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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第56章

作者:雾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般染红了整片墓园。林允川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入口处,司机张明熟练地从后备箱取出轮椅,却被林允川抬手制止。


    “今天不用轮椅。”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背我上去吧。”


    张明愣了一下,随即会意地蹲下身。林允川的双臂环住他的肩膀,这个动作他们练习过无数次,但每次仍让张明感到心头发紧——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林总,如今连给母亲扫墓都需要人背。


    石板路两旁的古柏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无声的叹息。林允川伏在张明背上,视线与墓碑平齐。远处,一个瘦削的身影正站在他母亲的墓前,夕阳将那人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有人。”张明警觉地放慢脚步。


    林允川眯起眼睛:“放我下来。”


    当张明小心地将他安置在墓碑前的石阶上时,那个陌生人转过身来。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手里攥着一份旧报纸。


    “林总。”男子声音沙哑,“我是《澜城前沿》的记者周行。”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向墓碑,“也是当年京宁大厦事故第一责任人周斌的弟弟。”


    林允川的瞳孔骤然收缩。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我知道您会来。”周野蹲下身,与坐在墓前石阶上的林允川平视,“今天新闻里那篇将两起事故联系起来的报道,是我写的。”他苦笑着摊开手中泛黄的报纸,上面赫然是十八年前京宁大厦倒塌的新闻。


    “我哥自杀那年,我只有八岁。”周行的手指轻轻抚过报纸上哥哥的照片,“父亲在他死后第二年就病逝了,母亲...没能撑过第三个冬天。”


    林允川注意到周斌手腕上戴着一块老式手表,表带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那可能是他仅存的家人遗物。


    “官方调查说我哥的设计存在致命缺陷。”周野突然抬头,眼中燃起执着的火焰,“但我知道不是这样。我哥当年才刚拿到资质,为人也谨慎,根本没有独自承接这么大工程的胆识,而且就算是他设计的,也会找自己的老师一起把关。”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惊起一群飞鸟。林允川望向母亲的墓碑,上面"林月英"三个字在夕阳下泛着微光。


    “这次未来城事故本来只是普通的安全意外。”周野压低声音,“是我故意夸大,并且把两件事联系起来的。我需要舆论关注,更需要...您的力量。”他定定地看着林允川,目光如炬。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你?”林允川眉毛轻挑。


    “因为我知道,您母亲自杀大概率也跟这件事有关,对吗?”


    最后一句话像利刃般刺入林允川的心脏...十八年了,他心中对这件事的疑团从未消散。


    “你冒险来找我,不只是为了翻案吧?”林允川的声音冷得像冰。


    周行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这是我哥留下的东西。里面有张照片...”他抽出半张烧焦的照片,上面隐约可见几个人站在建筑工地前,“背面的日期是京宁大厦出事前一天。”


    林允川接过照片,呼吸瞬间凝滞——照片角落里,母亲的身影清晰可见,而她对面站着的几个人看不清。


    “我不知道这张照片代表着什么,但是我需要您的帮助,林总。”周行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您有权势,有人脉,而我...只有这份执念。”


    暮色渐浓,最后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正好照在林月英的墓碑上。林允川缓缓抬头,眼中的寒意让周野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明天上午九点,岳林集团68楼。”林允川将照片收进西装内袋,“带上你所有的资料。”


    当周行的身影消失在墓园尽头时,墓园的夜灯开始亮起。


    林允川看了一眼母亲的墓碑,轻声道:“您当年突然退出那个项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从轮椅上艰难地撑起身体,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墓碑上。这个姿势让他后背的旧伤隐隐作痛,但他固执地保持着,就像小时候母亲抚摸他发顶时那样。


    “我会调查清楚的”他的低语消散在风里,“不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蒙冤。”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投射在墓园的石板路上。远处,最后一缕光亮被乌云吞噬,空气中弥漫着雨的气息。山雨欲来。


    次日上午,市城建档案馆的玻璃窗外,雨水顺着窗棂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就像许星艺现在混乱的思绪。


    许星艺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迟迟未能按下拨号键。屏幕上显示着那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林允川。


    她没想到自己寻找的关键资料——十八年前京宁大厦的所有建筑档案,竟然在三天前被岳林集团借走了。


    “借阅人陈默,借阅单位岳林集团,借阅期限三个月。”档案馆工作人员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


    三个月。太久了。她等不了那么久。


    许星艺深吸一口气,终于按下了拨号键。电话接通前的几秒钟里,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喂?”电话那头传来林允川低沉的声音,背景音嘈杂,似乎他正在某个会议现场。


    许星艺的喉咙突然发紧。“是我,许星艺。”她停顿了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谈谈。”


    电话那头的嘈杂声突然消失了,林允川似乎去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无法解读的情绪,“什么重要的事。”


    “我在市城建档案馆。”许星艺直奔主题,“我想查阅京宁大厦的建筑档案,但工作人员说资料被你的助理借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也在调查那件事?”林允川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嗯,昨天看到新闻后,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许星艺咬了咬下唇,“我父亲...就是当年京宁大厦事故的遇难者之一。”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微的抽气声。“我不知道这件事。”林允川的声音低沉下来,“但是我也觉得有问题,我母亲...她自杀的时间与那起事故太接近了。”


    许星艺靠在档案馆的玻璃墙上,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我妈妈告诉我,父亲生前曾经提到过,京宁大厦使用的建筑材料比之前的要差很多。他们向施工负责人反映过,但对方置之不理。”


    “施工负责人是谁?”林允川急切地问。


    “我不知道,我妈也不清楚。”许星艺叹了口气,“但我想,如果能查到当年的设计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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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筑材料供应商和验收记录...”


    “设计图纸在我借走的档案里。”林允川打断她,“星艺,我想跟你谈谈。不只是关于这个案子,还有...”


    “林允川,”许星艺打断他,“我们现在只谈这个案子,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苦笑。“好。我在岳林大厦68楼,你方便现在能过来吗?资料都在我这里。”


    许星艺犹豫了。“我...”


    “我过去找你不太方便,我们只是签了离婚协议,三个月冷静期都没有过,不算正式离婚。”林允川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法律上你还是林太太。而且,你是个律师,你调查的角度也会比我更精准,我是受害者家属,你也是。我们都有权利知道真相。”


    许星艺闭上眼睛。他说得对,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比个人恩怨重要得多。


    “好,我半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许星艺站在雨中愣了几秒,才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车窗上的雨滴将外面的世界扭曲成模糊的色块,就像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城市另一端的岳林大厦顶层,林允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落地窗外霓虹闪烁,整座城市灯火通明,却都比不上他此刻剧烈跳动的心脏。


    两个月零三天。这个数字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自从那场难堪的离婚风波后,许星艺就像一滴水蒸发在空气中,而刚刚,她竟然主动打来了电话。


    “林总,您的咖啡。”陈默推门而入,敏锐地察觉到上司不同寻常的状态——那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商业帝王,此刻修长的手指竟在微微发颤,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情绪。


    “把这里的花换了。”林允川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他顿了顿,想起许星艺曾经嫌弃玫瑰太过俗气,“送一束洋桔梗,要淡紫色的。”


    陈默离开后,林允川推动轮椅来到休息间。镜中的男人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下颌线条比两个月前更加锋利。他皱眉解开领带,换了一条更显年轻的藏蓝色暗纹款,又鬼使神差地喷了少许许星艺曾经称赞过的木质调香水。


    轮椅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滑过,他突然停在休息间的床头柜,桌上那幅许星艺画的抽象派油画还挂在那里——那是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她心血来潮的作品。画布上肆意泼洒的蓝色和金色,曾让林允川想起她醉酒时眼中的星光。


    落地窗外,一架飞机划过夜空,红色的航灯明明灭灭。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她的模样,她只是逆着光,静静站在老宅的客厅,看不清神情。


    “她会变成什么样呢?”林允川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腿,那场车祸留下的不仅是这双废腿,还失去了很多东西,而许星艺...许星艺是第一个让他觉得残缺也可以被珍视的人。


    “许星艺...”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仿佛这样就能缓解胸腔里那股陌生的灼热。两个月的分离,足够让一个人脱胎换骨。但无论如何改变,她终究是那个会在深夜里为他盖毯子、会因为他忘记复健而生气、会不怕脏乱帮他换尿袋的许星艺。


    他忽然希望时间能走慢些,好让他再多做一秒心理准备;又希望时间能走快些,好让他立刻确认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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