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冕拉着顾临在裕和茶楼一个雅间坐下,笑道:“难得你今日有空,我们能好好吃顿饭了。”
说完拍了拍手,一群人端着菜鱼贯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桌子就摆满了。
陈冕得意道:“这个排场如何?”
“就数你花架子多,你还有人手招待其他顾客吗?”顾临笑道。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这茶楼在永州城那也是出名的。”
“这也太浪费了。”顾临看桌上让人眼花缭乱的各色菜肴,足有二三十道,不禁叹息,又抬头道:“你们几个别站着了,都坐下吃吧。”
“来来,都来。”陈冕忙站起身去安排招呼,“还多谢各位对在下外室的相救之恩。”
平安笑着先坐下道:“倒真是巧,没想到那位姑娘是陈公子的人。”
程顺、马齐也相继坐下,雅间的门堪堪关上之时,平安瞧见一个眼熟的身影,一闪而过,不禁喃喃道:“朱妈有些话说得也没错。”
李掌柜夫妇热络地请周梨在雅间坐下,又熟练地点起菜来,跟来这吃饭的其他客人,并没有区别。若不是早知道他与背篓客有所勾连,周梨肯定又要觉得自己多疑了。
待店小二退出后,李掌柜又问道:“姑娘这几日去了哪里,怎么一回来就答应了婚事?”
周梨诌道:“前几日我跟姐妹去拜佛,回来路上碰到几个匪徒,要劫她的车,她散了许多钱财,我们才得以逃脱。因为受了惊吓,我在她家里陪了她几日。至于婚事嘛,正是那几日,看我姐妹生活奢华,不禁生了羡慕之心,反正也嫁不了两情相悦之人,嫁到陆家也挺好。”
李掌柜心里暗道原来如此,害他提心吊胆了好几日,又把背篓客找的几个不靠谱的人暗骂了八百遍。
周梨又道:“多谢李掌柜招待,现在方便告诉我缘由了吗?”
“当然,陆老夫人笃信命理之学,你知道吗?”李掌柜反问道。
周梨摇头:“我虽然见过她几次,但并不了解她。”
“当年东家要纳吴娘子进门,老夫人因为吴娘子的出身,怎么都不许。还是东家找玄虚观的道长算了命,说吴娘子的八字极旺东家,陆老夫人才同意。”
王氏道:“还有这一出呢,我竟都不知道。不过别说,东家好像确实娶了吴娘子后,越发飞黄腾达了。”
李掌柜继续道:“所以老夫人更深信不疑了。”
“要娶我也是因为八字?”周梨问道。
“是,玄虚观算出东家今年有大灾劫,破解之法,就是娶一个生辰八字四柱地支相连的姑娘。”
周梨一时有些恍惚,她是吗?她仔细想了半天,好像她刚来时,秀珍嫂子说过:“娘之前还一直念叨,说阿梨这姑娘出生时,都道八字好极了,怎么会因为水灾就没了呢?你看这不是很准嘛,你好好的来这里了。”
陆家是从秀珍她娘口里知道的?她一时觉得可笑极了,真的八字好极的周梨,大概早就被洪水带走了。陆家要娶她这个假的,去破解灾祸。
“可这样命格的姑娘定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吧,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周梨疑惑道。
李掌柜解释道:“不仅要这样的八字,还要命中带木,还要年貌相当。时间又紧,又怕媒婆牙人钻空子,假造个相符的八字,那岂不坏事?权衡之下,自然是你最合适。”
所以不择手段,也要娶她回去?所以吴娘子这么怕她取代了自己的地位?
可周梨想不明白,李掌柜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专门把这些告诉她,难道觉得知道这些秘密,能让她改变主意去拒婚?
“谢谢李掌柜告诉我这些,但是陆家因为什么娶我,对我而言并没什么区别。”
王氏道:“就是,这么听来是好事啊!有这个因由,周姑娘嫁进去能更被看重才是。”
李掌柜还待说时,门响了,小二摆完菜又出去关上了门。王氏才发现忘点了两个爱吃的菜,自己下楼去加,顺便看看有什么好酒。
李掌柜这才继续道:“如果只是为这个,我又何必特地要提醒姑娘。东家他们这是在借你的命格给自己改命,说是破解灾劫,其实不过是让你来替他挡灾罢了。原先的陆夫人病故,可不就是吴娘子虽旺东家,却是克她的,都瞒着她罢了。不可不信啊!”
“可这么隐秘的事,李掌柜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吴娘子吗?”周梨突然问道。
李掌柜讪讪笑着,还没回答,王氏又推门进来笑道:“你猜我在楼下瞧见了谁?快跟我下去陪杯酒。”
说着就拉李掌柜走,边向周梨赔笑道:“周姑娘,失陪一小会儿,恕罪,恕罪。”
“谁啊?”李掌柜跟后面走出雅间。
吴娘子依旧笑道:“不告诉你,去了你就知道啦!”
二人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周梨还在想,李掌柜和吴娘子到底有什么交易?李掌柜为什么要帮吴娘子做这么多危险的事?难道只是吴娘子和李掌柜暗中通匪,陆志远并不知情?
她正想得入神,却见秦皓快步进了雅间,气喘吁吁道:“阿梨,可算找到你了。”
周梨诧异道:“你怎么来了这里?找我做什么?”
秦皓稳了稳气息方道:“我来告诉你,陆家不能嫁,你是不是什么四的命格?”
“你怎么知道的?”周梨听他这么说有些好笑。
“冯珂告诉我的。”秦皓回过神问,“你已经知道了?”
周梨点头:“嗯,刚刚知道,替我谢谢冯珂。”
“那你还要嫁吗?”
“嗯,你先出去吧,我在这里还有事。”
秦皓不可置信:“这分明是个火坑,你也要跳吗?”
周梨没想到秦皓会如此激动,怕他又惹事,正要推他出门,只见门啪一下关了起来,接着“咔嚓”一声落锁的声音。
周梨忙去推门,果然推不开,秦皓见状准备摇门喊人,却被周梨制止了。
周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在白衣巷等你半天,你一个邻居告诉我,看见你在裕和茶楼。我来到这里,问了掌柜的,他告诉我你在这间。”秦皓老实答道。
“你在楼下看见李掌柜没有?”
秦皓仔细想了想:“没有。”
周梨一时间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李掌柜就是要让人都发现,她与秦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来在外面传言,他们就剪不断理还乱的,如今她临要嫁人再来这么一出,她这名声陆家要还敢要,那陆家也别要名声了。
虽然她并不想嫁,这招能解了她的困局,但秦皓着实无辜。她想了想,走到墙边,耳朵贴在壁上,用手指叩了起来。
隔壁顾临和陈冕正在说盐商均已找妥,都在听候安排等事宜。程顺耳尖,先听到声响,站起身也贴着墙壁听了听。
顾临见他如此动作,问道:“怎么了?”
程顺答道:“大人,隔壁在叩墙壁。”
“隔壁不是周姑娘吗?”平安脱口而出,他们所在的雅间再往里,只有一间房了,刚刚他看到周姑娘走过去。
陈冕对身侧道:“去隔壁看看。”
陈前立马开门出去看了又回来:“隔壁门被锁了,不是我们楼里的锁。”
陈冕皱眉道:“怎么回事?快喊人把门锁砸了。”
“慢着。”顾临阻止道,又问平安,“可看到周姑娘跟谁一起的?”
平安想了想道:“好像是他们仁安堂的掌柜的。”
顾临对陈冕道:“既然她没有喊门,而是在这里叩墙求助。想必不想弄出动静,你悄悄叫个锁匠来开吧。”
陈冕听完让陈前去照办。
可陈前走到楼梯口就被堵住了,吵闹声传了上来,陈冕在里面问问出什么事了。
陈前回来道:“有人来闹事,说他女人在此幽会被人看见了,他要来抓奸,怕是拦不住了。”
顾临闻言道:“原来如此吗?”
这时敲击声更大了,似乎在屏风后面的墙角处,顾临走过去听了会:“这边声音不太一样。”
他正准备伸手探探,却见墙角被拉开了一条缝,再看时周梨已站在他面前笑道:“竟然是门,大人,我还真是福星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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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冕拍了拍脑门:“我怎么忘了这么个茬。”这个楼是他盘来的,原本就有这个门,他重新装饰的时候并没有给封掉,只稍微掩饰了下,也看不出来,这么久没人用,都忘了。
顾临对周梨笑了笑:“福星高照?每次遇到你都在被害。”
周梨也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那群人已经冲上楼来,其中一人骂骂捏捏:“红袖你个臭婊子,敢偷男人,快给老子出来!”
周梨回头喊道:“秦皓,你快过去躲一躲。”
秦皓在后面已看到顾临,对他行了一礼,见周梨与他似乎很熟络,不由一股醋意涌上心头:“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躲?”
那群人已乱哄哄朝这边走来,周梨急道:“这不是让人误会嘛!”
“有什么误会?阿梨,我不想你嫁到陆家,这次无论如何我不会退缩,我愿意抛开一切,带你离开这里。”秦皓越说越激动,仿佛要把这几年的悔恨都告诉周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阿梨?”
周梨猝不及防,她以为秦皓早已放下,不成想执念竟这样深。她还来不及反应,那群人已经开始踹门,她去拉秦皓,可他固执地就是不动。
眼看着门就要被踹开,周梨气得转身打算自己躲到隔壁去,却不想顾临走了进来,将身后那扇门关上,在桌边坐了下来。
门就在这时被踹了开来,带头那人骂道:“臭婊子,背着我偷男人,孤男寡女躲在……”
话没说完,他先愣住了,这哪里是孤男寡女,怎么三个人?三个人都还凌厉地瞪着他,不是这么安排的吧?
本来不是说假装捉奸,把门踹开,动静弄大,把人都引来,发现捉错了,再认出是秦指挥和老相好幽会就成了吗?
“严超?又是你呀。”周梨认出了带头那人。
严超已经全乱了:“怎…怎么?”
周梨突然有茅塞顿开的感觉,她忙附到顾临耳边小声道:“大人,你们捉来升那日,他也在仁安堂闹事,把我们从后院都引去了前堂,那之后平安才来的。”
顾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他那日特地安排平安去仁安堂敲锣打鼓,一是为解周梨困局,二也是为心虚之人提供“灭口”机会,原来他们自己早有安排。
严超却觉得不能半途而废,仗着人多上前胡搅蛮缠,指着周梨骂道:“好你个贱人,光天化日,勾三搭四,左拥右抱……哎哎……”
他话又没说完,手指已被秦皓掰弯。
又听顾临一拍桌子,命道:“程顺、马齐,把他拿下!”
严超还没反应过来,已被踢倒在地上,身边的喽啰也三下五除二,被打得趴得趴,跑得跑,刚才还闹哄哄的茶楼,瞬间就恢复了安静。
陈冕站出来对着伸头出来的看客道:“小店招待不周,各位受惊了,小店特送新品茶点一份,给各位压压惊。海涵!海涵!”
几人叫了声好,看客们也欢呼着都回去了。
陈冕对顾临笑道:“承川,今日幸好有你在。”
周梨听到这两个字,心又往下沉了沉。
她依旧记得那天欢呼雀跃的心情,好像从没有那么心满意足过。那天父亲告诉她:“应溪,我给你订了亲,你猜是谁?哈哈,顾临,顾承川。承川,应溪,可般配?”
她甩了甩头,见严超一伙都被带走,雅间里只剩下她跟秦皓。她准备去找找李掌柜还在不在,秦皓却拉住了她,她与顾临二人莫名的默契、熟稔,让他心中十分不是滋味,而且他还没得到答案。
周梨有些恼怒地瞪着他,示意他放手。
可秦皓不想放手:“阿梨……”
周梨猛地甩开他的手:“还没闹够吗?你刚才的作为,至你娘于何地?至冯珂于何地?又置我于何地?”
“我只是不想你跳进火坑,我想弥补过去对你的亏欠,我……”秦皓有些难过,却又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周梨幽幽道:“过去就是过去了,何必再执着,何况哪里有什么亏欠?”
她也不知道,这话是告诉秦皓的,还是告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