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坊的高墙在火光中渐次远去,宵禁后街道空旷,两个官兵一左一右,将商扶砚拖拽着前行。
商扶砚双脚虚软,擦过石板路面,细微的沙沙声在死寂的长街上格外清晰,每一声从胸腔里挤出的压抑不住的咳嗽声都在街上撞出了空洞的回响。
他们将商扶砚推进一架简陋的马车,奔向付永年的府邸,商扶砚闭着眼,断断续续的咳嗽,车架颠簸摇晃,车帘偶尔漏进一丝光亮,许是哪些高门大户亮堂过人的灯火,又或是望楼上的火光?此时与他无关……
车架停下时,他听见了官兵与付府家丁的交谈声,之后有官兵将他架起,拖下车,他依旧咳得撕心裂肺,一副浑身无力,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的模样。
他们把他拖进一个侧厅,扔下便走,门关得用力,商扶砚睁眼看了看,目光在厅内扫过一圈,又轻轻闭上。
付永年面带忧色,快步赶来,听闻禁军从疫区送来一个可疑的郎中,还涉及疫区的蛊毒异动,他心中疑窦丛生。
厅内烛火通明,他小心踏入,屏退左右,走上前,目光落在那个瘫在椅子上、咳血不止的郎中身上。
此人身形有些眼熟,但那满面病容……潮红与惨白交错,头发乱糟糟的……灰衣血污满布……
他皱着眉,不知不觉,一步步靠近……
商扶砚因着咳嗽而稍稍抬头,他试图喘息,眼神在涣散中不知觉地掠过一丝冰冷的清明。
付永年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又上前一大步,几乎要凑到商扶砚脸上仔细辨认。
“你……”他试着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见过商扶砚在朝堂上运筹帷幄、谈笑风生的模样,也见过他偶尔抱病告假的苍白虚弱,但……眼前这般模样……他会出现在封死的崇仁坊内,去扮作一个郎中?!
商扶砚察觉了他的审视,咳得越发厉害,刻意将嗓音掐得沙哑破碎,断断续续道:“大……大人……晚生……”
“闭嘴!”付永年低喝一声,声音压得极低。
他左右环顾,确认屋外无人,猛地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了两个字:“靖……王?!”
空气似是在一瞬间凝滞,咳嗽声戛然而止,厅内霎时静得可怕。
商扶砚缓缓抬头,所有的伪装如同潮水般褪去,眼中唯剩深不见底的幽寒和一丝被识破后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戏谑。
他看起来疲惫不堪,却带着一种不正常的冷静,抬起手,找了袖口内侧一处干净的位置,慢条斯理地擦去唇边血迹,动作得体端方,与一身脏乱的灰衣格格不入。
“付大人……”他开口道,声音低哑,却不再是游方郎中的腔调,而是另一副懒散却不容置疑的威仪,“……好眼力。”
付永年如遭雷击,后退两步,脸上血色尽褪,指着他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您!您怎么会在这里?!还这副模样!陛下明明下旨让您在府中静养!您这是抗旨!是欺君!”
商扶砚轻笑了一下,一笑又牵动了内腑,低咳了几声,慢悠悠道:“养病……自然是要挑病气最重的地方,才养得透彻……陛下……会体谅本王这片苦心的。”
“王爷!”付永年又急又怒,心底升起一阵恐惧,“您到底想做什么?!崇仁坊之事涉及蛊毒,陛下严令……”
“涉及的不止是蛊毒,付大人。”商扶砚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还有星矿。”
他再次拿出那块染血的帕子,递过去:“本王亲自查验过的,坊中百姓所中之毒,混杂了疫病、蛊术,以及星矿之毒,这是有人刻意制造的人祸,意图一石二鸟,既毒杀百姓,又嫁祸南疆。”
付永年接过帕子,手抖得愈加厉害:“陛下……陛下知道吗?”他声音干涩,似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商扶砚冷冷看着他,半晌,答道:“陛下若知道,还会执意封死崇仁坊,任由百姓死绝,将所有证据连同无辜者一起化为灰烬吗?付大人,你是忠君,还是忠这大炎的江山社稷,忠这天下百姓?”
付永年如坠冰窟,他转过身去,背对商扶砚,在厅内来回走动,又到窗边、门边打开缝隙看了看,又重新关严。
“王爷……您这是要将老臣……架在火上烤啊!”付永年痛心疾首,双手握拳,右脚在地上猛跺。
商扶砚撑着椅子扶手,勉力起身,虽虚弱,身姿却依旧挺拔:“付永年,本王知道你饱读圣贤书,官至大炎丞抚,纠劾百官,风闻奏事,靠的就是一个‘直’字,一个‘忠’字。如今满坊百姓冤屈待雪,贼人阴谋祸乱朝纲,甚至……可能威胁天下苍生,祸及大炎内外万生万民,你难道要为了所谓的‘君心难测’,闭上你的眼睛,堵上你的耳朵,任由惨剧发生,让史书将来记你一笔‘助纣为虐’吗?”
他说一句,向前一步,付永年步步后退。
“本王今日踏入这死地,就即便今日死在这里,也要拉这阴谋陪葬,救下那些该活的人!”商扶砚盯着付永年,目光灼灼,“付大人,你是要站在生民这边,还是站在……那或许已偏离了的方向……大道?”
付永年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眼前商扶砚似从地狱里爬回来、不惜赌上一切,而坊内那些百姓……星矿之祸,后患难测……
他猛地跺脚,老泪纵横,朝商扶砚深深一揖:“老臣……老臣岂是那贪生怕死、不明是非之徒!王爷以身犯险,老臣……岂能落后!”
他直起身,擦去眼泪,眼神坚定:“王爷需要老臣做什么?但凭吩咐!这把老骨头,就算拼了不要,也要将这真相捅破天!”
商扶砚看着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疲惫却又冰冷的笑意。
“很好。”他低声道,“首先,稳住外面那些禁军,本王‘昏迷’在此的消息,绝不能泄露出去……第二,立刻秘密安排你绝对信得过的人,采集坊内病患样本,查清星矿残留,第三,联络所有你能联络的清流御史、朝中重臣,将星矿之事悄然散出,第四……”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给本王准备些真正的‘好药’,再找一套你府上得力家仆的衣裳,本王……还得再去那坊内,‘养’上一养。”
付永年心惊肉跳,慌着神应下:“老臣遵命!王爷,您的身体……”
商扶砚摆了摆手,唇角勾起那抹令人不安的弧度:“死不了,这病……养得正有意思呢……”
付永年心中百感交集,却不再多言,转身出去安排。
厅内,商扶砚缓缓坐回椅子上,闭上眼,体内毒素与蛊虫翻搅带来一阵阵剧痛,他嘴角却始终噙着一丝笑意。
阳河下游,夜风裹着未散的腐臭,一阵浓过一阵……莫念压□□内因商扶砚强行引动共鸣而翻涌的气血,将“商扶砚”三个字在齿间碾磨了数遍,渐渐睡着。
“疯子……戏精……骗子……”她在梦里回到了记忆深处,低声骂着,指尖金蚕蛊的虚影缓缓隐没,那缕挑衅的气息她已吞噬殆尽,恰好稍稍弥补了焚烧母株的消耗,经脉中,剧痛稍缓,但仍如细针密密扎刺。
梦境断断续续,她最终醒在第一缕日光出现的时候,迷蒙之中,她呆楞地坐起来,目光失焦,眨了眨眼,困乏的酸痛渐渐消散。
“骗子……”她喃喃抱怨着。
噬骨花母株虽毁,但源头未除,星矿……那些亮晶晶的、能催生邪异、混合蛊毒害人的东西,绝不能顺着河水冲下来。
阳河上游,那片封锁的矿区,再往上,就是堤坝。
她走出山洞,看了一眼龙霓的方向,眼中有金光一闪而逝,她不知道,身影一晃,便如一道轻烟,掠向阳河岸,只身一人逆流而上。
越往上游,异味越发复杂,腐臭渐渐消失,带着金属腥气的尘味将其取代,河水愈加浑浊,两岸植被稀疏,露出嶙峋的山石,带着挖掘和开凿的痕迹。
沿途出现官道和岗哨,可大多却已废弃,木栅残破,瞭望台歪斜坍塌。
传闻中,那座星矿出自一颗坠落的陨星,莫念先前从未想过坠落的星星还有许愿之外的作用……
走走停停,星月再临,她身形越发隐蔽,渐渐融入夜色,脚尖轻点岩石枯草,未有任何声响。
她一路捕捉着风里每一丝异响,流水轰鸣……渐渐地,又似并非只有河水声,似有某种机括在水中运作,若有似无的金属碰撞的钝响、极其微弱的人声……
她攀上一处峭壁,伏低身体,向下望去,下方山谷火光闪烁,紫色的矿石碎片嵌在岩壁上半明半暗。
此处有人工改了河道,将河水引入一个巨大的溶洞中,里面深不见底,边缘有木质平台和绞盘架,看起来简陋却坚固。
一些人影在矿坑边缘和平台上忙碌着,大多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眼神空洞麻木,脚上戴着镣铐,每隔一段距离,有监工模样的持鞭人,呵斥他们搬运着一些石块,操作那些绞盘。
深坑下,吊上来的箩筐里,隐约盛放着闪烁的矿石碎块,是星矿……
那些监工,以及零星几个穿着稍好……像是管事的人,行动自如,面色却多有不正常的灰败,眼神警惕,带着一种压抑的恐惧,时不时四下张望,他们尤其警惕地看向矿坑深处和那些开采上来的矿石,仿佛那里面藏着吃人的怪物。
“以罪奴和囚犯开采……连监工也……”莫念眼神一冷,星矿的异力显然在不断侵蚀着所有人,无论身份……
这是星矿的其中一个脉眼……她目光扫过整个矿区,最终落在矿坑对面一处地势较高、明显有人工开凿痕迹的山洞口。
那里的守卫明显更加森严,洞口不仅有人看守,还布置了简单的防御工事,甚至能看到一些残留的、歪歪扭扭的蛊纹痕迹,像是试图封印什么,却又力不从心。
莫念心头疑云大起,星矿、蛊毒、罪奴、严密的封锁……还有一丝奇怪的感应。
她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滑下峭壁,,循着阴影和堆积的废料石掩护,避开巡逻的守卫和监工的视线,快速靠近那个山洞。
洞口守卫看似警惕,但精神状态有些迟钝和不安。
莫念屏住呼吸,指尖弹出几不可见的蛊尘,几个守卫眼前恍惚了一下,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莫念趁机溜进洞里,岩壁上零星的劣质紫晶幽光莹莹,凹凸不平的洞壁湿冷黏腻,腐烂的气息混合了奇异香气,她抬手在鼻前扇了扇。
她小心翼翼,向内潜行,蛊王血的共鸣在体内缓缓流转,放大着她的感知,星矿的异力在她脚边褪去。
拐角处,有细微的说话声,她悄悄贴紧洞壁,探出头去。
拐角后是一个稍大的洞窟,中央堆放着一些星矿原石,妖异的光与洞外那些完全不同。
一个穿着红黄绿三色相织的南齐衣饰,却衣衫破损,面色惶恐的男人,正跪在地上,手持一柄特制的玉杵,在一个石臼中拼命研磨着几块星矿紫晶和一些……干枯诡异的虫子和药草……还是毒草的……混合物?
那声音令莫念眉头拧了又拧,咬着牙才忍下了冲上去把他打晕的冲动……
旁边,一个身着大炎低阶官服的人,脸色苍白,不停催促着:“快点儿!大人等着要呢!要是今晚再配不出够量的引子,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南齐人哭丧着脸,带着浓重的南齐口音:“官爷……不是小的不尽心……这星矿邪性太重……又缺了主药……强行调配……怕……怕又要出岔子啊……”
“少废话!上面催得紧!崇仁坊那边需要大量引子!赶紧的!”
崇仁坊?引子?主药?
莫念退回些许,三年前龙霓出现了奇怪的疫症,商书桓因此封锁了一个叫做崇仁坊的地方,此事南疆亦是听说,段情还为此不许她到龙霓去参加朝会,是她执意要去,赵庆嵩便是那时趁商扶砚不在,骗着她走上祭坛,种下了噬忆蛊……
如今星矿碎屑混合了特定的蛊药,送到了崇仁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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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南齐人口中的“主药”……莫念目光投向洞窟更深处,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石台,供奉着一个漆黑如墨的陶罐。
陶罐封得严严实实,罐身布满了暗红色的蛊纹,那些纹路似活物一点点蠕动,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
“蛊王血?!”
不会错,是师父的蛊王血,那是与她体内蛊灵同源的气息,赵庆嵩定是用什么手段骗到了它,而她那时竟……一无所知……
他们用师父的血作主药,来中和或是引导星矿的邪毒,不断制造那些害人的毒物。
怒火在她心底不受控的暴涨,在她要动手的一瞬,那个正在研磨引子的南齐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莫念霎时停住,看见他手中的玉杵无端爆裂,石臼中的混合物腾起一股紫色的毒雾,瞬间将他笼罩。
毒雾腐蚀他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声响,他疯狂地抓挠自己,脸、喉咙……他的眼珠慢慢凸出,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发黑,生出毒瘤,又迅速腐烂,滴出脓液。
“是……幻境中所见的……幽兵……”她低声自语,惊讶于灵渊竟真的记下了存在过的所有……
那个大炎官员连连后退:“又……又失败了!来人!快!快拦住他!别让他变成怪物!”
洞窟外,守卫听见动静,慌忙冲进来,见状,亦是大惊失色,试图用长矛去刺那个正在异变的南齐人。
混乱之中,一道靛青色身影掠向石台上的黑色陶罐。
“拓伽?!”
几乎同时,另一道身影从暗处冲出,抓向陶罐,凌景珩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血痕,母株的反噬显然伤他不轻。
“拓伽凌桓!你休想染指!”凌景珩厉喝,掌风带毒拍向拓伽凌桓。
拓伽凌桓冷哼一声,袖袍一卷,格开他的掌风,另一只手抓向陶罐:“此物非你南齐所能掌控,劝你趁早归还!”
两人在洞内交手,气劲交错相撞,星矿紫晶在他们的打斗中嗡嗡作响。
莫念看了片刻,眨了眨眼,这是……鹬蚌相争?对了!那本就是师父的!师父的就是她的,谁也别想抢!
她霎时冲出阴影,指尖金芒乍现,银铃声划破了洞窟内混乱的喧嚣:“那是我的东西!谁动我揍谁!”
莫念掠向石台上封印着段情蛊王血的黑色陶罐。
凌景珩和拓伽凌桓正打得不可开交,谁也没料到这直愣愣冲出来的……不速之客?
“滚开!”凌景珩怒极,反手一道腥风拍向莫念后心。
拓伽凌桓眉头紧锁,急道:“阿念小心!”
莫念听见了,当没听见,也没想躲,在凌景珩的毒掌即将拍实、拓伽凌桓的蛊丝快要缠上她的一瞬,她心念一动,体内那缕刚刚被商扶砚强行引动、又被她用金蚕蛊囫囵吞下的共鸣之力悍然荡开。
“什么?!”凌景珩脸色骤变,黑陶罐上蛊纹红光流动,施加在陶罐上的禁制瞬间碎裂。
拓伽凌桓倒退一步,蛊丝在触到莫念的一刹寸寸崩断。
莫念口中咒文低语,眼中金光流转,她根本不管什么手法,右手五指张开,气势一往无前,狠狠按向那个快要炸开的陶罐。
“我的!就是我的!”
陶罐轰然爆开,碎片四射,暗金色血团悬浮而出,如骄阳炽烈,光芒刺目。
整个洞窟如入白昼,星矿紫晶黯然失色,毒气无声退散。
“蛊王血菁?!”凌景珩看着眼前景象惊叹不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蛊王血有如何威力。
莫念脸色白了一瞬,她的蛊王早就不在她身上,引动这等共鸣对她来说难度极大,经脉灼痛,她咬牙硬撑,按出的手猛地一抓!
“给我过来!”
暗金色血团似遇到了主人,发出一阵铃音,化作数道流光,璀璨温柔,投入莫念的额心。
莫念內腑剧震,那灵力如决堤洪流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强行拓宽经脉的剧痛令她冷汗直冒,她攥紧了拳头,咬着牙不愿出声,蛊灵的金色光弧自她体表透出。
“不!!!那是我的!!”凌景珩双眼赤红,赵庆嵩应是承诺了他什么,他不顾一切地扑上来,周身毒雾翻涌。
拓伽凌桓眼神复杂,叹了口气,后退半步,袖袍一拂,拦下了凌景珩:“太子殿下,此物自行择主,强求不得。”
“妖女!把蛊王血还给我!”凌景珩嘶吼着,眼神恨不得将莫念撕碎。
莫念缓缓抬头,融合尚未完全结束,金色眼眸中流光溢彩,带着一种纯粹的疑惑,嚣张得理直气壮。
她甩了甩还在发麻的手,歪头问道:“你的?你算老几?”她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眼神变得危险而明亮,“看在你和你的人当了这么久保管员的份上……谢了啊。”
她向前一步……又一步……毫不客气,带着新得的蛊王之力一步步碾过去:“现在,该谈谈赔偿了……崇仁坊的百姓,被你拿来种花的人,还有你刚才想打我……想怎么赔?”
那威压如同山岳倾塌,凌景珩呼吸一窒,体内母株反噬的旧伤更剧,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黑血,脸色惨白如纸,连连后退。
拓伽凌桓适时上前,沉声道:“阿念,你的蛊灵和师父的蛊王血初融,需时间稳固,此地不宜久留。”
莫念眨着金光流转的眼睛,感觉了一下,体内灵力还在奔涌欢腾,她嫌弃地看了看周围乱糟糟的环境,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凌景珩,撇了嘴。
“行吧,先记账上,利滚利哦。”她对着凌景珩,比了个划账的手势,然后转身,身形一晃,掠出了山洞,眨眼消失在夜色里。
洞窟内,凌景桓浑身发抖,连连吐血,拓伽凌桓环顾洞中情景,脸色凝重。
莫念落在青庐镇一处客栈屋顶,银铃串在脚上,晃着腿,轻声欢呼:“哇哦!这厉害的!大骗子给的引子还挺好用!”她心情大好,哼了一声,翻进客栈里:“看在这份上,下次少骂他一句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