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扶砚拉着莫念看了片刻,并未理会付永年还在房中,指尖金线一点点收紧:“阿念,你忘了……”他似演累了般笑了一下,眉头皱着,“这里的一切……都是灵渊幻境。”
莫念一愣……腕间魂铃无风自动,鸣响刺耳,荡开的刹那,雕梁画栋的靖王府如水中幻影般荡漾消散。
窗外血月裂成千万片,碎片缝隙中,灵渊的夜色星河璀璨,灵鸟睡去,轻微的“咕咕”声混杂了各种虫鸣。
下弦月惨白高悬,灵渊山寨发黑的铜铃一点点出现,慢慢晃出些声响,声响一点点渗入幻境中,幻境一点点褪尽,最后似薄纱撕裂后拖着丝丝缕缕飘散开。
“阿念醒了阿念醒了!”镜听笑嘻嘻倒挂在房梁上,幻真镜里映着正在崩塌的龙霓皇宫,“你们在幻境里你侬我侬的时候,我可没少担心。”
祓禊一脚踹飞幻境中残余的幽兵,将灵渊法杖砸在商扶砚脚边,极不耐烦:“姓商的!你炼化的蛊灵把幻境啃得千疮百孔,整个灵渊都看见你们在幻境里……”
莫念想起幻境中商扶砚那个餍足的吻,耳尖瞬间烧红,她猛地摇起魂铃,铃音化作实质的银光劈向商扶砚:“你故意的?!”
商扶砚不躲,断魄在他面前接下了那道光:“阿念现在才动手,晚了。”他低笑着,唇角又渗出血来,“凌景珩的赤翎军,还需我们一起去截。”
灵渊边境,南齐黄沙被林木织成的围墙阻拦,凌景珩正带着犬古族跋涉,发觉红光消散,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轻,他回头一看,犬古族人在他面前消失,身旁是参天的古木,长啸的飞鸟,日光从山尖上爬出来,他愣在了原地。
“……都是……假的?”他喉间绷紧,用力咽了口唾沫,痴痴一笑,“那什么是真的……我……没到过……龙霓……?”他抬起双手,左看右看,那些幽兵是梦……裂隙……赵庆嵩……祓禊和镜听?!
林中白雾涌起,似翻滚的巨浪朝他扑来,他拔腿往前方烈阳黄沙之处狂奔,冲出茂林的一瞬,迎他的是南齐赤翎军的红甲金枪。
“父王……”他不知不觉跪下。
凌桡风从战车上下来,看着大炎南疆汹涌而来的白雾在凌景珩身后如同一堵丈高的白墙,他将他拉起,眼底有喜有怒:“我儿辛苦,父王……定找商扶砚讨个公道。”
般彘榆木剔犀车架满载玉石,吱吱呀呀从大沼方向走来,一匹白马一匹黑马,他扬鞭哼着南疆山调子,撇了一眼赤翎军,高声叹道:“南齐王莫要伤了自己人啊!”
凌景珩瞳孔一缩,抓着凌桡风的手臂站起来:“父王,儿臣无碍,只是累了,先回宫,此事……从长计议……”
马蹄声自他身后走过,般彘把缰绳一拉,转入迷雾中,车上滚落一枚翡翠,正好撞停在凌景珩脚边。
他弯腰拾起,冰透的玉石中赫然是段情房门上那一方银锁,凌清秋的遗物里,也有一把……
……
龙霓帝京晨钟敲到第三响,赵庆嵩正用商书桓出逃时遗落的黄锦帕子擦拭玉玺。
付永年的家仆踉跄扑进门来:“大人!南疆白雾忽然漫过了大沼!”
“慌什么。”赵庆嵩慢条斯理,将玉玺放进锦盒中,“商书桓那个废物如今困在飞云关,商扶砚那只狐狸……这会儿怕是已经……”
镜听的笑声忽然在明光殿中荡开:“哎呀呀,这不是我们的大祭司吗?”
赵庆嵩身躯一颤,只见窗棂上倒挂着个梳双髻的少女的影子,幻真镜正对着他,照出他满身的黑气。
祓禊扛着法杖蹲在殿檐上,将琉璃瓦一块块掀开,扔下来。
“你们……”赵庆嵩手中锦盒摔在地上。
“我们?”祓禊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翻身落在门外,异瞳变幻,“你在梦里好像见过我,还说我不是人来着,记得吗?”
赵庆嵩踉跄后退,撞翻了雕龙案几上一方青铜烛台,火焰窜上了黄锦帘帐,映得他面容扭曲,忽明忽暗。
“不可能……”他喃喃道,“你们明明困在灵渊幻境!”
镜听嘻嘻一笑,幻真镜翻转,他在镜中是倒吊的模样。
他仓皇躲避,却越躲越近……
“好玩儿吗?”祓禊法杖重重杵地,大殿地砖如波浪起伏,“你在幻境里可是死了的哟。”
赵庆嵩摔倒在地,玉冠碎裂,额头上黑色蛊纹浮现,似活物蠕动。
他抱住头惨叫起来,七窍钻出金色蛊虫,密密麻麻,发出怪叽叽喳喳的嘶哑叫声。
镜听捂住了鼻子:“咦~原来是靠这些活着呢,你不知道噬心蛊会如此顽固对不对?段情真是瞎了眼。”
祓禊将她拉入怀中:“够他熬一熬了,不然全当我南疆是摆设……”
赵庆嵩躺在地上翻滚嚎叫,付永年的家仆躲在蟠龙立柱后面,看不见门外两人身影,只见赵庆嵩自言自语后倒地哀嚎,唯独赵庆嵩眼中有两个人身影渐渐透明不见。
幻真镜前,镜听再次昏睡,祓禊将她一把抱住,灵渊法杖扔给了商扶砚:“可以了,小皇帝现在何处?”
法杖在商扶砚掌心转了个圈,指向殿外某处:“那里……”
“房顶上!”莫念指尖金线穿透了山寨黑瓦,瓦片接连炸裂,一道黑影仓皇跃起,商扶砚飞身掠出,一杖扫落。
黑影重重砸在山寨中央一处空地上,渊宙身披黑色斗篷,抬起头来,满是褶皱的脸疲惫且不服。
“灵渊宗主。”商扶砚挽着腕上金线,“想用幻境困住我家夫人这笔账……”
“谁是你家夫人!”莫念一脚踹开扑来的矮人,看见白雾中有一条条银色的锁链,“咦?这是……”
锁链上的纹样与段情房门上的银锁相似,渊宙诡异一笑,链条在雾中化作银针射向莫念。
断魄飞旋回击,拓伽凌桓不知何时出现在梁上,手中骨笛堪堪挡回两支银针。
他翻身落下,身上银饰晃出一片寒光:“阿念。”他挡在渊宙面前,声音温柔如水,“这个人,我要带走。”
莫念只手结印:“拓伽!你是要勾结灵渊与大炎为敌吗?”
“勾结?”拓伽凌桓轻笑,骨笛刺向商扶砚,“我是要拿回本该属于南疆的东西。”
商扶砚侧身避开,断魄与骨笛相撞,迸出一串火星。
他心口蛊纹金光闪动,金线顺着剑身生长,爬向拓伽凌桓。
“共生蛊?!”祓禊脸色大变,“商扶砚你什么时候……”
“在幻境里。”商扶砚嘴角渗血,笑得春风和煦,“大祭司不是亲眼看见了吗?多亏了你们造那么多幻象,比我还能装……”
拓伽凌桓眼神骤冷,骨笛刺向自己心口,鲜血溅出的一瞬,商扶砚也跟着吐血跪地。
“你疯了吗?!”莫念指尖金线同时缠住两人手腕。
渊宙正要趁机溜出山寨,镜听恰好醒来,甩手掷出幻真镜,镜面翻转,借来天上烈日,再翻扣悬空,强光将他当头罩住。
她打着哈欠从祓禊臂上跳下来:“跑什么呀,渊宙阿伯,你的幻境把我裙子都弄脏了。”
“精彩。”般彘的榆木车撞破迷雾,他叼着草梗打量每一个人,“所以现在是要三打一,还是……”
莫念一把扯开商扶砚的衣襟,指尖沾了他心口的血,抹在自己唇上,转身吻住了拓伽凌桓。
“阿念?!”
两个男人同时僵住。
莫念舔了舔嘴角:“这下你们的共生蛊都连着我。”她将魂铃摇响,金线缠住了渊宙脖颈,“现在,谁拦我抓人,我就让谁尝尝万蛊噬心的滋味。”
般彘草根掉在了地上。
渊宙大笑:“有意思……可惜你们晚了一步……我的命蛊早和南疆地脉连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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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杖断裂,山寨木楼莫名震动,地砖缝隙渗出汩汩黑水,拓伽凌桓脸色骤变:“你动了禁地……”
“现在才明白过来?”渊宙狞笑,身影推入迷雾中,“南疆,是我的!”
商扶砚将断魄插入地面,剑身上,南疆铭文金光大亮,翻涌的黑水霎时退回,他咳着血看向莫念:“夫人,看来我们得再去一趟……”
“去个屁!”莫念扛起他推到般彘车上,“你的心脉都要被蛊虫啃穿了!”
拓伽凌桓拦住去路:“阿念,他活不过三日了,跟我回去,我能救你。”
“让开。”莫念指尖几缕金线缠上了他手中骨笛,用力一扯,摔在地上,“竟拿着这种破东西……再挡着我,连你一起揍。”
般彘吹了声口哨,榆木车帘无风自动,车厢内一具冰棺,棺中女子面容栩栩,眉心火玉与莫念相同。
“师父?!”莫念手中金线消散,魂铃颤动。
拓伽凌桓踉跄后退,银饰碰出凌乱的声响:“不可能……师父明明已经……”
“已经死在你和赵庆嵩手里了?”般彘跳下车辕,指尖轻抚玉制的冰棺,“那你可知道,当年你杀的那个‘段情‘,其实是……”
“是凌清秋。”商扶砚接话,他撑着断魄站起来,心口蛊纹暗痛,“南疆秘术‘移魂换影’,大祭司应不陌生?”
拓伽凌桓脸色瞬白,他猛地看向莫念,眼中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情绪:“所以这些年……阿念你一直……”
“一直什么?”莫念烦躁起来,指尖金线缠绕摆动,“你们一个个打什么哑谜?”她揪住商扶砚的衣领,“还有你!心脉都快断了还在这当谜语人?”
商扶砚就势靠在她肩上,嘴角的血蹭在她颈侧:“夫人教训得是……为夫这就坦白。”他指尖轻勾,断魄飞向冰棺,“棺底有答案。”
剑尖挑开冰棺底层,暗格翻起,一卷竹简应声落地。
祓禊抢先接住,展开后倒吸一口凉气:“《五仙禁术录》?这不是早就……”
“早就不见了。”一团黑雾从地面涌起,聚拢,化作渊宙微微佝偻的身影,“可惜啊,大祭司烧的是赝品……真的禁术录,一直在段情手里。”
莫念甩出金线,穿透了渊宙的虚影,黑雾中传来沙哑的笑声:“没用的……我的命蛊已与地脉相连,除非你们能斩断整个南疆的灵脉……”
“谁说一定要斩断?”商扶砚握住莫念的手,将她掌心贴在自己心口,“夫人可还记得,在幻境里我们是怎么破局的?”
莫念耳尖一热,想起金茧中的情景,她明白了什么,另一只手猛地按在冰棺上:“师父,借你心头血一用!”
棺中女子的眉心朱砂滴落,化作一道血线悬空后落在莫念指尖。
商扶砚心口的蛊纹离体,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金色符咒。
“圣血为引,命蛊为媒……”祓禊喃喃道,“你们要重启五仙祭坛?!”
拓伽凌桓变了脸色,扑向莫念:“住手!那样你会……”
“会怎样?”莫念冷笑,与商扶砚十指相扣,两人的血交融后滴落在符咒中心,“总比被你蒙在鼓里强。”
灵渊山寨震动开裂,渊宙的惨叫从地底传来,白雾如退潮般消散,镜听眸中一亮,笑着跑过去,将幻真镜往地上一扣:“抓到啦!”
地面缝隙中,金光将一只通体漆黑的蛊虫逼出,虫背上赫然是拓伽凌桓的名字。
“原来如此。”般彘捡起骨笛,在手中轻轻一敲,“大祭司竟把自己的本命蛊分了一半给渊宙……难怪他一介宗主却能操控地脉,织造如此大的幻境。”
商扶砚脸色越来越白,勉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祓禊闪到拓伽凌桓面前,异瞳变幻间,一下掐住了他的脖子,生长的指甲陷进他颈侧的皮肉里,声音低哑似异兽:“现在……大祭司可愿说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