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宋瑾笙,你疯了吧。”◎
“殿下是给,还是不给?”
低哑的话音落下后,屋内陷入沉默,宋瑾笙此时能听见的响声,只有她自己胸腔内一阵阵的鼓动。
她的耳尖早已在不知觉中染上绯色,内心汹涌的羞意让她恨不得立马遁地就走,可偏偏视线还是被迫使停留在卫珞漪的唇上。
她卫珞漪生得美,她的唇生得更美。
饱满莹润,就算不涂口脂也是这般粉嫩诱人。
看着就很可口。
宋瑾笙眼睫轻颤,不由自主地滚动喉头。
卫珞漪不回她,于是沉默便在良久的对视中变了味。
变成了胡乱发散的思绪,变成了沉重不稳的呼吸,变成了滚烫发热的脸颊。
宋瑾笙都快要疯了。
哪怕她看不到自己,都能感受到浑身的气血上涌到头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红透了。
她从未与人如此亲密过尤其是现下两人的唇相距不过几寸,而她搂着卫珞漪的腰间,卫珞漪的身体一直紧贴着她
她甚至都能透过薄薄一层的中衣,感受到怀里人带给她的温热
实在太令人窒息了。
宋瑾笙是初次与人如此,卫珞漪何尝不是。
她不喜与人如此亲近,哪怕心底似乎并不厌恶宋瑾笙的触碰,可她也不愿。
起初她觉得诧异,而后是羞愤,可待见到宋瑾笙逐渐红润的脸,她又不免疑惑怔愣。
明明这些轻挑的言语举止都是源于她自己,可她倒还羞赧上了?
宋瑾笙,你这般举动,究竟又想做些什么?
卫珞漪凝眸看着她的眼,似看穿什么一般,忽地莞尔,主动抬起下巴凑近,挑眉轻声反问:“给?你敢要吗?”
“宋瑾笙,你疯了吧。”
闻言,宋瑾笙呼吸一滞,虽然眼神未变,可眉头却不受控制地轻蹙,往下扫过一眼卫珞漪的唇后,微微将身子偏离了些。
她确实是疯了,不然怎么这样一句骂人的话,她却觉得从这张嘴里说出来
格外好听。
“殿下觉得是便是吧。”
“驸马,你如今倒是和从前愈发不同了。”卫珞漪唇畔的笑一点点收回,不过须臾,便眉目冷冷,笑意全无,“但本宫可不喜与你这般说笑。”
“放手。”
凛然的一声落下,宋瑾笙缓缓将手收回,怀中的温软霎时便消散。
卫珞漪不再言语,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直到房门阖上,终于脱离系统控制的宋瑾笙如同劫后余生一般,虚脱无力地背靠在墙上,发自内心地沉叹一声,用手背给脸颊降温。
一只手不够,干脆两只手都用上,不停地来回抚着。
只是动作却随着思绪的散乱而缓慢下来。
宋瑾笙又走神了。
不知想到什么,宋瑾笙的双目流转,忽地倒吸一口气,眼眨了好几下,眸底满是复杂的情绪。
直到,一声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响起,让她彻底清醒——
系统:提示,卫珞漪好感度-1
宋瑾笙:
系统:宿主,请问您对我们此项:自动生成话术服务的感受如何?如果满意的话,可以为我们打分评语,我们将持续优化此功能,为下一任
宋瑾笙听不下去了,立即打断:停。
宋瑾笙:我的评价是,很好、不错,但下次可以不用有了,谢谢。
系统:好的,收到,感谢您的反馈
呵呵。
如果这个系统能化成人形,宋瑾笙真想翻个白眼给他。
虽然,目的是达到了可非要用这么奇怪又尴尬的方式吗???
她还不知道要和卫珞漪相处多久呢,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
真无语!。
浴房一事过后,当天夜里的二人都相对无言。
卫珞漪倒还好些,如往常般在塌上静坐看书,只是见着宋瑾笙走进时,刻意别开目光,神色不大自然。
而宋瑾笙的反应则更别扭,仿佛浑身长刺一般,哪哪都不舒服,偶然与卫珞漪对视一眼,便立即转头佯装看向别处。
这些动作落在卫珞漪眼里,让她不免觉得好笑。
先无礼撩拨的人是她,如今害怕躲闪的人也是她。
就好像,从前沉闷阴郁不语的人是她,可现在出言轻挑风流的人,也是她。
真有趣到底她的驸马是什么样的人呢?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屋内已然黑灯,卫珞漪转眸凝向地铺上蜷成一团的人形暗暗思忖着。
当然,这些心思宋瑾笙都不知晓。
此刻的她,只想快些离开这皇宫才好,免得日日都要如此和卫珞漪同房而眠。
厌恶倒是不厌恶,只是
宋瑾笙连自己也说不出为何要躲。
也许是忧心着自己的身份吧不然,还会有什么缘由呢?
一日过后,便是皇帝的生辰日。
宋瑾笙谢天谢地,皇帝的生辰宴是夜宴。终于不用天还未亮她便爬起,她可不想眼睛都睁不开地去参宴。
来宫中不过两日,把她爱熬夜的毛病都治好了。她敢肯定,等任务完成回去后,她的作息会比福利院里的老人还要健康。
好吧,虽然但是,她今日也没敢贪睡,还是起得很早。
还是很困。
“驸马。”
卫珞漪忽然出声,把已然犯困的人给叫回神。
“嗯?”宋瑾笙看向她,眼眸一转便觉干涩无比,忍不住抬手揉搓。
“你身子不适?”卫珞漪看她自进殿坐下后,便一直无精打采,自然联想到前一日宋瑾笙在冷水浸泡许久的事。
“没。”宋瑾笙摇头,又打了个哈欠,感慨道:“可能是这几日都没睡好吧。”
还有就是坐得实在太久了。
整整一个时辰,看着面前一群乐师演奏后,又一群遮面舞女走来,来来回回的,伴着幽幽的古筝音律,不停绕在她耳畔,简直堪比催眠曲。
“殿下,还有多久才能用膳啊?”宋瑾笙实在忍不住问。
困便罢了,她为了这生辰宴能多吃些山珍海味,可是一日未进食,她们面前案台上摆着一盘的酥饼,都快被她吃完了,也还没能上菜。
卫珞漪听出她含着埋怨的语气,不免睨她一眼,见那酥饼把宋瑾笙腮帮子塞得满当当,唇角还留着些饼屑,可她却丝毫未察觉。
这人的吃相,也是愈发不雅了。
“父皇的生辰宴,当然是要等父皇下令。”说罢,卫珞漪又拿出随身的丝帕递给她,“擦擦罢”
“啊?”宋瑾笙不解地盯着她的丝帕,嘴里还在嚼着那块酥饼。
这副模样,极为憨傻。
和前两日言语轻薄她的人,简直挂不上钩。
卫珞漪不语,只是目光一转,凝着她的唇畔。
宋瑾笙这才会意,刚想接过,可动作一顿,干脆自己用手把嘴边的残屑抹去。
她瞥见卫珞漪轻蹙的眉头,解释道:“不用如此麻烦,不然还得洗净再还给殿下”
卫珞漪柳眉缓缓舒展,默默收回手,把目光又转向前方正在奏乐的貌美琴师,忽地想起什么,微微勾唇,“本宫还以为驸马是怕收了丝帕,又不当心会再弄丢一回。”
“嗯也算是吧”
宋瑾笙顺口便答了,可又莫名觉得卫珞漪的语气有几分怪异。
可到底是哪怪异,也说不出。
宋瑾笙执起茶盏饮着,抬首时眼神不自觉往身旁人斜看去,见卫珞漪还是面色如常地观赏着,这才打消心底的猜想。
果然是她多想怎么可能呢
宋瑾笙收回目光,内心无声叹息,也一同往大殿中央看去,只是双目无神,不知思绪又已飘往何处。
一段轻歌曼舞后,皇帝才下令开宴。
侍女们端着一盘盘的珍馐摆上案,宋瑾笙的视线全然挪不开,要不是还顾着这是在宫里,她早就“大开杀戒”了。
佛跳墙、黄焖鱼翅、樱桃肉、爆炒凤舌一旁的侍女边报着菜名,宋瑾笙边动筷,可还没等她尝出滋味来,便要随着卫珞漪上前去送礼。
皇帝的生辰礼,前面的重臣和外邦使节的赠礼都不出意外,还是和以往那般,不是古人真迹,便是瓷器宝玉,要么就是各地寻来的奇珍异宝。
卫珞漪的赠礼是一副名家字画,论贵重说不上,只是上面的字词是祝寿,也有寓意皇帝长寿百年、福如东海之意。
“这副词,也是儿臣对父皇的祝愿,愿父皇龙体安康,也愿我南赤国泰民安。”
卫珞漪莞尔看向高座之上的人,虽是贺词,可语气平淡,无一丝起伏。
“好!漪儿的话,也是朕想说的,今日是朕的生辰,朕也愿天下太平,国运昌盛。”皇帝笑着扬声宣道,殿上的重臣也跟着一同附和。
宋瑾笙被这磅礴的声势震住,一时怔然,愣愣地抬首眺望身处高位的皇帝,可离得实在太远,压根察觉不到他已然看向她。
“驸马,你可有何礼?”
宋瑾笙陡然被叫,惊得立即回神,连忙俯首弯腰,将手上的木匣子呈上,“微臣也愿陛下龙颜永驻,岁岁年年享太平,这匣子里的礼,也是微臣亲手所制,只愿能为陛下长寿而尽份力。
闻言,殿上的人顿时喧哗一片,就连卫珞漪也不免好奇地往她手上的木匣子看去一眼。
小小的木匣子,能藏着什么让人长寿的宝物?还是她亲手所制?
“哦?这是何物?”
“回陛下,这是”宋瑾笙见四周的目光都凝在她身上,便知目的已达到,暗暗掩下笑意后,将手中的木匣子打开。
“青花瓷听诊器和五脏音律诊断图。”
“只要太医们将这两物结合来用,便不需把脉,只需细听陛下龙体心音来诊断。”
【作者有话说】
卫珞漪:宋瑾笙,你疯了吧?
宋瑾笙:(暗爽)我老婆骂人真好听
第22章 第22章
◎“殿下那夜掐得是驸马爷的手”◎
此言一出,殿堂众人都纷纷交头接耳,有些更是按捺不住想要起身来瞧瞧,那匣子里到底是何物,竟能听出龙体心音,还不需把脉便能诊断,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奇物?
不止一众大臣生疑,就连皇帝都不解地稍稍探头去看宋瑾笙。
这奇珍异品,每年西洋那儿都贡上不少,他也算见多识广,可这听诊器他真是闻所未闻啊!
“驸马,此物真有你所说的这般奇效?”
“当然。”宋瑾笙答得肯定,余光扫视众人一圈,尤其是见到卫珞漪也眼神懵懂地看着她手里的匣子时,心中的自豪感更甚。
“陛下若不嫌麻烦,可唤太医们过来,微臣与他们讲讲该如何用此物,当下便能为陛下听音诊断。”
“好,有此等奇物,怎能不试?”此物听着如此玄乎,又是能助他长寿,他当然要看。
皇帝龙颜大悦,笑着捋起胡发,看向一旁的随身太监,“去,就依照驸马所言,让太医全都过来。”
“嗻。”
太监领命走后,一直暗中观察的系统忍不住发言:原来您前几日网购听诊器竟是有这样的用途
宋瑾笙:那当然,不然我要听诊器做什么?我又不当医生。
宋瑾笙:还有啊,你不说提高个人名气,可以获得额外奖励吗?这下我的名气该提升了吧?奖励是什么?
系统:奖励后续会进行发放,宿主请耐心等候。
宋瑾笙无语,怎么系统和老板一样
只会画大饼。
一盏茶功夫过后,几名太医到场,站在宋瑾笙的一旁,个个瞪大眼去看匣子里装着的听诊器,随后面面相觑,神情很是惘然。
他们几位,无一不是花白胡子,年岁已高。可为医一世,这等诊治之法,他们从未听过啊。
皇帝在看着,宋瑾笙不敢懈怠,拿起匣子里的听诊器和图谱便给太医们讲起用法,可讲了半天,她发觉这几位太医依旧面色疑惑。
“怎么了?各位听不懂?要不我再讲一回?”
几位太医又是一阵无言,其中一名终于耐不住出声问:“驸马恕老臣多言,不知老臣可否问问,这听诊器究竟是出自哪本古籍之物?”
“臣等从未听闻啊。”
不知道就对了,这是现代的医疗用品,要是在场有人知道,那和他们一样目露惊奇的该是她宋瑾笙了。
宋瑾笙轻咳两声,把听诊器和图谱都交到那位太医手上,“这是我偶然一日所梦见之物,之后我便费尽心思将此物做出,只为有一日能赠与陛下。”
“各位未见过此物无妨,只需照我方才说的法子,去给陛下一试便知。”
宋瑾笙都如此说了,太医们虽还半知半解,可也还是让最德高望重的一位拿起听诊器上前。
太医在皇帝面前半跪,一头接入双耳内,另一头则手持着,贴近皇帝的胸前,聚精会神地听起音来。
原本太医还对此物抱有疑惑,可不过片刻,他听见皇帝清晰的心音在双耳响起时,顿时瞠目结舌地拔下听诊器,
“这这这”
皇帝见他话都说不清,更是生奇,拧眉问他:“如何啊?可否真如驸马所说那般?”
“真的!是真的陛下!”太医激动得都快落泪,他活了一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奇物,“这听诊器,真的能听陛下龙体心音,且方才依臣听来,陛下的心音平稳有力,乃安康旺盛之象啊!”
“好!好啊,哈哈哈哈”皇帝闻言,昂首笑得爽朗,满心喜悦藏不住,只见此相,便知他对这件贺礼有多欢喜。
迎着众人或打量、或敬佩、或好奇的目光回座时,宋瑾笙的内心在暗爽,唇畔的笑意已然压不住。
也是让她当上一回爽文女主了。
卫珞漪侧目瞥向正在沾沾自喜的人,也不免微勾起唇,“驸马,你的贺礼,当真是件奇物。”
宋瑾笙心情好,也忘了前日的尴尬,眉眼带笑看向她,“也还好,只是能听听心音,好诊治罢了,还没能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
卫珞漪依旧莞尔,执起茶盏欲饮,语气幽幽道:“只是不知,驸马这件奇物到底是从何寻来呢?”
“不说了吗?我亲手做的。”
“是吗?”卫珞漪转头凝向她,笑而不语,满眼都是探究和质疑。
但这回宋瑾笙可不心虚,这虽然不是她亲手做的,那也是她从系统网购来的现代物品,别说在南赤找不着,就算跑去隔岸的西洋、南洋、北洋,同样也找不着。
宋瑾笙挑眉回道:“当然,殿下不信?”
卫珞漪收回目光,自顾自地夹菜到碗里,声音缓缓,“本宫可不曾说过。”
“哎我知殿下不信,但是吧”宋瑾笙扬笑,脸颊上的小梨涡显现,她凑近卫珞漪的耳畔,“这样的奇物我还多着呢,殿下以后都会慢慢知道的。”
说罢,宋瑾笙便含笑看她一眼,拿着小壶为自己斟了杯酒,旋即抬首一饮尽,因烈酒入喉而皱眉,长叹一声。
少年得意自傲的模样掩不住,却并不让人觉轻浮,反倒是如春风拂面,所谓意气风发的翩翩公子也便是如此了。
卫珞漪凝着宋瑾笙清秀的侧脸,不知注视多久才将目光挪开,只是垂首时,一丝笑意已然在她唇畔浮现。
系统:提示,卫珞漪好感+5
生辰宴到后时,卫珞漪被唤上前陪皇帝和皇后,宋瑾笙身旁的位子便空着了。
但因她方才为皇帝送了件奇物,而后不断有臣子,甚至王爷、皇子都来找她交杯一叙,都想得知这“听诊器”到底是如何制成。
宋瑾笙起初还笑着迎客,享受着众人的捧声,可还未到半个时辰,她便后悔了。
人人都来找她对饮,不是朝廷重臣、便是尊贵的皇家人,她想推脱都推不得。
宋瑾笙从前便不常饮酒,酒量算不得好,不过几杯下肚时便已觉晕沉,而现下则更是醉得眼花缭乱,根本听不清身旁的几人跟她说着什么。
“哎,驸马爷,你这酒量不行啊,还得再练练来!再陪本王饮一杯!”一旁的二皇子见宋瑾笙想要趴下,连忙拦住,一把搂住她的肩。
“不不不真的喝不下”宋瑾笙被人抱着,生理性地抗拒起来,可偏偏身子早就发软无力,根本挣扎不了。
宋瑾笙左侧的年青臣子原也是想劝酒,但见状,不免犹豫起来,转眼看向同样醉醺醺的二皇子,“二皇子殿下,要不还是改日再饮吧驸马这”
“哎!”二皇子抬袖一挥,满脸不在意地执起酒壶,“今日父皇生辰,如此大好之日不多饮几杯同贺,还要等到何时啊!”
“来”
“原来皇兄还知今日是父皇的生辰。”
二皇子才要为宋瑾笙斟酒,可听闻头顶传来一道冷声,不免怔住,抬首一看——
“皇皇妹”
“皇兄也还认得是我,我还以为皇兄早已醉得糊涂。”卫珞漪立在他眼前,头不低,只目光垂落地盯着。
见到他紧搂在宋瑾笙肩上的手时,眉间深深一拧,面色顿时沉下来,“驸马不善饮酒,还请皇兄放手。”
“唔唔殿下”宋瑾笙听见熟悉的声音,便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难受得哼哼两声,挣开二皇子的束缚后,便要起身走到卫珞漪身旁。
宋瑾笙一站起便觉头重脚轻,身子不受控制地摇晃不稳,她不由得一把抓住卫珞漪的手,忍着恶心的反胃呕吐感,靠在她耳畔轻声喃道:“殿下好难受,我想回去”
闻言,卫珞漪眉头皱得更紧,没先理会宋瑾笙,而是眼含愠意地直视二皇子,“早就听闻皇兄平日酗酒成瘾,没想到在父皇生辰也是如此烂醉,毫无礼数。”
“若是传出去,只怕是会丢了皇家人的脸。”
说罢,卫珞漪便给一旁的冬阳使眼色,冬阳立即上前扶着醉倒的宋瑾笙,三人一同在身后二皇子压抑着愤怒的目光下缓缓离去。
虽说卫珞漪身为公主,且性子古怪,从不亲人,可谁让她在皇后的名下呢?
皇后无子,只有卫珞漪一女,有皇后的庇护,宫里不管是嫔妃还是皇子,都得让她一分
“驸马驸马?”
“宋瑾笙?”
卫珞漪蹙眉看着靠在她肩上熟睡的人,她推了好几回也没能推走,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在内心沉叹,面色阴沉。
“臭死了一身酒味。”
她们三人坐在这轿里,本来被冬阳见着宋瑾笙搂抱她的模样,卫珞漪就不甚自在,而宋瑾笙又不知饮了多少,衣衫上都染着浓烈熏人的酒气,让卫珞漪更是神情别扭,浑身不自在。
而冬阳不语,只是默默低头,时不时抬眸看向二人。
若是春月在此,说不定要偷偷与她讲,殿下为何如此嫌弃驸马了。
但她不像春月那般,看人只看表面,她知道,正是殿下如此讲,才表明殿下心里还是在意驸马。
毕竟,虽是不喜驸马身上的酒气,但也还是任由驸马靠着不是么?
殿下若是不想让驸马近身,可以直接吩咐她把驸马扶到另一处去
“冬阳。”
“啊?”冬阳还在内心思忖着,被卫珞漪陡然一叫,顿时惊得一颤。
卫珞漪看向她放在膝上的手,“回殿后,我拿一盒雪花膏给你,这雪花膏可消疤痕,用来养肤美容也很好。”
闻言,冬阳一脸疑惑,不禁问道:“殿下您为何突然把此物给奴婢?”
“给你的手用。”
“奴婢的手?”冬阳更不解了,还伸出双手仔仔细细看了遍,“奴婢的手也没事啊?”
见她当真不懂,便到卫珞漪迷惑起来,“你不记得了?”
冬阳问:“记得什么?”
卫珞漪本不想把这话说得直白,毕竟那晚的梦她不愿再回想,但见冬阳还是懵懂,只能坦言道:“本宫腹痛那夜掐了你的手,怕是留痕了”
冬阳罕见地露出讶异的神情,瞪大眼来,“掐了手?奴婢为殿下揉腹时,殿下并未掐奴婢呀殿下是不是记错了?”
“不是你?”卫珞漪怔然,眼神飞快地瞥向肩上的人一眼,又拧眉沉吟半响,低声问:“那晚留在我身旁侍奉的不是你么?”
冬阳摇摇头,旋即也看向宋瑾笙,显然她也猜到了答案。
“在驸马爷进屋后,奴婢和春月便走了,走前还让驸马爷多照顾殿下”
冬阳垂下眸子,越说越小声:“想必殿下那夜掐得是驸马爷的手”
“”卫珞漪不语,凝眸看着轿上帘子的刺绣,只是眼里却是虚空,分明已然走神在想着事。
是她?宋瑾笙?
那夜哄着她的人是宋瑾笙?
卫珞漪放在一旁的手不自觉蜷起,蹙起的双眉始终未松开,似乎在思索什么疑难之事。
如果是她,为何她也不曾与她提起过
既是如此那夜她的梦呓她也该听见
别扭又复杂的情绪交织,扰得卫珞漪的心底都不甚安宁,连带着那夜的一些些零碎的回忆,再次涌入她内心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让小宋和公主为大家展示一下听诊器的正确用法(大家自行想象吧嘿嘿
第23章 第23章
◎“你说,本宫要如何惩治你才好呢?”◎
饮酒害人,更何况宋瑾笙一个三杯酒下肚都能犯晕的人,今夜一趟下来,多亏卫珞漪及时赶到,不然她怕是在殿内便不省人事了。
下轿后,宋瑾笙一路迷迷糊糊地被人连扶带拖地进屋内。
她实在是困极了,身子一沾床便倒下,耳畔仿佛听不见任何人的唤声,不管不顾地再度昏睡过去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
说是梦,可情境却要比梦真实不少。
梦里,她是上帝视角,第一幕便是看见幼年的她不,与其说是她,更应该说是与她同音同容还同名的原主。
那是只有孩童之龄的“宋瑾笙”,躺在一个衣着华贵、容貌清丽的女人怀里酣睡着。
这时的“宋瑾笙”还未着男装,而是梳着女童发髻,一袭粉嫩衣裙,白润的脸蛋如瓷玉一般,眉目虽女人那般清秀俊丽,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而女人正目光温柔地看着“宋瑾笙”,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红唇喃喃唱着哄睡的小曲。
“孩儿乖孩儿乖醒来阿母带你去月桥孩儿乖”
“孩儿乖”
本是一副美好祥和的景象,可门外猛然闯进的侍女却打破了这样的安宁。
“娘娘!娘娘!”
侍女神情慌张,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女人面前,却遭到女人的怒视和斥责,“放肆!”
“你作何这般莽撞,要是扰醒公主,你该当何罪?”
侍女瞥了眼在女人怀里的“宋瑾笙”,自觉失态,立即俯首磕头在地,声音稍稳当了些,“娘娘请责罚奴婢但奴婢方才听闻侍卫来报,城门已被攻破失守,现下城内的百姓都在四处逃窜,外面已是一片狼藉”
“想必不过一个时辰,那些蛮人便要闯进宫里来了!”
闻言,女人的脸色霎时阴沉,一向沉稳的*面容却也浮出一丝不安惶然,“如此大事为何无人来通报?皇上呢?”
“这皇上奴婢不知皇上去向只是,方才行过长宁宫时,奴婢见着皇后身边那几名侍女皆是慌慌张张,说着什么什么赶紧收拾,再晚就要丧命奴婢怕是要出事,这也才赶紧来找娘娘了”
“娘娘,要不咱们也快收拾吧?”
“呵”听完侍女所说,女人只是冷笑一声,面色依旧淡淡,可眼里却不知觉中早已蓄满泪,看向侍女反问着:“收拾?还收拾什么?”
“皇上怕是早已不在这宫内而这宫中最后一队禁卫军怕是早已随行而走,如今还留在宫中的,不过是咱们这些可怜又可笑的人罢了。”
“逃吗?往哪逃?又如何逃得掉?”女人望着敞开的屋外,那是一片寂寥空荡的青石道,而她微微勾唇的那刻,眼角的泪顺势滑落。
沉默半响,女人深吸一口气,目光霎时便冷,面色肃然地看向跪在地上潸然落泪的侍女,“听闻那些蛮人谨慎,凡是留有皇室画像者,皆不能放本宫是逃不出去了,但你还能走。”
“娘娘”侍女猛地摇头,已然泣不成声。
“碧玉,你自小便跟着本宫,本宫信得过你。”女人红着眼,任由泪水成串而落,她的神情也不曾有过脆弱悲切,反倒是更加坚毅,“你去拿套男衫给小公主换上,随后便带着立即出宫,出宫回宋府,让大哥护着你们,走得越远越好”
说罢,她便把怀里仍睡得安稳的“宋瑾笙”小心翼翼地交到侍女手上,这一刹,她终是蹙起眉,眼里的不舍之情越发显然。
她纤长细嫩的指尖轻抚过“宋瑾笙”的脸,莞尔一笑,悲哀又柔和,轻喃道:“阿笙,就交给你了”
宋瑾笙醒来时,天还未亮。
睁眼那刻,便觉眼前都在天旋地转,晕沉沉得实在难受,让她不得不皱眉,强撑着身子坐起,用力甩甩头,试图让自己能清醒些。
坐在榻上闭眼缓了许久,她才在内心沉叹一声,揉起自己的眉心,一些梦里的场景便在此时闯入她的心底。
服了,再也不多喝了这皇宫的酒像下了蒙汗药一样
让她难受不说,还做了一晚的梦。
关键是,这梦里发生的情节也太真了,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般现在想想,还莫名有种被压抑的沉痛感淌在心间,一阵一阵的,很不好受。
系统:提示,奖励已发放完毕,支线任务进度增加5%
宋瑾笙被陡然响起的冰冷一声吓得睁眼,旋即脑子里满是问号。
宋瑾笙:??什么奖励?什么支线任务?
系统:宿主,你做的梦就是奖励,严谨来说,这不是梦,而是奖励以梦境的形式进行发放。
宋瑾笙:你没开玩笑吧?这就是你说的奖励?
系统:是的,宿主您在梦境里所见的场景,都是原主的记忆,而支线任务就是请通过原主的记忆,找到真正让原主死亡的原因。
系统:每次完成限定任务或提高主线任务进度,再或者获取一些关键物品,就能触发相关奖励,以梦境的形式进入原主的回忆。
系统:而支线任务完成后,可满足宿主提出的一个愿望。
宋瑾笙:是吗?那要是我完成了,能不能让我直接回去?
系统:支线任务与主线任务不关联,除此之外,您可以提任何愿望。
系统:另提醒,虽然公主好感度不能成为决定完成任务的因素,但如果好感度降低,任务进度会增加,宿主可获得奖励,如果好感度好感度超过30以上,任务进度便会逆退,宿主要接受相应惩罚。
系统:经查询,现在卫珞漪好感度为30
宋瑾笙:?怎么突然30了?不是今晚前还20左右吗?
宋瑾笙:还有,你这奖励和惩罚完全不公平,怎么就没有点实质性的奖励?
宋瑾笙还在心底默默抱怨着系统,一旁传来的异动却让她惊觉。
她扭头一看,顿感心底发凉,大脑一片空白,错愕过后立即掀开被褥,又往自己平坦的胸脯上摸了一遍。
呼应该是没事的但她不应该睡在地铺吗?什么时候又和卫珞漪睡在一起了?
宋瑾笙皱眉凝着卫珞漪的睡颜,努力回想着,可记忆从她被扶上轿后便彻底断裂了,压根记不起回屋后的事。
果然,饮酒误事阿,幸好没发生什么。
宋瑾笙挑眉,在内心无声沉叹后,又不自觉看向卫珞漪。
卫珞漪闭眼安睡的模样,比平常瞧着要温顺多了。
一双淡淡的柳眉,羽扇般的长睫扑下,鼻骨小巧而细直,唇是一抹薄薄的粉红。
她的容貌,若是论艳,比不过苏苒,尤其是脸颊还有着这个年纪尚未褪去的婴儿肥,显得稚嫩,却又不十分娇。
宋瑾笙很难用词去形容她的美,如若非要说,那就是极具古韵,切切实实是眉眼如画,甚至可以说很符合那些古代小说里,形容柔弱女主的长相,淡如净澈的湖水般的美。
可偏偏,她这双眼看人时又含着生来的冷意,不喜笑,就算偶然莞尔,也并无笑意,只让人更觉心底生寒,似乎这人就是一块难以融近的冰。
发觉自己看卫珞漪入迷,宋瑾笙眨眼,倏然一怔,旋即垂下眸迅速错开视线。
宋瑾笙看向窗棂透来,落在案台上的一角光,也不知现下是否天亮了些,但她确实毫无睡意了。
但她想去外看看,但她躺在里侧,要想下榻还得越过卫珞漪。
宋瑾笙怔愣看着沉睡的人,怔愣后又是一声轻叹,便蹑手蹑脚地起来。
本欲把自己那另一半被褥也给她掖好,但却不想,卫珞漪本就浅眠,她坐起身这会儿,卫珞漪已然缓缓睁眼。
四目相对,宋瑾笙一时失措,拿着被褥的手也顿在卫珞漪的身子两侧。
这个姿势莫名尴尬。
回过神来,见卫珞漪还是半睁眸子,目光空空地凝着她,也不知是否睡醒了。
距离太近,让宋瑾笙呼吸都不稳,她眨眨眼,喉头滚动一下,轻声试探着:“殿下你醒了?”
卫珞漪依旧不动,眼神就这般直直看着她。
宋瑾笙被盯得不自在,尴尬地低头,立即想起身,却被卫珞漪倏然揪住衣襟往下扯——
“唔”宋瑾笙瞪大眼,惊得马上用双手撑住,生怕两人会上演一些偶像剧的情节。
双唇不过几寸之距,卫珞漪却不躲也不避,只是视线从宋瑾笙慌乱的脸,稍稍一偏,落到她撑自己身侧的手,声音轻得似哼气,“你,方才想做什么?”
“我我,我只是想给殿下盖好被子”宋瑾笙扭头不敢看身下的人,蹙起的双眉,闪动的目光,泛红的尖,通通都暴露出她此刻的窘迫。
卫珞漪凝眸半响,才缓缓松开她。
宋瑾笙立即坐直身子,才舒出口气来,便听卫珞漪淡声道:“驸马,昨日睡得可还好?”
“还好。”宋瑾笙拎起自己的襟口一放一拿地松着气,瞥了眼身旁人又后迅速收回目光,“昨日我饮酒过多不知怎么就睡上来了”
“不知?”卫珞漪拖着长音问她,冰凉如水的目光朝她投去,“驸马当真记不得?”
闻言,宋瑾笙手上的动作停住,皱眉仔细回想,可确实一点也想不起,只能看向卫珞漪,有些犹豫着道:“不记得了怎么了?昨夜我难道做了什么?”
“是啊。”卫珞漪起身,把自己的墨发挽到耳后,眼底噙着笑意看宋瑾笙,声音缓沉,“你昨夜对本宫又搂又抱,不论如何你都不肯放手”
卫珞漪话语一顿,忽地歪头朝宋瑾笙弯唇一笑,美得朦胧,美得不可方物。
“驸马,你不守约,如此放肆地逾矩多回你说,本宫要如何惩治你才好呢?”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听诊要到下一章了~
其实我在埋一个很大的伏笔嘿嘿
第24章 第24章
◎“你的心,跳得很快。”◎
听着她的话,宋瑾笙一脸错愕,微张着唇,呆呆眨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没听错吧?
又搂又抱怎么都不肯放手?
她光是想想这个场景就这真是她能做出的事吗?
只是喝醉了酒,会疯成这样吗?
她怔然好一会儿,才眉头拧住,嘴角一抽,半信半疑道:“我我我真的有这样吗?”
“不然呢?”卫珞漪挑眉反问,眸子因才睡醒而显得含水般潋滟,神情很是无辜,“难不成,我还会拿这样的事骗你?”
是啊,就骗了,又如何。
卫珞漪就是故意的。
昨夜扶宋瑾笙回屋后,宋瑾笙一躺上床,一句话不讲,两眼一闭直接睡上了,还害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帮这醉酒之人解去衣裳。
她身为公主,何时服侍过他人?
再说了,上回两人同床时,宋瑾笙就是趁她不备,抱着她睡了一夜!
那件事还没同她计较,也不算骗她。
“嗯那”宋瑾笙内心纠结,她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她以前也不是没喝醉过,她记得自己酒品还挺好的,醉了就只想睡,怎么会还爱抱人呢?
但宋瑾笙抬眸看向卫珞漪那微微蹙眉似埋怨的神情,一时又觉得她不会开这些玩笑,只好掩下心底的疑心,低头弱声道:“那昨夜冒犯殿下,是我的错”
话一顿,她又猛然抬起头来为自己辩解,“但我真的不记得了,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保证下回肯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卫珞漪边听着她说着,边用指尖勾着自己的发梢来把玩,似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待宋瑾笙说完,她才抬头随意一瞥,“怎么?你还想有下回?”
宋瑾笙:“我保证不会有下回。”
她也不想再有下回
“我不要你的口头承诺。”卫珞漪松开手里的发,身子往前一挨,目光自下而上地盯着宋瑾笙,挑眉莞尔,“我说了,我要惩治你。”
“但我大人有大量,也不想多计较,我只想要”
卫珞漪故意把话停住,饶有兴致地看着宋瑾笙的面色,见她也禁不住跟着蹙眉,心底暗自发笑,缓缓幽道:“我要昨日你给父皇的生辰礼。”
“驸马不说是你亲手制成的么?我要一模一样的,不然你回府之后,每日便替冬阳和春月为我端茶倒水吧。”
“”宋瑾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
什么嘛,铺垫那么多,原来是想要那件听诊器。
“如何?你若拿不出,便”
“拿得出。”宋瑾笙很肯定地抬头回答,旋即自顾自地越过卫珞漪起身下床,“殿下放心,待用过早膳后,我便拿件一模一样的听诊器给你。”
说罢,她便拿起搁在椅上的衣衫和玉冠,赶紧跑到屏风后去穿戴。
想要她端茶倒水?呵呵,不可能。
说不定到时这公主还要怎么刁难人呢。
别说一件听诊器了,她就是要一百件都可以,她直接系统网购,一键购买,一秒到货
宋瑾笙没食言。
早膳待卫珞漪去竹林走过一趟回屋后,便见她已然拿着一个木匣子放在案上,走近一看,这里头便是昨日宋瑾笙送给皇帝的奇物。
“呐,殿下,没骗你吧?绝对一模一样。”宋瑾笙见她走来,立即把听诊器递给她。
卫珞漪不语,只是接过来细细打量。
这奇物不仅用法特别,这模样也是她从未见过的,她还是头一回见有用这等奇物来听心音,从而诊断人体。
其实,她倒也不是多喜爱这件奇物,但她就是想要。
宋瑾笙把这等从未有人见过的奇物当作皇帝的贺礼,那为何从前她生辰时,宋瑾笙不曾赠予她?
明明是她手里的人,为何要这般讨好皇帝?
宋瑾笙该讨好的人,是她才对。
“怎么了?这件难道不是一模一样?”宋瑾笙见卫珞漪盯着手里的听诊器许久不言,顿感疑惑,也打量起她这件听诊器。
“甚好,本宫很喜欢。”卫珞漪本欲把木匣子阖上,但淡淡抬眸看她一眼,忽地又道:“但本宫不会用,驸马为本宫用着来看看。”
“啊?”宋瑾笙皱眉。
这么麻烦。
“嗯?”卫珞漪挑眉。
你敢不肯?
“好吧。”宋瑾笙和她对视上的那刻,立即认输。
但此时的她,还未意识到答应下来后,将会发生的是什么。
直到她戴上听诊器,手拿着另一管的听头正要对向卫珞漪时,却倏然一顿
嘶
宋瑾笙眼神瞥向卫珞漪衣衫起伏的位置,却又迅速瞥开,神情满是别扭,“这不妥吧?”
卫珞漪垂眸一看,起初也有羞耻,但一见宋瑾笙似乎比她还要闪躲害怕的模样,霎时那些羞意便消散了。
她知她不敢。
“怎么?有何不妥?”卫珞漪就是要明知故问。
“”宋瑾笙无语了,手停在半空,上前也不是,收回也不是,只能指尖蜷紧地捏住冰凉的听头。
“驸马把本宫当作你要诊治的病人即可,不需多想。”
她越是紧张地躲,卫珞漪便越是坦荡地说。越是坦荡地说,宋瑾笙便越是下不去手。
内心犹豫斗争半响,宋瑾笙又佯装不经意地往卫珞漪心口处睨去一眼后,终是放下手,把听诊器解下来,无奈地沉叹一声,“算了要不殿下来试吧,殿下照着我讲的做便是。”
闻言,卫珞漪一怔,显然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平静的面容闪过一丝不自在,可很快便应下来,“好啊,那本宫来。”
她从宋瑾笙的手里接过听诊器,仿着她方才的模样戴上,旋即捏住听头,看向宋瑾笙,“驸马,然后呢?该如何?”
“然后”宋瑾笙无声一叹,轻解开自己外衫,握住卫珞漪的手从襟口探进,把听头放在自己的左心房处。
她早起穿衣时又把裹胸布缠紧了一圈,想必卫珞漪若不仔细去摸,应是觉察不出异样。
“听见了吗?”宋瑾笙看向她,几乎是用气音问出这四个字。
而卫珞漪也不答,只是由她稳稳按着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与她四目相对。
昨夜下过小雨,今早尚凉,微微的春风吹开未阖紧的木窗作响。
“吱呀吱呀——”
一下又一下,带着沉沉而拖长的声响
就仿若宋瑾笙此时的心跳。
“驸马。”对视良久,卫珞漪终于启唇轻唤。
她感受到了宋瑾笙眼神的闪躲,听见了宋瑾笙胸腔的鼓动,也看穿了,她那拙劣隐藏着的心思。
她莞尔一笑,如春风拂面,如桃花一绽。
“你的心,跳得很快。”
闻言,宋瑾笙稍稍瞪大眼,似有心虚,似有窘迫,想也不想地立即把卫珞漪的手抽出来。
“快快就对了”宋瑾笙别过脸去,干笑两声,“快就证明我很安康,身体很好所以才会跳得快,你看有些病人,不是脉象弱吗?这就是同理咳咳”
宋瑾笙解释得急,把嘴都说干了,连忙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是吗?没想到,驸马原来还对医术了解一二。”卫珞漪笑意仍挂在嘴边,摘下耳边的听诊器,眸子又缓缓转向她。
“方才我没听清,不如”
“不如,殿下去找别人吧。”宋瑾笙打断,抢先把话说完,旋即干巴巴地抿唇一笑,起身道:“这儿太热了,我要去外头走走,殿下要真想试,可以找冬阳和春月,听听不同人的心音,也有助于医术的长进”
说罢,也不等卫珞漪回话,她便三步并作两步地离门而去。
而卫珞漪则目光随着她把门阖紧,才又转回,拿过茶壶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她眉目淡淡,嘴唇抿过温润的茶水,眼神转向那依旧被风吹得摇晃的窗台,一侧的唇角微微勾起。
热么?
明明今儿就凉得紧。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来晚了宝宝们!!
有没有发现,公主的心情变了,她的自称也会变
现在两人的感情还在萌芽阶段,属于小宋对公主有一丝丝的心动,而公主则是对小宋有控制欲的基础上多了一些好感,还有就是——她发现捉弄小宋很好玩,所以很爱故意而为之
是一枚腹黑的公主了
第25章 第25章
◎差点以为卫珞漪要搞女同了。◎
立春过后,日头都和煦起来,不似冬时那般晦暗不明,扰得人瞧着都不爽快,如今这般不温不燥的天最是舒适。
此时离晌午还有一个多时辰,宋瑾笙走后,卫珞漪也闲得无事,身子还困乏着,便没如往常般去书房练字,而是倦倦地窝在屋内的软椅上。
一旁的案上放着一碗御膳房才送来的莲子红豆沙,这是皇后方才命人送来的,但卫珞漪还未饮过一口,甚至都不曾拿起过。
她只是边用瓷勺不断随意地舀着,边执着前几夜还未看完的话本,眉目间淡如水,神情恹恹,似乎心不在焉。
忽地,又一阵微风从外吹来,吹起卫珞漪额前的几缕青丝,让她稍稍眯起眼,舀汤的动作一顿。
停留在话本上许久的目光上抬,瞥向还放在案台上一角的木匣子,那里头装着听诊器,前不久她用它来为宋瑾笙听过心音
而后那人便落荒而逃了。
落荒而逃
想逃?想逃开她么?
逃得掉么?
春月方才见有风来,知卫珞漪体寒,且尚在葵水期,身子不能受凉,便赶紧上前去阖好木窗。
本还想多关侯两句,谁知一回头,就见卫珞漪还拿着书,目光却神游飘忽不知看向何处,唇角还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春月登时愣在原地。
这场景未免过于诡异了些
要知道,她的殿下手里看的那本,是前些日子她和冬阳拖人去精挑细选买来的话本,听说里头随意挑一篇来讲,都能把人吓破胆。
当然,她知道殿下不怕这些鬼鬼怪怪的可不怕归不怕,看着看着还笑了是怎么回事
春月瞧着,心底又觉瘆人又是疑惑,忍不住问:“殿下这本难道还不够骇人么?”
闻言,卫珞漪的笑意缓缓收起,不解地抬头看她,“还好为何这般问?”
春月低头,努嘴小声嘀咕道:“无事,只是奴婢方才还见殿下在笑”
“你说什么?”
“奴婢说,殿下在笑。”
卫珞漪迷惑地蹙起眉头,默然片刻,又看着春月复问了遍:“我方才有在笑?”
她有笑么?
她只记得刚刚是在回想着
春月连连点头,可见卫珞漪这般不解的模样,她更觉诡异了。
怎么连笑了都不知?难不成是被这话本里的书灵幽魂给窜出来附身了?
春月莫名胡思乱想起来,尤其是看卫珞漪现下这般呆滞看她的目光,她从未在她们殿下的脸上看见过如此呆愣的神情。
于是,她想着心中那些子虚乌有的事越发深入,直到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把她吓得一激灵,忙收起自己那些奇怪的心思去开门,
门外站着二人,冬阳在前些,而她身后是一位面容粉嫩,蛾眉皓齿的少女,虽是只着简朴的青衣薄裙,未戴过多金贵首饰,却也掩不住身上的矜贵气。
春月只是愣了须臾,便立即认出眼前人——常年远居在京外的云安郡主,卫清绾。
卫清绾是平阳王所生,平阳王是皇帝唯一的幼弟,与皇帝交情甚好,卫清绾便也自然受宠。
在她幼时,便常来寻卫珞漪,极其喜爱同卫珞漪待在一处,哪怕一个时辰都只是看书不讲话,她也愿意。
起初,卫珞漪并不喜与她亲近,但儿时终究是渴望玩伴的,加上卫清绾就爱跟着她,也难以喊走,她便也习惯卫清绾日日来寻她。
也幸亏有卫清绾,卫珞漪儿时才不似如今这般孤僻,只可惜后来平阳王离京,卫清绾此后便也远居在外,难得再与卫珞漪相见。
春月让开身子,弯腰稍蹲行礼,“奴婢见过郡主,郡主快快请进。”
“嗯,不必多礼。”
卫清绾朝她明媚一笑,便急着走向卫珞漪,也不顾她还未站起,就半蹲在地,扎进卫珞漪的怀里娇娇软语道:“漪儿姐姐,终于得空来寻你了,昨日在宴上还没与你多讲两句呢,父王便让我回去歇息了。”
“你都不知,自从回京后我便想着来找姐姐的绾儿都好久未见姐姐了”
突然的亲密让卫珞漪有些错愕,但待身子适应后,卫珞漪也笑着轻拍拍怀里人的头,“好了好了,先起来罢,这不是见到了么?”
卫清绾乖顺地松开卫珞漪的腰,起身随她一同坐到榻上,目光一直盯在卫珞漪的脸上,不曾挪开。
见状,卫珞漪不禁莞尔,抬手为她挽好耳边的碎发,“不是想姐姐么?怎地不讲话了?”
“漪儿姐姐”卫清绾努努嘴,神情灵动而惹人怜惜,她如同幼时那般自然而然地牵起卫珞漪的手,把头轻靠在她肩上,“距上回一别后,也有一年了姐姐又清瘦了些,绾儿瞧着都心疼了”
卫清绾话音轻落,又倏然抬头看着卫珞漪,“姐姐,是不是那个坏人欺负你了?”
“坏人?”卫珞漪拧眉看她,一时不懂她是在说谁。
“就是那个”卫清绾欲言又止,默默低头又轻哼一声,又挽过卫珞漪的手,再度靠回去。
卫珞漪思忖片刻,才迟疑道:“绾儿是在说驸马么?”
“嗯。”卫清绾闻着卫珞漪颈间的淡淡花香,又凑近了些,小声忿忿道:“要是她敢欺负姐姐,姐姐就与我讲,我去替姐姐教训她!”
明明都舞勺之年的人了,讲话却还似孩童一般,听得卫珞漪也是忍俊不禁,“绾儿,你记住,没人能欺负姐姐。”
“你为何要说驸马是坏人?”
“因为”卫清绾话都到嘴边了,却又觉不妥,硬是给咽了回去。
她能说,是因为驸马娶走了卫珞漪么?
她知道,两个人成亲做夫妻后,便是很亲密很亲密就像她的父王与母妃那般,整日黏在一块儿,形影不离。但就算如此,对于夫妻来说也是寻常的事,可
可她一想到,卫珞漪要与别人亲密,甚至比与自己相处时还亲密,顿时便觉心底泛酸,沉闷下来。
“我我哼,反正瞧她那小白脸的模样,就不像什么好人,就是坏人!”
卫珞漪轻挑眉,垂眸瞥向肩上的人,温声道:“绾儿,但驸马不是坏人,你若遇见驸马,或在他人面前,万不可如此讲。”
“我漪儿知晓了,在外定不会乱讲。”
听到卫珞漪难得会为人辩解,卫清绾的心里更是觉得不是滋味,不由得摇摇她的手,美眸睁大看着她,“姐姐你很喜欢她吗?”
闻言,卫珞漪心间蓦然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答道:“并无。”
“真的?”卫清绾立即坐直身子来扭头看她。
“嗯。”卫珞漪眼眸稍稍眨快了些,唇畔弯起一抹淡淡的笑,“驸马是我的夫君,仅此而已,谈不上用情姐姐最喜欢的,还是绾儿。”
卫清绾年芳十四,尚未情窦初开过,理解不了卫珞漪前半句所说,但听到后面的话,自然也就喜上眉梢,弯眼抱住卫珞漪的手臂。
“好,绾儿也最喜欢姐姐了。”
“阿嚏——”
宋瑾笙在长信宫**那儿歇了一个时辰,走回主屋的路上,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
宋瑾笙摸摸鼻尖,心觉莫名其妙。
难不成是感冒了?可明明现下也没多冷总不能是有人在背后说她小话吧?
宋瑾笙一路走神想着,或许是真受凉了,精神都不大好,走到屋前也忘记敲门,开门便径直低头走进去。
等打过一个哈欠,再一抬眸,差点没把她吓死。
她方才乍一看,只见到有个美少女很亲密地倚靠着卫珞漪,不仅如此,她们的手还是牵在一处的。
这论谁看了不吓一跳。
差点以为卫珞漪要搞女同了。
害得宋瑾笙当场怔住,和榻上的二人面面相觑。
待她定睛一看,才觉得这美少女应该年岁不大,还是个孩子,容貌虽美,但也尚稚气,或许是卫珞漪的姊妹。
但没想到,卫珞漪居然愿意与人如此亲密地靠着,她还以为,以卫珞漪这种和皇帝皇后都不亲近的人,对所有人怕也都是淡淡的。
“放肆!你一直看着本郡主干什么!”卫清绾见宋瑾笙从一进门便毫不忌讳地直盯着她,实在忍不住脱口斥责。
“”宋瑾笙又怔了。
她无语啊。
什么姐妹啊,一个阴森森的,一个凶巴巴的。
“绾儿。”卫珞漪听卫清绾似真动怒,只得出声安抚,待听她轻哼一声,才又转看向还木楞站着的宋瑾笙。
“驸马,这是云安郡主。”
“哦,见过郡主,方才一时走神失礼,还请郡主谅解。”宋瑾笙回过神来,便立即拱手低头行礼,免得这小郡主还要继续凶她。
“见到本郡主不先行礼,还一直盯着看,驸马这是走得哪门子神?”卫清绾从卫珞漪怀里离开,见着宋瑾笙那刻意讨好的模样,她还是不满意,就是不依不饶。
“我”宋瑾笙低头,顿感尴尬哑然。
她能说什么,难道说没认出她是郡主么?这怕不是更把这只小母老虎给点燃。
“好了,绾儿。”卫珞漪主动拉过卫清绾的手,又淡淡瞥了无措的宋瑾笙一眼,“驸马许久未见你,怕是认不得才多看了。”
“方才你不是说饿了么?这会儿也该用午膳了,你是留下来陪姐姐一同用膳呢?还是”
还未等卫珞漪把话说完,卫清绾便立即握住她的手摇起来,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当然是陪姐姐一起!”
说罢,眼眸一转,还往宋瑾笙那睨去一眼。
这一眼让宋瑾笙在心底顿时冒出三个大问号。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为什么觉得这一眼居然有点炫耀的意思?
还有,这个郡主莫名对她有种敌意?
三人一同坐在案前,宋瑾笙听着这两人一言一语,始终不出声,只是在暗暗腹诽。
却好似为了印证她的猜想一般,卫清绾夹起一块青笋放卫珞漪碗里后,又娇滴滴地问道:“姐姐,绾儿难得来陪你一回,今夜能否就留在你宫中歇息了?绾儿想和姐姐一起睡”
闻言,卫珞漪和宋瑾笙神情都是一怔。
宋瑾笙禁不住蹙眉看着还在撒娇的卫清绾,明明也是美人胚子,可她看着,心底怎么那么不舒服
这长信宫不就只有卫珞漪的一间寝殿和耳房吗?
小屁孩要和卫珞漪一起睡那她呢?
【作者有话说】
没有骨科剧情哈,妹妹是太姐控了,而且她是助攻!!
第26章 第26章
◎她是卫珞漪,她是公主殿下,有谁敢忤逆她?◎
宋瑾笙原本还在拧眉暗想,瞥见卫珞漪朝她看来后,她又立即躲开视线,低头默默吃菜。
瞧着一脸不在意,实则余光却已悄然瞥向卫珞漪,等着她开口婉拒。
肯定会拒绝吧?
这个请求不过分,但若卫清绾来这了,她去哪里待卫珞漪总不能一点也不考虑她吧
屋内忽然一时沉默,卫清绾见卫珞漪神情怔愣恍惚,顿时脸上的笑都垮下,撇撇嘴,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木筷挑弄碗里的鱼肉,“罢了忘记姐姐已成亲了,要与驸马一同不能像幼时那般陪绾儿,姐姐若是不便”
卫清绾的话还未说完,可卫珞漪一听,发觉自己的心思似乎被说中时,竟下意识改换掉了原本要说出口的婉拒,抬首看她,“不会,绾儿今夜便来这儿睡吧。”
此言一出,卫清绾一脸惊喜藏不住,而宋瑾笙则是一脸沉闷掩不住。
“真的么?可这样会不会”卫清绾也不顾还在用膳,便挪过身子去挽住卫珞漪,又抬眸看向坐在对面一脸阴沉的宋瑾笙,笑意便缓缓收起,生怕她会因此事而责怪。
而卫珞漪看出她的心思,宽慰地拍拍她的手,淡笑道:“真的,不过现下夜里还凉,你也怕寒,若是到时冷了,姐姐再让人添一床被褥来。”
“不用不用~*绾儿还想和从前那样,和姐姐一同盖便好~”
“殿下。”看着面前两人的亲昵模样,宋瑾笙终是忍不住出声了。
不是,她不说话,就拿她当猴来耍呢?
她蹙眉直视上卫珞漪,眼神里已然染上些许愠意,“长信宫不就这儿一间房,若是郡主和殿下一起,那我该去何处啊?”
这好像还是宋瑾笙初次带着怨气与她讲话,让卫珞漪不由得一怔,旋即垂下眸子,坦然淡声道:“挨着书房那儿还有一间厢房,只不过许久未有人去住,但里头东西都是好的,与这儿也差不得多少,待会儿让人去收拾收拾便是了。”
“正好,驸马这几日不是睡不安宁么?现下去那儿,不用与本宫同塌,岂不是也清净好眠些?”
卫珞漪本意是想传达,前两日她打地铺,那地上不管铺多少被褥,自然是不如睡在床榻上舒服的,而宋瑾笙又如此惧怕与她同床,现下倒不如分房,宋瑾笙能清净了,她自己也能睡得安稳些。
省得一睁眼便见有人会对她动手动脚
可这时的宋瑾笙本就有不满,这话落入她耳里,全然是卫珞漪想赶她走的阴阳之词。
什么叫“睡得不安宁”,她看是卫珞漪与她一同便睡不安宁吧?
罢了,想让她走就让她走,何必还用想出这么一番说辞,倒显得卫珞漪还替她处处着想了。
宋瑾笙此时真是如哑巴吃黄连,心底苦得发闷,尤其是见卫珞漪压根没往她这儿看,倒是对卫清绾笑得温柔,仿佛还有一丝宠溺,她便更是瞧着不顺眼。
“驸马意下如何啊?”卫珞漪看她神情变化,一时也难猜出她心中所想。
而宋瑾笙则是挑眉倒吸一口气,咽下那一闪而过的酸意,佯装轻松随意地夹菜吃着,“都行,悉听尊便。”
她是卫珞漪,她是公主殿下,有谁敢忤逆她?
况且,都安排好了,何必要问她的意见。
听宋瑾笙这似爽快却隐含闷闷之言,卫珞漪凝她片刻,内心深处的某一根弦被轻轻拨动,可她并不知那是什么,只知自己竟会因人生起一丝悔意
她直盯着宋瑾笙来看,她知道宋瑾笙分明能察觉到她的视线,可她却又躲开,避而不见。
这人是故意的。
卫珞漪轻启唇,本想说些什么,可却罕见地失了言语,一时哑然,最终只好也清走自己那些奇怪的心思,也一同低头用膳。
这顿午膳下来,三人中只有卫清绾是心底畅快,一瞧那鼓囊起的脸颊,便知吃得满足,而另外两人,却沉默不语,各怀所思。
自从那日卫清绾来后,这几日宋瑾笙每每见到卫珞漪,她身旁必会有卫清绾的身影。
不论是用早膳、午膳、晚膳,还是在长信宫附近的亭中,亦或殿内厅堂,处处都会有卫清绾的声音。
宋瑾笙倒也不是计较之人,那日因卫珞漪让她分房之事所生的闷气,早就在第二日便消散。只是日日见着这两姐妹黏在一块,尤其是三人一同在时,卫珞漪似乎只搭理卫清绾,对她竟会时不时回避,这也让她不由得心里再次犯闷。
连带着,她有时碰见卫清绾都不太想主动问候。
就好比此时。
午睡小憩过后,宋瑾笙想着今日日头好,便来后院这儿走走,却不想行着行着,迎面抬头便见到不远处的卫清绾。
而卫清绾显然也是见到了她,但却毫无要过来行礼的势头,只是转过身去,半蹲在一丛花前不知在弄些什么。
宋瑾笙眯眼望着,在原地伫立一会儿后,还是沉叹一声,背手在后走上前。
“见过郡主,郡主在做些什么呢?今日怎么不去陪殿下了?”
卫清绾见脚旁有一黑影凑近,她也不想起身,只是继续玩弄着眼前的小草,轻声嘟囔道:“你管我在做什么呢”
“姐姐说要去书房练字,我怎能扰着她。”
哎哟,听着还挺懂事,实际上不还是天天会粘着卫珞漪的姐控。
宋瑾笙无语地腹诽,见卫清绾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她便抬步要走,原本过来也只是行礼罢了。
可不想,卫清绾却突然自言自语起来。
她的指尖轻触着一束草,小草的瓣叶在被她触及的霎时便合拢在一处,见此奇景,卫清绾不免瞪大眼,“这草儿为何会如此难道它通灵性,它会怕我?”
闻言,宋瑾笙不免好奇地垂眸仔细看去——
这才发觉,什么草会怕人,只不过卫清绾在玩弄的是一颗含羞草。
天呐,这两姐妹真是极端。
一个精得可怕,一个傻得可爱。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状态不好,更的少而且有些卡文,但尽力在调整了,谢谢大家的陪伴~久等啦,下一章一定多更
第27章 第27章
◎她又没和卫珞漪“赤裸相对”过!◎
可见卫清绾诊真的又低头看去,神情很是专注,尤其是一双美眸睁大,很是天真无邪的模样,似是真的觉得有草会通灵。
宋瑾笙只是瞧了两眼,便实在忍俊不禁,抬手掩住自己的上扬的唇角。
可她的轻笑已然被卫清绾听见,卫清绾皱眉瞪着她,很是不满地起身抬首看她,“你笑什么?”
“郡主”宋瑾笙见被发现,也懒得掩饰,无奈地笑笑,指向那颗含羞草,“并非这草通灵了,这草名为“含羞草”,但凡有东西碰到,它便会合拢,不信你瞧瞧。”
说罢,宋瑾笙弯下身子,用指尖轻触含羞草的叶子,果不其然,那含羞草便慢缓缓拢上。
见状,卫清绾本就面薄,又见宋瑾笙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以为是在嘲笑她见识浅薄,顿时闷闷地转过身子,努着嘴为自己辩解,“我这书上又没写过,我怎知这是什么羞不羞的”
“哼,就算不知又如何你还笑!我要找姐姐说去!”
卫清绾出糗,因气急败坏得一张白净的小脸都染了红粉,神情忿忿地背身就要走,却被宋瑾笙快一步挡在她身前。
宋瑾笙可没有嘲笑她之意,只不过人之本性,论谁来看到她对一丛草自言自语都会想笑吧?
这郡主可真是刁蛮任性
她倒也不怕这小孩生气,只是万一她在卫珞漪面前夸大事实,谁知以后回府,自己还有没有好果子吃
想此,宋瑾笙深吸口气收住笑,连忙正色解释道:“郡主大人,你冤枉我了,我真没有那意思”
“哦?那你为何笑!你不就是觉得本郡主苯吗!”卫清绾根本不管,双眸娇瞪着她,稚气的声音含着一丝愠意。
“”宋瑾笙哑然,无言以对。
她抬手横在鼻梁下,轻咳两声,旋即垂着的眸子忽然一抬,轻声哄着,“哎郡主莫气了,气大伤身,你瞧瞧这是什么?”
才说完,一个精美的布丁蛋糕便腾空出现在宋瑾笙背在身后的手上——这是她方才紧急下单网购的,甜品嘛,哄小孩专用。
宋瑾笙将小蛋糕呈在卫清绾眼前,卫清绾的双眉一抬,眸子登时亮了,好奇地盯着,“这是何物?你从何拿出来的?”
“此物名为“蛋糕”,是我之前做的,这京城里可没有卖,这“蛋糕”甜而不腻,松软可口,比宫里的糕点美味得多,郡主不妨试试?”
卫清绾如卫珞漪那般,也爱吃甜食,听宋瑾笙说得头头是道,自然是心动,但面上又不能表现得太欣喜,只得轻哼一声,扭扭捏捏地接过那块布丁蛋糕,“那便试试看别以为这样,本郡主就能原谅你方才笑我的事了。”
“呵呵”宋瑾笙见她自顾自地拿起蛋糕已然吃上,不由得尬笑两声。
这两姐妹也并非毫无相似之处嘛
都是口是心非的主啊
宋瑾笙猜得不错,卫清绾果真爱吃这布丁蛋糕,从入嘴便赞不绝口,连带着与她聊得话都多起来。
日头燥起来了,两人便去坐在亭内的石凳上,宋瑾笙看她吃得像只仓鼠般,腮帮子鼓囊,不由得以长辈的口吻关侯,“慢些吃,别噎了,想吃下回再给你带。”
“对哦。”卫清绾蓦然愣住,又看着手上的蛋糕缓缓道:“都忘了你会做,本想着还留着些带回给姐姐尝尝,但想必你也该给姐姐尝过了才是。”
“”宋瑾笙哽住。
也不知为何,就看现下的相处,明明她看待卫珞漪与卫清绾都是如妹妹般,可待卫清绾却要比卫珞漪要自然、自在些
“你干嘛,盯着本郡主作甚?”卫清绾见她神情呆滞地凝着自己,不满又疑惑地嗔她一句。
闻言,宋瑾笙才发觉自己思绪已飘远,她缓缓收回视线,笑着转移话头,“我只是在想,郡主与殿下虽不是亲姊妹,可感情早已胜似郡主很喜欢殿下啊。”
卫清绾用宋瑾笙给的塑料勺子挖着蛋糕,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姐姐如此好,谁能不喜欢?”
宋瑾笙又哑了。
真的吗?恐怕只有她一人这么觉得
“那你呢?你可真心喜欢姐姐?”
“啊?”
宋瑾笙被卫清绾倏然一问,有些措不及防,心底也随之猛然跳动,可被这刁蛮的小郡主直勾勾看着,她只好佯装自然地答道:“我当然了,我当然是真心喜欢殿下不然怎么会连官职都不要就非要娶殿下呢?”
原主可是前朝遗孤,对卫珞漪有着家国之恨,又是冒着欺君之罪迎娶她,怎会是真心喜欢
而她她就更不会了,她一个穿越到异国他乡的人,她只想赶紧回家。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卫珞漪同样不喜欢,无论是原主还是她可既然如此,又为什么非得与原主成婚呢?
她到底图什么?
可能没人能弄懂吧
卫清绾向来不信这些花言巧语,扭头去娇声道:“说得好听,谁知你是为了什么?就算不要官职,但只要娶了姐姐,你照样能享荣华富贵,何况姐姐的美貌闻名京城,怎么看你都不亏。”
“唉”卫清绾幽幽一叹,放下勺子来,目光深深地望着远方,“明明姐姐能嫁给更好的可偏偏选你,真不知是为何想来姐姐之前过得已不如意了,只盼后面的日子能欢心些罢”
她只是年幼,可也并非真傻,如何看不懂,姐姐与身旁这人虽相敬如宾,可这又哪该是一对亲密的夫妻该有的样子
可自长大后,许多事上,她也从看不透姐姐
卫珞漪思至深处,自顾自地感慨着,一时都忘了宋瑾笙还在身旁。
而宋瑾笙听她这话里似有深意,立即追问道:“之前过得不如意?怎么,之前有人欺负过殿下?”
卫清绾一怔,神情显然变了,罕见地凝重起来,拿着蛋糕盒的手微微蜷紧,垂眸不语。
宋瑾笙见状,更是好奇,不由得凑近她,拧眉低声问:“是吗?是不是还与皇后有关?”
卫清绾听到“皇后”两字,便倏然抬头看向宋瑾笙,可不过须臾便将目光挪开,“我怎么知道你要问便自己去问姐姐”
“这儿燥得紧,我要回殿里去。”说罢,她便起身要走,可走了两步,又忽地一顿,回眸看向还愣着的宋瑾笙。
“总之,你不准辜负姐姐,姐姐既嫁与你,你便要好好待她,否则,本郡主定不会放过你。”
“”
宋瑾笙没回话,只是望着她纤瘦的身影渐渐离去,心底回想着她刚刚感慨时的神情,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夜色深深,月光落在长信宫的殿门前,显得幽静。
用过膳后,宋瑾笙去外散步,而卫珞漪则与卫清绾在屋内闲谈。
卫珞漪慵懒地倚在软椅上,见卫清绾抱着方才在门前墙角那捡来的小黑猫逗得不亦乐乎,不禁道:“绾儿,这捡来的猫脏乱,你可要命人好好洗洗。”
“放心吧姐姐,我已让人去洗净了的,而且也不用怕它病了,驸马兄与我说,她有药是给这猫体内去虫的。”
听卫清绾对宋瑾笙的称呼都变了,卫珞漪不由得想起在用夜膳时,这二人也是相聊甚欢。
怎么不过短短一日,这二人瞧着便亲近了?
她莞尔着凝看卫清绾,似是不经意地问:“是吗?那便好,这猫你既救下,便要好好待它说起来,绾儿今日与驸马聊了许多”
闻言,卫清绾眼神飞快地瞥向卫珞漪一眼,神情扭捏,“我只是觉得,她并不坏能聊一两句罢了”
“哦?可昨日绾儿还不是如此呢。”卫珞漪笑意依旧,只是眼神似要把卫清绾看穿一般幽深。
“哎呀”卫清绾垂下眸子,面有羞赧,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宋瑾笙答应她,以后都给她带好吃的小蛋糕
“妹妹就是看出驸马兄对姐姐是好的的确不像坏人,而且人也蛮有趣儿的姐姐不觉得么?”
她那双水灵的眼眸看向卫珞漪,不知怎么答,便干脆把问话抛给她。
卫珞漪凝着她,像在看她,又像在透过她而想起谁。
沉默片刻,她才微微眯起眼眸,勾起唇角,笑得耐人寻味,“是啊,驸马的确要比从前有趣多了”
卫珞漪去沐浴后,屋内便只剩卫清绾和她怀里那只黑猫。
这只黑猫是野猫,尚还年幼,瞧着不足月,瘦小得让人怜惜,应是很久没进食,方才卫清绾喂给它一些未食完的鱼,小猫吃得仿佛狼吞虎咽般,现下吃饱了才有些精气神。
卫清绾也是娇生惯养的主,这猫虽不重,可她抱久了也累,正想小心翼翼地把猫放在椅上,却不想碰巧这时木门被人推开——
“吱呀——”
“喵!”
小黑猫被惊得乍然爬起,趁着门露缝,它便迅速地窜逃出去。
“哎!”卫清绾也是被吓到,可她如何能抓住小黑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跑出门外。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宋瑾笙一推门,便见又一道黑影飞一般地闪去,它甚至连那是什么都没看清楚。
“怎么了?什么东西出去了?”
“你还说,都怪你!”卫清绾蹙眉,一张小脸气鼓鼓,一把推开宋瑾笙便跑出去追。
“啊?”宋瑾笙发自内心疑问一声,她虽是不明所以,但也只能连忙跟上卫清绾。
跑到一般,她才终于看清前方那只小黑猫,不免喘气道:“郡主,别追了,它在怕,你越是追,它越是跑!”
卫清绾不管不顾,提着衣裙还在追着那只小黑猫,那只黑猫虽年幼,可跑起来可比她想得快多了。
“若是不追,那它不就真的跑走了吗!明明是本郡主救得它,怎能跑走!”
宋瑾笙叉着腰缓缓停下,听着卫清绾那偏执的言论,不禁暗想,果真是姐妹一家亲
既然想逃,何必强留在你身边呢?
但这猫的确又是被她吓跑的,宋瑾笙无奈,只能再度快步跟上去。
她原以为这小猫要爬上墙逃走,谁知是一路往殿内跑,甚至还跑去了浴房的方向。
而浴房内,春月才推开门走到屏风外,拿起侍人新送来的那盆热牛奶要回去加在浴池,谁知便见一只黑物从她脚边闪走,惊得她连盆都差点拿不稳,尖叫一声——
“啊啊——”
“春春月你方才有没有见到有只黑猫进来了?”
春月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便见卫清绾和宋瑾笙一前一后地跑进来,都是面色红润,气喘吁吁的模样。
春月拿着木盆,吓得她都有些结巴起来,“奴婢奴婢不知啊只是见到有个黑黑的啊!完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猛然回头看去——屏风内,浴房的门她方才还未来得及关上!
平日里不会有人来这儿的,她便一时大意了,谁知会给一只小猫闯进去了
而宋瑾笙见她神色不对,同样看向屏风内,“这猫不会跑进去了吧?”
春月已然慌得无神了,一张小脸全然皱起,“应该是了完了,这可怎么办,殿下还在里头呢”
她忙把盛着牛奶的木盆放在一旁,走去屏风旁往里喊道:“殿下!殿下!你还好吗?”
春月快被急死了,可等了片刻,浴房内还是鸦雀无声,谁也不知卫珞漪到底如何了。
“这可怎么办啊殿下为何不应话”春月额间已然冒汗,急乱地在原地来回走,时不时回眸看向屏风内。
卫清绾看不下去,抓住她的手,蹙眉道:“春月,你进去看看,顺便把那只猫给我抓出来。”
“啊?我可是”春月一脸为难,犹豫须臾,才小声道:“殿下沐浴时从不让奴婢们进去,而且奴婢怕猫要是冬阳在就好了”
闻言,宋瑾笙便对还停在原地着急的卫清绾道:“那郡主进去不就是了?”
“我?我”卫清绾被突然叫到,也是纠结起来,最终还是跺脚,红着脸无奈道:“我怎能进去姐姐还在沐浴呢,这”
话说一半,她又突然抬眼看向事不关己的宋瑾笙,一把扯住她的袖袍,“要不,你进去!你是驸马,你和姐姐是夫妻,你进去也不会坏了礼数的!”
见状,春月也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驸马爷,殿下说不让外人进,可您不是外人,您就进去看看吧!”
而此时的宋瑾笙,早已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们,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
什么嘛,怎么最后轮到她要进去了???
虽然说她也是女的,可是可是
再说了,她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又没和卫珞漪“赤裸相对”过!!!
这怎能不羞耻啊!
【作者有话说】
咳咳,预告一下,上回小宋是穿好了,这回公主可没穿(狗头)
第28章 第28章
◎脸上的,手上的,都是她留下的。◎
“我我为什么是我啊?”宋瑾笙被两人如此看着,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不是,她现在想跑还来得及吗?早知道,就不陪这郡主追什么猫了
“哎呀,你一个驸马,姐姐是你的妻,还推三阻四的。”卫清绾失了耐性,拉着宋瑾笙的衣袖就往屏风内走去,在浴房门前站定后,又蹙眉把耳贴近,扬声问道:“姐姐?你可还好?姐姐?”
依旧是无人应答。
“她不说话并非就一定是出事了呀,就一只猫说不定就是无事才不出声呢?”宋瑾笙被这矮她一头的小郡主揪住衣衫,想走也走不得。
闻言,卫清绾又回眸瞪向她,娇怒道:“亏你还是驸马呢,怎么一点也不忧心?”
“我”宋瑾笙百口莫辩。
“莫说了,快进去。”卫清绾懒得再与费口舌,推开木门后,便把宋瑾笙往里推,并轻声嘱咐道:“这猫儿爱躲着,兴许是藏住了才没扰着姐姐,你待会儿可要当心这些,别又吓着它了,不然怕是会伤着。”
宋瑾笙半个身子都已踏进浴房内,她无语地回头瞥向卫清绾一眼,正想说点什么,可旋即木门便“啪”得阖上,吓得她一激灵。
“”
宋瑾笙暗暗腹诽两句,才回过神来,放轻脚步往浴房深处走去。
浴房很大,内里还有一面屏风挡着,宋瑾笙还未走到那儿便停住了。
她四周环顾一圈,可惜并未见到一丁点黑猫的影子,不知是否真往浴池跑去了。
不对啊,若是如此,卫珞漪怎会一声不吭?方才春月与卫清绾都喊得如此大声了,她也不会听不见呀
难不成是像她上回那般睡着了?
抱着这样的疑惑,宋瑾笙屏息凝神,抬步接着走近。
浴房内很静谧,没有卫珞漪沐浴的水声,也没有黑猫的轻吟,只能听见她沉闷的脚步声,还有
快要撞破胸腔的心跳声,在她的耳畔不断响起。
每走一步,她内心的紧张就多加一分。
她也不懂,明明都是女人,卫珞漪有的她也有,就算见着又如何
可说归说,真到了这样的场景,她是真想打退堂鼓逃走啊。
非礼勿视啊!
宋瑾笙贴着浴池前最后一面屏风站定,虽然喉里很是干涩,可她还是忍不住吞咽一口,心底止不住想象出里面的场景,混乱的思绪扰得她的脸都微微发烫
“殿殿下?”宋瑾笙轻声唤道,这是她在决定踏进前,最后做的垂死挣扎。
果不其然,卫珞漪还是不答。
宋瑾笙宽大衣袖下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她内心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往里探头看去——
可里面并无她想得那般香艳,反而是池面一片平静,不仅没见到黑猫,连卫珞漪都见不着。
不对啊,人呢?
宋瑾笙神情一滞后,霎时察觉不对,赶忙往池边走近,皱眉喊道:“殿下?”
话音刚落,她的视线一转,便见到池里的清水里,卫珞漪竟不着寸缕地沉在下方,四肢随着池水浮起,而她泼墨般的长发飘散开来,一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正对着池面,双目阖着,面容平静。
这是
宋瑾笙被这一幕吓得不禁退后,眼神里满是惶恐,哪还有心思看得进那些旖旎之色。
只是惊怔了须臾,她便回神来,立即脱下自己的外衫,懒得顾忌那些礼数,张开衣衫便往池水里扑去,盖住她的身子,将她稳稳抱上来。
“唔”卫珞漪陡然被人捞上,睁开眼时也是一脸惊慌、猝不及防,待看清那人是宋瑾笙,心底升起的杀意才散去,却还是羞怒地抬手往她脸上扇去——
“你疯了!”
“”宋瑾笙被扇愣了,瞪大眼一时怔然。
她好歹也是细皮嫩肉的女人,这一掌打在她脸上又疼又辣,还伴随着一阵耳鸣,嗡嗡作响,连卫珞漪骂了她一句什么都听不大清。
而卫珞漪见她白净的脸上此时却多了碍眼的红印,也是不禁蹙眉一顿,眼里的愠意消退了些,欲言又止,可最后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她往下一瞥,见自己的身子被宋瑾笙的衣衫裹得紧紧的,整个人依在她的怀里,卫珞漪试图推开宋瑾笙,可却发现宋瑾笙抱着她是如此用力。
“你”卫珞漪见宋瑾笙半响不语,也是意识到不对,怒意渐消,可依旧是撇不开羞赧,只能扭过头,红着脸佯装冷声问她:“你为何要擅闯,你不怕本宫治罪么?”
宋瑾笙低头深吸一口气,咽下心底所有复杂的情绪,像是委屈,又像是愤怒,还有着一点点不明所以的酸意。
她抬眸直视上卫珞漪,神情是卫珞漪从未见过的肃然,“若想治罪便治罪吧,那之前殿下擅闯时,殿下怎么就任性妄为了?”
“我不是人吗?我不该被尊重么?还是说,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没有人权的物件?”
亏她一番好心,接过二话不说就给她一巴掌,她方才真有那么一刹那想撒手,卫珞漪去寻死寻活都不想管了。
宋瑾笙此话一出,立即惊住怀中人。
卫珞漪很是诧异,不知为何宋瑾笙会突然将这话挑明,可还未待她深想,便又听宋瑾笙道:“我疯了?那你呢?你方才又在做什么?为何郡主和春月在门外喊你,我进来也叫了你,你却一声不应?”
“好端端的你”想起方才见到卫珞漪沉在水底,仿佛毫无生息的场面,宋瑾笙话语一顿,鼻头泛酸,泪意不自觉涌上,让她哽咽一下,咬着牙问:“你寻死做什么?”
“寻死?”听到这两字的卫珞漪,眉头一挑,很是疑惑。
“你说我方才在寻死?”
看卫珞漪一脸茫然的模样,宋瑾笙也不由得愣住,还未发泄完的话被她憋了回去。
她蹙眉看向别处,思忖片刻,才又看向卫珞漪,声音都变小了,“不是吗?那你整个人在水里”
卫珞漪摇头,眼眸很是认真地盯着她,“我向来沐浴时若是念着事,便会如此,习以为常自然不会溺于水。”
“还有,我从不做傻事。”
一番解释完,宋瑾笙彻底呆了。
她的唇开开合合好几回,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看着卫珞漪,卫珞漪也看着她。
不知为何,此刻她竟觉得卫珞漪的神情会有些楚楚可怜,许是方出浴的缘故,美眸潋滟似水,双颊粉嫩,饱满的唇微张着。
用清水出芙蓉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宋瑾笙才发觉现下她和卫珞漪的姿势有多甚至若不是她的衣衫裹着,卫珞漪还是赤/身
想此,宋瑾笙的目光不自觉地低落,落到卫珞漪纤长的脖颈,她看见一滴水珠顺着卫珞漪颈间的经脉滑下,一直滑,滑到衣衫的深处
宋瑾笙急忙撇开视线,不知想到什么,她的脸登时染上些些绯色,连呼吸都开始不稳,胸腔起伏不定。
正欲松手,却不想一转头,卫珞漪不知何时抬起的手已然抚上她的左脸。
宋瑾笙又是怔然,任由脸上酥酥麻麻的触感发散着。
她垂眸,看见卫珞漪的唇轻启,喃喃道:“疼么?”
“不是很疼”宋瑾笙心跳如鼓,再次扭头不敢看怀里人的目光。
其实是很疼的,可她的手一触,那些余留的疼痛便出奇般消散了。
“怎会不疼都留印了上回你的手,也留印了么?”卫珞漪的拇指抚摸着她的脸,目光幽深,似欣赏,又含着些连她自己都不大知晓的情绪。
她悔了,这么一张白嫩的脸,却留上了难看的手掌印,瞧着真是不适。
可一想到,这手掌印是她自己的,卫珞漪的内心深处又陡然被牵扯出一丝算是喜意么?
脸上的,手上的,都是她留下的。
她的人,身上也只该留下她的痕迹。
听她忽然提起之前的事,宋瑾笙哑然,她想说卫珞漪原来还记得,可又觉得这样问未免太矫情,而且显得她很在意。
“为何不说话?”卫珞漪见她沉默不语,有些恼地托住她的下巴,学着她上次在浴房中那般,也强行将她的脸掰过来,让她直视自己,另一只手则揪住她的襟领往下扯。
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凑近。
宋瑾笙慌得都不敢用力呼吸,她甚至能清楚感受到,卫珞漪轻启的双唇,说话时的气息都能洒在她的鼻尖上
她说:“你怕我死你怕我死么?”
“你在意我?你不是想与我和离么?为何要这般在意我?”
“若是真死了岂不是也如你愿?”
【作者有话说】
又更晚了其实公主对小宋的感情已经在慢慢变化了~
第29章 第29章
◎“我想和殿下一起睡,可否?”◎
一语落下,屋内静得可怕。
宋瑾笙只用一件衣物紧抱着不着寸缕的卫珞漪,可也只能堪堪裹住半身,下方匀称修长、还微微蜷起的小腿一览无余。论谁来看,都觉是一副缱绻旖旎之景,简直多看一眼都让人心生羞意。
可宋瑾笙可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等美景。
她现下满心想的,都是方才卫珞漪的那句话——
“你怕我死吗?”
她她也不知她从未想过卫珞漪会死
“为何要这般在意我?”
为何呢?
因为她做不到见死不救?因为她现在还要依附着卫珞漪生存?
是么?
其实都不是
但已然在心底冒出些尖的答案,宋瑾笙却不敢再深想。
池内花瓣飘散,池内热水蒸出的幽香很浓郁,在屋内弥漫着,宋瑾笙只要深吸一口气,就是满鼻芬芳。
这个味道很熟悉。
平常只要稍稍凑近卫珞漪也能闻到。
这是她身上的味道。
实在太熏人了,熏得她思绪混乱,熏得她心神不宁,熏得她身体发烫
“我只是”宋瑾笙沉默半响,终是垂下眸子,视线不经意落在卫珞漪腰下后,才陡然察觉此时二人的姿势有多不妥,连忙松开手把她放在池边。
她背过身去,身子还维持着抱卫珞漪时,半跪在地的模样,低着头,眼神斜向后方,“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救人要紧”
“再说了我是殿下的驸马,当然会关心殿下啊”
是啊,她从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被套上了驸马的身份,纵使她不是真的驸马,可时日久了,难免会代入。身为驸马关心公主,也没什么不对吧?
身后人没立即答她,屋内此时回响着的,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宋瑾笙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着,这个时候,也许不过只是短短一刻,只是一次呼吸,都让她觉得似被刻意放慢。
可她的胸腔内的鼓动,却是越来越快。
许久,她才听见卫珞漪的一声质问:“你的意思,如若我不是昭阳,你不是驸马你便不会救我了?”
“或者说,就算方才你所见是别人如此,你也会着急?”
“呃”宋瑾笙拧眉困惑,她不知为何此时卫珞漪突然和她玩上文字游戏,但也没能思忖*太多,只顺心答道:“我不是会见死不救的人。”
卫珞漪声音淡淡:“那就是不管是谁,你都是如此?”
宋瑾笙:“”
宋瑾笙的眉头越皱越紧,几乎拧成一个“川”的,她不知卫珞漪深究这个问题的意图是什么,她什么都懒得想了,只想立马逃离这里,好能让她松口气。
似是老天听到她苦苦哀求的心声,一直缩在屏风角落一团的黑猫终于缓缓爬出,走到两人的前方,很是无辜地看着正瞪着她的宋瑾笙,轻轻“喵”一声。
宋瑾笙看见这只猫,霎时火冒三丈。
刚刚死活找不着,非要闹这么一番后,这家伙才慢悠悠地走出来
“这不是”
卫珞漪才想问出声,宋瑾笙便已动身往前扑去,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黑猫的后颈,旋即放在怀里抱紧。
“喵!!!”黑猫被惊到,乍然尖叫。
“再叫呢。”宋瑾笙极其不满地皱眉,用指尖戳戳它的额头,把它在怀里按定后,才缓缓起身。
她下意识想回头,可身子要转的时候还是顿住,喉头干涩得令她吞咽一口,佯装镇定地和身后人道:“殿下,我冒然进来也是因为它,方才乱跑,结果趁乱跑进了这里,实在怕惊到殿下郡主在外喊时,殿下也未有应声,我这才迫不得已并非有意”
“喵~”似是为了附和宋瑾笙,她怀里的小黑猫又哼哼了声,结果被宋瑾笙冷瞪一眼后,便赶紧缩回她的臂弯。
宋瑾笙只觉心累地无声沉叹后,才又道:“不打扰殿下沐浴了我走了。”
说罢,她便快步离去,靴子踏在木制地上发出一阵“嗒嗒”沉响。
而卫珞漪一语不发地看着她离去,直到听见浴房的木门被阖上,她才缓缓回神。
她垂眸,抬手从下往上抚过披在自己身上的唯一一件衣衫,想起方才宋瑾笙背过身去,她瞧见她红得似能滴血的耳尖,情不自禁地低头莞尔
门外,卫清绾和春月等得着急,见宋瑾笙面色沉沉地抱着猫走出,立即围上去。
卫清绾从宋瑾笙手里接过黑猫,似宝贝地紧紧环抱着,又看向宋瑾笙,难得眉开眼笑地面对她,“还好抓回了,辛苦你了,对了,姐姐可还好?”
她这么一提,宋瑾笙又不得不被迫回忆起,她走近浴池时瞥见卫珞漪不着衣物地沉在水底的模样,整个身子白嫩无暇得似一块羊脂玉。
“”方才她一心救人,没觉得什么,现下越是回忆,越觉羞耻。
真要疯了。
“哎?你怎么了?”见她不说话,卫清绾的笑意也收了大半。
“她没事。”宋瑾笙无语地睨向卫清绾一眼,同时见她怀里那只黑猫瞪着圆眼看着自己,不由得道:“郡主大人,你的猫你可要看好了,下回再跑了,我可没功夫给你再抓。”
“哦”卫清绾也知这回是她错,不敢再大声,但见宋瑾笙说完便不再多言地走了,她凝着宋瑾笙此时过于纤薄背影,才忽觉得不对。
她扭头看向一直低头的春月,问出心底疑惑,“春月,你觉不觉得她有些奇怪?”
春月也是不解抬眸,“啊?郡主如何见得?”
“嗯我也不知只是看她外衣也解了,脸还红红的”
“郡郡主莫说了”春月红着脸断了卫清绾的话,可卫清绾见她如此,更是不明所以。
“啊?你不觉奇怪么?抓猫为何要”
“郡主,您站这儿许久也累了,先去歇息罢,奴婢还要侍候殿下沐浴”
春月听她还真寻思起这件事,心中的羞意更甚,连忙道话不让她再多言。
这郡主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懂殿下在沐浴肯定是未着衣衫,驸马方才进去肯定是见到了,至于她的外衣说不定也留在里面想想都羞死人了
春月不敢深想,赶紧清走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的思绪,哄着卫清绾先离去后,这才拿起放在地上以久的木盆,朝浴房内走去……
宋瑾笙一路快走回到厢房后,便在榻上坐着发愣许久。
她越是不想记起那个场景,可越是身不由己,越要回想起卫珞漪在她怀里问她话的模样。
都怪那只猫,不都怪那个小屁孩,要不然她也不用闯进去,也不会碰上这么尴尬的场面
宋瑾笙头一回希望自己的记忆力能差点,能赶紧忘掉刚才的事。
为此,她不仅一连饮下几杯水来冷静,又随便翻出一本放在枕下的话本,这是她随身带来宫里的,在闲暇时能解解闷。
这话本讲得都是些民间故事,宋瑾笙平常看得津津有味,可今日是怎么也看不进去,甚至越看越烦。
看到描绘十七、十八的少女她能联想到卫珞漪,看到写皇家人她也会联想到卫珞漪,甚至就算仅仅一笔带过的老妇人去天山温池泡澡,她也能联想到卫珞漪。
卫珞漪裹着她的外衣,一头湿发披在后躺在她的怀里,湿漉漉的眸子,嫣红的眼尾,明明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她现下回想,却觉活脱脱像个妖精。
还是那种书上写着,擅于伪装,最爱蛊惑人心的妖精
这一幕在宋瑾笙心底挥之不去了,她想得烦闷,干脆把话本随手扔在一旁,看着头顶的横梁木发怔。
倏然响起的系统音,让她稍微回神:提示,由于检测到卫珞漪的好感度提升已至30以上,请宿主准备接受相应惩罚。
宋瑾笙本还在想卫珞漪的好感度怎么会提升,可一听有惩罚,立即问:惩罚?什么惩罚??
系统:稍后您便会知晓,惩罚后,您的任务进度很有可能会逆退。
宋瑾笙:
不掉生命值就行。
宋瑾笙默默在心里补上一句。
还想着什么惩罚会让任务进度逆退,房门便被敲响。
宋瑾笙一愣,连忙坐起身整理好衣裳,这才走到门前打开——
来人是冬阳。
宋瑾笙见着是她,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怎么来了?”
冬阳朝宋瑾笙行过一礼后,才道:“驸马,郡主今夜不在殿下寝屋那儿歇息了,殿下问您是否要回去?”
“”她能拒绝吗?
才冒出这个想法,系统那冷冷的机械音再度响起:提示,此为惩罚回答选项,您若答“是”,则为接受惩罚,不扣除额外附加值,若答“否”,则将扣除您五十点生命值以代替本次惩罚,请您慎重选择。
宋瑾笙好想翻个白眼。
这叫什么选择,她有的选?
宋瑾笙当然选了前者。
走去卫珞漪寝殿的路上,宋瑾笙一直低头不知在看何处,神思早已飘到九霄之外。
与卫珞漪同房而眠也不是第一回,可现下却好比第一回还要紧张不宁
睁眼闭眼都是两人方才在浴房里的事。
罢了,打地铺睡一夜而已,说不定卫珞漪根本没放心上,她又何必在这自己别扭正好她也乏了,早些睡过去便是
宋瑾笙如此和自己讲着。
但她对惩罚的理解还是太简单了。
随着冬阳提灯夜行一路,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寝屋门前,冬阳很是自觉地先行退下了。
宋瑾笙站在门外,低头酝酿许久,这才缓缓推开门走进。
走至内间,她抬眸见到卫珞漪已是一袭中衣地坐在床榻上,执着一本书,及腰的青丝柔柔散着,衬得她的小脸更是白皙似雪。
明明此时该是温婉的柔美,可宋瑾笙的心底很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方才在浴房那的匆匆一瞥
卫珞漪刚好朝她看来,宋瑾笙连忙垂眸错开视线。
“你来了。”卫珞漪的声音依旧如以往那般冰凉,并没有因为宋瑾笙把她的身子看光了而觉得羞赧不自在,“我还以为你不愿回,毕竟在厢房那儿可不用睡地铺。”
“怎么会”宋瑾笙干笑两声,很想佯装出无事的模样也和卫珞漪寒暄两句,可正要出声,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系统:提示,惩罚正式开始,已为您自动生成惩罚话术
不过一弹指间,宋瑾笙的眼神一怔,整个人呆愣一瞬后,目光便柔下来,深深凝上卫珞漪,走近她两步,在她疑惑的眼神下,温柔地轻声问:“殿下,今夜我既回了便不想再睡这冰冷冷的地铺这地铺实在难受”
卫珞漪抬首看她,凝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问:“那你是想?”
“我想和殿下一起睡,可否?”
啊啊啊啊啊!!!
宋瑾笙又暗暗崩溃了。
这系统到底在搞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又晚了!!码字好难啊宝宝们啊啊啊啊
第30章 第30章
◎想吻她。◎
系统:惩罚完毕,限时控制效果解除。
宋瑾笙:
随着系统音落,一霎时,宋瑾笙便原型暴露,柔情的目光蓦然变得讶异慌张,连同那双唇都微张着,像是要反驳自己才说出口的话,神情自相矛盾起来。
为了不让卫珞漪察觉,宋瑾笙只好重咳一声,硬生生顶着浑身的不自在,抬眸紧盯着卫珞漪,可原本微扬起的嘴角,此时却还是忍不住颤动。
好在卫珞漪并未多留心她脸上的变化,她沉吟片刻,也不语,只是往旁挪去一些,旋即便盖上被褥,阖眼躺下。
这一番举动让宋瑾笙看愣了,卫珞漪未明话,她也不敢擅自乱动。
怔然地站了一会儿,才见卫珞漪睁眼看向她,幽幽道:“还不去解衣熄灯在这儿傻站着作甚,要我帮你么?”
“不用不用”宋瑾笙猛然回神,连忙窜到一旁的屏风后,长舒出一口气,才缓缓动手解衣。
不想面对事实,宋瑾笙解衣带的动作慢不少,解了一半,又听卫珞漪道:“哦,你的那件青衫落在浴房了,我让人拿去洗净再给回你。”
宋瑾笙思绪沉沉,心不在焉,随口便应了声。
鬼使神差地,她又突然问了句:“那件衣服脏了?”
话才出口,她便意识到什么,眼神凝住,手上的动作也一顿。
尴尬在无声的沉默里逐渐蔓延。
“不脏,只是沾了水。”半响,卫珞漪才解释一句。
沾了水,那衣服是她当时用来裹着卫珞漪的湿身,沾得也自然是她身上的
水。
“咳咳咳”宋瑾笙措不及防被自己呛到,只能又重重地咳了好几声,让自己彻底静心下来后,这才轻手轻脚地去吹灯。
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捏起被褥一角盖上,然后再背过身去,整个过程都十分悄然,近乎无声。
黑漆漆的屋内很安静,只能听见卫珞漪翻动被褥的声响,还有宋瑾笙时不时的轻咳和深吸,也不知真是嗓子干痒还是别的缘故。
良久过去,两人虽都一动不动,可那眼睛却都睁着。
宋瑾笙在看着面前的纱帘发呆,而卫珞漪则在看她。
卫珞漪凝着她的背,盯了也不知多久,才沉声道:“这床榻明明睡下三人都有余,可现下你一翻身便怕是要落地你是有多怕我?”
“没”宋瑾笙听出这话中话了,身子动了动,稍稍往里凑去些,可依旧是背对着卫珞漪。
卫珞漪目光淡淡,视线瞥了眼两人间还有大半的空隙,又再度看向蜷缩起的某人。
这回可是她先主动要共枕,上来了却又躲得紧
“转过来。”卫珞漪没耐性了,直接下令。
“哦”宋瑾笙心底一惊,旋即像个生锈的机器,卡壳一般缓慢地转向卫珞漪,和她面对面,虽是黑得看不清脸,可视线还是闪躲着。
卫珞漪的夜视很好,看出她此时隐隐的局促,不免轻笑一声。
“我问你,那日让你去住偏房,你可有气?”
“没有,那儿也挺好的”宋瑾笙回想起那日,她当然是有一时的不满,可她怎能说。
“是吗?是没有,还是不敢有?”卫珞漪轻而易举地就看破她的伪装。
她目光紧盯着她,看见她在听见这一句时,眼神一霎晃过,便知是说中了她的心底话。
旋即,便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若是细细看来,宋瑾笙的脸真是相当秀气,她虽是浓眉,可却有一双含情的凤眼,半阖起时更显柔意,鼻骨挺,鼻尖处却微翘,显得有些许俏丽,唇薄却润满,倒是很适合涂上口脂。
卫珞漪直勾勾凝着她,一边在心底想着,若是给宋瑾笙的脸施上粉黛又是怎样一副美貌,一边不受控地抬手抚上她的脸。
嗯很嫩还有些烫。
“殿下”
卫珞漪的手很冰凉,可宋瑾笙却没躲,只是由她抚着,身子不自觉绷紧,怔怔地看着她,眼里有讶异,可更多的是含着另一层深意,可这样的情绪名为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懂。
“我与绾儿许久未见,难得一回同处,自然想由着她多些”卫珞漪不理宋瑾笙的轻唤,拇指轻划过宋瑾笙的脸颊,像是在与孩童谈论一般的轻言细语,“可倘若你那日说出不愿二字,或许”
卫珞漪话说一半,连同她抚摸的动作一同顿住,可她的后一句并未讲出,而是又道:“还有,你的心思可瞒不过我,可别想着能轻易骗过去”
闻言,宋瑾笙眉间一紧,忽然觉得心底的筑起的城墙正一点点的瓦解,被人登上,由人窥探着她不由得想躲,可每每此时,却发觉卫珞漪总在背后牵扯着她。
“听懂了么?”卫珞漪又问。
“嗯”宋瑾笙早已失神,轻声应答。
真乖。
卫珞漪满足地缓缓勾起唇角,她从前怎么没发觉,宋瑾笙乖顺听话的模样如此惹人喜爱呢?
如此想着,她抚在宋瑾笙脸上的手缓缓滑落,不经意地按到她的唇角时,却被宋瑾笙陡然攥住手。
“殿下。”宋瑾笙霎时清醒了,蹙眉看着她,目光复杂。
可卫珞漪却不觉得什么,只是宋瑾笙捏着她的手有些用力了,让她也不禁皱眉,不解地看她。
宋瑾笙在她的注视下缓缓松开手,整个人都似染上疲惫般,倦倦地垂下眸子,在内心无奈长叹后,才低声道:“我乏了,殿下若有话,白日里再说罢殿下也早些歇息。”
说罢,她始终未再抬眸看身旁的人,转过身去以手作枕头,倒真似困乏地沉沉阖上眼。
她不管身后人是否还在看着她,或者也已背对着她她都不愿再去想了,她现下真的只想快些入睡,快些让这一夜过去
可一闭上眼,她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卫珞漪的指尖擦过她嘴角的那一瞬,那一刻的悸动,和心底陡然冒出那样疯狂的想法,让宋瑾笙觉得惊悚又荒谬。
想吻她。
她方才凝着卫珞漪轻启的唇,有那么一刻在想,若是吻上去,双唇触碰时会是怎样柔软的触感
她疯了吗?
宋瑾笙睁开眼,深深望向泛着微亮的窗棂,月光微弱,也未能照到她脸上此时的惆怅惘然。
到了此时,自欺欺人也是没什么必要或许正因如此,她面对卫珞漪时才会陡然生出各种乱想、复杂的心绪。
宋瑾笙生来在福利院长大,是院长阿姨和护工姐姐陪着她成长,就连她上学都是女子中学,可谓生长环境里,接触的大部分都是女性。
所以,她很早就接受了自己不喜欢男人,只对女人动心的事实。
可卫珞漪是谁?
她又是谁?
卫珞漪是南赤最受宠的公主,而她呢,她是女扮男装的驸马,是一个女儿身,冒着欺君之罪日日伴在她身旁,不仅如此,她还是前朝遗孤,原主还背负着家国仇恨
最重要的,她是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她与卫珞漪根本不应存在于一个时空。
她究竟为什么会对卫珞漪产生这样的想法?难道不该是逃都来不及吗?
可能,她真的是疯了吧。
宋瑾笙有些自嘲地勾出一丝苦笑。
如果真的要说出一个原因,那也许是她自己假戏真做了?
演驸马,倒真把自己当作驸马了
又或许是,这段时日她们二人常常相见,才会让她有了这样的错觉
是吗?
一定是吧
也不知过去多久,宋瑾笙侧着的身体都僵直得难受,她也不肯转去面向身后。
这一夜,她心底乱如麻,恍恍惚惚间像是睡了,又像是断断续续的虚梦,心头像是压着一块石,让她不得安宁,只是愈发逼紧了她,想回去的念头愈加迫切。
回宫之后,两人回到府里,宋瑾笙便有意躲着卫珞漪。
本来在府里两人也不易相见,卫珞漪若不点灯,宋瑾笙也不用再去同屋而眠,更别说宋瑾笙自从刻意躲起后,只要去一处便要向谷子打听卫珞漪是否在,若是卫珞漪在,她便改个去处,若是偶然碰上,宋瑾笙也是佯装见不到,立即走远。
她以为她的脚步够快,可却不知,有人却是在原地站着,驻足望着她的背影许久
宋瑾笙有一日分析一番,觉得会对卫珞漪有这些心思,全都是因为三个字:
太闲了!
若不是显得无事做,怎会好端端地留意起卫珞漪了?
所以,她决定搞事业,搞事业才是正道,正好谷子这些时日也替她看好了地段和店铺,只等她一声令下便可。
但到如今,宋瑾笙到底也是初次创业,心觉一个人开店不妥,再怎么说也要多人经营,找个合伙人才是。
而这个合伙人的人选,当然非一人莫属。
一日晌午,茶楼内。
宋瑾笙在前一日便写了书信去约苏苒,让她来茶楼一叙。
给她讲了一通自己准备在京城开间奶茶店时,苏苒的眼睛都瞪大了,毕竟这些戏码,她可只在那些无脑短剧里看过,可这想法若真去落实,未免也太不靠谱,毕竟这可不是在演戏。
宋瑾笙自然看出她的不放心,又是费了一番口舌,说得口干舌燥,并同意免去苏苒的合伙费,只让她帮着经营,分红再另算,苏苒这才点了头,写契签字。
“唉渴死我了,苏大小姐,感谢您的加盟,小店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宋瑾笙收起契约纸,累得倚在桌上,倒了一大杯茶水来饮。
苏苒没理会她那奉承讨好的话,反倒是看着外面的日头,忽然想到二人在这也坐了许久,她不免问:“哎,今天你怎么不急着回去了?不怕你家公主出来抓人了?”
她可一直记得上回宋瑾笙的话。
闻言,宋瑾笙被戳中心事,眼神闪到一旁,神情略有不自然,她又倒满一杯,边抿着热茶边道:“不急了你干嘛突然提这个”
“干嘛?你自己之前说的呀,要和我保持距离,不然被抓到不好解释”
苏苒揶揄一句,可见宋瑾笙不语,察觉到一丝不对,便转眸打量起她,随口问道:“怎么了?难道是公主已经不管你了?”
“你今天看着有事啊?”
“没有,你想多了。”宋瑾笙趴在桌上,眯眼看着窗外,心思却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事。”苏苒又拿起一新杯,倒满茶水放到宋瑾笙面前,“说吧,你跟公主怎么了?让我为你来排忧解难一下。”
宋瑾笙依旧倦倦地趴着,拿起苏苒递来的茶杯,却不饮,只是放在眼前把玩,挑眉道:“不用说了你也不会理解”
说不定也会觉得她是疯了。
闻言,苏苒不由得更好奇了,凑上前去,轻笑一声,“怎么就不能理解了?难道你你喜欢上”
话还未说完,宋瑾笙便被惊得抬眸朝她看去。
不是神算子啊?这都能被她猜到?
【作者有话说】
分析一下两人的感情,小宋是有萌芽,还算不上是喜欢,而公主是有好感而不自知,对待小宋更像一只心爱的宠物,控制欲大于好感,有人能懂吗(
后期会慢慢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