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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作者:寄青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说完这话后,葛三娘眯起涂着浓妆的丹凤眼,细细看了般茴一翻,眼神越发狐疑。


    般茴额上惊起冷汗,心中咚咚直跳,只见葛三娘微微启唇,正欲说话,楼上却突然窜出来个身量不高的姑娘。


    对方微微倚在檀木红栏杆边上,眼眸好容易瞧着三娘,语带焦急立刻叫道:“妈妈,快些上来吧!”


    葛三娘被那姑娘一打断,立刻收了话头,莲步轻移拾级而上,不忘回头剜般茴一眼,颐指气使道:“你这死丫头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儿,还不跟上?!”


    般茴打了个激灵,低声唱了个喏。


    这个时候若是让咏霜出面保下她,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何况她的身份还是个定时炸弹,暴露之后咏霜再为她说话就很不妥了。


    咏霜再受欢迎,不过也是楼中妓子,全副身家还是捏在葛三娘的手里,葛三娘想让她生,她才能生。故而此时,万不可告知咏霜,到时候再将咏霜拉下水就得不偿失了。


    哎,早知道今日不来了。


    般茴今日过来,无外乎两个目的,其一,告知咏霜自己假借其名义为逢黛造势一事,免得咏霜误会以为她是个唯利是图不择手段之人;其二,自然是来醉香楼学习学习人家的经营模式,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一下。


    她心中百转千回,脚步跟着葛三娘上去,又微微转头看向手足无措愣在原地的圆儿,冲对方迅速做了个口型:‘不用担心,不要告诉咏霜姑娘。’


    语罢,般茴没有顾及圆儿的反应,敛住神情跟着葛三娘走了。


    她本不甚紧张,然而随着脚下木阶越来越多,般茴的心情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她望了眼前头带路的葛三娘,觑着对方有些匆忙地背影,心中不安感像是越烧越旺的木柴火堆。


    偏偏她又问不出口,怕说多了让葛三娘起疑。


    正惶惶之际,般茴已随着葛三娘到了醉香楼最高楼,她没忍住微微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色惊得说不出话来。


    精雕细琢的飞檐之下,檀香木长凳蜿蜒开来,几根栏杆瘦瘦于风中撑着头上凉亭,凭栏远眺,秀美柔软的秦淮河静静流淌,不远处落日同江水交融,细碎余晖若翩翩蝴蝶,扇动着莹翅吻在潺潺水流之上。


    此时已近晚间,伙夫们撑着一叶小舟,悠然游荡于江水之上;岸两边火树银花般挂上灯笼,远远瞧着婉约温馨。


    伴随着葛三娘轻轻敲门的声音,般茴回过神来,就对上三娘恶狠狠瞪过来的眼神,她压低声音呵斥:“你这丫头怎这般大胆,冲撞了贵人担待的起吗!低下头!”


    她依言照做,面前正对着凉亭的屋门就被人从里打开,葛三娘冲开门的人卖了个笑脸,这才同般茴一同进去。


    进门一瞬,屋门就被那人关上,般茴手心起了些薄汗。


    屋内,淡淡的龙涎香混杂着苦涩茶香刺激着她的鼻息,莫名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清冷若冰雪般的声音传来,听着颇为疏离淡然:“三娘。”


    葛三娘应了一声,忙快步走到那人面前,香帕掩唇笑道:“公子今日怎有时间过来了?”


    坐于上首的贵人并没回答她的问题,葛三娘早有预料,遂转了个话题:“前日有桩趣事,镇南侯府的二公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老侯爷揪着耳朵拉走了。”


    修长指尖敲击桌面的动静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动作,容婴微哂:“有些意思,怪不得今日去寻他竟罕见地闭门不出,想来是被老侯爷将腿打折了。”


    葛三娘笑了笑,又道:“这可怪不得我们这帮人不替他打掩护,老侯爷可是发话了,若是有人在醉香楼中见到二公子,直接报与他,可领赏银百两。”


    容婴唇角泻出一声嗤笑。


    般茴听着二人旁若无人笑谈,却是丝毫不顾主座边跪在地上的姑娘,那姑娘浑身战栗,漂亮的脸蛋上血痕纵横,在她身旁,名贵的青瓷鱼纹茶盏粉身碎骨——


    看着像是被这茶盏兜头砸过来,那姑娘的额头通红一片,此刻不断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不多时,血迹就顺着冰冷的地板张牙舞爪地蔓延开来,一直蔓延到般茴脚下。


    般茴不被允许抬头,垂在腰间的双手却因恐惧颤抖起来,这个视角,般茴只能看到主座上男人垂落在地的月白绣竹锦袍,穿越这么多天,这还是她第一次真切意识到封建王权和阶级差异。


    他们这群人,只要一个眼神,甚至不用他们自己说,就会有无数拥趸替他们杀人,不,那都不叫杀人,应该叫碾死一只蝼蚁。


    人好歹会反抗一下,但蝼蚁不会,蝼蚁只会跪在地上像只狗一样哀求,杀人者残忍笑笑,并不在意。


    果不其然,恍惚间,般茴听到葛三娘似是随意问道:“公子要怎样处置这姑娘?”


    公子顿了顿,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媚主的奴才,你说呢?”


    葛三娘面上笑容凝滞,她不敢反驳。几乎在少年话音落下一瞬,跪在地上的姑娘就被方才开门的人一剑封喉。


    温热的血液似乎是刻意地溅在了般茴面上,她蓦地瞪大双眼,身侧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那姑娘被拖下去了。


    “你,抬头。”


    般茴呼吸不畅,冷气如跗骨之蛆一个劲儿将她啃食,直到葛三娘笑意勉强地扯着她的袖子,般茴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头。


    面前之人身形颇有些清瘦,浑身气质疏冷孑然,肤色冷白,狭长的眼眸此刻轻轻掀起,视线正落在般茴身上。


    像是见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容婴瞳孔微缩,嘴角扯出一抹颇有些恶意的笑容。


    般茴心中顿时升腾起浓浓的不安,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怎么说呢,就像是被只毒蛇牢牢盯住,你知道你是对方的猎物,却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发起攻击,将你拆吃入腹。


    果不其然,容婴扫了葛三娘一眼,后者会意,立刻退了出去,临走前深深地看了般茴一眼。


    房门被关上了。


    “你很怕本宫?”


    般茴稳住心神,修剪圆润的指甲因紧张无意识掐进肉里,她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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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一口气,随即直视他的眼睛,声线平平:“怕。”


    容婴来了兴致,细腻的乌木沉香浮动,般茴就见对方从主座上站起身来,盘折在地上的锦袍霎时平缓展开,数息之间停在般茴面前。


    少年身量很高,背着光的时候,般茴整个人能被他的影子笼住,密不透风,逃脱不得。


    她强忍住向后拉开二人距离的冲动,任由对方跨越正常社交距离,直到锦袍和绿沈砂绣粗衫交缠在一起,对方死死盯着她的眼眸,随后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凉意自后脊直窜天灵盖,胸腔中的心脏急速跳动起来,般茴眨了眨眼,羽睫根根分明,分辨道:“奴就是这醉香楼中的姑娘,奴叫荷芳。”


    容婴清冷的面庞染上笑意,眼尾的泪痣随之隐没:“哦?荷芳?那为何本宫前日在街上看到你穿着小厮衣物?”


    街上?前日?


    般茴心头猛然一跳,浑身僵硬,脑中却飞速运转。


    怪不得方才他让自己抬头!


    只听“扑通”一声,般茴跪在地上,咬死不承认:“奴前日并未出门,一直待在楼中。”


    容婴随她动作蹲下,锦袍盖住粗衫,微垂的墨发从耳际滑落,半晌,他恍若没有听到般茴否认一般问道:“你到底叫什么?”


    许是见般茴颤抖得厉害,容婴迟疑片刻,将宽大的手掌落于少女细瘦的脊背,未成想少女颤抖得更厉害了,他无奈收手:“不许怕本宫,本宫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


    埋在绿沈色衣袖下的头颅动了动,容婴就听到她闷闷道:“朱翠花。能让奴走了吗?”


    容婴:“……”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传来熙攘的吵闹声,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撞开。


    般茴微微抬头,瞄向门外,就见穿着小厮衣物的荷芳气得跳脚,形容癫狂,身后葛三娘神色愤怒而恐惧,一个劲儿想拦住往里冲的荷芳。


    然这会儿的荷芳就像是被怒气冲昏了头,一门心思想置般茴于死地。


    毕竟若是般茴活着出去了,定然会在逸秀楼那帮贱蹄子面前诋毁她,说她只是在醉香楼当个丫鬟,只是想象着,荷芳就气血上涌,哪里还去注意葛三娘的神情。


    毕竟方才在楼下时,荷芳怒气冲冲地将此事说于葛三娘听,对方虽相信了她的话,却奇异地并不让她现在去拆穿般茴。


    荷芳不明白,一下将葛三娘冲撞倒地,撒丫子就往醉香楼顶楼跑,这会儿推开门见却见般茴跪倒在地战战兢兢。


    她自觉出了口恶气,看向站在般茴身旁芝兰玉树的容婴,见对方面无表情,便先入为主以为是被般茴这个死丫头气得,于是颇为神气地嘲讽道:“让你冒充我的身份!活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完这话,她转向容婴,这会儿才想起了行礼,恭敬地说:


    “贵人,这人是逸秀楼的老鸨般茴,偷偷溜入我们醉香楼,被奴撞上后,将奴打晕,偷了奴的衣物!恳请贵人做个见证,将这贱人痛打一顿,扭送衙门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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