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去！”
酒杯‘砰’地一声砸在桌面，本就心烦的李大德再也控制不住吼道。
酒水洒在桌面上慢慢往地面低落，李大德突然发怒让原本缓和的气氛瞬间僵硬，李氏有些无措，呵呵笑了两声。
“去吧二妹，这是好事，你爹也是为你考虑。”
李慕灵闻言只是放下手，看着二人意味不明地轻笑，有些玩味地道出两个字。
“不去。”
李大德的脸黑得不能再黑，李氏脸色也有些难看，大概是没想到她一点不顾及他们的面子，这般直截了当的拒绝。
李氏面色阴沉，看了眼一旁紧紧攥着酒杯神情难看丈夫，心知他是气到了，生气的同时又心疼自己和丈夫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遭受小辈羞辱，不由抿紧了唇。
要不是因为二妹那死丫头确实有点能耐，天翰又这个样子，怎么也不会……
气恼，怨恨，心疼，瞥见低头夹肉的大妹更觉刺眼。
“吃什么吃，桌子脏了也不知道擦一下！”
李今歌：？
被这么一训手中的鸡腿也不香了，瘪了瘪嘴，不情愿拿过一旁的抹布。
不料手还没碰到黏腻褐黄的布，一只细小有力的手从一旁越出，牢牢抓住自己的手。
李慕灵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拿，皱眉看向李氏，李氏眼神闪避，李大德含着怒火。
目光随意扫过二人，最后定格在一旁杏眼微睁表情茫然的李今歌身上。
视线停顿两秒，看向她面前油腻的空碗，记得刚刚她好像吃了一只鸡腿，不再迟疑，转身拉着人离开这个充满算计味道的饭桌。
李今歌被她拉着走，眼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依旧看着李氏他们。
李氏神情僵硬难堪，李大德唇角抽动，直到门板挡住视线，这才回过头来，和灵灵跨过门槛走出大厅。
两人还没走出院门就听到厅堂内碗筷摔裂，李大德脏话连篇、指桑骂槐。
被骂的两棵‘槐’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走，面前的景色亮丽起来，树荫浓重，寂静幽深，道路也不是自己平常所知的路线，李今歌好奇，却秉持着对灵灵的信赖，任凭她拉着走。
两人一路走，越过高大的林木，纤秀的藤蔓，低矮的灌木，停在幽碧的潭水前，李慕灵放开她的手，闭眼飞身在潭水上空悬浮打坐。
李今歌瞪着眼，虽然不是第一次见灵灵施展道术，但依旧惊奇不已。
李慕灵就这么悬浮在潭水上空，过了一会空气中有什么开始流动，很快，近乎于透明的淡蓝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在她周身。
闭着眼，灵气汇聚于身，七窍打通，丹田运转，方圆三里的动静随着如风涌来的灵气尽纳于心。
李大德的怒骂，李氏的哭泣，孩童的吵闹，随着灵气拂过嫩芽、水面一股脑在灵台盘旋。
平坦的眉间不自觉跳动，躁动不安。
她有些恼怒，不知道是恼怒自己每次都被这些杂音干扰，还是恼明明都重生了，心境依旧和入魔时那样烦躁难耐。
吵闹声没有停下，甚至围着灵台越发明显，过往晦暗的记忆与杂音交织在一处。
痛苦、污浊、哀嚎，鼻尖似乎血腥萦绕，眼前的世界也好似一片鲜红。
这种下一刻就要走火入魔的情形再熟悉不过，她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压制体内躁动不安的杀意。
“杀了她，这个败类！”
“第一又怎么样？东方师兄还不是看都不看她一眼，还想和沈师姐比，哼！”
“不是很厉害吗？可惜没人相信你，李慕灵……哦，不，李二妹，总是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不好哦～”
禄可心！
禄可心的声音清晰在脑海回荡，体内躁动的杀意越发动荡不安，所有的记忆汇聚成一个声音‘杀了她！’！
铺天盖地杀意将数不多的清明淹没，只剩下唯一一点理智紧绷着不断裂，眉心死死拧住，痛苦不安。
李今歌撑着头坐在潭水边，脚泡在水里，无意识地拨弄着水。
灵灵在修炼，她又没什么事，只好坐着等她，但流水包裹皮肤的感觉实在舒服，忍不住惬意地哼起了歌。
她闭着眼没注意到上空淡蓝灵气里不知道何时掺杂了几缕暗红，几缕暗红如同蚂蝗一般混在灵气中，越发粗壮。
李慕灵呼吸越发急促，感觉自己就要淹没在杀戮的海洋中时，忽然注意到一阵奇怪的乐律。
旋律古怪奇特，轻快生动，明明听不懂却还是能感觉到灿漫之意。
她集中精神去听，喧嚣的杀意竟也渐渐拜倒在古怪的声音中，心慢慢平静下来，拧起的眉也渐渐放平。
把最后一丝灵气引导进丹田，李慕灵睁开眼，看向一双脚把水砸得四溅，嘴里不知道在哼什么的李今歌，神色古怪。
“你唱的什么？”
听到声音李今歌停下乱动的脚，诧异回头，灵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后。
“修炼结束了？”
好快啊，感觉半小时都没有诶。她不由咂舌，如葡萄一般的眼睛因为惊喜更加明亮，灿烂夺目。
李慕灵眨了下眼，犹豫着缓缓点头。
算是吧。
“那我们回去吗？”李今歌笑着，忽然又想到什么，眉头皱起，不由嘀咕，“啊，不对，现在回去那两个颠公颠婆拿我们出气怎么办？”
虽然不理解她口中的‘颠公颠婆’什么意思，但大致也能猜到是说李氏夫妻两个，皱眉道。
“不会。”
李今歌看了看她，点了点头，“有道理，他们肯定怕你。”
李慕灵挑眉，似乎觉得她过于天真，但想起刚刚的歌声，头一次如此之快压下心魔的她到底耐着性子多说了两句。
“不是怕，是利用。”
“想利用，自然要表现出诚意。”哪怕是假的。
感觉皮肤上的水渍差不多干了，李今歌放下挽起的裤脚，睁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很快找到了症结所在。
“因为李天翰脚的问题？他们想……”犹豫了一会，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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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不确定道，“放弃他？”
还不算蠢，李慕灵勾了勾唇，若有若无的笑意一闪而过。
灵灵没有否认，说明思路是对的，但她还是不敢确信，“他们那么喜爱李天翰，怎么会……”
话说不出口，突然觉得李天翰有点可怜。
对此李慕灵却没什么好惊奇的，李大德和李氏爱李天翰？唇角若有若无讥讽，觉得这种说法太过可笑。
那两人怎么可能会爱别人，他们只会爱自己，李天翰不过是承载他们欲望的产物，瞧，这不一出事，主意就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心里看得清楚，见李今歌还是不敢置信，眸光微闪，漫不经心道。
“一个黄级四等修士在安永县每年能拿十两黄金。”
十两黄金？
李今歌瞪大了眼，掰着指头算，在这个时代一千枚铜钱等于一两白银，十两白银等于一两黄金，十两黄金就是……一百万铜钱。
怎么会这么多？这都够李家十年的花销了。
错愕过后转念一想修士的花销大，好一点的丹药都要好几两银子，更别提其他。
这么说来，李家培养李天翰的钱完全是县里出的呀？
但县里哪来怎么多钱？
她有些混乱，不由去想书中描绘的凡间，但因为主角的故事基本发生在归濉山，凡间很少提及，只是隐约想起好像某一年男女主下山缉拿魔族，那魔族出现的地方在皇宫，男女主便连夜赶去皇宫，结果受到皇帝隆重接待，连迎接他们的花瓣都是染了白凤汁液的黄金做的。
黄金固然贵，但这白凤汁更是难得。
白凤汁是从白凤树上取下的，灵气浓郁，闻着提神醒脑，服之可洗涤体内杂物，延年益寿，这种东西便是在归睢山也不是随便好得的，故男女主这般见过大场面的人直呼浪费，后面的纯金花瓣更是让男主收集起来分发给了城外的饥民。
由此可见人间对修道一事的追捧，话说回来，如果一个黄级四等修士一年就能领这么多钱，完全够李家目前的生活甚至还有多，李氏夫妇却依旧把得来的钱选择继续培养李天翰，说明什么？
说明若是将李天翰培养出来，他们能得到的东西会比这多的多。
四等前面还有三等二等一等，黄级之上还有玄级、地级、天级。
如果李家培养出一个地级修士，那不是直接发达了？至少五代内富贵无忧？
这么一想，李大德野心还挺大的哈。
眼中疑惑渐渐散去，李慕灵见她想明白其中关键，眼底也染了笑，眉梢挑起，“你输了。”
李今歌还在为看着老实巴交的李大德居然有这样的野心一事震惊，冷不丁听灵灵说自己输了，大脑一时没运转过来，想了一会才明白她说得是她们打赌的事。
好吧，输了就输了，输给她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甚至……还有点兴奋。
灵灵看着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这次难得听她说想要什么。
好期待，会要什么呢？
“嗯嗯嗯，输了输了，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