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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文学城

作者:是草头王的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35)


    倘若再给婉阳一次机会,少主让她去找旧婚书那晚她才不会去翻什么藏兵阁的陈年旧约,而是径直来这里找,


    如假包换的婚书还有刻着长公子小字的定情信物,不管来的是白家还是贺家,还是孙尚青,就算是上京的官儿都来了,也都改不了少主与长公子关系。


    元灵也后知后觉:“婉阳姐,我忽然想起来,怪不得那贺家二公子当初陷害少主时,手里握有咱们老当家的玉佩呢,原来那并非在当铺赎的,而是咱们少主与长公子货真价实的定亲之物!”


    说起这个误会,还要从微安回来的几个月前讲起,那是婉阳有记忆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


    大当家病倒,寨子里没了主心骨,库房很快就消耗空了,


    寒冬腊月里最怕的不是缺衣少食,而是没有炭火取暖,于是一百多人寨子,跑的跑,走的走,最后就还剩下她们四十多个打死也不愿意离开的,


    后来,实在顶不住了,老当家便拿出了许多自己的家当,让婉阳去卖,


    婉阳不忍心,只挑挑拣拣了几个品相一般的,其中便有一块飘花翡翠玉牌,


    那晚当婉阳听说贺以之拿出一块属于老当家的玉牌作为证供时,第一反应就是贺家应当是碰巧赎走了她当年当掉的那一块!


    但直到四个月的今天,她们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贺家根本就是知道真相,以此做局,张冠李戴,试图浑水摸鱼,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但现在两人仔细想想还是很后怕,


    那些证供原来都是真的,若是三王女没有及时赶回来,那么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可是话又说回来,少主与长公子有份婚约这事儿难道除贺家外竟无人知晓吗?


    这显然不可能,


    虽然寨里经历过重大变故,知晓事情的老人死的死,病的病,离开的离开,少主也曾说她失踪时遇到意外记忆有过一小部分的缺失,


    可长公子呢?长公子不可能不记得,


    因为若是他也失忆,那贺家人便无从知道了,可长公子为何不说出来呢?


    不喜欢少主,还是保护贺家?


    婉阳觉得无论是哪一种都太过荒谬。


    眼下,只有两条路摆在她与元灵眼前,


    一,拿走婚书和玉佩,告知少主真相,


    二,藏回去并当做无事发生。


    不出意料的,两人的选择出现了分歧。


    元灵:“婉阳姐,倘若就此隐瞒不好吧,这毕竟是少主的婚约,她的夫郎,难道要让少主眼睁睁看着长公子另嫁她人吗?”


    婉阳选择二,自然也有她的理由,她不想让少主受伤,


    一来,长公子是自愿回的白家,也是自愿嫁人的,二来,且不说长公子在寨里呆了那么久都没把真相说出来,就单单从贺家敢当着长公子面改婚书陷害少主一事来看,她们也拿定了长公子必然不会说婚约的原因,只是目前她们不清楚罢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说出来让少主徒增伤悲?


    听到婉阳那么说,元灵心中顿时也有些拿不准了,她捏着玉腰牌迟疑半天,才终于决定跟票。


    就算她再喜欢长公子,再想他成为她们的少主夫人,也改变不了她要以少主为第一位优先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的缘故,


    元灵做决定前总感觉到后背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背后一直在盯着她一样,


    阴森森,滑腻腻,


    有种她即将要被发配后山种地的苦命感。


    元灵最后只拿了需要颗数的东珠,然后其余两样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婉阳则是提了油灯撑了伞,准备离开,


    可还不等来两人打开门,


    就撞上了一道黑影,


    吓得婉阳当即使出了一招杀手锏婉氏飞脚,


    可结果就是她被“黑影”五花大绑起来,一把丢在了太师椅上。


    葳蕤烛火旁,微安手里把玩着羊脂玉腰牌与婚书,敛着眉眼,缄默不言,令人捉摸不透她此刻所思所想,


    元灵跪在地上,原原本本地将方才发生一切全都讲了一遍,


    “少主,我们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尤其是婉阳姐,说出来或许也不会改变什么,只会给你徒增烦恼。”


    微安冷声冷语:“倘若说这一点也算是烦恼,那你们与贺恒之一样,都太小看我了,说吧,后山和魏氏裁缝铺做工一个月,选哪个。”


    元灵天塌了,


    果然,她就知道她的预感很灵,尤其是在她做错事的时候,


    就要入冬,此时后山的农活是犁地,要知道她四肢不协调,根本跟不上牛牛的步伐,不用牛就更是一个惨字了得,但再惨都比不上魏氏裁缝铺。


    与婉阳四目相对,彼此交换眼神后,


    元灵选了去后山


    还好还好,这次有婉阳在,她总不会累的太惨。


    “好,婉阳听到了吗?入冬前后山的地全部都要翻完。”


    嗯?


    婉阳和元灵都愣住了。


    “只有我一个人?那元灵呢。”


    “是啊,少主,那我呢?不用去吗?”


    “嫁衣都缝好了?”


    “嫁衣……”


    等等!元灵倏地睁大了眼睛,少主不是都知道了吗?就这样还要去白家贺喜吗?


    不,不对,


    这语气好像更像是要抢婚啊!


    “快了,快了,再将这些东珠缝上便大功告成!”


    “何时做的好?”


    缝制东珠并不容易,尤其是还要用那么大的珠子,就算是不吃不睡,也要一日,


    但元灵决定豁出去了。


    “明日,明日午时前定可!”


    按照文国习俗,若夫郎嫁的妻主是自家人,那么会在摆酒前七日便行房,


    从扬州到清凉河,快马兼程只需四日半,倘若赶在明日午时前做完,少主定能在这之前赶到。


    *


    还未入冬,屋子四角便早已燃上了炭盆,


    可尽管如此,贺恒之的手还是很冰。


    放下手中的笔,他揉了揉僵硬麻木的手腕,露出沉沉地倦意,


    未处理的账目和积压的信件实在堆积太多,


    就算他回来后这些时日夜以继日地伏案,从未曾有一刻懈怠,到如今还是剩下一小摞,


    喉咙有些痒,他顺手拿起手边的杯盏,浅抿了一口茶,才发觉茶水不知道何时已经冷掉。


    冷茶带着噎喉的苦涩,令他不自觉地打了个战栗,这是来自珑南的大叶乌龙,因着运送不便的缘故,产量一直稀少,


    后又被一些爱茶之人拿来作诗,称赞其苦涩中带着回甘调性的调性称得上是茶中之王,


    所以价格便一直居高不下,


    而他今日所喝的就是个中极品。


    虽是极品,可贺恒之并不爱喝这个,总觉得喝下去舌根会泛出些麻意,替他沏茶的小厮不知道,便自作主张选了这最贵的。


    算算日子,这已经是他离开扬州的第四个月了,没了刚回来时的不适,


    贺恒之望向窗外,眉目间是早已坦然接受的麻木。


    就在他盯着窗棂外一支凋敝之景发呆之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贺恒之哑声问,“何事?”


    对方慌张回:“不好了,小少爷,家主又吐血了,你快去看看吧。”


    怎又吐了?


    贺恒之拧眉,心里的不安愈发地强烈,


    他拿起拐杖,欲要撑起身体时,却发现半边身子有些麻木,


    稍作缓和后,贺恒之强撑着出了院子,他跟在小厮身后,一边朝白晴纱院子走,一边听他讲事发经过,


    “午膳过后,家主说有些乏了,便回房独自睡下了,可谁知这一觉竟睡到傍晚还没醒,长生公子觉得事有些蹊跷,于是推门进去,就发现家主早已昏厥,嘴巴里还不停地呕着血沫!”


    昏厥和呕血,这对姑母的病情来说并非是一个好征兆,贺恒之越听眉头越皱,


    “请大夫了吗?”


    “长生公子发现时就差人赶紧去请了,眼下,估摸着应当是快到了。”


    “那外祖母那边呢?”贺恒之又问。


    “老太太昨夜惊醒两三回,一个时辰前便架不住疲惫睡了,小少爷,要小的差人去老太太院子里候着吗?”


    贺恒之一顿,随后摇摇头,


    “暂且按兵不动,万一……”


    祖母年纪大了本就多病缠身,当年疼爱的小儿子死了,她就因为太过伤心落下一身病根,如今万一姑母又走在她前面,她一定会受不了打击,万一也……


    贺恒之不敢继续往下想。


    两人一进院子,就看见站在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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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廊下一眼不发的长生,


    贺恒之走过去问,“姑母眼下如何了?”


    长生:“大夫还在里面诊治。”


    在治,在治就好。


    看着长生这双茫然无措眼睛时,贺恒之心里的愧疚顿时无以复加。


    “抱歉,当年倘若不是我一意孤行执意要留在扬州,而是早些回来接替姑母打理白家,她或许能再撑得久一点。”


    这段时间,外祖母当年的恳求总是在他耳边回响,成为他每每从睡梦中惊醒的梦魇。


    就在他摔断腿没多久,外祖母和姑母趁着贺丽章带着整个贺家回乡祭祖不在家时,来了扬州,


    她们告诉他,她们都病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想趁还有时间看他成亲,然后将白家全权交给他,


    彼时的他万念俱灰,只想守着他的希望出现,便拒绝了两人,


    可倘若重来一次,贺恒之知道他还是会这么选。


    “小少爷无需自责,妻主的病并非是你造成的,相反,她们还很开心你能沉下心思在扬州呆那么久,她们觉得小少爷不惜冒着跟白家断绝往来的可能,也要继续等那位少主,这就更能证明你是个只要认定了就永远不会改变的人。”


    “她们觉得将白家交给这样的你,很放心。”


    放心吗?


    贺恒之又仔细品味了这句话,他抿嘴,并未多说什么。


    “……可在下知道小少爷其实并不想要这个人人都趋之若鹜的白家。”


    冷不丁的一句断言从长生嘴巴里说出来,像是一根长矛,精准无误地戳中了贺恒之的心。


    “其实小少爷很讨厌出生在白贺这样有钱的富贵人家吧?也是,倘若是我,我或许会比小少爷更加厌恶,贺家人为了钱,不惜弄瘸你,囚禁你,最后甚至还要杀掉你以绝后患,同样的,白家也是为了钱,从小便训练你看账本,打算盘,甚至操控你的婚事,直到如今,更是痛下决心,不惜以死相逼也要棒打鸳鸯,逼你离开心上人回来接手白家。”


    人人都羡慕白家之后,但只有白家人不羡慕自己。


    贺恒之不知长生忽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姑母的暖房小侍,又是白家的家生子,无论以那种身份来讲,他都必须要留在白家,


    突然说这种话,难道是想博同情,在他接手白家后放他离开吗?


    长生看出来贺恒之的顾虑,解释道,


    “小少爷不必多虑,妻主早已将我安排好了,待她百年后,我便不再是她的暖床小侍,会回乡下的庄子养老,说这些,只是在下想提醒小少爷,一旦坐上这家主之位,病的可就不只是身体了。”


    就在两人双双沉默之际,


    卧房的门开了,


    替白晴纱诊病的程露大夫一出来,两人就围了上去,


    “回小少爷,回长生公子,眼下虽然用封针稳定了状况,可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大小姐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撑着她去扬州的那一味药毒性又太强,只怕是……”


    她一脸满是惋惜,“或许……是时候了。”


    或许是早已知晓结局,贺恒之比起方才平静不少,


    回去的路上,他让小厮蹴鞠把绯烟叫来。


    蹴鞠:“小少爷当真想好了?真要同房?可不是说是假意成亲吗?”


    即便是假意,


    也要做做样子,不然姑母同外祖母如何会放心?


    回屋后,贺恒之少见地亲自调制了一味香,


    燃上后没多久,卧房外敲门声传来,


    贺恒之拢了拢身上他特意换上的衣袍,藏起拐杖后,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去开门,


    只是令贺恒之万万没想到的是,门一打开,


    出现的不是绯烟,而是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少主?”


    贺恒之怔住,满脸的不可置信。


    “少主?长公子叫错了。”


    微安的视线扫过贺恒之身上所穿的衣衫,声音里听起来像是藏着极大的怒火,


    她不由分说地揽过贺恒之,径直抱起他往屋里走,


    身后跟着的晴天识相地将门关上。


    进了内室,微安将小圆几上的东西尽数扫落,随后将人放在桌上,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


    “倘若长公子还敢承认自己有个小字叫做「攸宁」的话,就应当知道叫我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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