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茴将话掰碎了讲给她们听,姑娘们果不负她所望,一个个眼中扬起斗志。
离般茴最近的一个名叫兰溪的姑娘咬了咬牙,大着胆子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拿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望着她:“茴茴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努力训练!早日出道!”
般茴定睛一看,原是昨日她留下的唱曲儿颇为厉害的一个姑娘,没记错的话,应是叫兰溪。
小姑娘和原身差不多大,生得一副清纯可人,初恋情人的模样。她于是笑了笑,很走心地鼓励对方几句。
没想到兰溪也很实诚,当下感动地哭了起来,边哭边重复说着感谢的话。
受从众效应影响,其他姑娘本拉不下面皮认错,这会儿倒也颇为诚恳地向般茴道歉,保证自己日后定不偷懒,好好为选秀出道大会做准备。
眼见着安抚好了众位姑娘,般茴才放下心来,将训练室交给几个小组长。
毕竟她前世可是金牌经纪人,手下艺人不少,其中不乏有懒惰成性的,但经过她的调.教,个个单拎出来都是排面。
要诀只有一个:躺平是不可能躺平的!当爱豆还想躺平,对得起为你打榜花钱的粉丝吗?!全给我卷起来!
几个彪形大汉本来还有些轻视般茴,此时也对她有些佩服。小丫头年纪轻轻,竟这般有魄力,能镇住一楼的姑娘。几人交换了眼色,早在般茴看过来之前就很识趣地去看起了逸秀楼的大门和后院。
春莺也暂时跟着般茴出来了,二人一路去了杂衣间。
房间内自小厮们纷纷跑路后就没打开过,今日甫一打开灰尘便迎面而来,将二人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
春莺以帕掩鼻,轻车熟路地找到小厮衣服后,有些犹豫地递给她:“你让我找这些衣服干嘛?”
般茴接过衣服,展开一看,灰扑扑的很不显眼,这才满意退了出来,闻言面色神秘答道:“我去挖个墙角过来,过几日咱们出道大会办不办的起来,还要看这墙角挖不挖的过来。”牛皮都吹出去了,黄金墙角无论如何,都要挖过来!
春莺眨了眨眼,没听明白。
般茴不欲多做解释,摆了个嘘声的动作,即刻便出了逸秀楼,往醉香楼而来。
……
醉香楼不愧是江南第一大青楼,般茴看着眼前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高楼,一时间羡慕嫉妒恨全找上门来。
此刻不过申时末,楼内就已灯火通明,丝竹声不绝于耳。不少风流才子倚栏观望秦淮河潺潺流水,身边各色丽人嬉笑怒骂。
这哪里是青楼,分明是人间天堂!
般茴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转而向后门走去,正门像她这样的小厮根本不可能被放进去,只有走后门。
不料后门却站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壮硕打手,般茴暗叫不好,她看了一眼不甚高的围墙,感慨幸而原身会翻墙,忙找了个僻静位置凭着肌肉记忆翻了进去。
刚一落地,般茴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她痛得呲牙咧嘴,正欲爬起来,就见面前不知何时坐着个大黄狗,此刻正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般茴顿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中怕得要死。她勉强一笑,极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见她站了起来,大黄狗瞪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朝般茴汪了一声,倒没有要咬她的意思。
般茴心中咯噔一下,忙四下环顾,发现并没人注意这边才放下心来。她欲哭无泪地对那狗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大狗歪头看了她一阵儿,又汪了一声。
“旺财!怎么了?叫什么呢?”
前院忽传一女子的娇呵,般茴听得脚步声慢慢清晰,明显是朝她这边而来。
她额上冷汗登时就下来了,正欲躲到一旁的大树后,孰料那狗竟咬住了她的裤腿。般茴心中默默哀嚎,感慨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同时飞快想着被人发现后该如何蒙混过去。
就在这时,又一女声有些责备地喊道:“圆儿,你干嘛呢!霜姑娘还等着你的茶呢!”
那姑娘应了一声,不再管什么旺财,脚步声渐渐远去。
人前脚刚走,那差点坏人事情的大黄狗也一溜烟跑没影了。般茴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抹去额上冷汗,将头上的灰色便帽往下拉了拉,深呼一口气,在后院中七拐八绕,这才进了醉香楼内。
甫一进楼,饶是见多了世面的现代人般茴,此刻也不免恍了恍眼——
举目而望金碧辉煌,却奇异地不显土气;暧昧的淡红色薄纱轻柔地垂落在地,烛火通明间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举目望去竟全是俊男美女,正厅高台之上,绝色舞姬们媚眼如丝,妖娆的身段看得般茴一个女子都眼睛发直。
民间多有传闻,这醉香楼乃是朝廷上某个显赫世家的资产,但到底隶属于谁,这么多年了仍没有分晓,只知道这么多年来,醉香楼一直秉承着从一而终的迎客标准——
只接待相貌堂堂,家世不俗的人。
说白了就是搞饥饿营销,凡是进过醉香楼的人无一不言醉香楼如何如何好,后来文人骚客中都以进过醉香楼为荣,不能进来的人抓耳挠腮地想进去。
加之后来楼内又出了咏霜这个惊才绝艳,百年间绝无仅有的花魁,更是一举将醉香楼推至顶峰,大雍第一青楼的位置再无人能撼动。
而咏霜,就是这次她要挖的金墙角。
般茴扶住差点被惊掉的下巴,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倍感任务之艰巨。
正当这时,二楼雅间的人群突然沸腾起来,般茴身形一顿,隐没在人群之中,浑水摸鱼往三楼走。
咏霜乃是地位超然的花魁,房间的位置本在醉香楼顶层,以示其资历身份。
然咏霜其人很有个性,不愿住最顶层,反而搬到了中间一层三楼。醉香楼老鸨葛三娘哪敢不依,咏霜这个金疙瘩不喜和旁人住在一个楼层,葛三娘就屁颠屁颠清空三楼,只让咏霜一个人住。
般茴一边抓紧时机走着,一边想着待会见到咏霜该怎么说,对闹事本不甚在意。
然人群越聚越多,将般茴挤得根本走不动路,无奈她只能停住,就听到身边几个公子哥幸灾乐祸道:
“这月第几回了?二公子当真吾辈楷模,上月被老侯爷将腿打折了,这月竟还敢往醉香楼来!”
般茴在听到老侯爷时来了兴致。
在云都能被人称一句老侯爷的,只能是镇南侯一人。
镇南侯祖上风光无限,大雍还没建成时其先祖宋逢就跟着高祖四处征战,甚至于敌军包围中为高祖挡过一剑,二人之间乃是过命的交情。
后大雍建朝,先祖宋逢更是一时风头无量,但宋逢此人很精明,在高祖疑心病越来越重前就交出权力解甲归田,获封镇南侯后下江南云都,成功在一众权臣中全身而退,过起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值得一提的是,镇南侯先祖宋逢在妻子姜氏去世之后悲痛欲绝,定下家规:
凡是家中子弟,一生只得娶一位妻子,不得纳妾,不养外室,违者逐出家门,死后不得葬入祖坟。
故而历任镇南侯都是难得的痴情人,更令人津津乐道的是,一个个都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而且每任镇南侯都极有能力。
就拿如今的老侯爷来说,他年仅十三岁就披挂上阵同西戎争地,战神之名如雷贯耳,而侯夫人姜氏乃是当年随其出征的医女,身份低微,但妙手回春闻名军中。
后来老侯爷凯旋归来,天子本欲赐婚,他却断然拒绝,当晚就拉着侯夫人姜氏跑回云都成婚。
侯夫人姜氏性情刚烈,极爱喝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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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成婚后老侯爷每次外出都要向夫人报备,去哪什么时间回来事无巨细,甚至好几次老侯爷不过晚回来一会儿,就被侯夫人关在门外睡在马车上。
而这几位公子哥口中的二公子,就是老侯爷和侯夫人的小儿子宋懿行。
思绪回笼,般茴整了整衣裳,想着反正眼下也没法离开,她便竖起耳朵继续听了起来。
“可不是吗,宋懿行他大哥这么有出息,不过弱冠之年就战功赫赫。怎么到了他,竟变成这般纨绔骄纵的样子?”
“这都不知道?真是在云都白长这么大,”一华服公子啪的一声打开折扇,“侯夫人极宠这个小儿子,可谓是要星星都给摘下来。而且这二公子龟毛的厉害,家中桌椅每半个月就要全更换一遍;教他读书的先生,被气走的更是数不胜数。”
般茴正听得津津有味,身旁人突然整齐划一向后退了几步,留出中间一条道来,隐约听到有人说“老侯爷来了”,她连忙抬眼向前望去。
只见一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身后跟着个比他还高的少年,颇有些不情不愿。
见围观人群越来越多,老侯爷竟直接上手,揪住那少年的耳朵,火急火燎地下了楼。
少年看着比般茴大一两岁的样子。
身着绛红织锦窄袖劲装,脚蹬雪青绣金长靴,腰间挂着白玉坠子,墨发用一根赤红发带高高竖起。
少年脸庞轮廓分明,眉毛斜飞入鬓,一双桃花眼分外干净澄澈,薄唇微翘,显出几分傲气和得意,此刻被揪着耳朵,顿时呲牙咧嘴起来:
“我从来都只是来听曲儿的!没做别的事嗷嗷不信看我的节士印!”
“爹爹爹!快松手了!疼死了!我自己走!啊啊啊!我,我跑起来!跑起来成了吧!”
围观人等哄堂大笑,老侯爷也闹了个脸红,冷哼一声猛地拂袖,身后跟着的几个打手立刻上前,将少年团团围住,两人架手两人架脚地将人抬走了。
可怜少年还在徒劳地掀着左手衣袖,露出一小截匀称漂亮覆有薄肌的手臂,腕骨微动间,一颗艳丽的红色小痣躺在暖白的手腕上晃悠,顷刻间又被宽大的衣袖盖住。
那可是活生生的官二代啊!般茴收回羡慕的目光,趁着众人的注意还放在那少年身上,她火速飞奔上了三楼。
一上三楼,丝竹声迅速褪去,耳边顿时安静下来。
般茴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看着面前极富诗情画意的布置,暗暗咋舌。
虽在室内,几座巨大的盆景刺激着她的眼睛,只见眼前翠竹林立,举目望去,春梅开的正好,暗香浮动间沁人心脾。这一层已被醉香楼老鸨葛三娘大改了一通,如今偌大的一层楼只有三间房。
正中一间房清雅高致,幽幽冷香自房内飘散开来,混杂着淡淡的檀香熏染着般茴整个人,她心中突然升起一丝超凡脱俗的味道,总感觉站于此处,自己下一息就要羽化登仙了。
也只有百年难得一遇的花魁咏霜能有这个待遇,醉香楼这么大的产业,又在秦淮河畔这寸土寸金的位置,作为一个青楼空出一层楼给一个姑娘,实在是举世罕见。
般茴心中百转千回,思虑之间脚步慢慢挪至房外,本欲敲门,不想那门竟从中打开。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出来的丫鬟生得玉雪可爱,看到她时立刻吹胡子瞪眼起来:“这葛三娘真是讨厌,我们姑娘都说今日不接客了,怎还敢让这小厮上来?!喂!你又是那家公子哥的小厮?”
般茴笑了笑,撒谎眼睛都不带眨的,煞有介事道:“我家公子的传家玉佩落在这儿了,特让我来取,烦请姑娘通融通融。”
那丫鬟正待拒绝,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如高山霜雪般的泠泠轻音:
“圆儿,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