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结束后，李慕灵就进入了繁忙的学习阶段。
是的，她要去学堂。
苍羽宗是有固定的课程要修习，不论是外门内门还是十三峰弟子都免不了，三者的区别大概是修习的内容不同。
十三峰弟子和内门弟子修习的内容大差不差，但相较而言内容会更深入一些。
她前世入门晚，那些理论上东西学得非常吃力，后面更是自暴自弃，一心放在武试上，每年六月举行一次的十三峰会试是她最喜欢的日子。
因为那时就可以一洗文试垫底的耻辱，和沈冰薇一较高下，说起来距离今年的武试也没多长时间了，可惜不能和沈冰薇对上，因为她刚入门。
刚入门的弟子头一年不能参加武试，这个入门不是看你入宗门的时间，而是看你是否有身份变动，若是进入宗门十年，今年忽然升入内门，那内门这一年的武试不能参加，内门弟子加入十三峰也是这样。
想到前世书上那些皱巴巴的文字，李慕灵就头疼，但为了接近东方星烨，还是认真参加每一场讲学。
东方星烨也要听讲学，为此她特意打听，力求行程和他一样。
只不过，他是不是也太好学了点？
拿起手上密密麻麻的课程表，李慕灵眉心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基本上一天都在修习的路上，连晚上也排上了，他少年时这般好学？
李慕灵感到不解。
前世入浑明峰的时候十八岁，东方星烨十九，那时的东方星烨已完全脱去稚气，已是远近闻名的“玉面公子”。
成熟，有礼，比起十五那个错愕问自己要不要帮助的少年更加稳重。
那时候她见到最多的是他和沈冰薇黏在一起。
两个人虽然未曾表明心意，但在浑明峰玉木峰到处都可见二人如胶似漆的影子，在她未曾到来之前，二人是公认的天作之合。
可是她来了。
李慕灵目中化过轻讽，什么天作之合，她和东方星烨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手心不自觉用力，再回过神时，课程表变得皱皱巴巴。
再看了一眼上面的行程，眉眼间烦躁依旧难以自抑。
她烦的不仅有东方星烨的事，还有……
“灵灵快走啊，来不及啦！”
想到什么来什么，李慕灵扶额，皱眉看向背着包裹的李今歌。
“你今天还要去？”
“嗯嗯，反正一个人呆着也没意思，不如和你一起去上课。”
李今歌理所当然点头，假装没看见她难看的脸色，转头看了眼门口的日晷。
“哎呀，快走了，马上就要迟到了。”
李慕灵咬咬牙无奈，只好跟着她一起出门。
早上第一节课是还好，在浑明峰，姐妹俩急急忙忙走过去。
一进去大部分弟子都到了，李慕灵双眼一亮就看到坐在中后方的东方星烨。
他的位置旁边坐了人，但好在前面还空着，刚抬腿，就感到旁边一阵风飞了过去，眨眼李今歌便到了那个空位上。
见状李慕灵握紧了拳。
又是这样。
她吸了一口气看向其他人，各弟子也是目光迥异隐晦地看着她们二人，她甚至能从他们的眼神中感到期待的恶意。
握着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眼神晦暗地看向和东方星烨相谈甚欢的李今歌，忍了忍，闭了闭眼，独自走向右边的一个空位。
讲习的修师很快到了，众人正襟危坐，李今歌也端坐着，假装听讲。
不过坐了一会就坐不住了，看了眼神情肃穆的灵灵马上收回，坐了一会又按耐不住看向灵灵。
唔，好想给灵灵传纸条～
看了一会发现灵灵目光黏在书上，一眼都不曾移开过，李今歌蠢蠢欲动的念头渐渐淡下。
算了。
收回视线，看向讲台上看着十分年轻的修师，试图听懂她讲的啥，听了一会慢慢的眼就耷拉了下来。
好无聊，听不懂……
再次看了眼灵灵，灵灵依旧低着头，看她这样更不敢打扰她了。
向四周看了一圈，最后发现除了灵灵，就只有身后的东方星烨认识，于是头往后仰，悄声道。
“东方公子，”
她唤了一声，讲台上的修师眼睛微眯朝她看去。
李今歌浑然不觉自己引起了老师的注意，还在试图和东方星烨对话。
东方星烨尴尬地低着头，避开长老视线，低声提醒，“李姑娘，有什么事我们待会再说可好？”
他看着她，努力朝她使眼色。
这可是申心长老，出了名的严厉，可不能再像前面几次那样若无旁人的聊天了。
当然不好，完全没听懂东方星烨的提醒，李今歌头用力往后仰皱着眉问，“我那只焱金蚁好像半死不活了，是不是生病了？”
焱金蚁，东方星烨微愣，马上知道她说得是上次放在花灯里的那只，顿时皱眉，忘了台上的长老，细细琢磨。
“焱金蚁虽小，生存能力却是强悍，耐寒耐热，就是不能碰水，只要不碰水一般不大可能出事，姑娘是给它喂水了吗？”
“没有，你说的，我什么都没给它吃。”
闻言东方星烨皱眉，沉吟了一会，“今晚我随你去看看吧，它这几天吃如何？”
李今歌惊住，“它要吃东西吗？”
东方星烨见状不妙，惊愕的看着她，“焱金蚁以萱草为食，自然是……”
“你们两个再说话就出去！”
申心长老训斥一出，东方星烨就知道完了，讪讪闭嘴，李今歌被吓一跳回头，发现说的是自己，也讪讪闭嘴。
正和书本上文字做斗争的李慕灵抬起头，就看到被训斥的二人灰溜溜宛如鹌鹑低着头，眼眸微凛，手中一用力，手里握的天狼毛笔‘啪’的一声断开。
李今歌听到动静回头，只看到她默默把笔扔掉，重新拿了一只出来，气压低沉，似乎很不高兴。
心虚瞟开，默默坐在位置上不敢再做小动作，逼自己听修师讲学。
不过这样的课程对她一个一点灵力没有的凡人来说实在太难了，竖着耳朵听了一会，眼皮止不住的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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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过去之前她还想着等会让东方星烨告诉自己怎么让焱金蚁状态好起来，是要喂什么东……
‘啪’的一声，这声可比李慕灵刚刚笔断的声音响多了。
申心长老忍无可忍，讲义‘啪’的拍到桌子上。
“这个弟子是哪个长老的？”
弟子们纷纷低下头，李慕灵嘴角一抽无奈站起，瞥了一眼趴在桌上人事不知的李今歌，对上长老的眼神冷静道。
“她是个凡人，是弟子的姐姐。”
申心一愣，再次看向趴在桌上无知无觉的女孩，刚刚被怒火冲昏了头，现在看这孩子身上确实没有一丝灵力。
竟是如此，她抿了抿唇，无奈让弟子坐下，看着她意味深长说了一句。
“天道酬勤，然命里无时不可强求。”
李慕灵低下头，一下就听明白了申心的意思，黑雾在眼底翻涌，握紧了拳。
人群中冒出几句嗤笑，笑某人不自量力。
申心看着她坐下去，过了好一会才应了句‘是’，这才心满意足挪开眼，瞥过依旧趴在桌子的小小凡人，漫不经心越过她看向其他弟子。
朗朗声音在诺大的学堂回荡，李今歌越睡越沉，最后被灵灵给拍醒。
她揉开惺忪的眼，一眼就看到灵灵和等在一旁的东方星烨。
赶忙站起，才发现学堂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顿时羞愧，面露愧疚。
“不好意思，睡着了……是不是耽误你修习了？”
“没有。”
李慕灵回答，声音却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梆硬，像是积压了无数怒火的发酵瓶子，只等人打开便溅人一身怒气。
完了，谁惹她生气了？
下意识趋向一旁的东方星烨希望他能为自己解答。
李慕灵看两人眉来眼去更是来气，转身就走。
李今歌一惊，不敢耽搁，连忙小跑着跟出去，东方星烨犹豫了一会还是跟上，不过跟得不紧，离两姐妹两三米远。
李慕灵在前面走着，她不用灵力也不说什么，只是一个人走得很快，任由李今歌只能在后面狂追。
不知道走了多久，脚步才慢下来，一直到李今歌跟上。
李今歌终于追到人，知道她在生气，但不知道气什么，只好缩在一旁默默的走。
担心两姐妹的东方星烨也渐渐拉近距离，走在师妹旁边，思忖着怎么说才能让师妹别怎么生气。
在他看来，师妹肯定是因为申心长老说的那句话生气了。
他低头想着，猝不及防被人一挤，思绪顿时中断，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李今歌，脑子反应不过来露出呆滞神情。
事实上是李今歌一看到东方星烨和灵灵站在一起，脑海里那根弦便不受控制，硬是要把他挤开，插在二人中间。
李慕灵目光扫过并肩而行的二人，手心握紧，深吸了口气没说什么。
她不说话，一直到晚上都没和李今歌说过一句话。
直到忍不住的李今歌闯进房间质问，才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你喜欢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