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今歌放下手中的药材，怒声斥问。
灵灵出门集训去了，她拿出药材按照书里写的丹药配方试一下调配效果，结果一大早就听到敲门声，这次学聪明从门缝一看，不是前几天招人嫌的吕岩还能是谁。
顿时一个眼神也不给转身回去，更别提开门，结果这人倒好，直接翻坐在墙头，然后就一直坐在墙体盯着自己看，看得她心神不宁，剂量弄错好几次后终于忍不了了。
“你干什么？灵灵不在家。”
在家也不搭理你，李今歌嫌弃。
吕岩，凌千叶目光微闪，盯着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凡人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遍。
这已经是他打量的不知道第几遍了，但无论怎么看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可要真这么普通，又是怎么让李慕灵放在心上的？
眸光微动，耳边似乎还回想着前几日李慕灵警告自己的话。
光明殿一旁的侧殿檐下被最后的余晖笼罩，将整个长廊照得金碧辉煌，她的脸在落日余晖下也是分外美丽。
还来不及表示欢喜，李慕灵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把他钉在原地。
“凌千叶。”
她怎么知道自己身份？
忘记了是怎样的心情，只记得大脑一片空白，后面的话基本是愣着听的。
“不管你想做什么，别碰她。”
李慕灵向来冰冷的黑瞳里此刻更是犹如风霜利剑，冰冷的刺向自己，带着绝对的警告与冷漠。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及询问便得到这般警告，他当场就笑了。
她？那个凡人女子？叫什么李今歌是吧？
不要告诉他，前世向来只在意东方星烨的李慕灵现在在意起了一个凡人？
荒谬到让他觉得像是一个笑话。
然而李慕灵只是冰冷的看着他，那双不同前世疯狂的清冷黑眸像是黑夜里的山石，坚定沉稳。
她是认真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凌千叶当场便笑不出来了。
“如果我非要……”
话没说话，凌厉的黑色剑刃便从自己眼前划过，脖颈一痛，温热的流动触感让他知道肯定出血了。
还真是老样子啊……
凌千叶不怒反笑，落日余晖下的棕瞳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心底的惊喜让他不退反进。
“你也……”
李慕灵却皱着眉将剑抽回，锋利的剑刃再次从他脖颈划过，血没入红色领口，刺痛让他瞬间闭嘴。
“言尽于此，离开苍羽宗，不要出现在云山院。”
李慕灵说完便转身走过长廊，背影在转角处消失，独留他站在原地阴晴不定。
为什么，凭什么？
恨得牙痒痒，百思不得其解，气了好几天，还是决定冒着被李慕灵打死的风险看看这个凡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她那样在意，要知道前世——
瞳孔猛得一缩，凌千叶回神，看向站在石桌前拿着几根草不知道在摆弄什么的李今歌，眸子沉了浮，最终道。
“你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带你进的宗门，你们平时如何相处？”
“管你什么事。”李今歌回怼，斜眼睨他。
吕岩还是一身招摇的红衣，花枝招展，就是脖子不知道为什么又缠了几圈，上次灵灵造成的伤口明明好了，现在又包着这样是做什么？
想……碰瓷？
李今歌双眸瞬间眯起，眼神不善的看着吕岩。
没得到答案的凌千叶不死心，瞳孔微动，继续追问。
“你……”
话刚开口忽然神色不明止住，警戒看向后方，不过一瞬，身形瞬间变动，红色的身影消失在李今歌视野内。
就在李今歌惊异这人今天怎么走这般快时，过了一会，门忽然打开，灵灵走了进来，李今歌诧异。
“今天训练结束的这么早？”
李慕灵没搭话，一进来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气压低沉。
李今歌见状把手里的药材放下，洗了手，坐到她对面。
“怎么了？”
李慕灵黑眸黑压压的，像是风雨欲来的黑云，低着头只是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石桌，透明的石桌在没有太阳的阴天下也显得暗沉许多。
过了许久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将眼底的阴郁压下，对上李今歌担忧的眼眸，唇默默紧了一下，摇了摇头。
“无事，今日训练有些不适应……”对着她担忧不减的眸子，慢慢又吐出几个字，“上手了慢一点。”
原来是这事啊，听到只是训练的问题李今歌大大松了一口气。
“你已经很厉害了，再练练就好。”想了想继续道，“再说了，总要给其它人点活路吧，你要是什么都好都厉害，其它人不是更无地自容了～”
她故意说的好笑，李慕灵也配合着笑笑，气氛渐渐缓和，李慕灵便提出回房间
换身衣服，李今歌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走进房门。
等房门关上，李慕灵的笑瞬间卸下，阴沉沉的坐在镜前。
黄色的镜面倒映出精致的美人脸，凌厉清冷的一双眼，弧度刚好的小巧鼻翼，以及多一分太艳少一分太淡的朱唇，无一不美，只是此刻镜中的美人心情似乎很不好，一直抿着唇，眼垂着，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预示着镜中人心情并不如表面平静。
李慕灵深深呼出一口气，闷在胸口的郁气却怎么也无法缓和。
她今天是提前回来的，因为东方星烨乱了心神。
一个天目阵，需要两两配合训练。
她和星烨本就同为浑明峰弟子，同为惠翁座下，更是苍羽宗宗门大比第一第二名，理所当然安排在同一组内。
对于这个安排她很满意。
自己和星烨本就默契十足，如此不仅是效率最高，同时他们二人也能打出最高伤害，但是没有想到沈冰薇会来捣乱。
镜中人终于抬起头，闭了闭眼，眼底晦暗不明，隐约还能看出几分咬牙切齿。
沈冰薇……
她和星烨训练得好好的，越发默契，也不知道沈冰薇怎么回事，突然尖叫一声，吓得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围在她身边，仔细一看，原来是训练过程中不小心被同组弟子刺伤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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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镜中人眼透露出讥讽和微妙的怨恨。
什么不小心，在她看来就是故意引起星烨注意，事实上东方星烨也确实被这点伎俩骗到，紧张的围在沈冰薇身边。
别的组都在训练时，他硬是对沈冰薇嘘寒问暖，耽误了不知道多久才重新回来与她一起练阵法。
可惜人回来了，心却好似留在了沈冰薇那边一般，接下来的所有训练，沈冰薇哪怕发出小小的轻呼，东方星烨都忍不住回头查看。
一套好好的阵法，练的漏洞百出！
终于在沈冰薇第三次摔倒，东方星烨第三次收剑赶到沈冰薇身边后，自己忍着怒火离去。
实在气过了头，以至于连看到李今歌都没办法第一时间掩饰起怒火。
沈冰薇……
镜子里的人咬牙切齿，过了一会嘴角却慢慢下落，双目轻垂，透露出几分失落。
但是，那又怎样呢？
李慕灵自嘲一笑，就算自己再怎么讨厌沈冰薇，再怎么觉得自己才是最适合东方星烨的人，可是只要星烨喜欢她，自己就什么也不是。
无论再怎么优秀……
缓缓呼出一口气，回想起自己前世今生为了配得上东方星烨所做的努力，李慕灵便觉得心累。
她离去的时候，看了一眼紧张兮兮围着沈冰薇打转的东方星烨。
他是那样的紧张，紧张得连沈冰薇都发现自己神情不快挣扎着想要起来向她解释，他却一个眼神都没有回头看。
他的眼里只有躺在地上的沈冰薇，连自己离去都不曾知晓……因为不在意。
难道，只能用那个办法了吗？
藏在浓密睫毛下的眼眸暗潮涌动，睫羽投下阴影，镜中人神情模糊不清。
过了不知道多久，好像很长又好像只是几个呼吸间，镜子里的人忽然抬起头，慢慢呼出一口气，面容恢复平和，似乎刚刚的情绪波动不过是镜面扭曲造成的错觉。
李慕灵慢慢拿起手边木梳，用梳子缓缓将自己的发丝一缕缕梳到最合适的位置停下，像是精心打扮的娃娃，将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后，李慕灵转身走出门。
门外天光白亮，紧握着的拳在身后缓缓松开。
突然出走到底让训练的同伴注意到，等她第二天去训练时，每个人神色都有些微妙，不住的在她和沈冰薇以及东方星烨之间打量。
瞥了一眼沈冰薇咬着唇似愧似疚的无辜面容，和她身边似乎在安慰什么的东方星烨，李慕灵冷淡从两人身边走过，旁的眼神没有多给一个，独自练起昨日师父教的阵法。
众人见此神色更加微妙，过了一会东方星烨走了过来，眼里有愧意。
“师妹，我和你一起练吧。”
锋利的黑剑突然顿在空中，发出嗡鸣，如九天玄鸟唳于空，清越响亮。
东方星烨双眸一亮，忍不住夸赞，“师妹对剑术一道理解越发深刻了。”
李慕灵慢慢放下剑，看向目露欣赏的东方星烨和忽然面色有些难受的沈冰薇，笑了笑。
“师兄，你和沈师妹一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