爹兴许是觉得外人来劝有点丢了面子,直接把他吊在树上拿荆条给他抽得皮开肉绽的,鲜血淋漓的,好像故意给我们看似的,那场面让人直发怵。”
之后珺璟带着辞盈又去把平城现有的与荀毅相识的人通通拜访了一遍,他们从那些人的口中,凑出了一个出身底层、家境贫苦、身有残疾的人被反复折磨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