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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夹舌

作者:来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


    房间里闷热。


    向嘉洋开了灯,陈述站在桌边,环顾四周。


    东西摆放得很乱,看得出向嘉洋是个随性的人,窗口放着画架,用白布遮盖住了,桌上还有数位板。


    虽然乱,但不脏,空气里还有很淡的沐浴液香味。


    陈述推开窗给房间通风,问他:“知不知道螺丝刀放在哪?”


    向嘉洋摇头。


    陈述于是出去了会儿,他跟张凤熟悉,在民宿里转了两圈,找到工具箱。


    回来时向嘉洋坐在床边,看起来很乖,背挺得笔直,像上课被老师提问的学生。陈述觉得好笑,找螺丝刀时问:“来风铃岛住多久?”


    “我付了三个月的房租。”向嘉洋看向他,“陈老板,你能修好它吗?”


    “能吧。”陈述做什么事都有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很靠谱,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螺丝刀,因为个高,都不用找凳子,伸手就能够到空调,“漏水一般是里面堵着了。”


    陈述把空掉面板拆开,找到排水管接口。


    “压缩机也老化了,换一个比较好。”陈述说。


    他在用长铁丝通管子,向嘉洋视线就定格在陈述身上。


    肱二头肌饱满,在黑短袖下鼓起。


    好看。


    没有小肚腩,腹部平整,结实流利。


    优秀。


    背脊宽阔,隐约能看见斜方肌,呈大三角。


    完美。


    如果陈老板是他男朋友就好了。


    他就可以让陈述脱光了站在那别动。


    当他的裸模。


    这简直是行走的人体素材。


    向嘉洋舔了一下嘴唇,明目张胆地打量陈述。


    但是听说男生有顶端优势,长得高的那儿不一定大。


    哎呀向嘉洋你想什么呢!


    “陈老板。”向嘉洋叫他。


    “嗯?”


    “我要给你多少钱啊?”向嘉洋小声,“我现在银行卡里钱很少,你要是修好了能给我打个折吗?我目前没有稳定的收入,每天吃饭就要花一百,我胃口好。”


    一提到收入,向嘉洋就很想对着在修空调的陈述问一句,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陈述停下手里动作,低下头看他,似乎是被逗笑了,问,“什么?”


    “你是钛谷的老板,他们说你手很稳,那你的小时费肯定很贵。你帮我修空调修了这么久,要收很多钱吧?”向嘉洋有商有量,“我也不能白占用你的时间。”


    向嘉洋的家乡很落后,还是少数民族地区,和东南沿海有不少文化差异。


    这是向嘉洋第一次租房,之前都在学校住宿。他没有经验,也不知道其实民宿空调出问题是可以找房东解决的,自己大可不用出这笔钱。


    他以为这个房间被他租赁了,那在这段时间里就是他的了。


    自己的东西坏了,自己出钱找人修好,理所应当。


    “不收你钱。”陈述说,“好好吃饭。”


    他真的像个魔法师一样把空调修好了,开机后不再滴水,向嘉洋眼睛亮起来,朝他竖起大拇指。


    “我去洗个手。”陈述失笑道。


    他绕过向嘉洋时,看见床上摆着几个药盒。瓶瓶罐罐,种类很多,其中一盒包装上写着“氟西汀”,一种缓解焦虑的药。


    陈述目光很轻地从那上面扫过,去了洗手间。


    一分钟后,他擦拭着被水打湿的手指走过来,道:“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视线再不经意扫过床单时,陈述发现向嘉洋已经把药盒塞进了被子里藏好,显然是不想被人看到。


    “好!”向嘉洋朝他挥挥手,眉眼弯弯,“陈老板,明天见。”


    陈述看他一眼,点头:“明天见。”


    *


    向嘉洋趴在床上,拿过来得力的方格本,补充注意事项。


    乔,我和陈老板加上微信了(*^U^*)


    23号下午三点我们要去钛谷,找陈老板穿孔。


    如果你出现而我在休眠,那你就代替我去。一定要守约,这是很重要的事。


    如果你没出现,那我就要打上人生中第一个舌钉了,为我高兴吧!


    向嘉洋写字很Q,任何字在他手里都会变成圆形。相比之下,joe的字则凌厉而霸道,喜欢连笔。


    反复阅读注意事项,向嘉洋再次补充碎碎念:


    我觉得陈老板人很好,他帮我修空调,还不收我的钱。


    你对他要礼貌,好吗?


    而且他不拈花惹草。


    你看,我就说还是有特例的。


    我不会跟樊煜复合,你别再生气,原谅我吧。


    我们好好相处,不要互相折磨。


    这些补充完毕,向嘉洋才躺好准备入睡。


    他渐渐习惯了joe的存在,每次joe发火或者处于暴躁期,向嘉洋都会耐心地哄着。joe就是一个还在青春期的小孩,他占据身体的时间也远不如主人格,这个世界上只有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人知道joe的存在。


    向嘉洋是joe接触这个世界的媒介,也是基石。他在努力学习做一个称职的哥哥,和joe一起承担这具身体。


    开了空调的房间渐入舒适的温度,风拍在脸上像恋人轻柔的抚摸。


    向嘉洋睡着了,半夜三点却被一通电话吵醒。


    那边环境嘈杂,像是在酒吧。醉醺醺的人声响起:“宝贝儿...”


    “我好想你。”樊煜说。


    向嘉洋一看屏幕,樊煜学聪明了,用的别人的号码打过来。


    樊煜吐字不清,走路还颠簸着,“我下个月就回国了,我去找你好不好?我给你道歉认错,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给你转账,二十万,想买什么你随便买..怎么样?”


    “你别跟我闹了。”樊煜很少这么低声下气地央求。


    向嘉洋皱眉:“你人在哪?”


    那边忽然有个夹着嗓的男人,讨好道:“小樊总,再喝一杯嘛,晚上我陪你啊。”


    “操。”樊煜骂了一声,还推了他一胳膊,“滚远点!老子点你了吗你就碰上来?你们经理呢,把你们经理叫来!”


    向嘉洋没说话,电话里一顿拉架的声。他听了会儿,才开口:“我们已经分手了,樊煜。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不用跟我汇报。”


    顿了顿,又道,“也不用演给我看吧。”


    樊煜赶紧解释:“上次的事是误会,宝贝儿。我那天在会所跟人谈项目喝醉了,那些男公关你也知道的...待着一个有钱人就不放,眼里能放光,恨不得当场把人裤子扒了坐上来!他们绝对是做局阴我!”


    “嗯,知道了。”向嘉洋困得眼皮打架,平静道,“小樊总你日理万机,我不喜欢你了。”


    “...什么?”樊煜声音一下变了调。


    他们在一起时吵过架,也不是没闹过分手,但是没有哪次向嘉洋说不喜欢他了。


    樊煜登时火了:“向嘉洋,你想清楚了再跟我说话。”


    “拜拜。”向嘉洋说。


    “...”


    他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关机,倒头就睡。隔着大西洋,樊煜草了一声,一拳砸在墙上,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笔挺西装都起了褶皱。


    樊煜手机里唯一一个置顶是向嘉洋。自从樊煜跟向嘉洋说,不喜欢你离我那么远,感觉不踏实后,向嘉洋在国外读研每天都会给樊煜报备,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还有joe又龟毛地惹了什么事儿。


    -嘿嘿,买了新的画笔![图片]


    -我要洗澡啦。


    -樊煜樊煜,我们打个视频电话好不好,想看你的脸


    -[图片]surprise!后天回国的机票!


    诸如此类。


    樊煜工作时忙,有时候看见了忘记回,向嘉洋也不在意,事无巨细报备。


    特可爱,特别让人放心。


    久而久之,樊煜只会回复最后一句,前面的信息基本扫过一遍不再特意回复了。


    对话框里白色很多,绿色很少,现在回过头来看,樊煜发现自己对向嘉洋很冷淡。


    他试着也给向嘉洋报备自己的一日行程,结果每条信息都带了个红色感叹号。


    提分手后,向嘉洋就没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过。


    樊煜想不通了。他们谈了一年多,感情好时如同浓蜜甜浆,樊煜觉得自己也不是犯了什么天条,不就是犯了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怎么就被向嘉洋断崖式分手了。


    他又不给别的小情儿花钱,对向嘉洋付出时也很大方。


    但樊煜想起,当初认识向嘉洋时,他就很抢手。


    樊煜一开始追得很上心。


    此刻樊煜忽然意识到。


    能给向嘉洋花钱的人不会只有他一个,能让向嘉洋报备的人也不会只有他一个。


    他算个鸡毛男朋友,完全是追到人后就他吗飘了。


    樊煜又开始疯狂给向嘉洋发邮件,让他等着自己回国。


    *


    下午三点,钛谷店。


    向嘉洋一走进门就被简凡致以最高礼节:“欢~迎~光~临~,里面请!”


    他甚至带了几个学徒呈两侧排开,朝向嘉洋鞠九十度躬。


    “谢谢!”向嘉洋也学着他们的模样鞠躬,“我喜欢你们!”


    一帮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笑作一团,简凡压低声音跟他们说:“这位可是贵客知道吗?很有可能把我们老板收走。好好招待!”


    陈述已经在穿孔室等他了,向嘉洋敲门后走进去,看见陈述站在椅子旁,手里拿着福尔赛普钳和穿孔针。


    他手边还有敷料和棉签,止血清洁用。


    陈述的穿孔店很正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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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毒灭菌器械,向嘉洋看他用洗手液洗了三遍手,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


    无菌垫和托盘上工整摆放推进器和导管,陈列柜里有他的独立设计作品——众多精美的成品钉子。


    “坐。”陈述拉开椅子,示意。


    向嘉洋紧张得同手同脚,他做了一上午的心理准备,这会儿连说话都不利索。


    没话找话似的,向嘉洋问:“陈老板,你身上有纹身吗?”


    陈述看他,扬起眉:“没有。”


    “为什么?”向嘉洋好奇,“你是纹身师,自己没有纹身吗?”


    陈述道:“嗯,我要考公。”


    向嘉洋:?


    看到陈述嘴角勾起一个很淡的弧度,向嘉洋反应过来,陈老板是在逗他。


    他好像确实没那么紧张了,坐姿随意了些,不好意思地冲陈述笑笑,下意识摸摸自己后脑勺。


    陈述开了一盏白炽灯,拿着钳走过来时给人压迫感。


    他五官太冷硬,向嘉洋咽了下口水。


    “不会疼。”陈述垂眸看他,说,“放松点。”


    向嘉洋点头。


    沉默几秒。陈述笑了:“张嘴。”


    “你不张嘴我怎么穿?”


    向嘉洋像被踩了一脚,赶紧张开嘴巴。


    陈述干活时话不多,看向嘉洋也没有要他聊天安抚情绪的意思,直接上了手。


    独属于男人的成熟气息铺天盖地漫过来,福尔赛普钳夹住了向嘉洋的舌头。


    冰冷器械材质坚硬,一阵凉意流过四肢百骸,集中往脑门钻。


    向嘉洋瞳孔骤缩,膝盖条件反射地动了动,顶到了陈述的腿。


    陈述顿了下,目光注视向嘉洋舌头,不动声色。


    “很快就好。”陈述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


    温热的呼吸像羽毛,送着一阵酥麻直通耳道。


    向嘉洋的舌头很薄,肌肉层较浅,初穿钉子不适合太长,12mm足够。陈述用钳子拽了一下他的舌头,向嘉洋反应很大,想往回缩。


    陈述没让他缩,上了点力道。


    “忍忍。”


    被他钳制的舌尖泛红,口腔内分泌了不少唾液。


    陈述鬼使神差地抬眸,对上向嘉洋视线。


    那双眼睛像受惊的鹿,眨眼频率骤增,瞳孔含了一层水。


    他好像很害怕。


    陈述停下了,松开穿孔钳,问他:“确定要继续吗?”


    当然要!


    向嘉洋舌头都快麻了,手在唇边扇着风,耳廓发红,一时半会说不了话。


    他只能朝陈述重重点头。


    报着壮士赴死的决心。


    他又不是真的怕,他只是很敏感。


    他只是想泡老板!


    “放松。”陈述再次道,“张嘴,我看看。”


    可能是第一次遇到向嘉洋这样的顾客,陈述要确认是什么情况。


    他手指撬开向嘉洋牙齿,压上舌面。


    “这样疼不疼?”陈述看着他,问。


    向嘉洋宕机了。


    戴着手套的指腹是冷的,可是他的口腔和脸都好热。


    热得快要如同火箭发射了。


    “唔*&!%@...”


    陈述低下头,凑近了说,“重复一遍。”


    “这样不疼...”向嘉洋可怜道。


    陈述于是加了一根手指,夹住他的舌尖。


    揉搓了两下后,向嘉洋脸上热度瞬间攀升,涨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好痒...好麻。


    周遭的氛围慢慢变了,陈述漆黑的眼眸里倒映他的脸。


    向嘉洋听到男人问:“抖什么?”


    “...”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让开了陈述的手。


    “对、对不起陈老板,我能不能去一下洗手间?”


    陈述说可以。


    向嘉洋像离弦的箭,拔腿就跑。


    他起反应了,这很严重。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低估了他那些千奇百怪的小毛病。


    好可怕。


    陈老板应该没有发现吧!


    向嘉洋特地穿了宽松的裤子和长T恤。


    简凡敲门进来,发现穿孔室内竟然只有陈述一个人,他把备用棉签放在桌上,奇怪:“人呢?”


    陈述靠在窗边,手指来回翻着穿孔针,抬了抬下巴,“洗手间。”


    “为啥?”简凡懵了,“尿急?”


    “应该不是。”陈述随便打发了他,“废话怎么那么多,忙你的去。”


    简凡更懵了。


    不应该啊,他们陈老板的技术是岛上第一。


    怎么把人穿到洗手间去了。


    大出血?


    炸洞了?


    ...还是崩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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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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