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人不懂妖,妖不懂人,子车奚不懂池胥。池胥将石头放在客厅,就如同她哪一天把池胥部分骨骸放客厅。
天天看骨,日日赏骨。
好疯的状态。
子车奚看看小石块,又看看池胥,再看看小石块。无辜的小石块被护得很好,特有的托举展示台一看就造价不菲。
她动作这么明显,池胥想不注意都难。他将石头光明正大展示着那么多年,终于有人一眼看了出来,还是被疑似子车奚的女儿看了出来。
这种微妙的情绪让他轻微扬起唇角:“喜欢么?”
子车奚:“……喜欢。”她没法说自己不喜欢自己。
池胥:“喜欢就好。”
子车奚狐疑看着池胥隐藏不住的唇角。怎么?用大妖的尸体妆点修饰家里,能显得自己很厉害?
民间只有山寨头头以及中年权贵那种老土冒,才会用虎皮鹿角妆点自己屋子。那些是他们的战利品,她又不是。
子车奚不理解,子车奚决定再看看池胥屋子其它地方。
池胥并不亏待他自己。他能摆出来的物件拿出去随随便便千万灵石都有价无市,几乎全在各种飞升仙人遗留秘境里才会出现。
先说书房。书房的茶桌灵气充沛,自成循环小世界。桌上有一道“河”,河一旦起了涟漪就会步步生莲。莲花不是真实的莲花,而是灵气汇聚而成的灵莲,绽开就散着灵韵。
池胥的声音淡淡:“圣莲桌。莲生于淤泥之中,和外面的池塘正好相衬。”
本体石头外面裹挟淤泥的子车奚:池胥话里有话。
文房四宝粗看普通,细看全精品。先说笔,子车奚以前听池胥说过,民间最好的笔是七分狼毛三分羊毛,难得。她当初复仇后从敌国皇宫带给他过一套当谢礼。而如今池胥挂出来的笔,不是民间狼和羊的毛所制作而成,而是妖兽的毛制作而成。
池胥:“笔矜贵,需要养。用了必有痕。有些笔只能拿来珍藏。我曾经收过最贵重的,是一套诀别笔。”
子车奚:“……”这说的要不是她,她本体拿来当球踢。
砚,墨玉,里有星辰砂石,传闻可推演天机。墨,雷劫木烟墨,怕不是他自己渡天劫时抱着木头进去劈的。纸的款式可太多,卷在一个个青铜器桶内,难以分辨。
子车奚:“……”这人注定十辈子读书人,才会光文房四宝就弄成这样。
书房除去这些,还有书架。
一般书房的架子,上面彰显财力摆件或炫耀各种知识。池胥不同。他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矿石金属。
有的鬼气森森,石上渗血。有的清透明亮,灵力饱满。
子车奚:“……”要不是这辈子子车奚就见过自己这一块化形成功的石头,她都要怀疑池胥有杀她同族的癖好。
明明以前没这样的癖好。是因为在昆仑做了剑修?这些是可以用来炼剑。
池胥陪同,又问:“喜欢么?”
子车奚委婉:“一般。”
她侧过头,发现池胥笑意加深。
子车奚:“?”不是,你高兴什么?
池胥往书房外走:“带你去看酒室。”
酒室光亮少些,放着满满当当的酒坛酒瓶酒桶。子车奚知道池胥喜欢饮酒。在民间时两人没什么钱,也没多少粮食。周遭常年有一些野果。野果酸涩无法入口,酿酒反而口感极好。
池胥会拿酿出来的酒去卖点钱,甚至还写了一本酿酒法,算是赚了一些银钱。
笔墨很贵,她更贵。她要学做人,还要替母亲复仇。池胥的开支很大。当一个书生没钱,真是方方面面都能被拿来卖钱。
那时的他们认为复仇结束的她去坤教是最好的路,认为他们人妖殊途,妖族的子车奚不该和避世的凡人牵扯再深。
子车奚想到这些,不由觉得修真对池胥真是太好一个选择。不用考虑吃饭,还能有钱添置这么多东西。
而且,能让他们再相遇。
浓郁的酒香打翻过往的记忆,似乎让子车奚重新品到当年拇指大小野果的酸涩。面前的酒不会再像池胥旧酿那样口感粗糙,猩红的布片却又那么相似。
池胥拿出一坛酒,又放了回去:“你年纪太小,修为太弱,不宜喝酒。”
子车奚垮下脸。
太久不见,记忆真是美化了太多东西。她差点忘了这男人一张嘴能得罪所有人。人绕绕弯弯太多,很多不是什么好东西,池胥也一样。
池胥:“你选好一间房,我给你添物件。”
子车奚小脸又扬起。她收回前言,池胥除外。
她要在昆仑过纸醉金迷好日子!
参观池胥的屋子一下变得没意思起来。子车奚出门扭头选好了房间。她要住在池胥“名义上”房间的隔壁:“这里这里,我要住这里。”
池胥:“好。木屋想要吗?”
子车奚愣了一下:“什么?”
池胥:“我木屋边上再建一个木屋。你要是喜欢在池塘玩水,可以临时住那儿。”
子车奚:“好好好。”
池胥:“我有条件。”
子车奚顿住。她再次撤回前言,池胥和别的人一样!他有条件!他和她谈条件!
终究不再是当年那个池胥了。百年的分别带来了太多,亦带走了太多。池胥当年那话说得对。
人不能有钱,不能有权。一旦有钱有权,心便不再是原本的样。人和妖不同,她是石妖,心是石头做的,永不会变。
子车奚站在空荡荡房间门口,盯着池胥那张脸:“什么条件?”
“多和我讲讲你母亲。”池胥这么说,“子车奚。”
子车奚:“……?”
她以为他之前提前带她走,又全程说那么多是似而非的话,是完全认出了她。
她给自己捏造了个女儿身份,转头在昆仑要真落实了。
微妙的憋屈让子车奚重回酒室。那一屋子的醇厚轻易淹没了人,把她烘得从丹田开始发烫。
“哦,我母亲。”子车奚这么多年,真是第一回那么阴阳怪气,“师傅和母亲的事,现在外面传的厉害。天下人都知道,还需要我说吗?”
池胥不说话。
子车奚对上池胥那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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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胥的双眼不会说话,看着人时专注又淡漠。他不管和谁说话,就似天地间只有对方,又不带任何的情绪。
“那是师傅写的吧。有些事,旁人可不知道。”总不可能是池胥逮着谁嘀嘀咕咕说上几天几夜,逼迫着人写的。
池胥这才开口:“是意外。”
子车奚:“好厉害的意外。”
子车奚每一个字都能噎死人,加倍阴阳怪气:“可笑。”
池胥并不生气:“你来昆仑,是想替你母亲算账?你母亲不管你?你父亲呢?还是说你没有父亲。”
子车奚只有母亲没有父亲,那么小奚……
变成自己女儿的小奚无法化作大泥蛇恐吓池胥。她现在最多化形成树枝一截的小蛇,还没人形威慑力大。
她双手环胸抬起下巴:“当然是找你算账。”
以及她也想管她自己,这不是……出了个意外。再以及,她哪里来的父亲?人类有父亲,妖就要有父亲吗?
池胥既然认不出她,她就不说破自己身份。左右她的身份不妨碍她查事情,反而利大于弊。
子车奚:“她没法管。我也没父亲。再说,我难道不能算账吗?”
“能算。”
“没父亲挺好。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母亲总轻信他人,在外结识一些……不必要的。”
子车奚:“?”她最多算厌人,怎么池胥身为人,身为男人,歧视人,更歧视男人。
池胥这么说着,进入到子车奚选中的房间内,从须弥戒中取出物件:“不知道你喜好什么,先按你母亲喜欢的添一些。往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替你去寻。”
子车奚:“都可以?”
池胥:“也未必。说了不要轻信。”
子车奚听笑了,气得牙痒。
空荡荡的屋子很快多了很多物件,柔然的床铺、柔然的地毯、可以随意瘫的摇椅、带着流水的书房同款小桌子、白象牙的全套茶具、可以点香的漂亮镂空金香炉。
处处精致,透着上心。
不过短短片刻,这间房成了整座凌峰最奢靡的房间。
子车奚喜欢这些,又别扭自己轻易被池胥哄好。她撇着嘴:“师傅平日日子过得真好,不是说剑修都穷。”
“穷养不起你。”池胥说,“你母亲是公主出身,如今也是坤教老祖,见多识广,眼界很高。”
子车奚被夸,收拢神情,傲慢将环胸的手松开,背到小身板后,挺直了。池胥说得没错!
池胥:“她要是还是住池塘,白在坤教那么多年。你和她学学,往后也不容易被这些庸俗的东西骗。”
子车奚:“……”她就是还在住池塘。
池塘怎么了!冬暖夏凉!好的很!她也喜欢这些庸俗的东西,怎么了!她只是不会寻,不会折腾。其他家伙只以为她喜欢池塘,喜欢质朴……
什么相似的小木屋,一点也不相似。
子车奚正又要生气,只听“叮——”一声,见一张纸符飞到池胥面前。
池胥接过纸符,淡淡看了眼:“入了宗门,要拜见掌门。顺带查个身体。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