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替身驸马》 1、穿越 初春,正午时分。 外头春风明媚、艳阳高照、灵气宜人。京城长街上人声鼎沸。 这儿小面摊的哥俩,一手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一边扭头忙活着招呼客人;一旁的地摊上,是一身粗布的阿娘卖着草织的网篮;还有各式各样的小贩主正卖力吆喝,到处可见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可此时的驸马府内却是一片寂静,只偶尔能看见几个下人忙活穿梭的身影,冷冷清清。 屋内的床榻上,躺着的人面色苍白黯淡,双眼睁着,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用死气沉沉来形容都不为过。 宋瑾笙保持这个死板的姿势有半炷香的时间了。 她刚睁开眼时,便察觉到不对。 眼前不再是她熟悉的出租屋,而是一个古朴典雅的房间,从结构设计到摆设,都没有一丝现代的气息。 宋瑾笙恍惚了,以为自己没睡醒,梦到去了横店的古装戏现场。 毕竟,谁也不敢想自己一觉睡醒就穿越了。 这太离奇了。 但如此离奇的事,偏偏就在宋瑾笙身上发生了。 古代的高枕很硬,硌得她脖子难受,稍微一起身,全身就像被人揍了三百回一样的酸痛。 但宋瑾笙顾不得这些,她赤脚下地,蹙眉满目疑惑,四周打量着这个陌生之地。 这里的桌椅、瓷器、画卷、摆件,单挑一件出来,都是精美绝伦、巧夺天工。 只可惜,她现在无心欣赏,只是越看越觉得心寒瘆人,还有隐隐的恐惧。 直到瞥见一面铜镜,宋瑾笙三步并作两步走去,拿起来一照—— 镜中人皮肤瓷白,眉目清朗,鼻端挺直,一张唇红齿白、很清秀的小脸,却因为她此时诧异呆愣的表情而显得滑稽。 宋瑾笙从头顶摸到下巴,正感叹还好脸没变时,又惊觉自己喉间多了一样东西。 ?? 不是吧? 她对着铜镜捏了捏自己的“喉结”,瞬间又松口气。 原来是个假的,估计是粘上去的。 不过,为了加以求证,宋瑾笙还是把自己身体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检查一番后,她才长叹一声。 穿越就穿越了,还好没变成个男的。 宋瑾笙是个21世纪普通的女青年,出来社会摸爬滚打一年,工作之余的爱好不多,是个书虫。 这种主角穿越、魂穿、重生类似的故事,她也看过不少。 但不都说要什么触发条件么? 她怎么睡一觉就穿来了? 果然人衰到一定程度,什么事都可能落她头上。 屋内依旧安静,只有她一人踱步来回的声音,起初内心面对陌生的恐慌无措,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中淡化了。 宋瑾笙默默回头看向床榻..... 睡醒还能再穿回去吗? 正当她自我安慰式地冒出这个想法,脑海中突然出现机械的声音—— 系统:“您好宿主,我是承接您本次穿越的系统250号,欢迎您的到来。” 宋瑾笙:“......” 二百五.... 宋瑾笙嘴角无意识地抽了两下,声音继续响起。 系统:“宿主,接下来我会给您介绍一下您在本世的身份信息,请您务必牢记。” ....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宋瑾笙算是清楚原世的背景。 这里是南赤国,一个在历史不知名的王朝。而她除了是状元、当朝公主的驸马,还有一个隐藏身份。 前朝遗孤。 原世的她,考状元、娶公主,是人前风光的状元郎和驸马爷,人后却阴郁冷漠、一心只想着复仇的前皇室。 系统:“已为您介绍完毕,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宋瑾笙首先抓住重点,“那个,我为什么会是驸马?” “公主难道不知道?” 她是个女的,怎么还娶老婆了。 系统:“此信息无可告知,但可提醒,原世驸马对外宣称有隐疾,与公主同房次数极少。” “......”宋瑾笙哑然。 “那我要怎么才能回去?” 还没等系统回复,紧阖的木门便突然被人推开,吓得宋瑾笙一抖。 “主...主子?” 一名小厮探头往里看来,十四、五岁的样子,面庞青涩,一脸惊讶地看着宋瑾笙。 他看见宋瑾笙一身单衣,赤脚在地,慌忙进屋着急道:“主子!您醒了!” “您何时醒的?为何不唤人来?您重伤初愈,快快回榻歇着吧。” 面对他的热情关侯,宋瑾笙则一脸茫然,无言以对,只好应声走回床榻。 系统:“提醒,重要人物——谷子,您的随身侍从。” 有了系统提示,宋瑾笙镇定了些,看着谷子眼神的担忧,她轻咳两声,有些尴尬地开口:“我...我刚醒来的。” “那主子身子可还有哪儿不爽快?” 宋瑾笙摆摆手,佯装沉重道:“那个...谷子,实不相瞒,我大病一场,醒来发现从前许多事都记不清了,你能不能给我说说?” 谷子瞠目结舌,上下打量宋瑾笙一番,有些不可置信。 但旋即又想起,刚刚那些侍女说似乎听见屋内驸马在自言自语,说不成是醒了,方才他还不信,如今一听,难不成主子是真摔坏脑袋了? 谷子良久无言,就在宋瑾笙担心自己是否已经露馅时,便看谷子垂下头来哀叹。 “主子,您应是摔下山崖伤着了,难怪好几日都不醒呢.....” “摔下山崖?” “是啊,主子莫急,我来给您讲,事情是这样的....” 谷子把原世宋瑾笙的事情都给她讲了七七八八。 原来,谷子是原世驸马在两年前的街头收留的,当时谷子被父卖去阉割,谷子死里逃生,遇见原世驸马,她见他可怜便带着他,从此谷子便成了她的侍从。 而不久后,原世宋瑾笙考取状元,名声大涨,不少佳人倾心,也让朝中唯一一位公主——卫珞漪向圣上求嫁,成了一桩姻缘,到如今已有一年。 而前些时日,原世宋瑾笙因外出山野打猎,却意外坠入山崖,头部重伤,等人发现时已经是奄奄一息,公主上山亲自请来神医医治,当时算是保住了性命,可接下来几日情况却愈加恶化,昏迷多日至今。 谷子:“算上今日,可足足有十日了....神医那时说,若主子多日依旧不醒,怕是凶多吉少.....不过还好,您总算是醒来了。” 谷子说得两眼含泪,“主子您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就让人去禀报殿下。” “哎哎哎!”宋瑾笙起身叫住他,试探着问:“照你这么说....公主很关心我,我们...夫妻感情很好?” 闻言,谷子怔愣一下,旋即回神,弯腰低头凑近宋瑾笙,小声道:“主子....您与殿下在外人面前,的确是和睦恩爱。” 宋瑾笙皱眉,“外人面前?” 谷子见她一脸疑惑,对旧事真的忘得一干二净,只好如实道:“谷子也不知实情如何,但...您与殿下,是貌合神离,除了新婚那几日还亲近些,在那之后,殿下几乎不点灯召主子,来往也很少......” “哦....”宋瑾笙若有所思。 这样对了。 她是个女子,为了复仇女扮男装迎娶公主,要是被发现,可是欺君之罪,要砍头的。 要是说如胶似漆,她还觉得奇怪呢。 这么说来,她这个假驸马大概是对公主宣称有隐疾,不曾行房,公主应是还未发现她的女子之身。 不然,为何还不告诉皇帝.... 宋瑾笙在心底推测着,又问谷子些话,便让他离去了。 :二百五,二百五? 宋瑾笙尝试默声召唤系统。 系统汗颜:“我在,其实您可以换个称呼....” 宋瑾笙:....小二,我要怎么才能回去? 系统:“.....” 系统:“您完成任务即可返回原世界。” 宋瑾笙:任务是什么? 系统:“已为您生成主线任务,主线任务形式二选一,第一种,与公主和离,第二种,替原主完成复仇。” 宋瑾笙想都没想,直接选了前者。 和离要比复仇简单多了吧,至少前者不会死人。 就她这手无缚鸡之力,别说复仇,得罪人被追杀还差不多。 而且,听谷子所说,她与公主感情冷淡,说不定早就互看不对眼了,她主动提出和离,公主很容易同意吧? 宋瑾笙躺在床榻设想着她的和离之计,甚至都想到了等她穿回去,她要把这一段离奇的故事记录下来,去某江写成小说,保不定还有人看呢..... 正当她想得入神时,门外的喧闹声把她扰醒,宋瑾笙立马把被褥拉上盖好,眼睛半阖,嘴唇微张,假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紧接着,她余光看到门被缓缓推开,两名侍女低头走进,守在两旁,一位似身着云裳羽衣的纤瘦女子从外走来,轻盈飘逸、高挑纤瘦,恍惚有仙人之姿。 宋瑾笙的目光被吸引,不由得转头看去,瞬间呼吸滞住。 此女肤白似雪,长眉纤纤,月眉星眼,如雕刻般精致,一双唇瓣艳红、饱满欲滴,如此美艳倾城的容貌,却因她的神情清冷,少了娇媚,多了傲然,似乎难以近人。 好美的一张脸。 宋瑾笙被来人的气场镇住了,不自禁地在内心感叹。 与此同时,脑海的声音再度响起—— 系统:“提醒,重要人物——卫珞漪,当朝公主,您的妻子。” 2、和离 这驸马府,虽以驸马的头衔而设,但实则是皇帝为了公主出嫁,专门为其在宫外建立的府邸。 若说当今圣上有多宠爱公主,单看这一府邸便知,比一些王爷的府邸都气派广大,且府邸以卫珞漪为主,平日里公主与驸马分开居住,若无点灯,驸马则必须在自己屋内歇息。 且这驸马的居地,与主房隔得不是一点远,要是寻常,得走上好一会儿。 可现下,谷子前脚才让人去禀报公主,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卫珞漪就过来了。 如此着急,倒不是她真有多关心她这小白脸驸马,而是因为,此次宋瑾笙的病况并不明朗,前日神医才来看过,当时同她说的是,宋瑾笙伤在头颅内,难以医治,只怕撑不过几日。 原本,卫珞漪都快要把宋瑾笙的后事给安排好了。可方才,却有人来报,驸马醒了。 宋瑾笙醒了? 起死复生了? 卫珞漪听闻这个消息,立即赶来一看。 本来她对宋瑾笙醒来的事就感到惊奇,如今一看,倒是更觉奇怪。 她立在病榻前,垂眼静静注视着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人,目光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从她进来时,宋瑾笙就一直看着她,那眼神里闪过的惊艳,被她捕捉到了。 卫珞漪眉头微不可察地拧了下,心底越发觉得奇怪。 奇怪,当真是奇怪。 宋瑾笙竟会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她? 系统:“提醒,重要人物——卫珞漪,当朝公主,您的妻子。” 宋瑾笙被系统的机械音吓了一跳,慌忙错开和卫珞漪的对视。但这一惊一乍的行为,落在卫珞漪的眼里,更让她疑惑了。 她向来平静如水的面容掀起一丝涟漪,眉头蹙得显然,缓缓启唇:“驸马,你醒了,身子可还好?” 卫珞漪冷淡的态度,和刚刚谷子的热情形成鲜明对比。不过一秒,宋瑾笙立马就对这个拥有倾城美貌的公主祛魅了。 但这也恰巧说明,公主的确不在意她,这么一来,她的和离之计实行起来要轻松多了。 “驸马?”卫珞漪依旧凝着宋瑾笙,眉间未松过半分。 “嗯?”宋瑾笙抬眸对上卫珞漪的视线,先是一怔,旋即突然重咳两声,装作虚弱无力地样子坐起身来,“嗯,还好...就是,头还疼.....” 其实她穿越过来,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但谷子刚才和她说过,原主是头部重伤,哪能一醒来就痊愈了。这公主看起来比谷子难应付多了,她还得装装样子。 宋瑾笙好似痛苦地轻扶前额,倒吸一口气,眼神飞快地往卫珞漪那瞥去一眼。 卫珞漪默了默,眸间的复杂深沉消散了些,上前一步,纤长的细指搭在宋瑾笙瘦弱的手腕上,指尖触及到她的皮肤时,传达来的并不是温暖,而是丝丝冰凉。 宋瑾笙心底轻颤了下。 卫珞漪把她的手拿下了些,温声道:“驸马坠入山崖重伤,当日被救回府内后,又昏迷好几日,如今方醒.....头疼怕是伤未痊愈,待神医来,让他看看。” 说神医,神医便到。 卫珞漪的话音落下不久,侍人便带着一位满头白发的医者急匆匆赶来。 他拜见卫珞漪过后,走到塌前看见宋瑾笙,不免睁大眼,有些怔愣,旋即回过神来,立马蹲下身为她把脉。 宋瑾笙看着他神情凝重,内心一紧,暗暗问系统:把脉不是会被看出性别么?他把出我是女的怎么办? 系统:宿主不要紧张,您属于穿时空的人类,在这个时空里,您享有特权,医者并不能通过把脉辨认您的性别,更何况..... 系统:这位神医早在当初就被公主请来替驸马医治过,您不必过多担忧。 闻言,宋瑾笙安心了些,但神医的面色却越发古怪起来。 终于,神医的手离开宋瑾笙腕间,眉目忧色依旧,站起身来捋着他花白的长胡子,看着宋瑾笙只摇头不语。 这动作,看得宋瑾笙一头雾水,明明她身体就没事.....看来不管哪个时代的医生都一个样子。 卫珞漪见他只摇头不言语,不由得主动开口:“神医,驸马的身子如何?可还有内伤?” “这.....”神医看向卫珞漪,欲言又止,似乎在为难。 这不对啊,明明前两日他才来过,怎么才过两日,驸马便自己起死回生了,不仅如此,体内的伤全都痊愈了..... 枉他为医一世,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若是如实禀报,公主怕不是以为他前两日在故意唬人,要拿他是问..... 见他眼神躲闪,战战兢兢,卫珞漪不禁追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好说的?” 神医没法子,只能低头虚报:“没有,草民是被驸马的吉人天相所惊,驸马如今外伤已痊愈,体内并无大碍,只是这头后方遭重击,怕是残血在内.....” 就在神医快要编不下去时,宋瑾笙连忙接上他的话,叹息一声,“原来如此....” 她佯装垂头黯淡道:“实不相瞒,我在醒来时,许多事都已不记得.....” 卫珞漪一听,才舒展的柳眉,又淡淡凝起。 见状,在她身后的冬阳上前,低头垂眸同她耳语:“殿下,方才谷子来报时,的确说驸马醒来便异于往常,好像....什么也记不清了。” 闻言,卫珞漪看宋瑾笙的目光变得复杂些许。 她向神医颔首,又给两个侍女——冬阳和春月使眼色,两人立即会意,带着神医一同离开,并将房门阖紧。 屋内现下便只剩她们两人了,静悄悄的。 宋瑾笙不敢抬头去看,听见卫珞漪走近的脚步声,内心莫名紧张。 她看见卫珞漪在塌边坐下了。 “驸马,抬起头来。”卫珞漪的声音温柔空灵,却不带一丝感情。 宋瑾笙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能顺势抬眸,对上卫珞漪清冷的双眸。 “你,可还记得本宫是谁?” 宋瑾笙吞咽一口,摇摇头,面色不改道:“不记得,我醒来时....只记得谷子。” “从前的事,你也都不记得了?”卫珞漪直直盯着她。 宋瑾笙还是摇头。 原来是不记得她了.... 看看这天真得像孩子一样的眼神,竟还有一丝憨厚,瞧着可比她从前的样子要有趣多了。 这样的宋瑾笙,会更容易让人操控吧? 卫珞漪半响不应声,唇角却是缓缓上扬,浅浅地笑起来,明艳如花。 可这笑并不吸引人,反倒让宋瑾笙觉得有些诡异。 就算没有感情,自己的丈夫因伤失忆了,也没什么好笑的吧..... 看着宋瑾笙疑惑不解的目光,卫珞漪的笑更显然了,眉眼渐弯。 她还是第一次在宋瑾笙的脸上看到如此精彩的情绪变化。 “不记得也无碍。”卫珞漪的笑一点点收回,站起身来,“驸马只需记得,本宫是你的妻子,你是本宫的夫君,需要你时,本宫会传唤,不需要时,驸马便乖乖呆着。” “可以么?” 宋瑾笙看着卫珞漪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得让人心底发毛,仿佛刚刚那个笑只是她的错觉。 这公主果然性情古怪..... “嗯嗯。”宋瑾笙赶紧点头。 “如此便好。” “驸马重伤初愈,要多歇息才是,本宫便不扰你了。” 说罢,卫珞漪便要转身离开。 可没等宋瑾笙松口气,脑海的机械音便沉沉响起。 系统:主线任务开启,请在限定时间内向公主提出和离,任务失败则扣除宿主十点生命值。 系统:限时三十秒,倒计时开始..... 宋瑾笙:喂!! 宋瑾笙瞬间被吓得坐起,机械的倒数声不断响着,让她慌乱无措,不假思索地叫住卫珞漪。 “殿下!” 她这猛然一声,让卫珞漪的身子站定,旋即回眸看她,不解地问:“驸马可还有何事?” 倒计时还在继续,宋瑾笙心脏狂跳,微启的嘴唇颤抖着。 “殿下,咱们...约个日子和离吧。” 系统:任务达成。 系统:提示,卫珞漪好感度-10。 怎么还有好感度.... 一声落下,可她的话却没得到回应,有的只是沉默的注视。 宋瑾笙的内心在这样长久的僵持中逐渐平静,她凝着卫珞漪那双冰冷的美目,心底想的只有三个字: 快答应,快答应,快答应..... 只要答应了,等到写完和离书,她的任务就完成了,她就可以回去了。 怎么还不说话,快答应啊,快答应她.... 宋瑾笙急得都快要说出来了,可卫珞漪依旧不答,看着她的眼神很是困惑。 “驸马刚才说什么?” “我说...殿下与我,和离吧。”宋瑾笙的语气坚定不少。 她看到卫珞漪似乎又愣了下,然后,她转过身来,在宋瑾笙期待的目光下,抿唇一笑。 “为何?” 还没等宋瑾笙回答,卫珞漪便缓缓上前,以上位者的视角俯视宋瑾笙,“不论为何,本宫都不允。” 她挑眉,见宋瑾笙似在愣神,又抬手将她的下巴扶起,她的指腹是那样柔软,她的眼神又是那样淡漠。 “本宫,不愿和离。” 3、公主殿下 “......” ? 宋瑾笙怔然,完全没想到卫珞漪的回绝会如此干脆。 “本宫,不愿和离.....” 这句话反复回荡在她脑海,像是法官给她判死刑一样的绝情。 刚才的美好幻想全部破灭了,宋瑾笙像花枯萎了似的,蔫了一半。 而她这些细微的眼神变化,全数落在卫珞漪的眼里,打量她的目光渐渐从疑惑变为探究。 宋瑾笙神情错愕,回过神来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和离?” 她的不甘心让她的语气都变得激动。 “为何?”卫珞漪挑眉反问一句,似笑非笑,“驸马,你还未回答本宫,你为何要和离?” “你我二人成婚一年有余,向来相敬如宾,并无争执,你也从未与本宫提过和离之事,而如今昏迷多日醒来,身子骨尚未好,便急着想与本宫和离?” “......” 卫珞漪的话让宋瑾笙冷静了些。 也对,她突然急着提出和离,却没个正当理由,论谁都会觉得奇怪。 都怪系统给她发布什么限时任务。 “嗯?”见她垂眸不语,卫珞漪冷凝着她。 “我.....”宋瑾笙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有那么一瞬间,让她想起当初在高三英语课上打瞌睡,却被老师点名叫起的失措。甚至,卫珞漪给她带来的压迫感要更强烈。 沉默半响,就在卫珞漪打算无视掉她离开时,宋瑾笙终于开口了。 她先是长叹一声,旋即撑着身子站起来与卫珞漪面对面。 宋瑾笙的身量比普通女子高些,站起身来,略高卫珞漪半头。她此时垂眸凝上眼前人,目光深沉,“是,殿下说得对,可虽然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但我听谷子说,这一年来我与殿下并不亲近,连同房的日子都屈指可数.....” “那便是说,殿下并不喜欢我,我也...并不爱慕殿下,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拖着对方呢,还不如早点和离,这样大家都自由了。” “殿下,我想,我们并不合适,你还是再找良人吧。” 宋瑾笙一番话说得真挚,演得她自己都要信了。 的亏平常看的虐恋文不少,关键时刻还能照搬原文的台词来应付。 卫珞漪看着她不语,眼底的情绪稍有变化,语气平淡地开口:“驸马,本宫发觉你醒来后,不仅是记不得以往,就连性情都大变了啊。” 她声音轻飘飘在宋瑾笙的耳畔绕着,宋瑾笙怔然,见她朝自己走近一步。 宋瑾笙本能要往后退,可身后就是床榻抵着,根本无路可退。卫珞漪此时与她相隔不过几寸,身体都快靠近她的怀里了。 她要做什么..... 宋瑾笙眉头蹙起,见卫珞漪小巧的红唇一点点凑来,直到在她的耳边停下。 “驸马,当初本宫跟你提这门婚事时,早就与你有了约定,你我不干涉,不逾矩,不越界。” “你当时可全都应下了,毫无半点反对.....如今你说这些,你不觉得可笑么?” 卫珞漪启唇间吐出的气息轻洒在宋瑾笙的耳侧,她那儿本就敏感,此时更觉酥酥麻麻,红了大半。 她忙偏开头,轻推着卫珞漪拉开距离,低头咳两声,掩盖自己稍显不自然的脸色,待思考好,才再抬眸,“殿下也说了,那是当时的我,人怎么会不变呢?当时早不同现在....更何况我已经不记得从前了....” 那些承诺是从前的宋瑾笙答应下的,那个宋瑾笙早就意外身亡了,和现在的她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我也是真心为殿下好,你想啊,结婚...哎呀,成亲嘛,不就是希望有个人能陪在身边,体贴你,照顾你,疼爱你。” “可这些,我给不了殿下,殿下也给不了我....” 话未说完,卫珞漪便打断她,意味深长道:“你是怪本宫以往不关心你?” 这一问让宋瑾笙哽住了,“那倒也不是.....” “我只是觉得....以殿下的身份,能选的英年才俊有很多,要哪样的没有,为什么就要....” 为什么就要绑着她不放呢.....连考虑都不考虑就拒绝了。 宋瑾笙小心翼翼地把心里话说出来,目光便直勾勾盯上卫珞漪的脸,观察着她的神情。 她在看卫珞漪,卫珞漪同样在看她。 眼前人明明还是一样的容貌,可为什么,自从她醒来后,从性情到谈吐都像变了一个人? 从前的宋瑾笙,阴郁内敛、沉默寡言、不善辩驳,对一切事物仿佛都兴致寡淡,怎会像现在这般能说会道? 如此着急想与她和离,究竟是为何呢? 她很好奇。 “这些,便不用驸马多虑了。”默了半响,卫珞漪才淡然开口。 卫珞漪退了一步,视线从宋瑾笙的秀气的脸落到她凌乱的衣襟,她抬手帮她整理,抚平上面的褶皱,“你既是本宫认定的人,本宫又怎么会轻易与你和离呢?” 宋瑾笙怔然着,待卫珞漪理好襟口,才见她又抬头,话锋一转,“想要和离也并非不可,但不是现下。” “那...要等多久?”宋瑾笙蹙眉追问。 闻言,卫珞漪唇角似轻微地扬了些,漫不经心道:“多久?本宫也不知。” “等到本宫不再需要你,自然会放你走。” “听懂了么?” 宋瑾笙眉间一紧,凝着卫珞漪说不出任何话了。 她算是明白了,不是卫珞漪不肯和离,只不过这和离不能由她宋瑾笙来提,主动权还是在卫珞漪的手上。 这什么高控制欲人格。 嘶,这公主的眼神怪瘆人的..... 宋瑾笙被卫珞漪冷冰冰的眼神看得发怵,连忙避开,目光闪烁,“...我知道了.....那个,我有点累了...” “那驸马便好好休养吧。” 卫珞漪眼神轻扫了她一眼,随意丢下一句话,便缓缓转身走了。 宋瑾笙在原地僵着,听到门阖上的声音,她才全身放松下来,直挺挺地倒回床上。 想起刚才卫珞漪说出“不愿和离”的语气,宋瑾笙顿觉心累,忍不住问系统:求你了,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能回去?除了跟公主和离。 系统慢悠悠地回她:有的,只需要您更改主线任务即可,为原主完成.... 宋瑾笙无语地打断:好好好,当我没问,你可以休息了。 系统:...... 果然,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她都已经被系统强行绑定穿来这儿了,怎么还能指望系统给她开小道。 卫珞漪走后,屋内安静下来,宋瑾笙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睁着,无精打采。 说实话,这一切转变真的太过突然,她到现在都还没能完全接受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 她不知道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呆多久,也不知道以后除了要应付性情古怪的公主之外,还有什么..... 如果公主一直不同意和离,难道她就要一直留在这吗? 这么想想...简直要疯。 宋瑾笙想得脑袋发晕,长叹一声,干脆闭眼拿被褥盖过头,整个人都蜷缩进床榻内侧。 事已至此,再睡一觉吧。 . 后面的几日里,卫珞漪没再来看过她。 每日除了神医按例来给她把脉,还有几名侍女和谷子在她屋里进出,便再无他人了。 这样的日子很清净,不用赶地铁公交上班,也不用每天因为讨人厌的同事而怨气,但没有电子产品陪伴的日子,实在是过于枯燥了些。 于是,宋瑾笙便用草纸自制了扑克牌,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才教会谷子,之后便抓着他陪自己打牌,顺便问起原主的故事。 谷子是在前两年才跟着原主,对原主身世的了解并不多,也并不知她是前朝遗孤。只清楚原主并无父母,对谷子说是孤儿,而且在考上状元郎前,也是个穷书生,平日里靠卖书画还有邻里阿娘的照顾为生,日子很贫苦。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年苦读,一朝成名。 原主考上状元后,圣上在宴上为其下旨升官,但原主却婉拒了官职,只求迎娶公主殿下,而当时高座之上的卫珞漪同样向圣上求嫁,表明对原主一见倾心。 可在当时的规矩,南赤的驸马不得从政,且原主无权无势。 起初圣上并不愿将公主下嫁,耐不过卫珞漪日日请求,圣上终究应允了二人的婚事,但也因此,原主失去原本的官职。 宋瑾笙听到这里,不禁感叹,这个原主的身世与她竟还有些像。 她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从未见过亲生父母,虽然命苦,但所幸脑子还够用,靠自己努力,最后考上了当地的211,有份得体的工作,在福利院也算是出名了。 可她和原主不一样,她没原主这么大的野心,居然为了复仇,不惜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娶公主。 她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这一辈子只想过得安稳点,所以越快能和公主和离就越好。 但此事也心急不得,还是要从长计议。 而这几日里,宋瑾笙也已然习惯了古人的生活和作息,只除开一件事。 那便是膳食。 原主不喜食荤,于是接连几日,送来宋瑾笙屋内的,全是一桌子的素菜。 这些菜肴品相精致,可宋瑾笙光是看着就毫无食欲,所以今夜进食不多,结果等一个时辰,她就又饿了。 这会儿,宋瑾笙正躺在榻上看话本,但翻来覆去,实在腹饿难忍。 没想到这原主还是个素食主义者,但不爱吃荤菜就算了,怎么素菜都是清炒,一点油水都没有。 宋瑾笙抚着平坦的小腹,沉叹一声,翻身坐起,把守在门外的侍女喊进来。 “那个,府里还有什么吃的么?” 侍女微愣,低头道:“回驸马爷,殿下那应是有些糕点未曾食用,要不.....” 话未说完,宋瑾笙连忙打断,“不不,不用去殿下那了.....” 她可不想再招惹卫珞漪了。 可府里又没吃的,古人还有宵禁,这个时辰出去,怕是馆子都关了。 宋瑾笙思索良久,打定了主意,她起身把鞋袜穿上,甩甩袖袍,对一旁的侍女道:“走,领我去东厨看看。” 唉,纠结那么久,还得是自己动手。 . 夜里,悬月高挂,夜色清冷。 主房侧的书房内,卫珞漪正立在案前,执笔落字,笔墨重重落于纸上,笔锋流转、字迹娟秀。 冬阳在她身后默默看着,直至这副字词写完,卫珞漪放笔搁置,她才上前轻声道:“殿下,方才他们来报,说驸马去东厨了。” 闻言,卫珞漪面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缓缓将案上的宣纸收好,“不是说了么?这些小事不用报了。” 冬阳默声,抬眼瞧着卫珞漪的神情,“殿下....驸马是去入厨烧食了.....” “什么?”卫珞漪的手一顿,不可置信地朝冬阳看去。 宋瑾笙怕不是真在山崖下把脑子摔坏了,这个时辰跑去入厨? 而且她一介书生,那双手只会写书作画,什么时候会烹食了,别待会儿把东厨都烧了。 “厨子呢?”卫珞漪的情绪鲜少有起伏,现下却因为惊讶,声音都大了些。 冬阳也觉不可思议,说得磕磕绊绊,“驸马说不用厨子....她就是厨子.....” 卫珞漪蹙眉,面露不解,眉头拧着好一会儿都未松开。 半响,她才无声沉叹,将卷起的宣纸随手放入一旁的木筒,本欲径直走回主房,可刚走两步又走会来,瞥了冬阳一眼,无奈道:“拿夜灯,去东厨。” “我要看看她在搞什么名堂。” 4、补补营养 亥时,京城街道上空荡荡,只剩官府的队伍和打更人在巡夜,打更的敲锣声和呦呵一遍遍响彻街头街尾:“关门关窗,睡觉上炕!” “关门关窗,睡觉上炕!......” 这个时辰,按寻常来讲,有些百姓人家都已入眠见周公去了,可与此同时,驸马府的东厨里,却异常离奇,竟还有一阵阵炊烟往上冒着,烟气袅袅不绝。 那侍女把宋瑾笙领到东厨后,她就后悔了。 她以为她家驸马是要看看东厨还剩些什么吃的,谁想着是来烧火煮菜,弄这么大一功夫。 这以往哪有主子来干这些粗活的道理,可宋瑾笙说什么也不用厨子来,把她急得,又让人去把谷子叫来,结果无济于事,根本劝不动宋瑾笙。 于是,好几个侍人包括谷子在内,面面相觑,都只能在宋瑾笙后方守着,以免她一有不慎,让柴火把这东厨给点着了。 宋瑾笙不要厨子的原因很简单,第一,她又不是古代人,她可没那么多主仆观念,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第二,她厨艺不差,上了中学后,她就一直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而且这里的厨子的调味实在太淡了,她根本吃不惯。 但这古人不像现代,没那么多条件,没有冰箱存放食材,不过他们将肉风干成了腊肉,还剩些菜苗、鸡蛋、土豆...... 宋瑾笙不挑,随便都拿了两样来,刚要拿起刀给土豆削皮,就把后面的一众人给惊住了。 谷子急忙上前,稳稳按住宋瑾笙拿刀的那只手,一脸惊恐地大喊道:“不可啊!主子,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宋瑾笙被他吓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想什么呢?我拿刀要削皮啊,不削皮怎么吃啊?” 闻言,谷子的神情变得茫然,看看宋瑾笙又看看她手上的洋芋,尴尬地收回手,低头恭敬地小声道:“那.....主子小心些,刀刃可锋利着.....” 说罢,他便默默退后,不敢再干扰宋瑾笙。 可殊不知,他方才那一吼,把在不远处观望情形的春月给惊着了,惊慌失措地跑去找卫珞漪,结果在半路就撞上了。 春月看着面前的卫珞漪和冬阳,猛地停下来,弯腰扶膝喘个不停,“殿...殿下,出事了!” 见她气喘吁吁,失了往日的稳重,卫珞漪不禁蹙眉,“慢着些说,作什么毛毛躁躁的?” “殿下,是驸马....奴婢方才在东厨见驸马拿刀许是要割腕,谷子便在那劝驸马不要做傻事呢!” “割腕?”卫珞漪的神情一下变了,平日懒散睁开的眼眸一下瞪大。 就连她身后的冬阳也同样震惊地捂嘴,上前拉住春月的手,“你可真看清了?” 春月拼命点头,“千真万确!但谷子当时拦下驸马爷了,我就想着得赶紧来找殿下.....” “哎,殿下!” 春月话未说完,便见卫珞漪已然往前走去,只见白裙丝带飘飘在后,步履匆忙。 春月和冬阳见状,忙提着夜灯小跑上前跟上,生怕这儿黑灯瞎火的,让卫珞漪跌到了。 “殿下...殿下当心些,莫要行过快了....”冬阳在一旁快步跟着,手上的提灯晃个不停。 可不管她怎么关心,卫珞漪始终充耳不闻,脚步并未慢下半分。 她着急,但并不是因宋瑾笙而着急。 她与宋瑾笙成婚一年有余,她虽未动过情,但宋瑾笙于她而言,依旧是有着一定分量的人物。 既是活过来了,她便不能再看着她出事。 三人一路未停地赶到东厨,可才走近东厨的后方,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只见宋瑾笙在灶台前,她宽大的衣袖被撸起,露出白净又细弱的小臂,拿着大铲子不断翻动着大锅里的菜,颇有一番气势。 不仅是卫珞漪,宋瑾笙身后那一众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连卫珞漪走到身旁都未发觉。 幸亏谷子先回神,正要俯首拜见,却被卫珞漪拦着。 她抬掌示意,命他们都别出声,随后又往左侧睨了一眼,春月被这眼神吓得一激灵,缩缩脖子低头,不敢吱声。 卫珞漪淡淡收回目光,又再看向宋瑾笙,凝着她这熟练的翻炒动作,还有一旁木案上那几道菜品,神情一变再变,只是紧锁的眉头没再松开。 这么一群人在宋瑾笙身后围观,可当事人全然不知,还在美滋滋地沉浸在她是大厨的身份里,甚至还用她蹩脚的粤语哼起小曲。 “哦共黑雷发财,哦共黑雷精彩,最猴得曾过来,不猴得曾走开~” 众人:“........” 腊肉在被大火爆炒后激发出独特的香味,熏肉的香气弥漫在东厨的每一处,香气扑鼻,十分诱人。 卫珞漪面色依旧冷冷,但在她两侧的春月和冬阳都不自觉地咽了口水,眼巴巴看着宋瑾笙把炒好的腊肉铲进瓷盘。 等盛完,宋瑾笙又端起盘子来嗅两下,然后深深感叹一声:“我去,太香了啊!” “驸马还要去哪啊?”在她身后的卫珞漪上前一步,声音被压得沉闷,气氛骤然变冷。 “?” 宋瑾笙心底漏了一拍,回头看去,吓得她浑身一抖,差点拿不稳盘子。 “我去....”宋瑾笙又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是,她什么时候来的??? “去哪?”卫珞漪挑眉,一字一顿地问话,她的语气虽还平稳,可眼神却似冷锋一般刺人。 在场除了宋瑾笙外,一众人都听出卫珞漪已有愠意,头低得不能再低,生怕碍着她的眼。 卫珞漪平日里性子冷淡,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显得淡漠,似乎事不关己,无心在意,像是毫无七情六欲一般。如今这般突然动怒,众人自然是怕的。 可就偏偏有那么一位不怕“死”的。 “不是,我不去哪,我在这...做些吃的....”宋瑾笙弱弱地小声解释一句,但卫珞漪丝毫没有接她话的意思。 对视久了,卫珞漪的目光让她有些毛骨悚然,心底瘆得慌,只能错开视线,又看向手里还冒着热气的腊肉,犹豫了下,还是硬着头皮把菜盘端到卫珞漪的眼前,“...殿下要吃吗?” 闻言,卫珞漪的脸色更冷了,清冷的眼眸微眯,下颌绷紧。 一直弯腰俯首的春月和冬阳,心有灵犀地暗暗对视一眼,已经在内心为宋瑾笙祈祷了。 宋瑾笙见她还是不语,只是盯着菜,便又上前解释,“我厨艺很好的,你别看卖相不怎么样,但味道一定好。” “......” 她这副天真如孩童般的模样,让卫珞漪沉默许久,憋着的闷气还是没发作,只能在内心无奈长叹。 卫珞漪垂眸,轻启唇:“本宫不夜食。” 说罢,她往后一瞥,谷子立即会意,将灶台收拾干净后,便带着人走了。 还是初春,夜风尚冷,而卫珞漪体寒,一阵凉风吹来,让她不由得瑟缩,抬手把身上的雪绒大氅裹得紧些。 卫珞漪低眉垂眸的样子,没了冷意,倒是显得温顺,像只矜贵的猫,黑夜里美得楚楚动人,落在宋瑾笙的眼里,让她莫名心颤了下。 “这个时辰....殿下过来东厨做什么?” 不该早就睡了么? 卫珞漪抬眸看她,不答反问,“是啊,这个时辰,驸马又为何要来这?” “那当然是饿了,府里又没什么吃的,我就来自己做了.....” “殿下....我能坐下吃了么?”宋瑾笙盯着卫珞漪的脸,试探地问。 本来卫珞漪没来前,她还能自在些,现下公主殿下“光临”了,她浑身别扭,没有卫珞漪的准许,都不敢乱动。 卫珞漪又默声了。 竟只是如此直白简单的理由? 可除了这一点,她也的确想不出,宋瑾笙半夜来东厨是有何目的。 卫珞漪无言颔首,算是回了宋瑾笙的话。 宋瑾笙立即便坐下来,拿起碗筷,夹着一块肉便往嘴里放,大快朵颐。 卫珞漪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禁蹙眉,又见她吃肉吃得满嘴油,毫无仪态可言,实在是看不过眼,把自己的丝帕递给她。 “无人与你抢食,驸马不需如此。” 宋瑾笙微愣,有些不知所措,可见卫珞漪的手始终没收回,只能接过她的丝帕。 宋瑾笙小心翼翼地叠起来,眼神一边瞥向卫珞漪,一边擦着唇角,“多谢殿下,我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你。” “不用。” “哦...”宋瑾笙点头,还是把那丝帕叠好放进衣襟内,旋即继续享受起她的夜宵,吃得不顾旁人。 卫珞漪忽觉自己来这儿真是多管闲事,明知现在的宋瑾笙脑子摔坏了不同从前,作出些匪夷所思的事也不足为奇。 不过,还是有些事,她感到疑惑的。 卫珞漪凝着宋瑾笙墨黑的头顶,想起方才她在灶台上挥着大铲的模样,不禁问:“驸马是何时善厨的?本宫怎么不知?” 宋瑾笙正吃得欢,被卫珞漪一问,顿住了。 她咀嚼两下,把嘴里的菜咽完,才道:“我...我...这几日看的书多,也有些下厨烧菜的书,我就照着那上面学的。” 卫珞漪半信半疑,她也算是阅书不少,为何从未看过有教人烧菜的书? 而且..... 卫珞漪又看着这一桌模样古怪的菜,眼底透出困惑,“那驸马可否告诉本宫,这些是何菜式?” “哦...我都是随便炒的,这个是菜苗炒腊肉...那个是炒鸡蛋、炸薯条....” 宋瑾笙说完,见卫珞漪还是不解,便道:“这些...都是我自创的菜,殿下没听过也不奇怪。” 卫珞漪的眉头松了些,可神情依旧凝重,看宋瑾笙的目光像在审视。 “驸马,你从前可是不喜荤菜的,尤其是这些肥腻之物。” 而如今,这一盘子的腊肉都快被她吃完了。 宋瑾笙就猜到她会这么问,早有准备,“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再说了,我还在养身体,总吃素的没营养,而且还饿得快,得多吃点荤的补补,饮食要荤素搭配的。” 宋瑾笙说得顺口了,忘了眼前人根本听不懂现代词汇。 卫珞漪听得似懂非懂,她思索纠结了半响,才问出来,“....营养是何意?” “.......”宋瑾笙哽住,一时不知从哪解释起,“就是....哦,不是有用汤药滋阴补阳的说法吗?那汤就像营养的意思。” 宋瑾笙吃饱喝足,心情畅快,连和卫珞漪聊天的欲望都多些。 她打量两眼卫珞漪的身形,出于好心嘱咐道:“殿下,你太瘦了,也应该多补补营养,要圆润一些才好看。” 卫珞漪:“??” 宋瑾笙目光停留的是她的腰部,可卫珞漪怎知她看的哪,她茫然地垂眸一看,神情先是怔愣,而后面上立即有了羞态。 圆润,一些? 5、“他乡遇故知” 多补营养,滋阴补阳.....圆润一些.... 卫珞漪就算再沉着冷淡,可到底也还是个年芳十七的少女,面皮还薄。 况且,宋瑾笙以往何曾在她面前说过如此...如此....孟浪之言! 可她不仅说了,还要当着外人的面说,还要说得如此坦荡! 实属可恶! 这些词在卫珞漪心底反复淌过,不知从哪升起的热意只攀脸颊,而她的肌肤白皙如玉润,稍稍染色便能瞧得清楚。得亏现下是夜里,宋瑾笙也无心观察,不然,她定会看到卫珞漪此时双颊染绯的模样。 居然还敢看,再看....有朝一日等你毫无用处,这双眼睛本宫就给你取了.... 卫珞漪早就因羞愤而咬紧齿关,一双水眸忿忿地盯着宋瑾笙,都快把她盯得发毛了。 宋瑾笙只觉背后发凉,拿筷子的手都颤了颤,不懂自己怎么突然惹怒了这位殿下。 “殿下,你......” “闭嘴!” 卫珞漪生怕宋瑾笙再说出些荒唐的话,连忙斥阻。冬阳和春月尚还在后,要她卫珞漪颜面何存? 她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旋即又冷瞪宋瑾笙一眼,缓缓道:“驸马重伤不久,本宫姑且算你伤未愈,变得糊涂了,但往后,驸马还是需顾着言行.....” “莫要再如此放肆无礼。”最后一句,卫珞漪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的。 说罢,卫珞漪便转身快步离去,而她身后的冬阳和春月还在羞赧中,见卫珞漪突然走了,忙双双小跑跟上。 等三人的身影彻底隐匿在夜色中,宋瑾笙才恍然回神,可回忆起卫珞漪方才那番话,她还是觉云里雾里。 系统:提示,卫珞漪好感-5。 宋瑾笙:??? 她做什么了?她不就是让她多吃些,多补点营养,胖些才能健康,不要一味追求瘦.....关心她也有错了? 什么公主,真奇怪。 宋瑾笙还吃着已经软了的炸薯条,无语地摇头,突发奇想地问系统,关于卫珞漪的好感值。 系统:经查询,卫珞漪的好感值现为:10。 才10啊,她还以为成婚一年,公主会对她这个工具人驸马有点感情,结果到现在只剩10,那不是就比陌生人好一点? 真是冷漠的女人啊。 罢了,也好,说不定降到一定数值,公主就会早日同意与她和离了,这样她也能早点完成任务回去。 系统:提示,公主好感度并不影响公主是否同意和离,但数值变高会增加任务难度。 宋瑾笙才冒出一丁点想法,马上便被系统浇冷水。 宋瑾笙:可以了,你闭嘴吧。 系统:...... 系统:好的,本来想告诉您一条重要信息。 闻言,宋瑾笙立即变脸:刚才是小的没礼貌,您请说。 系统一头黑线:....据近期感应,检测到此时空除宿主外,有第二穿越者,若结识特殊人物,或会帮助您提前回去。 宋瑾笙:真的假的?那要怎么才能找到她,能不能感应到她现在在哪? 系统:提示,特殊人物近期在“七里香”。 宋瑾笙:七里香?七里香是哪? 系统:“七里香”,位于京城上街右侧的珍宝阁前处,是南赤京城闻名的风月之地。 系统:也就是现在所说的青楼。 宋瑾笙:...... 疯了?让她一个驸马去青楼找人.... . 翌日,宋瑾笙用过午膳后,便回屋内准备出府的事。 据系统提示,七里香要在夜市才热闹,白日里去的人少,可她前去就恰巧被熟人撞见了,那多尴尬,虽然谷子说原主甚少出府,也没什么朋友,应是无人认识她,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她算好了时辰,等到天黑再以外出用膳的理由出府,这样就算公主得知了,也应该不会多疑。 此次出行是她穿越后的初次出府,去的又是这种不体面的地方,宋瑾笙想来想去,还觉不够妥当,便又让谷子去给她买个面具回来,而她便在屋内装着衣服的匣里挑来选去。 所幸,原主也不喜过艳的衣裳,大多都是白、青、暗紫袍。但宋瑾笙还是不满意,最终翻箱倒柜,找出一件极其朴素的玄色常服。 这件常服,襟口、衣袖处的针线都不够平整,这手艺一看就与前面那些天差地别,也不知原主哪来这么一件衣裳,还藏在最里面。 但宋瑾笙也懒得在意这些,把衣裳换好后,又对着铜镜整理一番。 镜中的人,虽说梳着男式发髻,但尖脸薄唇,细鼻凤眼,皮肤比有些女子的还要细腻白净。好在一双黑眉飞扬,且下巴平直有棱角,并不柔和,才给这张脸添了几分英气,不至于让人一看便知是女子。 但,乍一看是看不出,可若朝夕共处再细看下,怎会毫无察觉呢? 谷子便不说了,公主这样瞧着便是心思细腻的人,居然会看不出。 也是奇怪。 宋瑾笙正想着,谷子便带着面具回来了,还带回另一样东西。 谷子把叠好的绣花丝帕呈上给她,“主子,殿下把丝帕退回来了,说是不用还她。” 宋瑾笙不语,拿起那面丝帕来端详,丝帕轻薄如羽,柔软滑爽,应是用上好的蚕丝所制,但美中不足的是,丝帕中央的梅花绣得简陋粗糙了些。 不知这丝帕是不是卫珞漪绣的。 这丝帕昨夜卫珞漪给她,当时说是不用还,可宋瑾笙还是亲手洗净了让人拿去,结果卫珞漪又让人退回。 “没事。”宋瑾笙把丝帕揣进怀里,“那我便自己用着吧。” 别人不领情有什么办法。 宋瑾笙又接过谷子买来的面具戴上,走去窗台前望着天色已渐黑沉,便欲出发。 临行前,看着还跟在自己身后的谷子,宋瑾笙劝退他,“谷子,不用跟我了,我去去就回。” 谷子支支吾吾,还是犹豫,毕竟上回他也没跟着,然后宋瑾笙便坠崖出事了,失踪半天,卫珞漪才派人去寻。 “可....府外长街甚广,我怕主子寻不得路....不如还是....” “没事的,我又不是路痴,我就想自己出去看看,放心吧。”谷子矮她整整一头,宋瑾笙只稍抬手便够着他的肩,拍了拍以示安抚。 她初来乍到,确实不认路,这里也没有现代高科技的导航,但她有系统啊。 见状,谷子不好再说什么,只一路送她到府门前,宋瑾笙又突然折返回头,束起的发尾随之一甩,很是飘逸。 “谷子,记住要是有人问起,便说我是外出去酒楼里找吃的,知道了吗?” “嗯,明白。” “那就行,我走了。”宋瑾笙朝他一笑,面具下的薄唇轻扬,勾出一颗浅浅的梨涡。 谷子同样朝微笑颔首,目送着宋瑾笙那道潇洒的背影走远,心中忽地感慨起来。 主子自从坠崖醒来后,虽说是不记得以往的事.....可...许多时候,他都觉主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 初次上街,宋瑾笙还是有隐隐的兴奋。 一来,她作为现代人,见惯那些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可对于古代的建筑、风土,都只在书上的描述里看过,从未亲眼所见。 二来,若是找到那个特殊人物,据系统说她也是穿越者,那简直是“他乡遇故知”,她终于找到同盟人,说不定一起行动还能早点回家。 光是这样想着,宋瑾笙的心情都是畅快的。可才出街不到半炷香,宋瑾笙便笑不动了。 这一路走来,已经不知有多少人侧目看她。 那些目光里全数都是好奇地打量。 她大意了。 她本想防人,可这一身玄服、戴着面具走在灯火通明的夜市里,走在各色衣裳的人群中,她简直格格不入,反倒更引人注目。 无奈之下,宋瑾笙只能选择性忽视掉这些眼神,按着系统的指示方向快步前行。 好在这“七里香”也不算远,没走几里路便到了。 刚一进门,宋瑾笙便后悔自己怎么没多带个面罩来。 这里的幽香弥漫,过于熏人了些。 宋瑾笙不由得蹙眉,以手掩鼻,跟在几个书生打扮的人身后,一同混进去。 这七里香内,其实跟酒楼大差不差,大堂中央是几名艺妓在弹琴作舞、笙歌缭绕,舞姿曼妙,看客们便在两旁的酒桌落座,谈笑风生、饮酒作对。 但宋瑾笙无心看这些,随意找了角落的位子坐下,四处张望起来。 系统:提示,您已接近目标人物。 目标人物到底在哪?难道也是和她一样,女扮男装来这里?还是哪名艺妓? 还是说..... 是花魁? 没错,很有可能是花魁。毕竟,她平常看的穿越文里都是这么写,主角大多数都会和花魁有剧情发展。 说花魁,花魁到。 一曲终了,艺妓们拾着乐器缓缓退场,大堂内的嘈杂声也渐渐消散。 宋瑾笙有些好奇,见邻座的两位公子在讨论,她便也将木凳挪过去些,侧耳去听—— “哎,是不是等会儿该见紫月姑娘了?” “嘁,你想得倒好,紫月姑娘哪是说见就能见的,还从未有人见紫月姑娘露过面,但我听说啊,之前有人有幸见紫月姑娘蒙面出来过一回,那叫一个天人天姿,简直是神女啊!” “那....你倒是说说,如何才能见紫月姑娘啊?” “你小子别想了,想见紫月姑娘,你还要会作诗,会作诗还不够,还要与紫月姑娘出的诗句对上,才能邀你入屋,与佳人一叙啊。” “这么久以来,还没人能被紫月姑娘看得上......” 话音刚落,老鸨便笑意盈盈地站在中央,吆喝起来:“来来来,各位公子,等会儿还是同以往一样,以“七里香”为题作诗,紫月已出上对,公子们若有人能出下对,便能应邀与紫月一见。” “听好了,紫月出的上对是.....”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6、美人图 ? 此句一出,宋瑾笙眼睛都瞪大了,脑海中甚至都浮现出旋律来。 方才还是猜想,这下她能完全确定,这花魁必定是穿越者。 诗句出,大堂内霎时躁动起来,轰声一片,可等了半天,也无人能起身作答。 老鸨扫视一圈,似是已然料到这样的局面,但还是笑着又扬声询问:“如何?可有公子能作对?” “要是无人能作,那今日.....” “我来。” 宋瑾笙一鼓作气地起身,清亮的声音响彻大堂。 闻言,众人的躁动声停了,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此处,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她。 老鸨原本转身欲走了,可见宋瑾笙站起,也是顿住,看她的眼里略有好奇,笑道:“公子瞧着便是气宇不凡,那便请公子出下对。” 宋瑾笙还未出声,方才在她身旁那两人倒是又议论起来。 “哎,好歹我也念过些书,这等诗句我可从未见过,这人怎么想出下对的?” “哎呀,这样的人不少,以前还有为紫月姑娘闻名而来的诗者,自以为能够对上,但最后也没能见上紫月姑娘,不信你就看吧.....” 宋瑾笙离他们近,他们交头接耳的话,大多都入了她的耳。 宋瑾笙不语,只是内心觉得有些可笑。 但不仅他们,大堂内的人看她的目光多为轻蔑不屑,好似在等着待会儿如何取笑她。 宋瑾笙无声沉叹,压下心底隐隐的紧张,直视上老鸨,淡声应答:“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话音落下,众人又哗然一片。 “你看,我就说吧,这对得都是什么,哪有如此作诗的.....” “是啊,哪有这样的诗啊....” 周遭的质疑声不少,可宋瑾笙全然不在意,她双眉不自觉蹙起,紧盯着老鸨,心跳如作鼓般在胸腔内震动。 而老鸨像被点了定穴一般,站在原地怔愣许久,而后才陡然惊醒,笑盈盈地朝宋瑾笙走去。 “公子真是才华横溢、文采斐然啊!紫月等了许久,终是等到了公子啊!” “紫月待会儿会在二楼厢房与公子相见,公子随奴家上去便是。” “好,麻烦了。”宋瑾笙淡淡一笑,背手在后,昂首挺胸佯装出一副冷酷清傲的模样,从一堆人羡艳和忿忿不平的目光中走过。 呵呵,可能等他们死了都不明白,为何她这样奇怪的诗句能得紫月姑娘的欣赏。 再说,紫月是现代人,退一万步也不会欣赏这些臭男人。 真是丑陋的嘴脸,哼。 .... 老鸨把宋瑾笙带到二楼拐角最内处的一间厢房就走了,让她入内等着,紫月待会儿便来。 宋瑾笙推门走进,四周环顾一圈,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等了半天也不见紫月来,她只能闲得在桌前坐下,拿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摆着。 也不知这紫月姑娘是什么时候来这的,又在这待了多久..... 如果她和自己一样,那她要做的任务是什么呢? 正放空出神时,门被人敲响,宋瑾笙立即起身,凝神看去—— 然而,来人并不是她所期待的紫月,而是换了一身衣裳的老鸨。 宋瑾笙探头往她身后看,可见老鸨只是转头阖紧门,她不禁问:“那个....紫月姑娘呢?” 老鸨看向她,不再像方才那样满脸堆笑,而是静静地打量着她,反问道:“你....是这里的人吗?” “我....”宋瑾笙的话才出口便止住,她同样探究地看着面前人,带着一丝试探地又问:“不是紫月姑娘要来么?她人呢?” “啧,你怎么还不懂?”老鸨轻斥一声,可她娇俏的语气配在已然年迈苍老的容貌上,实在怪异。 宋瑾笙听得皱眉,又见她自顾自地摸着脸,像是再找什么东西似的。 这人...太奇怪了.... 然而更诡异的事发生了。 只见那名老鸨双手捏着颈间的一层皮,而那层皮竟在她的拉扯下缓缓剥离,如同蜕皮一般。 宋瑾笙看得头皮发麻,心跳加快,喉间滚动一下,不自觉地想往后退,可却撞到桌脚。 “哐当”一声,桌上的杯盏被震倒,水流了一地。 与此同时,被剥掉的那层人皮下,老鸨的真面目终于露出。 眉目如画、朱唇粉面,一张年轻美艳的容颜,甚至不在卫珞漪之下。 “你怎么了?怎么跟见到鬼一样?” “啊....对不起对不起.....”宋瑾笙怔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回神,看着已湿的桌角,忙从怀里拿出丝帕来擦。 待擦得差不多了,宋瑾笙停顿了下,似是不大确定,又往露出真面的老鸨瞥去一眼。 “你....你是?” “对,我就是紫月。”她走到宋瑾笙面前坐下,拾起那个倒下的茶盏,又斟满一杯置于她面前。 “但紫月只是我起的艺名,我叫苏苒,你呢?” 苏苒的坦荡大方渐渐打消宋瑾笙心底的疑虑,接过她递来的茶杯,应道:“我叫宋瑾笙....前几天才来到这里。” 闻言,苏苒幽叹一声,感慨道:“老天,没想到真有跟我一样的人,简直太离谱了。” 确实挺离谱的.... 宋瑾笙看着她整个人像泄气一般,双眼无神的模样,不由得问:“你来这里多久了?” “唉.....一年多了吧,说来话长....” 苏苒侧目望向窗外,眼神复杂似陷入了思绪当中。 一盏茶过去,在苏苒的一番回忆中,宋瑾笙得知了她的身世。 苏苒原本是21世纪的一名演员,小有名气,但连夜赶行程奔波,导致睡眠不足猝死,一觉醒来就意外穿来南赤,并且成为了老鸨的女儿。 原世她的女儿其实已然因病而逝,苏苒只不过是替代她在这里生存。 老鸨在苏苒穿越来的几个月后便也病逝,于是苏苒便顺理成章地接手七里香,并且只留艺妓在内,七里香只卖艺不卖身,这反倒更引起一众公子哥的好奇。 而苏苒为留一丝念想,寻得跟她一样穿越而来的人,便以真面出现在众人眼前,自称紫月,留下一句词,而后便又易容为年老的老鸨,以双重身份在世。 宋瑾笙默默听完,品着醇香的清茶,幽幽道:“那感觉我们还挺像的。” 苏苒道:“怎么说?” 宋瑾笙轻叹一声,把假面摘下,清秀的双眸看向苏苒,含着一丝无奈,“你猜我是什么身份?我穿来的时候就成了公主的驸马,还是前朝遗孤,但那个驸马早就死了,我也不过是个替身的。” “驸马?”苏苒一脸不可置信。 她目光上下扫视着宋瑾笙,不禁疑惑,“你...你不是女的吗?” 闻言,宋瑾笙同样惊讶,稍稍瞪大眼,摸摸自己喉间黏上的假物,“你....看得出来?” “怎么会看不出来?你的声音、长相....”苏苒的话顿住,又起身凑近来看,“你这个喉结也是假的吧?稍微靠近点都能看出来。” 宋瑾笙哑然,眼神飘忽,思绪因苏苒的话变得纷乱,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个人。 正出神着,又听苏苒感叹一声,“啊......不过这里的人看不出也正常,毕竟我是现代人,古装剧女扮男装的角色看得不少。” “........”宋瑾笙还是不语,但方才心中躁乱的思绪被抚平了些。 两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一阵寒暄诉苦后,终于回到正事,宋瑾笙问:“那你有什么要做的任务吗?比如....完成任务才能回去类似的......” 苏苒目露惊奇,很是不解,“你说什么呢?怎会有这种.....这种只在小说上有吧....” 宋瑾笙:“........” “不过,我最近倒是听说有能回去的消息,但不知要等多久。” “什么消息?” 苏苒托腮,执起空茶杯在手中把玩,凝着翠绿的釉色,缓缓道:“前段时间,我去青山庙上有缘认识一位法师,我原本没想把身世告诉他,但他一言就算出我是异地而来的人,不该生在南赤。” “后来,我把事情和他说了,他告诉我,并非不能回,只是时机未到。” 宋瑾笙追问:“那怎么才算到时机?” 苏苒把茶杯搁下,眼神转向宋瑾笙,正色道:“待天有异象,九星连珠之日,就是我们可回之时。” . 宋瑾笙在七里香待了近一个时辰,回到府里时,夜已深了。 谷子在大门内候着,盼来盼去,可算把宋瑾笙给盼回来。 宋瑾笙见他一脸担忧,不由得道:“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我这不是回来了?” “对了,我出府的事....有人来问么?” 谷子提着夜灯跟在她身旁,摇头道:“殿下今日也不曾来过,也并无派人来问。” “哦....那便好。” 宋瑾笙本想沿道一路走回屋内歇息,但途中经过一处,忽地听闻一阵悠扬绵延的笛声传来,不由得放缓脚步。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府里吹笛? 谷子见她不走,抬眼观着她的神色,才道:“主子,这应是殿下,殿下喜在夜时的后亭中吹曲奏乐。” 原来是卫珞漪。 不过她也猜到了,毕竟这府里,除了她,谁还敢在这时辰吹曲子。 但不得不说,这笛声泠泠作响,如清泉潺潺,又如轻羽飘逸,缓缓拂进她心间,落入心湖,漾起层层涟漪。 这是首忧伤的曲子,如泣如诉,余音哀愁不绝,听得宋瑾笙莫名心底淌过一酸,有些动容。 “主子?主子?”谷子见她出神,在她面前晃晃手。 “嗯?” “还回屋吗?” “.....”宋瑾笙欲启唇,但又抿住,默声半响才道:“你先去休息吧,我想去后亭看看。” 闻言,谷子把手里的提灯递给她,低头道:“那主子小心夜路。” 宋瑾笙接过,朝他颔首,目光随他瘦小的身影走远后才收回,内心无声一叹,抬步寻着笛声走去。 没几步路便走到后亭侧方,宋瑾笙靠在假山一旁的隐秘处,默默看着不远处的卫珞漪。 卫珞漪正坐在一平石上,看不清神情,只见纤纤玉手横执着长笛,白裙衣袖轻薄飘飘,如同仙人般冰肌玉骨、清冷脱俗,仿佛不应在这尘世存在般。 好美的人,好美的曲。 宋瑾笙手扶着崎岖的假山壁,提着夜灯,呆愣地立在那儿许久,已然被卫珞漪的笛声引入到那哀伤的情境中,心绪复杂。 不知多久,一曲尽,卫珞漪红唇微抿,把长笛放下,一旁候着的冬阳连忙上前,弯腰俯首双手接过长笛收起。 “殿下,天色已晚,外头风凉,可要回去歇息了?” “不急。”卫珞漪轻声道,一侧唇角浅浅勾起,似笑非笑,“还有人在这等呢。” “有人?”冬阳惊得四处看去,小声道:“谁呀?殿下莫要吓唬奴婢。” 卫珞漪无声轻笑。 她抬眼,目光直直看向前方假山侧,那一小抹明黄灯亮处,淡淡扬声道:“驸马,你还要在那儿偷看多久?” 7、掌控 宋瑾笙还在思绪中未回神,忽地听卫珞漪出声唤她,她的心蓦地一跳,旋即浑身气血上涌,身子都热起来。 她低头轻咳两声,定神佯装镇定地缓缓走到卫珞漪面前。 四目相对,她见月光倾落于卫珞漪的半边脸,看着她的眼眸似漾着水般潋滟,只让人觉温柔可人。 宋瑾笙不自然地瞥开眼,心想自己竟会有如此破天荒的想法,真是美色迷人眼。 “我那怎么算偷看,我是光明正大地欣赏。” “欣赏?”卫珞漪依旧坐着,仰首挑眉问她,似是感到惊讶。 “是啊,殿下吹得很好听。”宋瑾笙这话不止恭维,也是真话。她见过卫珞漪性情古怪、异于常人的一面,却不知她也有月下独奏、柔情似水的模样,倒是挺让人觉新鲜。 卫珞漪唇角挂着不温不淡的微笑,目光从宋瑾笙的眉目落到她的衣襟,顿了顿,才启唇:“从前本宫也时常在这儿吹笛,也不见得驸马说一句欣赏。” “....那...殿下都说是从前了,我这次能醒来,早就当自己是重活一世了,转性了也不奇怪。” “的确是转性了。” 卫珞漪搭着冬阳的手起身,目光始终凝在宋瑾笙领口旁的连云纹,甚至抬手用指尖轻抚而过,令宋瑾笙紧张得绷紧身体。 “一年多了,本宫还是初次见你穿这身衣裳。” 闻言,宋瑾笙低头看去,心中思索出好几种可能,但为妥当,她只问一句:“我...我不记得了,这件衣裳有何特别吗?” 卫珞漪不语了,目光淡淡地看着她,唇畔依旧微笑着,却毫无柔意。 宋瑾笙只能错开目光,转而看向一旁的冬阳,可没想到冬阳也不如往常般温顺,此时竟是蹙眉看着她,莫名地有一丝怨气。 ? 这是又怎么了? 沉默半响,正当宋瑾笙无措时,卫珞漪却先开口,不答反问:“现下已晚,驸马不在屋内歇息,为何会来后亭?” “我也才回来,我方才出府去....找些好吃的。”宋瑾笙说时看着卫珞漪的眼睛,似是坦荡。 这公主不好忽悠,要是等她问起,怕又是要生疑,还不如她先说了。 “是吗?”卫珞漪的微笑又扬起些。 宋瑾笙还想着她是否要再问,可卫珞漪却是垂眸,淡淡留了一句:“那驸马晚归,还是快些回屋吧。” 说罢,她便与冬阳一同离去,转身霎那,脸上的笑顿时消失。 宋瑾笙望着她月光下清冷纤瘦的背影,渐行渐远。 宋瑾笙怔神半响,心底总觉哪里不对劲,可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暂时作罢,背身反道而去。 另一头,冬阳跟在卫珞漪身旁提灯走了一路,好几回抬眼看她,似是若有所思。 待回主屋,已是子时,也到了安寝的时辰。卫珞漪坐在铜镜台前,春月和冬阳各在一旁为她解衣梳发。 看着镜中人黑发披散下,更显肤如凝脂的小脸,容貌尚且还留有一分少女的青涩,可眉目淡淡藏着疏离,凛若秋霜下,是她这个年岁不该有的沉稳老成。 殿下总是这般,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曾在意,似乎这件事与她根本无关。 可殿下不在意,她在意。 “殿下。”冬阳拿着木梳,梳到一半时,手上一顿,还是忍不住开口。 卫珞漪闻声,空洞的双目聚神,往镜中一抬,看向身侧的人,“嗯?” “殿下恕奴婢多嘴,可奴婢不明白,殿下方才为何不同驸马说出实情?” 冬阳努嘴,一脸忿忿不平,一旁的春月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好奇地看向她。 卫珞漪单眉微微一蹙,似是不解,“实情?什么实情?” 冬阳道:“当然是....驸马今夜明明去的是....可她还却还骗殿下,这也罢了,还是穿着殿下当初新婚前为她缝制的衣裳去的....未免也太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自宋瑾笙醒来后,因言行举止过于异常,卫珞漪便派人暗中跟着她,宋瑾笙一有动静,便会立即传到卫珞漪的耳里,所以宋瑾笙出府去七里香的事,她当然是知晓的。 可,那又如何? 卫珞漪看着镜中的自己,弯唇微笑,“驸马早就忘了从前的事,怎么还会记得那件衣服?” 冬阳哽住,可还是替卫珞漪委屈,“就算如此,驸马也不该去那样的地方,她是殿下的驸马,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玷污了殿下?” 卫珞漪依旧轻描淡写,漫不经心,“玷污?凭她么?” “放心罢,传不出去,何况她特地打扮成那样出府,又有谁能认出?” “殿下.....”冬阳说不过,只能默默低头撇嘴。 “冬阳,你只需谨记,她不过是我名义上的驸马,只要不忤逆我,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我只需要她的存在便足够。” 再说了,她可不觉得宋瑾笙是为了赏风月才去的,此行目的虽可疑,但也并非不能解释。 毕竟,她前几日突然闹起和离,想来这个心思也未收尽,去这一趟,不知是否故意而为之,特地做给她看的。 冬阳轻叹一声应下后,又道:“那...往后若是驸马还去...是否要再报给殿下?” 听到这,一旁的春月忍不住插话,满脸单纯,“殿下方才的意思,不就是说此事不重要么?只要驸马不出事便好.....” 春月话未说完,便被冬阳一眼瞪得缩缩脖子,连忙噤声。 “报,为何不报?”卫珞漪轻轻挑眉,声音轻柔得仿佛失了气力,“她何时出府,出府去了哪,见的何人,几时回府,都需一字不落地报上来。” 宋瑾笙只要不寻死,要做什么的确与她无关,可宋瑾笙是她的驸马,她必须知道她的驸马每日都在做些什么。 她只要是她的驸马,可就不能逃开她的掌控。 . 自宋瑾笙与苏苒相识后,宋瑾笙便仿佛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找到依靠,能倾诉的对象也终于不再是冰冷机械的系统,而是与她有一同遭遇、活生生的21世纪的现代人。 所以,她便三天两头地找借口往外跑,回回都要把自己打扮得亲妈都认不出才出府,这更让府里的一众人觉得反常。 但也见怪不怪了,毕竟他们的驸马爷,自打那日起死复生醒来后,行事便是这样怪异,只怕是真把脑子给摔坏了。 而今日,宋瑾笙以看桥赏景的由头出去,本想与苏苒在茶楼里商讨便好,可苏苒闲不住,硬是拉着她去逛街,那各种大大小小的店铺看了个遍。 此时两人正在一家胭脂铺,是京城用料最上乘、昂贵的胭脂,名声很广,这长街附近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都爱来这。 只不过现下店里的人不多,只有结伴的三三两两,但都是女儿家,所以宋瑾笙一个“男子”站在这便过于突兀了些。 不过她身旁还站着苏苒,店家便自然以为她们是一对年青登对的夫妻,尤其见宋瑾笙衣着不凡,便一直跟在后头,卖力地给她们介绍起店里的新品。 待把店里逛了一圈,店家见苏苒神情淡淡,似是没多大兴致,又讨好道:“姑娘,小店有两层,这儿您若看得不满意,还可以去上面看看呢?” “嗯,待会儿我与夫君再去看看,老板娘您还是去看看别的客罢。”苏苒说着,还挽上了宋瑾笙的手,微笑看向热情的老板娘。 老板娘闻言,立即明白苏苒的意思,也不好再打扰人家“小夫妻”恩爱,点点头应声又往一旁的客人走去。 苏苒见她走了,又看向木柜红布上一排小瓷罐的胭脂,不禁感慨:“我刚来的时候还觉得古代的化妆品新鲜,现在,我看得心思也没了,每天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她在这忧愁,宋瑾笙却一句没听进去,眼神四处扫视,一脸的心虚不安。 苏苒松开手来看她,蹙眉不解,“你怎么了?” “你说呢?”宋瑾笙低声埋怨她一句。 “你确定我们这样抛头露面走在街上没事么?我还是驸马,万一被人认出了.....” 苏苒回道:“哎呀,你不觉得你遮遮掩掩地走在街上,别人更会往你这儿看吗?” “你看,大大方方的,哪有人看过来?” 说罢,苏苒推着宋瑾笙往敞着的店门一转,才转过去,宋瑾笙便瞪大眼,旋即立马背身。 苏苒不明所以地看她,“你干嘛?” 宋瑾笙此时心跳如擂鼓,震得她身子都微微发颤,神情惊讶而怔愣,显然还未回神。 方才她见到门外要走进的主仆,虽说那小姐以面纱围着,可那眉目她只需看一眼便能认出。 不是卫珞漪又是谁? 卫珞漪怎会也出来逛了?出来便罢了,怎么刚好在这里碰上?倒霉啊倒霉! 宋瑾笙此时慌得失神,完全听不进苏苒的话,还在默默向系统求助: 小二,小二?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暂时隐身吗?或者让公主看不见我? 系统无语:.....宿主,我只负责辅助您,没有金手指、超能力的功能..... 宋瑾笙无奈,只能朝苏苒扔下一句“我有急事先走了”,便转身弯腰低头背着卫珞漪,想着偷偷摸摸从卫珞漪的面前溜走。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宋瑾笙的脚才迈出去两步,便被身后温柔的声音叫住,“夫君。” 卫珞漪这一声,让宋瑾笙的心更是揪紧,她僵在原地半响,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回身。 对上卫珞漪明眸的那一刻,宋瑾笙只觉呼吸都要停滞,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不自觉蜷起,她倒吸一口气后,才勉强镇定道:“....娘子?” “你怎么来这了?” 闻言,卫珞漪面纱下的红唇似是勾起,微笑若隐若现,目光紧盯着宋瑾笙不断眨动的眼睫,“夫君,妾身也想问你。” “不是赏景去了?怎么倒来这胭脂铺上了?” 8、丝帕 宋瑾笙心底一紧,一时答不上来。 要命啊,在哪碰上不好,偏偏是这胭脂铺,她现下是“男儿身”,一个“男子”好端端地怎会来胭脂铺逛? “夫君怎么了?”见她哑然,卫珞漪语气变沉,唇畔的笑也淡了下去。 宋瑾笙眼神心虚地瞥向别处,支支吾吾了两声,才急中生智道:“我来这...是店里老板娘说胭脂出新品,我想着买些回去给殿....给娘子作礼。” “结果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就碰见娘子了。” 宋瑾笙讲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反倒眼眸直直凝着卫珞漪,模样木楞地解释,说得煞有介事,可惜卫珞漪并未立即回话,只是无言地注视她。 卫珞漪的眼睛里藏着什么情绪,宋瑾笙向来都看不懂,亦或者看她的这双眼里,一直都不曾有多余的情绪。 “既是如此,那便多谢夫君好意了,没想到夫君出门在外,还能想着妾身。” 听卫珞漪回话,宋瑾笙心底松口气,顺着她的话道:“说这种话多见外,这是当然的事。” “娘子还要再看吗?不看的话,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转转吧?我知道有几个卖新鲜玩意的小摊在那边呢。” 说罢,宋瑾笙就主动握住卫珞漪的手腕,想要把她往外带。 苏苒还在里面,在这个店多停留一会儿,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端,还是先走为妙。 卫珞漪没出声,只是垂眸看向宋瑾笙紧握着她的手,眉头轻蹙,透着一丝疑惑,却并未挣开,由着她带着走。 宋瑾笙的预感是对的。 还没等她们能踏出店门,身后便传来一声轻呼,惊得宋瑾笙与卫珞漪双双回头。 “哎呀,姑娘您没事吧?实在对不住!”老板娘捡起地上的碎杯,满脸歉意地看向被吓到的苏苒,一旁还站着神情无措的小男孩。 老板娘拉着小男孩到身后,怒斥一声后,才转头对苏苒道:“对不住啊姑娘,小儿他生性顽皮,不是故意的。” 苏苒倒是没事,只是那茶杯摔下后,杯里的水溅到她的衣袖,湿了一角。 她拿出丝帕来细细擦着,抬头看着还在不停道歉的老板娘,轻叹道:“我没事,只是衣裳湿了。” “没事就好,姑娘真是大人有大量.....” 言毕,一桩闹剧算是结束了,老板娘揪着小男孩的衣领往内室里走,苏苒则还在用丝帕擦拭着衣袖。 “娘子,我们走吧。”宋瑾笙回过神来,看向还盯着苏苒看的卫珞漪,内心总觉隐隐不安。 “夫君。”卫珞漪终于收回目光,抬眸看宋瑾笙。 “我之前给你丝帕,你可还收着?” 宋瑾笙一愣,虽不知卫珞漪为何突然提起,但还是往衣襟里摸去,“当然,我都是随身携.....” 话说一半,宋瑾笙却根本没摸到丝帕在哪,不由得怔住。 不对啊,丝帕呢? 她记得她一直放在这件衣衫里啊。 卫珞漪静静看着她顿住的手,再次掀起眼睫去看她,“有么?” “呃......”宋瑾笙皱眉回忆着,却始终想不起到底把丝帕落哪了。 “可能,落屋里了吧....我没带出来.....” “哦?”卫珞漪轻笑了下,旋即转眸看向同样看着她们的苏苒,凝着她握在手中的绣花丝帕,“夫君,你觉不觉得,那女子手上拿的,与我先前给你的那一方,很是相像呢?” 闻言,宋瑾笙转头和苏苒对视一眼,忙心虚地错开视线,待目光落到她手里的丝帕,才恍然想起,那丝帕原来是前几日落在了七里香那。 宋瑾笙看看苏苒,又看看卫珞漪,想解释,可喉间却似被哽住了般,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无奈下,她只能三步并两步走向苏苒,故意装作惊讶的模样,大声道:“哎,姑娘,你这丝帕...是从哪来的?” 苏苒眉头皱紧,满眼困惑地看她,直到宋瑾笙眨眨眼,她才明白过来。 “啊.....”苏苒不自禁瞥向不远处的卫珞漪,也配合着宋瑾笙,扬起声音道:“这丝帕....是小女子在一个茶楼的客房里捡的,我见这丝帕漂亮,便收着了。” “难不成是公子的?” “对呀,就是我的....” “.......”卫珞漪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她们二人一唱一和,演了出戏码来给她看,还装得有模有样的,也是难为她这个驸马了。 今早听闻宋瑾笙又出府,她便派人去查和宋瑾笙这几日相见的到底是何人,没想到方才便让她正好碰上。 卫珞漪无心再看她们,待宋瑾笙拿回丝帕笑着走向她前,她便已转身迈过店铺门槛,莲步缓缓走着,等宋瑾笙自己追上来。 “殿下....殿下,丝帕拿回了,这丝帕是我前几日出府不知落在茶楼哪处了,才让那人捡了。” 宋瑾笙快步走到卫珞漪的身旁,把丝帕叠得方正递到她面前,眼神瞥向卫珞漪的眉目,打量着她的神情。 卫珞漪脚步一顿,垂眸凝着她手上的丝帕,旋即便睨向后方的春月,示意她上前把丝帕收走。 卫珞漪出府的马车还停在前方,宋瑾笙跟她并肩默默走着,她此时没戴面罩,唇红齿白的清俊容貌展露出,而卫珞漪只露一双美目便能知面纱下是何样的绝色之容,随意一瞥已是顾盼生辉。 如此貌美登对的两人,走在长街上,自是会引起许多百姓的频频回眸。 但卫珞漪依旧目视前方,眼神都不曾多看一下,而宋瑾笙也是没在意,只时不时看向身旁一言不发的人,心底若有所思。 公主怎么看着比平日里还要冷漠? 难不成.... 宋瑾笙边走边低头看地,纠结半响,才再次抬眸看向卫珞漪,凑近些轻声问:“殿下,你...是不是生气了?” 闻言,卫珞漪怔然,脚步放缓了些,转头蹙眉看向她,眼里满是疑惑。 生气? 她生何人的气?她为何要生气? 她方才不想碰那方丝帕,觉得脏了,甚至不想看见....这算生气么? 9、逾越分寸 卫珞漪正不解地想着,可宋瑾笙见她久不回答,更加肯定她是因为丝帕的事恼怒了。 虽然她对卫珞漪来说,只是一个工具人驸马,可那也是驸马。身为驸马不好好保管公主赠的私物,还不小心丢了,那公主岂不是觉得,她虽是驸马却没把她放在眼里。 宋瑾笙可不想她生气,万一卫珞漪因这件小事记恨上,往后在府里给她难堪怎么办? “殿下。”宋瑾笙走在卫珞漪面前停下,诚恳道:“别想着刚刚的事了,我真的真的是不小心的,并非不在意所以随便落下.....” “.....”卫珞漪听她这样说,更是不解,眉间拧得深了些。 “这话是何....” “殿下,我带你去前面看看吧?前面小摊有很多好玩的呢。” 卫珞漪还未讲完,宋瑾笙便打断她,见卫珞漪还在怔愣,又复问了声:“怎么样?去看看吧?嗯?” 宋瑾笙见卫珞漪没答应但也没拒绝,便大了胆子又抓上卫珞漪的细腕,主动迈步带着她往前走去。 她就跟哄小孩一样对待卫珞漪,不过卫珞漪的确是比她要小上好几岁,除开那层令她畏惧的皇族身份,也不是不能把她当作妹妹来看。从前福利院里不爱亲近人的小孩,宋瑾笙也是像如今一样轻声细语地哄着。 卫珞漪不语,只是微抿唇,目光再次落在宋瑾笙握她的手上。 她不傻,何尝看不出宋瑾笙的一言一行,皆是在刻意讨好她。 为何要讨好她呢?难道是为了在她这得到什么好处么? 可前些日子她才说要和离.....不应该更想挣脱她才对? “驸马。” 她叫住了她,很想问个清楚。 “怎么了?” 宋瑾笙回眸,可见卫珞漪只是凝着她不说话,她也愣住了。 “嗯?”宋瑾笙抬眉,唇角轻轻上扬,眼神清澈温和。 “......”卫珞漪的目光一低,落在她唇畔的小梨涡上,旋即瞥开眸子,挣开她的手,走到她的身旁,“没什么,走吧。” 罢了,这样的感觉,她也并不讨厌。 . 宋瑾笙前几日出府,不仅是与苏苒会面,也在街上寻了不少卖民间新鲜货的小贩。 糖画、糖葫芦、泥人....等等这些,卫珞漪都不曾见过,之前也无人带她来看这些小玩意,虽然她兴致不大,但见宋瑾笙逛得得趣,便也随她而走,四处转转。 宋瑾笙本来是想哄卫珞漪,可京城长街的各种小摊小店摆出的古物琳琅满目,她看都看不完,卫珞漪神情淡淡,反倒是她开心了。 待两人逛完再回马车,已然日暮西沉。 宋瑾笙还未坐过马车,倒也不觉颠簸,只是马车在这长街上不得快行,慢慢悠悠地,把她都要坐困了。 她也算是走了一整日,此时一歇下,困意便袭来。才坐上那么一会儿,宋瑾笙便觉脑袋发昏,眼皮打架,整个身子乏得不行。 卫珞漪就坐在她身旁看书,看到一半,忽瞥到宋瑾笙垂着头,身子不稳地晃荡起来。 卫珞漪不禁拧眉,把书阖上放在一旁,抬手放在宋瑾笙的臂间,想拉她转回身看看,“驸马?” “驸马?” 宋瑾笙没回话,只是身子顺着卫珞漪的力一倒,头自然靠在卫珞漪的纤肩上。 卫珞漪怔愣,身体立即僵住,右肩变沉的同时,只觉一股奇异的酥麻感自颈间而散,扰得她不甚自在。 她垂眼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人,耳畔能听见她酣睡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轻微而绵长。 浅浅的呼吸却让她颈间的酥麻感愈发强烈,卫珞漪紧蹙双眉,不自在地扭动一下,可宋瑾笙睡得香甜,根本无济于事。 好.....奇怪。 这是什么感觉? 她说不出,可实在让她别扭。 与宋瑾笙成婚一年,二人还从未如此亲密过,就连洞房之夜,宋瑾笙也只是在她身旁,十分安分守己地睡下了。 提起从前的宋瑾笙,如若她不曾坠山崖,也不曾遗忘过往的事,想必她现在就算坐在马车上,就算是乏了,也应是不敢多靠近她一分一毫,哪会像现在这般。 逾越分寸。 今日陪她上街游玩的宋瑾笙,仿佛让她看到了另一个宋瑾笙。 这个宋瑾笙,不似从前那般沉闷,不再是一副木然的面容,对事事都寡淡。 她变得爱笑了。 也是今日,才让卫珞漪忽然觉得宋瑾笙唇角上扬、笑得一脸温良的模样,比往日看起来要顺眼得多。 可只是不记得往日之事,真的会让人性情大变至此么?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为何却让她心生出了两个人的错觉..... “啊....”卫珞漪惊呼一声,被宋瑾笙突然揽住她腰的手吓到,浑身一颤,方才所有胡乱的思绪都倏然消散。 因她这一抱,卫珞漪的心跳顿时乱了,呼吸变得急促,纤细柔润的指尖蜷起、握紧,整个人的身子都绷得僵硬,可始作俑者却还靠着她,睡得安然。 太过放肆....谁准她这样了.... 卫珞漪轻咬下唇憋着愠意,忿忿地睨向已经不自觉发出鼾声地某人。 可某人仍然不知情,潜意识还以为自己睡在穿越前的出租小屋里,把卫珞漪,她最害怕的公主大人,错当成她的抱枕。 卫珞漪常年用花浴,身上的香虽不如现代香水制品来得浓郁,可闻着要自然不少,凑近来闻,一点儿也不熏,还带点花香的甜味。 宋瑾笙在睡梦中嗅到了,情不自禁地收紧圈在卫珞漪腰间的手,让卫珞漪想推她都不知如何下手。 正在这时,外头的春月听见卫珞漪的呼声,心忧内室的两人出事,也忘了行礼便来掀开轿帘。 “殿下,你......”春月冒冒失失地闯进来,登时愣在原地。 等她回过神来,才猛然把帘子放下,跪地俯首急着道:“殿下....奴婢不知...奴婢是担心殿下和驸马出事才冒然进来,失了分寸,请殿下责罚...” “哦...奴婢不应在这,奴婢先出去.....” 春月慌慌张张,无措地起身要往外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扰到两人的兴致。 天知道,她进来时看到眼前这一幕有多惊人。 自打成婚那日起,她可从未见殿下同驸马如此亲近过,别说搂抱在一处,就连驸马牵殿下的手都不曾见过。 她知驸马患有隐疾,不能行房,与殿下并未有真正的肌肤之亲,且平日里待殿下也极为尊敬,尊敬得....都有些不像是夫妻间该有的。 可方才...方才她竟清清楚楚地见着驸马紧挨在殿下身上睡着,还抱得如此紧....这让她如何不失神? 尤其是殿下还双颊绯红、眉目间含着羞态,这等模样她可从未见过。 现下想起....让她都不禁觉得羞,仿佛她坏了主子们的好事一般..... “等等。”春月才刚转身,就被卫珞漪唤回来。 “本宫不责罚你,你....你先把驸马扶起来。” “啊?”春月原本低着头不敢看,听卫珞漪如此说,怔愣一时,才忙应声走上前去。 她看着熟睡的宋瑾笙,手在半空为难地停着,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宋瑾笙紧抱在卫珞漪腰上的手给拿开,扶着宋瑾笙让她靠在另一边。 卫珞漪揉着略酸的肩,瞥向一旁还在睡的人,不禁腹诽:之前稍有一些动静都会被扰醒的人,现下睡得像雷打不动一般。 没了宋瑾笙的“捆绑”,卫珞漪顿时一身轻,只是脸上烧得厉害,她不自觉便用手背贴上想放凉,但目光不经意一扫,发现春月还站在那看她。 她唇抿得很紧,似乎在极力隐忍着笑意。 “笑什么?”卫珞漪蹙眉,她是真的不解。 不应该替她生气么? “没,没什么...”春月装傻地摇摇头,又道:“应该也快到府门了,殿下若没什么事,奴婢便出去了。” “嗯。”卫珞漪颔首,理好衣衫被宋瑾笙压出的褶皱,便又复回往日那般面无表情的模样。 待春月离开,她才再次斜看向一旁的人,目光依旧淡淡,只是稍稍眯起。 凝神半响,眼底情绪如迷雾,不知在想些什么,旋即心底无声轻叹后,她也缓缓靠后,阖上眼,闭目养神。 10、网购服务 深夜。 驸马府内除了主屋,皆以熄灯安寝,一片宁静。 而屋内的卫珞漪,不仅尚未上塌歇息,反而还慵懒地靠在椅上,专注地看着在马车上尚未读完的话本。 这话本可不是寻常那些讲儿女情长、私奔赴会的,而是她让人专门搜罗来,讲魑魅魍魉的鬼神话本。 她向来难眠,所以爱看些这样的话本,看着看着便困了。 春月和冬阳是她的贴身侍女,卫珞漪先前让她们也跟着习得几个字,故而之前还让春月和冬阳给她念来听,可这二人皆是念到一半,声音都抖了,这反倒把卫珞漪给惊着了。 她并不觉得这有多可怕,毕竟鬼神都是死去的人,有什么会比活着的人心更可怕的? 话本翻页的声音划开屋内的寂静,春月和冬阳皆低头守在卫珞漪的身后,心底默默祈祷殿下千万别再叫她们来念。 好在看到卫珞漪将话本阖上放好,二人才松了口气。 春月见卫珞漪得空,想起一事来,忙去一旁拿起方才放在案上的金丝木匣,递给卫珞漪,“殿下,这是今日上街时,驸马给殿下的。” 闻言,卫珞漪接过木匣,指尖在盒面凸起的纹理上摩挲着。 好像是有那么一件事,只不过当时她不大在意,先让春月收着了。 她打开锁扣,花纹雕刻精致的木匣子里,却放着一只可以用有些丑陋来形容的泥人。 小眼大鼻,脸捏得也不够圆,歪得出奇,只能算勉强看得过眼,瞧着便知这人的手艺并不娴熟。 这个泥人是宋瑾笙上街时买的,说是看大娘不容易,买两只也算帮了大娘。但卫珞漪没她这样的心思,也并不大喜欢,毕竟这泥人与她一点都不像。 “殿下,还有这个。” 卫珞漪正拿着泥人看得出神,便见春月捧着一方叠好的丝帕递来。 好吧,比起泥人,她似乎现下更不喜欢这个。 卫珞漪甚至都没多看丝帕一眼,便懒散地收回目光,将木匣阖上锁好,“这个不要了。” “啊?”春月有些讶异,又看了看手里的丝帕,“可...这是殿下绣的....” “我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卫珞漪淡淡出声,旋即起身,走去镜台前把木盒放进柜里,又回眸看向春月,“扔了罢。” “它已经脏了。” . 原本,宋瑾笙以为穿越来这个陌生王朝后的生活会度日如年,可不知不觉中,这么些日子便过去了,仔细算算,她竟来这已有一月了。 自上回与苏苒出街被卫珞漪偶遇后,宋瑾笙也不敢再日日出府了。 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是哪天再被卫珞漪抓个正着,那她可真百口莫辩了。 这段时日不出去,宋瑾笙便待在府里。古人的生活的确无趣,但在驸马府,她不愁吃不愁穿,每日便在府里的院子里赏赏景,看看鱼儿,逗逗八哥,偶尔还能遇上卫珞漪还能闲聊这么一两句。 这日子倒是过得安稳,只是太过太平,反倒让她内心时不时会焦躁。 这样的日子还需过多久,她才能回去啊?简直是望不到头.... 别人家的系统都和开挂一样,怎么到她这,就变得平平无奇了..... 宋瑾笙只是在心底感慨,却不想这话给系统听见了,对方用慢吞吞的机械音反驳:.....宿主,虽然不能直接赋予您某项能力,但为你开发一些便利功能还是可以的。 宋瑾笙大喜:真的?你怎么不早说? 系统汗颜:.....您也没问呀... 系统:这里为您提供的功能有:好感度查询服务、限时技能增值服务、自动生成话术服务、网购服务..... 宋瑾笙:等等,网购服务?在这里也能网购? 系统:是的,网购服务顾名思义,您可以通过本系统跨时空连接21世纪的网络平台进行购物,但信号不能传输联通,所以如购买手机等电子产品,并不能与21世纪的人类联络。 系统:除此之外,其余商品使用基本无异,且不存在物流运输,本系统可即买即达。 系统:但此项服务需高额的开通费,所以请宿主深思后再决定是否开通。 宋瑾笙好奇问:高额?有多贵啊? 她记得,她来这的第一天就像谷子打听了原主的存银。 虽说原主当初为娶公主,放弃原本的官职,但好歹是个状元,皇帝自然也是惜人才,给了个翰林院从八品的闲职,每月还是能领一些俸禄,且身为驸马,皇帝批下来赐予公主的黄金银两,也有给她的一份。 且原主也是个节俭的人,这一年多来所存,也算是有一笔小金库了。 可她没想到,系统一开口就是:不多不少,只需七百两银子。 宋瑾笙顿时惊得脸色都变了:你疯了?狮子大开口啊?抢钱呢,还五百两银子? 她现在最多也只能掏出四百两,而且要是全给了,她就真身无分文了。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谷子方才被宋瑾笙唤来屋内陪她打牌,结果打了两局,他便见宋瑾笙眼神呆滞放空,似乎已然走神,叫她好几声都听不见。 “啊?哦.....”宋瑾笙的神思被谷子拉回,但却仍处在系统说要七百两银子的震惊中,恍惚着把手上自制的草纸牌放下,“我没事....先不打了吧。” “好....”宋瑾笙的转变太快,谷子虽有疑惑,但还是应声收拾着,却又忍不住抬眼瞥向一脸凝重的宋瑾笙,“主子,是不是...谷子打得不好....” 宋瑾笙因他这话抬抬眉,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 “什么事?” “在想......” 虽然这七百两银子作为开通服务费确实太贵,但开通网购,就意味着能把很多现代用品搬来这里,古人没见过这些,肯定觉得新鲜。若是她在把这些变卖出去,从中赚上一笔,那应该也能回本。 而且,在这里还不知要待多久,能网购也能让她在这待得舒心得趣些,怎么算都不亏嘛。 打定主意,宋瑾笙认真地看向谷子,“在想,我能不能在这里开家店铺。” “啊?”这回轮到谷子惊讶,他挠挠脑袋,不解地问:“主子为何突然这般想?” 宋瑾笙:“想创业了。” 11、交易 谷子又一脸憨傻:“创业是何意?” 宋瑾笙欲言又止,懒散随意地靠椅上翘起二郎腿,颇有一副风流之姿,“这个你不用懂,你只需帮我去做几件事。” “第一,帮我去街上看看,哪些地段的铺子的人最多,第二,帮我查一查,有哪些铺子要转手的,尽量要价格便宜,铺子还要大些的,可以吗?” 谷子默默记下,颔首肯定道:“小事,主子放心,谷子一定做好。” “好,等你打听回来,我再赏你.....但现在提开店也是过早了,还差些东西........” “差什么?” 差什么?那当然是差钱,没钱怎么开通网购,网购不了怎么进现代的货。 如果没钱,那以上想法都是纸上谈兵。 不过........ 宋瑾笙抿唇不语,凤眼微眯看向敞开的窗外,眼神飘到屋外不远处的回廊,那是去公主寝屋必经的地方。 既然她在驸马府,身为驸马,她就要发挥一下物尽其用嘛。 这府里,最有钱的当然非卫珞漪莫属了。 . 翌日晚。 府里在院里打扫落叶的几个下人,嘀嘀咕咕地凑一块交头接耳说着小话,越说这脸上的神色越变,又惊又捂着嘴笑。 今日在府里,已不止有一些下人如此,自从下午宋瑾笙往东厨跑那一趟后,得知实情的下人们便开始犯嘀咕了。 就连一向不爱管闲事的冬阳也不禁和春月说起。 也不是她多嘴,只是这驸马特意为公主做了一桌子的菜,还主动邀公主一同用膳,这一年来似乎就这一回,实在罕见啊,如何不令人生奇? 看来,这驸马醒来后是真转性了,真是难得....... ... 外面的下人讨论不止,想着里头该是一副怎样恩爱和谐的场景。可他们大概想不到,屋内一片安静,两人坐得端直,沉默无言,毫无一丝夫妻亲密的模样。 从得知宋瑾笙邀她今夜共同用膳时,卫珞漪便觉得好奇,宋瑾笙此举是为了什么? 可宋瑾笙不仅邀约,还去东厨打听她平常爱食的口味,有模有样地做来一桌菜,还把春月和冬阳都请出去,说是怕打扰了她们二人。 如此用心,究竟为何? 宋瑾笙与卫珞漪对坐,见她也不讲话,也不动筷,只凝着面前的菜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都让宋瑾笙有些无措起来。 在心底斟酌半响后,宋瑾笙终是先打破沉默,“我这段时间学了些新菜式,便想着做来给殿下尝尝。” 她指着卫珞漪面前的最近的一道,依次介绍起来,“这个叫豆腐酿肉,这个是糖醋茭白、清蒸鲤鱼、酸甜炸蛋花、蹄花汤........” 这些可不是她新学的,有几样是她的拿手菜,为的就是讨卫珞漪开心些,她才好开口借钱。 “来,这个豆腐酿肉很好吃,我给殿下勺一块。” 说着,宋瑾笙便起身挪椅坐到卫珞漪身旁,主动拿碗为她盛了一勺,“殿下试试看。” 她的靠近打断卫珞漪的思绪,卫珞漪瞥她一眼,又垂眸看着碗里,那豆腐中填了肉馅,淋上肉汁,瞧上去莹润柔嫩,诱人得紧。 卫珞漪不语,只是拿勺挖了些,启唇将豆腐抿入口中,眼神立即一抬,方才下意识蹙起的眉也随之舒展开。 “怎么样,好吃吗?” 卫珞漪咽下,转头看宋瑾笙满眼期待,扭回头又勺起一块,淡淡道:“还行,不难吃。” 系统:提示,卫珞漪好感度+2。 这都能加好感度........ 宋瑾笙抿住想偷笑的唇角,柔声道:“不难吃就好,那殿下多吃点。” “驸马今日怎么突然想来找本宫用膳了?可是有事要说?”卫珞漪把瓷勺放下,单刀直入地问话。 宋瑾笙才要动筷的手一顿,佯装无辜地看卫珞漪,“我不是说了嘛,只是想来找殿下尝尝我的手艺。” 卫珞漪:“若是如此,那谷子也能尝出来,何须大费周章地来寻本宫。” “那怎能一样呢?殿下是我的妻子,当然要给殿下尝,驸马照顾公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哦?”卫珞漪扬眉凝眸看着宋瑾笙,眼神复杂,“前些时日驸马不还急着与本宫和离么?” “...........” 宋瑾笙轻笑,眉眼一弯,一脸纯良,“那是还不清醒,如今我想通了,只要殿下一日还需要我这个驸马,我便会好好尽驸马的责任。” 唉,寄人篱下,学会伪装也是必备的技能。 既然卫珞漪需要的是一个工具人,那她便暂时好好做一下这个工具人驸马,讨公主欢心,她在这府里的日子也能过得更好。 见卫珞漪看着自己不语,宋瑾笙又笑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无害。 她起身又走到卫珞漪身后,手搭在卫珞漪的双肩,感受到她的闪躲颤动后,俯首在她耳畔安抚道:“殿下坐着用膳便可,我再给殿下按按身子,殿下若是不舒服再说。” 说罢,也没等卫珞漪同意,宋瑾笙便自作主张地按揉起来。 她以前也常回福利院,给带院长阿姨按摩,手法熟练,力度到位。 但她忘了,那院长阿姨上了年纪,是受力的,可卫珞漪皮薄瘦弱,哪能禁得住她这样的力道。 这不,宋瑾笙才使力,卫珞漪便顿时痛得皱眉,没忍住闷哼出声:“嗯....疼....” 吓得宋瑾笙连忙松手,又放柔了力去捏,“现在呢?还要轻些么?” 宋瑾笙揉捏的是穴位,力道合适了,卫珞漪便觉舒坦不少。 她是不喜外人碰她,可宋瑾笙若是有心讨好她,也并非不能接受。 “不用,这样便好,想不到驸马还很会侍候人。” “殿下觉得舒服便好........” 二人无意的一言一语,全数落于在外头候着的春月与冬月的耳中。 方才,她们听见卫珞漪那一声痛呼,便立即担忧走近门前,谁知便听见这二人说这些话。 她们瞧不见里头的情形,可这些话说得不清不楚,光是听着便让人不禁想入非非,不知此时屋内会是怎样一副旖旎之景....... 这...这殿下当初不说驸马爷有隐疾么....怎么如今......... 唉,这驸马爷也真是的,怎么在用膳时就...... 春月和冬阳越想越躁,羞得满脸通红,登时扭头走远,顺带遣退底下几个侍女,让她们离得远些,不然这明日传出去,不知府里人又该偷偷嘀咕些什么了。 12、侍候 外头的人如何想,宋瑾笙全然不知,只专注地给卫珞漪按揉着,从肩到后颈,她都不敢过分使劲,生怕把这位金枝玉叶又给捏疼了。 二人都不语,屋内安静地只能听见宋瑾笙手抬动时,衣衫摩擦的声音。 宋瑾笙手上的动作未停,可眼神却时不时往卫珞漪的脸侧瞥去,她的喉头滚动一下,试探地说出真正的目的:“殿下,我觉着待在这府里头,除了偶尔去翰林院那看看,整日也是无所事事的多,所以.......想开家铺子。” 闻言,卫珞漪一直低垂的眸子终于抬起,斜斜地睨向后,“你要开便开是了,这种事无需来问本宫。” “当然要啊,殿下是我的妻子,是该事事都向殿下讲过才对。” “只是.......唉,算了,还是不讲了。” 宋瑾笙佯装忧愁地长叹一声,可神情却无异,只是目光始终向下盯着卫珞漪的乌发。 可她等了半响,卫珞漪却还是未接她的话,就在她马上要耐不住时,卫珞漪终是开口:“有何事要讲,说便是。” 宋瑾笙语气便沉:“我...说出来也怕殿下多想,还是不说了。” 卫珞漪:“本宫让你说便说。 耶,上钩了。 宋瑾笙按下内心的雀跃,低声道:“就是...我想开的铺子,京城尚还未见过第二家,想必要是开了,生意定能火爆,但....要开起来并不容易,我...缺些银子......” 卫珞漪眉头顿时拧紧,不可置信地偏头去看她,“缺些银子?” 堂堂衣食无忧的驸马爷,竟然说缺银子,未免太可笑。 “多少银子?” “.......二百两银子。”宋瑾笙忐忑地说出来,声音都变小了。 她算过了,她出三百两银子,再找公主借二百两银子,留一百两银子保底,这样也不至于身无分文。 “一二两银子?”卫珞漪这回真惊了,回过头来美目瞪着她,不解道:“驸马,本宫虽不常出外,不懂民情,但也并非好糊弄,你同本宫讲讲,什么店铺是京城从未有过,又需两百两银子的?” 要知道,以南赤的物价,买下一间二层的客栈,也才五十两白银,一般的铺子,二、三十两白银足以。 “.........”宋瑾笙讲出来,她自己也心虚,但事已至此,不得不继续编下去。 她摸摸鼻头,轻咳一声,在卫珞漪面前坐下,有模有样地解释起来,“殿下听我讲,我开的这个店铺,是卖奶茶的,殿下不知奶茶是什么不要紧,到时我做出来给殿下尝尝,保证好喝。” 奶茶? 卫珞漪眉头紧皱,神色凝重,还从未有事物让她如此困惑过。 她知道牛乳,也知清茶,可奶茶又究竟是何物,难不成是西洋那边的?她怎么闻所未闻。 这边的卫珞漪仍在思索,那边的宋瑾笙却还在滔滔不绝地描绘:“至于为何要二百两,这其中学问就大了,因为这奶茶味道虽好,可要想做出来,非常难得啊,物依稀为贵,所以这二百两不止要开铺子,还要........” 卫珞漪听得倦怠,她内心轻叹,看向讲得眉飞色舞的宋瑾笙,冷言打住,“好了。” “本宫给你二百两银子可以......” 卫珞漪还未说完,便见宋瑾笙那双眸子登时亮了,她也不禁跟着勾唇,话锋一转,“但你又能给本宫什么好处呢?” 宋瑾笙的笑僵住,嘴角抽动两下,打量着卫珞漪的神情,试探地问:“嗯......给殿下一笔分红?这店铺赚来的钱分殿下一半,哦不,四六分也成。” 卫珞漪扭头轻笑了声,未有答话,只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鱼肉软嫩弹牙,轻轻一抿,肉中包含的姜葱香味也淡淡化开。 该说不说,宋瑾笙的厨艺比她想得好多了。想起那日她做的什么炸薯条......那菜式的品相,她尝都不敢尝,没想到今日做的,仔细一品倒也能入口。 宋瑾笙见她又把自己冷落在一旁,那笑也不得不缓缓收回。 也是,人家可是公主,皇帝的亲女儿,又不缺钱,要她这一点分红做什么......... 宋瑾笙内心无语,看着卫珞漪虽不语,但一直夹着那鱼肉吃,垂眸一思忖,又凑近了些,探头瞧着卫珞漪的脸色,轻声问:“殿下,不如.......你来说,殿下想要什么,我能给的都给,能做到的一定做到,做不到...就尽量做到,如何?” 闻言,卫珞漪终于看她了,挑眉温笑道:“驸马此言当真?” “当真。” “那.......”卫珞漪话语一顿,见宋瑾笙似乎因紧张而眨动的眼,她得逞般地微微一笑,“以后驸马便来侍候本宫罢。” “像今日这般,本宫需要时,为本宫备好膳食,再替本宫按按身子.......本宫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任本宫差遣,能否?” 卫珞漪饶有兴致地看着宋瑾笙,可那眼神根本不似在看待她的驸马,而是像观赏着一只小猫、小狗。 从前的宋瑾笙可不会说这些话,如今难得变有趣了些,她当然得好好把握机会。 “当然,我会做的菜可多了,殿下要是想吃,我随叫随到。”宋瑾笙毫不犹豫地应下来,顺势拉过卫珞漪的一只手,为她揉捏着小臂,满脸乖巧讨喜。 能换来二百两白银,伺候这些倒简单,别让她连沐浴的时候也要伺候就是了。 得了卫珞漪的允诺,宋瑾笙也不觉饿了,更加专注地给卫珞漪按捏着,连之前在短视频里刷到的按摩手法都一一不落的用上。 她顺着卫珞漪的小臂沿下,握住她手细长的指骨轻轻按揉。 原本是没那些多余的心思,可凝着卫珞漪的手久了,宋瑾笙便不禁在内心感叹。 不愧是养尊处优的公主,瞧这指根葱白,掌心柔嫩的,这才称得上是芊芊玉手。 再看自己的,虽也纤长,可干瘦骨感,指腹旁还有一层薄茧,与公主一对比,实在是显得粗糙。 “殿下,你的手可真好看。”宋瑾笙欣赏着,忍不住把心底话说出。 “就是手太冰了......殿下,你是不是体寒啊?如果体寒.......” 宋瑾笙话还未说完,卫珞漪的手便立即抽走,让她不由得一愣,抬眼看去—— 只见卫珞漪神色如常,只是眼神瞥着别处,似乎在发怔,直至感受到宋瑾笙的凝视,她才又把视线落回她脸上。 她避而不答,反问了句:“驸马可曾也如此侍候过他人?”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宋瑾笙发懵,旋即立马摇头,“没有,殿下为何这样问?” 在南赤,她的确只给卫珞漪这样按过,不算欺骗吧? 卫珞漪又凝着她不语,目光沉沉,不知是在打量还是在思索,只半响后,才转过头轻言:“好了,驸马该也饿了,快用膳吧。” 又转移话头了......每次都这样,这公主的心思可真难琢磨........ 宋瑾笙内心暗想着,但她也的确饿了,只不过这回并未同以往那般狼吞虎咽。毕竟卫珞漪还在身旁,同为女子,人家吃得优雅得体,她自然也不好意思太过粗鲁。 二人无言地埋头用膳,宋瑾笙吃得正香,忽听外头传来一阵杂响,滋滋嗒嗒的,让宋瑾笙不解地望着窗棂那发怔。 卫珞漪见状,温声道:“应是有雨了,现下正值初春,春雨连绵,说不定这几日会常下。” “哦.......”宋瑾笙默默回过头,边把菜塞进嘴里,边小声嘀咕:“也不知这雨要下多久.......” 听这声响,应是雨势渐渐大起来,从这儿回去屋里的路又还远着,要是雨大了可不好走,那她也不知还要在这待多久........ 和卫珞漪共处一室,倒也说不上厌恶,只是....莫名会让她觉得不自在,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恼了这位殿下。 “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雨夜的路难行,驸马若回不去,今夜便在这儿歇息罢了。” “啊?” 留在这?宋瑾笙内心一万个不愿意。 她连忙摇头,别扭地嘟囔道:“不了吧,等雨停了,我就走......” 卫珞漪似笑非笑,戏谑道:“若是不停呢?这天公可不常如你愿。” 宋瑾笙沉默了,“....那.....那......那我便走小道,避着雨走......” “哪来的小道?驸马又要如何避?”卫珞漪真是喜极去看宋瑾笙这副错愕哑然的模样,不等她回话,卫珞漪便继而逼问道:“怎么?驸马很怕留在本宫这儿?” “怎么可能呢,殿下想多了.....”宋瑾笙干笑几声,可面上依旧是掩盖不住的尴尬。 卫珞漪看在眼里,低头莞尔。 宋瑾笙那点拙劣的伪装,她一眼就能看穿。 不过,比起她从前深不可测的模样,那她还是更爱看现在这个纯真温良的宋瑾笙。 用完膳,卫珞漪也懒得再管沉默无言的某人,起身去唤门外的两人入内,可等了半响都没人来。 她疑惑地蹙眉,正欲开门去看,冬阳和春月这才急急忙忙地进来,且一直低着头,生怕多看她一眼。 卫珞漪见她们二人神色有异,更为不解,“怎么叫你们二人半天都不应?” 冬阳和春月暗暗对视一眼,还是冬阳缓缓抬头,不经意把屋内都扫视一圈后,才知方才是她们想多了,暗暗埋怨春月这妮子的同时,又轻声道:“殿下,这外头雨大,实在嘈杂,这才没能听清。” “殿下,可是要沐浴了?” “嗯,热汤烧好了?” “是,让人备着了。” “好。”卫珞漪正欲随她们二人走,却忽地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正发愣看着她的宋瑾笙。 宋瑾笙未曾想她会回眸看来,惊得一下瞥开视线,连忙低头佯装要夹菜。 方才听见卫珞漪要沐浴,她的心都提起来了。 她该不会...真让她跟着去侍候沐浴吧........ 13、同床共枕 卫珞漪正欲开口,便见宋瑾笙神情似做贼般,目光闪躲。 她不禁觉得困惑,刻意沉默着看她半响。 这人又在想些什么? “冬阳,屋里有些凉,去让人拿盆炭火来,别让驸马冷着了。” “还有,雨大了,今夜驸马便在这里歇息,你待会儿记得去点灯。” 卫珞漪朝冬阳嘱咐完,又淡淡睨了宋瑾笙一眼,旋即才转身随着春月、冬阳一同离去。 “吱呀—嘭——” 随着门被阖上,屋内只剩下宋瑾笙一人,她终于长舒出口气来,看着面前还剩了大半的菜,她一下子夹了好几块鱼肉塞嘴里,毫无顾忌地吃起来。 可吃着吃着,原本鲜美的鱼肉却变得无味。 她现下满脑子都想着这一夜该如何度过。 卫珞漪发话了,她今晚是非待在这儿不可了。 她原本还以为,卫珞漪会羞于与她同房,可后来想想,她们本就是成婚了一年之久的夫妻,之前也不是没同房而眠过,恐怕只会有她一个人会忐忑不安。 说不上是因为要与卫珞漪同床而紧张,还是因为担忧她的女子身份会被发现而惶然。 总之,宋瑾笙此时心乱如麻,她不禁瞥向侧方的卧榻,凝视许久,终是沉叹一声。 也不知,今晚是否是个不眠之夜........ ... 夜色暗沉,府里的下人已陆续歇息,只剩几个提灯的小厮还在巡夜。 待宋瑾笙沐浴回房,卫珞漪早已解衣披发坐靠在塌前,神色淡淡地看着手里的话本。 她见宋瑾笙走进,又看她站在原地发愣无措,不禁开口:“愣着做什么?该歇息了,你还不解衣么?” “哦....”宋瑾笙沉闷应道,又瞥了两眼榻上的人,默默走去一旁,背过身去解下外袍。 也不知怎么了,平常明明两下就能脱去的衣衫,可宋瑾笙此时却磨蹭上好一会儿。 她只是在摸着自己的束胸是否够紧了,不然待会儿万一露馅了..... 可卫珞漪瞧着她的背影,全然不知她在做些什么,不由得蹙眉,将话本搁在一旁,起身走到宋瑾笙背后。 “转过来。” “哎哟......”宋瑾笙被她这悄无声息地靠近吓得浑身一颤。 她转身,对上卫珞漪噙笑的眸子,那笑意分明含着几分促狭。 宋瑾笙有些尴尬地别过脸。 ........她怀疑这公主是故意捉弄她,但她没有证据...... 卫珞漪敏锐得捕捉到宋瑾笙脸上的不自在,唇畔的笑意又显然了些,她抬手为宋瑾笙解去外袍,动作很是自然。 宋瑾笙原本还想阻拦,但一想,也许从前公主也为原主这样解衣过,她要是退缩,到显得过于心虚了。 不得不说,卫珞漪一身中衣,一头乌发及腰披落的样子,比平常穿戴盛装的她,要显得娇软多了。 她为宋瑾笙解衣时,全程低眉垂眸,宋瑾笙看不全她的脸,只能瞥见她长而密的羽睫,和细直的鼻骨。 好长的睫毛..... 螓首蛾眉,皓如凝脂。 公主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宋瑾笙的呼吸被刻意放轻,低头凝着卫珞漪正出神时,便见卫珞漪突然抬眼,她不禁一时错愕。 卫珞漪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微微一笑,和她无言对视半响,才漫不经心地启唇道:“你很怕我?” “嗯?怎么会.....”宋瑾笙避开卫珞漪的直视,生硬地扬起嘴角,“殿下多想了。” 卫珞漪依旧微笑着,凝她好一会儿,才转身回榻上。将被褥掀开盖好时,瞥见宋瑾笙还在一旁傻站着,不免道:“还站着作甚?吹灯罢,歇息了。” “好......” 宋瑾笙走去把火烛吹灭,屋内顿时一片漆黑,这屋子又大,她小心翼翼地摸黑前行,终于走来塌前时,掀开被褥一角,几乎是挨着边躺下。 幸亏这床塌够大,两个人睡下绰绰有余,甚至现下她们中间,还能再躺下一人。 宋瑾笙平躺着,双手放在小腹,睡得很合规矩,生怕一不小心便碰到身旁的人。 外头的雨势果然更大了,倾盆雨滴敲打着青瓦砖,“哗哗”的嘈音渐渐吞没掉宋瑾笙内心的不宁。 呼吸变得匀长,神思也变得恍惚。 她看着眼前的黑,忽然在想,她光是想到身份暴露,便会遭灭顶之灾都会提心吊胆一整晚,那从前的原主,那个与她同名同姓甚至同容的宋瑾笙,是否也是每日活得这般累。 前朝遗孤...... 若是她没有意外身亡,她会复仇成功么...... 还是会给公主发现身份....... 公主既然不爱原主,那为何要与她成婚呢? 她又要等到何时才能真的离开这里........ 一阵胡思乱想过后,宋瑾笙已然阖眼,迷迷糊糊间,正似要浅眠时,一道白光乍然照进屋里,随之便是一声轰雷巨响,宋瑾笙惊得猛然睁眼。 而身上的被褥也被忽地一扯,宋瑾笙疑惑地往旁看,才见卫珞漪此时整个人蜷缩在内,厚厚的被褥盖过头,若是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看去,还会见着窝着的那“一团”似乎在颤动。 宋瑾笙侧头看着她,轻蹙起眉思忖着什么。 像是为印证她的猜想,又一道惊雷闪过,轰鸣之后,这次宋瑾笙的被褥直接被卷去大半。 直至屋内重回寂静半响,缩在床榻内侧的一团才缓缓扭动。 卫珞漪将被褥拉下,她的额前早已因闷在被褥里而布满细汗,她内心沉叹一声,疲倦地睁开双眸,似是感受到身旁人的注视,她也转头看去——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宋瑾笙罕见地没先挪走视线,反倒是卫珞漪,宋瑾笙还是初次在她脸上看见略显无措的神情。 见惯了她自居上位、盛气凛然的模样,忽地窥见她柔弱的一面,让宋瑾笙也莫名别扭。 沉默半响,宋瑾笙长叹一声,瞥着卫珞漪平静的侧颜,犹豫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打破尴尬:“殿下,还不睡么?” 卫珞漪头未动,目光却往宋瑾笙那儿一斜,“我向来难入眠。” “哦.....原来是失眠。” “何为失眠?” “就是很想睡,但睡不着的意思...我以前也会失眠。” “哦?”卫珞漪终于看向她,淡声问道:“你不是记不清从前的事了么?” “呃.......” 完了,忘了这个。 宋瑾笙心底一紧,连忙解释道:“我是说.....前段时日,因为记不清从前的事,但总想逼着自己想起,所以失眠了。” “那殿下岂不是每日都很晚才睡?” 为了避免卫珞漪还要问下去,宋瑾笙赶忙把话头转开。 卫珞漪默声一会儿,才再转回头,目光平视着上方的塌木梁,“还好,看会儿话本,看累了,便睡了。” “哦,什么话本?讲什么的?” “魑魅魍魉。” “.........” 靠看鬼故事入睡?果然不是一般人....... 宋瑾笙沉默了,忍不住由心地问一句:“看这些,不会更睡不着么?” 卫珞漪:“那看什么?看男女私情,情短情长吗?” 宋瑾笙:“还有别的呀,有童话故事。” 童话故事? 卫珞漪眉头不自觉蹙起,思索着自己是否又漏掉叫“童话故事”的话本。 不知为何,自宋瑾笙醒来后,她说话变得奇怪不少,尤其是像这些字词,她根本没听过。 “我未曾看过叫童话故事的话本......驸马看过?” “嗯。”宋瑾笙转头去看她,现下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见着卫珞漪拧着眉头,似在因她的话而感困惑,她怔愣一下,不由得勾唇,“殿下如果想听,我还可以给殿下讲讲。” “........你说来听听。” “这个故事,讲的是一只丑小鸭。从前,有一只小鸭在生出时,因样貌丑陋,而常常被别的小鸭嘲笑、欺负,不仅如此,它跑到鸡群中,也不受待见,就连喂鸡的侍人都想赶走它,它因此很是伤心........” 宋瑾笙讲着《丑小鸭》的故事,原是想哄着卫珞漪入眠,结果讲着讲着,倒把自己给讲困了。 “后面...丑小鸭觉得...自己和它们都不一样...自己的想法不被认同....那......它就离开了这家小院,它看到了湖里的鹅....然后.......” 宋瑾笙已是困乏地睁不开眼,于是没再说下去,安静半响,她才又被身旁人的声音惊醒。 卫珞漪听得正入迷,很是认真地问;"然后呢?发生了何事?" 宋瑾笙勉强转头看她一眼,内心轻叹一声,低声道:“然后,丑小鸭便想跳入湖中,它也想追寻更广阔的天地,直到跳入湖中,随着那一群鹅游行,大家才发现,原来丑小鸭是并不是丑小鸭,而是一只漂亮的鹅,从这以后,也没人再嘲笑它....欺负它........” “....可.....丑小鸭被喜欢,并不是因它本身有多好,而是发觉它其实并不丑陋......那反之,瞧着貌美的鹅,如若它真正的原身是只丑小鸭,那是否会更遭厌恶呢?” 宋瑾笙的意识都渐渐迷糊,没想到卫珞漪还精神十足,认真地思索起她说的故事。 而且还是从这样一个角度,卫珞漪果然异于常人。 “殿下为何会这样想?这个故事其实是在讲,在这世间,别人的看法总是千奇百怪,但不必在乎他们,坚定自己,去寻得你想要的一切。” “所以,不论是鹅还是丑小鸭,不论本身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做好自己,总有人会来爱你的.........” 宋瑾笙沉声解释完,扭头发觉卫珞漪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也才察觉,卫珞漪不知何时往她这儿凑近了。 对视良久。 久到宋瑾笙的目光忍不住下落,不经意瞥到卫珞漪微抿的唇瓣时,她呼吸一滞,内心倒吸口气,佯装自然将身子转回,背对她。 一时沉默着,宋瑾笙眼神放空凝着一处,暗暗回想着方才两人的对视。 好奇怪的感觉....... 怪…别扭。 宋瑾笙原本平静的心弦被弄乱了一根,不得宁静。 越是回想,她的心跳便鼓动得越是沉闷,一击又一击地捶着。 罢了罢了,纠结这些作什么。 宋瑾笙阖眼,长长地沉叹,清走内心杂乱的思绪后,还未消散的困意再次涌上。 希望今夜安然度过。 她在心底暗想。 只是,在她并不知觉,身后的人并未转身,而是仍然目光黯然地凝着她的背脊,似在看她,又似透着她再想着些什么。 良久,待听着宋瑾笙传来均沉的呼吸声,卫珞漪才恍然回神,重重地在内心长叹着,旋即转身背向她,也阖上了眼。 .... 系统:提示,卫珞漪好感+10 14、登徒子 晨光熹微,天还未亮一片,依旧大半黑沉着,冬阳与春月便携着一众侍女端盆拿水在卫珞漪屋外候着。 现下不过卯时出头,按理说卫珞漪平常约莫辰时才起,但雷雨之夜,她向来少眠,会比往常要更早醒来,从来未变。 但今日,众人都快在外等了近半个时辰,也不听闻屋内有人传唤,也是出奇了。 . 卫珞漪昨夜做了个梦。 她梦见了宋瑾笙,这还是她们成婚以来,初次梦见她。 可这梦并不好,过于悲切。 那是宋瑾笙当日坠入山崖的场景,她浑身瘫软地躺倒在崖沟下,四肢展开,而山石陡峭,有一角沾染着赤色,那抹血红深深刺进卫珞漪的眼底。 血流顺着宋瑾笙的右额角滑落,她双眼紧阖,面色苍白,任谁来看都是已死之人。可卫珞漪凝眸半响,她便挣扎着睁开眼,目光深沉地望着不远处的卫珞漪。 她的唇角渐渐扬起,她望着她笑了,笑得是如此凄惨,仿佛浓浓的哀愁都凝在她的眼中,让梦中的卫珞漪也不禁动容,内心震颤。 她想去唤人救她,可她身旁空无一人,而脚更似灌水般难抬一步。 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嘴角挂着血,满齿血腥地笑着,对她说出最后的话。 “殿下...臣难以遵约...深感愧歉,故此,微臣与殿下告别....愿殿下....安好......” “其实....臣早已....将殿下放在........” 话才说完,宋瑾笙便无力地倒头在一旁,彻底没了生息。 最后两个字,她的声音轻得似羽,被风一刮而过。 可卫珞漪却看清了她的口型。 她说的是,心上。 .... 不知是否因梦境的伤情所感,卫珞漪醒来时便觉胸口沉闷,似有重物压着她一般十分难受。 意识渐渐凝聚,她蹙眉睁开睡眼,正欲翻身子,可手肘碰到身后的人时,把她惊得立即清醒,扭头看去。 宋瑾笙的脸近在咫尺,几乎是贴在她的耳后,呼吸匀长沉稳地洒在她的耳畔,耳鬓厮磨,酥痒得让卫珞漪颤缩一下。 因梦中的情景过于深刻,她再看到宋瑾笙的脸时多少有些恍惚。 但很快,卫珞漪便发觉不对。 她就说为何宋瑾笙会靠得如此近,原来她的臂弯就环在她的腰间,手甚至还无意又恰巧地停留在她的前胸。 放肆,登徒子。 难怪她觉得今日出奇的热,难怪会觉得胸口沉闷,原来症因在这! 卫珞漪不喜欢与人触碰,可宋瑾笙可能一夜都是这般拥着她入睡,还睡得如此香甜,她越想便越觉羞恼,耳根子都红透了。 她深深拧起秀眉,咬着唇用力拿开她的手,毫不顾忌地狠狠推开紧缠着她的宋瑾笙。 然而,后者却并未因此受扰,反倒背过身去,卷走剩下的被褥,继续闷头昏睡。 卫珞漪怒视地瞪她,胸口起伏不定,可目光一转,眼底渐含羞,神情愈发别扭。 从前她们二人也曾同床共枕过,可那时宋瑾笙安分守己,哪会像现在这般无礼,睡相还如此........ 卫珞漪哼叹一声,气闷而眉目冷冷地起身越过宋瑾笙,把床帘拉好,走去外室唤人进来服侍。 冬阳和春月这才领着一众人走进。 待盥漱完,那几名侍女退下,春月与冬阳一同为卫珞漪在镜台前梳妆。 见着镜中人今日面润粉白,气色尚好,春月便忍不住关心道:“殿下,您昨日睡得可还好?” 卫珞漪眸光一闪,又想到宋瑾笙搂着她睡一夜的事。 “.....还好。” “奴婢猜也是,这会儿都快辰时了,想必殿下昨夜睡得应是安稳。”冬阳捧起卫珞漪的一侧墨发梳着,笑意盈盈。 都要辰时了? 卫珞漪一怔,才发觉屋内早有光亮,的确是辰时了。 “对了,殿下,驸马爷.......” 提谁不好,提她,卫珞漪的气还未消。 这人自打在鬼门关走回一趟后,便愈发不守规矩起来,简直和从前就不是一人。 卫珞漪的神色变得不大自然,目光一转,淡淡道:“驸马尚未醒,你们在外头候着便好.......早膳这些先放进里头,若凉了便再去热。” “是。”春月和冬阳同声应下。 仪容理好,又食了一小碗粥点,卫珞漪便去书房练字作画,这是她每日必行的。 而冬阳和春月两人守在书房外,并不入内打扰。 一时闲暇,春月又是个好奇的,便拉拉冬阳的衣角,凑过去低声道:“哎,你觉不觉得....殿下待驸马有些不同了?” 冬阳一眼便看穿她内心那些旖旎的小心思,忍不住斥她一句,“小妮子,你又在想什么呢?殿下待驸马不一直如此?” “姐姐此言差矣,从前殿下哪会关心驸马用膳之事,更别提嘱咐了,且昨夜不因雷雨受扰,今早气色也好........” 春月正讲得起劲,没成想冬阳凑来用手把她的嘴捂住,指着她鼻子假凶道:“快住嘴!少些说主子们的事,小心被殿下听见了,又要训你。” “我看你呀,就是想太多了,殿下何时不善待驸马了........今后不要再想这些了,咱们做好分内的事便是,你可明白?” “明白了......”春月点头如捣蒜。 她努努嘴,揉着方才被冬阳捏红的小脸,心底还是想着方才未讲完的话。 虽说,从前殿下也待驸马极好,有求必应,但总归客套了些,就仿佛一滩平静的湖水,不曾有过波澜。 但如今,尤其是今早,冬阳在与殿下提起驸马时,殿下怔然好一会儿,神情分明变了,她绝不会看错......... 但冬阳说得也不无道理,殿下性情孤僻古怪,虽服侍她多年,却还是如同隔着千山万水,殿下的心思,旁人向来猜不准的..... ... 本以为会辗转难眠的一夜,竟睡得格外安稳。 宋瑾笙庆幸昨夜无事发生,用完早膳,她便一刻也不敢多待地离去了,免得卫珞漪从书房回来还要问话。 从主屋行回驸马的西房,她还没坐下歇息上一会儿,谷子便过来悄咪咪地把一封信递给她。 宋瑾笙不明所以地接过来,“这是谁给的?” 谷子:“是一个年青男子,瞧着面生,但他说是您的故人,让我务必把信亲自交您手上。” “哦,他还带了一句话,说您听了便懂。” “什么话?” “呃.....”谷子脸色有些窘迫,但犹豫着,还是按着调子唱出:“喜羊羊....美羊羊.......” “好,停。”宋瑾笙立即打住。 想都不用想,一听就知道是苏苒派人送来的。 宋瑾笙道:“你先出去吧,我乏了,想再歇一会儿。” “是,那主子好好歇息。”谷子恭敬地颔首。 待谷子把门阖好后,宋瑾笙才抿唇轻叹,把手里的信打开。 信纸上只有三句话。 刚看到时,宋瑾笙还怔然好一会儿,待仔仔细细看几回,才知信中的意思。 她无语了。 幸亏这信没给卫珞漪截走,不然卫珞漪估计看一眼就能得知信中要传达的。 信中写的是: 君子高尚友自来。 花若芳香蝶自飞。 亭台楼阁等君聚。 这乱七八糟的的三句话里,藏着个品香阁。 不愧是苏苒的“杰作”。 . “你怎么突然写信把我叫来?” 宋瑾笙不敢在夜里出行,借着和谷子一同上街看铺子的由头才出府,吩咐谷子先走,她再暗暗来到七里香和苏苒会聚。 对比宋瑾笙的内心不宁和焦躁,苏苒则显得悠哉游哉,翘着二郎腿,执着茶杯轻抿一口,才抬眸看向她,“当然是有重要的事。” “前几日,我去寺庙那上香,遇到了上次跟你讲的那位大师。” “你知道他跟我又讲了什么吗?” “你别卖关子。” 苏苒轻浅一笑,笑靥如花,往前凑近宋瑾笙,眸色深深地盯着她,低声道:“他说,今年中秋,也就是月圆之日,很有可能会天有异象而引发裂缝,我们之所以会穿越,就是可能两个时空间的裂缝意外融合连通。” “而到那天,九星连珠,缘机已到。” “只要当天过去寺庙里,找到大师,也许我们就能一起回去了。” 15、别扭 闻言,宋瑾笙先是恍惚一瞬,旋即才不自觉扬起唇角,难掩喜色,“真的?” “你确定只要到中秋就能回去?” 苏苒神情认真,正色道:“我不能肯定,但大师说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是有机会,不都得试试,如果成功,那我们就不用继续再被困在这里。” “那......”话说到这,宋瑾笙又渐起疑心,“这个大师如果真有你说得那么厉害,还能预测天象...这种大人物,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帮你?” 听此,苏苒也略显困惑地拧眉,思忖半响,才摇头叹息道:“我也很好奇,之前我问过他,他只说结善缘、积善德,只因觉得我是有缘人.......” “但我也没财给他劫,他能图什么,就暂时相信他了。总之,等到中秋那天就清楚了,除此之外,也没有能回去的办法了。” “嗯......”宋瑾笙心不在焉地应声。 她心底在想,其实如果她能和卫珞漪早日和离,完成任务,那也能提早回去,只不过依目前的情势来看,除非让卫珞漪心甘情愿放弃,不让她都不会同意和离。 想起卫珞漪,宋瑾笙的思绪便又兜兜转转地念起那封信,轻叹道:“以后有什么事,你就一并写在信上吧,去府里找到一个叫谷子的,他算是我的心腹。” “这段时间,我们能尽量少见就少见,毕竟上次在街上遇到公主,她像是起疑了,所以之后还是小心行事吧,以防万一。” “你怕什么?”苏苒不但不认同她的观点,还反驳道:“她如果怀疑,那不是正合你意吗?毕竟好歹是公主,不能接受自己的驸马和别的女人有染吧?说不定哪天忍不了,就写休书了。” “你之前不还说想尽快和离,你的身份要是暴露了,还是欺君之罪呢。到时候,别说逃离这里,想在官府的眼皮下逃走都难。” 话是这么说,但..... 不知为何,宋瑾笙听着,总觉内心深处被轻轻一硌,像被陡然往湖里扔进石子,表面看似无异,但依旧会有涟漪漾起。 要故意让卫珞漪误会么...... “可.......” “怎么了?” 面对苏苒疑惑的目光,宋瑾笙欲言又止,方才的话都到嘴边却被她咽回,摇首微笑,沉声道:“没什么.....倒也不是不行。” 说罢,眸色便黯下,神情恍惚又复杂。 可到底是为何不舒坦,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 宋瑾笙不敢与苏苒独处过久,只谈完要事后,二人便相继离去。 宋瑾笙与谷子会合后,一同去街上选址,看看哪儿的地段最热闹。可这长街可要行得久,尤其铺子还多,他们二人走走停停,待逛到街尾,天都快阴沉,灰蒙蒙一片。 回到府里,宋瑾笙让谷子命人先去烧水,今日要早些沐浴。而她则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回屋里,手上还提着一盒糕点。 现下已是三月,离中秋不过小半年,一想到中秋那日她便能回家,拥抱她的21世纪,拥抱高科技,她这一路都是喜笑颜开。 宋瑾笙正低头凝神想着回去之后的事,唇角不自觉上扬着,甚至忍不住轻笑了声,结果一抬眼,差点碰上面前人。 “殿下。”宋瑾笙后退一步,眉眼弯弯地看着卫珞漪。 而卫珞漪只是眉目冷冷,连客套的微笑都不再有,眼神扫她一眼,“嗯。” “有什么喜事么?驸马看上去很高兴。” “见到殿下,自然是高兴的。”宋瑾笙今日心情好,见着谁都想多聊两句。 说罢,她还把手上提着的那盒糕点递去,“殿下,这是遇仙楼的招牌梅子酥,我今日和谷子去买了些来尝,比府里做得都好吃。” “这盒是我特地买来给殿下.......” “不用了。”卫珞漪眼神直视着宋瑾笙,看都未看那盒糕点一眼,更别提伸手去接。 冷言冷语把宋瑾笙的热情击退,她的笑僵住,恍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卫珞漪和她身后的冬阳渐渐走远。 方才,卫珞漪与她擦肩而过时,轻睨她那一眼,冷而漠然,比看陌生人还要淡。 这....... 宋瑾笙回过神来,又看了看手上提着的糕点,神情满是不解,不知所以。 奇怪,又哪里惹到她了?明明昨日还好好的...... 亏她还记得卫珞漪喜甜食,想着带些回来给她也尝尝,现下倒好,人家根本不要,甚至爱搭不理。 直至回屋后,宋瑾笙看到案上摆着的那盒糕点,还是能想起卫珞漪那淡漠的一瞥。 她越回想,便越觉不是错觉。 卫珞漪就是刻意在冷眼待她。 这些糕点,本想留着明日当早膳一并食了,但现下,她怎么瞧怎么不顺眼,干脆把盒子随意一拆,拿着梅子酥就往嘴里放。 就算吃得腮帮子鼓起,就算甜得她觉腻,她也还要往里塞,仿佛这样才能抚平她内心莫名而生的烦躁。 难得主动送一回....... 不过,卫珞漪突然漠视她,该不会是知道她今日去品香阁和苏苒相见一事? 可她今日又不是一人出府的,卫珞漪不至于疑心如此重吧........ 宋瑾笙蹙眉凝神思索着,一不留神,就被未咽下的糕点呛到,重咳好几声。 “咳咳....咳!”宋瑾笙看着手上已咬一半的梅子酥,内心轻叹,还是用黄纸包好放回盒里。 罢了罢了,纠结这些做什么。 苏苒说得不无道理,卫珞漪当真误会了,那便误会罢。说不定这样还能尽早和离,尽早回去。 她不能一直干等到中秋,想办法和离才是主要任务啊。 . 自那天过后,宋瑾笙在府里时也极少能偶遇卫珞漪,偶然碰见,也只是淡淡问候一句,然后二人便各自离去,互不干扰。 卫珞漪这样冷冷的态度,宋瑾笙倒也自在,但也说不上有多顺心。 因为,她闲暇之时也爱来后亭这儿,有山有水有花有鸟,瞧着实在舒畅。 虽说那山是假的。 可偏偏,卫珞漪也常往后亭处走,于是二人一相见,卫珞漪倒眉目淡淡、不甚在意,可宋瑾笙却尴尬得哑然。 就好比现在,她想来这吹风赏景,可卫珞漪正好坐在不远处的假山石旁,还漫不经心地朝她看来一眼。 好了,这下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宋瑾笙无奈,硬着头皮往前走,最后定在卫珞漪面前,勉强扯起嘴角,“殿下,你也在这儿啊...” 卫珞漪抬眸轻瞥向她,旋即便转头看向别处,不冷不淡地轻应了声,“嗯。” “.......”宋瑾笙嘴角快撑不住地抽动。 她佯装自然地也一同往卫珞漪看的方向望去,感叹一声,“今天日头好,来这儿坐坐也好。” “嗯。” “..........” 真是尴尬到发麻。 “那....我就不打扰殿下了,我先走了。” 宋瑾笙站在这如针扎,实在装不下去,可转身没走两步,就被身后人叫住。 “本宫何时说你打扰了?” 宋瑾笙怔愣须臾,才回头看向卫珞漪,神情尚还有些茫然。 “我....” “过来,有事与你讲。” 卫珞漪目光直直凝着她,看得宋瑾笙甚是别扭,眼神不自觉避开来。 她在卫珞漪一旁的石凳坐下,低头垂眸,可目光却乱转着,静待卫珞漪发话。 可等半响,也不听她出声,宋瑾笙便忍不住朝旁瞥去。 只见卫珞漪依旧在看她,只不过视线是落在她的肩上,神情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驸马还真是,招蜂引蝶啊。” ? 宋瑾笙一脸迷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见一只花蝴蝶竟停在她的右肩。 “啊!!” 宋瑾笙浑身剧烈一抖,霎时失措地惊叫,下意识低首往卫珞漪那躲,紧抓住她的手不放。 瞧着宋瑾笙那惶恐逃窜的模样,一旁的春月登时笑出声来,卫珞漪也是忍俊不禁,难得发自内心地扭头轻笑。 而出糗的本人仍处在惊慌中,听见两人的笑声这才缓缓回神,小心翼翼地转头往肩处看。 卫珞漪眼眸噙笑地看着她,温声道:“蝴蝶不常近人,你已把它惊走了。” “驸马,能放开本宫了么?” 闻言,宋瑾笙才发觉自己还握着卫珞漪的手,她迅速抽回,指尖局促地松松蜷缩起。 抬眼见卫珞漪和春月依旧在笑,宋瑾笙更觉窘迫,脸一瞬烧红。 卫珞漪还只是唇畔微笑,可春月却是捂嘴笑得停不下,光看这一幕,便知她方才的尖叫有多丢人。 可恶....本就尴尬了,现下还被人笑了,之后也不知在府里会被传成什么样。 堂堂驸马会因一只蝴蝶惊慌失措,抱头躲藏..... 她想想都要疯了。 系统:“提示,卫珞漪好感+1。” 什么? 宋瑾笙还在装无所谓地整理衣衫,这条消息直接让她讶异得手一顿,一时怔住。 这还能加好感? ....公主还有这癖好..... 喜欢看人受虐? 16、进宫 “驸马。” “啊?”宋瑾笙回神看向旁人,可对上卫珞漪那双淡然而含笑的眸子时,方才的尴尬又上心头。 “呃....殿下见笑了..我比较怕这飞虫。” 尤其是小强。 还好这里没有。 卫珞漪轻挑挑眉,勾唇低声道:“无妨,无伤大雅,人人都有畏惧之物。” 宋瑾笙客套地微笑颔首。 她凝着卫珞漪,心想,人人都有畏惧之物,可她却看不出卫珞漪会怕什么。 她看起来,无欲无求,对世间万物都淡淡。 这样的人,仿佛百孔不入。 “过段时日,便是父皇的生辰,父皇会在宫中设宴,驸马与本宫需一同为父皇祝寿。” “但父皇并不知你坠入山崖,没了记性之事,所以,驸马切记若到宫中,可要守礼,用膳要有仪态,不可再像在府内这般无规矩。” “哦.....”宋瑾笙佯装正经地缓缓点头,实则内心却在默默喊叫。 怎么才过一关,又来一关。 她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皇帝,谁知道现在要见真皇帝了。 听说这宫里的规矩可多了,这下她可不能随心行事了。 “哦,还有。”卫珞漪转头看向宋瑾笙。 此时日头正盛,而宋瑾笙面朝阳晖,那光落她脸上,本就白皙的小脸更是显得发亮,而她秀气的双眉轻蹙着,长睫轻颤,在光下根根分明,裹着一层辉光。 她的眸色是清浅的,如琉璃般,清澈透净。 宋瑾笙认真看她的模样,倒也不那么憨傻了。 “怎么了?”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脸,宋瑾笙不禁疑惑。 闻言,卫珞漪眼眸陡然一转,扭头又眺向远处,“没什么。” “父皇的生辰,驸马还需记得备好寿礼。” “好....那他...那父皇都喜欢一些什么?字画?还是...瓷器?” 宋瑾笙把以前看古装剧见过的寿礼都想了。 这还是她穿越来头回拜见皇帝,寿礼当然要用心些,讨好皇帝是必要的,免得日后和离了,皇帝来找事怎么办。 她这一问,却让卫珞漪怔住了。 沉默半响,卫珞漪瞥向她一眼,沉声道:“驸马自行定夺,合乎礼节,莫要随性而赠便是。” “本宫乏了,先回了。” 说罢,卫珞漪不等宋瑾笙回话,便唤上春月,起身一同缓缓离去。 而宋瑾笙微微眯眼注视着她的背影,待她走远,转回头来又是内心轻叹,起身背手也往后亭深处闲步走去。 . 南赤国二十五年以来,皇帝勤政,官员清廉,国富民乐,无平乱之忧。 每年皇帝生辰的几日内,百姓也一同为乐,举国同庆,家家煮酒沏茶,长街上敲锣打鼓,共祝皇帝福寿无边,江山永固。 临近生辰之日,公主与驸马需提前行往宫中。 宋瑾笙此时坐在晃动的马车里,听着外头的吆喝和锣鼓,忍不住也掀起帘的一角去看。 有大娘抱着孩子,正一脸喜色地和街边的小贩搭话,手上还提着一箩筐的菜;还有小酒馆现下也满是人头,个个都聚精会神地看着石台上的说书人,光看他不断舞动的手便知说得绘声绘色。 当真是热闹啊。 在现代,就算是春节,也很难有这样氛围,大概是将“热闹”转移到电子产品上了。 宋瑾笙感慨着,放下帘子便见卫珞漪在盯着她看。 “没想到皇上生辰,这街上也这么热闹。”宋瑾笙轻笑着解释。 “不出奇,每年都是如此。”卫珞漪说完,话锋一转,又看向她,“驸马难道没见过?” 宋瑾笙神情一愣,略显不自然地转过头,“当然见过...呃...只是伤了脑袋后,许多都忘了。” “今日见到,便感慨一下。” “.......”卫珞漪没出声,只是依旧目光淡淡地凝着她。 宋瑾笙的目光直视前方,但余光却一直瞥着,待卫珞漪挪走那道扎人的视线,宋瑾笙才松下紧绷的身体,无声沉叹。 真是说多错多,待会儿到宫中,还是少发言得好。 ... 驸马府设得离皇宫不远,为的就是能让卫珞漪常回宫,可事实上,卫珞漪一年回宫也不过五回。 半个时辰不到,马车便进了宫门,一路往里行去。 正是赏花的好时节,皇后在御花园里设宴,邀了不少妃子与皇亲,卫珞漪身为公主自然要前去。 宋瑾笙从未亲眼见过皇宫,今日也算见世面,一下车便觉新奇地四处眺望,满眼的惊艳。 “驸马,该走了。”卫珞漪看着站在原地发愣的人,忍不住出言提醒。 “哦。”宋瑾笙自觉失态,立即抬步往前走,却发觉身后的卫珞漪未动半分。 宋瑾笙不解地回头,“殿下?” 卫珞漪看她眼神懵懂,不禁蹙眉。 她上前挽过宋瑾笙的手臂,几乎是身子都依进她怀里,偏向她低声道:“御花园中可是不少眼睛,驸马如此生分,是想让外人议论你我么?” 卫珞漪靠得太近,宋瑾笙浑身不自觉僵直,不敢乱动。 她怔然片刻,“殿下是说.....” “自然是要亲近些。” “...明白了。” 演戏嘛,她懂。 谷子也曾同她说过,原主与公主虽私下少来往,但人前可是恩爱有加,想必都是如此演过来。 但她不明白,卫珞漪这般费心费力地营造出一段好姻缘,为何不干脆去找一个真正心意相通的人呢? 宋瑾笙内心想着,忍不住看向旁人一眼。 真是琢磨不透的公主殿下。 依着卫珞漪的话,二人一路携手同行至园中。 不愧是御花园,果然非同一般,单单一个园子都如此广阔,绕走几趟弯,才见到不远处的嫔妃们。 一群人聚着,有在道中赏花的,有在亭内正品茶谈笑的,见着有人来,便齐齐抬眼往二人看去。 此次进宫面圣,到底是件重事,宋瑾笙不敢马虎,连出行时的着装都特意打扮了番。 原主的衣柜里衣裳不少,但素色居多,宋瑾笙想着是祝寿,便挑了件显眼的红衣。 一袭红袍上身,莫说显眼,简直是夺目。 少年一身红衣鲜艳,衬得肤色胜雪,眉目清俊如画,容貌昳丽而有雌雄莫辨之美。 虽说是过于阴柔了些,可也不妨众人见到她时,眼里的惊艳。 毕竟,驸马也不常进宫,甚至大多妃子都不曾见过这位状元出身的驸马爷,她们自然是好奇,驸马该是什么样,才愿让花容月貌的长公主求嫁。 宋瑾笙从人群中穿过,她被盯得不自在,只能目不斜视地走着。 卫珞漪领着她,一路走到亭内,亭内大多都是位分较高的妃子,皇后则端坐中央,见着她们走来,还主动起身相迎。 “儿臣携驸马,拜见母后。” 卫珞漪朝皇后稍稍福身行礼,宋瑾笙赶紧有模有样学着,“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虽已过芳华之龄,但仍是风华绝代的美人,温婉端庄。她走近两步,将卫珞漪轻扶起,“漪儿与驸马不必多礼。” “漪儿自嫁人后,便长居驸马府,许久未见,母后可挂心着你,在外可一切安好?驸马待你如何啊?” 面对皇后忧心而慈笑着的问候,卫珞漪却眉目淡淡,只是唇角一直挂着笑,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驸马待昭阳,自然是极好的。” 昭阳是卫珞漪的封号。 皇后自小便喊卫珞漪的小名,可卫珞漪一向都是对皇后自称昭阳。 “那便好,漪儿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捧在手里的宝贝,驸马可要好生照顾着。” 宋瑾笙原本在愣神,见皇后朝她看来,霎时挺直腰板,正色郑重道:“是,微臣自不会薄待殿下一分,就像皇后娘娘说的,微臣也当殿下是....” “宝贝。” 说罢,宋瑾笙还顺势牵住卫珞漪的手,满目柔情,“殿下在微臣心里是第一位,一定会用心疼爱殿下的。” 卫珞漪与她对视,笑而不语,目光里藏着一分不显然的探究。 这话真是好听,只可惜,全然是假的。 但如此随口便能说出,不知是否还曾对她人说过同样的话呢? 这人比她想得还要会伪装。 果真有趣。 “好好好,有驸马这句话,本宫便放心了。” 皇后目光慈爱地看着卫珞漪,想要抬手摸摸她,可看着卫珞漪神情淡淡,手停在半空片刻,终究还是收回,将所有关心都化作抿唇一笑。 “漪儿,待会儿你和驸马来凤仪宫用晚膳可好?母后记得你的口味,让御厨做些你爱吃的。” 卫珞漪依旧微笑,笑得不曾有过一丝变化,笑得不咸不淡,“不了,母后,儿臣有些困乏,在御花园坐会儿,便想回殿歇息了,不如改日可好?” 闻言,皇后怔忡一下,眼神黯淡些许,但还是含笑看着卫珞漪,颔首道:“既然漪儿累了,那便回殿罢,身子重要,你自小便体弱多病,平时莫要再受累着了。” “是,劳母后挂心了。” 皇后与卫珞漪还在说着些家常,宋瑾笙便侯在一旁看着她们,默默在心底思忖。 从她进来御花园时,她便见皇后的目光几乎都落在卫珞漪身上,可卫珞漪却是低着双眸,鲜少对视。 尤其是方才,皇后似是要摸卫珞漪的发,她却明显感觉卫珞漪在皇后抬手时,身子是偏向她这边的。 卫珞漪在躲。 按理说,许久未见的母女不该都喜笑颜开,互相说着体己话么? 可这般看下来…… 她总觉着……这二人间只是瞧着亲近,但实则却莫名的疏离? 17、关心 在卫珞漪出嫁前,宫里的长信宫便是她的所居,即使出嫁居在驸马府后,长信宫也依旧每日会有宫人来打扫,里里外外无一处染尘落灰,一如当初卫珞漪走前那般。 离皇上生辰还有几日,这几日里,宋瑾笙的饮食起居自然也是在这长信宫内。 长信宫的地势宽广,处处堂皇富丽,恢宏大气,一点也不必驸马府要差,甚至院落处还近着一片竹林,这景色可比驸马府还高一等。 让宋瑾笙在这,她当然是乐意至极,只不过有一点。 这长信宫内只有卫珞漪的闺房同耳房,耳房又是给贴身侍女歇息的,方便卫珞漪随时传唤。 那便意味着,宋瑾笙无处可躲,只能老老实实地再次和卫珞漪同床共枕。 因为这事,她一直心忧着,到了用晚膳时还在思虑。 满桌的珍馐,色香味俱全,这菜做得比驸马府的厨子不知好多少,但宋瑾笙也只是各夹几样,尝个味便不再多食。 她一边用膳,一边打量着卫珞漪的神情,见她双眼无神,面色平静如水地夹菜,整个人似被抽魂一般无精打采,倒是真像困乏了。 还以为这只是她推脱皇后的借口呢。 宋瑾笙端着碗不动,犹豫片刻,还是主动起话头,“殿下,我有一事与你商量。” “何事?”卫珞漪终于抬眼看她了,那声音有气无力。 “我...我想...要不这几夜,我拿床被褥在这儿打地铺歇息好了.....“宋瑾笙说完,见卫珞漪凝着她不语,又小声解释,”我不是有顾忌,只是睡相不雅...怕扰着殿下了....” 闻言,卫珞漪便陡然想起上回与她同塌而眠时,醒来便见宋瑾笙缠抱着她的景象。 哼,亏她还有些自知之明,上回的事还没与她计较。 “嗯,随你。”卫珞漪丢下轻飘飘一句,便收回目光。 心底的大石落下,宋瑾笙轻松不少,也打开了话匣子,“那我待会儿去让人多拿床被褥来。” 卫珞漪:“嗯。” 宋瑾笙:“对了,要不再拿个火盆?这几日又冷了,屋内比屋外还冷呢,今早出门我穿少了,风一吹来就打颤。” 卫珞漪:“嗯,拿罢。” 宋瑾笙:“.....好。” 冷冷的回复让宋瑾笙自觉尴尬,不再问话,也一同埋头用膳,屋内霎时又静下来。 卫珞漪答应了,她并不出奇,只是这敷衍的态度,就好似压根不想理会她。 虽说,可能在卫珞漪眼里,她这个驸马不过是可有可无,她需要只是驸马,不是原主,更不是现在的宋瑾笙。 可明明白日里还好好的.....论谁能受得了忽冷忽热。 心里起了疙瘩,偏偏宋瑾笙还抚不平,只能任由不知名的情绪丝丝绕绕地缠着她,连嘴里嚼着的糖醋里脊都不如方才美味。 “本宫吃饱了。” 闻言,宋瑾笙抬眸看她。 这才吃了几口,连肉都不夹一块,难怪瘦成这样。 其实,若是往常,卫珞漪的食欲倒也没如此差,但今日她身子实在不适,多吃一口她都咽不下。 她微蹙着眉,面色苍白,撑着案角正起身,却忽觉一阵晕眩,她难受得扶额阖眼,谁曾想再睁眼时却是眼前一黑,便彻底无力地要倒下。 宋瑾笙的目光一直凝着她,在察觉不对时便已到她身旁,忙扶着她坐下,着急道:“殿下?你怎么了?殿下?” 卫珞漪腹部绞痛,疼得她只能倚靠在宋瑾笙怀里,咬唇极力隐忍着摇头,“扶我去...床榻。”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宋瑾笙慌了,这还是她初次见卫珞漪如此脆弱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香消玉殒。 她内心因惶然而狂跳,看着卫珞漪五指紧揪着她的衣襟,她不知所措地怔然片刻,才猛然回神,蹲下来咬牙一把抱起卫珞漪。 她快步走去床榻,把卫珞漪放下,用被褥帮她仔细掖好,俯身轻声道:“我去叫春月冬阳,我去找御医来,殿下你在这等一会儿,我马上....” “不....”卫珞漪几乎是用气声把她唤住,神情十分痛苦。 “我..无碍,只需忍过去便好...不用....” 她疼得话都说不完,额头已冒细汗,唇色发白,腹部深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地疼痛,简直折磨得让她生不如死。 “这怎么能忍呢?”宋瑾笙一脸担忧,她皱眉看见卫珞漪双手紧捂着腹部,一时怔愣,有些不确定地凑近她耳畔询问:“殿下,你可是...来月事了?” 闻言,卫珞漪不语,只是痛不欲生地死死咬住下唇,整个身子已然转过去蜷缩着。 见状,宋瑾笙拧紧双眉,毫不犹豫便出门去找春月和冬阳。 恰巧,春月和冬阳正吩咐完下人们给两人烧沐浴的热水,一路行回寝屋,便见宋瑾笙一脸急色地朝她们快步走来。 “停停,别走了,我问你们,殿下之前来月事可曾腹痛过?” 平日里,宋瑾笙待人都是一副温和、笑脸相迎,现下突然变得严肃,也是让两人有些诧异愣神。 这月事是女子的隐秘之事,按理说不该和男子来讲,但见宋瑾笙如此着急,冬阳还是无奈和她实情相告,“驸马,殿下自小便体寒,每每来月事都腹痛难忍,之前大夫来开过一些方子,可殿下不喜苦汤药,她说喝些热水,过几日便好了。” “这是能忍的吗?你们怎么也不劝劝她?” 宋瑾笙简直不可置信,这痛经她不是没体验过,高一那年跑操,她还在生理期,却硬着头皮跑完全程,结果一停下便觉下腹疼得要撕裂开,好几个人来把她扶去医务室,那疼痛的程度,不吃止痛药根本忍不了。 冬阳也是愁眉苦脸,春月帮忙解释道:“驸马,奴婢们不是没有劝过,可殿下根本不听啊,只能让殿下先饮些热的。” 宋瑾笙面色沉沉,别过脸去思忖片刻,才开口同她们吩咐道:“这样,殿下爱甜的,春月先去让人熬碗红糖水来,要快。” “冬阳你随我去屋里看着。” “是。”春月和冬阳一同应声,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分头就走。 ... 屋内。 待宋瑾笙携冬阳赶来时,榻上的卫珞漪已疼得满头是汗,双眉紧蹙,双手死死揪住身上的被褥,时不时从鼻间发出痛苦的闷哼。 见状,冬阳忙将端着的热水盆放地,用毛巾浸湿扭干后,跪在床头为卫珞漪擦着她汗涔涔的额角,满脸心疼。 “殿下,您再忍耐一会儿,春月已让人去熬糖水了。” 就算被厚厚的被褥裹着,卫珞漪还是浑身寒冷,从腹部传达四肢百骸的阵痛已将她折磨得失去气力,她只能抿住发白的唇,朝冬阳稍稍颔首。 冬阳用热毛巾将她的脸及颈间都擦净,旋即便将毛巾叠起,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卫珞漪抓得发皱的被褥一角,用热毛巾捂在她的腹部上。 不过片刻,卫珞漪紧蹙的双眉便舒展不少,神情缓和了些。 她半睁开眼,目光从冬阳担忧的眉目落到站在她后方的宋瑾笙身上,看清宋瑾笙脸上那抹忧色时,怔然须臾,启唇勉强出声道:“驸马,有冬阳在此便好,你先去....” 话未讲完,便被宋瑾笙突然地凑近而打断。 她一闪过来时,冬阳便识趣地起身,让她好俯身侧耳挨近卫珞漪。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卫珞漪紧抿唇不再出声,只是凝上眼前人露出的耳侧,平复着方才因她毫无征兆地靠近而乱的内心。 久等不到她的声音,宋瑾笙以为是她无力发声,也不再顾忌两人间的距离,将身子再次俯低,柔声道:“殿下要说什么?可否再讲一遍?” 卫珞漪依旧抿唇,将脸偏开,视线看似不经意地往冬阳那瞥去一眼,见她竟已背过身去,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手再次揪住被褥,可这次却不因疼痛。 “你...靠得太近了....” 闻言,宋瑾笙一愣,旋即恍然回神地起身坐好,见到卫珞漪已然转头阖眼,一副回避她的模样,心底的沉闷感越发显然。 “让冬阳过来服侍我便好,驸马不需操心了。” “....好。” 宋瑾笙深吸一口气,心底漾着淡淡的尴尬令她无措,可面上却还是佯装轻松如常,“那殿下应该好些了吧?” 卫珞漪的眉轻拧一下,微微睁眼却没看她,目光闪烁不定,“好些....” “那好,我先去沐浴了....”宋瑾笙也不再看她,迅速起身,拉着冬阳便到门外。 冬阳一脸不解,频频回首看向屋内,“驸马爷,您这是......” 宋瑾笙轻叹一声,看向阖紧的房门一眼,旋即朝冬阳吩咐道:“殿下这样不能这样拖着,必须用药调理,不然往后只会疼得越来越厉害。” “明早你让人熬药,熬得时候,放些蜜饯或糖水融进汤药里,这样便不那么苦了....或者将一碗药分多次,这样她每回喝一些也好。” 闻言,冬阳看宋瑾笙的眼神都些不同,毕竟从前的驸马,可从没向她过问一句关于殿下的事。 她颔首认真道:“嗯,驸马爷放心,明日奴婢便按照您的法子试试,您也别太担心了。” “嗯...” “哦,对了。”宋瑾笙转身刚要走,又忽然回眸,“殿下若问起,就说是御医熬药让她喝的。” “这.....”冬阳眨眨眼,神情困惑,“驸马爷的意思是.....” “就是,方才我跟你讲的话,别跟殿下说,也别提起是我让你熬药。” 冬阳皱眉怔然一瞬,旋即低首道:“是,奴婢明白了。” “嗯,辛苦了。” “驸马爷慢走.....” 冬阳目送宋瑾笙走远,望着她高挑纤瘦、飘然而去的背影,出神片刻。 她嘴上说着明白了,可心底还是不明白。 为何难得关心殿下一回,却不肯让殿下知道? 18、柔弱 宋瑾笙沐浴后回屋,便见春月与冬阳二人守在塌前,一个熟练地为卫珞漪揉着小腹,一个则一勺又一勺地喂着她红糖水。 宋瑾笙轻手轻脚,本想悄然走近,却还是被冬阳发觉。 两人连忙起身行礼,“驸马爷....” “嘘。”宋瑾笙连忙示意她们别出声,才又放慢脚步走到床头。 她的目光落在卫珞漪的脸上,见她神情安详,呼吸匀长沉稳,只是眸子还半睁着,却对宋瑾笙的到来没有半点反应。 宋瑾笙凝视半响,回头看向两人,轻声问:“睡着了?” 春月端着未喂完的半碗糖水上前,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眼榻上的人,才肯定地颔首,“嗯,应是睡了。” “奴婢这还有半碗糖水没喂完呢,看来殿下是疼得累了....” “唉....殿下常年来都是如此,且着腹痛反复,以往这些时日,夜里我们二人都需守着。” 冬阳看着卫珞漪低声呢喃,而后转向仍在发愣中的宋瑾笙,“那今夜就劳烦驸马爷多照顾殿下了,如若有事,驸马爷去耳房唤一声便好。” “好,放心吧。”宋瑾笙沉声应下。 待她们二人离去,宋瑾笙回身又看向卫珞漪。 见她这时已是双眼紧阖,确认是熟睡后,宋瑾笙才蹑手蹑脚地去柜里翻出被褥,铺放在塌前的地上,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生怕扰醒卫珞漪。 方才说夜里冷,才让人加的火炭就在塌旁,一前一后,待宋瑾笙铺完,她已是被烘得发热脸红,心里顿生躁意。 她抬手抹了把额间,又回头往塌上看,担忧卫珞漪盖着两层被褥会不会太过闷了些。 瞧得不清楚,宋瑾笙便走近了看,果真见卫珞漪鬓角的发已然濡湿。 虽说经期不能受寒,可若是太过闷热,这后半夜也不好睡..... 犹豫半响,宋瑾笙终是没动作,只在内心无声沉叹,默默走去吹灯。 屋内顿时暗下,一片静谧。 宋瑾笙蹑手蹑脚地钻回自己的地铺,执着被褥盖平整来,躺下前却又往床榻上看去,神情若有所思。 .....算了。 还是不要扰着她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瑾笙劝完自己,才心安理得地翻身背向床榻。 还是如往常般静悄悄的夜晚,可宋瑾笙的内心却不平静。窗棂外泄进的月光扑在她脸上,照着她暗自出神的面孔。 说不上有什么烦心事,只是每每想阖眼时,脑海里会陡然浮现出卫珞漪在她怀里时,不管是忍痛的神情,亦或紧揪着她衣袖的手,都显得那样柔弱。 柔弱得不像那个用冰霜裹住自己,只会冷面待人的她,柔弱得想让人,想要,拥紧.... 这算是保护欲么? 服了,她是不是疯了,会对卫珞漪有保护欲? 卫珞漪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 就算她把她当作妹妹,就算她习惯照顾人,那也不该多想着卫珞漪的事,何况别人可能根本不领情.... 堂堂南赤得盛宠的昭阳殿下,哪里是需要她来照顾的。 宋瑾笙劝说自己清走这些乱糟糟的心思,可越想忘却越难忘,越难忘便越是辗转难眠。 难得有些困意上心头时,她便恍惚听见几声孱弱的哼吟,那声音断断续续,连带着还有身后床榻上衣料摩挲的响音。 宋瑾笙惊得顿时睁眼,掀被回身往塌上看,果真看到卫珞漪整个身子都蜷缩扭动着,那痛苦的闷哼也愈发显然。 宋瑾笙怔愣须臾,便立即起身想要去耳房找人,可脚还没迈出去,她便倏然停住。 她这时候要是去把冬阳和春月叫来,那岂不是就给她们看到了这地铺?那她们不就知道,她和卫珞漪不是同床,那不就...... 宋瑾笙不敢深想了。 完了。 她现下心底就这两个字。 无奈之下,宋瑾笙只能快步把油灯点亮一盏,旋即走到卫珞漪的塌前坐下,可借着微光看着全然被缩成一团的被褥,她不禁无措犯愁,不知如何是好。 早知道,她刚刚就在系统那网购一个止痛药呀....她怎么就没想到..... “呜呜.....呜....” 被褥里的人似难受极了,又扭向宋瑾笙这边,细弱的吟声渐渐参杂了几声呜咽,被裹成一团的身子颤动不停。 “哎....殿下...”卫珞漪的哭声让宋瑾笙彻底慌了,慌得失神。 她连忙凑近缩成一团的人儿,连大气都不敢喘,轻轻掀开被褥一角,待见到卫珞漪的面容露出时,她又是蓦然一怔,神情滞住。 卫珞漪及腰的长发已然凌乱得散在脸上,盖过她的眉眼,只见她小巧的鼻尖轻颤抽泣着,下唇被紧紧咬住。 宋瑾笙目光里生出怜意,不自禁地为她拨开缠绕的黑发,却见她的眉心紧拧,长睫早已沾湿,一滴又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宋瑾笙一皱眉,大拇指轻轻抚去那一滴泪。 “殿下....殿下?”宋瑾笙轻声唤她,可应答她的只有浅浅的哭泣和梦呓。 “呜....别...别走....疼...我疼....”卫珞漪哭着摇头,不知在苦苦哀求着些什么,手紧攥着被褥不放。 宋瑾笙从未见过她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一时也跟着揪心,虽不知卫珞漪是在同谁讲,但也跟着应道:“我没走呢,我不走....” 她慌乱间,想起方才冬阳为卫珞漪揉腹的动作.....宋瑾笙犹豫片刻,还是定下心,将手探进被里,轻放在卫珞漪的小腹上,一圈又一圈地重复按揉。 宋瑾笙正欲抬眼看看她是否好些,却不想手却被卫珞漪猛然攥住,似是用尽了力般,连指甲都掐进宋瑾笙的手腕内侧。 “啊嘶.....”宋瑾笙疼得倒吸一口气,下意识便要把手抽出,可卫珞漪的力道比她想得还要大。 “别走...求求你...别走...不....阿娘....” “......” 闻言,宋瑾笙的手一顿,不再挣扎,只是眉间却因痛感加剧而紧锁。 但比起手上的疼,宋瑾笙此时更在意卫珞漪嘴里说出的“阿娘”。 “阿娘”又是谁?难道她的生母不是皇后? 那她的生母,也就是她的阿娘又去哪了? 宋瑾笙凝着卫珞漪忧伤的神情暗暗出神,不管卫珞漪如何掐着她的手腕,她都不挣脱,只是绷紧下颌,皱眉忍痛继续为她按揉着小腹。 本以为卫珞漪是个无情无欲、向来淡漠惯的主,可不想,也会有令其哀愁伤神的人。 “阿娘...阿娘不走...阿娘....我好疼....”卫珞漪紧阖的眼睁开一丝,却仍不停抽泣着,身子颤抖得愈发厉害,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全然崩溃而出。 宋瑾笙目光复杂,漾动着陌生的情绪,她一手为她擦泪,一手揉着她的小腹,低声哄着她,“好好,不走,不走....” “不哭了阿....” “呜.....” 不知是否听见宋瑾笙的安抚,卫珞漪的哭声渐弱,胸口不再剧烈起伏,缓缓平息下来,只是依旧攥着宋瑾笙的手,不肯放开。 而宋瑾笙轻叹一声,拇指的指尖轻抚过卫珞漪哭得红肿的眼,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后离开,稍稍用力,拿开她攥住自己的手。 宋瑾笙起身,替卫珞漪重新盖好被子,等她的呼吸沉稳过后,宋瑾笙才如释重负地坐回地铺。 她把手抬起到眼前转了圈,手腕内侧接近脉搏处,已然留了好几个被掐红的印子,有些印子甚至都发紫了,可想而知方才卫珞漪到底抓得多狠。 看着瘦弱,这力气可真不小,这印子怕是一时半会人消不下了..... 宋瑾笙揉着自己的手腕,无声沉叹后又看向榻上安眠的人。想起方才她断断续续的梦呓,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些。 所以...她的“阿娘”已经不在了么? 如果卫珞漪不是皇后的孩子,那她的“阿娘”又是哪位嫔妃,或者...... 一刹那,宋瑾笙的脑海里窜出许多可能。 这深宫里的故事果然都很复杂。 那在卫珞漪身上呢?又发生过什么? 19、第 19 章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宋瑾笙还在睡梦中便被卫珞漪直接叫起,说是去给皇帝请安。 她心底真是一万个不情愿。 昨夜被卫珞漪折腾一回,加上这地铺睡得实在不舒坦,她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才有睡意,还没阖眼多久,便又要爬起。 但看着卫珞漪冷冰冰的模样,她也只好忍气吞声,顶着两个黑眼圈,半梦半醒地起身盥漱、穿衣。 好在从长信宫去皇帝所居的乾清宫还有一大段路,需乘轿过去。宋瑾笙困得发昏,一坐上轿便倒头就睡,也懒得在乎身旁的二人怎么看她了。 她睡得昏沉,不知觉便发出鼾声,引得正端坐的卫珞漪都不由得斜斜朝她睨去一眼。 “...冬阳。”卫珞漪收回目光。 冬阳原本也低头在打盹,听见卫珞漪唤她,立即清醒来,“奴婢在。” “今夜你再让人拿多一床被褥来。” “是....”冬阳颔首,可怔了下,又抬眼看向卫珞漪,“殿下,要不要奴婢晚些让人煮些热汤,暖暖身子?” 卫珞漪瞥向她,淡淡道:“本宫不冷,是驸马冷。” 困成这样,无非就是昨夜打地铺,身子不适应,没能睡好。 她都不曾拒绝过同床,宋瑾笙反倒介意上了。 “哦....”冬阳沉声应下。 没想到驸马爷不止瞧着瘦弱,这身子比殿下竟比殿下还差,昨夜都要多了两个炭盆,还觉得冷...... 冬阳正在心底暗暗想着,一抬眸见卫珞漪竟盯着她看,让她不由得心虚地一怔,“殿下....” 卫珞漪的视线最终落在她的手上,凝视片刻,恍惚间,心底一闪而过昨夜的事。 只是,那些回忆太过模糊。 “昨夜你的手...可疼?” “啊?”冬阳怔然,不知卫珞漪为何这般问。 见她神情困惑,卫珞漪也不禁蹙眉,“昨夜难道不是你在本宫身旁侍候么?” “呃....是..是奴婢。” 冬阳回想着,以为卫珞漪说的是揉腹之事,虽然不解为何会“手痛”,但她还是谢道:“无碍的,只是一会儿罢了,怎会痛?只是殿下还是要多调理好身子才是,不然每每腹痛,殿下也难受,我和春月瞧着也心疼.....” “嗯...” 卫珞漪听着冬阳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得上,但下腹还闷痛,她也没心思去深究,只往后一靠,便欲闭目养神。 ... 乾清宫内。 宋瑾笙自从踏进殿内,瞧见椅上端坐的皇帝和皇后的那一刻,困意便消去大半,忙随着卫珞漪一同跪拜请安。 “好了好了,何必多礼,快快起来。” 头顶传来皇帝浑厚沧桑的声音,宋瑾笙这才敢抬眼,扶着卫珞漪一同起身。 皇帝眉目慈爱地看着卫珞漪,笑道:“漪儿,你难得回宫一回,都说不需请安了,怎么还来呢?” 卫珞漪唇畔挂着一丝浅笑,“父皇也说难得回宫,再过两日便是父皇生辰,这些礼数,又怎能免了?” “好好好,朕就知道,漪儿心底还是念着朕的.....” 皇帝喜笑颜开,转头自然而然地将一旁皇后的手牵住,“漪儿,你都不知,你母后有多挂心你,如今你回宫,可要好好陪陪你母后了。” 皇后的笑滞住,看向皇帝一眼,莞尔不语。 而卫珞漪抬眸,目光一路向下,滑落到他们交握一处的手,顿了顿,唇角的笑再次扬起,“这是自然,儿臣也十分挂念父皇和母后.....” 宋瑾笙像被罚站般,一直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 从方才进门,她便不敢抬头直视皇帝,只能默默听着他们三人的对话,时不时转头看向卫珞漪,佯装出夫妻恩爱的模样。 虽说卫珞漪是句句有回应,表面看着乖顺懂礼,但她这副不温不淡的模样,宋瑾笙没看出她有多在乎,只觉得生硬客套。 非要形容,那可能就像她上班时非要去应对老板一样吧。 不应该啊。 就算不是皇后所生,总是皇帝生的吧? 有什么内情? 宋瑾笙的好奇心被勾起,直到走出殿外,也忍不住在心底思忖,一路低头垂眸。 “驸马。” “嗯?”宋瑾笙愣住,停下脚步回看身旁的人。 卫珞漪凝着她,眼神平淡如水,“你在想何事?” 宋瑾笙一惊,佯装迷惑地笑道:“啊?我没想什么。” 卫珞漪肯定道:“你心不在焉。” “有吗?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宋瑾笙扯着嘴角,提起昨晚,她又不禁想到卫珞漪把她的手掐出红印的事。 好像今早洗脸时,手上都还能见到浅浅几道痕。 “对了,殿下昨日睡得还好?今日好些了吗?” 忽然发问,让卫珞漪怔然一瞬,只答一句:“好些,劳驸马挂心。” 说罢,她见宋瑾笙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不免疑惑,“怎么了?” “......”宋瑾笙看着她依旧面色淡淡,霎时便觉哑然,心底原本想好的话也被她咽回去,只轻喃了声:“没事...问问罢了。” 卫珞漪目光不解地凝她片刻,才转回头,“那便走吧,轿子在那候着了。” “嗯....” 宋瑾笙被卫珞漪挽起手,感受着她贴近自己时温软的身子.....莫名回想起昨夜她半睁开眼落泪,紧攥自己的模样,又不禁侧眸看向现下的她—— 简直是,判若两人。 “.......”宋瑾笙轻抿唇,深吸口气,任由心底空落落的滋味逐渐蔓延,她缓缓收回目光,继续和卫珞漪无言前行着。 . 夜晚。 长信宫内。 困了一整日,宋瑾笙想着今夜能早些歇息,一用完膳便要去沐浴。 这里不比驸马府,她和卫珞漪沐浴的屋子是分开的。在长信宫内,只有专门的池子是供卫珞漪沐浴,那浴池比她在驸马府建设要奢华多了。 这体验好比泡温泉,还是她一人独享那种。 拖卫珞漪的服,她也能理所当然地在这里享受几日。 宋瑾笙此时靠在浴池边,热腾腾的水汽将她的脸都蒸得发红,而她一手撩着自己的长发到耳后,一手拿着手机刷短视频,时不时因为视频内容而扬起笑意,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是的,自从开通网购服务后,她便购买了电子产品,只不过不能充电,这些产品都成了一次性消耗品,所以她只能省着些电,只有在无人之时,才会悄然拿出来。 或许是现下的环境太舒适,或许是视频里的电影解说太催眠,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宋瑾笙的困意便沉沉袭来。 “小帅最后意外的发现,小美的身份居然是......” 视频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手机自动黑屏了,连拿着手机的手也耷拉在一旁。 而宋瑾笙的双眼紧闭,呼吸沉稳,早在不知觉中睡着了。 她在浴池里睡得香甜,丝毫不知此时在屋内,有人已等她许久。 卫珞漪坐在榻上,目光平静地翻着手上的书,可动作却要比平常快不少,显然是漫不经心。 听春月敲门,她立即抬眼,把让唤进来。 “如何?驸马出来了么?” 春月摇摇头,“守在外头的人说,未见驸马爷出来....” 卫珞漪眉头拧得更深,“那有让人问驸马了么?” 春月无奈道:“也问了,还问了好几回,可驸马爷就是不应声...奴婢们也不好冒然闯进.....” 闻言,卫珞漪目光霎时沉下。 这人又在做什么?都半个时辰过去了。 “要不...奴婢再让人去叫叫?兴许是驸马爷没听见.....” 卫珞漪看向春月,凝眸沉吟片刻,才把手上的书搁下,起身道:“不用了,本宫去看看便知。” 20、第 20 章 宋瑾笙是被冻醒的。 虽说浴房里还有壁炉,但这池子可不像现代的热水器那样会恒温出水,且过去半个时辰,早就冷透了。 宋瑾笙现下全身不着衣物的浸在水里,简直透心凉,冰得她忍不住只打寒颤。 但比这还不妙的是,她还未从池里起来,便听见屋外传来一阵阵交谈的嘈杂声,且声音似乎越发变近。 怎么回事? 出事了? 宋瑾笙怔愣一会儿,不敢拖沓,立即从池里起身,急急忙忙地拿布擦起身子。 可没等她把裹胸布缠完,她便听见“吱呀”一声——是房门被推开了。 ??? 搞什么啊? “谁啊?”宋瑾笙大喊一声,只随意将裹胸布松垮地缠上几圈,便手忙脚乱地把衣裤穿起。 “是我。” 听见卫珞漪淡如水的回应,宋瑾笙的眉头拧得更紧,隔着屏风往房门的方向看去,“殿下?你怎么来了?” 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进来了??她还在洗澡呢!这礼貌吗! 卫珞漪凝着木屏上的绣花,声音沉沉,“驸马沐浴了半个时辰,下人来唤你几回,驸马也无声无息。” “本宫若再不来看看,怕是驸马出事了都无人知晓。” “......”宋瑾笙无言以对,只能尴尬地如实相告,“我没事...只是太困了,方才睡过去了.....” “....那驸马若沐浴完便出来吧,半个时辰,水都凉了,你也不怕冻坏身子。” 卫珞漪说完,凝眸默了默,有些生硬地又补一句:“父皇生辰要到了,你若病着去入宴可不好。” 宋瑾笙此时内心还处在慌乱中未平复,没太留心卫珞漪的话,她低头系着中衣的带子,应道:“好,放心吧殿下,病不了的,我在穿衣了,待会儿便出去。” “嗯。” 听见走远的脚步声,宋瑾笙终于松出一口气。 可还没等她全然安心下,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想起信息提示音—— “叮咚~” 声音一响,吓得宋瑾笙浑身一抖,还好手机是拿紧的才没掉进水里。 “什么声音!”卫珞漪在门前猛地站定,眉头紧锁地回眸瞪向屏风处。 完了!这下真完了! 宋瑾笙此时心底乱作一团,心跳如擂鼓,震得她耳畔都能听见声响,可即便如此,她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应对的言语。 “没有啊...殿下你听错了吧.....” 这句蹩脚的话一说出口,宋瑾笙瞬间被自己蠢到。 情况实在紧急,宋瑾笙只能求助系统:亲你快出来,你有没有办法能改记忆?赶紧让她忘了刚刚的声音。 系统:.....抱歉宿主,并无开发此项功能。 天啊,那她要怎么解释??! 难不成她要拿出手机来,跟卫珞漪这个古代人说,是这个黑黑的、像砖头一样的东西发出的声音吗? 那她会被当作傻子吧。 卫珞漪并未回话,宋瑾笙也不知改如何解释,只能盼着卫珞漪能赶紧走。 两人就这样隔着屏风对望着,一时间,屋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良久,卫珞漪肃然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本宫再问一遍,方才那是什么声音?” 宋瑾笙心都吊到嗓子眼上了。 她能察觉到,卫珞漪在朝她走近。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内心显现,宋瑾笙顾不得思忖,迅速将手机藏在还仍在池边的外衫下。 很恰巧,她才掩好起身,便见卫珞漪已走进屏风内,面色沉沉地凝着她,旋即视线便四处打量起来。 虽是有料到,但看卫珞漪就这般直接走进,宋瑾笙还是被惊到。 她被看得心底发毛,像被点了定穴一般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宋瑾笙此时都不知该不该庆幸。 手机事小,要是她没穿好衣服,被卫珞漪看出点什么.....那说不定都小命难保。 卫珞漪先是扫视一圈,见无任何异常,眸子便又重新落到宋瑾笙的脸上。 她目光深沉地盯着宋瑾笙,带着一丝疑惑和探究轻声问:“驸马,为何不说话?” “方才,分明有声音从你这里传出,你不曾听见?”卫珞漪眯起眼,加重语气。 宋瑾笙启唇欲解释,可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谎话可以骗过卫珞漪,只能垂眸避开她的直视,心虚地嘀咕道:“我..不知道....” “嗯?”卫珞漪眼神已然变了。 两人再次沉默须臾后,系统看不下去了,提醒她:宿主,您若无法回答,可以使用自动生成话术服务,请问需要吗? 闻言,宋瑾笙也懒得细想,连忙在内心应下:需要需要,快点帮帮我! 系统:收到,启用生成话术功能中...... 只不过一瞬过后,宋瑾笙便不受控制地被迫抬头,无比平静地看向卫珞漪,“殿下,我不曾听见。” 她缓缓走近卫珞漪,在她眼前只有一步之距停下,面色十分不解地反问:“真的没有声音...难道殿下听见了?” 宋瑾笙的身体虽然被系统控制,但她的意识还在,听到系统生成的话术居然就这么直白,不免想翻个白眼。 这个解释,别说卫珞漪,连她自己都不会信。 果不其然,卫珞漪挑眉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你确定?” “当然。”宋瑾笙很肯定地回答,旋即便一手搂住卫珞漪的腰,把她带进怀里。 卫珞漪猝不及防地被她环住,顿时蹙眉想要推开,却被宋瑾笙反握住手,压根挣脱不得。 “你要做什么!”卫珞漪用力扭着被她紧攥的手,羞怒地瞪着她。 本以为宋瑾笙会立即松手,可现下的她却一改往常,低首又凑近了些,一双多情的凤眼噙笑凝着她,“殿下,我的确未听见任何异响....殿下不信就不信,可为夫尚未穿好衣,殿下便如此闯进,是否不妥了些?” “难道就不怕我....” 卫珞漪见她面色坦荡,心下疑心其实已然消半,但又听她言语间竟变得轻挑,也不顾挣扎,而是同样直视着她,“怕?本宫怕你什么?” “呵....”宋瑾笙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松开卫珞漪的腕,抬起她的下巴,拇指在她的唇瓣上缓缓拂过,轻喃道:“殿下说呢?” “美色诱人,若我想尝一口....” “殿下是给,还是不给?” 宋瑾笙眼神深邃地凝着卫珞漪的唇瓣,好似真如她的话那般,已然意乱情迷。 可实际上,宋瑾笙已经被自己的话羞耻得在内心尖叫了。 是她小看系统了,系统你真赢了。 也没告诉她,自动生成话术是这种古早霸总风啊!!! 20-30 第21章 第21章 ◎“宋瑾笙,你疯了吧。”◎ “殿下是给,还是不给?” 低哑的话音落下后,屋内陷入沉默,宋瑾笙此时能听见的响声,只有她自己胸腔内一阵阵的鼓动。 她的耳尖早已在不知觉中染上绯色,内心汹涌的羞意让她恨不得立马遁地就走,可偏偏视线还是被迫使停留在卫珞漪的唇上。 她卫珞漪生得美,她的唇生得更美。 饱满莹润,就算不涂口脂也是这般粉嫩诱人。 看着就很可口。 宋瑾笙眼睫轻颤,不由自主地滚动喉头。 卫珞漪不回她,于是沉默便在良久的对视中变了味。 变成了胡乱发散的思绪,变成了沉重不稳的呼吸,变成了滚烫发热的脸颊。 宋瑾笙都快要疯了。 哪怕她看不到自己,都能感受到浑身的气血上涌到头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红透了。 她从未与人如此亲密过尤其是现下两人的唇相距不过几寸,而她搂着卫珞漪的腰间,卫珞漪的身体一直紧贴着她 她甚至都能透过薄薄一层的中衣,感受到怀里人带给她的温热 实在太令人窒息了。 宋瑾笙是初次与人如此,卫珞漪何尝不是。 她不喜与人如此亲近,哪怕心底似乎并不厌恶宋瑾笙的触碰,可她也不愿。 起初她觉得诧异,而后是羞愤,可待见到宋瑾笙逐渐红润的脸,她又不免疑惑怔愣。 明明这些轻挑的言语举止都是源于她自己,可她倒还羞赧上了? 宋瑾笙,你这般举动,究竟又想做些什么? 卫珞漪凝眸看着她的眼,似看穿什么一般,忽地莞尔,主动抬起下巴凑近,挑眉轻声反问:“给?你敢要吗?” “宋瑾笙,你疯了吧。” 闻言,宋瑾笙呼吸一滞,虽然眼神未变,可眉头却不受控制地轻蹙,往下扫过一眼卫珞漪的唇后,微微将身子偏离了些。 她确实是疯了,不然怎么这样一句骂人的话,她却觉得从这张嘴里说出来 格外好听。 “殿下觉得是便是吧。” “驸马,你如今倒是和从前愈发不同了。”卫珞漪唇畔的笑一点点收回,不过须臾,便眉目冷冷,笑意全无,“但本宫可不喜与你这般说笑。” “放手。” 凛然的一声落下,宋瑾笙缓缓将手收回,怀中的温软霎时便消散。 卫珞漪不再言语,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直到房门阖上,终于脱离系统控制的宋瑾笙如同劫后余生一般,虚脱无力地背靠在墙上,发自内心地沉叹一声,用手背给脸颊降温。 一只手不够,干脆两只手都用上,不停地来回抚着。 只是动作却随着思绪的散乱而缓慢下来。 宋瑾笙又走神了。 不知想到什么,宋瑾笙的双目流转,忽地倒吸一口气,眼眨了好几下,眸底满是复杂的情绪。 直到,一声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响起,让她彻底清醒—— 系统:提示,卫珞漪好感度-1 宋瑾笙: 系统:宿主,请问您对我们此项:自动生成话术服务的感受如何?如果满意的话,可以为我们打分评语,我们将持续优化此功能,为下一任 宋瑾笙听不下去了,立即打断:停。 宋瑾笙:我的评价是,很好、不错,但下次可以不用有了,谢谢。 系统:好的,收到,感谢您的反馈 呵呵。 如果这个系统能化成人形,宋瑾笙真想翻个白眼给他。 虽然,目的是达到了可非要用这么奇怪又尴尬的方式吗??? 她还不知道要和卫珞漪相处多久呢,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 真无语!。 浴房一事过后,当天夜里的二人都相对无言。 卫珞漪倒还好些,如往常般在塌上静坐看书,只是见着宋瑾笙走进时,刻意别开目光,神色不大自然。 而宋瑾笙的反应则更别扭,仿佛浑身长刺一般,哪哪都不舒服,偶然与卫珞漪对视一眼,便立即转头佯装看向别处。 这些动作落在卫珞漪眼里,让她不免觉得好笑。 先无礼撩拨的人是她,如今害怕躲闪的人也是她。 就好像,从前沉闷阴郁不语的人是她,可现在出言轻挑风流的人,也是她。 真有趣到底她的驸马是什么样的人呢?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屋内已然黑灯,卫珞漪转眸凝向地铺上蜷成一团的人形暗暗思忖着。 当然,这些心思宋瑾笙都不知晓。 此刻的她,只想快些离开这皇宫才好,免得日日都要如此和卫珞漪同房而眠。 厌恶倒是不厌恶,只是 宋瑾笙连自己也说不出为何要躲。 也许是忧心着自己的身份吧不然,还会有什么缘由呢? 一日过后,便是皇帝的生辰日。 宋瑾笙谢天谢地,皇帝的生辰宴是夜宴。终于不用天还未亮她便爬起,她可不想眼睛都睁不开地去参宴。 来宫中不过两日,把她爱熬夜的毛病都治好了。她敢肯定,等任务完成回去后,她的作息会比福利院里的老人还要健康。 好吧,虽然但是,她今日也没敢贪睡,还是起得很早。 还是很困。 “驸马。” 卫珞漪忽然出声,把已然犯困的人给叫回神。 “嗯?”宋瑾笙看向她,眼眸一转便觉干涩无比,忍不住抬手揉搓。 “你身子不适?”卫珞漪看她自进殿坐下后,便一直无精打采,自然联想到前一日宋瑾笙在冷水浸泡许久的事。 “没。”宋瑾笙摇头,又打了个哈欠,感慨道:“可能是这几日都没睡好吧。” 还有就是坐得实在太久了。 整整一个时辰,看着面前一群乐师演奏后,又一群遮面舞女走来,来来回回的,伴着幽幽的古筝音律,不停绕在她耳畔,简直堪比催眠曲。 “殿下,还有多久才能用膳啊?”宋瑾笙实在忍不住问。 困便罢了,她为了这生辰宴能多吃些山珍海味,可是一日未进食,她们面前案台上摆着一盘的酥饼,都快被她吃完了,也还没能上菜。 卫珞漪听出她含着埋怨的语气,不免睨她一眼,见那酥饼把宋瑾笙腮帮子塞得满当当,唇角还留着些饼屑,可她却丝毫未察觉。 这人的吃相,也是愈发不雅了。 “父皇的生辰宴,当然是要等父皇下令。”说罢,卫珞漪又拿出随身的丝帕递给她,“擦擦罢” “啊?”宋瑾笙不解地盯着她的丝帕,嘴里还在嚼着那块酥饼。 这副模样,极为憨傻。 和前两日言语轻薄她的人,简直挂不上钩。 卫珞漪不语,只是目光一转,凝着她的唇畔。 宋瑾笙这才会意,刚想接过,可动作一顿,干脆自己用手把嘴边的残屑抹去。 她瞥见卫珞漪轻蹙的眉头,解释道:“不用如此麻烦,不然还得洗净再还给殿下” 卫珞漪柳眉缓缓舒展,默默收回手,把目光又转向前方正在奏乐的貌美琴师,忽地想起什么,微微勾唇,“本宫还以为驸马是怕收了丝帕,又不当心会再弄丢一回。” “嗯也算是吧” 宋瑾笙顺口便答了,可又莫名觉得卫珞漪的语气有几分怪异。 可到底是哪怪异,也说不出。 宋瑾笙执起茶盏饮着,抬首时眼神不自觉往身旁人斜看去,见卫珞漪还是面色如常地观赏着,这才打消心底的猜想。 果然是她多想怎么可能呢 宋瑾笙收回目光,内心无声叹息,也一同往大殿中央看去,只是双目无神,不知思绪又已飘往何处。 一段轻歌曼舞后,皇帝才下令开宴。 侍女们端着一盘盘的珍馐摆上案,宋瑾笙的视线全然挪不开,要不是还顾着这是在宫里,她早就“大开杀戒”了。 佛跳墙、黄焖鱼翅、樱桃肉、爆炒凤舌一旁的侍女边报着菜名,宋瑾笙边动筷,可还没等她尝出滋味来,便要随着卫珞漪上前去送礼。 皇帝的生辰礼,前面的重臣和外邦使节的赠礼都不出意外,还是和以往那般,不是古人真迹,便是瓷器宝玉,要么就是各地寻来的奇珍异宝。 卫珞漪的赠礼是一副名家字画,论贵重说不上,只是上面的字词是祝寿,也有寓意皇帝长寿百年、福如东海之意。 “这副词,也是儿臣对父皇的祝愿,愿父皇龙体安康,也愿我南赤国泰民安。” 卫珞漪莞尔看向高座之上的人,虽是贺词,可语气平淡,无一丝起伏。 “好!漪儿的话,也是朕想说的,今日是朕的生辰,朕也愿天下太平,国运昌盛。”皇帝笑着扬声宣道,殿上的重臣也跟着一同附和。 宋瑾笙被这磅礴的声势震住,一时怔然,愣愣地抬首眺望身处高位的皇帝,可离得实在太远,压根察觉不到他已然看向她。 “驸马,你可有何礼?” 宋瑾笙陡然被叫,惊得立即回神,连忙俯首弯腰,将手上的木匣子呈上,“微臣也愿陛下龙颜永驻,岁岁年年享太平,这匣子里的礼,也是微臣亲手所制,只愿能为陛下长寿而尽份力。 闻言,殿上的人顿时喧哗一片,就连卫珞漪也不免好奇地往她手上的木匣子看去一眼。 小小的木匣子,能藏着什么让人长寿的宝物?还是她亲手所制? “哦?这是何物?” “回陛下,这是”宋瑾笙见四周的目光都凝在她身上,便知目的已达到,暗暗掩下笑意后,将手中的木匣子打开。 “青花瓷听诊器和五脏音律诊断图。” “只要太医们将这两物结合来用,便不需把脉,只需细听陛下龙体心音来诊断。” 【作者有话说】 卫珞漪:宋瑾笙,你疯了吧? 宋瑾笙:(暗爽)我老婆骂人真好听 第22章 第22章 ◎“殿下那夜掐得是驸马爷的手”◎ 此言一出,殿堂众人都纷纷交头接耳,有些更是按捺不住想要起身来瞧瞧,那匣子里到底是何物,竟能听出龙体心音,还不需把脉便能诊断,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奇物? 不止一众大臣生疑,就连皇帝都不解地稍稍探头去看宋瑾笙。 这奇珍异品,每年西洋那儿都贡上不少,他也算见多识广,可这听诊器他真是闻所未闻啊! “驸马,此物真有你所说的这般奇效?” “当然。”宋瑾笙答得肯定,余光扫视众人一圈,尤其是见到卫珞漪也眼神懵懂地看着她手里的匣子时,心中的自豪感更甚。 “陛下若不嫌麻烦,可唤太医们过来,微臣与他们讲讲该如何用此物,当下便能为陛下听音诊断。” “好,有此等奇物,怎能不试?”此物听着如此玄乎,又是能助他长寿,他当然要看。 皇帝龙颜大悦,笑着捋起胡发,看向一旁的随身太监,“去,就依照驸马所言,让太医全都过来。” “嗻。” 太监领命走后,一直暗中观察的系统忍不住发言:原来您前几日网购听诊器竟是有这样的用途 宋瑾笙:那当然,不然我要听诊器做什么?我又不当医生。 宋瑾笙:还有啊,你不说提高个人名气,可以获得额外奖励吗?这下我的名气该提升了吧?奖励是什么? 系统:奖励后续会进行发放,宿主请耐心等候。 宋瑾笙无语,怎么系统和老板一样 只会画大饼。 一盏茶功夫过后,几名太医到场,站在宋瑾笙的一旁,个个瞪大眼去看匣子里装着的听诊器,随后面面相觑,神情很是惘然。 他们几位,无一不是花白胡子,年岁已高。可为医一世,这等诊治之法,他们从未听过啊。 皇帝在看着,宋瑾笙不敢懈怠,拿起匣子里的听诊器和图谱便给太医们讲起用法,可讲了半天,她发觉这几位太医依旧面色疑惑。 “怎么了?各位听不懂?要不我再讲一回?” 几位太医又是一阵无言,其中一名终于耐不住出声问:“驸马恕老臣多言,不知老臣可否问问,这听诊器究竟是出自哪本古籍之物?” “臣等从未听闻啊。” 不知道就对了,这是现代的医疗用品,要是在场有人知道,那和他们一样目露惊奇的该是她宋瑾笙了。 宋瑾笙轻咳两声,把听诊器和图谱都交到那位太医手上,“这是我偶然一日所梦见之物,之后我便费尽心思将此物做出,只为有一日能赠与陛下。” “各位未见过此物无妨,只需照我方才说的法子,去给陛下一试便知。” 宋瑾笙都如此说了,太医们虽还半知半解,可也还是让最德高望重的一位拿起听诊器上前。 太医在皇帝面前半跪,一头接入双耳内,另一头则手持着,贴近皇帝的胸前,聚精会神地听起音来。 原本太医还对此物抱有疑惑,可不过片刻,他听见皇帝清晰的心音在双耳响起时,顿时瞠目结舌地拔下听诊器, “这这这” 皇帝见他话都说不清,更是生奇,拧眉问他:“如何啊?可否真如驸马所说那般?” “真的!是真的陛下!”太医激动得都快落泪,他活了一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奇物,“这听诊器,真的能听陛下龙体心音,且方才依臣听来,陛下的心音平稳有力,乃安康旺盛之象啊!” “好!好啊,哈哈哈哈”皇帝闻言,昂首笑得爽朗,满心喜悦藏不住,只见此相,便知他对这件贺礼有多欢喜。 迎着众人或打量、或敬佩、或好奇的目光回座时,宋瑾笙的内心在暗爽,唇畔的笑意已然压不住。 也是让她当上一回爽文女主了。 卫珞漪侧目瞥向正在沾沾自喜的人,也不免微勾起唇,“驸马,你的贺礼,当真是件奇物。” 宋瑾笙心情好,也忘了前日的尴尬,眉眼带笑看向她,“也还好,只是能听听心音,好诊治罢了,还没能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 卫珞漪依旧莞尔,执起茶盏欲饮,语气幽幽道:“只是不知,驸马这件奇物到底是从何寻来呢?” “不说了吗?我亲手做的。” “是吗?”卫珞漪转头凝向她,笑而不语,满眼都是探究和质疑。 但这回宋瑾笙可不心虚,这虽然不是她亲手做的,那也是她从系统网购来的现代物品,别说在南赤找不着,就算跑去隔岸的西洋、南洋、北洋,同样也找不着。 宋瑾笙挑眉回道:“当然,殿下不信?” 卫珞漪收回目光,自顾自地夹菜到碗里,声音缓缓,“本宫可不曾说过。” “哎我知殿下不信,但是吧”宋瑾笙扬笑,脸颊上的小梨涡显现,她凑近卫珞漪的耳畔,“这样的奇物我还多着呢,殿下以后都会慢慢知道的。” 说罢,宋瑾笙便含笑看她一眼,拿着小壶为自己斟了杯酒,旋即抬首一饮尽,因烈酒入喉而皱眉,长叹一声。 少年得意自傲的模样掩不住,却并不让人觉轻浮,反倒是如春风拂面,所谓意气风发的翩翩公子也便是如此了。 卫珞漪凝着宋瑾笙清秀的侧脸,不知注视多久才将目光挪开,只是垂首时,一丝笑意已然在她唇畔浮现。 系统:提示,卫珞漪好感+5 生辰宴到后时,卫珞漪被唤上前陪皇帝和皇后,宋瑾笙身旁的位子便空着了。 但因她方才为皇帝送了件奇物,而后不断有臣子,甚至王爷、皇子都来找她交杯一叙,都想得知这“听诊器”到底是如何制成。 宋瑾笙起初还笑着迎客,享受着众人的捧声,可还未到半个时辰,她便后悔了。 人人都来找她对饮,不是朝廷重臣、便是尊贵的皇家人,她想推脱都推不得。 宋瑾笙从前便不常饮酒,酒量算不得好,不过几杯下肚时便已觉晕沉,而现下则更是醉得眼花缭乱,根本听不清身旁的几人跟她说着什么。 “哎,驸马爷,你这酒量不行啊,还得再练练来!再陪本王饮一杯!”一旁的二皇子见宋瑾笙想要趴下,连忙拦住,一把搂住她的肩。 “不不不真的喝不下”宋瑾笙被人抱着,生理性地抗拒起来,可偏偏身子早就发软无力,根本挣扎不了。 宋瑾笙左侧的年青臣子原也是想劝酒,但见状,不免犹豫起来,转眼看向同样醉醺醺的二皇子,“二皇子殿下,要不还是改日再饮吧驸马这” “哎!”二皇子抬袖一挥,满脸不在意地执起酒壶,“今日父皇生辰,如此大好之日不多饮几杯同贺,还要等到何时啊!” “来” “原来皇兄还知今日是父皇的生辰。” 二皇子才要为宋瑾笙斟酒,可听闻头顶传来一道冷声,不免怔住,抬首一看—— “皇皇妹” “皇兄也还认得是我,我还以为皇兄早已醉得糊涂。”卫珞漪立在他眼前,头不低,只目光垂落地盯着。 见到他紧搂在宋瑾笙肩上的手时,眉间深深一拧,面色顿时沉下来,“驸马不善饮酒,还请皇兄放手。” “唔唔殿下”宋瑾笙听见熟悉的声音,便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难受得哼哼两声,挣开二皇子的束缚后,便要起身走到卫珞漪身旁。 宋瑾笙一站起便觉头重脚轻,身子不受控制地摇晃不稳,她不由得一把抓住卫珞漪的手,忍着恶心的反胃呕吐感,靠在她耳畔轻声喃道:“殿下好难受,我想回去” 闻言,卫珞漪眉头皱得更紧,没先理会宋瑾笙,而是眼含愠意地直视二皇子,“早就听闻皇兄平日酗酒成瘾,没想到在父皇生辰也是如此烂醉,毫无礼数。” “若是传出去,只怕是会丢了皇家人的脸。” 说罢,卫珞漪便给一旁的冬阳使眼色,冬阳立即上前扶着醉倒的宋瑾笙,三人一同在身后二皇子压抑着愤怒的目光下缓缓离去。 虽说卫珞漪身为公主,且性子古怪,从不亲人,可谁让她在皇后的名下呢? 皇后无子,只有卫珞漪一女,有皇后的庇护,宫里不管是嫔妃还是皇子,都得让她一分 “驸马驸马?” “宋瑾笙?” 卫珞漪蹙眉看着靠在她肩上熟睡的人,她推了好几回也没能推走,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在内心沉叹,面色阴沉。 “臭死了一身酒味。” 她们三人坐在这轿里,本来被冬阳见着宋瑾笙搂抱她的模样,卫珞漪就不甚自在,而宋瑾笙又不知饮了多少,衣衫上都染着浓烈熏人的酒气,让卫珞漪更是神情别扭,浑身不自在。 而冬阳不语,只是默默低头,时不时抬眸看向二人。 若是春月在此,说不定要偷偷与她讲,殿下为何如此嫌弃驸马了。 但她不像春月那般,看人只看表面,她知道,正是殿下如此讲,才表明殿下心里还是在意驸马。 毕竟,虽是不喜驸马身上的酒气,但也还是任由驸马靠着不是么? 殿下若是不想让驸马近身,可以直接吩咐她把驸马扶到另一处去 “冬阳。” “啊?”冬阳还在内心思忖着,被卫珞漪陡然一叫,顿时惊得一颤。 卫珞漪看向她放在膝上的手,“回殿后,我拿一盒雪花膏给你,这雪花膏可消疤痕,用来养肤美容也很好。” 闻言,冬阳一脸疑惑,不禁问道:“殿下您为何突然把此物给奴婢?” “给你的手用。” “奴婢的手?”冬阳更不解了,还伸出双手仔仔细细看了遍,“奴婢的手也没事啊?” 见她当真不懂,便到卫珞漪迷惑起来,“你不记得了?” 冬阳问:“记得什么?” 卫珞漪本不想把这话说得直白,毕竟那晚的梦她不愿再回想,但见冬阳还是懵懂,只能坦言道:“本宫腹痛那夜掐了你的手,怕是留痕了” 冬阳罕见地露出讶异的神情,瞪大眼来,“掐了手?奴婢为殿下揉腹时,殿下并未掐奴婢呀殿下是不是记错了?” “不是你?”卫珞漪怔然,眼神飞快地瞥向肩上的人一眼,又拧眉沉吟半响,低声问:“那晚留在我身旁侍奉的不是你么?” 冬阳摇摇头,旋即也看向宋瑾笙,显然她也猜到了答案。 “在驸马爷进屋后,奴婢和春月便走了,走前还让驸马爷多照顾殿下” 冬阳垂下眸子,越说越小声:“想必殿下那夜掐得是驸马爷的手” “”卫珞漪不语,凝眸看着轿上帘子的刺绣,只是眼里却是虚空,分明已然走神在想着事。 是她?宋瑾笙? 那夜哄着她的人是宋瑾笙? 卫珞漪放在一旁的手不自觉蜷起,蹙起的双眉始终未松开,似乎在思索什么疑难之事。 如果是她,为何她也不曾与她提起过 既是如此那夜她的梦呓她也该听见 别扭又复杂的情绪交织,扰得卫珞漪的心底都不甚安宁,连带着那夜的一些些零碎的回忆,再次涌入她内心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让小宋和公主为大家展示一下听诊器的正确用法(大家自行想象吧嘿嘿 第23章 第23章 ◎“你说,本宫要如何惩治你才好呢?”◎ 饮酒害人,更何况宋瑾笙一个三杯酒下肚都能犯晕的人,今夜一趟下来,多亏卫珞漪及时赶到,不然她怕是在殿内便不省人事了。 下轿后,宋瑾笙一路迷迷糊糊地被人连扶带拖地进屋内。 她实在是困极了,身子一沾床便倒下,耳畔仿佛听不见任何人的唤声,不管不顾地再度昏睡过去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 说是梦,可情境却要比梦真实不少。 梦里,她是上帝视角,第一幕便是看见幼年的她不,与其说是她,更应该说是与她同音同容还同名的原主。 那是只有孩童之龄的“宋瑾笙”,躺在一个衣着华贵、容貌清丽的女人怀里酣睡着。 这时的“宋瑾笙”还未着男装,而是梳着女童发髻,一袭粉嫩衣裙,白润的脸蛋如瓷玉一般,眉目虽女人那般清秀俊丽,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而女人正目光温柔地看着“宋瑾笙”,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红唇喃喃唱着哄睡的小曲。 “孩儿乖孩儿乖醒来阿母带你去月桥孩儿乖” “孩儿乖” 本是一副美好祥和的景象,可门外猛然闯进的侍女却打破了这样的安宁。 “娘娘!娘娘!” 侍女神情慌张,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女人面前,却遭到女人的怒视和斥责,“放肆!” “你作何这般莽撞,要是扰醒公主,你该当何罪?” 侍女瞥了眼在女人怀里的“宋瑾笙”,自觉失态,立即俯首磕头在地,声音稍稳当了些,“娘娘请责罚奴婢但奴婢方才听闻侍卫来报,城门已被攻破失守,现下城内的百姓都在四处逃窜,外面已是一片狼藉” “想必不过一个时辰,那些蛮人便要闯进宫里来了!” 闻言,女人的脸色霎时阴沉,一向沉稳的*面容却也浮出一丝不安惶然,“如此大事为何无人来通报?皇上呢?” “这皇上奴婢不知皇上去向只是,方才行过长宁宫时,奴婢见着皇后身边那几名侍女皆是慌慌张张,说着什么什么赶紧收拾,再晚就要丧命奴婢怕是要出事,这也才赶紧来找娘娘了” “娘娘,要不咱们也快收拾吧?” “呵”听完侍女所说,女人只是冷笑一声,面色依旧淡淡,可眼里却不知觉中早已蓄满泪,看向侍女反问着:“收拾?还收拾什么?” “皇上怕是早已不在这宫内而这宫中最后一队禁卫军怕是早已随行而走,如今还留在宫中的,不过是咱们这些可怜又可笑的人罢了。” “逃吗?往哪逃?又如何逃得掉?”女人望着敞开的屋外,那是一片寂寥空荡的青石道,而她微微勾唇的那刻,眼角的泪顺势滑落。 沉默半响,女人深吸一口气,目光霎时便冷,面色肃然地看向跪在地上潸然落泪的侍女,“听闻那些蛮人谨慎,凡是留有皇室画像者,皆不能放本宫是逃不出去了,但你还能走。” “娘娘”侍女猛地摇头,已然泣不成声。 “碧玉,你自小便跟着本宫,本宫信得过你。”女人红着眼,任由泪水成串而落,她的神情也不曾有过脆弱悲切,反倒是更加坚毅,“你去拿套男衫给小公主换上,随后便带着立即出宫,出宫回宋府,让大哥护着你们,走得越远越好” 说罢,她便把怀里仍睡得安稳的“宋瑾笙”小心翼翼地交到侍女手上,这一刹,她终是蹙起眉,眼里的不舍之情越发显然。 她纤长细嫩的指尖轻抚过“宋瑾笙”的脸,莞尔一笑,悲哀又柔和,轻喃道:“阿笙,就交给你了” 宋瑾笙醒来时,天还未亮。 睁眼那刻,便觉眼前都在天旋地转,晕沉沉得实在难受,让她不得不皱眉,强撑着身子坐起,用力甩甩头,试图让自己能清醒些。 坐在榻上闭眼缓了许久,她才在内心沉叹一声,揉起自己的眉心,一些梦里的场景便在此时闯入她的心底。 服了,再也不多喝了这皇宫的酒像下了蒙汗药一样 让她难受不说,还做了一晚的梦。 关键是,这梦里发生的情节也太真了,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般现在想想,还莫名有种被压抑的沉痛感淌在心间,一阵一阵的,很不好受。 系统:提示,奖励已发放完毕,支线任务进度增加5% 宋瑾笙被陡然响起的冰冷一声吓得睁眼,旋即脑子里满是问号。 宋瑾笙:??什么奖励?什么支线任务? 系统:宿主,你做的梦就是奖励,严谨来说,这不是梦,而是奖励以梦境的形式进行发放。 宋瑾笙:你没开玩笑吧?这就是你说的奖励? 系统:是的,宿主您在梦境里所见的场景,都是原主的记忆,而支线任务就是请通过原主的记忆,找到真正让原主死亡的原因。 系统:每次完成限定任务或提高主线任务进度,再或者获取一些关键物品,就能触发相关奖励,以梦境的形式进入原主的回忆。 系统:而支线任务完成后,可满足宿主提出的一个愿望。 宋瑾笙:是吗?那要是我完成了,能不能让我直接回去? 系统:支线任务与主线任务不关联,除此之外,您可以提任何愿望。 系统:另提醒,虽然公主好感度不能成为决定完成任务的因素,但如果好感度降低,任务进度会增加,宿主可获得奖励,如果好感度好感度超过30以上,任务进度便会逆退,宿主要接受相应惩罚。 系统:经查询,现在卫珞漪好感度为30 宋瑾笙:?怎么突然30了?不是今晚前还20左右吗? 宋瑾笙:还有,你这奖励和惩罚完全不公平,怎么就没有点实质性的奖励? 宋瑾笙还在心底默默抱怨着系统,一旁传来的异动却让她惊觉。 她扭头一看,顿感心底发凉,大脑一片空白,错愕过后立即掀开被褥,又往自己平坦的胸脯上摸了一遍。 呼应该是没事的但她不应该睡在地铺吗?什么时候又和卫珞漪睡在一起了? 宋瑾笙皱眉凝着卫珞漪的睡颜,努力回想着,可记忆从她被扶上轿后便彻底断裂了,压根记不起回屋后的事。 果然,饮酒误事阿,幸好没发生什么。 宋瑾笙挑眉,在内心无声沉叹后,又不自觉看向卫珞漪。 卫珞漪闭眼安睡的模样,比平常瞧着要温顺多了。 一双淡淡的柳眉,羽扇般的长睫扑下,鼻骨小巧而细直,唇是一抹薄薄的粉红。 她的容貌,若是论艳,比不过苏苒,尤其是脸颊还有着这个年纪尚未褪去的婴儿肥,显得稚嫩,却又不十分娇。 宋瑾笙很难用词去形容她的美,如若非要说,那就是极具古韵,切切实实是眉眼如画,甚至可以说很符合那些古代小说里,形容柔弱女主的长相,淡如净澈的湖水般的美。 可偏偏,她这双眼看人时又含着生来的冷意,不喜笑,就算偶然莞尔,也并无笑意,只让人更觉心底生寒,似乎这人就是一块难以融近的冰。 发觉自己看卫珞漪入迷,宋瑾笙眨眼,倏然一怔,旋即垂下眸迅速错开视线。 宋瑾笙看向窗棂透来,落在案台上的一角光,也不知现下是否天亮了些,但她确实毫无睡意了。 但她想去外看看,但她躺在里侧,要想下榻还得越过卫珞漪。 宋瑾笙怔愣看着沉睡的人,怔愣后又是一声轻叹,便蹑手蹑脚地起来。 本欲把自己那另一半被褥也给她掖好,但却不想,卫珞漪本就浅眠,她坐起身这会儿,卫珞漪已然缓缓睁眼。 四目相对,宋瑾笙一时失措,拿着被褥的手也顿在卫珞漪的身子两侧。 这个姿势莫名尴尬。 回过神来,见卫珞漪还是半睁眸子,目光空空地凝着她,也不知是否睡醒了。 距离太近,让宋瑾笙呼吸都不稳,她眨眨眼,喉头滚动一下,轻声试探着:“殿下你醒了?” 卫珞漪依旧不动,眼神就这般直直看着她。 宋瑾笙被盯得不自在,尴尬地低头,立即想起身,却被卫珞漪倏然揪住衣襟往下扯—— “唔”宋瑾笙瞪大眼,惊得马上用双手撑住,生怕两人会上演一些偶像剧的情节。 双唇不过几寸之距,卫珞漪却不躲也不避,只是视线从宋瑾笙慌乱的脸,稍稍一偏,落到她撑自己身侧的手,声音轻得似哼气,“你,方才想做什么?” “我我,我只是想给殿下盖好被子”宋瑾笙扭头不敢看身下的人,蹙起的双眉,闪动的目光,泛红的尖,通通都暴露出她此刻的窘迫。 卫珞漪凝眸半响,才缓缓松开她。 宋瑾笙立即坐直身子,才舒出口气来,便听卫珞漪淡声道:“驸马,昨日睡得可还好?” “还好。”宋瑾笙拎起自己的襟口一放一拿地松着气,瞥了眼身旁人又后迅速收回目光,“昨日我饮酒过多不知怎么就睡上来了” “不知?”卫珞漪拖着长音问她,冰凉如水的目光朝她投去,“驸马当真记不得?” 闻言,宋瑾笙手上的动作停住,皱眉仔细回想,可确实一点也想不起,只能看向卫珞漪,有些犹豫着道:“不记得了怎么了?昨夜我难道做了什么?” “是啊。”卫珞漪起身,把自己的墨发挽到耳后,眼底噙着笑意看宋瑾笙,声音缓沉,“你昨夜对本宫又搂又抱,不论如何你都不肯放手” 卫珞漪话语一顿,忽地歪头朝宋瑾笙弯唇一笑,美得朦胧,美得不可方物。 “驸马,你不守约,如此放肆地逾矩多回你说,本宫要如何惩治你才好呢?”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听诊要到下一章了~ 其实我在埋一个很大的伏笔嘿嘿 第24章 第24章 ◎“你的心,跳得很快。”◎ 听着她的话,宋瑾笙一脸错愕,微张着唇,呆呆眨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没听错吧? 又搂又抱怎么都不肯放手? 她光是想想这个场景就这真是她能做出的事吗? 只是喝醉了酒,会疯成这样吗? 她怔然好一会儿,才眉头拧住,嘴角一抽,半信半疑道:“我我我真的有这样吗?” “不然呢?”卫珞漪挑眉反问,眸子因才睡醒而显得含水般潋滟,神情很是无辜,“难不成,我还会拿这样的事骗你?” 是啊,就骗了,又如何。 卫珞漪就是故意的。 昨夜扶宋瑾笙回屋后,宋瑾笙一躺上床,一句话不讲,两眼一闭直接睡上了,还害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帮这醉酒之人解去衣裳。 她身为公主,何时服侍过他人? 再说了,上回两人同床时,宋瑾笙就是趁她不备,抱着她睡了一夜! 那件事还没同她计较,也不算骗她。 “嗯那”宋瑾笙内心纠结,她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她以前也不是没喝醉过,她记得自己酒品还挺好的,醉了就只想睡,怎么会还爱抱人呢? 但宋瑾笙抬眸看向卫珞漪那微微蹙眉似埋怨的神情,一时又觉得她不会开这些玩笑,只好掩下心底的疑心,低头弱声道:“那昨夜冒犯殿下,是我的错” 话一顿,她又猛然抬起头来为自己辩解,“但我真的不记得了,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保证下回肯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卫珞漪边听着她说着,边用指尖勾着自己的发梢来把玩,似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待宋瑾笙说完,她才抬头随意一瞥,“怎么?你还想有下回?” 宋瑾笙:“我保证不会有下回。” 她也不想再有下回 “我不要你的口头承诺。”卫珞漪松开手里的发,身子往前一挨,目光自下而上地盯着宋瑾笙,挑眉莞尔,“我说了,我要惩治你。” “但我大人有大量,也不想多计较,我只想要” 卫珞漪故意把话停住,饶有兴致地看着宋瑾笙的面色,见她也禁不住跟着蹙眉,心底暗自发笑,缓缓幽道:“我要昨日你给父皇的生辰礼。” “驸马不说是你亲手制成的么?我要一模一样的,不然你回府之后,每日便替冬阳和春月为我端茶倒水吧。” “”宋瑾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 什么嘛,铺垫那么多,原来是想要那件听诊器。 “如何?你若拿不出,便” “拿得出。”宋瑾笙很肯定地抬头回答,旋即自顾自地越过卫珞漪起身下床,“殿下放心,待用过早膳后,我便拿件一模一样的听诊器给你。” 说罢,她便拿起搁在椅上的衣衫和玉冠,赶紧跑到屏风后去穿戴。 想要她端茶倒水?呵呵,不可能。 说不定到时这公主还要怎么刁难人呢。 别说一件听诊器了,她就是要一百件都可以,她直接系统网购,一键购买,一秒到货 宋瑾笙没食言。 早膳待卫珞漪去竹林走过一趟回屋后,便见她已然拿着一个木匣子放在案上,走近一看,这里头便是昨日宋瑾笙送给皇帝的奇物。 “呐,殿下,没骗你吧?绝对一模一样。”宋瑾笙见她走来,立即把听诊器递给她。 卫珞漪不语,只是接过来细细打量。 这奇物不仅用法特别,这模样也是她从未见过的,她还是头一回见有用这等奇物来听心音,从而诊断人体。 其实,她倒也不是多喜爱这件奇物,但她就是想要。 宋瑾笙把这等从未有人见过的奇物当作皇帝的贺礼,那为何从前她生辰时,宋瑾笙不曾赠予她? 明明是她手里的人,为何要这般讨好皇帝? 宋瑾笙该讨好的人,是她才对。 “怎么了?这件难道不是一模一样?”宋瑾笙见卫珞漪盯着手里的听诊器许久不言,顿感疑惑,也打量起她这件听诊器。 “甚好,本宫很喜欢。”卫珞漪本欲把木匣子阖上,但淡淡抬眸看她一眼,忽地又道:“但本宫不会用,驸马为本宫用着来看看。” “啊?”宋瑾笙皱眉。 这么麻烦。 “嗯?”卫珞漪挑眉。 你敢不肯? “好吧。”宋瑾笙和她对视上的那刻,立即认输。 但此时的她,还未意识到答应下来后,将会发生的是什么。 直到她戴上听诊器,手拿着另一管的听头正要对向卫珞漪时,却倏然一顿 嘶 宋瑾笙眼神瞥向卫珞漪衣衫起伏的位置,却又迅速瞥开,神情满是别扭,“这不妥吧?” 卫珞漪垂眸一看,起初也有羞耻,但一见宋瑾笙似乎比她还要闪躲害怕的模样,霎时那些羞意便消散了。 她知她不敢。 “怎么?有何不妥?”卫珞漪就是要明知故问。 “”宋瑾笙无语了,手停在半空,上前也不是,收回也不是,只能指尖蜷紧地捏住冰凉的听头。 “驸马把本宫当作你要诊治的病人即可,不需多想。” 她越是紧张地躲,卫珞漪便越是坦荡地说。越是坦荡地说,宋瑾笙便越是下不去手。 内心犹豫斗争半响,宋瑾笙又佯装不经意地往卫珞漪心口处睨去一眼后,终是放下手,把听诊器解下来,无奈地沉叹一声,“算了要不殿下来试吧,殿下照着我讲的做便是。” 闻言,卫珞漪一怔,显然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平静的面容闪过一丝不自在,可很快便应下来,“好啊,那本宫来。” 她从宋瑾笙的手里接过听诊器,仿着她方才的模样戴上,旋即捏住听头,看向宋瑾笙,“驸马,然后呢?该如何?” “然后”宋瑾笙无声一叹,轻解开自己外衫,握住卫珞漪的手从襟口探进,把听头放在自己的左心房处。 她早起穿衣时又把裹胸布缠紧了一圈,想必卫珞漪若不仔细去摸,应是觉察不出异样。 “听见了吗?”宋瑾笙看向她,几乎是用气音问出这四个字。 而卫珞漪也不答,只是由她稳稳按着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与她四目相对。 昨夜下过小雨,今早尚凉,微微的春风吹开未阖紧的木窗作响。 “吱呀吱呀——” 一下又一下,带着沉沉而拖长的声响 就仿若宋瑾笙此时的心跳。 “驸马。”对视良久,卫珞漪终于启唇轻唤。 她感受到了宋瑾笙眼神的闪躲,听见了宋瑾笙胸腔的鼓动,也看穿了,她那拙劣隐藏着的心思。 她莞尔一笑,如春风拂面,如桃花一绽。 “你的心,跳得很快。” 闻言,宋瑾笙稍稍瞪大眼,似有心虚,似有窘迫,想也不想地立即把卫珞漪的手抽出来。 “快快就对了”宋瑾笙别过脸去,干笑两声,“快就证明我很安康,身体很好所以才会跳得快,你看有些病人,不是脉象弱吗?这就是同理咳咳” 宋瑾笙解释得急,把嘴都说干了,连忙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是吗?没想到,驸马原来还对医术了解一二。”卫珞漪笑意仍挂在嘴边,摘下耳边的听诊器,眸子又缓缓转向她。 “方才我没听清,不如” “不如,殿下去找别人吧。”宋瑾笙打断,抢先把话说完,旋即干巴巴地抿唇一笑,起身道:“这儿太热了,我要去外头走走,殿下要真想试,可以找冬阳和春月,听听不同人的心音,也有助于医术的长进” 说罢,也不等卫珞漪回话,她便三步并作两步地离门而去。 而卫珞漪则目光随着她把门阖紧,才又转回,拿过茶壶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她眉目淡淡,嘴唇抿过温润的茶水,眼神转向那依旧被风吹得摇晃的窗台,一侧的唇角微微勾起。 热么? 明明今儿就凉得紧。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来晚了宝宝们!! 有没有发现,公主的心情变了,她的自称也会变 现在两人的感情还在萌芽阶段,属于小宋对公主有一丝丝的心动,而公主则是对小宋有控制欲的基础上多了一些好感,还有就是——她发现捉弄小宋很好玩,所以很爱故意而为之 是一枚腹黑的公主了 第25章 第25章 ◎差点以为卫珞漪要搞女同了。◎ 立春过后,日头都和煦起来,不似冬时那般晦暗不明,扰得人瞧着都不爽快,如今这般不温不燥的天最是舒适。 此时离晌午还有一个多时辰,宋瑾笙走后,卫珞漪也闲得无事,身子还困乏着,便没如往常般去书房练字,而是倦倦地窝在屋内的软椅上。 一旁的案上放着一碗御膳房才送来的莲子红豆沙,这是皇后方才命人送来的,但卫珞漪还未饮过一口,甚至都不曾拿起过。 她只是边用瓷勺不断随意地舀着,边执着前几夜还未看完的话本,眉目间淡如水,神情恹恹,似乎心不在焉。 忽地,又一阵微风从外吹来,吹起卫珞漪额前的几缕青丝,让她稍稍眯起眼,舀汤的动作一顿。 停留在话本上许久的目光上抬,瞥向还放在案台上一角的木匣子,那里头装着听诊器,前不久她用它来为宋瑾笙听过心音 而后那人便落荒而逃了。 落荒而逃 想逃?想逃开她么? 逃得掉么? 春月方才见有风来,知卫珞漪体寒,且尚在葵水期,身子不能受凉,便赶紧上前去阖好木窗。 本还想多关侯两句,谁知一回头,就见卫珞漪还拿着书,目光却神游飘忽不知看向何处,唇角还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春月登时愣在原地。 这场景未免过于诡异了些 要知道,她的殿下手里看的那本,是前些日子她和冬阳拖人去精挑细选买来的话本,听说里头随意挑一篇来讲,都能把人吓破胆。 当然,她知道殿下不怕这些鬼鬼怪怪的可不怕归不怕,看着看着还笑了是怎么回事 春月瞧着,心底又觉瘆人又是疑惑,忍不住问:“殿下这本难道还不够骇人么?” 闻言,卫珞漪的笑意缓缓收起,不解地抬头看她,“还好为何这般问?” 春月低头,努嘴小声嘀咕道:“无事,只是奴婢方才还见殿下在笑” “你说什么?” “奴婢说,殿下在笑。” 卫珞漪迷惑地蹙起眉头,默然片刻,又看着春月复问了遍:“我方才有在笑?” 她有笑么? 她只记得刚刚是在回想着 春月连连点头,可见卫珞漪这般不解的模样,她更觉诡异了。 怎么连笑了都不知?难不成是被这话本里的书灵幽魂给窜出来附身了? 春月莫名胡思乱想起来,尤其是看卫珞漪现下这般呆滞看她的目光,她从未在她们殿下的脸上看见过如此呆愣的神情。 于是,她想着心中那些子虚乌有的事越发深入,直到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把她吓得一激灵,忙收起自己那些奇怪的心思去开门, 门外站着二人,冬阳在前些,而她身后是一位面容粉嫩,蛾眉皓齿的少女,虽是只着简朴的青衣薄裙,未戴过多金贵首饰,却也掩不住身上的矜贵气。 春月只是愣了须臾,便立即认出眼前人——常年远居在京外的云安郡主,卫清绾。 卫清绾是平阳王所生,平阳王是皇帝唯一的幼弟,与皇帝交情甚好,卫清绾便也自然受宠。 在她幼时,便常来寻卫珞漪,极其喜爱同卫珞漪待在一处,哪怕一个时辰都只是看书不讲话,她也愿意。 起初,卫珞漪并不喜与她亲近,但儿时终究是渴望玩伴的,加上卫清绾就爱跟着她,也难以喊走,她便也习惯卫清绾日日来寻她。 也幸亏有卫清绾,卫珞漪儿时才不似如今这般孤僻,只可惜后来平阳王离京,卫清绾此后便也远居在外,难得再与卫珞漪相见。 春月让开身子,弯腰稍蹲行礼,“奴婢见过郡主,郡主快快请进。” “嗯,不必多礼。” 卫清绾朝她明媚一笑,便急着走向卫珞漪,也不顾她还未站起,就半蹲在地,扎进卫珞漪的怀里娇娇软语道:“漪儿姐姐,终于得空来寻你了,昨日在宴上还没与你多讲两句呢,父王便让我回去歇息了。” “你都不知,自从回京后我便想着来找姐姐的绾儿都好久未见姐姐了” 突然的亲密让卫珞漪有些错愕,但待身子适应后,卫珞漪也笑着轻拍拍怀里人的头,“好了好了,先起来罢,这不是见到了么?” 卫清绾乖顺地松开卫珞漪的腰,起身随她一同坐到榻上,目光一直盯在卫珞漪的脸上,不曾挪开。 见状,卫珞漪不禁莞尔,抬手为她挽好耳边的碎发,“不是想姐姐么?怎地不讲话了?” “漪儿姐姐”卫清绾努努嘴,神情灵动而惹人怜惜,她如同幼时那般自然而然地牵起卫珞漪的手,把头轻靠在她肩上,“距上回一别后,也有一年了姐姐又清瘦了些,绾儿瞧着都心疼了” 卫清绾话音轻落,又倏然抬头看着卫珞漪,“姐姐,是不是那个坏人欺负你了?” “坏人?”卫珞漪拧眉看她,一时不懂她是在说谁。 “就是那个”卫清绾欲言又止,默默低头又轻哼一声,又挽过卫珞漪的手,再度靠回去。 卫珞漪思忖片刻,才迟疑道:“绾儿是在说驸马么?” “嗯。”卫清绾闻着卫珞漪颈间的淡淡花香,又凑近了些,小声忿忿道:“要是她敢欺负姐姐,姐姐就与我讲,我去替姐姐教训她!” 明明都舞勺之年的人了,讲话却还似孩童一般,听得卫珞漪也是忍俊不禁,“绾儿,你记住,没人能欺负姐姐。” “你为何要说驸马是坏人?” “因为”卫清绾话都到嘴边了,却又觉不妥,硬是给咽了回去。 她能说,是因为驸马娶走了卫珞漪么? 她知道,两个人成亲做夫妻后,便是很亲密很亲密就像她的父王与母妃那般,整日黏在一块儿,形影不离。但就算如此,对于夫妻来说也是寻常的事,可 可她一想到,卫珞漪要与别人亲密,甚至比与自己相处时还亲密,顿时便觉心底泛酸,沉闷下来。 “我我哼,反正瞧她那小白脸的模样,就不像什么好人,就是坏人!” 卫珞漪轻挑眉,垂眸瞥向肩上的人,温声道:“绾儿,但驸马不是坏人,你若遇见驸马,或在他人面前,万不可如此讲。” “我漪儿知晓了,在外定不会乱讲。” 听到卫珞漪难得会为人辩解,卫清绾的心里更是觉得不是滋味,不由得摇摇她的手,美眸睁大看着她,“姐姐你很喜欢她吗?” 闻言,卫珞漪心间蓦然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答道:“并无。” “真的?”卫清绾立即坐直身子来扭头看她。 “嗯。”卫珞漪眼眸稍稍眨快了些,唇畔弯起一抹淡淡的笑,“驸马是我的夫君,仅此而已,谈不上用情姐姐最喜欢的,还是绾儿。” 卫清绾年芳十四,尚未情窦初开过,理解不了卫珞漪前半句所说,但听到后面的话,自然也就喜上眉梢,弯眼抱住卫珞漪的手臂。 “好,绾儿也最喜欢姐姐了。” “阿嚏——” 宋瑾笙在长信宫**那儿歇了一个时辰,走回主屋的路上,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 宋瑾笙摸摸鼻尖,心觉莫名其妙。 难不成是感冒了?可明明现下也没多冷总不能是有人在背后说她小话吧? 宋瑾笙一路走神想着,或许是真受凉了,精神都不大好,走到屋前也忘记敲门,开门便径直低头走进去。 等打过一个哈欠,再一抬眸,差点没把她吓死。 她方才乍一看,只见到有个美少女很亲密地倚靠着卫珞漪,不仅如此,她们的手还是牵在一处的。 这论谁看了不吓一跳。 差点以为卫珞漪要搞女同了。 害得宋瑾笙当场怔住,和榻上的二人面面相觑。 待她定睛一看,才觉得这美少女应该年岁不大,还是个孩子,容貌虽美,但也尚稚气,或许是卫珞漪的姊妹。 但没想到,卫珞漪居然愿意与人如此亲密地靠着,她还以为,以卫珞漪这种和皇帝皇后都不亲近的人,对所有人怕也都是淡淡的。 “放肆!你一直看着本郡主干什么!”卫清绾见宋瑾笙从一进门便毫不忌讳地直盯着她,实在忍不住脱口斥责。 “”宋瑾笙又怔了。 她无语啊。 什么姐妹啊,一个阴森森的,一个凶巴巴的。 “绾儿。”卫珞漪听卫清绾似真动怒,只得出声安抚,待听她轻哼一声,才又转看向还木楞站着的宋瑾笙。 “驸马,这是云安郡主。” “哦,见过郡主,方才一时走神失礼,还请郡主谅解。”宋瑾笙回过神来,便立即拱手低头行礼,免得这小郡主还要继续凶她。 “见到本郡主不先行礼,还一直盯着看,驸马这是走得哪门子神?”卫清绾从卫珞漪怀里离开,见着宋瑾笙那刻意讨好的模样,她还是不满意,就是不依不饶。 “我”宋瑾笙低头,顿感尴尬哑然。 她能说什么,难道说没认出她是郡主么?这怕不是更把这只小母老虎给点燃。 “好了,绾儿。”卫珞漪主动拉过卫清绾的手,又淡淡瞥了无措的宋瑾笙一眼,“驸马许久未见你,怕是认不得才多看了。” “方才你不是说饿了么?这会儿也该用午膳了,你是留下来陪姐姐一同用膳呢?还是” 还未等卫珞漪把话说完,卫清绾便立即握住她的手摇起来,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当然是陪姐姐一起!” 说罢,眼眸一转,还往宋瑾笙那睨去一眼。 这一眼让宋瑾笙在心底顿时冒出三个大问号。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为什么觉得这一眼居然有点炫耀的意思? 还有,这个郡主莫名对她有种敌意? 三人一同坐在案前,宋瑾笙听着这两人一言一语,始终不出声,只是在暗暗腹诽。 却好似为了印证她的猜想一般,卫清绾夹起一块青笋放卫珞漪碗里后,又娇滴滴地问道:“姐姐,绾儿难得来陪你一回,今夜能否就留在你宫中歇息了?绾儿想和姐姐一起睡” 闻言,卫珞漪和宋瑾笙神情都是一怔。 宋瑾笙禁不住蹙眉看着还在撒娇的卫清绾,明明也是美人胚子,可她看着,心底怎么那么不舒服 这长信宫不就只有卫珞漪的一间寝殿和耳房吗? 小屁孩要和卫珞漪一起睡那她呢? 【作者有话说】 没有骨科剧情哈,妹妹是太姐控了,而且她是助攻!! 第26章 第26章 ◎她是卫珞漪,她是公主殿下,有谁敢忤逆她?◎ 宋瑾笙原本还在拧眉暗想,瞥见卫珞漪朝她看来后,她又立即躲开视线,低头默默吃菜。 瞧着一脸不在意,实则余光却已悄然瞥向卫珞漪,等着她开口婉拒。 肯定会拒绝吧? 这个请求不过分,但若卫清绾来这了,她去哪里待卫珞漪总不能一点也不考虑她吧 屋内忽然一时沉默,卫清绾见卫珞漪神情怔愣恍惚,顿时脸上的笑都垮下,撇撇嘴,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木筷挑弄碗里的鱼肉,“罢了忘记姐姐已成亲了,要与驸马一同不能像幼时那般陪绾儿,姐姐若是不便” 卫清绾的话还未说完,可卫珞漪一听,发觉自己的心思似乎被说中时,竟下意识改换掉了原本要说出口的婉拒,抬首看她,“不会,绾儿今夜便来这儿睡吧。” 此言一出,卫清绾一脸惊喜藏不住,而宋瑾笙则是一脸沉闷掩不住。 “真的么?可这样会不会”卫清绾也不顾还在用膳,便挪过身子去挽住卫珞漪,又抬眸看向坐在对面一脸阴沉的宋瑾笙,笑意便缓缓收起,生怕她会因此事而责怪。 而卫珞漪看出她的心思,宽慰地拍拍她的手,淡笑道:“真的,不过现下夜里还凉,你也怕寒,若是到时冷了,姐姐再让人添一床被褥来。” “不用不用~*绾儿还想和从前那样,和姐姐一同盖便好~” “殿下。”看着面前两人的亲昵模样,宋瑾笙终是忍不住出声了。 不是,她不说话,就拿她当猴来耍呢? 她蹙眉直视上卫珞漪,眼神里已然染上些许愠意,“长信宫不就这儿一间房,若是郡主和殿下一起,那我该去何处啊?” 这好像还是宋瑾笙初次带着怨气与她讲话,让卫珞漪不由得一怔,旋即垂下眸子,坦然淡声道:“挨着书房那儿还有一间厢房,只不过许久未有人去住,但里头东西都是好的,与这儿也差不得多少,待会儿让人去收拾收拾便是了。” “正好,驸马这几日不是睡不安宁么?现下去那儿,不用与本宫同塌,岂不是也清净好眠些?” 卫珞漪本意是想传达,前两日她打地铺,那地上不管铺多少被褥,自然是不如睡在床榻上舒服的,而宋瑾笙又如此惧怕与她同床,现下倒不如分房,宋瑾笙能清净了,她自己也能睡得安稳些。 省得一睁眼便见有人会对她动手动脚 可这时的宋瑾笙本就有不满,这话落入她耳里,全然是卫珞漪想赶她走的阴阳之词。 什么叫“睡得不安宁”,她看是卫珞漪与她一同便睡不安宁吧? 罢了,想让她走就让她走,何必还用想出这么一番说辞,倒显得卫珞漪还替她处处着想了。 宋瑾笙此时真是如哑巴吃黄连,心底苦得发闷,尤其是见卫珞漪压根没往她这儿看,倒是对卫清绾笑得温柔,仿佛还有一丝宠溺,她便更是瞧着不顺眼。 “驸马意下如何啊?”卫珞漪看她神情变化,一时也难猜出她心中所想。 而宋瑾笙则是挑眉倒吸一口气,咽下那一闪而过的酸意,佯装轻松随意地夹菜吃着,“都行,悉听尊便。” 她是卫珞漪,她是公主殿下,有谁敢忤逆她? 况且,都安排好了,何必要问她的意见。 听宋瑾笙这似爽快却隐含闷闷之言,卫珞漪凝她片刻,内心深处的某一根弦被轻轻拨动,可她并不知那是什么,只知自己竟会因人生起一丝悔意 她直盯着宋瑾笙来看,她知道宋瑾笙分明能察觉到她的视线,可她却又躲开,避而不见。 这人是故意的。 卫珞漪轻启唇,本想说些什么,可却罕见地失了言语,一时哑然,最终只好也清走自己那些奇怪的心思,也一同低头用膳。 这顿午膳下来,三人中只有卫清绾是心底畅快,一瞧那鼓囊起的脸颊,便知吃得满足,而另外两人,却沉默不语,各怀所思。 自从那日卫清绾来后,这几日宋瑾笙每每见到卫珞漪,她身旁必会有卫清绾的身影。 不论是用早膳、午膳、晚膳,还是在长信宫附近的亭中,亦或殿内厅堂,处处都会有卫清绾的声音。 宋瑾笙倒也不是计较之人,那日因卫珞漪让她分房之事所生的闷气,早就在第二日便消散。只是日日见着这两姐妹黏在一块,尤其是三人一同在时,卫珞漪似乎只搭理卫清绾,对她竟会时不时回避,这也让她不由得心里再次犯闷。 连带着,她有时碰见卫清绾都不太想主动问候。 就好比此时。 午睡小憩过后,宋瑾笙想着今日日头好,便来后院这儿走走,却不想行着行着,迎面抬头便见到不远处的卫清绾。 而卫清绾显然也是见到了她,但却毫无要过来行礼的势头,只是转过身去,半蹲在一丛花前不知在弄些什么。 宋瑾笙眯眼望着,在原地伫立一会儿后,还是沉叹一声,背手在后走上前。 “见过郡主,郡主在做些什么呢?今日怎么不去陪殿下了?” 卫清绾见脚旁有一黑影凑近,她也不想起身,只是继续玩弄着眼前的小草,轻声嘟囔道:“你管我在做什么呢” “姐姐说要去书房练字,我怎能扰着她。” 哎哟,听着还挺懂事,实际上不还是天天会粘着卫珞漪的姐控。 宋瑾笙无语地腹诽,见卫清绾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她便抬步要走,原本过来也只是行礼罢了。 可不想,卫清绾却突然自言自语起来。 她的指尖轻触着一束草,小草的瓣叶在被她触及的霎时便合拢在一处,见此奇景,卫清绾不免瞪大眼,“这草儿为何会如此难道它通灵性,它会怕我?” 闻言,宋瑾笙不免好奇地垂眸仔细看去—— 这才发觉,什么草会怕人,只不过卫清绾在玩弄的是一颗含羞草。 天呐,这两姐妹真是极端。 一个精得可怕,一个傻得可爱。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状态不好,更的少而且有些卡文,但尽力在调整了,谢谢大家的陪伴~久等啦,下一章一定多更 第27章 第27章 ◎她又没和卫珞漪“赤裸相对”过!◎ 可见卫清绾诊真的又低头看去,神情很是专注,尤其是一双美眸睁大,很是天真无邪的模样,似是真的觉得有草会通灵。 宋瑾笙只是瞧了两眼,便实在忍俊不禁,抬手掩住自己的上扬的唇角。 可她的轻笑已然被卫清绾听见,卫清绾皱眉瞪着她,很是不满地起身抬首看她,“你笑什么?” “郡主”宋瑾笙见被发现,也懒得掩饰,无奈地笑笑,指向那颗含羞草,“并非这草通灵了,这草名为“含羞草”,但凡有东西碰到,它便会合拢,不信你瞧瞧。” 说罢,宋瑾笙弯下身子,用指尖轻触含羞草的叶子,果不其然,那含羞草便慢缓缓拢上。 见状,卫清绾本就面薄,又见宋瑾笙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以为是在嘲笑她见识浅薄,顿时闷闷地转过身子,努着嘴为自己辩解,“我这书上又没写过,我怎知这是什么羞不羞的” “哼,就算不知又如何你还笑!我要找姐姐说去!” 卫清绾出糗,因气急败坏得一张白净的小脸都染了红粉,神情忿忿地背身就要走,却被宋瑾笙快一步挡在她身前。 宋瑾笙可没有嘲笑她之意,只不过人之本性,论谁来看到她对一丛草自言自语都会想笑吧? 这郡主可真是刁蛮任性 她倒也不怕这小孩生气,只是万一她在卫珞漪面前夸大事实,谁知以后回府,自己还有没有好果子吃 想此,宋瑾笙深吸口气收住笑,连忙正色解释道:“郡主大人,你冤枉我了,我真没有那意思” “哦?那你为何笑!你不就是觉得本郡主苯吗!”卫清绾根本不管,双眸娇瞪着她,稚气的声音含着一丝愠意。 “”宋瑾笙哑然,无言以对。 她抬手横在鼻梁下,轻咳两声,旋即垂着的眸子忽然一抬,轻声哄着,“哎郡主莫气了,气大伤身,你瞧瞧这是什么?” 才说完,一个精美的布丁蛋糕便腾空出现在宋瑾笙背在身后的手上——这是她方才紧急下单网购的,甜品嘛,哄小孩专用。 宋瑾笙将小蛋糕呈在卫清绾眼前,卫清绾的双眉一抬,眸子登时亮了,好奇地盯着,“这是何物?你从何拿出来的?” “此物名为“蛋糕”,是我之前做的,这京城里可没有卖,这“蛋糕”甜而不腻,松软可口,比宫里的糕点美味得多,郡主不妨试试?” 卫清绾如卫珞漪那般,也爱吃甜食,听宋瑾笙说得头头是道,自然是心动,但面上又不能表现得太欣喜,只得轻哼一声,扭扭捏捏地接过那块布丁蛋糕,“那便试试看别以为这样,本郡主就能原谅你方才笑我的事了。” “呵呵”宋瑾笙见她自顾自地拿起蛋糕已然吃上,不由得尬笑两声。 这两姐妹也并非毫无相似之处嘛 都是口是心非的主啊 宋瑾笙猜得不错,卫清绾果真爱吃这布丁蛋糕,从入嘴便赞不绝口,连带着与她聊得话都多起来。 日头燥起来了,两人便去坐在亭内的石凳上,宋瑾笙看她吃得像只仓鼠般,腮帮子鼓囊,不由得以长辈的口吻关侯,“慢些吃,别噎了,想吃下回再给你带。” “对哦。”卫清绾蓦然愣住,又看着手上的蛋糕缓缓道:“都忘了你会做,本想着还留着些带回给姐姐尝尝,但想必你也该给姐姐尝过了才是。” “”宋瑾笙哽住。 也不知为何,就看现下的相处,明明她看待卫珞漪与卫清绾都是如妹妹般,可待卫清绾却要比卫珞漪要自然、自在些 “你干嘛,盯着本郡主作甚?”卫清绾见她神情呆滞地凝着自己,不满又疑惑地嗔她一句。 闻言,宋瑾笙才发觉自己思绪已飘远,她缓缓收回视线,笑着转移话头,“我只是在想,郡主与殿下虽不是亲姊妹,可感情早已胜似郡主很喜欢殿下啊。” 卫清绾用宋瑾笙给的塑料勺子挖着蛋糕,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姐姐如此好,谁能不喜欢?” 宋瑾笙又哑了。 真的吗?恐怕只有她一人这么觉得 “那你呢?你可真心喜欢姐姐?” “啊?” 宋瑾笙被卫清绾倏然一问,有些措不及防,心底也随之猛然跳动,可被这刁蛮的小郡主直勾勾看着,她只好佯装自然地答道:“我当然了,我当然是真心喜欢殿下不然怎么会连官职都不要就非要娶殿下呢?” 原主可是前朝遗孤,对卫珞漪有着家国之恨,又是冒着欺君之罪迎娶她,怎会是真心喜欢 而她她就更不会了,她一个穿越到异国他乡的人,她只想赶紧回家。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卫珞漪同样不喜欢,无论是原主还是她可既然如此,又为什么非得与原主成婚呢? 她到底图什么? 可能没人能弄懂吧 卫清绾向来不信这些花言巧语,扭头去娇声道:“说得好听,谁知你是为了什么?就算不要官职,但只要娶了姐姐,你照样能享荣华富贵,何况姐姐的美貌闻名京城,怎么看你都不亏。” “唉”卫清绾幽幽一叹,放下勺子来,目光深深地望着远方,“明明姐姐能嫁给更好的可偏偏选你,真不知是为何想来姐姐之前过得已不如意了,只盼后面的日子能欢心些罢” 她只是年幼,可也并非真傻,如何看不懂,姐姐与身旁这人虽相敬如宾,可这又哪该是一对亲密的夫妻该有的样子 可自长大后,许多事上,她也从看不透姐姐 卫珞漪思至深处,自顾自地感慨着,一时都忘了宋瑾笙还在身旁。 而宋瑾笙听她这话里似有深意,立即追问道:“之前过得不如意?怎么,之前有人欺负过殿下?” 卫清绾一怔,神情显然变了,罕见地凝重起来,拿着蛋糕盒的手微微蜷紧,垂眸不语。 宋瑾笙见状,更是好奇,不由得凑近她,拧眉低声问:“是吗?是不是还与皇后有关?” 卫清绾听到“皇后”两字,便倏然抬头看向宋瑾笙,可不过须臾便将目光挪开,“我怎么知道你要问便自己去问姐姐” “这儿燥得紧,我要回殿里去。”说罢,她便起身要走,可走了两步,又忽地一顿,回眸看向还愣着的宋瑾笙。 “总之,你不准辜负姐姐,姐姐既嫁与你,你便要好好待她,否则,本郡主定不会放过你。” “” 宋瑾笙没回话,只是望着她纤瘦的身影渐渐离去,心底回想着她刚刚感慨时的神情,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夜色深深,月光落在长信宫的殿门前,显得幽静。 用过膳后,宋瑾笙去外散步,而卫珞漪则与卫清绾在屋内闲谈。 卫珞漪慵懒地倚在软椅上,见卫清绾抱着方才在门前墙角那捡来的小黑猫逗得不亦乐乎,不禁道:“绾儿,这捡来的猫脏乱,你可要命人好好洗洗。” “放心吧姐姐,我已让人去洗净了的,而且也不用怕它病了,驸马兄与我说,她有药是给这猫体内去虫的。” 听卫清绾对宋瑾笙的称呼都变了,卫珞漪不由得想起在用夜膳时,这二人也是相聊甚欢。 怎么不过短短一日,这二人瞧着便亲近了? 她莞尔着凝看卫清绾,似是不经意地问:“是吗?那便好,这猫你既救下,便要好好待它说起来,绾儿今日与驸马聊了许多” 闻言,卫清绾眼神飞快地瞥向卫珞漪一眼,神情扭捏,“我只是觉得,她并不坏能聊一两句罢了” “哦?可昨日绾儿还不是如此呢。”卫珞漪笑意依旧,只是眼神似要把卫清绾看穿一般幽深。 “哎呀”卫清绾垂下眸子,面有羞赧,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宋瑾笙答应她,以后都给她带好吃的小蛋糕 “妹妹就是看出驸马兄对姐姐是好的的确不像坏人,而且人也蛮有趣儿的姐姐不觉得么?” 她那双水灵的眼眸看向卫珞漪,不知怎么答,便干脆把问话抛给她。 卫珞漪凝着她,像在看她,又像在透过她而想起谁。 沉默片刻,她才微微眯起眼眸,勾起唇角,笑得耐人寻味,“是啊,驸马的确要比从前有趣多了” 卫珞漪去沐浴后,屋内便只剩卫清绾和她怀里那只黑猫。 这只黑猫是野猫,尚还年幼,瞧着不足月,瘦小得让人怜惜,应是很久没进食,方才卫清绾喂给它一些未食完的鱼,小猫吃得仿佛狼吞虎咽般,现下吃饱了才有些精气神。 卫清绾也是娇生惯养的主,这猫虽不重,可她抱久了也累,正想小心翼翼地把猫放在椅上,却不想碰巧这时木门被人推开—— “吱呀——” “喵!” 小黑猫被惊得乍然爬起,趁着门露缝,它便迅速地窜逃出去。 “哎!”卫清绾也是被吓到,可她如何能抓住小黑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跑出门外。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宋瑾笙一推门,便见又一道黑影飞一般地闪去,它甚至连那是什么都没看清楚。 “怎么了?什么东西出去了?” “你还说,都怪你!”卫清绾蹙眉,一张小脸气鼓鼓,一把推开宋瑾笙便跑出去追。 “啊?”宋瑾笙发自内心疑问一声,她虽是不明所以,但也只能连忙跟上卫清绾。 跑到一般,她才终于看清前方那只小黑猫,不免喘气道:“郡主,别追了,它在怕,你越是追,它越是跑!” 卫清绾不管不顾,提着衣裙还在追着那只小黑猫,那只黑猫虽年幼,可跑起来可比她想得快多了。 “若是不追,那它不就真的跑走了吗!明明是本郡主救得它,怎能跑走!” 宋瑾笙叉着腰缓缓停下,听着卫清绾那偏执的言论,不禁暗想,果真是姐妹一家亲 既然想逃,何必强留在你身边呢? 但这猫的确又是被她吓跑的,宋瑾笙无奈,只能再度快步跟上去。 她原以为这小猫要爬上墙逃走,谁知是一路往殿内跑,甚至还跑去了浴房的方向。 而浴房内,春月才推开门走到屏风外,拿起侍人新送来的那盆热牛奶要回去加在浴池,谁知便见一只黑物从她脚边闪走,惊得她连盆都差点拿不稳,尖叫一声—— “啊啊——” “春春月你方才有没有见到有只黑猫进来了?” 春月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便见卫清绾和宋瑾笙一前一后地跑进来,都是面色红润,气喘吁吁的模样。 春月拿着木盆,吓得她都有些结巴起来,“奴婢奴婢不知啊只是见到有个黑黑的啊!完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猛然回头看去——屏风内,浴房的门她方才还未来得及关上! 平日里不会有人来这儿的,她便一时大意了,谁知会给一只小猫闯进去了 而宋瑾笙见她神色不对,同样看向屏风内,“这猫不会跑进去了吧?” 春月已然慌得无神了,一张小脸全然皱起,“应该是了完了,这可怎么办,殿下还在里头呢” 她忙把盛着牛奶的木盆放在一旁,走去屏风旁往里喊道:“殿下!殿下!你还好吗?” 春月快被急死了,可等了片刻,浴房内还是鸦雀无声,谁也不知卫珞漪到底如何了。 “这可怎么办啊殿下为何不应话”春月额间已然冒汗,急乱地在原地来回走,时不时回眸看向屏风内。 卫清绾看不下去,抓住她的手,蹙眉道:“春月,你进去看看,顺便把那只猫给我抓出来。” “啊?我可是”春月一脸为难,犹豫须臾,才小声道:“殿下沐浴时从不让奴婢们进去,而且奴婢怕猫要是冬阳在就好了” 闻言,宋瑾笙便对还停在原地着急的卫清绾道:“那郡主进去不就是了?” “我?我”卫清绾被突然叫到,也是纠结起来,最终还是跺脚,红着脸无奈道:“我怎能进去姐姐还在沐浴呢,这” 话说一半,她又突然抬眼看向事不关己的宋瑾笙,一把扯住她的袖袍,“要不,你进去!你是驸马,你和姐姐是夫妻,你进去也不会坏了礼数的!” 见状,春月也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驸马爷,殿下说不让外人进,可您不是外人,您就进去看看吧!” 而此时的宋瑾笙,早已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们,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 什么嘛,怎么最后轮到她要进去了??? 虽然说她也是女的,可是可是 再说了,她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又没和卫珞漪“赤裸相对”过!!! 这怎能不羞耻啊! 【作者有话说】 咳咳,预告一下,上回小宋是穿好了,这回公主可没穿(狗头) 第28章 第28章 ◎脸上的,手上的,都是她留下的。◎ “我我为什么是我啊?”宋瑾笙被两人如此看着,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不是,她现在想跑还来得及吗?早知道,就不陪这郡主追什么猫了 “哎呀,你一个驸马,姐姐是你的妻,还推三阻四的。”卫清绾失了耐性,拉着宋瑾笙的衣袖就往屏风内走去,在浴房门前站定后,又蹙眉把耳贴近,扬声问道:“姐姐?你可还好?姐姐?” 依旧是无人应答。 “她不说话并非就一定是出事了呀,就一只猫说不定就是无事才不出声呢?”宋瑾笙被这矮她一头的小郡主揪住衣衫,想走也走不得。 闻言,卫清绾又回眸瞪向她,娇怒道:“亏你还是驸马呢,怎么一点也不忧心?” “我”宋瑾笙百口莫辩。 “莫说了,快进去。”卫清绾懒得再与费口舌,推开木门后,便把宋瑾笙往里推,并轻声嘱咐道:“这猫儿爱躲着,兴许是藏住了才没扰着姐姐,你待会儿可要当心这些,别又吓着它了,不然怕是会伤着。” 宋瑾笙半个身子都已踏进浴房内,她无语地回头瞥向卫清绾一眼,正想说点什么,可旋即木门便“啪”得阖上,吓得她一激灵。 “” 宋瑾笙暗暗腹诽两句,才回过神来,放轻脚步往浴房深处走去。 浴房很大,内里还有一面屏风挡着,宋瑾笙还未走到那儿便停住了。 她四周环顾一圈,可惜并未见到一丁点黑猫的影子,不知是否真往浴池跑去了。 不对啊,若是如此,卫珞漪怎会一声不吭?方才春月与卫清绾都喊得如此大声了,她也不会听不见呀 难不成是像她上回那般睡着了? 抱着这样的疑惑,宋瑾笙屏息凝神,抬步接着走近。 浴房内很静谧,没有卫珞漪沐浴的水声,也没有黑猫的轻吟,只能听见她沉闷的脚步声,还有 快要撞破胸腔的心跳声,在她的耳畔不断响起。 每走一步,她内心的紧张就多加一分。 她也不懂,明明都是女人,卫珞漪有的她也有,就算见着又如何 可说归说,真到了这样的场景,她是真想打退堂鼓逃走啊。 非礼勿视啊! 宋瑾笙贴着浴池前最后一面屏风站定,虽然喉里很是干涩,可她还是忍不住吞咽一口,心底止不住想象出里面的场景,混乱的思绪扰得她的脸都微微发烫 “殿殿下?”宋瑾笙轻声唤道,这是她在决定踏进前,最后做的垂死挣扎。 果不其然,卫珞漪还是不答。 宋瑾笙宽大衣袖下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她内心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往里探头看去—— 可里面并无她想得那般香艳,反而是池面一片平静,不仅没见到黑猫,连卫珞漪都见不着。 不对啊,人呢? 宋瑾笙神情一滞后,霎时察觉不对,赶忙往池边走近,皱眉喊道:“殿下?” 话音刚落,她的视线一转,便见到池里的清水里,卫珞漪竟不着寸缕地沉在下方,四肢随着池水浮起,而她泼墨般的长发飘散开来,一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正对着池面,双目阖着,面容平静。 这是 宋瑾笙被这一幕吓得不禁退后,眼神里满是惶恐,哪还有心思看得进那些旖旎之色。 只是惊怔了须臾,她便回神来,立即脱下自己的外衫,懒得顾忌那些礼数,张开衣衫便往池水里扑去,盖住她的身子,将她稳稳抱上来。 “唔”卫珞漪陡然被人捞上,睁开眼时也是一脸惊慌、猝不及防,待看清那人是宋瑾笙,心底升起的杀意才散去,却还是羞怒地抬手往她脸上扇去—— “你疯了!” “”宋瑾笙被扇愣了,瞪大眼一时怔然。 她好歹也是细皮嫩肉的女人,这一掌打在她脸上又疼又辣,还伴随着一阵耳鸣,嗡嗡作响,连卫珞漪骂了她一句什么都听不大清。 而卫珞漪见她白净的脸上此时却多了碍眼的红印,也是不禁蹙眉一顿,眼里的愠意消退了些,欲言又止,可最后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她往下一瞥,见自己的身子被宋瑾笙的衣衫裹得紧紧的,整个人依在她的怀里,卫珞漪试图推开宋瑾笙,可却发现宋瑾笙抱着她是如此用力。 “你”卫珞漪见宋瑾笙半响不语,也是意识到不对,怒意渐消,可依旧是撇不开羞赧,只能扭过头,红着脸佯装冷声问她:“你为何要擅闯,你不怕本宫治罪么?” 宋瑾笙低头深吸一口气,咽下心底所有复杂的情绪,像是委屈,又像是愤怒,还有着一点点不明所以的酸意。 她抬眸直视上卫珞漪,神情是卫珞漪从未见过的肃然,“若想治罪便治罪吧,那之前殿下擅闯时,殿下怎么就任性妄为了?” “我不是人吗?我不该被尊重么?还是说,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没有人权的物件?” 亏她一番好心,接过二话不说就给她一巴掌,她方才真有那么一刹那想撒手,卫珞漪去寻死寻活都不想管了。 宋瑾笙此话一出,立即惊住怀中人。 卫珞漪很是诧异,不知为何宋瑾笙会突然将这话挑明,可还未待她深想,便又听宋瑾笙道:“我疯了?那你呢?你方才又在做什么?为何郡主和春月在门外喊你,我进来也叫了你,你却一声不应?” “好端端的你”想起方才见到卫珞漪沉在水底,仿佛毫无生息的场面,宋瑾笙话语一顿,鼻头泛酸,泪意不自觉涌上,让她哽咽一下,咬着牙问:“你寻死做什么?” “寻死?”听到这两字的卫珞漪,眉头一挑,很是疑惑。 “你说我方才在寻死?” 看卫珞漪一脸茫然的模样,宋瑾笙也不由得愣住,还未发泄完的话被她憋了回去。 她蹙眉看向别处,思忖片刻,才又看向卫珞漪,声音都变小了,“不是吗?那你整个人在水里” 卫珞漪摇头,眼眸很是认真地盯着她,“我向来沐浴时若是念着事,便会如此,习以为常自然不会溺于水。” “还有,我从不做傻事。” 一番解释完,宋瑾笙彻底呆了。 她的唇开开合合好几回,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看着卫珞漪,卫珞漪也看着她。 不知为何,此刻她竟觉得卫珞漪的神情会有些楚楚可怜,许是方出浴的缘故,美眸潋滟似水,双颊粉嫩,饱满的唇微张着。 用清水出芙蓉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宋瑾笙才发觉现下她和卫珞漪的姿势有多甚至若不是她的衣衫裹着,卫珞漪还是赤/身 想此,宋瑾笙的目光不自觉地低落,落到卫珞漪纤长的脖颈,她看见一滴水珠顺着卫珞漪颈间的经脉滑下,一直滑,滑到衣衫的深处 宋瑾笙急忙撇开视线,不知想到什么,她的脸登时染上些些绯色,连呼吸都开始不稳,胸腔起伏不定。 正欲松手,却不想一转头,卫珞漪不知何时抬起的手已然抚上她的左脸。 宋瑾笙又是怔然,任由脸上酥酥麻麻的触感发散着。 她垂眸,看见卫珞漪的唇轻启,喃喃道:“疼么?” “不是很疼”宋瑾笙心跳如鼓,再次扭头不敢看怀里人的目光。 其实是很疼的,可她的手一触,那些余留的疼痛便出奇般消散了。 “怎会不疼都留印了上回你的手,也留印了么?”卫珞漪的拇指抚摸着她的脸,目光幽深,似欣赏,又含着些连她自己都不大知晓的情绪。 她悔了,这么一张白嫩的脸,却留上了难看的手掌印,瞧着真是不适。 可一想到,这手掌印是她自己的,卫珞漪的内心深处又陡然被牵扯出一丝算是喜意么? 脸上的,手上的,都是她留下的。 她的人,身上也只该留下她的痕迹。 听她忽然提起之前的事,宋瑾笙哑然,她想说卫珞漪原来还记得,可又觉得这样问未免太矫情,而且显得她很在意。 “为何不说话?”卫珞漪见她沉默不语,有些恼地托住她的下巴,学着她上次在浴房中那般,也强行将她的脸掰过来,让她直视自己,另一只手则揪住她的襟领往下扯。 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凑近。 宋瑾笙慌得都不敢用力呼吸,她甚至能清楚感受到,卫珞漪轻启的双唇,说话时的气息都能洒在她的鼻尖上 她说:“你怕我死你怕我死么?” “你在意我?你不是想与我和离么?为何要这般在意我?” “若是真死了岂不是也如你愿?” 【作者有话说】 又更晚了其实公主对小宋的感情已经在慢慢变化了~ 第29章 第29章 ◎“我想和殿下一起睡,可否?”◎ 一语落下,屋内静得可怕。 宋瑾笙只用一件衣物紧抱着不着寸缕的卫珞漪,可也只能堪堪裹住半身,下方匀称修长、还微微蜷起的小腿一览无余。论谁来看,都觉是一副缱绻旖旎之景,简直多看一眼都让人心生羞意。 可宋瑾笙可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等美景。 她现下满心想的,都是方才卫珞漪的那句话—— “你怕我死吗?” 她她也不知她从未想过卫珞漪会死 “为何要这般在意我?” 为何呢? 因为她做不到见死不救?因为她现在还要依附着卫珞漪生存? 是么? 其实都不是 但已然在心底冒出些尖的答案,宋瑾笙却不敢再深想。 池内花瓣飘散,池内热水蒸出的幽香很浓郁,在屋内弥漫着,宋瑾笙只要深吸一口气,就是满鼻芬芳。 这个味道很熟悉。 平常只要稍稍凑近卫珞漪也能闻到。 这是她身上的味道。 实在太熏人了,熏得她思绪混乱,熏得她心神不宁,熏得她身体发烫 “我只是”宋瑾笙沉默半响,终是垂下眸子,视线不经意落在卫珞漪腰下后,才陡然察觉此时二人的姿势有多不妥,连忙松开手把她放在池边。 她背过身去,身子还维持着抱卫珞漪时,半跪在地的模样,低着头,眼神斜向后方,“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救人要紧” “再说了我是殿下的驸马,当然会关心殿下啊” 是啊,她从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被套上了驸马的身份,纵使她不是真的驸马,可时日久了,难免会代入。身为驸马关心公主,也没什么不对吧? 身后人没立即答她,屋内此时回响着的,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宋瑾笙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着,这个时候,也许不过只是短短一刻,只是一次呼吸,都让她觉得似被刻意放慢。 可她的胸腔内的鼓动,却是越来越快。 许久,她才听见卫珞漪的一声质问:“你的意思,如若我不是昭阳,你不是驸马你便不会救我了?” “或者说,就算方才你所见是别人如此,你也会着急?” “呃”宋瑾笙拧眉困惑,她不知为何此时卫珞漪突然和她玩上文字游戏,但也没能思忖*太多,只顺心答道:“我不是会见死不救的人。” 卫珞漪声音淡淡:“那就是不管是谁,你都是如此?” 宋瑾笙:“” 宋瑾笙的眉头越皱越紧,几乎拧成一个“川”的,她不知卫珞漪深究这个问题的意图是什么,她什么都懒得想了,只想立马逃离这里,好能让她松口气。 似是老天听到她苦苦哀求的心声,一直缩在屏风角落一团的黑猫终于缓缓爬出,走到两人的前方,很是无辜地看着正瞪着她的宋瑾笙,轻轻“喵”一声。 宋瑾笙看见这只猫,霎时火冒三丈。 刚刚死活找不着,非要闹这么一番后,这家伙才慢悠悠地走出来 “这不是” 卫珞漪才想问出声,宋瑾笙便已动身往前扑去,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黑猫的后颈,旋即放在怀里抱紧。 “喵!!!”黑猫被惊到,乍然尖叫。 “再叫呢。”宋瑾笙极其不满地皱眉,用指尖戳戳它的额头,把它在怀里按定后,才缓缓起身。 她下意识想回头,可身子要转的时候还是顿住,喉头干涩得令她吞咽一口,佯装镇定地和身后人道:“殿下,我冒然进来也是因为它,方才乱跑,结果趁乱跑进了这里,实在怕惊到殿下郡主在外喊时,殿下也未有应声,我这才迫不得已并非有意” “喵~”似是为了附和宋瑾笙,她怀里的小黑猫又哼哼了声,结果被宋瑾笙冷瞪一眼后,便赶紧缩回她的臂弯。 宋瑾笙只觉心累地无声沉叹后,才又道:“不打扰殿下沐浴了我走了。” 说罢,她便快步离去,靴子踏在木制地上发出一阵“嗒嗒”沉响。 而卫珞漪一语不发地看着她离去,直到听见浴房的木门被阖上,她才缓缓回神。 她垂眸,抬手从下往上抚过披在自己身上的唯一一件衣衫,想起方才宋瑾笙背过身去,她瞧见她红得似能滴血的耳尖,情不自禁地低头莞尔 门外,卫清绾和春月等得着急,见宋瑾笙面色沉沉地抱着猫走出,立即围上去。 卫清绾从宋瑾笙手里接过黑猫,似宝贝地紧紧环抱着,又看向宋瑾笙,难得眉开眼笑地面对她,“还好抓回了,辛苦你了,对了,姐姐可还好?” 她这么一提,宋瑾笙又不得不被迫回忆起,她走近浴池时瞥见卫珞漪不着衣物地沉在水底的模样,整个身子白嫩无暇得似一块羊脂玉。 “”方才她一心救人,没觉得什么,现下越是回忆,越觉羞耻。 真要疯了。 “哎?你怎么了?”见她不说话,卫清绾的笑意也收了大半。 “她没事。”宋瑾笙无语地睨向卫清绾一眼,同时见她怀里那只黑猫瞪着圆眼看着自己,不由得道:“郡主大人,你的猫你可要看好了,下回再跑了,我可没功夫给你再抓。” “哦”卫清绾也知这回是她错,不敢再大声,但见宋瑾笙说完便不再多言地走了,她凝着宋瑾笙此时过于纤薄背影,才忽觉得不对。 她扭头看向一直低头的春月,问出心底疑惑,“春月,你觉不觉得她有些奇怪?” 春月也是不解抬眸,“啊?郡主如何见得?” “嗯我也不知只是看她外衣也解了,脸还红红的” “郡郡主莫说了”春月红着脸断了卫清绾的话,可卫清绾见她如此,更是不明所以。 “啊?你不觉奇怪么?抓猫为何要” “郡主,您站这儿许久也累了,先去歇息罢,奴婢还要侍候殿下沐浴” 春月听她还真寻思起这件事,心中的羞意更甚,连忙道话不让她再多言。 这郡主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懂殿下在沐浴肯定是未着衣衫,驸马方才进去肯定是见到了,至于她的外衣说不定也留在里面想想都羞死人了 春月不敢深想,赶紧清走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的思绪,哄着卫清绾先离去后,这才拿起放在地上以久的木盆,朝浴房内走去…… 宋瑾笙一路快走回到厢房后,便在榻上坐着发愣许久。 她越是不想记起那个场景,可越是身不由己,越要回想起卫珞漪在她怀里问她话的模样。 都怪那只猫,不都怪那个小屁孩,要不然她也不用闯进去,也不会碰上这么尴尬的场面 宋瑾笙头一回希望自己的记忆力能差点,能赶紧忘掉刚才的事。 为此,她不仅一连饮下几杯水来冷静,又随便翻出一本放在枕下的话本,这是她随身带来宫里的,在闲暇时能解解闷。 这话本讲得都是些民间故事,宋瑾笙平常看得津津有味,可今日是怎么也看不进去,甚至越看越烦。 看到描绘十七、十八的少女她能联想到卫珞漪,看到写皇家人她也会联想到卫珞漪,甚至就算仅仅一笔带过的老妇人去天山温池泡澡,她也能联想到卫珞漪。 卫珞漪裹着她的外衣,一头湿发披在后躺在她的怀里,湿漉漉的眸子,嫣红的眼尾,明明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她现下回想,却觉活脱脱像个妖精。 还是那种书上写着,擅于伪装,最爱蛊惑人心的妖精 这一幕在宋瑾笙心底挥之不去了,她想得烦闷,干脆把话本随手扔在一旁,看着头顶的横梁木发怔。 倏然响起的系统音,让她稍微回神:提示,由于检测到卫珞漪的好感度提升已至30以上,请宿主准备接受相应惩罚。 宋瑾笙本还在想卫珞漪的好感度怎么会提升,可一听有惩罚,立即问:惩罚?什么惩罚?? 系统:稍后您便会知晓,惩罚后,您的任务进度很有可能会逆退。 宋瑾笙: 不掉生命值就行。 宋瑾笙默默在心里补上一句。 还想着什么惩罚会让任务进度逆退,房门便被敲响。 宋瑾笙一愣,连忙坐起身整理好衣裳,这才走到门前打开—— 来人是冬阳。 宋瑾笙见着是她,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怎么来了?” 冬阳朝宋瑾笙行过一礼后,才道:“驸马,郡主今夜不在殿下寝屋那儿歇息了,殿下问您是否要回去?” “”她能拒绝吗? 才冒出这个想法,系统那冷冷的机械音再度响起:提示,此为惩罚回答选项,您若答“是”,则为接受惩罚,不扣除额外附加值,若答“否”,则将扣除您五十点生命值以代替本次惩罚,请您慎重选择。 宋瑾笙好想翻个白眼。 这叫什么选择,她有的选? 宋瑾笙当然选了前者。 走去卫珞漪寝殿的路上,宋瑾笙一直低头不知在看何处,神思早已飘到九霄之外。 与卫珞漪同房而眠也不是第一回,可现下却好比第一回还要紧张不宁 睁眼闭眼都是两人方才在浴房里的事。 罢了,打地铺睡一夜而已,说不定卫珞漪根本没放心上,她又何必在这自己别扭正好她也乏了,早些睡过去便是 宋瑾笙如此和自己讲着。 但她对惩罚的理解还是太简单了。 随着冬阳提灯夜行一路,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寝屋门前,冬阳很是自觉地先行退下了。 宋瑾笙站在门外,低头酝酿许久,这才缓缓推开门走进。 走至内间,她抬眸见到卫珞漪已是一袭中衣地坐在床榻上,执着一本书,及腰的青丝柔柔散着,衬得她的小脸更是白皙似雪。 明明此时该是温婉的柔美,可宋瑾笙的心底很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方才在浴房那的匆匆一瞥 卫珞漪刚好朝她看来,宋瑾笙连忙垂眸错开视线。 “你来了。”卫珞漪的声音依旧如以往那般冰凉,并没有因为宋瑾笙把她的身子看光了而觉得羞赧不自在,“我还以为你不愿回,毕竟在厢房那儿可不用睡地铺。” “怎么会”宋瑾笙干笑两声,很想佯装出无事的模样也和卫珞漪寒暄两句,可正要出声,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系统:提示,惩罚正式开始,已为您自动生成惩罚话术 不过一弹指间,宋瑾笙的眼神一怔,整个人呆愣一瞬后,目光便柔下来,深深凝上卫珞漪,走近她两步,在她疑惑的眼神下,温柔地轻声问:“殿下,今夜我既回了便不想再睡这冰冷冷的地铺这地铺实在难受” 卫珞漪抬首看她,凝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问:“那你是想?” “我想和殿下一起睡,可否?” 啊啊啊啊啊!!! 宋瑾笙又暗暗崩溃了。 这系统到底在搞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又晚了!!码字好难啊宝宝们啊啊啊啊 第30章 第30章 ◎想吻她。◎ 系统:惩罚完毕,限时控制效果解除。 宋瑾笙: 随着系统音落,一霎时,宋瑾笙便原型暴露,柔情的目光蓦然变得讶异慌张,连同那双唇都微张着,像是要反驳自己才说出口的话,神情自相矛盾起来。 为了不让卫珞漪察觉,宋瑾笙只好重咳一声,硬生生顶着浑身的不自在,抬眸紧盯着卫珞漪,可原本微扬起的嘴角,此时却还是忍不住颤动。 好在卫珞漪并未多留心她脸上的变化,她沉吟片刻,也不语,只是往旁挪去一些,旋即便盖上被褥,阖眼躺下。 这一番举动让宋瑾笙看愣了,卫珞漪未明话,她也不敢擅自乱动。 怔然地站了一会儿,才见卫珞漪睁眼看向她,幽幽道:“还不去解衣熄灯在这儿傻站着作甚,要我帮你么?” “不用不用”宋瑾笙猛然回神,连忙窜到一旁的屏风后,长舒出一口气,才缓缓动手解衣。 不想面对事实,宋瑾笙解衣带的动作慢不少,解了一半,又听卫珞漪道:“哦,你的那件青衫落在浴房了,我让人拿去洗净再给回你。” 宋瑾笙思绪沉沉,心不在焉,随口便应了声。 鬼使神差地,她又突然问了句:“那件衣服脏了?” 话才出口,她便意识到什么,眼神凝住,手上的动作也一顿。 尴尬在无声的沉默里逐渐蔓延。 “不脏,只是沾了水。”半响,卫珞漪才解释一句。 沾了水,那衣服是她当时用来裹着卫珞漪的湿身,沾得也自然是她身上的 水。 “咳咳咳”宋瑾笙措不及防被自己呛到,只能又重重地咳了好几声,让自己彻底静心下来后,这才轻手轻脚地去吹灯。 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捏起被褥一角盖上,然后再背过身去,整个过程都十分悄然,近乎无声。 黑漆漆的屋内很安静,只能听见卫珞漪翻动被褥的声响,还有宋瑾笙时不时的轻咳和深吸,也不知真是嗓子干痒还是别的缘故。 良久过去,两人虽都一动不动,可那眼睛却都睁着。 宋瑾笙在看着面前的纱帘发呆,而卫珞漪则在看她。 卫珞漪凝着她的背,盯了也不知多久,才沉声道:“这床榻明明睡下三人都有余,可现下你一翻身便怕是要落地你是有多怕我?” “没”宋瑾笙听出这话中话了,身子动了动,稍稍往里凑去些,可依旧是背对着卫珞漪。 卫珞漪目光淡淡,视线瞥了眼两人间还有大半的空隙,又再度看向蜷缩起的某人。 这回可是她先主动要共枕,上来了却又躲得紧 “转过来。”卫珞漪没耐性了,直接下令。 “哦”宋瑾笙心底一惊,旋即像个生锈的机器,卡壳一般缓慢地转向卫珞漪,和她面对面,虽是黑得看不清脸,可视线还是闪躲着。 卫珞漪的夜视很好,看出她此时隐隐的局促,不免轻笑一声。 “我问你,那日让你去住偏房,你可有气?” “没有,那儿也挺好的”宋瑾笙回想起那日,她当然是有一时的不满,可她怎能说。 “是吗?是没有,还是不敢有?”卫珞漪轻而易举地就看破她的伪装。 她目光紧盯着她,看见她在听见这一句时,眼神一霎晃过,便知是说中了她的心底话。 旋即,便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若是细细看来,宋瑾笙的脸真是相当秀气,她虽是浓眉,可却有一双含情的凤眼,半阖起时更显柔意,鼻骨挺,鼻尖处却微翘,显得有些许俏丽,唇薄却润满,倒是很适合涂上口脂。 卫珞漪直勾勾凝着她,一边在心底想着,若是给宋瑾笙的脸施上粉黛又是怎样一副美貌,一边不受控地抬手抚上她的脸。 嗯很嫩还有些烫。 “殿下” 卫珞漪的手很冰凉,可宋瑾笙却没躲,只是由她抚着,身子不自觉绷紧,怔怔地看着她,眼里有讶异,可更多的是含着另一层深意,可这样的情绪名为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懂。 “我与绾儿许久未见,难得一回同处,自然想由着她多些”卫珞漪不理宋瑾笙的轻唤,拇指轻划过宋瑾笙的脸颊,像是在与孩童谈论一般的轻言细语,“可倘若你那日说出不愿二字,或许” 卫珞漪话说一半,连同她抚摸的动作一同顿住,可她的后一句并未讲出,而是又道:“还有,你的心思可瞒不过我,可别想着能轻易骗过去” 闻言,宋瑾笙眉间一紧,忽然觉得心底的筑起的城墙正一点点的瓦解,被人登上,由人窥探着她不由得想躲,可每每此时,却发觉卫珞漪总在背后牵扯着她。 “听懂了么?”卫珞漪又问。 “嗯”宋瑾笙早已失神,轻声应答。 真乖。 卫珞漪满足地缓缓勾起唇角,她从前怎么没发觉,宋瑾笙乖顺听话的模样如此惹人喜爱呢? 如此想着,她抚在宋瑾笙脸上的手缓缓滑落,不经意地按到她的唇角时,却被宋瑾笙陡然攥住手。 “殿下。”宋瑾笙霎时清醒了,蹙眉看着她,目光复杂。 可卫珞漪却不觉得什么,只是宋瑾笙捏着她的手有些用力了,让她也不禁皱眉,不解地看她。 宋瑾笙在她的注视下缓缓松开手,整个人都似染上疲惫般,倦倦地垂下眸子,在内心无奈长叹后,才低声道:“我乏了,殿下若有话,白日里再说罢殿下也早些歇息。” 说罢,她始终未再抬眸看身旁的人,转过身去以手作枕头,倒真似困乏地沉沉阖上眼。 她不管身后人是否还在看着她,或者也已背对着她她都不愿再去想了,她现下真的只想快些入睡,快些让这一夜过去 可一闭上眼,她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卫珞漪的指尖擦过她嘴角的那一瞬,那一刻的悸动,和心底陡然冒出那样疯狂的想法,让宋瑾笙觉得惊悚又荒谬。 想吻她。 她方才凝着卫珞漪轻启的唇,有那么一刻在想,若是吻上去,双唇触碰时会是怎样柔软的触感 她疯了吗? 宋瑾笙睁开眼,深深望向泛着微亮的窗棂,月光微弱,也未能照到她脸上此时的惆怅惘然。 到了此时,自欺欺人也是没什么必要或许正因如此,她面对卫珞漪时才会陡然生出各种乱想、复杂的心绪。 宋瑾笙生来在福利院长大,是院长阿姨和护工姐姐陪着她成长,就连她上学都是女子中学,可谓生长环境里,接触的大部分都是女性。 所以,她很早就接受了自己不喜欢男人,只对女人动心的事实。 可卫珞漪是谁? 她又是谁? 卫珞漪是南赤最受宠的公主,而她呢,她是女扮男装的驸马,是一个女儿身,冒着欺君之罪日日伴在她身旁,不仅如此,她还是前朝遗孤,原主还背负着家国仇恨 最重要的,她是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她与卫珞漪根本不应存在于一个时空。 她究竟为什么会对卫珞漪产生这样的想法?难道不该是逃都来不及吗? 可能,她真的是疯了吧。 宋瑾笙有些自嘲地勾出一丝苦笑。 如果真的要说出一个原因,那也许是她自己假戏真做了? 演驸马,倒真把自己当作驸马了 又或许是,这段时日她们二人常常相见,才会让她有了这样的错觉 是吗? 一定是吧 也不知过去多久,宋瑾笙侧着的身体都僵直得难受,她也不肯转去面向身后。 这一夜,她心底乱如麻,恍恍惚惚间像是睡了,又像是断断续续的虚梦,心头像是压着一块石,让她不得安宁,只是愈发逼紧了她,想回去的念头愈加迫切。 回宫之后,两人回到府里,宋瑾笙便有意躲着卫珞漪。 本来在府里两人也不易相见,卫珞漪若不点灯,宋瑾笙也不用再去同屋而眠,更别说宋瑾笙自从刻意躲起后,只要去一处便要向谷子打听卫珞漪是否在,若是卫珞漪在,她便改个去处,若是偶然碰上,宋瑾笙也是佯装见不到,立即走远。 她以为她的脚步够快,可却不知,有人却是在原地站着,驻足望着她的背影许久 宋瑾笙有一日分析一番,觉得会对卫珞漪有这些心思,全都是因为三个字: 太闲了! 若不是显得无事做,怎会好端端地留意起卫珞漪了? 所以,她决定搞事业,搞事业才是正道,正好谷子这些时日也替她看好了地段和店铺,只等她一声令下便可。 但到如今,宋瑾笙到底也是初次创业,心觉一个人开店不妥,再怎么说也要多人经营,找个合伙人才是。 而这个合伙人的人选,当然非一人莫属。 一日晌午,茶楼内。 宋瑾笙在前一日便写了书信去约苏苒,让她来茶楼一叙。 给她讲了一通自己准备在京城开间奶茶店时,苏苒的眼睛都瞪大了,毕竟这些戏码,她可只在那些无脑短剧里看过,可这想法若真去落实,未免也太不靠谱,毕竟这可不是在演戏。 宋瑾笙自然看出她的不放心,又是费了一番口舌,说得口干舌燥,并同意免去苏苒的合伙费,只让她帮着经营,分红再另算,苏苒这才点了头,写契签字。 “唉渴死我了,苏大小姐,感谢您的加盟,小店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宋瑾笙收起契约纸,累得倚在桌上,倒了一大杯茶水来饮。 苏苒没理会她那奉承讨好的话,反倒是看着外面的日头,忽然想到二人在这也坐了许久,她不免问:“哎,今天你怎么不急着回去了?不怕你家公主出来抓人了?” 她可一直记得上回宋瑾笙的话。 闻言,宋瑾笙被戳中心事,眼神闪到一旁,神情略有不自然,她又倒满一杯,边抿着热茶边道:“不急了你干嘛突然提这个” “干嘛?你自己之前说的呀,要和我保持距离,不然被抓到不好解释” 苏苒揶揄一句,可见宋瑾笙不语,察觉到一丝不对,便转眸打量起她,随口问道:“怎么了?难道是公主已经不管你了?” “你今天看着有事啊?” “没有,你想多了。”宋瑾笙趴在桌上,眯眼看着窗外,心思却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事。”苏苒又拿起一新杯,倒满茶水放到宋瑾笙面前,“说吧,你跟公主怎么了?让我为你来排忧解难一下。” 宋瑾笙依旧倦倦地趴着,拿起苏苒递来的茶杯,却不饮,只是放在眼前把玩,挑眉道:“不用说了你也不会理解” 说不定也会觉得她是疯了。 闻言,苏苒不由得更好奇了,凑上前去,轻笑一声,“怎么就不能理解了?难道你你喜欢上” 话还未说完,宋瑾笙便被惊得抬眸朝她看去。 不是神算子啊?这都能被她猜到? 【作者有话说】 分析一下两人的感情,小宋是有萌芽,还算不上是喜欢,而公主是有好感而不自知,对待小宋更像一只心爱的宠物,控制欲大于好感,有人能懂吗( 后期会慢慢转变~ 30-40 第31章 第31章 ◎前朝遗孤又扮男装娶公主◎ 见她眼神有异,苏苒也不由得一愣,不可置信地追问:“干嘛,真的啊?” 闻言,宋瑾笙也是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垂眸,佯装无事地继续转着手里的茶杯,“没,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苏苒反驳得很快,让宋瑾笙的手一顿,略讶异地朝她看去,听她振振有词道:“虽然上次没见到她全脸,但就那上半张脸来看,肯定不会丑吧?” 苏苒说话一半,往宋瑾笙脸上瞥去,见她沉默不语,语气便更加确切道:“那如果是我,本身就对同性感兴趣,又天天和一个大美女相处,还是扮演的夫妻角色,说不定有时候就会假戏真做,有喜欢也很正常啊?” “不然,为什么说还有演员因戏生情的呢,是吧?” 苏苒自顾自地说完,本以为宋瑾笙会很认可她的话,却没想到对方却是眯着眼看她,眼里有疑惑也有深究。 “你这什么表情?” “没什么,想不到你也”宋瑾笙抬眉,终于执杯把那放凉的茶饮掉。 一切也都在不言中。 苏苒只是和她对了一眼,便明白她的意思,大大方方道:“这很奇怪吗?所以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觉得” “你也是。”苏苒一字一顿道。 宋瑾笙受不了她这坏笑,轻咳了一声,别扭地转眸朝别处看去。 话都说到这了,苏苒便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有七分准,便直言道:“你就实话说吧,你现在是很喜欢她,还是偏向于有好感?” 宋瑾笙没想到她问得如此直白,但到这份上她也没必要瞒了,毕竟在这陌生之地,她能倾诉的也就只剩苏苒了。 她内心轻叹一声,蹙眉怅然道:“可能后者吧。” 以前没察觉,可自从意识到这个念头时,见到她会心乱,会想躲,可见不到又会想,会暗暗回忆与她的相处 宋瑾笙不是情窦初开之人,这般的悸动她不是没体会过,可正因体会过,清楚这是一种何样的情愫,她才更觉恐慌。 可偏偏这样的感觉是身不由己的,她越想逃离却越爱念起,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是从何时起的心思 看宋瑾笙那惆怅的目光,苏苒也没了打趣的想法,挑眉替她叹息一声,正色道:“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我觉得,你要是能断掉就断掉,毕竟” 苏苒看着宋瑾笙的眼睛,感叹道:“你头上还顶着欺君之罪再退一步,算她能接受你是女人,可我们本来也不属于这里除非你能为了她放弃离开。” 那不可能。 宋瑾笙心底就冒出这么四个字。 且不说她对卫珞漪如今只是动心,就算有一日她动了情,她或许也并不能坚定地留下。 人都是有私心的。 若非被迫,谁又想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她虽依旧不语,可苏苒也从她的神情里读懂了她的思绪,便提议道:“照我说,你也别太顾及她,你对她如果事事都上心,怎么会不一直想着?” “倒也没有一直想我也有在躲着了,尽量避开与她见,只是能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吧?”宋瑾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如今这般躲躲藏藏的情形,也并非她所愿,她也并不想对卫珞漪生情,只是感情又不是能任由她控制的东西。 苏苒直接道:“那就想办法与她和离呀。” “及时止损,让她能厌恶你,只要足够厌恶,我不信她还非要绑着你一个驸马不放。” “”宋瑾笙再次沉默了,转头陷入沉思中。 这她也不是没想过,只是 卫珞漪看着无情无欲,她在皇宫中的一些事尚且未问清,身上似乎有着众多谜团,她想激怒她,又要从何激怒她呢? 卫珞漪想要的又不是她,只不过是需要身旁有一位好操控的驸马。 见宋瑾笙目光凝滞,苏苒也是感到无奈,只得举杯晃着茶,幽叹道:“我记得你说过,之前的真驸马还是前朝遗孤?这身份可比你假扮男装还要罪加一等。” “虽然等到中秋说不定就能回去,但这样拖着,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万一你的身份被查出来” 苏苒看向她,后面的半句不再说,但宋瑾笙也懂了。 她何尝没想过呢?只是现下经苏苒这么一提,的确也觉得惶然。 前朝遗孤又扮男装娶公主,这到最后不得落一个想谋逆的罪名不能等了。 再等下去,只怕事端多变 宋瑾笙内心如此想着,转眸望向窗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面色沉沉,目光复杂…… 宋瑾笙这一出府,便出了大半日,还刻意和苏苒又去酒楼用过晚膳后才缓缓走回府。 而她才进府门,便见谷子早已在内候着,见着是她,急忙提灯走来,“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宋瑾笙听出他的着急,不免问道:“嗯,在外面用膳才回怎么了?” 谷子随着她在身旁行着,边走边道:“殿下早些时派人来问过一回,让主子一同去殿下屋里用膳,我就说主子去外忙事了还未回。” 宋瑾笙背手在后,听到卫珞漪有派人来过问时,还是心头一颤。 “哦然后呢?殿下还让人有说什么吗?” “说让我在这守着,等主子您回来,就让您去殿下那儿一趟,殿下有事找您。” “有事找我?”宋瑾笙疑惑地喃喃自语。 卫珞漪竟会主动来找她? 不过,白日里才和苏苒说过不能一直躲着,却没想到那么快又要去面对 除了有无措,还有一丝连她自己也不想承认的雀跃,几种心绪绕在一处,乱糟糟的 她轻叹一声,停住要回屋的脚步,转向回廊的另一条道,朝谷子道:“那走吧,去找殿下。” 宋瑾笙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应对能力。 本来以为经过几日的冷静,她会很坦然,可现下自从走近卫珞漪的屋门前起,她的心跳便不自觉加快,却并不完全是因为明白了自己的那不该有的心思,还有几分茫然,让她不知到底该装成什么样去面对卫珞漪才好。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胡思乱想后,宋瑾笙才抬眸,缓缓把身后的门阖好,一步步走近屋内。 屋内还是那熟悉的沉香,沉香有安神的功效,以往每次来,宋瑾笙闻见总觉得舒心,可这一回,她越走近深处,闻着那股愈发浓郁的沉香,心底却更加乱起来。 直到走到内屋,看见卫珞漪整个人慵懒倦倦地躺在软椅上,拿着一个物件在把玩着什么,神情淡淡,见到宋瑾笙走来,也不过轻瞥一眼,便又收回目光。 “驸马来了。”她声音很轻。 宋瑾笙走到她面前,这才看见,卫珞漪手上握着的,竟是之前她们出街时,她买给卫珞漪的一个泥人。 宋瑾笙凝着那个丑陋的泥人怔了怔,旋即抬眸看向软椅上的人,低声道:“我来晚了听说殿下有事找我?” “嗯,有事。”卫珞漪把泥人搁在一旁的案上,转头视线和宋瑾笙对上时,后者又垂下眸。 卫珞漪察觉到她的躲避,眉头微微一蹙便松开,身子坐起来些,又为自己斟了杯茶,幽幽道:“本宫身子乏了,你手法不错,来给本宫按按。” 闻言,宋瑾笙不免怔然。 特地让谷子等她,找她来就是为了这事? “是。”宋瑾笙没有将疑惑讲出,只是沉默地抬步走到卫珞漪身后。 她忽然想起,这是之前借卫珞漪银子时,向卫珞漪交换的条件都这么久了,没想到她还记得。 她还真拿她当侍人使唤 想到这,宋瑾笙内心又想自嘲,她在卫珞漪眼里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 宋瑾笙看着卫珞漪纤瘦的背,目光再上移,看到她裸露在外的颈后的一颗小痣,旋即便迅速瞥开,内心沉叹一声,抬手轻放在卫珞漪的两侧肩。 可才落下,便被卫珞漪一把抓住她的左手。 宋瑾笙心底倏然一惊,失神须臾,才见卫珞漪攥住她的半掌,缓缓挪到肩颈的内侧。 “是这儿。” “哦。” 宋瑾笙沉声应着,将手挪近些,却还是没有全然放在卫珞漪的肩上,只是指尖发力,轻柔地为卫珞漪按捏着。 屋内一时安静,卫珞漪也阖眼不语,而宋瑾笙虽面上平静,可内心早已翻江倒海过一趟。 卫珞漪叫她来,就真的只为了按按身子,使唤她一下?这根本不是她的性子 宋瑾笙正如此揣测着,卫珞漪的声音便又轻轻飘来,“听闻今日驸马去忙了?” “哦是,前些时日不说要收家铺子么?谷子都办好了,我今日去看看。”宋瑾笙就料到她要问,其实原本还想说和故友见了一面,但她却忽然改口,将苏苒的存在抹去了。 闻言,卫珞*漪平淡无神的脸上浮出笑意,可却似笑非笑,只是瞧着便觉诡异,“是吗?驸马对此事可真上心,一直忙碌至晚归。” 后半句话,卫珞漪是拖长了来讲,宋瑾笙边听着,替卫珞漪按揉的手也不禁慢下来,可她却勾勾唇唇,佯装没听懂她话里的深意,“这是自然,毕竟还借了殿下的银子,怎么能不上心,我还想着早日赚够了这些再还给殿下。” “还回来?”卫珞漪稍偏头,蹙眉似是讶异。 “这就当是本宫赏你的,无需再还。” “那怎么行?我知殿下不缺这些银子,可到底是殿下的,不是我的,该还还是要还。” 宋瑾笙莞尔平静说着,虽然这几百两银子对皇家人并不算大钱,而她与卫珞漪又是夫妻,其实用不着如此,可她一句话便将二人的界限划得分明。 但又或许她们二人间本就隔着鸿沟。 卫珞漪方才蹙起的眉头拧得更深,沉声道:“本宫说不用还。” 宋瑾笙:“要还,这不是我的。” 卫珞漪:“不用。” 宋瑾笙:“必须要。” 卫珞漪不语了,可眉头依旧锁着,她沉默良久,才忽地回眸看向身后人,“你存心气我?” 自打从皇宫回来,这人便见她如见了鬼魂一般,处处避着她,躲着她,如今又是与她还嘴,将二人间划得泾渭分明,这不是存心想气她是什么? 看着卫珞漪竟因自己的一句话有了怒意,宋瑾笙也不惧了,她放下落在她肩上的手,凝着她的双眸,又有一丝不知名的欢欣冒上头,可她很快便也垂眸,错开对视。 “不敢,殿下想多了。” “”卫珞漪抿唇,凝着她不语,眼里漾着一丝愠意和交织的复杂情绪。 而宋瑾笙由她看着,眉头也是不自觉地皱起,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片刻过后,仍无人出声。 宋瑾笙耐不住了,低着头恳求道:“殿下,如若无事了,我便走了今日忙了一日,实在乏累。” “你”卫珞漪怒视着她,启唇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说出口,只是转回头背向她,深吸口气后,面上又复回淡淡,“你走吧。” “多谢殿下。”宋瑾笙甚至还到她面前拱手行礼,做足了客套举止,这才挥袖离去。 而卫珞漪原本还看向别处,可当宋瑾笙转身后,却还是转眸,皱眉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这间屋里。 其实,宋瑾笙从前也是这副生分恪守的模样,可那时的卫珞漪并未在意,却不知今日为何不大顺眼了。 她出神怔了须臾,才撑着软椅扶手缓缓起身,走到塌前,从木枕底下拿出来一封信。 她将信打开,又完完整整、一字不落地将信看了遍。 这是她今日第三回看这封信了。 直到目光落在最后一个字上,她才抬眸,眼里透着骇人的冷。 她执信走到烛台前,将信的一角放在火烛上,冷目看着炙热的火舌一些些舔上信纸,化为灰烬,最后被一松手,便掉落在地上的炭盆里。 而她,拿出丝帕来将手仔仔细细擦了遍,又瞥了眼炭盆,便抬步朝床榻走去了。 炭盆里,信纸已然被烧了大半,唯有剩下的一些,还有两行字能依稀认清,只见上面写着: 驸马与一女子相约,女子貌美,二人于茶阁相谈甚欢,至日落方一同走出 【作者有话说】 最近状态很差,更新来晚啦,一定会更新的大家放心~大家也要好好照顾身体哦 第32章 第32章 ◎生死离别(原主记忆篇)◎ 自从上回宋瑾笙出府晚归后,她发觉卫珞漪也并未再特地寻她问话,她便更肆意地往外走动,就这短短五日里,她便有四日出府,同样是夜黑时才回来,早午晚膳更是不与卫珞漪一同用。 虽说,她也的确是去新修好的店铺里转了,但更多是约着苏苒一同去茶楼里,一边叙事,一边玩着她自制的扑克牌,好不快哉。 她不是猜不到卫珞漪会派人问她的行踪,又或许是有人跟着她,但那有如何呢? 不管有或无,她都不想管了。若是无,那她的出入便更自在了,约不出苏苒,她还能自己去茶楼里,放心地拿出手机来刷短视频,若是有,那便让卫珞漪知晓她和苏苒待一处又如何,讲不定她若是受不了,便主动向她提和离了。 这不,这一夜里,她才刚与苏苒在酒楼里小酌过,回府后脑袋晕沉沉,困乏得紧,身子沾上床榻便昏睡过去 系统:检测到卫珞漪好感度降低,主线任务进度增加,奖励发放中 意识浮浮沉沉间,宋瑾笙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情景与上回续上了,只是这回代入的是原主的视角。 她梦见幼年的“宋瑾笙”一脸茫然地被侍女碧玉抱在怀里,侍女带着她一路狂奔,直至跑进宋府大门,被领着见到一名男子后,碧玉才将她放下,不停喘着气。 而那名男子在“宋瑾笙”面前蹲下,“宋瑾笙”也抬眸看向陌生男子。 那男子粗眉高鼻,生得周正,可右脸上却有着一道从额角长至下颌的疤痕,看起来很是骇人,惊得她不禁往后,抱住碧玉的大腿。 可碧玉已经无暇安抚她,只是一脸急色地与那名男子道:“少主,娘娘让我带着小殿下来寻你,她求您一定要护着小殿下出城外” 男子闻言,神情也是凝重忧愁,抬手抚了抚“宋瑾笙”的脸后,才抬眸看向碧玉,“这是自然的那娘娘呢?她已出宫了么?” “不娘娘她她”一提起来,碧玉又是止不住地哽咽,“皇上早已携着宫里最后一批禁军出宫了,宫内所剩的护卫寥寥无几,而那些蛮人又已在外厮杀,娘娘是嫔妃,就算是逃了许是也会被那些蛮人抓走她也是没了法子,才最后将小殿下托付于您” “什么?你说那个狗皇帝自己逃了!”男子的双眉紧拧,满眼愤恨,面部的疤痕也因她咬紧牙关而抽动起来。 他气红了眼,而后又苦笑着摇摇头,喃喃道:“自古无情帝王家,傻妹妹啊” 男人和碧玉都不禁感伤着,而“宋瑾笙”站在原地瞪着圆眼望着二人,眼里有着疑惑,小小的她并不懂此时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生死危难。 可还不待他们从哀意中缓神,便听闻外头府门处传来阵阵撞门声和吼叫,旋即便是一阵刀枪相接的打斗声。 男人和碧玉都惊得往声源看去,而“宋瑾笙”则一脸惊恐,小手紧紧攥住碧玉的衣裙。 宋府的老管家急步跑来到男人面前,慌得没站稳直接半跪下,“少主!外面那些军队的人正欲硬闯府门,他们人多,咱们的府兵撑不了多久,趁着现下还没攻进来,少主你们快走吧!” “走?我宋钦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不走!”男人怒吼了一声,将心底所有的愤意都宣泄出。 他看向老管家,沉声命令道:“顾叔,你去我屋里把我的剑取来。” “是!”老管家的命,忙奔走而去。 说罢,宋钦又瞥了眼一旁早已吓得战战兢兢的碧玉,抬手以指抵在唇下吹哨。 哨声一响,两名蒙面的黑衣人便不知从何而降,直直跪在宋钦面前。 宋钦看向碧玉,肃然道:“碧玉,这两名是我的死士,他们会一路护着你和阿笙,宋府近着北林山,你们且从后院出后,一路西行便可到山,你们到山上先找一处避着,待我处理完,我再去寻你们。” “奴婢明白了!” 碧玉忙点头,一把抹去脸上的泪,便抱起还在发愣的“宋瑾笙”,跟着那两名黑衣死士一同小跑而去。 他们从宋府后院出后,便依着宋钦的话,一路往西奔走。 而“宋瑾笙”在碧玉怀里,她虽依旧不知此时到底发生着什么,可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她皱眉看向早已满头大汗的碧玉,一声也不敢吭,乖乖伏在她的肩上。 宋钦的话果然不错,这一条通往山里的路人烟稀少,一行人很是顺利地到达山脚。 可正当碧玉想松口气时,身后竟传来了一阵军马奔腾的声音,她霎时惊恐地回头看去,才发觉后方不远处有一群军队正朝他们奔来。 那群骑兵显然发现了他们,头领呲牙咧嘴,双目怒瞪,举着手上的长枪朝这边冲来—— “上啊!!!” 而碧玉和幼年的原主哪里见过这等恐怖的场面,登时吓得都快跪在地了,幸亏一旁的两名死士反应过来,一人抱住碧玉,一人抱住“宋瑾笙,立即施展轻功往前处飞奔着。 可到底也是支撑不了多久,起初是拉开了一段距离,可身后的一群骑兵也是奋力追赶,他们一行人到了山腰处,那群骑兵便已将他们围住,不得不展开斗争。 虽说那群骑兵的人不少,可宋钦培养的死士也并非一般人等,二人以碧玉和“宋瑾笙为中护住他们,仅仅以二人抵挡住一波波袭来的骑兵。 刀剑碰撞的声响和骑兵被死士击落的惨叫声刺入“宋瑾笙”的耳里,她害怕得紧紧捂住耳朵埋在碧玉的怀里,止不住的恐惧让她留出泪水,却不敢放声哭泣。 两名死士算得上武功高强,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群骑兵足足几十人,不过一会儿,两名死士虽已除掉大半人,但也是逐渐落于下风。 “呃啊——”其中一名死士被长枪深深划破手臂,猩红的血顿时飞溅到了“宋瑾笙”的脸上,场面触目惊心。 许是守护家国的斗志被激发,两名死士拖着早已被划破血涌的身体,硬是撑到将最后一名骑兵斩落马下,他们才咽下那口气,沉沉地倒在地上。 而站在一片血泊里的碧玉和她怀里的“宋瑾笙”抱紧了彼此,站在这一群死人堆里,尤为突出。 碧玉泪眼婆娑,但依旧是大气都不敢喘,她正欲带着“宋瑾笙”要走,却不料一只血手将她的脚腕紧紧攥住。 “啊!!!”碧玉惊慌地往下看,发觉那个骑兵的脸上沾满鲜血,目光凶狠,握紧了手上的长枪就要朝碧玉刺去。 碧玉试图挣脱,可奈何骑兵抓得狠,她逃脱不得,何况她还抱着“宋瑾笙”,根本无力可施。 “殿下,你快走!”无奈之下,碧玉只好放下“宋瑾笙”,一声吼叫过后,便握紧了骑兵刺来的枪柄,死死挡在“宋瑾笙”身前。 而“宋瑾笙”看着眼前这一幕,顿时泪水便不受控地奔涌而出,她还是怔在原地,握紧双拳,拼命地摇头,咬紧了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走啊!快走!!你要好好活下去!” 话音落下,骑兵的长枪也霎时刺穿了碧玉单薄的身体,直直停在“宋瑾笙”的眼前,令她瞪大双眼,眼里满是惊骇。 而碧玉此时凭着最后的力气,竟奋发地抱紧那名骑兵,疯了似地把他往前推,直到把他撞到在地,碧玉抄起死士的剑,双手握紧,捅进了他的胸膛,血液喷涌。 “宋瑾笙”望着死在眼前的碧玉,哭得失神,什么声音也发不出,脚往后退了两步后,便忍着哭意猛地往前跑。 她小小的身体在山林间穿梭着,她不知疲惫地往前跑,也不知要去何处,只是脚步不能停下。 她一直跑,一直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跑上一斜坡处,她的脚打滑,瘦小的身子不稳,顿时滚落到坡下坑处。 片刻间,她的头砸到山石上,遭受重击,一阵晕眩袭来,眼前的场景也随着缓缓模糊 她昏了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是被冷醒的。 冰冷的雨水哗哗打在这片山林里,落在她的眼皮上,她浑身发僵,发冷,如同被冻僵一般不得动弹。 她用尽所有力气撑起自己小小的身体,雨水顺着她的长睫滴落,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站在原地四周环顾着。 此时早已日落,阴沉的天,倾盆的雨仿佛一切都在暗示着这个王朝的衰落 而“宋瑾笙”浑身湿透,却不得不拖着一身沉重的衣衫继续往前走着,她的泪水和雨水早已融为一处。 抬头望去,她的眼里一片茫然 宋瑾笙意识回笼的那一刻,她便觉自己的双眼是湿润的。 梦里那股因生死离别的哀伤似乎还缠绕着她,明明是梦,却刻骨铭心,她只觉心里像沉着重石,堵得她喘不过气。 睁开眼的那一刻,早就在双眼里盈满的泪水霎时顺着眼角滑落。 而还没待她缓解心中情绪,随之映入眼帘的却是卫珞漪的脸。 卫珞漪就坐在她的床头,目光柔柔地凝着她,容颜褪去往日的冷意,余下尽是温婉。 四目相对,让宋瑾笙有一霎的恍惚。 她是还在梦里吗?卫珞漪怎么会在这里? “醒了?”凝视许久,卫珞漪才轻启朱唇。 宋瑾笙回应她,神情呆滞,任由泪水不断划过脸颊。 而卫珞漪目光一闪,落在她未干的泪痕上,眉心拧了拧,眼神中淌过的一丝情绪,似乎连她自己都不自觉。 她抬手,捧住宋瑾笙的一侧脸,指尖轻动,抹去她眼角才要落下的那颗泪珠。 她再次张唇,声音轻柔得似她的喃喃自语。 “你可是做噩梦了?” 【作者有话说】 原主的记忆与现在的小宋也是有某种联系,大家可以发挥想象~ 第33章 第33章 ◎宋瑾笙真的在逃了。◎ “”宋瑾笙并未出声,只是目光发怔地看着她,混沌的思绪交杂,努力辨别着此刻她是否还存于梦境当中。 顿了片刻,卫珞漪的手仍放在她的脸侧。 “为何不说话?”卫珞漪凝着她,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眸,让她瞧着心底不大舒服。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她在自己面前落泪。 闻言,宋瑾笙缓回思绪,脸上属于卫珞漪掌心冰凉的触感太真实,她算是确认此时应不是在梦里了。 “嗯”她垂下眼睫,从鼻间轻哼了声,稍稍别过脸去,脸颊与卫珞漪的手擦开。 卫珞漪手未动,只是目光一顿,而后默默收回手,看着宋瑾笙从榻上坐起身来。 在梦里经历了这么深刻的生离死别,亲眼见证一路护着自己的人就这样死在她的面前,长**破碧玉肉身,血液喷涌而出的那一幕实在惊骇又令人感悲凉,现下回忆起这一幕,宋瑾笙的心便依旧被淡淡的惆怅包裹着。 如若真是一场梦,倒也罢了。只是她明白,这是系统领着她走入当初原主记忆里的场景,这是一件真实存在的事。 宋瑾笙抬手抹干自己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看向还坐在一旁的卫珞漪,她忽然无措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更确切的说,或许是她已然代入了原主的心境,此刻在她面前的,已经不是卫珞漪,而是有着灭国之仇的敌人之女 “你到底怎么了?”卫珞漪从她不语的凝视中察觉不对,心生疑窦。 “没”宋瑾笙回过神来摇摇头,撇开视线,抿唇无声轻叹,“就做了一个不好的梦而已。” “什么梦?” “没什么。”宋瑾笙随口应了句,转眼见卫珞漪已然蹙眉,似乎还要再问,便立即道:“殿下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么?”卫珞漪当即反问她一句,呛得宋瑾笙不知如何接话。 卫珞漪也不知如何就走来这儿了,原本也无意入内,只是她听力过人,驻足片刻便听屋内有隐隐约约的抽泣,这才心生疑惑进来一看。 可宋瑾笙是她的驸马,原本就是她的人,她愿意来看就来了,又为何要与她解释。 宋瑾笙愣得哑然,尴尬地扯扯嘴角,低头掀开被褥,“没有当然能来” 话说一半,宋瑾笙手上的动作一顿,再次转头看她,语气平静道:“那殿下无事的话,不如先去用早膳,我还要换衣” “本宫用过了。”还未等她说完,卫珞漪便答道,目光依旧直直盯在她脸上。 宋瑾笙又被哽住,无声倒吸口气,才又笑道:“那殿下正好去外面散散闲步,我这屋里头可闷了。” 卫珞漪看着她起身走到窗前,打开木窗后外头的光都照进来,落在宋瑾笙身上,甚至透过了她身上这一层轻薄的中衣,依稀能见到她纤细的腰身。 卫珞漪的目光就不自觉地落下来,顿了顿,而后才抬起,同样站起身来,没有应她的话,而是道:“今日的午膳,本宫要吃清淡些到时驸马也一同来用膳吧。” ? 宋瑾笙不解地回眸看她一眼,旋即才意会过来,卫珞漪这是吩咐她去下厨的意思。 她最近又是怎么了? 明明之前也没像如今这般爱使唤她。 “那待会儿我去和厨子说说嗯今日我还需去店里走一趟,可能晚些才回府了,午膳应该是赶不上了” 若是前段时间,说不定宋瑾笙就应了,但现下她实在不想与卫珞漪有过多接触,且有了原主的那段回忆后,内心复杂,此时只想着怎么避开才好。 说罢,她抬眸看着拧眉不语的人,又轻勾唇角,佯装着从前那副讨好她的模样,可说的却是:“殿下,还有事要讲吗?我真的要换衣去盥漱了,我与谷子定着待会儿就要出门的。” 闻言,卫珞漪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起,似是很不可置信一般,“你什么意思?” 什么时候轮到宋瑾笙来赶她了? “我哪有什么意思?”宋瑾笙还是笑笑,装作听不出卫珞漪话里的愠意。 卫珞漪瞪着她的眼,怔然须臾,也跟着扬唇,反问道:“你要换衣,那便换就是了,你是本宫的驸马,本宫在此又有何不妥?” “可是”宋瑾笙垂眸,脸上的笑也收起些,低声道:“再怎么说,也只是名义上的驸马吧。” 宋瑾笙再度看向她,笑重新扬起。 名义上的驸马 卫珞漪无言地看着她,这几个字缓缓在她心底被无声念出,衣袖下的手不自觉蜷了蜷。 不知为何,明明这人还近在咫尺,她却忽然觉得与她硬生生隔出一道沟。 明明当初套在这人身上的绳索,被她抓得稳稳的,可却不知怎么,她手上的绳却猛地消失了。 宋瑾笙真的在逃了。 【作者有话说】 又来晚了,抱歉,最近断更这段时间,因为心理状态实在太差,现在在调整,今晚一晚只写出这么一些后面会尽快恢复的,大家放心 第34章 第34章 ◎“驸马带回一个女孩?”◎ 屋内沉默良久,无人再作声。 宋瑾笙垂眸,双眼失焦地看着窗台角落,任由卫珞漪如刺般的视线扎在她的侧脸,她也没再瞥去过一眼。 只是盯着久了,宋瑾笙多少有些尴尬。 她轻蹙眉,不自在地扭头抬眸看去,对上卫珞漪凉如水而幽深的眼神,正欲开口,却听她先道:“好,驸马说的,在理。” “驸马这几日倒是比前些时日要恪守规矩得多,日后可也要如此才好。” 她的语气平静,却不冷,倒像是过于平静而显得蕴着一丝开不了口的愤懑。 宋瑾笙不傻,自然听得出,只是这话过于突兀了些,让她一时也不知如何去接,只能拧着长眉,神色怔愣又复杂地看着卫珞漪推门而去。 重重的闭门声把宋瑾笙的神思拉回,她收回视线,又忍不住往窗外看去,目送着回廊上卫珞漪离去的背影,许是她走得快,月白的衣裙带正随风飘逸在后。 心底的酸涩失落一闪而过。 宋瑾笙阖上窗,无声长叹。 一晚上生死之灾的回忆梦境,再加上方才这一番,宋瑾笙是无甚胃口去用早膳了,只命人来服侍她盥漱、净脸后,便在衣柜里挑着出行的衣衫。 她心不在焉地随手翻了翻,将那件之前穿过的玄色袍服拿出。 这袍服自从上次穿过一回后,便一直搁在柜里,古代人又无熨斗,如今偶然一展开来,这衣袖和腰身那处还有些褶皱。 宋瑾笙将衣袍铺在榻上,随意理了理,可目光扫过衣领内处时却不由得一顿。 她皱眉,拿起衣领一角来细看,才看清这用珠光线绣在领口处的两个小字是什么。 昭阳。 这是卫珞漪的封号 所以,这件衣服是卫珞漪亲手缝制的? 可她看着不大会像做女工 但这样一想,衣服前面的绣花的确粗制了些哦难怪 难怪当初这件衣服被放在最里面原来衣服还有特殊性再联想到原主之前的遭遇,亲眼见证敌国士兵杀害自己亲近之人,想必对卫珞漪也是有所忌恨,这件衣服藏得那么深,怕是压根不想见吧? 正想得入神,系统的提示音却打断宋瑾笙的思绪。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获得线索物品:玄金衣袍x1,支线进度增加5%,目前支线总进度为20% ? 宋瑾笙拎着手上这件玄金衣袍,一脸疑惑。 这衣服和支线任务有什么关联?支线任务不是查明原主真正死亡的原因吗。 今日是开店试营业的第一日,不得不说,宋瑾笙除开期待,也略有紧张。 虽说古人没尝过奶茶,定是觉得新奇,可若是不合他们口味没人买账可怎么办? 那她岂不是大亏了,还怎么还上卫珞漪那几百两银子。 一想到这,宋瑾笙就觉后悔,忽然觉得自己当初信誓旦旦喊着坚决还钱还有些傻,反正卫珞漪也不缺这些钱,她非要逞强撑这个面子做什么 思虑过甚,宋瑾笙不由得轻“啧”了声,长长一叹,听得一旁的谷子有些疑惑。 “主子怎么了?是这些这些配材没做好吗?” 谷子盯着案上这一堆奇怪的配料,有黑色的圆珠子,有乳白的小块状膏,还有好大一盆浊黄色的茶水 这都是他按着宋瑾笙给的配方去做的,虽说不知是些什么,这些东西,他也从未见过。 宋瑾笙瞥他一眼,摇头道:“没什么,来,你拿把椅子来这坐着。” 说罢,宋瑾笙也拖着身后一把椅子在案前坐下。此时他们身处在店铺的二楼,这是她专门来做研究新品和歇息的地方,一楼则是摆好了一排桌椅,那儿才是待会招待顾客的地儿。 这些奶茶店必要的材料,例如塑料杯、吸管这些,宋瑾笙早就在系统网上订购好了。 她现下拿起一只杯子,先是用小勺把珍珠、椰果这些最基础的小料放进杯里,再倒入奶茶、冰块,最后用一黄纸盖在杯上,用胶带密封好后,摇匀再插入吸管。 “呐,你试试看味道怎么样?”宋瑾笙扬着笑意,把手上的这杯奶茶递给他。 “这”谷子接过来,拿起这杯奶茶,一脸为难地打量着。 “主子,这是什么呀?谷子怎么从未见过” 宋瑾笙见他犹豫不决,忍不住把他手往上扶,直接让吸管送到他嘴边,轻声嘟囔一句:“你见过才奇怪” “这是奶茶,很好喝的,你试试。” “哦” 谷子抿抿唇,看着宋瑾笙满眼期待,深吸了口气,轻蹙着眉咬住吸管。 起初,他的眉头还皱得紧,可不过片刻,当奶茶进入他口中时,他登时一抬眸,眼里都似有光一般。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宋瑾笙见他这反应,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 谷子并未立即应话,而是又瞪大眼,猛地大吸一口,然后嚼着那软弹的珍珠和酸甜的椰果时,才不禁点头感叹:“这这可真是如仙物一般啊!” 言毕,他的眼里竟还有些润湿,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这杯奶茶,“这是谷子喝过最好喝的茶水了!甜如蜜水,却又有茶的清香,尤其是这小珠子瞧着不起眼,吃起来却如此弹口再加上这几物配料,简直是人间哦不,仙境才有的神仙茶水啊!” 闻言,宋瑾笙的心是安稳了,但谷子的激动早已超出她的预料,让她也不禁挑眉讶异地看向那杯奶茶。 她都不好意思说,方才做这杯时,糖浆放多了,起码是全糖的量,放在现代说不定要被嫌齁差评的 大抵是这奶茶对古人来说真的太奇特了 不过须臾,满满一大杯奶茶便被谷子喝完了,可谷子还意犹未尽地看着空空的塑料杯,忍不住感慨,“主子,您的这个“奶茶”真的太爽口了,不过谷子也不曾喝过什么上等好茶,品不出参差哎,主子可给殿下尝过? 谷子这突然一问,让宋瑾笙稍稍愣神。 她忽然想起,曾经还对卫珞漪承诺过,做出的第一杯奶茶一定会由她来品尝 “呃她也说好喝。”宋瑾笙撇开眼,有些生硬地扯起笑意。 又闲聊过一番后,宋瑾笙便教着谷子如何做奶茶,谷子上手得很快,不过一会儿,两人便装好了二十杯珍珠和椰果奶茶。 宋瑾笙特地挑了午时,正是日头盛的时候,炎热闷燥。 她和谷子将这二十杯奶茶摆在店门的案台前,让雇来的一名小伙大声喊卖着:“哎!大家都来看看咯,小店今日试业,特制的二十杯奶茶,冰凉可口,不用一分钱就能来尝!先到先得哎!” “都来看看了!” 宋瑾笙不宜露面,便与谷子坐在店内,看着小哥喊叫一番后,果真有不少人涌上来,可都未急着要尝,只是看着这一杯杯奶茶,纷纷面露疑惑,交头接耳的说着小话。 见状,宋瑾笙不禁暗暗深吸口气,指尖揪住袖口摩挲起来,仔细打量着那些百姓的神情。 终于,片刻过后,有一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老汉走来,毫不犹豫地拿起一杯来喝。 只是霎时间,他便猛地大叫一声,吓得一旁的人都往后退去。 “这这这世间竟有如此茶水!!实乃妙哉啊!” 说罢,他便又飞快地拿走了一杯奶茶,窜得一下逃离了人群,生怕被人抢走一般。 听了流浪老汉的话,也有几人好奇地拿起一杯来尝,无一例外,个个都饮完一口后,都目露惊讶,赞不绝口。 而后不过一会儿,这二十杯便被疯抢了去。 还有些没能尝到的百姓,急着问小哥:“哎,这这为何只有这么些,多少两一杯啊?我买了!” 小哥也是被这蜂拥而至的情形镇住了,往后瞥了一眼宋瑾笙后,便轻咳一声,大声对那些围观的百姓道:“我家小主说了,今日还未正式开店,这奶茶乃是咱们小主所制,别说这京城,这南赤都找不出第二家,这二十杯奶茶呢,今日全当赠与各位,让各位尝个新鲜,如若喜欢,小店开业那日,还请各位捧场啊!” “好!一定到一定到,记着给我留一杯啊,别像今日这般,想尝都尝不着!” “我也是我也是!这等美味的茶水之前从未品过啊!” “哎哎,还有我,还有我” 百姓们的哄抢声交织一片,见小哥一时应付不来,宋瑾笙便给谷子使了眼色,让他也去帮着。 待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才哄着这群百姓们离去了。 又收拾完店面,宋瑾笙这才和谷子一同上街,欲去酒楼点几个好菜庆贺一下。 谷子跟在宋瑾笙身后,脸上的笑自离开店时就没下去过,“主子,真没想到今儿如此热闹啊!您也不需多愁了,我就说这奶茶定会卖得好。” 宋瑾笙心情畅快,心底虽是如此想,但也谦虚一番,“哎,现在说还为时过早,咱们这奶茶定价可不低,还得等开店那日才知,那些人会不会买账啊。” 说罢,她又含笑随意瞥向街头一处,却见到不远方,一个女孩跪在一个木牌前,上面的字她是看不清,可她能依稀见着这女孩的脸。 女孩看起来不过豆蔻之龄,虽是衣着破烂,面上似是沾灰般脏兮兮的,就这般跪在大街上,自然会引得一些行人注目。 宋瑾笙也是其中一人。 可她并不是因女孩这般举动而感到为奇,而是。 天色阴沉,似是要入夜。 驸马府内,卫珞漪已在主房内用上晚膳。 说是用膳,可面前摆着这几道精致小菜,卫珞漪都只是尝了一口,便神色寡淡地凝着这些菜肴出神。 这时,见冬阳敲门入内,卫珞漪便将木筷搁下,让一旁侍女将这些碗筷和瞧着尚还完好的几道菜都撤下。 待屋内只有她们二人时,卫珞漪才看向她,“驸马可回来了?” 冬阳点点头,“嗯,才回来不久,现下回屋歇着了,就是” 冬阳话语一顿,缓缓低下头,眼神左右晃动,似乎思索着如何开口。 卫珞漪依旧盯着她不放,追问道:“就是什么?” “就是呃驸马回来时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孩听人说衣服和脸都脏得狠,也不知驸马为何带她回来,只吩咐下人们要好生待着她” 闻言,卫珞漪脸上的平静终是有了一丝波澜,她拧起眉,似是想确认,又似是不解地喃喃:“驸马带回一个女孩?” 【作者有话说】 卫珞漪:平常招蜂引蝶还不够,年纪小的你也敢给我招惹? 宋瑾笙:冤枉啊!!!殿下听我*解释 (哭喊着被公主大人拖走了) 第35章 第35章 ◎让她如何玩弄才是好呢?◎ 宋瑾笙屋外,两名侍女携着一名女孩走来,在门前驻足,领头的侍女亮声道:“驸马,奴婢们已按您的吩咐将人带来了。” 声落,片刻后,门便被打开,宋瑾笙的目光先是瞥向站在她们身后的女孩,才朝两名侍女点点头,“嗯,辛苦了,下去吧。” “是。”侍女们异口同声行礼后,便一同离去了。 走了一段路,小年纪的侍女还是忍不住回头一看,见宋瑾笙正半蹲下来,和那名女孩不知说这些什么,神情温和。 “姐姐,你说这是驸马爷什么人啊?怎么驸马爷待她如此不同她瞧着也不像什么富贵人家呀,但脸蛋还是生得水灵” 小侍女低声嘀咕着,还欲再说什么,一旁稍年长些的侍女却把手里的提灯猛地塞给她,断了她的思绪。 “你这妮子又想什么呢?主子的事你也敢多说,好好走路。”年长的侍女训斥完,又睨去一眼,笑着打趣道:“怎么?莫不是你心里还惦记着人家驸马爷?整日说有多俊俏多俊俏,我都快听腻咯~” “说什么呢!姐姐真讨厌!”小侍女羞赧地用手肘顶了顶旁人,一抬眸才发觉不远处正有人缓缓走来。 待看清来人后,她们二人一脸惊恐,忙低头行礼,“见过殿下。” “嗯。”卫珞漪走到她们面前,头都不低,只是垂眸看了看。 待见两人匆匆从她身边离去后,卫珞漪才看向身旁的冬阳,冬阳立即会意,凑上前来。 “方才那两个,可是侍候驸马这边的?” 冬阳思忖片刻,道:“奴婢瞧她们有些面生,想来应是侍候驸马起居的。” “哦,那明日起便调来本宫这儿吧。” “可可她们应是新人,有些侍奉殿下的仪礼尚未”冬阳话说一半,抬眸见卫珞漪眼神就静静盯着她,不怒自威,霎时倒吸一口气,把话咽回去,“奴婢明白,今夜奴婢就去办。” 言毕,卫珞漪这才把视线收回,眸子平淡又空空地看着前方的夜路,继续缓步而行 外面已然是夜色深深。 屋内好几盏烛台,灯火通明,女孩低着头站在中央,两只手无措地扣在一处。 宋瑾笙则坐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神情有些苦恼。 她没想到这个女孩如此倔,从带她进门开始,便一言不发,不论她说什么也不应话,就连好声好气让她坐着,她也不愿。 宋瑾笙想看清她的脸,可她一直低着头,宋瑾笙无奈地轻叹一声,“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闻言,女孩身子又是瑟缩一下,皱着眉头,紧紧抿住唇,十分缓慢地将脸抬起。 像啊,真是太像了怎么会有如此像的两个人? 宋瑾笙蹙眉凝眸注视着女孩,一时也是恍惚。 女孩被她带回府时,衣衫褴褛,长发散乱,脸上还沾着灰土,瞧起来甚是不起眼。可没想到,方才她让下人带她去洗净身子,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后,现下倒是像变了个人,是个小美人胚子。 但她恍惚倒也不止因此,更为主要的原因,女孩竟和她在现代相识的一人十分相似,甚至能说是一模一样,就连岁数应是都相差无几。 那人小名叫珺珺,是她在福利院认下的妹妹。 宋瑾笙生来便无父无母,更是没有姊妹,十几岁那年,她偶然认识了院里一名内敛的小女孩,两人投缘,性情相合,之后也是一直把彼此当亲人般对待。 只是宋瑾笙工作后,两人联系便少了,如今想起,也是一时感慨。 宋瑾笙回想起往事,下意识把女孩当作珺珺,想要拉过她的手让她坐下,却不想手还没碰上,女孩便顿时后退,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惊慌。 宋瑾笙一愣,有些疑惑为何女孩会如此怯懦可她忽地低头一看,见自己现下这副男子装扮后,一时也了然过来。 她收回手,深叹口气,沉声对女孩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至于你的娘亲,我也会命人好生安置,改日你也可以去看看。” 听她提起此事,女孩顿时抬头,眼里有了光亮,她如此迫不得已地在街上卖人葬母,也只是为了母亲能有个好的安葬处。 “扑”的一声,女孩跪在地上,朝宋瑾笙磕头,声音很轻:“谢谢过大人只要大人能让阿娘好生安置阿珺阿珺愿为大人做牛做马。” “哎哎,别别别起来起来”宋瑾笙被她这举动吓到,连忙将她扶起,又仔细打量一番,“你刚刚说你叫阿珺?” 阿珺懦懦地点头,眼神依旧不敢直视宋瑾笙,可宋瑾笙看着她的脸,又陷入沉沉思绪。 她能确定,眼前的女孩与珺珺的脸根本就是一样的,若不是瞧她根本不知情,宋瑾笙都要想她是否也是穿越而来的。 她也叫阿珺? 连容貌一致就罢了,姓名也这般相似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么? 这个朝代难道不是架空于她的世界外的么? 怎么相识的人还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关联 宋瑾笙困惑之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惊得宋瑾笙和阿珺一同看去—— 而卫珞漪一身白衣,立在那似是谪仙一般,清冷的眉目半垂着,凝在二人身上,上位者的强势感油然而发,丝毫不觉这般冒然闯进有何不妥。 “殿下。”宋瑾笙回过神,立即起身上前,把阿珺挡在身后,扯起笑来相迎,“殿下,你” “让开。”卫珞漪只给她的笑脸分了一个眼神,便冷然施令。 宋瑾笙怔然,尴尬地把笑收回,见着卫珞漪脸色不善,只能乖乖让出一个身位。 卫珞漪的目光随之落在阿珺的脸上,眼里依旧冷冷,不带一丝情绪地上下扫视。 阿珺虽不知她的身份,可单从宋瑾笙方才那一声“殿下”,便知面前二人的身份是无比尊贵,惶然之下很想低头,可奈何卫珞漪正盯着她,她又不敢有任何举动。 屋内沉默良久。 宋瑾笙先沉不住气,不待卫珞漪问话,便朝站在门外的冬阳道:“冬阳,先把她带去客房歇息,我与殿下还有事要说。” 冬阳抬头,未立即应话,而是看向卫珞漪的背影,见她未有出声,这才颔首应下,“是。” 说罢,她便拉过阿珺,轻阖上房门离去。 “殿下,恕我行事鲁莽了,殿下要怪罪什么,就怪在我头上吧。”宋瑾笙走回卫珞漪面前,看着她似乎出神的模样,主动请罪。 闻言,卫珞漪的眼眸才稍有转动,视线缓缓挪到她身上,“罪?驸马说的,是何罪?” 宋瑾笙目观鼻,鼻观心,有些拿不准卫珞漪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难道她来不是因为自己随意就把外人带回了府里吗? 宋瑾笙暗暗倒吸口气,依旧垂着眸,解释道:“我未经殿下允许,私自带外人进府,是对殿下的不尊重” 宋瑾笙低声说完,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去,才发觉卫珞漪一直盯着她。 听完她的说辞,卫珞漪面上也并未有什么变化,只是挑眉问道:“那她,又是何人呢?” “她实不相瞒,我与这孩子并不相识,只是在街上遇见她落难,又发觉她的容貌与我曾经的妹妹有几分相似,故而心生怜悯,这才将她带回来还请殿下收留她” 宋瑾笙尽量放低姿态来哄着卫珞漪,她知道这个府邸虽然名为“驸马府”,可真正的掌权人还是卫珞漪。要是哪一句惹得她不高兴了,把阿珺给赶出去可就不好了 宋瑾笙思绪在此,丝毫未发觉,卫珞漪的神情已然不对。 卫珞漪此时轻蹙着眉,看着她,眸色深深,闪过一丝疑惑。 宋瑾笙难道不是无父无母么?自小靠着跟人乞讨为生,稍大了些,身边也只有谷子一人跟着,从未听闻,也并未查出,宋瑾笙有何亲姊妹,亦或她相认的妹妹。 她在骗她? “殿下?” “”卫珞漪的神思断开,目光重新聚在宋瑾笙的脸上,红唇轻勾,似笑非笑,“其实本宫今夜来,并非要责罚你” “可既然驸马自己说有罪那本宫要是不罚,是不是也不大好?” 宋瑾笙不禁拧眉,她能看懂卫珞漪眼里的促狭之意。她才不信卫珞漪会对这件事不过问,现下所言,分明是故意的。 卫珞漪见她面色别扭、窘迫,忽然轻笑出声,幽幽而空灵,竟让人有些悚然。 她收起笑,轻叹一声,上前一步,抬手掐住宋瑾笙的脸,指尖轻陷在她脸上的软肉,“那驸马说说,你有罪,那让本宫怎么罚你才好呢?” “唔”卫珞漪的手缓缓用力,宋瑾笙被她掐着,下巴被迫抬起,可也回不出话来,只能皱眉看着她。 此刻的她,仿佛案板上的鱼肉。 而她越是诧异、越是错愕,越是无奈,卫珞漪的唇就越是弯了起来。 啧啧啧,瞧瞧她这小驸马白嫩的脸蛋这柔弱的神情真似一朵任人采撷的花儿 让她如何玩弄才是好呢? 她可真舍不得啊。 【作者有话说】 是个非常腹黑的公主了( 第36章 第36章 ◎有权者怎会管一颗棋子的死活呢?◎ 系统:提示,卫珞漪好感度增加。 宋瑾笙:? 搞什么? 她算是知道了,这公主果然有“欺负”人的癖好 此时此景,宋瑾笙就算知道卫珞漪是有意戏弄她,也只能哑口无言地任由着她,甚至凝着卫珞漪近在咫尺的脸,都有稍稍走神。 卫珞漪还在等她回话,她十分享受这种把控着人的感觉,尤其是面对眼前的这个人。 可片刻过去,宋瑾笙也只是这样蹙眉静静看着她,再无言语和动作,落入卫珞漪的眼里,倒还有几分忍气吞声的样子。 按照之前,她不是该躲着向她求饶么? 沉默的相视让卫珞漪原本想要戏人的兴致也消散,她松开捏住宋瑾笙下颌的手,与她拉开距离,眼眸似是漫不经心地又扫了她一眼,“罢了,本宫此次来也不是为此事,这个惩罚便先欠着。” “”宋瑾笙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抬眸见卫珞漪已然自顾自地走到案台前坐下,看来是真没打算走,不免问道:“那殿下还有什么事?” “驸马不说这几日店铺要做起了么?自然是来关心下,何时开店,让本宫也去看两眼。” 宋瑾笙没想到她是问的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扯了扯嘴角,“没想到殿下还会关心这个” “怎么?”卫珞漪回头睨着她,“这店铺不是驸马借本宫的钱去置办的么?那也算本宫的私营,本宫不能问问?” “没有,当然可以,哎”宋瑾笙刚想解释,便见卫珞漪欲倒茶来喝,可放在她眼前的那个杯盏却是宋瑾笙自己用过的。 见卫珞漪似乎正看着自己的杯盏,宋瑾笙不免走上前去看,正欲提醒,便看到卫珞漪的手已然抬起—— 宋瑾笙心里一紧,直到见她的手越过自己的杯盏,伸去另一旁拿了新的,这才松气。 卫珞漪倒了一杯,可从这壶嘴里倒出土黄色的“茶水”时便诧异了,直到斟满茶杯,她目光依旧盯着看,眼里满是好奇。 这等浑浊的茶水,犹如凝土混成,她真是见都不曾见过 她还不知道,这茶水在宋瑾笙回来时便命人换成了奶茶,还为了保证口感,特地加了冰块在里头。 见她愣住,宋瑾笙赶忙给她介绍,“殿下,这便是我店铺要卖的茶水,是将奶与茶融在一起,所以名为奶茶,它只是看着比较奇怪,但入口还是很好喝的。” 闻言,卫珞漪的眉头皱得更紧,她甚至执杯到眼前,细细端详起这杯“奇怪”的茶水,凝了半响,才面有疑色地缓缓抿了一口。 一霎后,她先是一怔,而后细眉松开,目光再次聚向杯中,迟疑须臾后,才将杯中的奶茶全部饮尽。 “哎”宋瑾笙本以为卫珞漪只是尝一口,哪想到直接喝完了,连阻拦都来不及,只好顺势问道:“怎么样?还可以吗?” 卫珞漪瞥向她,粉嫩的舌尖像只猫一般舔舔唇面,淡声道:“还行,不难喝,倒是新奇,本宫还从未尝过。” “这奶茶之前在京城并未有过,别的地方也没有,也不是西洋哎哎” 宋瑾笙见她提,还想细细给她说一番,结果便见卫珞漪又倒满了一杯,执杯抬手便又要饮下,宋瑾笙连忙按下她的手。 见状,卫珞漪瞥了眼她放在自己腕上的手,顺势抬眸看去,眼里满是困惑。 宋瑾笙对上她的眼神也是一怔,立即松开手,长长的衣袖渐渐没过她细长的指骨,掩盖住她不自然蜷缩起的指尖, “呃这天太热了,这里头我还加了冰的,殿下你” 宋瑾笙说话时,目光始终盯着卫珞漪手里的那盏茶杯,可卫珞漪却在定定看着她,一双淡眸似乎要把眼前人给看穿一般。 “你当本宫蠢?” 入口如此冰凉,她能喝不出? “没有,只是”宋瑾笙无奈在心底叹息,在她坐下,别开脸道:“我听冬阳她们讲过,殿下不能喝太多凉水。” 闻言,卫珞漪的眸子狐疑地眯了眯,而后一转,又微不可察地勾勾嘴角,“无妨,只是偶尔一饮。” “但你现在不是来月事吗?”宋瑾笙看她真要再喝,情急下连忙劝阻,“殿下,女子来月事连凉水都要少碰的,何况殿下月事时腹痛得如此厉害,还要喝殿下也需顾着些自己的身体吧。” 上次看卫珞漪因为经痛死去活来的样子,这次要是再喝几杯冰奶茶下去,都不知道会不会“血崩”待会儿疼得出不了门了 “驸马记性倒是好。”卫珞漪声音轻轻,把拿起的杯盏又放下,眼神再次看向宋瑾笙。 “” 宋瑾笙原还在回想着她上回痛苦的模样,可卫珞漪如此一讲,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会不会说错话了、 她现在在“卫珞漪”眼里应该是男子吧?可男子怎会对女儿家的月事的日子记得如此清楚,就算能记清楚,可在古代这月事连女子都是羞于启齿的男子又怎会了解多少呢? 宋瑾笙被卫珞漪一直盯着,只觉得心里发毛,再联想起她方才那句话,越想越觉完蛋。 卫珞漪聪慧过人,她不会怀疑起什么吧? “那个我”意识到自己沉默久了,宋瑾笙不得不抬头看人,可一对上卫珞漪的视线,原本就没想好说辞的心底更是空空,解释不出地愣在那。 卫珞漪将她这些小举动尽收眼底,又一次见到宋瑾笙脸上的别扭时,她心底暗暗一笑,挑眉撇过眼,“好了,本宫不在这儿耽搁驸马了。” 她起身,眼眸向下方的人斜去,“本宫来只是想和驸马讲一句,驸马开店当日,本宫也会到场,看看到时是如何的盛况。” “哦好,应该就是这几日了”宋瑾笙此时还在为自己方才说错话担忧着,心绪繁乱,也不知讲些什么,只是顺势跟着卫珞漪起身,送她到门前。 “殿下慢走。”宋瑾笙站在敞开的门边目送她离去,而后才阖上门,有些疲惫又烦躁地背靠在门上。 她眼神向上盯着紫红木梁的房顶看着,可目光空空,眸色闪动,显然是在想着事情。 看刚刚卫珞漪的反应,不像是对她有起疑不然的话,她肯定当时就问了,毕竟古代真的鲜少有男子会对女子的这些隐秘之事如此清楚吧? 嗯应是没有怀疑的没有怀疑就好 她真是生怕哪天还没回去,自己身份就被揭穿,那真是杀头的大罪,那就是真跑不掉了。 还好还好下回说话真得注意些了 宋瑾笙在心底宽慰着自己,松出一口气后,无意间又看向案台上的茶杯。 有两个,一个是卫珞漪用过的,一个是她的 宋瑾笙思绪恍惚,想起自己当时居然觉得卫珞漪会用她的茶杯,不禁在心里自嘲。 她真是最近敏感过头了吧,才会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卫珞漪是个深度洁癖的人,怎么会为了戏弄她就故意拿她用过的杯子 她今晚来,也只是因为好奇开店当天到底会多如火如荼吧?可这为什么又要特地来一趟呢?让人知会一声不就好了 宋瑾笙将头也靠在门上,一直在心里自问自答着。 内心的情感斗争了半天,才沉沉阖眼,无声轻叹。 她到底还在幻想些什么?自作多情些什么?为什么总是在想卫珞漪会不会也对她真的有一丝在意呢? 为什么一直要找这个答案? 就算有又怎么样?苏苒说得对,她终究和卫珞漪不是一路人,不会有好结局更何况 卫珞漪根本就没有在意她吧。 有权者怎会管一颗棋子的死活呢? 眼睛失焦地凝着上方有些久了,变得干涩,宋瑾笙回过神来眨眨眼,任由一丝丝逐渐强烈的酸涩淌过心间。 她垂下头,微勾起嘴角,可神色却是黯然…… 店铺开业当日。 因前夜还下了场雨,这日气候爽朗得很,街上的百姓自然也多,可一众人路过一家铺子时,见围观者如此多,也都不约而同地聚了上去,踮着脚凑个头想瞧个热闹。 一辆精制的马车在店铺附近停下,先是下来了名侍女,侍女又扶着车上的小姐缓缓下来。 而自侍女掀帘,蒙着面纱的小姐露面后,便惹得一旁路过的行人频频回头相看,可也都是暗暗瞥了几眼便不敢再盯着。 毕竟,这等容貌,这等出尘的气质,以及这辆刻着官府子印章,寻常人家根本坐不起的马车,都已将这位小姐的尊贵身份昭然若揭。 春月携着卫珞漪行至众人所围的一旁,见这拥挤、鼎沸的景象,不禁感叹道:“这没想到有如此多人驸马爷此时一定忙不过来了呢也不知驸马爷在哪” 春月踮着脚探头往里看,可她才说完,她们面前便有几位看热闹的百姓离去,正好空出些位子,这下,她倒是能看清里头的场景了。 只是 她看着站在店铺门口处的一对男女,那男子的肤色异常白皙,面容更是清俊漂亮得过分,说比一些女子貌美也不为过这不是她们那位雌雄莫辨的驸马爷又是谁呢? 而站她身边那位,更是花容月貌的妙龄女子,这一颦一笑都惊艳得勾人心弦,让人不禁注目。 两人在那不知讲些什么小话,有说有笑的,瞧起来倒是都很欢心。 春月在那儿怔怔看了许久,眼里的情绪从诧异到愤慨,最后到惊觉,忙回眸看向身旁的人。 忘了殿下也在这了 “殿下这这人实在太多了要不回去吧?”春月看着卫珞漪依旧平静的神情,小心翼翼地低声询问着。 卫珞漪沉默须臾,才垂眸瞥向她,“回去?” “来都来了,当然要进去瞧瞧还有多少热闹事。” 说罢,卫珞漪便自顾自地走上前,而春月头也不敢抬地连忙应下,跟在她的身后。 她跟着卫珞漪久了,虽说捉摸不透她家殿下的心思,可性情还是多少了解些。 殿下虽是一脸静色,可听这语气她都怕自己再靠近些就要被冻着了 殿下,分明是生了怨气 【作者有话说】 sos!!!最近太忙了!!这周还要赶论文!不过放心这本是一定会写完的! 第37章 第37章 ◎宋瑾笙,你休想离开我。◎ 虽是隔着些距离,可卫珞漪如此人物,站在一群衣着朴素的百姓里,她仿佛谪仙降世般夺目,很难让人不见。 而宋瑾笙更是偷瞥好几眼,苏苒自然明白她的意图,在她想要动作前,先一步对她小声道:“你别主动过去,当没看见就好。” 宋瑾笙不解,但也继续佯装着无事的样子看向下方攒动的人头,“为什么?这不好吧?” 苏苒:“不好就对了,你想要多好?不是你今天找我来演戏的吗?演戏就要演全套啊。” 宋瑾笙:“” 宋瑾笙无言以对,虽说苏苒是她的合伙人,今天开业邀她来也合理,但她最开始的目的也确实是让卫珞漪知道她在外面还和别的女子交情好,好让卫珞漪早点恼怒,与她和离。 当初想得坚定,可现在一见卫珞漪特地赶来,却孤身站在那儿时,她却也做不到完全忽视 正当宋瑾笙犹豫间,春月已然怒气冲冲地走到她们面前,先是瞪了眼苏苒,随后朝着宋瑾笙娇呵道:“驸姑爷,小姐特地来这儿见姑爷店里生意如何,姑爷却也不迎一下,这是为何?” “啊?”宋瑾笙挑眉瞪眼,装作很讶异的模样,瞥了眼春月身后缓缓走来的卫珞漪,旋即赔笑道:“啊刚刚太忙了,我真没看见你们” 说罢,她便转头朝苏苒用力眨眨眼,“你帮我应付一下,我娘子来了,我先带她上去。” 苏苒此时也变了副模样,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春月和卫珞漪,然后对她们温柔一笑,“原来是阿笙的娘子,阿笙你怎么也从未与我提过,你娘子竟如此貌美呢?” 听她这娇滴滴的声音,春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地白她一眼,卫珞漪则依旧一脸平静,眼神淡淡地盯着她,而宋瑾笙则是一头黑线,满脸无语。 宋瑾笙:喂,老铁,戏演过了阿。 苏苒:不过怎么能有效果?不要质疑我的演技好吧。 两人一番眼神交流后,苏苒便又弯眼笑笑,怪里怪气道:“那阿笙快让你娘子进去歇息吧,这里有我,你安心便是。” 宋瑾笙嘴角抽抽,不想再多说,便先领路带着二人走进店内。 卫珞漪走在最后,路过苏苒时,发觉苏苒在看她,她便也睨过去一眼。 她向来善察言观色,虽只是对视须臾,可也能感受到苏苒对她的打量里还带着几分敌意。 卫珞漪心里只想发笑。 方才装得再大方得体又如何?这点心思不还是被她猜透了。 卫珞漪面无表情地与苏苒擦肩而过,面纱下的唇角微微上扬,是一丝讥讽的笑。 而在她走后,苏苒又朝她的背影看去,心底暗暗在赞美着自己的演技。 啧啧啧,现在如果是在片场,她刚刚这一幕该一次过了吧?太赞了,待会儿再奖励自己一杯奶茶~ 店内一楼忙碌着,宋瑾笙便把她们二人领上二楼的屋内,这里要比下面清净得多。 这间屋子,是宋瑾笙专门用来研发新品的,一排靠墙长桌上摆着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瓶罐,还有一些塑料杯和吸管。 卫珞漪随意找了一处桌椅坐下,正好奇地打量着从未见过的东西,便见宋瑾笙走来,斟了杯水放她面前,“殿下,喝点水吧。” “今日实在太忙,恐怕不能好好招待殿下了,还请殿下谅解,我还有事要忙,就先” “她是谁?” 闻言,宋瑾笙一直低着的眸子终于抬起,怔愣地看着眼前人。 她没想到卫珞漪会如此开门见山,让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呃她是我的好友,嗯也是这间店铺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掌柜。” 掌柜?可笑,宋瑾笙用了她几百两银子才做了这么一间小店铺,掌柜竟还有别人。 “是么?”卫珞漪抿唇笑笑,执起宋瑾笙倒的那杯水饮了一口,才缓缓抬首,幽声问道:“原来她是驸马的好友可本宫为何瞧她倒很像之前捡了本宫帕子那位啊?” 宋瑾笙哑然,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看向别处,急忙思索着。 什么鬼,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卫珞漪居然还记得清楚苏苒的长相?? 宋瑾笙很想说是认错了,可对上卫珞漪那冰冷审视的目光,她一时心虚,都到嘴边的话却又被憋回去。 “这呃这是因为” “因为?”卫珞漪眯眼,收起那似有若无的笑。 宋瑾笙不答,她也不急,她倒是想看看,宋瑾笙还能说出什么样的谎话来骗她。 而此时的宋瑾笙大脑早已罢工宕机,想不出任何说辞,只纠结着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承认了事,让卫珞漪误会去算了。 千钧一发之际,房门却忽然被人敲响。 “掌柜的,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伙计们快忙不过来了,您快下来看看吧!” “啊!好,我这就来!”宋瑾笙毫不犹豫地立即应声。 这一催促真是她的救命稻草,不然她真是要尬死在这里。 宋瑾笙拱手道:“殿下,真的很忙,恕我不能继续陪殿下了。” 说罢,也不管卫珞漪是否答应,她便立即转身出门,逃之夭夭。 她一路小跑下一楼,跑到店门那儿和苏苒一起招待客人。 闲暇之余,她忍不住问苏苒:“刚刚是你让人上去叫我的吗?” 苏苒把一杯做好的奶茶递给客人,中途看她一眼,“没有,但确实想叫你,我这边快要忙死了。” “怎么了?舍不得你的小公主啊?” 听着这人的揶揄,宋瑾笙又无语了,一口气吸上来却哽住。 “哎呀,你呀。”苏苒摇摇头,拍拍她的肩,“说什么收心,还是在意啊。” 看见苏苒与宋瑾笙站得近,春月本就气愤了,还又见苏苒不顾分寸地搭上宋瑾笙的肩,大半个身子都快贴向她家驸马爷了。 “殿下,您还不如回屋里歇着呢,出来一下还看到些不干不净的,真是” 春月忍不住忿忿地怨一句,可她在这儿为卫珞漪打抱不平,但转头一看,卫珞漪面上却依旧静得很,眼神也是毫无波澜,连方才进店门前那股冷意都没了。 “殿下您”春月真是气闷啊。 “怎么?”卫珞漪视线终于从楼下的二人身上离开,瞥向身旁的春月。 “殿下就不生气么?驸马爷都与人这般您还在这呢,她分明是不把您放眼里啊!” 即便听她如此愤慨之言,可卫珞漪依旧淡漠,甚至还突然笑起来反问道:“与人哪般?她方才不也解释了么?” “这”春月属实是被卫珞漪这突然一笑给惊住了。 殿下不会怒极生笑吧 “驸马爷说只是好友,这哪说得过去?难道殿下相信?” “信,为何不信?” “什么?”春月见卫珞漪答得如此轻巧,简直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家殿下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犯蠢了?? 见她眼珠子都快瞪掉了,卫珞漪也无心逗她了,只是似笑非笑地再次往苏苒的方向看去,“她们,不可能还有别的关系。” 春月真是急疯了,“为什么呀?殿下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卫珞漪转头看她,面纱上的眼眸渐弯,明眸善睐,可却毫无柔意可言,“因为一个很简单的理由。” “就因这个理由,宋瑾笙不会与任何女子逾矩。” “本宫站累了,进屋坐着罢。” 言毕,卫珞漪便回身莲步走回屋内,只可怜春月一人在后怔愣着,先是愤慨难当,这会儿又被弄得一头雾水,想不明白。 而卫珞漪走到案前停下,垂眸凝着那个茶杯片刻,拿了起来,先是转了一圈来看,又忽然指尖握紧杯身,将茶杯扣在掌心里。 原来,你还是想逃。 以为这样就能逃掉? 宋瑾笙,你休想离开我…… 夜晚。 宋瑾笙用完膳后便躺在床上不想起了。 今天店里生意又比她想得还要热闹,人都快把店门挤破了,有此情形,她开心是开心,可因为起得早,又操劳一日,自然也是累得不行,到现在四肢都还酸痛着。 她眼睛半睁看着上方,回想着一整日的事,心绪便又兜兜转转,转去了卫珞漪那里。 想起她今日和苏苒一起演戏,想让卫珞漪对她有芥蒂,真是有点可笑了 卫珞漪离开时,她还与苏苒说笑呢,可卫珞漪却视若无睹地还和她说了道别。 连她身后的春月都有情绪,可卫珞漪呢?完全在她脸上找不出一丝情绪,连冷淡她的感觉都不曾有,依旧是无事发生的样子。 卫珞漪果真是一点也不在意她。 只要她还是她的驸马,与谁说笑,与谁谈欢,她都能接受是么? 她就真的只把她当作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 卫珞漪 心里默念出她的名字,宋瑾笙的双眉不禁蹙起,眼神复杂,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有怅然,有失神,还有一丝隐隐的愤意 良久,她才阖眼,深深长叹*后坐起身来。 “驸马爷。”门外有人叫道。 宋瑾笙收起烦乱交杂的思绪,抬眸看去,“进来。” “是。” 一名侍女推开门,但不曾踏进屋内,只是低头朝宋瑾笙行礼,“驸马爷,殿下今日点灯,还请驸马爷虽奴婢一同过去。” “什么?”宋瑾笙不可置信。 她立即走到侍女面前,又问了遍:“你说什么?她点灯?” “是,殿下点灯召您。”侍女怕自己话说得不清楚,将后两字的语气加重了些。 宋瑾笙愣了。 她这回真是弄不明白了。 她一直知道卫珞漪性情古怪,可也没必要这么古怪吧? 白天里看完她和别人有说有笑不介意就算了,晚上还是无事发生那样召她去一起睡? 这合理吗? 久未等来答复,小侍女不免抬眼偷瞟宋瑾笙,又轻咳一声,“嗯殿下还说了,若是驸马爷不去,那今后也别再出再出这间房门了” 【作者有话说】 苏苒:别骂我,我摊牌了,其实我是助攻~ 第38章 第38章 ◎“驸马还忘记自己是个女子了么?”◎ 淅淅沥沥的雨声从窗外传来,伴着偶尔响起的闷雷,这场雨似有渐渐滂沱之势。 珠串般的雨滴敲打在屋顶的瓦转上,犹如细小而不断的鼓声震动着,扰得正在榻上看书的人都不禁蹙眉。 卫珞漪实在是讨厌雨天。 尤其是厌恶雨夜。 连歇下来看会儿话本的功夫,都不能让她心里安宁些。 这些因人而莫名而起的心绪被雨声敲打着,更是缠绕交织,让她烦乱。 原本该是一目十行的,可这会儿自从吩咐让侍女去唤那人后,目光便似盯在这页的字,也不知上下流转间到底是在看些什么,可这页纸始终没有翻过去。 直到—— “殿下,驸马爷到了。” 门外传来声音,卫珞漪乍然抬眸看去,盯着紧阖的门缝怔然一瞬,而后冷然的眼眸又再度转回手上的话本。 可视线根本不在书里的字上。 “让她进来。” “是。” 门开。 门关。 一道瘦长的身影进入卫珞漪的余光里,而她却没转头,只是终于将手上的话本翻页了,俨然一副专注看着的模样。 她不说话,进来的人也不说话,屋内诡异的沉默便如此蔓延开来。 宋瑾笙依旧站在原地,不敢也不懂自己要做什么,只能看向榻上的人,见她一身雪白中衣,半个身子被被褥盖着,而她持着手上的书,目光盯着,似是凝神。 “殿下” 宋瑾笙真是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了。 明明是她叫自己来的,怎么人到了,她又置之不理了? “嗯。”卫珞漪终于出声了。 她把话本阖上搁在一旁,眼眸轻轻一睨,看着还是像个木头一样站着的人,“今夜雨大,没想到驸马还会来。” “”宋瑾笙被她这突然一句又哽住了,想起来前侍女对她说的话,沉默片刻,嘴角忍不住抽动着浅浅勾起,颔首垂眸小声嘀咕道:“殿下召我,怎敢不来” “嗯?” “啊殿下召我来,是有什么急事么?”宋瑾笙在心底深吸口气,她还想再最后挣扎一番。 “急事?”卫珞漪手撑在榻上,及腰的青丝披散,一副慵懒的模样侧身看着她,眼神似是很不解,而后又忽然一笑,“本宫能有什么事找你?” “驸马又变愚笨了?连公主夜里点灯召驸马是何意都不懂了” “要不要本宫来为给你讲讲?” 卫珞漪一连串的问话,让宋瑾笙又沉默了,心底在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问这样的话。 尤其是看见卫珞漪那戏谑调笑她的眼神,她面色更是窘迫,但只愣了须臾后,又硬是扯出一个笑来,“不用我也只是问问” “好了。”卫珞漪没耐性去扯这些话,她掀开被褥便往床榻内侧挪去,背对向宋瑾笙,“吹灯吧,本宫乏了。” “好。”还要说的辩词都被憋了回去,宋瑾笙走到一旁解下外衣,又回眸看了眼榻上的人,才轻手轻脚地去把油灯熄灭。 果然,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算了,她们也不是第一回同床共枕了,也不差这一次。 只是她真想不明白,卫珞漪今夜特地点灯让她来这一趟是为什么?就算不介意她和苏苒交好,可她也没需求让人陪睡不是么? 宋瑾笙想着这些,思绪兜兜转转便又回到了上午的场面。 根本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宋瑾笙觉得自己的身体平躺着都发麻了,她才舍得稍稍动了动。 还是忍不住,扭头看向床边人。 卫珞漪已然换了个睡姿,不再是背对她,相反,身子还朝她这边侧了些。只是屋里太黑,宋瑾笙只能凭着感知,用眼睛描绘出她的五官。 看不清面容,但呼吸沉稳她,应该是睡着了吧? 呼 宋瑾笙无声地深叹口气,凝着身旁人的似乎熟睡的脸,黯然出神。 虽然眼睛还似被一层黑雾蒙着,但好像也只有这样的时刻,她才敢稍微大些胆子去盯着卫珞漪看。 外面轰鸣无序的雨声仍在响着,噼里啪啦的。 许是大雨的缘故,今夜也不如前几日那般燥热,反倒有几分凉意。 宋瑾笙躺得久了,这也才后知后觉自己身上连被褥都没盖,只能小心翼翼地揪起被卫珞漪压着的被褥一角,堪堪盖住自己的半侧身子。 她眼眸转向窗台,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怔然片刻后,又看回旁人,眼神不自觉变得柔和。 原来因为下雨了。 已经记不得何时听冬阳提过一嘴,卫珞漪在雨夜经常失眠。 所以这也是她今夜叫自己来陪睡的原因么? 她,居然也会有需要人的时候? 那为什么不让春月和冬阳来而是她 宋瑾笙思索事情时,眼眸总习惯性地向下,就如此刻这般,丝毫未察觉到身旁人的异动。 于是,再一抬眼,隔着朦胧的黑也能感受到那熟悉的冷眸盯着自己时,宋瑾笙真是措不及防,身体不受控地一颤。 她们四目相对了。 什么情况?宋瑾笙在心里发问。 醒了?梦游了?还是根本没睡? 两人对视着沉默半响,宋瑾笙莫名紧张地吞咽一口,心底的小人在开口问候和闭眼假装看不见中斗争。 不过幸好,也没让她尴尬太久,卫珞漪还是先出声了。 “驸马还不睡?”许是因为干涩,她的嗓音有些哑,但听起来倒少了往日的冷感。 “我睡不着殿下也没睡吗?” “嗯。” 卫珞漪转回头重新平躺着,目光空空地看着眼前一片黑,“本宫也睡不着。” “雨夜里,总是让人难眠的。” 这句轻飘飘的话,像是随口一说,也像是别有深意,引得宋瑾笙不由得瞥向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驸马。”卫珞漪又转向她。 “嗯?”宋瑾笙应着。 她突然有种预感,但也说不上是什么预感,只感受到卫珞漪此刻似乎与平常有些不同。 果然,两人间静默了会儿,她听见她轻声却又肃然地问着:“驸马觉得,本宫待你如何?” 这一问实在突然,宋瑾笙愣了愣,暗暗思忖着卫珞漪问话的原因,才如实答道:“殿下待我当然是极好的为何要这般问?” “极好的?”卫珞漪的唇瓣轻碰,念着这几个字,又似一种反问,而后又勾起唇角,将整个身子都转向宋瑾笙。 两人间的距离缩近了。 “你看着我的眼睛。”卫珞漪说。 如此相近的距离,如此亲近的话,可在宋瑾笙听来却毫无半点旖旎而言,反倒是听懂了,这是卫珞漪在命令。 但她也反抗不了,亦或者说,抗拒不了。 宋瑾笙顺从地抬眸看向她,凭感觉凝着她的双眼,又听见她问:“实话告诉我,你心里,觉得本宫是怎样的人?” “”宋瑾笙哑然了,嘴唇因诧异而稍稍张着,却没能说出话。 她倒吸了口气,心底在须臾间闪过许多曾经给过卫珞漪的形容。正欲开口时,眼神却不经意往下滑,在卫珞漪依旧微启的唇瓣上稍作停留后,便立即撤开。 她扭过头,看向别处,“殿下殿下在我看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近人情,但” “但” 但什么呢,但其实她心里很温柔?其实心里很热情? 倒好像也没有 卫珞漪不是外冷内热的人,而是外冰内冷,再探及深一些,便是无人知晓的神秘之地了 “但什么?”见她话说一半,卫珞漪挑眉追问。 宋瑾笙从神思中回来,余光向旁人睨去,“总之,殿下是很好的人,这一点是实话。” “是吗?”卫珞漪半阖上眸子,借着窗外透来的些许光亮,目光流连在宋瑾笙鼻梁划过的曲线上。 “既然本宫在你心里是很好的人,给你的待遇也不差那你,还为何想方设法地要逃呢?” “嗯?” 闻言,宋瑾笙的心倏然加快,她眼神晃动着,带着些试探意图地辩解道:“怎么会我现在不还好好的在府里吗?能去哪儿” 卫珞漪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些。 因为她知道,宋瑾笙躲了,那她想得就对了。 卫珞漪直接戳穿她的伪装,“驸马,你应该懂本宫指得是什么。” “但本宫也再说一次,除非是本宫要与你和离,不然,不论如何,你想用什么办法,都是没用的。” “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 卫珞漪离她近,近得甚至都能耳畔都能感受到她说话时的气息。 虽然轻柔,可宋瑾笙却听得心里发怵。 她的眉头不知何时已然蹙起,她因卫珞漪居然能看出她和苏苒是故意作戏而惊讶,但同时也还是强撑着扯起嘴角,“殿下这是什么话?我最近何时说要和离了” “哼。”卫珞漪从鼻间哼着冷笑一声,“驸马,本宫话都已说得那么明白了你还听不懂?” “” “怎么不说话了?” 宋瑾笙默然了,她的身体僵直,可胸腔内却情绪汹涌着。她甚至不用看,也知道卫珞漪此时应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宋瑾笙现在并不好受。 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想法被卫珞漪全然揭穿,更是再次感受到了卫珞漪对她的控制欲,犹如锁链、牢笼,将她牢牢困住。 但凡哪怕只有一点点,这股控制欲是因为她对她,她也许都会劝自己,要不暂时不离开了 可惜,没有。 她知道的,卫珞漪怎么会对她有感情呢? 她的控制欲,全全是因为自己有“驸马”这个身份罢了。 沉默良久,宋瑾笙方才因紧张跳动的心已然平静,她的手攥紧被角,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黑漆漆的上方,缓缓道:“殿下是很好,所以也值得更好的人,值得去要一个更听话的人,不是么?” 宋瑾笙侧眸看她,“以殿下的身份,想找一个比我更听话,比我更好控制的人应该很多吧?” “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真心喜欢殿下,甘愿为殿下做事的人呢?” 既然今天要捅破纸说话,那就说个清楚吧。 “不会的。”卫珞漪毫不犹豫地答道,“不会有人比你更适合了。” 况且,她也不把精力浪费在这些事上,不想浪费精力再去找一个“宋瑾笙”。 宋瑾笙就是宋瑾笙,宋瑾笙就是她的驸马,又有谁能代替呢? “为什么?”宋瑾笙很是不解,这种不解从刚穿越来时便埋在心里,一直到现在。 “为什么不会呢?只要你想,怕是来的人会踏破门吧?” “再说了”话说出口,宋瑾笙却忽然哽住,但在对视上卫珞漪那双依旧是冷静淡漠的眼神时,心像是被刺痛一下,她不再犹豫,终是缓缓道:“难道殿下就真的一点也不介意,我和别的女子走得近么?” “和别的女子走得近?”卫珞漪先是重复地念了遍,而后又是一声轻笑,“真是说笑了,本宫为何要在意?” 她美眸直直凝上宋瑾笙在黑夜里朦胧的脸,轻挑地反问道:“莫不是前些时日摔了后脑子坏了没好?” “驸马还忘记自己是个女子了么?” 【作者有话说】 天哪天哪天哪,终于到文案剧情了!!!! 第39章 第39章 ◎近得鼻息仿佛都能缠绕。◎ 什么? 听见这句话的宋瑾笙,如同石化一般,整张脸都僵住了,还好现在黑灯瞎火,卫珞漪看不见她这目瞪口呆的木楞样,不然指定该怀疑些什么。 而短暂的震惊之后,宋瑾笙还是没能立即接受,反倒是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刚刚没幻听吧?还是听岔了? 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一开始和原主成亲的时就清楚,还是最近她穿越来后暴露了什么? 片刻间,宋瑾笙的心乱如麻,各种疑问像丝线一般缠绕混搅,伴随着的还有重新鼓动起的心跳声。 仿佛,震耳欲聋。 卫珞漪看不清她的神情,只知她久而不言,便当她是被自己戳中心思后无法伪装的心虚,不由得噙笑戏弄她道:“怎么?驸马还当真忘了?” “呵”宋瑾笙终于回神过来,勉强扯出几分笑,又顿了会儿,才低声道:“殿下莫不是不知这世上,女子也能喜欢女子么?” 宋瑾笙不管了,事已至此,她豁出去了。 “两个女人能做的事多了去了,可不止是只有姊妹之情这一种。” “哦?”卫珞漪听完,并未感到惊诧,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反问道:“驸马真是如此想的?” 宋瑾笙避开她的目光,“是啊我知道这也许不合世俗,但我就是如此,这也不是我能改变的所以,我和她” “所以,你真心喜欢她?” “” 卫珞漪这一句话把宋瑾笙当即哽住。 不对啊,剧情怎么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 宋瑾笙迟疑了,这违心的话她实在很难立即说出口,还等她想给自己找补时,已经为时已晚。 卫珞漪直视着她,眼神幽深,语气笃定,“看来驸马也不过是找人逢场作戏罢了。” “不过”卫珞漪忽然一笑,转回身来再次平躺着,缓缓阖上眼,“不管你是真情,还是假意这些与本宫可无关,只要本宫还要你做多一日的驸马,你便就离不开这里” 闻言,宋瑾笙内心怅然,虽然她知道卫珞漪并不在乎她,只当是笼里的鸟儿一样,但真当听她亲口说出时,心里到底不是滋味。 卫珞漪与她此刻,近在咫尺,可她又是如此虚无飘渺的人,即便靠得再近,宋瑾笙仿佛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又或许,她根本就没能靠近过她。 原来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女子难怪呢难怪没人比她更合适 想来,又有几个女子会愿意顶着欺君之罪来她身边做一个假驸马呢? 沉默良久,宋瑾笙在心底苦笑几分,还是忍不住明知故问道:“那要何时,殿下才能放我离开呢?” 听她还对这件事念念不忘,卫珞漪再度睁眼,微微蹙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但旋即,这抹情绪便消散了,她转身侧向宋瑾笙,感受到面前人眼里的彷徨迷茫时,忽地抬手抚上她的脸。 她用最轻柔的语气给她下着命令。 “放你离开?不知道呢也许会有这么一天,又也许不会有这一天” 只要她需要身边有这样一位驸马,只要她需要,宋瑾笙便不能离开。 永远,也不能。 柔嫩的指腹紧密无缝地贴在宋瑾笙的脸颊上,她听着卫珞漪的低喃,若不去想这背后真正的意图,只怕会当成是一句亲昵的情语。 虽然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认知,可此时宋瑾笙更深刻地认识到她和卫珞漪的位置。 她从来都属于下等位,任由她牵制着。 卫珞漪的手从她脸上离开了,而宋瑾笙也疲惫地闭上眼,不愿再去深究一些已经知道答案的事。 思绪混乱间,系统突如其来的声音又让她彻底清醒。 系统:提示,卫珞漪好感度+10 这下好了,她刚酝酿完的困意全都没了。 宋瑾笙紧皱眉头地朝旁人一看,满脸的迷惑不解,她是真的很想问问,卫珞漪到底怎么想的? 她都明摆着说想和离了,为什么好感不减反增? 宋瑾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虽然她从开始到现在也根本没弄懂过卫珞漪的想法。 简直异于常人。 但比起这个,她现在更关心另一件事。 宋瑾笙:不会又有惩罚吧? 系统:宿主已经学会抢答了。 宋瑾笙: “轰轰——” 虽然乍然一亮的光穿过窗棂,一道惊天巨雷便劈开黑夜,轰鸣声想要把人都震出魂来,惊悚骇人,刚好把系统的声音给一并吞没掉。 宋瑾笙倒是不怕雷,只是也被震得一颤,她此时弓腰蜷缩向窗外,紧闭眼堵着耳朵在心底向系统问:你刚刚说什么? 系统提高音量:经检测,由于目标人物的好感度小幅提升,所以惩罚升级为肢体接触。 宋瑾笙:??? 宋瑾笙在内心叫苦连天。 宋瑾笙:什么肢体接触??你是我的系统啊,你能不能管管我,不帮我离开这里就算了,还老想这种奇怪的惩罚!! 这真是把她当什么人来整啊。 宋瑾笙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然而系统全然屏蔽,机械音不急不慢地道:请宿主在限定时间内对卫珞漪做出拥抱动作,否则将直接关闭宿主所有福利功能作为代替惩罚。 系统:限定时间五分钟,倒计时开始。 宋瑾笙:喂!!! “轰隆轰隆——” 随着屋内又是白光乍现,又是一阵震耳响彻天际的雷声,隔着木窗的薄纱,宋瑾笙甚至都能看见方才那一道电光劈下的惊人场景。 两声轰雷过后,雨下得更大了,屋内的寂静被暴雨如注的“唰唰”声填满。 宋瑾笙看着被风吹得轻晃的窗,神情怔然片刻,才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转头回看—— 果不其然,卫珞漪不知何时已然将整个人都缩进里侧,方才还盖不过腰的被褥已然被卷到了脖颈上。 若是细细看去,还能看见那“一团”仍有微微的扭动,似在挣扎,又像是要把自己藏在被褥里,藏得更深些。 宋瑾笙怔愣看着,眼神涌动着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在手比思绪还要快一步地伸出时,却又停住。 系统:提示,倒计时还剩不足两分钟,请宿主尽快完成指定动作。 宋瑾笙真是无语了。 这一催促真是很合时宜。 她在内心轻叹一声,认命般倒吸口气后,才犹豫着缓缓把手抬向那一团被褥包裹着的人,手轻轻放下。 “殿下。”她的嗓子很干涩,声音也低得不清晰。 “殿下?” 卫珞漪还是没动。 见状,不知是为了尽快完成任务,还是别有心思,宋瑾笙大着胆子去靠近了些,身体一点点向她挪来,而后小心地掀开一角被褥。 卫珞漪:“” 宋瑾笙看不清楚,却能听见身旁人细弱又略显急促的呼吸,一阵又一阵,连盖她身上的被褥也有了起伏。 她在怕 卫珞漪此时整个人都处在惊惧当中。 由于闷在被褥里,她的额头满是细小的汗珠,几缕发也黏在上面,可即便身体粘腻得很,她也不管,只是依旧将身体蜷缩着,紧紧闭着双眼,双唇死死抿住。 也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在回忆,即使是闭眼,可有几个一闪而过的场景,还是让她心悸不已,不愿再去回看。 可这根本无用,她越是不想回忆,可那些场景便越是往她心里钻,一遍又一遍 这样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她曾尝试过在水里憋气的溺死感,仿佛快要窒息一般。 就在恐慌占据她心头,快要达到极点无法控制时,卫珞漪忽觉身上一空—— 被褥被人全然拿开了。 而后,她的手臂被人把住,一个恍惚翻身间,她的身体便又被另一种温暖包裹上 “呼呼” 脱离开闷热的被褥,卫珞漪拼命呼吸着的同时,晕沉的感觉也缓和了些,她的手被迫抵在一个柔软的地方,迷蒙地睁开眼。 “别怕”宋瑾笙垂眸看着怀里人,目光里淌过的是掩藏不住的怜意。 卫珞漪没有动作,只是依旧抬眸看着她,那双眼睛潋滟得似水一般,似有诉不尽的委屈一般,脆弱得令人心疼。 这个眼神看得宋瑾笙发怔。 明明才把话开诚布公地来讲了一遍,明明也知道卫珞漪把她留在身边只不过是需要一个操控的身份,可此时此刻 宋瑾笙无声叹息,搭在卫珞漪腰间的手,沿着她的背脊一点点向上,最后抚上她的发。 她的发顶很柔软,宋瑾笙顺着抚下,拇指却不小心蹭过她的耳侧 宋瑾笙感到怀里人似乎颤了几分。 “已经不打雷了,雨也快停了别怕了。”宋瑾笙还以为她是在害怕。 闻言,卫珞漪搁在她胸前的手开始蜷紧,一些些揪住她的襟口,又抬起湿漉漉的眼眸看去。 “你” 卫珞漪蹙眉,她才出声的那一刹,宋瑾笙便低头凑近了她。 近得鼻息仿佛都能缠绕。 推开她 推开 卫珞漪的内心一直重复着这几个字,可半响过去,身子却依旧没有做出半分抵抗。 她不知道宋瑾笙想做什么,只感受得到属于她的气息,越来越近 宋瑾笙也不知自己想做什么,她的视线已然挪不开怀里人的唇瓣。 一张一合对她来说,都是种引诱。 说是引诱,又或许说,情。欲本就是种情不自禁的无师自通的 她已经忘了自己到底是不是在为了完成惩罚任务,她也忘了自己在哪,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一切 耳畔能听见的,全是卫珞漪不平稳的呼吸,鼻间充斥着的,是从她身上传来的麝香,眼睛能看见的,除了四周朦朦胧胧的黑,还有她的唇。 心里想的,便只剩一个。 好想吻她。 宋瑾笙此时觉得,这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惩罚。 来到这个世界里,对一个不该动心的人动了心,这才是最大的惩罚 “嘭嘭”不知谁的心跳闯了出来,声音快要震破耳朵。 宋瑾笙半阖上眼,稍稍抬起下颌—— 唇瓣没有覆上意想中的柔软,反而是被一擦而过。 卫珞漪抿住唇,一向镇定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慌乱。 “你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系统:助力你亲到老婆了,不用谢 宋瑾笙:(脸红滴血版 第40章 第40章 ◎隐情◎ “”宋瑾笙睁开眼,乍然惊醒。 是啊,她在做什么? 她疯了吗? 方才有那么一霎,像是被迷了神智一般 “我”宋瑾笙声音有些颤抖,身体烧得热,双颊都在发烫着,胸腔内的心跳更是撞得猛烈,她都怕让人给听见了。 她赶忙松手,别过脸看向窗外,忍着尴尬羞赧,磕磕绊绊道:“好像好像不不打雷啊?” “哎还真不打了。” 宋瑾笙嘴角僵硬地扯出一丝笑,以迅雷之速转头瞥了一眼卫珞漪,“我困了,那你也快睡吧。” 说罢,她便立即转身背对她,身子更是挪得远。 宋瑾笙闭着眼,身体弓缩着,紧紧抓着身上的被褥,上等天蚕丝制成的被单都要快被她揪出痕来了。 天杀的。 她心里的那个小人已经疯了般地绕着跑了几十圈,可内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刚才真的像和中邪了一样不然怎么会 可恶啊!!!可恶的系统!!! 都怪系统出的什么鬼惩罚! 宋瑾笙又偷偷问候“着系统。 可边埋怨,心底里又边回想着方才那只差毫厘的吻。 虽说最后没真的完全碰上可宋瑾笙能感受到,方才唇上被人一擦而过的触感,同样是柔软的 是她的脸?还是 宋瑾笙虽是闭眼,可眉头一皱再皱,她越想,左心房那处便跳得越厉害,跳得太快,她都快呼吸不上了。 要命。 如果可以,她现在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哗哗哗—”外面的雨已然小了,不再有方才的倾盆而落之势,现下连雨声都变得温柔缠绵了。 于是,屋内的寂静也更显然了。 “宋”卫珞漪凝视宋瑾笙的背许久,才出声,可看着那人一动不动的身子,又把声音吞了回去。 她的眼睫缓缓垂下,眼神失焦地怔着,不自觉地想起宋瑾笙低头朝她靠近那一幕。 眼睛是看不清楚的,可鼻息相缠,双唇如蜻蜓点水般擦过的触觉是真实的。 说是真实,又不太真实,因为发生得太快了。 愣神片刻,卫珞漪再度抬眸,眼神似有着深雾般朦胧,让人看不清那双眼里到底蕴着什么样的情绪。 只有微微蹙起的眉头,才暴露出她此时的心境。 她一向精明,可这一回,竟也有一丝困惑。 翌日凌晨。 天才刚刚泛起些白光,宋瑾笙便醒了。 难得她起得比卫珞漪还要早,实际上是几乎一夜都没怎么睡。 刚好,趁着卫珞漪还没醒,她也省去一些还要问候的尴尬,跟候在门外的冬阳说过后,便连忙回自己的屋了。 她一进门,便把里头还在替她收拾屋子的谷子吓了一跳。 “主主子?”谷子一脸惊讶地盯着她的脸。 “昂。”宋瑾笙一晚没睡好,现下救像魂不附体一般,沉着脸就走到榻边躺下了。 谷子的目光一路追随着她,把手上的几本话本都放好后,不禁走过来问道:“主子怎么今日醒得这般早?还有主子怎么面色看起来不大好?” 废话,她失眠了一晚上,面色能好才怪了。 宋瑾笙整个身子如木板一样平躺,空洞的眼神扫向他,一脸疲态,“没事,问题不大。” “哦,这个时辰有做早膳了吗?我有点饿了。” 谷子往窗外瞧了眼,“这会儿该是才过卯时呢,东厨的人该在了吧?” “那主子等会儿,我去看看。” “嗯,不用多丰盛,我喝些粥就可以。”宋瑾笙有气无力地应着。 从卫珞漪寝屋出来后,她消失了一夜的困意居然涌上了。她现下一躺着,就困得不行。 古代没有咖啡,也没有能量饮料,那就只能来喝碗热粥提提神了。 屋里没点火烛,只有窗外的光透进来,宋瑾笙看得久了,觉得刺眼,便抬臂把双眼遮住。 “唉啧。”宋瑾笙感慨长叹。 一闭眼,她的思绪又乱了。 或者说,根本心里面就没平静过。 系统:宿主,温馨提示,据分析,人在越想忘记一些画面的时候,往往会刺激大脑,反而越容易记起来呢。 沉默了一晚的系统突然“复活”了,把宋瑾笙吓一跳。 宋瑾笙真是没好气:真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出的什么非要人肢体接触的惩罚,我也用不着这样 宋瑾笙:真是不给我开金手指就算了,还给我帮倒忙你跟你名字真搭,二百五。 系统: 系统:宿主,根据您的话分析,这两件事之间并不存在因果关系呢。 系统:惩罚是要求您在限定时间内完成肢体接触的动作,但并没有要求您一直保持这个动作。 系统:并且,在这之后的第二次肢体接触,是您自己 闻言,宋瑾笙突发恶疾,气急败坏地拿锤了一下旁边的枕头:好了!不用你再分析了!! 宋瑾笙:昨晚叫你几百回也不应。 系统:宿主,虽然我只是虚拟机体,但也有待机时间,待机时间内并不会上线呢。 “”宋瑾笙无语到气梗,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给系统。 这系统要是有人形,她真是要抓来好好吐槽一下。 系统:还有 宋瑾笙:闭嘴! 宋瑾笙受不了了,直接揪着被褥就往头上一盖,整个人趴在床上,仿佛蒙住自己就能逃避一些已经发生的事实 半炷香的功夫过去,门外终于传来谷子的声音。 “主子,粥好了,我给您端进来。” 屋内无人应答。 “主子?” 谷子又一连喊了几声,可还是没听见宋瑾笙的声音,一时不免起疑心,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主子?” “” 谷子端着放着粥和小菜的案板悄悄走近,往榻上缩成一团的人仔细看去,才见宋瑾笙早已呼呼大睡。 谷子:“” 谷子挑眉摇摇头,只好把早膳都先放在桌上,又不解地回头看看熟睡中的人。 哎他记得昨夜主子不是在殿下那儿歇息的吗?怎会睡不好呢? 难道说 谷子想起卫珞漪那冷若冰霜的脸,登时打了一激灵,甩甩头让自己清醒后,连忙走出,给宋瑾笙阖好门。 宋瑾笙攒了一夜的困意,终于能释放了。 于是,一睡便睡到了下午,连用午膳的时辰都过了。想着还要去店铺看看,宋瑾笙便随意食了几块糕点便欲出门。 走到前门时,碰巧见到路过的阿珺,宋瑾笙立即喊住她。 “阿珺。” 阿珺闻声立即站定,而后才缓缓转回身,*瞥了一眼宋瑾笙后又迅速低头,“阿珺呃奴婢见过驸马爷。” 宋瑾笙微微拧眉,走近她,将她身上穿的侍女常服打量一番,然后看向身后的谷子,“谷子,我不是让你好生安置阿珺吗?当然是以待客之道来呀。” 谷子也是无奈,支支吾吾道:“这是昨夜冬阳姐领着阿珺妹去的,说是既来了府里安生,也不能白吃白住,做些杂活也好也不会累着。” 宋瑾笙有些不悦,“那你为何不早跟我讲?” 谷子一连委屈,“谷子也是今早才得知那时主子又还在歇息” “”宋瑾笙哑然,内心叹息后又转向还低着头的阿珺,“阿珺?” 阿珺抬眸,眼神对上宋瑾笙时还是有些躲避。 而宋瑾笙看着这张与21世纪的“珺珺”一模一样的脸,心中还是感慨万分。 她很难只把阿珺当作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来看,在她看来,她总能在阿珺的身上找到珺珺的影子。 她看出阿珺的不自然,也懂得她在怕什么,稍稍退开一步后,扬起唇来,让自己尽量笑得和善些,“阿珺,你去屋里歇着吧,不用再做活了,我待会儿上街,再看看有什么好玩儿的小玩意儿,给你买回来。” 阿珺头摇得似拨浪鼓般,“不用不用,冬阳姐姐说得也对,奴婢很感谢驸马爷相助,但也不能再府里白吃白喝的。” “什么白吃白喝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义妹,不要再叫自己奴婢奴婢的” “啊?”阿珺一脸诧异,有不解还有些愣神。 别说她了,就连一旁的谷子也听得目瞪口呆。因为阿珺到底只是在街上收留的孩子,在此之前毫无半点关系,怎么说结义就结义。 瞧着两人的反应,宋瑾笙也知自己这话说得突兀了些,不免长叹一声,佯装用深沉的语气解释道:“唉告诉你们也无妨,我曾经有个胞妹,但她在非常年幼时便得了重病,最后治不了病逝了虽然那时她还小,但她的容貌与阿珺倒是真有几分相似,所以我那日见到阿珺时,才忍不住出手相助” “所以”宋瑾笙猛地倒吸一口气,让自己逼出一点生理性的眼泪来,“阿珺,你既然已在府里住下,今后便把我当你的家人吧,不必如此拘礼,我自然也是把你当妹妹看待。” “若是你非要做些什么也别在府里干差活了,跟我们一起去店铺里吧,去那儿一起看店,还能有好喝的。” 谷子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那奶茶可甜了呢。” 听宋瑾笙这般真挚发言,阿珺也听得入神,自然也想起从前照顾她的娘亲,一双水灵灵的眼里含泪,哽咽着道谢:“驸马爷这般对阿珺好,阿珺感激不尽,真是不知该做什么能报答了” 宋瑾笙笑笑,忍不住摸摸她的头,“还叫驸马爷呢?以后叫我叫我姐哥哥就好。” “走吧,府里的活不用做了,待会儿我讲一声便是,得快些去店里帮忙了,这会儿正人多呢。” “嗯!”阿珺终是卸下心防,腼腆一笑。 宋瑾笙看着她的笑颜,又不免有几分恍惚。 就仿佛她现在并不是穿越了,而是 重新回到自己的前世走了一遭 通向前门的木梁廊道上,卫珞漪正驻足在一处,平静地看着前方三人相遇,再到三人一同背对她而去。 直到他们彻底离开她的视线,卫珞漪才瞥向后方的冬阳,“那个女孩的身份可查清楚了?” 冬阳应声上前,“是,这个阿珺生在南赤,父母都是平民百姓,且家境贫苦,生父早年便不知去向了,只留下她的生母和她,不久前她的生母” “你知道本宫想查的是什么。”听到一半,卫珞漪忍不住出言打断。 “是”冬阳连忙低头,“但殿下,这个阿珺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就连她的祖辈也查了,与驸马爷的确毫无干系,可以说,他们二人在此之前是素不相识。” “素不相识?”卫珞漪跟着念了声,而后眼神噙笑看着冬阳,“冬阳,你且也是心慈之人,但你可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百般优待?” 冬阳哑然,面上也有不解,“这说不定是另有隐情” “隐情能有什么样的隐情。”卫珞漪转身,复看回三人方才所在的地方,目光深沉不明。 能有什么样的隐情,能让宋瑾笙费尽心思也要把她收留在府,甚至用谎言欺瞒她 “殿下。”冬阳一抬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笑道:“明日有人专门来登府来找殿下呢,殿下可知是谁?” 闻言,卫珞漪不过怔然须臾,便淡淡一笑,“能被本宫准许来府里的人,可不多。” “既然来了,便要当尊客的礼数来待,切不可怠慢了。” 【作者有话说】 剧透一下,阿珺是个很特殊的角色 然后,下一章情敌登场~~小宋要开始吃闷醋咯~ 40-50 第41章 第41章 ◎“原来你就是驸马。◎ 翌日,晌午。 前天暴雨夜过后的两日里都是艳阳高照,虽是日头盛,但气候却不躁,让人跟着也心情爽朗。 这不,宋瑾笙才用完午膳,正和身旁的阿珺还有谷子有说有笑地走着,结伴去店里看活。 自从昨日宋瑾笙带阿珺去店里忙活一番,阿珺对她也放下不少戒备,关系亲近不少。尤其是这丫头爱喝奶茶,这一点跟21世纪的珺珺一模一样。 宋瑾笙想起她昨日离店时,还对奶茶留恋不舍的目光,不由得笑着看向她,“阿珺,待会儿去店里头,你不用招待客人了,去跟苏姐姐学学收钱吧,怎么样?” 阿珺抬眸看她,一双水灵的美目里有些怔然,“收钱?是是要算账吗?” “嗯也算是吧。” 阿珺听了,诧异地摆手摇头,“那这不行的!我哪会儿算账啊?除了这个,我别的都能干的!” “哎呀,不难的。”宋瑾笙对她弯眼一笑,又一旁的谷子给扯上,“谷子都能学会,你看着就聪明,肯定也能学会,相信我。” “啊?”谷子看着她们二人,一连懵然地挠挠头,“呃主子说得对!哎” 话说到一半,谷子才意识到什么不对劲,这是不是变相说他苯呢? 果不其然,他抬眼看去,宋瑾笙毫不掩饰地笑起来,而阿珺则是低头掩嘴,眼里噙笑。 宋瑾笙一路都在跟二人打趣揶揄,不得不说,还好在这个陌生的朝代还能遇到他们二人,不然,她都不知道每天独自在府里的日子要多枯燥无味。 “哎,今日忙完后,我新招的那批伙计该到了,所以后面两日你们都可以休息,不用来” 宋瑾笙看着要去开门的谷子正说着,可谷子的手还没碰到门,门却被推开了—— 宋瑾笙看着门外的来人一愣,声音也戛然而止。 面前的女子,同她差不多高,长发扎着、用红色束带高高束起,身上穿的并不是寻常的女子衣裙,而是更显利落的青绿袍服,肤色白皙,眉目清秀。 宋瑾笙和那名女子相视,都在打量着对方,直到女子身旁的侍女上前,打破二人间的沉默。 侍女朝宋瑾笙行礼,“驸马爷。” “嗯。”宋瑾笙轻应了声,可她不知,面前的人一听,看她的眼神都霎时变了。 “原来你就是驸马。”女子开口,目光紧盯着她,声音清亮,没有半分柔和。 “是。”宋瑾笙被她的气势震住,心底越发好奇她的身份。 能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的人,想来都不是什么平凡之辈。 女子探究的目光又在宋瑾笙身上扫视一遍,然后迈过门槛,走近她,嘴角扬起一分笑,可眼神却依旧冷冽。 她朝宋瑾笙点点头,算是招呼示意,而后便收回目光,径直从宋瑾笙身边走过,一旁的侍女也连忙跟上她。 “” “她是谁?”宋瑾笙回眸看着神秘女子的背影,朝谷子问。 谷子摇摇头,“不知道谷子好像从未见过” 闻言,宋瑾笙看向他,谷子也一连憨样地与她对视。 自从原主成了驸马后,谷子便在府里当了管家,若是接过什么外客,他不会不认识。 那看来这个女人还是稀客了?难道又是卫珞漪的什么姊妹? 宋瑾笙的好奇不全是因为对她的陌生,还有方才二人对话时,她分明察觉到女子对她似乎有股敌意。 正想着,碰巧就看见不远处路过的春月,宋瑾笙赶紧把她给叫过来。 “春月,今天府里有来什么客人吗?” 春月蹙眉,不假思索地道“客人?平时哪有人会来府里呀” 可话说完,她却一愣,“哎奴婢想起来了,还真有客人来,还是位尊客呢驸马爷怎么知道的?” 宋瑾笙听到是位“尊客”,对那女子的身份更是好奇,“方才碰到了,但我没见过这位客人,所以来问问你了。” “驸马爷居然没见过?她可是哦不过的确小将军这两年都在外征战,未曾来过府里” “小将军?”宋瑾笙拧眉追问,她有过那女子可能是哪家重臣的女儿,是卫珞漪的故友或是姊妹,可没想到居然是个女将军。 春月很认真地朝她点头,解释道:“是啊,驸马爷虽然没见过小将军,但也应该听闻过“风驰”将军的名号吧?” “风驰将军”宋瑾笙跟着念了一遍,可她又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哪能听过这些风云人物的名号。 她只能装模做样地点点头,然后道:“哦有听过一些但是” 宋瑾笙还想着能怎么深问,结果春月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们风驰将军的名声流传得可广了,外面的人都说她战无不胜,或是不败杀神,说她身材魁梧、面目可憎亦或凶煞的都有” “可那些人啊,一定都想不到,他们口里凶神恶煞的将军,是个女子。” 原来,江湖传闻风驰将军人如其名,风驰过一般征战四方,所到之处,皆不可能有敌人存活。 而这个名号是当初皇帝赐封的,许多沙场男儿都得不到的殊荣,却落在了一个女子的头上,而这个人就是当今依旧鼎鼎大名的姜老将军的女儿——姜耘。 姜耘出于将门,虽是女子,可不甘输于男儿,自小便随父习武,且天赋异人,仅仅七岁便精通各类兵器;十四岁随父上沙场,征战四方;十六岁便被封为风驰将军,作为主将上阵。 而姜耘的身份不仅如此,更与卫珞漪是总角之交。二人自幼相识,性情相投,在姜耘还未征战的前几年,她常常随父进宫去寻卫珞漪,从白日待到夜里,还是姜老将军来催,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二人的交情也甚好,只是两年前,南赤周边的小国动荡,姜耘奉命去平乱,这一去便是一年。而后的一年,卫珞漪与宋瑾笙成婚,从宫中迁出至驸马府,姜耘也未曾来看过,而后不久,便又奔往沙场征战。 “但如今南赤太平了,听闻小将军也是前些时日回京本以为这么些年,小将军和殿下的情谊都散了不少,但没想到,小将军今日会来。” “难得一见,想必殿下也是欢心的” 春月说起姜耘与卫珞漪的事便滔滔不绝,她一想起姜耘身着银光铠甲,在沙场上杀敌的英勇模样,眼里都泛起对姜耘的仰慕之情。 “哎?驸马爷?您有听奴婢在说吗?”春月才发觉宋瑾笙根本没看她,倒像是走神了。 “啊?”宋瑾笙眨眨眼,呆呆地看向她,“哦有听啊。” “你不是还要忙吗?快去吧。” “好,那奴婢告退了。”春月应下,走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宋瑾笙,心里不解地犯起嘀咕。 她怎么觉得,驸马爷方才脸色怪怪的 “景盛”奶茶店里,生意如火如荼,来买奶茶的百姓都排了两条长队。 店内的几人也是忙得紧,苏苒正算完钱,给客人找了铜钱,一回头想看看还有哪里要忙的,结果便瞧到宋瑾笙拿着木棒慢悠悠地在那捣着果汁。 她走过去,低头去看宋瑾笙的脸,把宋瑾笙吓了一跳。 “你干嘛,吓我一跳。”宋瑾笙挪开点距离,手里捣着的木棒又快了起来。 苏苒上下打量她,无语道:“我干嘛,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 “心不在焉的,你今天怎么回事?走神好几次了,刚刚还把糖浆放多了,客人说今天的奶茶怎么甜了些。” 宋瑾笙目光瞥了眼她,有些心虚,“是吗?我刚刚没注意。” “”苏苒无奈地盯了她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把她手上的东西都拿了过来,给了旁边的伙计。 宋瑾笙不明所以,“怎么了?” 苏苒在店内环顾一周,旋即便扯着宋瑾笙往二楼走去,“走吧,收银有阿珺,做奶茶这几个人能忙过来,去上面坐会儿吧。” 宋瑾笙被她拉着走,连连回头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跟着她一同上了二楼。 一坐下,苏苒便给自己倒了杯茶,开门见山问道:“你不会又在想你府里那位公主殿下吧?” 闻言,宋瑾笙心底颤了颤,眼神瞥开,沉声道:“没有。” 她的确没有在想卫珞漪,只不过想得也是与卫珞漪相关的事。 依照春月所说,姜耘虽然在外征战沙场,但在内也是知书达理、性情温和的人,可为何,见到她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而且,再想到那仅有的一句,语气并没有多善的问话 不过那些猜想也只是她自己的,说不定只是她想多了。 “没有?你最好没有哦,对了,那天回去后,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苏苒还在想着上回的事,细细回味了一番自己的演技。 她不问还好,一问便又让宋瑾笙回忆起前夜,她失心疯去主动和卫珞漪耳鬓厮磨的场景 宋瑾笙拿起杯也给自己倒茶,无声轻叹,似有惆怅道:“别提了,你那招根本不管用,被她看穿就算了,之后还可能把我看得更紧了。” “什么?”苏苒皱眉大惊,她的演技还不至于蹩脚到能被一眼看穿吧? “不是,就算看穿了,那她就完全不介意你身边” “她本来就知道我是女子,还介意什么?”宋瑾笙忍不住打断她,见苏苒倏然呆愣,她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沉叹道:“她从与我成婚那日起,就知道我是女子,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而已” 听完,苏苒缓过神来,可她却更不解了,“那她都知道你是女子为什么还要和你” 话说一半,她和宋瑾笙对视一眼,才终于恍然大悟。 “嚯合着,她跟原来的驸马是定了什么契约吧?” “也许吧。” “哎这种情节放在小说里,不就是那种皇帝把她嫁给谁,或者要给她订亲,但公主不乐意,正好又碰上一个女扮男装的,双方都需要对方打掩护,这不就一拍即合了。” 苏苒感慨地摇摇头,“唉,难怪她不肯放你走” 宋瑾笙:“是吗?但我听府里的人说过她的一些事,皇帝可很宠她,也没有逼着她和谁定亲。” 苏苒:“这些只是表象,内情是什么样咱们也不知道,而且说不定是公主心里有人,一直在等着,所以不想成婚,干脆就找一个女扮男装的驸马来挡桃花咯。” “” 苏苒自己嘟囔着,抬眸见宋瑾笙霎时沉默,便立即解释道:“哎,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啊” “不过,既然她都知道了,那你也不用担心会被发现了。” “虽然和离不了了,但起码不会有什么“欺君之罪”了,也算是福祸相依吧。” 闻言,宋瑾笙唇角轻扯,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茶杯上,轻呵一声,“福祸相依这真的是好事么?”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宋瑾笙执起茶杯,一饮而尽。 心底想起那夜卫珞漪曾对她说过的一些话时,顿时百感交集,眼神愈发深沉黯淡 宋瑾笙没有回府用晚膳,而是同苏苒一起带着谷子、阿珺,四人一同去了隔壁醉仙楼里。 再回到府里时,天都黑透了。 今夜苏苒请客,点了几道招牌菜,什么蟹酿橙、鲈鱼脍、金玉羹,全是合她口味的,吃得多了些,从酒楼一直撑回府里。 为了消食,此时的宋瑾笙正提着灯在闲逛的路上。 只是一路走着,没想到前面的两名侍女倒也一直与她同路。 夜太黑了,宋瑾笙又走在她们后头,实在看不清她们手上拿着什么,只是猜测是送去给卫珞漪的。毕竟,这府里不就她一个主子。 宋瑾笙出于好奇便跟着,走着走着才发觉,这是去后院的路。 都夜深了,卫珞漪还会在后院? 宋瑾笙心有疑惑,原本只是一丁点的好奇,可没想到现下已然一路跟来了。 只是 宋瑾笙脚步一顿,在假山石前停下,看着眼前的场景,神情发怔。 后院的凉亭处,此时正坐着两位女子,皆是背对着她,虽见不得容貌,但一人身着白衣,一人束着高高的马尾发,宋瑾笙想都不用想,便知是哪两人。 那二人坐得倒是不近,还隔着一个人的身位,瞧那样子,应是在谈些什么。 宋瑾笙驻足,看了许久,见二人依旧是坐着聊话,便欲转身离去。 可在要走前,她再抬眸一看,却看见了卫珞漪身旁人侧过了头。 姜耘看向卫珞漪。 虽然夜色深,但隔得不远,宋瑾笙依稀能见到,姜耘是笑着在看卫珞漪,弯眼勾唇,眉目温柔,与上午碰见她时,判若两人。 宋瑾笙怔愣在原地。 她的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握着提灯的手也缓缓收紧 真的是她想多了么? 可她为何就是觉得,姜耘看卫珞漪的眼神,如此不一般 【作者有话说】 情敌上线~~~ 第42章 第42章 ◎这也算是喜欢么?◎ 夜色幽凉,虽是无风,但却并不让人觉燥。 府里的凉亭处,坐在这儿,抬首便能见到皎洁朦胧的月色。 那些写着魑魅魍魉的话本里总说,那些逝去的故人是留有一分魂魄在世间,这些故人的魂魄常常会在深夜出没,他们会融在像今夜这般的月色里,只要你心够诚,望得够久,便能看见他们的脸。 所以,卫珞漪夜里闲暇总来这儿望月。 只是,她从未能见到故人的脸。 今夜也是如此 卫珞漪在心底这样对自己喃喃着。 等她回神,才发觉身旁的人似乎注视她已久。 “怎么了?”卫珞漪看向姜耘,对视上的一刻,便见姜耘别开了脸。 姜耘将双手撑在凉石长椅上,低头扬唇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 “两年未见,漪儿出落得越发风姿绰约,而我整日在外打打杀杀的,倒是没什么女儿家的样子了。” 闻言,卫珞漪淡淡一笑,徐徐道:“阿耘此话差矣,女儿家的模样该是何样呢?女儿家不仅能读诗书、会琴艺,同样也能领军上沙场,为国征战。” “再说我倒是也曾羡慕阿耘,虽说在征战四方危难重重,可阿耘也是在行自己喜爱之事,而我,却只能留在这小小的京城中” “许多事,也是身不由己。” 说罢,卫珞漪再次看向她,而姜耘见卫她虽是笑着,可眼里的寂寥却是难掩,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怔怔与她对看。 “哎?驸马爷?您怎么在这呀?”春月疑惑的声音如尖刺般捅破了后院的寂静。 她从宋瑾笙的后面冒出,差点没把宋瑾笙吓个半死,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后,霎时气血上涌,心跳撞得厉害。ji 她连忙转身想走,可眼神一瞥,发觉坐在凉亭的两人已然朝她看来 真尴尬啊。 老天真的是在整她吧?为什么老能让她碰到想钻地洞的事。 都已经被看到了,宋瑾笙还能走哪去,只能无奈地扯出笑,像是回春月,也像是说给那两人听:“我吃太撑了,来到处走走,刚好走到这儿了。” 朗声说完,她又收起笑,凑近春月皱着脸小声道:“春月,你下回能不能不要突然冒出来故意吓人?我胆子都快给吓破了。” “哎?不是,奴婢哪有”春月指着自己,一脸无辜地看向已然转身走去的宋瑾笙。 宋瑾笙此时恨不到脚踩风火轮,或是前面出现一道任意门,在这里消失得越快越好。 可还没走两步,一道声音却让她停住脚步—— “驸马,既然来都来了,便来一同坐坐。” 那是卫珞漪的声音。 宋瑾笙在原地怔住,想起她和姜耘相视一笑的那幕,抿了抿唇,没有回头,“不了,殿下在与姜将军谈话,我就不打扰了。” 言毕,她便再没停留,大步向前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融入夜色,也完全消失在卫珞漪的视线里。 “殿下,奴婢给拿了薄毯,奴婢给殿下铺上吧。” 春月拿着叠好的毯子走来,打断了卫珞漪的思绪,她轻颔首,起身让春月把毯子铺在石椅上。 姜耘瞧了一眼,微微拧眉,关侯道:“漪儿,这两年你没好好照顾身子么?” 卫珞漪理着自己的衣裙,对她一笑,“我自幼多病,身子原本就不好,你又不是不知。” “唉那”姜耘原本想骂定是宋瑾笙没照顾好她,可一想到方才卫珞漪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模样,只能又把话咽回去。 而后,两人又闲聊了家常,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姜耘问,卫珞漪便答,一问一答,不知不觉也在这凉亭中坐了许久。 “漪儿,你”姜耘看着她在月色下的脸,明明是柔弱可人的模样,可偏偏她的眼眸也如月色那般凉,让人心觉难近。 “嗯?” “”话都在嘴边了,可姜耘看着眼前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人,话始终没能说出口。 她终是摇摇头,轻笑道:“无事,还是不问了。” 卫珞漪一直垂着的眸子抬起,看向她,“阿耘有惑直言便是,何需如此顾虑。” 闻言,姜耘又扬唇一笑,指尖摩挲几回,眼神也随卫珞漪那般,望向天上的白月,“只是没想到,短短两年,你都已嫁为人妻了想当初,你还对我说过,如若可能,你一辈子都不嫁了,与我一同逍遥江湖。” 姜耘的话勾起了卫珞漪的回忆,她沉默良久,才平静地道出一句:“阿耘,我们都已不是孩童了。” “是啊我当然知晓那只是玩笑话,但你就没真的想过么?”姜耘凝向她,蹙起的眉头里隐藏着多少不甘,只有她自己知道。 从没想过么?卫珞漪问自己。 不,她当然想过。 在那个尚还懵懂的年纪里,她真的想过。 只是十五岁那年的生辰宴过后,也是姜耘出征前,南赤周边的敌国动荡,虽是小国,可联合在一处,来势汹汹,以南赤当时的军力,还未能有一定的胜算。 可就是战局未定,皇帝竟已为她做好和亲的打算,甚至还是在拿着给她的贺礼,去到她的殿里,满目慈爱地亲口说出这句话。 但,幸好,姜耘出征后捷报连连。 也,幸好,她遇到了宋瑾笙。 “呵罢了。”见卫珞漪许久不言,姜耘心中才升起的一丝念头也被抹灭。 可她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心中最想问的那句:“你就如此喜欢她么?” 她还记得,当初是卫珞漪钦点要下嫁给宋瑾笙。 可尽管宋瑾笙相貌堂堂,尽管她曾是满腹经纶的状元,可那又如何? 这些所谓的男子,最终心里还不是一副丑陋的模样,又怎能配得上她的漪儿 “喜欢?”卫珞漪抬首,宋瑾笙那张脸霎时浮现在她眼前,而下一刻,忽然又忆起她们双唇轻碰而擦过的场面。 她们似是很亲近,可事实却很陌生。 卫珞漪想了又想,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阿耘,喜欢是何样的?” 姜耘一愣,眼神转向别处,似乎在想着什么,微微弯起唇角,“喜欢喜欢就是你见到她,便十分欣喜,便想时时刻刻都要见到她,不仅如此,还想靠近她,接近她,想” 还没等她说完,卫珞漪便断言道:“那我该是不喜欢的。” 闻言,姜耘神情一怔,立即转向她,眼神里有着诧异还有一丝涌起的愠意,“不喜欢?不喜欢那你为何还” 卫珞漪也看向她,眼神平静得可怕,也让姜耘止了声,低下头,又轻勾起一丝笑意,却尽是落寞。 是啊卫珞漪是何人,是当朝长公主。 就算不嫁给这个宋瑾笙,也还有下一个宋瑾笙,再下一个 她问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大概也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心思吧。 姜耘美眸低垂,眼神空洞地盯着自己的黑靴,放在椅子上的手暗暗收紧。 她劝慰自己,她的漪儿不也不喜欢那人么若是漪儿心中有她,只怕她会更接受不了 她在一旁自有思忖,另一边的卫珞漪也陷在心底自己与自己的对话中。 她从来不知,喜欢,会是什么。 她年少些时,曾在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里看过,那些女子为了心爱之女,宁愿抛弃家人,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为爱奔赴 她做不到。从那时起她便这样觉得。 如若这样才是喜欢一个人,那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喜欢便是想见她,想时时刻刻想见她么? 她不是。 她没有时时刻刻想见她,只是不能见不到她。 喜欢便是想靠近她,想接近她么? 她也不是。 她没有想靠近她,但不能有别人靠近她。 这也算是喜欢么? 想来,应该不是。 卫珞漪在心底念叨着,缓缓低下头,扬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 毫无欢欣,倒是有些讽意。 第43章 第43章 ◎她心里,早就有人悄悄住下了◎ 本以为姜耘这位“尊客”只是来府里一日,却不想,竟还要在府里小住几天。 也对,难得来一趟的客人嘛,又是卫珞漪的发小,卫珞漪舍不得倒也正常。 当然了,姜耘想留几日就留几日,这些都和她宋瑾笙无关,只是 她们二人一同用膳便好了,卫珞漪还得非把她也给叫来她都没睡醒呢。 正是午时,宋瑾笙衣衫松垮,拖着步子慢悠悠地走到正厅,她一脸的疲态,眼睛困得无神。 一抬眼,见到两人都已坐下等她,尤其是卫珞漪,目光还紧盯着她,宋瑾笙只好赔笑,“殿下,我起晚了些昨日实在疲惫。” “晚了?还以为驸马会怪本宫让你起早了。”卫珞漪抬眸看她,见到宋瑾笙脸上那窘迫的神情时,心底暗暗一笑,收回目光,“无碍,也没等多久,快坐吧。” “好。” 宋瑾笙一坐下,便发觉自己身旁投来一道刺人的目光。 都不用转头看,她都能感受到到姜耘此时的脸是有多冷。 “咳咳”宋瑾笙轻咳两声,别开脸,垂眸自顾自地摆弄着木筷。 真服了,就非得把她叫来不可吗?她们两个熟人谈话岂不是更自在? 哦也对,卫珞漪要她这个驸马存在,本来就是作戏给别人看的,不然非得把她叫来做什么?这几个月也没见她叫过几回 念此,宋瑾笙自嘲地挑挑眉,拿着木筷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空碗底,神情恹恹。 “为何不动筷?” “嗯?”宋瑾笙顿一下,乍然抬头,对上卫珞漪淡淡的目光。 “哦动筷呀,殿下也快吃,姜姜将军也吃”宋瑾笙假笑得嘴角都快抽了。 姜耘*冷瞥她一眼,轻呵一声,“呵呵驸马大人,我在刚回京时,也对你当初的状元之名略有耳闻,有人称你卓尔不群、一见便知非池中之物,所以一直想来拜见一回。” 宋瑾笙听姜耘这话,也连忙放下筷子,道:“哈哈哈那些都是虚名,将军的名号才是京城闻名,无人不知呢。” 说罢,她还依旧维持着僵硬的微笑。 搞什么呢,昨天还不理人,现在跟她客气上了。 “驸马大人说笑了,状元怎能是虚名呢?”姜耘扬起下巴,终于正眼看向她,嘴角噙着笑,“我虽是个武人,但自小也爱看些诗书,不知今日,我可有福听驸马大人在此作诗一首?” “哦正好现下在用膳,便请驸马以此时此景为题可好?” 宋瑾笙一脸懵然:“啊?” 什么鬼??? “嗯?”姜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宋瑾笙愣住,下意识瞥向卫珞漪,见她居然也含笑不语,丝毫没有解围之意,宋瑾笙只好认命。 她低头笑了一下,而后看向二人,“当然可以,那我就献丑来一首吧。” 说罢,她轻叹一声,用深情的眼神看着案台上那一盆大白米,“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宋瑾笙十分动容地看着那盆米,眼里就差挤出点泪来了,直到说完还顿了顿,才又看向二人,笑道:“唉随便胡诌的几句,实在献丑了。” 哎就说怎么那么客气,原来在这给她挖坑呢。 笑死,虽然她不是真的状元,但她是穿越来的呀,别说这一首了,再背几十首都不在话下。 一首诗完,姜耘眯起眼,好好打量起宋瑾笙来,坦然道:“好了,驸马不必再谦虚了,我这题并不易,但驸马不仅随口作出,且还作出了一首好诗,在下佩服。” 姜耘是个直性子,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她并非不信宋瑾笙的状元之名,只不过到底是娶了卫珞漪的人,她自然要多看看是位什么人物。 “没有没有,将军过誉了。” 宋瑾笙这边和姜耘客气完,又忍不住看向一旁不作声的人。 见她只是依旧低头夹菜,自顾自地用膳,丝毫没有任何夸赞之意,宋瑾笙也迅速敛眸,收起自己脸上的假笑。 “哎,漪儿,都说了不能只吃菜,瞧瞧你这身子,都瘦成什么样了,多吃点肉。” “好。” “好什么,每回说你都是如此,来,快多吃些” 宋瑾笙沉默地嚼着嘴里的饭菜,她听到这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便把头埋得更低些,可余光瞥到姜耘的筷子都伸到卫珞漪碗里时,她还是抬眼看去。 姜耘夹了块酸甜肉给她。 宋瑾笙咀嚼的动作缓下来,视线紧盯在卫珞漪的木筷上。 只见那双木筷虽在碗里停留一会儿,可旋即便被拿起,夹住了那块肉,最后被卫珞漪放进嘴里。 她的吃相很雅观,双唇紧闭着,慢条斯理地咀嚼,然后唇角稍稍扬起,应是对着姜耘笑的。 看到这,宋瑾笙又再次敛眸,深深地倒吸了口气。 殊不知,在她低头的那霎,卫珞漪便朝她看来了。 她的目光顺着宋瑾笙乌黑的发顶,又到她空空的碗,凝了一会儿,正欲开口,却被姜耘的话打断。 “过些日子便是国宴了,听说今年陛下还在宴上专设了比武会,外来使臣亦可参试,想必到时又能见到许多高手之争。” 一到国宴,便又要回宫,念及此,卫珞漪的笑也淡了几分,“是啊,阿耘到时应是要拔得头筹了。” 姜耘笑得明媚,“哎,这话我可不敢说,就先不论我们南赤的几位将军,这外来的这高手可也多了去呢,” 卫珞漪只是笑笑,目光又瞥向一直沉默的人,“方才阿耘还让驸马不必谦虚,那阿耘身为南赤第一高手,更不必如此谦虚了。” 得到自己心上人的赞誉自是开心,姜耘笑得弯眼,温柔地抬眼看向卫珞漪时,却见她的视线是落在了宋瑾笙的身上。 宋瑾笙又后悔了。 她真不知道为何要乖乖顺着卫珞漪的话,为何要来这坐着。 看她们谈笑风生是吗?而自己在这里格格不入,如同一个硬插进来的局外人一般尴尬。 宋瑾笙垂眸凝着自己的碗筷,眼神失焦,她又止不住想起昨夜在后院无意看到的那幕。 究竟是她太敏感,还是原本姜耘对她的感情就不一般? 呵她想这些也是可笑,就算真的不一般,她又能如何?她有什么身份去管卫珞漪的事呢? 就凭她是一个傀儡驸马么? 宋瑾笙觉得讽刺,不自觉绷紧下颌,握住木筷的手缩了缩,极力克制自己内心不断涌起的烦躁。 “驸马。” 卫珞漪突然一唤,细润如水的声音将宋瑾笙的躁意压下了些,她微蹙眉,抬眸对上面前人的视线。 卫珞漪的目光在她的脸和空碗上流连,“你” 话还未问出口,宋瑾笙便先一步,瞥了眼这满桌的佳肴,道:“我没事,只是不大有食欲瞧着菜便觉腻了。” 腻? 卫珞漪并未应话,只是默默看向这几道菜。 她记得,这些菜,明明都是合她口味的。 见卫珞漪只盯着菜不语,而姜耘也不搭话,只是自顾自地吃菜,宋瑾笙只觉又可笑又尴尬,尤其是尴尬中还夹杂着一丝烦乱。 她坐不住了。 宋瑾笙心底深吸口气,倏然站起,垂着眸,神情是罕见的平静肃然,“我实在是吃不下,这时候也该去店铺看看了,就不在此陪殿下和将军了,殿下和将军慢慢吃吧。” “我先告退了。” 宋瑾笙朝二人低头拱手,而后也不经应允,便转身走人了。 她沿着廊道走到半路,又暗暗往斜后方睨去一眼,而后沉沉叹出一声,将心底压抑的郁气抒发,便不再停留,迈着大步径直走往前门。 而在她身后,正厅处的两人依旧在沉默中。 姜耘看了卫珞漪好几回,见她自宋瑾笙走后,便不再进食,目光凝滞,一副已然走神的模样,也不由得轻叹。 “漪儿” 姜耘原本就不愿见到卫珞漪嫁人,如今见到这样的场景,更觉打抱不平,忿忿道:“用膳还要你你一个长公主等便罢了,怎能如此随意呢?想走就走,连问都没问过一句” “她平常也是如此待你?” 听着姜耘愤懑的埋怨,卫珞漪也只是淡然一笑,并不直接回她的话,而是道:“阿耘不必动气。” “我与驸马平日里相敬如宾,相处得很好,只是” 姜耘不解地追问:“只是什么?” 卫珞漪又看向方才宋瑾笙坐的位子,“只是她的思绪太多就像漂亮的鸟儿被关在笼子里,时日一长,鸟儿也会生出些自己的心思罢了” “这是何意?”姜耘听得云里雾里,双眉皱着,一脸疑惑,她忽然发觉,眼前这个和她一同长大、被她视为明月的人儿,如今却有了她陌生的一面。 “不重要,我只是随口一说。”卫珞漪收回目光,看着姜耘,又露出了她熟悉的笑,“阿耘还是快吃吧,菜凉了可不好。” 说罢,卫珞漪又朝宋瑾笙的位子瞥去一眼。 宋瑾笙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这是为何? 明明在她身边就有一个位子,驸马坐公主身旁,是理所应当的,可她偏偏选了另一处坐着 今日用膳时,也极少有正眼看过她,倒是与姜耘聊得欢可一见到她,脸色便沉了。 怎么?就算她再三说过,她不会放她走,可她依旧想逃么? 为何,到底是为何呢? 宋瑾笙,你为何一定从我身边离开?。 姜耘只在府里待了两日便走了。 姜耘这回来驸马府的目的只有两样,一是见见卫珞漪,瞧瞧她近况如何,是否安好,二是见识一下宋瑾笙,她能当上这个驸马,到底有什么值得卫珞漪倾慕的。 如今,都见了一番后,姜耘对卫珞漪深藏在心的一些念头也彻底灭了。 她是行武人,不善察言观色,更看不懂什么情情爱爱的,但她与卫珞漪自幼相识,卫珞漪的性子,她多少还是知道些。 虽说她们二人看似是貌合神离,但事实上,卫珞漪与她的交谈中,她提过最多的人便是宋瑾笙,尽管那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可她都记得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吧。 她心里,早就有人悄悄住下了 午睡过后,卫珞漪尚还有些困乏,不愿走动,便躺在屋内的摇椅上,捧着一本冬阳给她新买来的话本看。 这两日,天又热起来,不仅外头躁,连屋里也是闷得紧。东厨那儿,特地给卫珞漪做了些酸梅汤,放了冰块,冰凉爽口,但卫珞漪身子寒,不能多喝,只用了一半便放在桌上了。 春月在这儿一边给卫珞漪摇扇,一边盯着这半碗酸梅汤,神情闷闷,幽叹道:“唉殿下,您怎么不让小将军多留几日嘛,您瞧这酸梅汤,听说京城里有家酒楼做得最好了,要是小将军在,她肯定知道。” 春月说完,瞥了眼卫珞漪,见她不语,只是依旧在看话本,春月便又是一叹,自顾自地小声嘟囔:“小将军在的话也有人陪殿下作伴嘛” 闻言,卫珞漪的目光终于睨向她,“本宫何时需有人作伴了?” “你要是想阿耘了,你就去姜府找她说吧,本宫准了。” 春月被戳中心事,连蒲扇都不摇了,低下头,水灵灵的眼睛不停眨着,嗔道:“奴婢哪有殿下就爱拿奴婢来说笑” 卫珞漪眯眼看她一脸娇羞的模样,还欲说些什么,可碰巧这时冬阳进来。 看冬阳皱着眉头,卫珞漪便知又有事了。 “怎么了?” 冬阳走到卫珞漪身边,叹息一声,道:“奴婢方才听侍候驸马爷的人说,驸马爷今日似是身子不适,用过午膳后便又回屋歇息了。” “平常这个时辰,驸马爷都会出门去看店铺的,结果今日只让谷子带着阿珺去了。” 听此,卫珞漪也不禁拧眉,她把话本放在一旁,问道:“那怎知是身子不适,兴许只是想歇息呢?” “侍候驸马爷盥漱的那人说,驸马爷今日醒来时便瞧着不大好,脸色苍白,且无神无力的样子,连午膳都没吃几口呢。” “” 卫珞漪眉间拧得更深了些,平静的目光变得复杂,暗暗在心底猜想着。 明明昨日不还好好的么?夜里还几个人一同有说有笑地回府了 怎么好端端的又病了? 另一边,宋瑾笙屋内。 宋瑾笙自午膳过后,便一直在床上躺着不起。 明明方才还好了些的,但现下这腹痛又反复起来,这如同拿着电锯在一回又一回地锯着她的肚子,折磨得她身心疲惫。 “嘶呃哼呃”宋瑾笙捂着肚子,整张秀气的脸都皱紧,神情痛苦地哀嚎着。 这大热天的,别人都恨不得把身上扒下来几层,她倒好,还捂着被褥紧紧盖着。 这一切,都怪她昨天喝了太多冰奶茶!! 她发誓,她以前经期喝冰的根本没事,从来不会像现下这般,痛得她生不如死,偏偏这还是在古代,想吃个止痛药都没有 她要是个女子身份,倒也还能请大夫来开个方子,可好死不死她现下在外人面前是男儿身,这让她如何请大夫!!! 真是有痛说不出!! “啊!!烦死了” 宋瑾笙在床上翻来覆去,试着能找到能让她稍稍舒服些的姿势,好缓过这一阵又一阵、像在用力揉捻、又像是撕裂一般的巨痛。 紧急情况下,她才想起一个关键物。 宋瑾笙:系统,求救!!!麻烦帮我网购一个布洛芬,快!! 系统:收到,为你查询网购服务可用余额中 系统:很抱歉宿主,您的余额充足,但由于本周网购次数已超过十次,所以遭受到限制,网购失败。 “啊啊!!卧槽,要你有什么用你的宿主都快痛死了” 宋瑾笙实在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也不知是否她的咒骂真的起效,系统竟真的回应起来。 系统:检测到宿主精神状态不佳,身体疼痛感为八级,请问是否要为您开启强制休眠? 宋瑾笙一听,简直毫不犹豫:开开开!快开!马上开 系统:收到,正在为您开启强制休眠,并伴随梦境生效 系统的机械音在宋瑾笙脑里才响起,下一刻,她紧捂着肚子的手便松开了,痛苦的神情也缓缓恢复平静,整个人瘫在床上,彻底失去意识 宋瑾笙这一觉,一直睡到夜晚,还未醒来。 谷子在屋外急地来回踱步,手不安地一直搓着自己的衣角,直到见到不远处走来的纤纤人影,他才停下动作,连忙跑上去。 他弯着身子,低着头,整个人就差跪在卫珞漪面前了,“殿下,殿下您快进去看看主子吧小的们在外都来来回回喊了一个时辰了,可里头就是不吱一声,也不知主子到底怎么了” 闻言,卫珞漪拧着眉,目光沉沉,一脸肃意,她并未多言,只是越过了谷子,径直朝着宋瑾笙的屋门走去。 春月和冬阳也都一同跟在她身后,也是一脸着急,但卫珞漪要推门前却顿了顿,回头看向二人,“你们和谷子守在外就好,我进去看看。” 春月和冬阳对视一眼,一同颔首道:“是。” 说罢,卫珞漪便没再犹豫,深叹一声,轻推开房门。 她一进屋内阖上门,便立即走到床榻旁,发觉宋瑾笙竟还盖着被褥后,眉头又是一皱。 她放轻声音,缓缓在塌前坐下,凝上宋瑾笙正睡得安详的脸。 虽是神情平静,可瞧着面无血气,唇色发白,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这也让卫珞漪心底那抹担忧感愈发显然。 幸亏宋瑾笙的呼吸还是平稳的,这是唯一让她安心的事。 坐在塌前凝视半响,卫珞漪敛眸,终是一点点抬起自己的手,将冰凉的手背贴在宋瑾笙的额头上。 可宋瑾笙的额头同样是一片凉意。 “不是染风寒,那是为何”卫珞漪收回手,蜷起指尖,脸上罕见地有了困惑的神情。 直到她的目光无意瞥到宋瑾笙双手平放在腹部,她才突然意识到什么,霎时抬眸。 难道是来葵水了? 想此,卫珞漪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地掀开被角,见宋瑾笙并无伤处,又为她把过脉后,心才彻底放下。 “傻子,竟都痛到昏睡了,为何不早唤人去同我说” 卫珞漪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扫过宋瑾笙的睡颜,不自觉地轻喃出声。 忽然,当她的视线滑落到宋瑾笙脖颈下的细骨处时,目光一滞。 平日里,宋瑾笙都喜穿高领的服饰,就算着中衣,她也穿得规整,见不着此处,可现下,或许是宋瑾笙先前在床上翻覆过,衣衫的领口也变得松垮,更是能让卫珞漪清楚地看到她的锁骨。 卫珞漪愣了半响,才再度拧眉,抬手小心翼翼地将宋瑾笙衣襟一角扒开—— 在纤纤细骨下,只有白皙如玉的肌肤。 可这却让卫珞漪更疑惑了。 怎么会呢? 在她们二人成婚前,她无意看过宋瑾笙的身子,也是那一回,她才得知她是女子。 她明明记得明明记得,在脖颈下的左侧一处,有一块显眼的胎记 【作者有话说】 ohh~~公主要发现bug咯~~ 文中诗句出自唐代李绅《悯农》。 第44章 第44章 ◎复仇前路(原主记忆篇)◎ 那块胎记虽是不大,但状似月牙,瞧着并不如寻常胎记丑陋,故而卫珞漪当时才会多看几眼。 她明明记得是有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卫珞漪凝着宋瑾笙锁骨下方思忖许久,又揪着她的襟口往下扒开,可就连裹胸布都瞧见了,也没见到那块月牙胎记。 “这怎么可能” 卫珞漪失神地轻喃,她盯着宋瑾笙的胸口左上方,神情怔然,可眼神却透着诧异和恐惧,连抓着宋瑾笙衣衫的手都在忍不住颤抖。 也不知这样盯了多久,卫珞漪才乍然回神,一下松开了手,心中倒吸口气平复混乱的思绪后,才为宋瑾笙掩好襟口,用被褥盖上。 卫珞漪如今细细回想,发觉一切似乎都是从宋瑾笙坠入山崖后变得离奇。 先是她昏迷数日后,突然醒来,算是起死复生,而后便性情大变,小到用膳的口味,大到言行举止,从头到尾都似变了个人般。 貌似也是从她醒来那日起,她便想要和离 卫珞漪越想越觉骇人,除了在雷鸣的雨夜,她鲜少有过如此心惧的时候。 虽说她与现在的宋瑾笙也算不得亲密,可好歹也是身边人,若是被掉包了 眼前的宋瑾笙并不是宋瑾笙 卫珞漪又回眸朝床中人看去,眼神复杂且含着冷意,如同尖刺一般,似要刺破她的外表,探进去一看究竟。 她缓缓伸出手,一点点靠近宋瑾笙的脸,越是靠近,那回响在耳畔的心跳声便越是显然。 最后,手停留在宋瑾笙脸颊的一寸之距半响,还是轻抚上去。 指尖从宋瑾笙的脸颊滑落,一直到她的下颌她很瘦,手指所触碰过的地方,有着很明显的骨骼感。 而后,指尖蜷起沿着下颌的骨骼摸索着,可指腹除了按在皮肤上柔软的触感外,便再无其他,连一处异样都不曾有。 卫珞漪狐疑地蹙起眉,又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脸,视线如同画笔般,描过她的双眼、她的高鼻、她的薄唇 可以说,除了身上那块消失的胎记,宋瑾笙的脸与从前无异。 别说是易容了,怕是双生胎都不可能会生得完全一模一样更何况,方才她在宋瑾笙的脸上根本摸不见假皮,而宋瑾笙也并无双生的姊妹 可是那块胎记怎会说不见就不见呢? 难不成是她记错了?胎记是在她身上别处的? 卫珞漪眉头紧锁,目光游移不定,最后又落在宋瑾笙的脸上,一时陷入当年她与她相遇的回忆。 而不仅是她,此时依旧熟睡不醒的人,也正陷入在漫长的记忆梦境里 系统:检测到宿主在短时间内名气大幅提升,隐藏成就达成,梦境发放中 又是这样的梦境。 在梦里,宋瑾笙又变成了“宋瑾笙”。 才历经了生离死别后,“宋瑾笙”拖着沉重的步子,没有哭闹,只是麻木又恍惚地一路向山崖下走着。 她记得碧玉姐姐最后和她说过的话。 她要活下去。 她一定要活下去。 也不知是她命硬,还是老天可怜她,她在这座山崖里足足绕了七天七夜,都没能让她倒下,奄奄一息地苟活着。 实在饿极了,“宋瑾笙”便大着胆子爬上树去摘果子,渴了便随便找一处河水,用手捧着来喝,可困了她却不敢睡,只怕一闭眼,便会被当成山兽豺狼的食物,实在困得不行了,便强撑着到白日里才能歇息一会儿。 就这样,她活下去了,活着走下这座山崖,走回了京城。 可这座原本热闹的京城,现下却变成一片寂寥、荒凉之地。到处都驻守着士兵,插着“南赤”的军旗。 也许是“宋瑾笙”小小的身影在这片空旷的地上太过突兀,又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悲切,引起了正在一旁歇息的士兵注目。 那名士兵站起来朝她走近,而“宋瑾笙”只是定定看着他,目光凝在他身上的铠甲,不由得回想起碧玉被这些士兵杀死的场面—— “宋瑾笙”顿时回过神来,惊惧地瞪大双目,哪怕腿软了也不顾一切地向前跑着。 可才动了两步,后颈处的衣领便被人扯住,猛地用力将她拉回,“宋瑾笙”被迫倒地向后拖着,细嫩的小手掌被地上的小石子划破,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啊嘶” “哪来的小崽子这几日还敢上街找死么!” 士兵乍然一吼,吓得“宋瑾笙”身体一颤,霎时想跑,可后领却被他牢牢抓着,“宋瑾笙”只能战战兢兢地低下头来,不敢对上士兵凶恶的双眼。 “说话啊!哪来跑来的!”士兵接二连三的怒吼回荡在这条街道。 这几日,自南赤攻打过后,为了捕拿逃走的皇室,便颁布了全城禁足令,所有百姓一律不得上街,不得收留可疑的人,否则一旦被发现,通通处死。 “我让你说话!你这小崽子”士兵没了耐性,换了只手揪住“宋瑾笙”的襟口,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 “宋瑾笙”整个人都处在惊惧当中,而士兵的手掐得她生痛,好像都要掐进骨头,把骨头捏碎一般。 她只能不断拼命挣扎,但此时面对士兵,不过是如同蝼蚁一般,这样的挣扎反坑简直是以卵击石。 而士兵见她挣扎如此激烈也不肯抬头,顿生疑惑,手指一用力,强硬把“宋瑾笙”的下巴抬起—— “唔唔”即使强忍,可“宋瑾笙”究竟是生在皇室的人,哪里被如此对待过,顿时眼里湿润一片,眼里还是无尽的恐惧。 而士兵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皱眉甩开了她,“宋瑾笙”顿时被摔在地,疼得她又是闷哼一声。 士兵站起身,走前还丢下一句:“真是哑巴自己找个地方待着去还不快走!” 闻言,震得宋瑾笙浑身又是一颤,连忙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拼命向前跑着。 直到跑进一个小巷子里,她才敢停下来。 “宋瑾笙”靠在不平整的石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的汗滴不断滑落,整个湿漉漉的像是被雨淋了一般。 待她喘够了,她才转过身,恰巧又看到地面的沟壑聚着的水面。 她斜去一眼,而后又走近,缓缓蹲下,看着水面印出自己的脸,“宋瑾笙”有些不可置信。 水面中的人,一头发丝散乱地披着,原本的圆脸如今却瘦得下巴成尖,整个人用骨瘦嶙峋、狼狈如乞丐般形容真的不为过。 在她身上已经找不到丝毫往日公主的样子,难怪方才士兵只看了一眼便放走她 “宋瑾笙”突然很想哭。可她却不能。 她咬紧下唇,忍着鼻间汹涌的酸意,一步步走到最里面的墙角,又回头看了眼,确保这儿并无那些士兵追来后,她才敢放松下来。 而泪涌出一滴后,便是无止地崩溃而出。 她好无助。 曾经最爱她的人,都离她远去了甚至国破人亡。 而她,是唯一留下来的皇室。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也不知哭了多久,“宋瑾笙”才平复下来,还稚嫩的脸庞却已然有了一丝深沉。 她扶着墙站起身来,忍着身体各处的疼痛与饥饿,又一步步地向外走着,神情似麻木又似坚定,哭得肿胀的双眼里还泛着红血丝 她不能死。 她必须活下去 记忆到了这里,梦境里的世界忽然加快。 剩下十几年的日子便如弹指一般闪过。 许是老天真的眷顾“宋瑾笙”,她先是跟着人一起乞讨为生,后来长大了些,又被巷子里的阿婆可怜,阿婆没有子女,便把她当作孩子来照顾。 而“宋瑾笙”也争气,她识字,也懂些画,靠着卖字画又去买了诗书,有时还去一些富人家的府里,为了旁听宁愿做他们的下人侍奉。 于是,一年又一年过去,日子也就这般慢慢好起来了,可照顾她的阿婆却病逝,好在同一年里,她又遇到了谷子,谷子拜她当主子,愿意跟着她,不管日子是否贫苦。 再后一年,老天不负有心人,“宋瑾笙”终于考取了状元,游街过后,不仅受了赏赐,还被皇帝邀去国宴。 国宴那夜的大殿上,她坐在这些大臣之后的位子,即便再看也是看不清龙椅上人的模样,可她却依旧挪不开眼。 龙椅她何尝没见过呢? 曾经,她的父皇也曾坐在那个位子上 “宋瑾笙”久久望着龙椅上的皇帝出神,一双清秀的黑目似雾一般幽深不明,放在膝上的手攥紧,心中的恨意就快要压抑不住。 她等了十几年。 为了复仇,她不得不舍弃自己最爱的衣裙去女扮男装,不得不放下皇室的自尊去街上乞讨而她所做的一切,只为了能考取功名,深入到朝堂当中,一步步让这个王朝腐败 可还没等“宋瑾笙”兴奋多久,她便因醉酒到殿外说要透透风,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被人用布蒙住了脸,捂住嘴,一路把她拖到附近假山景的水池里。 她认出来,那是与她同个考场的考生,也是当朝臣官的儿子。 那人一副嫉妒成恨的嘴脸,他似疯了一般,不管“宋瑾笙”如何挣扎他都不放手,最后竟是直接把“宋瑾笙”扔在了水池里。 “哈哈哈状元大人,以为自己要一路高升了吗!不可能!” “我告诉你,宫里的禁军这会儿都守在大殿里,还有在宫门巡逻的,没有人会来这里,也没有人会发现你在这里” “等到了明天,等他们发现你死在了这个池里,我就会告诉他们,昨日是你醉酒,非要走出来,说不定是自己摔在了里面的哈哈哈哈哈” 听见恶人的话,“宋瑾笙”紧皱眉头,死死憋着气,可她水性不好,越挣扎只是往里沉得越深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忍辱负重了那么多年,却这样潦草被人害死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宋瑾笙”向天许愿,她愿意少活几十年也要换现在能捡回一条命。 也不知是否老天真的又一次听见她的心音她真的没死。 只是再次醒来,她发觉自己已然换了身衣服,躺在床榻上。 而一旁守着的侍女见她醒来,便示意她不要乱动,随后便走出屋外。 半响,房门又开了,一个身着月白纱裙的矜贵女子走到她身旁。 “宋瑾笙”抬眸看去,因女子的面容有片刻的怔愣,而后才想到什么,立即要起身给面前人下跪,却被她阻拦。 “哎,你才醒来,身子许是还没好,便不必行礼了。” “我那,,,草民不敢!” “本宫让你歇着便歇着。” “宋瑾笙”听见头顶传来冷声,她只好收住动作。 可她不明白,面前这人看着便知身份尊贵,而她现在是“男子”,男女共处一室,难道她便不会觉得 “宋瑾笙”不知说些什么了,也不敢抬头去看,只好顺着女子的话,她揪紧了自己的衣角,把头又埋得更低些,“多谢草民冒犯了!” “冒犯?”卫珞漪轻笑一声,在床榻上坐下,目光落在“宋瑾笙”不敢抬起的头颅上,似乎饶有兴致。 她命侍女退下,而后才又看向“宋瑾笙”,“状元郎,本宫是什么凶神恶煞之人么?让你这般不敢看?” 闻言,“宋瑾笙”心底一颤,她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犹豫半响,才稍稍抬起脸来,却依旧不敢直视上眼前人,“不草民不敢” “不知可否问问,是娘娘救了” 话还没问完,便又听卫珞漪幽幽一笑。 “状元郎认错了,本宫可不是娘娘。” “那是” “宋瑾笙”又小心翼翼地抬眸朝卫珞漪瞥去两眼,这下终于看清,眼前人还是个少女,脸虽是极美,但尚还有稚气。 不是娘娘,那便是昭阳长公主了。 卫珞漪唇角的笑缓缓收起,目光还在打量着“宋瑾笙”,忽然淡声道:“想必你也猜到本宫是谁了。” “是本宫救了你,害你的人也让本宫扔给父皇去处置了。” 听此,“宋瑾笙”连忙要拱手道谢,可卫珞漪却抬手止住她。 “不用谢本宫,本宫只要你答应本宫一件事。”卫珞漪神情淡淡,泛着冷光的双眸紧盯着她,让“宋瑾笙”不由得有几分紧张。 她轻轻抬眸,与卫珞漪对视上,想咽口水可喉咙实在干涩得紧,只要哑声问道:“殿下要草民答应什么?” “只要草民能做到,一定在所不辞。” “那便好。”卫珞漪勾起一侧唇角,低声道:“本宫,要你做我的驸马。” 【作者有话说】 其实原主和公主也很好嗑,有没有同感的!!! 但她们性格太相似,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人~ 第45章 第45章 ◎“本宫喂你。”◎ “驸马” “驸马?” 宋瑾笙这一场梦做了很久。 久到她真的以为在梦里经历了十几年。 直到意识逐渐回笼,直到耳畔能依稀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声音,她仍觉得恍惚,仍觉得仿若留在梦境里那般。 “醒醒” 这道呼唤她的声音,和梦里的那个人好像 “宋瑾笙?宋瑾笙!” 声音陡然变得急促起来,而宋瑾笙尚还晕沉迷糊着,不停的呼唤让她有些烦躁。 她刚想翻身用被褥盖住自己,可脸却被一只手给截住,*不过须臾间,她便察觉到似乎有人凑近她,连那人温热的鼻息她都能感受到。 “嗯”宋瑾笙皱眉,理智逼迫她清醒过来,艰难地睁开眼。 一片朦胧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卫珞漪的脸,此时离她许是不过两寸。 太近了,近得让宋瑾笙好不容易凝聚的理智又散开,怔愣地盯着眼前人看。 她看见,卫珞漪的神情不似平常那般平静无澜,而是眉头紧皱,紧盯着她的眼里,有疑惑也有迫切。 “宋瑾笙?”卫珞漪见她醒了却不语,不由得又用手拍拍她的脸。 “唔”因为沉睡得久,方醒时的晕眩感让宋瑾笙不适,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些,甩甩头试图让自己能清醒。 她抹去额头上的细汗,看到坐在一旁的卫珞漪还是一副凝重的模样,她这才意识到——卫珞漪是何时进来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驸马说呢。”卫珞漪依旧拧眉,只是眉头比方才要松了些。 宋瑾笙还晕着呢,她更是不明所以,“我?我怎么知道” “我一直在睡啊。” “”卫珞漪深深凝着她,见她还是十分迷惑的神情,不禁倒吸口气,将心底那些不明的情绪吞下,缓缓道:“是,驸马这一觉,睡了三个时辰了。” “方才本宫一直在叫你,足足过去了一炷香,可不管如何叫唤,驸马都不曾睁眼” 说到这,卫珞漪抬起那双冷眸,可眼神却并不平静,“驸马若是再不醒来本宫” 话落一半,她忽然止声,瞥开目光,抿唇不语,又是那副冷若冰霜的姿态,可又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闻言,宋瑾笙也是有点诧异。 三个时辰,古代的算法,就是六个小时了她居然昏睡了这么久? 她记得应该是她向系统请求强制休眠,然后就又进到原主的记忆里 想起那个梦境,些些碎片般的场景闯入宋瑾笙的心底。 印象最深的,还是最后卫珞漪亲口向她求娶那幕 “咳咳”宋瑾笙吞咽一口,可嗓子依旧干涩,只能哑声解释道:“我没事,只是睡得太熟了,没听见让殿下担忧了。” 说罢,宋瑾笙没听到回应,便朝人看去,见卫珞漪凝着她不语,便知她还在怀疑什么,只能无声轻叹,又坦然道:“我是来月事,今日痛得厉害,痛得累了便睡了,不知会睡这般久” 听此,卫珞漪也心中了然,的确和她猜想得一样。 只是,她还有些不解,她本身就是月事会腹痛之人,腹痛一阵又一阵宛如刀割,连阖眼歇息都难,怎还会睡得这般沉? 这些疑惑被压下心底,卫珞漪看着宋瑾笙撇头抿唇,手指揪着被褥,她难得有窘迫的神情,倒是露出几分女儿家的神态来。 “下回若是腹痛,不必再这般忍着” “哦”宋瑾笙低头沉闷应声。 虽是口头应着,可她看向起身要走的卫珞漪,心中失落一分的同时,又不禁想: 不忍着又能如何,在这里她一个女人非要假扮成男人,一个男人要熬治月事的汤药也很奇怪吧 “本宫待会儿再让人煮碗红糖水来。”卫珞漪起身并未走到房门,只是走去附近的案台,执起桌上的一玉碗。 宋瑾笙凝着又回头朝她走来的人,心头跳了跳,她立即避开她的目光,垂眸看着她手上的那碗粥。 卫珞漪在她面前坐下,用碗勺搅了搅粥,粥里的白米似珍珠一般透亮,伴着碾碎的山药和肉沫,光是看这卖相都诱人。 “这是刚熬好的粥,应还热着。” “好” 宋瑾笙眼睛就没从这碗粥再离开,她上午没胃口,午膳根本没吃多少,现下有睡了那么久,肚子都要瘪了。 她心急地想要坐起身来接碗,谁知就是起身那一下,腹部忽然抽痛,疼得她皱眉倒吸口气,不敢再乱动。 见状,卫珞漪也是怔然,而后内心轻叹,抬手将宋瑾笙的肩头按下,声音软了几分,“痛便躺着罢,莫要再动。” “呃可是躺着,我不好拿”宋瑾笙眼神示意般地看了看她手里的碗,还想要再起身,却又被卫珞漪止住。 “本宫喂你。” 什么? 她没听错吧? 宋瑾笙惊得眼睛都不转了,愣愣地看着还在搅粥的人,却被反瞪一眼。 “听不懂本宫的话?” “没有”宋瑾笙被她这一记目光瞪得缩缩脖子,想要婉拒的话只能咽回去。 她乖乖垂眸,听着一旁勺子在碗底搅动的声响,她又吸吸鼻子,佯装不经意地抬眼一看,碗勺却已送来唇边。 “” “张嘴。” 虽未看她,余光可依旧能感受到一旁人的注视,这样的目光让宋瑾笙莫名生出紧张。 她抓着手中的被褥紧了紧,轻启双唇,含住送来的碗勺,入口的刹那,粥的咸香恰到好处地在唇齿间溢开。 “烫?” 宋瑾笙赶紧摇头。 结果嘴里的还没咽下,第二口便已送来。 宋瑾笙的屋里平常不爱点香,可此时在窗台旁正放着燃香的熏炉,微微麝香弥漫在屋内,与眼前的药膳粥香融合,丝丝绕绕都在牵扯着她的心。 一口接着一口,直到剩半碗粥,两人都还一同沉默不语着。 她们都没有看向对方,而是很一致地凝着那碗粥和勺子。 起初宋瑾笙还多少有些不自在,毕竟她也不是小孩了,从来都是她照顾别人,突然当作被照顾的病人,倒有些别扭。 更何况,那个人是卫珞漪。 是当今受尽宠爱的昭阳。 是常年冷着一副脸,最爱漠视众生的公主殿下。 让她如何不诧异,如何不恍惚。 想此,宋瑾笙忽地抬眼,趁着卫珞漪还在搅粥,将目光落到她的脸上。 不知怎么,相似的场面,相似的视角,倒让宋瑾笙忆起在梦境时的卫珞漪。 说是梦境,倒不如说是原主记忆中的卫珞漪。 原来,她曾救了意外被推入水里的原主,才得知了原主的女子之身 所以,她才想要原主留在她身边,永远做一个有名无实的驸马吧 可她又是否知道,被她亲口认定的驸马,实际上对她抱有如此深的仇恨呢? 宋瑾笙虽然不是原主,可她在梦境里所经历的,却是原主真实的十几年。 而原主忍辱负重而埋在心底的仇恨过于深刻,似乎也在宋瑾笙的内心留下一抹痕迹。 一时间,看着眼前人,各种过于复杂的心绪交织,不得不让宋瑾笙恍惚起来,陷入沉思。 卫珞漪抬眸,恰好看见宋瑾笙沉沉凝住的目光,她一怔,要喂粥的手也停住。 “在看什么?” “嗯?”宋瑾笙乍然回神,对上卫珞漪的视线,尴尬地眨眨眼,撇过脸去。 “没有,只是在想”宋瑾笙转眸看向她,又瞥了眼她手上的粥,“其实粥放一放,我待会儿也能自己喝的殿下不必这么” 卫珞漪的一眼刺来,冷冽如霜,将宋瑾笙剩下的话卡在喉里。 卫珞漪攥着勺柄的指尖蜷紧,敛下眼眸,连着内心升起的那一抹闷一同敛起,不紧不慢道:“你是本宫的驸马,既是驸马,与本宫结为夫妻,那本宫自然该照顾你。” 说罢,她又抬眸,盯向正发愣的人,“这有何不对?” 原本只是一句搪塞的话,可没想到卫珞漪会回得这般认真,让宋瑾笙一怔再怔,与她呆呆对视。 果然,只是因为她是她的驸马,而不是因为她 宋瑾笙,你又何必自作多情。 驸马呵呵 就算这只是个空名头,可也终究不是属于她的身份。 她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无影无踪而这个驸马,没了她,也还会有别人,有新的驸马来代替她 有新的驸马,以后也会躺在这个床上,被长公主殿下这样屈尊照顾着 一想到这,宋瑾笙忽然弯唇笑了。 可明明心是痛的。 像被人用细小的针扎着,隐隐作痛,久久不散。 “没什么不对。” “是我刚刚失言了,多谢殿下的照顾。” 卫珞漪看着她突然的笑不由得怔愣,眉心微微拧起,“本宫并未指责你。” “殿下。”宋瑾笙不理她的话,只是收回目光,又将身子缩回被褥里,而后才朝她看去,依旧是唇边挂着抹笑,“不劳烦殿下了,粥放那便好,我有些累了,还想歇息一会儿。” 闻言,卫珞漪不语,只是凝眸看着她。 半响,才垂眸缓缓起身,“好,那驸马便好好歇着。” “嗯。” 宋瑾笙立即应声,旋即转了身子,整个人埋进被褥里,背对着她,似乎不愿再多看一眼。 见这一幕,卫珞漪的脚步顿了顿,本就拧着的眉头又紧了不少。 凝了一会儿,卫珞漪转过身去,连同心头泛起的阵阵不明来历的烦闷和酸也压下。 将碗放在案上时,她又回眸看了榻上的人一眼,忽然回想起她方才的神情。 这般规矩正经,不失丝毫分寸,倒是像从前的宋瑾笙。 从前的宋瑾笙? 念头一出,连卫珞漪都愣了神。 不管是从前亦或现在,她不都是她么? 可为何,她现下更是深刻觉得从前的宋瑾笙,与眼前的宋瑾笙判若二人呢? 或者说除了这张脸,根本就是两个人。 【作者有话说】 救命,为什么进展还这么慢,我好想看她们亲亲!!! 第46章 第46章 ◎分浅缘薄,祸难周而复始◎ 明明是夏日,正处燥热时节,可却不知怎么,这几日京城都是阴雨连连,把宋瑾笙和苏苒要上青山的事便耽搁了。 一等再等,苏苒急性子等不住了,就决定在明日一早出行。 上青山的事也是苏苒提出的。 起初宋瑾笙并不愿。 毕竟,这青山是距京城在郊外最近的一座山,山高耸立,地势陡峭,寻常人根本不会往那儿走。 再说,她也曾听谷子无意讲过,当初原主就是在去往青山打猎的途中,坠入山崖才出的事。 这山听着如此邪门,宋瑾笙当然不想去。 可苏苒说,这青山虽是难爬,可藏在青山里的青山庙可是出了名的奇地,但凡是去那儿求签的,在后来全都一一应验了。 所以,不管这山再难爬,总有人会往那走,为的就是一个求心安。 宋瑾笙原本也是如此想着,可这会儿才刚走上山脚,她便打起退堂鼓来。 此时天色还未亮,熹微泛起白光,约莫不过卯时,平常这个点宋瑾笙都还在睡梦里呢,可现下人意识还未清醒,身子已经来爬山了。 且这山脚沟沟处又阴冷得很,宋瑾笙每走两步就觉背后发凉,不由得回头张望。 见到一旁人倒是一脸镇定地前行,宋瑾笙实在忍不住道:“哎,你确定这山平常真有人来么?我怎么觉得这么阴森呢?” 苏苒目不斜视地继续爬着石阶,“废话,天都还没亮,再说山里就是冷些的,我不是叫你多穿些衣服来嘛。” “你别说你要回去啊,都走到这儿了,来不及了。” “不是,我只是” “什么?”苏苒不解地回头看她。 宋瑾笙对上她的视线愣了愣,还是抿唇把话咽回去,低头默默跟在她身后。 “没什么。” 她只是觉得 宋瑾笙又抬眼朝四周看去,心中莫名而起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只是觉得,这座山上沿途所经的一切景都让她陡然生出种似曾相识的感受。 然而这样的感受越浓,只会让她觉得恐惧。 毕竟在此之前,这座青山她从未踏进过 这青山庙位于山腰处走进,可青山的山路不平,二人只能将山石当作阶梯,足足登了一个时辰才走到山腰。 山腰处自登上后,便见面前有一条小径,小径的两旁长满杂草枯木,放眼望去一片寂寥,根本不像是会有人来造访之地。 但既然来都来了,二人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所幸沿着小径没走多远,便依稀能见到被层层树丛遮挡的寺庙牌匾。 宋瑾笙先是大喜,可待她真正走到寺庙门前,抬头仰视着这座庙宇时,她的神情一滞,整个人不禁倏然怔住。 方才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又悄然滋长,如同藤曼生长缠绕般将她的心捆住。 到底为什么会觉得 恍惚许久,苏苒的一声叫唤,才让她回过神。 “走呀,你站在那干嘛?” “哦” 宋瑾笙又抬眸看了眼青山庙的牌匾,收起自己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后,才抬步跟上前。 而苏苒看着并肩同行的人,打量着宋瑾笙此时似乎过于沉闷的神情,也察觉出不对,“你是不是太累了?” 宋瑾笙摇头,拧眉环顾着寺庙四周,“我是觉得有点奇怪。” “如何说?” “我”宋瑾笙看向苏苒,眼神里闪过几分惶然,低声道:“我总觉得,我以前来过这里。” “有种很奇怪的熟悉。” 闻言,苏苒也困惑地皱眉,她看出宋瑾笙的不安,安抚道:“这种情况好像说是即视感?很正常的现象,你别想太多。” “这样也许是吧。”宋瑾笙垂眸应声,压下心头升起的淡淡疑惑,不再多言。 青山庙的前门是很大的一片空地,走过这片空地到了中央的正殿才有僧人接待,领着她们一路走到供奉佛像的宝殿里。 宋瑾笙和苏苒先是一同添了香油钱,随后取香烛,点燃香烛后,在佛像面前跪拜敬香跪拜,最后才到僧人面前求签。 二人跪在蒲团上,神情肃然的注视着泛着金光的佛像,而僧人则手执装着签文的木筒,身子如钟般挺立在二人间,徐徐道:“两位施主,本寺一回只能取一签,一签只对一问,所问需心诚,不得戏谑。” “请二位施主在心中默念向佛主所问,佛主会为你们解惑。” 寺庙的香烛烟气缭绕,只是闻着便让人心抛杂念。宋瑾笙闭目,双手合十,原本在来前她已想好所求之问,可到现下,须臾间,一念升起,她的长眉忽然一蹙,已然暗将心中所求换掉 半响,待僧人将木筒分别给二人抽取后,木签应声落地,宋瑾笙这才敢睁开眼来。 她拿起面前的木签,翻开一看:分浅缘薄,命中祸难周而复始,但见一念,或有生机。 分浅缘薄,祸难周而复始 宋瑾笙心底默念着这一行签文,每念一个字,她的心便如同被重锤猛敲一回,震得她整个胸腔都在发响,震得她双耳聋障,再听不见周遭任何声响。 直到反反复复念了好几遍,宋瑾笙才在恍惚中回神,自嘲地在唇角勾起笑,任由心底空落落与发酸的滋味蔓延着。 “明觉法师?”身旁的苏苒猛然起身,看向身后朝她们走来之人。 宋瑾笙闻声回眸,只见来人年岁甚高,须眉发白,面目慈善,一身明黄法衣,手持着一串佛珠,光是立在此便俨然知是高僧法师之辈。 原来他就是苏苒口中所说的大师 “又见到施主了。”明觉法师先是朝苏苒颔首行礼,而后便将目光落在宋瑾笙的身上,紧了紧眉,而后笑而不语。 他虽是老态,可眼神却深沉清明,看着宋瑾笙的眼里似乎别有深意。 宋瑾笙看不懂,只能一时怔愣地跪在原地,与他对望。 “哦,明觉法师她是与我今日一同来这的庙里求签的未曾想,还能碰到您。” “呵呵呵既是碰见,便是有缘了。”明觉法师和善一笑,又再次看向现下才懵然起身的人,“尤其是这位施主,看着面善,似曾相识啊实乃缘分,呵呵呵” 闻言,宋瑾笙和苏苒对视一眼,双双都是一头雾水。 她与明觉法师明明是头一回见,哪来的似曾相识 但转念一想,曾经原主也来过青山庙,也许明觉法师以为她还是南赤的“宋瑾笙”? 可苏苒不说这个法师都能看出她的来历么?为何还会将她和原主认错 心中起疑,宋瑾笙不知如何出言,只能拱手向明觉笑笑,“的确,应是有缘,故而今日才能在此遇见明觉法师。” 明觉法师的白眉悄然一挑,眯眼打量着宋瑾笙,还是含笑不语,旋即又看到她们二人手中的木签,“想必二位施主今日来此也是有心头之惑,既然有缘,那不妨让老衲来为二人解解惑。” 说罢,他便朝宋瑾笙伸出手,手掌宽厚红润,“施主,老衲与你似是相识,便先瞧瞧你的罢。” “啊好。”宋瑾笙听言,虽是有些怔愣,但还是立即将手中的木签呈上。 明觉法师接过木签,拇指摸索着一行签文,忽地敛容正色,“分浅缘薄,命中祸难周而复始此签文乃大凶之兆,但” 话说一半,宋瑾笙一颗心都被吊起来,可明觉法师却忽然顿住。 他抬头凝目看着她,眸色深深似藏渊海,“施主,你所求的,可是姻缘呐?”。 夜色朦朦。 宋瑾笙白日里在青山待了一上午,下午去店铺帮活,直到此时才迈着步子,慢悠悠地走回府门,手里还提着一小壶酒。 这一日,自从在青山庙走出后,宋瑾笙便心事重重,难以消解,实在抵不过烦闷便买了两壶酒,在路上时便已饮去一壶。 她独自踏进府门,瞧见有小厮上前来,她立即摆摆手,眼神飘忽地看向前处,“我待会儿自行回屋,不要跟着我。” 言毕,她便转身离去,连后头的小厮想把夜灯给她也不理。 宋瑾笙拎着手里的酒,漫无目的地在府里走着,时不时拿酒起来闷一口,实在是一副风流样,让路过行礼的几位侍女都不禁频频回头注目。 但宋瑾笙已无心在意这些,只是一味地前行着。 直到人已走进后院里,她才脚步一顿,看着空荡荡的四周,除了一片月色照着的朦胧,便再无别物。 宋瑾笙站在原地半响,忽地轻笑出声,可神情落寞,眼里尽是醉酒后的浑浊。 明知不会碰上的 为何还会走来这里呢。 宋瑾笙在内心质问自己,可连她自己也给不出回答。 她提着酒壶,闲步散漫地走到凉亭,走到上回姜耘和卫珞漪坐的那处便是一倒,整个人的背靠在石柱上,拿起酒壶来又是一口。 一连几口下去,原以为这样会让烦乱的心平静些,却不想,越喝意识便越是清醒,清醒得只记得明觉法师留给她的那几句。 “分浅缘薄,命中祸难周而复始,这便说的是施主与心中所想之人本该无缘,不会相遇,可若是遇上了,也是命中的劫难,并且心思一日不灭,劫难便周而复始地生起。” “此签若是放在寻常人的身上,怕是姻缘必定无果,但施主却不是寻常人。” “如果老衲没看错,那施主应是来自异界之人,可既已来到此地,并非是阴差阳错所致,而是有一定缘分。” “如此,这签文的后半句但见一念,或有生机,也意味着许多因果,会在施主的一念之间全然所变。” “一念之间”宋瑾笙阖着眼自言自语,声音轻得似吐气。 何为一念之间?无非就是让她选留下还是离开 呵呵她可能留下么? 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和卫珞漪果然是注定无缘,她到底还在心存侥幸些什么 宋瑾笙又垂头笑笑。 比起这个,她倒是更好奇,那一句“并非阴差阳错所致,而是有一定缘分。” 这句话究竟为何意呢? 她穿越来此不就是偶然么?还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缘分 思绪众多,绕在心间如同乱麻一般理不清,宋瑾笙也就干脆懒得管,乱便乱了 也许,她的心思从放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身上起时,早就乱了 “驸马为何在此深夜饮酒?”卫珞漪的冷音陡然从后飘来,让宋瑾笙一滞,握着酒壶口的手也微微攥紧。 只见她悄然走至她面前,目光先是在她身上停留须臾,而后看向她手里的酒,“莫非借酒消愁?难不成,驸马今日与友同游得不欢心?” 宋瑾笙视线跟随着她,一直看她在自己身旁坐下,“殿下何出此言。” “何来欢心不欢心也算不上同游,不过是听闻青山庙上的签灵验,去求签罢了。” 她原本还想问卫珞漪是如何得知她与苏苒一同,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又蠢又可笑。 她是被卫珞漪操控的木偶,她的行踪,卫珞漪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也许不止今日,从前也是。只不过,没想到卫珞漪竟会今日把话挑明了。 “哦?求签?驸马所求是为何?”卫珞漪眉头轻挑,瞥向宋瑾笙的侧脸。 清冷的月色扑在她的头顶,落下的阴影遮住她的双眸,倒显得更为深邃阴郁,像是从前那个“宋瑾笙”又回来了。 宋瑾笙察觉到她的目光,虽未转眸看去,可长睫眨得更快了。她轻勾起唇角,虽然眼底还是一片惆怅,“我还能求什么,自然是求前程如何。” “是么”卫珞漪轻喃,她将目光悄然挪开,抬眸望向天边,“那签文如何?是吉相么?” “当然,我会长寿且无悠,前路一定会是一片坦途的。”宋瑾笙随口乱诌着。 一想到,她离开这里,回去那个熟悉的世界后,她该会是多兴奋,多幸福 可想着想着,想到再也不会与卫珞漪相见,不知为何心中隐隐忍着的那抹痛意骤然加重,一遍遍如同锋利的刀刃般划过、凌迟着她。 宋瑾笙的笑撑不住,一点点敛收回去,抬起酒壶来将壶里所剩不多的酒水一口饮尽。 两人就这般坐着,沉默半响,只有树上虫鸣在幽幽作声,一片寂静。 终于,宋瑾笙忍不住心中念想,朝旁人看去,似是无意道:“夜已深了,殿下为何会来此?” 卫珞漪的眼眸状似柳叶,望向天边月色时,更仿若漾着清水般潋滟,“本宫常常夜里来此望月,这儿瞧着的月色最为美。” “望月?” 宋瑾笙目光已然全落在旁人的脸上,眼里淌着的是她不自知的情潮。 她见到卫珞漪抿唇默然须臾,才又道:“书中言,所故之人若为极善之人,死后便会升入上天,留住一魄在人间,每当你望月时,那些所故之人也在看着你,可你却见不到她们。” “只有你的心诚,思念便会传到上天,天神便会怜悯你,让你能见所故之人一面。” 卫珞漪的声音如湖水般清澈凉润,徐徐道来时也让宋瑾笙为之动容,让她也不禁朝天上的悬月望去。 只是,她从小无父无母,连思念一个至亲的所故之人,都不知思念谁 “那殿下可曾真的见到了呢?” “未曾。” “那殿下为何还要常常如此?” “只是让心中有寄托罢了,又如何能奢求再见?” 闻言,宋瑾笙的心头又是一颤,看着卫珞漪的眼里涌起一丝润意。 方才有那么一刻,她在恍惚间见到卫珞漪的脆弱,忽然就心疼起这位不喜近人、漠视众生的昭阳长公主。 冷漠却又重情,如此矛盾的性子为何会在一个人的身上看见呢? “殿下所念之人是殿下的阿娘么?” “是。” 宋瑾笙的眉头又是一紧,眸色渐深,内心无声轻叹好几回后,才问:“殿下的从前是什么样的呢?” 卫珞漪一愣,收回那道凝视,缓缓转向她,不语而视。 片刻,她才反问道:“那驸马,你的从前又是什么样的呢?” “我的从前?”宋瑾笙被这一问给问住了。 她很想再问,卫珞漪为何会如此问她?难道她不该很清楚原主从前是什么样的么?她不该把原主的身世都查得一清二楚了么? “我”宋瑾笙醉了酒,心绪浑沌成团,支支吾吾半天也答不出话来,便也只能笑着如实道:“我的从前我的从前殿下不该比我更清楚么?我自坠入山崖后,便不记得从前往事,殿下是知晓的,为何” 宋瑾笙还要说,可肩上突然一沉,让她的话戛然而止,心仿佛霎时一空,漏掉一拍。 卫珞漪一反往常,此时乖顺地靠在她的肩颈,纤手拥上她僵硬的腰腹,阖眼轻喃道:“好了,不用说了” “不管你从前如何,也不管你今后如何你既成了我的驸马,便不许再离开” “本宫乏了,让本宫歇歇罢” 【作者有话说】 相信我,离互明心意一定快了,这章其实有暗暗说明了小宋来穿越的原因,大家可以发挥想象~ 第47章 第47章 ◎抚过被宋瑾笙吻过的那处。◎ 卫珞漪的低喃萦绕在宋瑾笙的耳畔,可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宋瑾笙却未全然听清。 她现下能听得最清晰的,便是自己胸腔内传来擂鼓般的震动。 仿若不受控制般,她越想平息,倒越是慌乱。 肩上沉甸甸的,带来的却是阵阵酥麻滋生,让她不敢多动弹一分。 宋瑾笙眼神怔怔,喉头滚动一下,呼吸放浅,小心翼翼地扭动脖子,直到脸颊触碰到卫珞漪的发顶,她才停住。 张开唇来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样亲密的举动于她们而言,不是初次,甚至二人早有过更逾越分寸之举,但像今夜这般能让卫珞漪主动的,还是头一回。 宋瑾笙不知是不是自己醉酒,神智恍惚的缘故,竟会觉得方才卫珞漪那一句“不许离开”不再是冰冷无情的下令,而是一句挽留。 又是她的错觉么? 卫珞漪究竟把她当作什么呢? 她很想问。 是物件?是活生生的人?是她也许有动过一丝真情的驸马?还是偶尔心觉累了,只用来吐诉烦忧的姐姐? “呵”宋瑾笙忽然扯起一笑,充满讽刺。 很显然,再好不过,也只会是后者吧。 又不是谁都和她一样会对女子动心。 宋瑾笙啊宋瑾笙,你就不要再自作多情了,就算她真的对你有一丝感情,也不会是喜欢 等回去之后,你会回归自己的生活,她也会再有一个新的驸马 别傻了,醒醒吧,你和她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宋瑾笙在内心一直暗暗念着,这心底里越想便越是酸胀,撑得她整颗心似乎都要装不下,只能化成泪,最终湿润了双眼。 夜风缓缓,拂过后院一带,吹走了落在青石地上的残叶,也吹走了宋瑾笙心中的忧思。甚至吹动了几缕发丝,发梢早已悄然缠绕,可二人却无人知晓 也不知在此处坐了多久,直至被卫珞漪枕着的肩膀都毫无知觉了,宋瑾笙才动动身子,垂眼看向怀中人。 “殿下?” “殿下?” 睡着了么? 宋瑾笙凝着依旧沉沉依在她怀里的人,犹豫片刻,还是抬手将她的身子扶起来些。 可卫珞漪的身子软,又像是已然睡着般,宋瑾笙怎么扶也扶不正,只能见卫珞漪的头低垂着,小脸靠在她肩上一动不动,仿若一只白软的小猫趴在她身上。 宋瑾笙注视着,目光复杂不明却含着柔意。 就这么又看了一会儿,宋瑾笙才低声轻叹,两手并用着将她一把抱起,“唉你啊” 真是劫啊。 不仅是原主的,也是她的 后院外的廊道里,春月正站靠在朱红石柱上,手里还提着夜灯,瞧着似站岗,实则双眼无神,还时不时阖上,早就打起瞌睡来。 她是陪卫珞漪来的。 她也不知殿下今日是怎么了,一整日都心不在焉的模样,不仅不曾听清她与冬阳的话,连在书房里练字都会把字给写错了。 本来她还与冬阳担忧着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结果,等殿下一听闻驸马爷醉酒到跑去后院去了,殿下便立即唤她一同过来时,她便明白了。 她虽不懂什么情情爱爱,但还不至于眼瞎,殿下向来淡漠,如此因一人的一举一动而烦闷、牵扯,还能因为什么? “哎哟——”意识消散的片刻,春月差些站着睡倒了。 她连忙拍拍脸让自己清醒,而后又转身看向一片黑漆的后院,幽叹一声,不禁嘀咕道:“唉这都什么时辰了,殿下何时才出来呀” 她陪卫珞漪一同过来的,可卫珞漪只让她守在这儿等,说是只谈会儿话便出来,可她如今等了快半个时辰了,也不见里头见人走出。 春月一连叹几声,往外探头想瞧瞧,便望见不远处有一道白影翩翩而来。 直至走近了,春月才看清是一身白衣的宋瑾笙,还有倒在她怀里似是沉睡的卫珞漪。 见状,春月瞪眼一惊,立即走上前,“驸马爷,殿下这是怎么了?” 宋瑾笙顿步,拧眉看着怀中人,沉沉道:“无碍,她只是睡着了。” “哦睡着” 哎?殿下不是向来夜里难眠么?怎么这会儿还能睡着 春月想得愣住,等一回头看才发觉宋瑾笙已然抱着卫珞漪走远,她连忙小跑跟上。 “驸*驸马爷,这儿离殿下的寝屋还很远呢,要不要奴婢让人” “不用。” “哎” 宋瑾笙步履如风,衣袂飘飘在后,春月根本跟不上她,连开口讲话都费劲,只好闭声默默跟在她身后。 果不其然,从后亭绕回卫珞漪的屋里足足走了一炷香,待宋瑾笙走到屋门前时,她早已气喘吁吁,整个人胸腔起伏不定。 可她依旧没有将怀中人放下,而是稍作停顿后,便让春月推门而进。 按规矩,公主若是未曾点灯或有召命,驸马是不得擅自入公主的寝屋,但现下这般情形 “唉想必殿下也是应允的吧”春月候在门外,看着紧阖的门暗自感叹。 她回想起,方才见到驸马爷即便是满头细汗,气息不均,也仍然稳抱着殿下走回,一路都不肯放手这便足以说明,驸马爷也是关心、在意殿下的。 唉明明二人都将对方放进了心里,可表面上却还和闹着别扭似的,说亲也不亲,说疏也不疏这算怎么回事嘛 殿下和驸马爷到底何时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啊,连她一个局外人都看得如此清楚了。 真是身在局内不知局情啊 想此,春月也不禁摇头叹息,提着夜灯又走远了些守着,生怕扰着了二人 屋内。烛火通明。 宋瑾笙替卫珞漪将被褥给她盖好后,却还未离去。 她坐在塌边,目光低垂地凝视着卫珞漪平静的面容。 从浓密如羽的眼睫,到挺直的琼鼻,最后滑落到嫩红诱人的唇瓣。 宋瑾笙呼吸一窒,陡然想起那个雨夜里,她与这双唇曾有的触碰。 那一霎的温软,仿佛还留有在她的唇上。 醉酒之人仍未全然清醒,她也尚未从情迷中回神,只是怔怔盯着那双唇瓣,不自觉地吞咽一口,旋即,缓缓俯身向下 她应是睡着了吧。 宋瑾笙闭上眼,不受控制地朝那双唇凑去。 可她正醉酒,又何曾发觉身下人的呼吸已是错乱 情。欲从来都是无控的。也许她现下是因醉酒才起的欲望,又或许是借着醉酒和她熟睡的借口,才敢真正直视自己内心所需的欲望 两双唇一点点凑近着,连呼吸都变得紊乱,恍惚间,宋瑾笙忆起那个雨夜的耳鬓厮磨 可偏偏,就在双唇就要贴上时,宋瑾笙一顿,眉头拧紧,放在榻上的手攥紧被褥。 “呼” 她稍稍起身,低叹一声后睁开眼来,这一回双目清明不少。 宋瑾笙凝眸看着卫珞漪片刻,最终还是将吻轻轻印在她的额头上。 这一刻,她的内心再度闪过明觉法师的那一句“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 可就算她真的留下了,她们的结局便会不同么? 罢了。有这样的想法也挺可笑的。 她为什么要留下呢? 宋瑾笙心底一沉,敛眸收回眼底的惆怅后又是叹息,而后才起身,缓缓推门离去。 而她不知的是,她正阖上门的那须臾,榻上的人也睁眸醒来。 卫珞漪怔怔望着眼前,抬手用指尖抚过额头,抚过被宋瑾笙吻过的那处。 她内心无声轻叹,转眸看向那扇紧阖的木门,仿佛能看见宋瑾笙离去时的背影。 为何既要逃离她,又要 卫珞漪蹙眉,清冷淡然的眸子里终是染上了几分情味,心间却恍然想起上午请回神医时的谈话 “神医那日,你到底有没有隐瞒驸马身子的实情?” 神医闻言,霎时面色惊慌地跪倒在她面前,不断磕头道:“殿下!草民真不是有意隐瞒的啊!恕草民医术拙劣,这大半辈子都未曾见过驸马爷这般的病情,一时又怕殿下责罚,这才” “无妨,你现下且说出实情来,本宫不会责罚你。” 神医:“谢殿下!实不相瞒” 神医:“当初驸马爷坠入山崖被救回时,已是五脏六腑均有破裂之势,且心血不足,哪怕是能用药吊着些时日,也怕也怕是无力回天的谁知谁知不过两日,殿下叫草民再来时,驸马竟全好了” 神医:“就算是身子愈合极好之人,也断不能在如此短的时日内恢复如常,所以驸马爷这般的,草民属实是头一回见呐” “也就是说驸马原本是不会再醒来的是么?” 神医:“是” “那为何她还会醒来?” 神医:“这草民也不知啊,但草民能以命作誓,当初救回驸马爷时的诊治之言无一虚言,驸马爷也许是吉人人有吉相老天不忍,这才起死复生了吧” 回忆到此,卫珞漪又呆呆发怔许久,才心觉疲倦地阖上眼。 如果说当初的宋瑾笙早已死去,那现在在她眼前的人,又是谁呢? 难不成在死去后又重生了么?可为何性情都如此大变 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离奇之事么? 宋瑾笙你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呢? 【作者有话说】 oh公主发现了,然而小宋还不知情,于是一场虐恋就这样展开(× 第48章 第48章 ◎这个姿势是叫壁咚吗?◎ 这些时日来,宋瑾笙开的“景盛奶茶店”在京城西街这一带可谓是日日兴隆,每日那排队的人都从店门排到后一家店去了,不仅有回头客还不断引来新客,那赚得是盆满钵满。 宋瑾笙细细算了番,为了大局考虑,打算将原店铺扩张,并且再让谷子去东街置办一个分店,这样两个店都有营收,也能尽快回本、凑够还给卫珞漪的银子。 这几日店铺就要歇业休整,忙碌了这么一阵子,突然歇下来游手好闲了,宋瑾笙倒不大习惯了。 碰巧想起阿珺前些日子一直念叨着想认字,宋瑾笙闲着也是闲着,午休小憩后便拉着阿珺去她的书房里,拿起纸墨便一笔一划地教起她来。 “你看啊,我先教你写你的名。”宋瑾笙将宣纸铺平,一边磨墨一边同身旁的女孩说着。 “来,看好啊,写字时呢身子不能压太低,这笔要用指头这样搭着,然后” 宋瑾笙聚精会神,拈着毛笔沾墨,几回抬手落笔后,便洋洋洒洒地在纸上留下两个字,笔锋潇洒,字迹飞扬。 宋珺。 这是她给阿珺的赐姓。 阿珺到底是毫无身份的普通百姓,若是就这么留在她身边日日跟着,就算她自身坦荡,也难免会有非议,便干脆让她跟着自己姓,对外宣称是她的远房小妹。 免得有人再对阿珺说三道四,也免得将来在她离开这里后,阿珺会在府里被那些下人欺凌 毕竟她走了,还有谁会管阿珺呢?卫珞漪也不会在乎吧她对卫珞漪而言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更别提阿珺了 “这就是阿珺的名字吗阿笙哥哥写的字真好看!” 阿珺的软声将宋瑾笙的神思拉回,她垂眸,看着阿珺正眨着水灵灵的双眸对她笑,宋瑾笙也是莞尔,朝她挑挑眉。 那可不!她的毛笔字可是在之前获过奖的! 还好有练过,不然穿来这里,连写字都写不明白的话,她这个顶替的状元身份指定穿帮 “阿珺只要多练,也能写得这样好看。”宋瑾笙满眼宠溺地摸摸阿珺的头,将手中的笔递给她,“来,阿珺照着我的字来练练看。” 阿珺双眼顿时抬起,欣喜地点头,“嗯!” “乖。” 宋瑾笙弯眼扬唇,拍拍她的肩后,便走到一旁坐下,随手从原主书柜里抽出一本翻了起来。 可一翻才发现,这书里哪有什么字,整一本书都是空空的! “这什么”宋瑾笙拧眉,不可置信地将书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可反倒最后,硬是没找到有一个字。 无字书?这留来干嘛? 宋瑾笙实在疑惑,正当她想放回原位时,系统却突然蹦出。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获得关键物品:原主的日记本,支线进度增加10%。 啊??? 宋瑾笙瞪大双眼,更不解了。 宋瑾笙:古代人也写日记不过你确定这是日记本?怎么一个字都没有? 系统:是的,日记具体的查看方式需要宿主自己发现,请宿主务必收好日记。 宋瑾笙:??你就不能帮帮我? 系统:发现线索也是宿主的支线任务,需宿主自行完成。 宋瑾笙: 宋瑾笙心底无语,每回都能被这个系统给气到。 但 宋瑾笙又认真地翻看起手里这本无字书,甚至凑近到眼前来看。 既然说能查看,那说明字只是被隐形了,要用某种特定的方式才能看见么 宋瑾笙正钻研着,可不待她深思,阿珺便把她唤了过去。 阿珺眼里盈着笑意,把自己临摹的字摆给宋瑾笙看,“阿笙哥哥,你看!阿珺也会写字了!” 宋瑾笙将无字书收进怀中,再一看阿珺写的字,虽说字迹有些歪扭,但还算端正,像模像样的。 “好~阿珺聪明,才写一回便能写成这样,很不错了,但是啊,你看” 说罢,宋瑾笙握住她执笔的小手,将她别扭僵硬的指尖掰正过来,再手把手地带着她,在纸上落笔。 “这写字呢,首先握笔就要握好,要一笔一划慢慢来,不能着急,落笔呢还要讲轻重” 宋瑾笙稍稍俯身,在阿珺耳畔轻声细语地讲着,视线随着笔划一点点挪动。 宋瑾笙带着阿珺练完她的名字,又接着写了好几个字,边写边同她说着道理,颇有一番夫子风范。 “阿珺,这个字呢,是成。所谓成嘛,就是” “吱呀——” 二人都还凝神着,却不像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惊得宋瑾笙的手一顿,和阿珺双双抬首看去。 见到来人,宋瑾笙不禁愣神,“殿下” 卫珞漪:“” 卫珞漪站定在门前,目光直直盯在二人身上,抿唇不语。 在她的眼里看来,宋瑾笙此时在阿珺身后挨得极近,如同是环抱着她一般,两人的手还握在一处 虽说明知宋瑾笙只当她是妹妹,可卫珞漪怎么觉得,看着这一幕,她心里就那么不舒服呢。 卫珞漪的的眼神,宋瑾笙不敢直视,只是瞥去一眼便立即敛眸,内心倒吸一口气。 回避间,宋瑾笙想起昨日她抱着卫珞漪回屋后,情不自禁在她额间落下的那一吻 该不会当时就被她发觉了吧所以现在要拿她试问 宋瑾笙低头胡乱暗想着,而卫珞漪便一直这般凝着她不开口。屋内一时沉默,让原本懵懂的阿珺都察觉出不对来,连忙挣开宋瑾笙的手,走到一旁朝卫珞漪行礼。 “阿珺见过殿下。” “嗯。”卫珞漪的眼神稍挪动,迈步走进来,在门外的侍女连忙将门阖上。 走近案台,卫珞漪的目光又落在上面一张张字上,“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在练字。”宋瑾笙终于回过神来,走上前来,又将阿珺挡在身后,“阿珺说想认字了,我就带她来,教她写字。” “哦,如此”卫珞漪见到宋瑾笙将阿珺挡得严严实实,一点也见不着,不禁勾唇,淡声道:“驸马倒也不必如此护着,本宫不是恶人,不会拿她如何。” “我没有那个意思”宋瑾笙心底一跳,声音都不自觉变小。 卫珞漪当没听见,直问道:“她想识字?” 宋瑾笙连忙点头,“她是想,但现在外边的学堂不收女孩我就在府里教教她了。” “驸马是状元,文采自然极好,但到底未教过人,本宫若是请夫子上府来教她,这样会不会更好些呢?” 闻言,宋瑾笙深感诧异,她没想到卫珞漪还会愿意管这种闲事,忙答应下来,“好,这样当然是更好的那殿下真的愿意请夫子来教阿珺?” 卫珞漪冷睨她一眼,宋瑾笙见状立即止声,拉过身后的阿珺上前来道谢。 阿珺小手紧扣在一处,直接给卫珞漪跪下来,“小女多谢殿下,谢殿下” “不用了,起身吧,出去找冬阳,把本宫的话和她说一遍,待会儿便会有夫子上门来教你。” “今后,你便跟着夫子学,不用再来找驸马了。” 明明是好话,可卫珞漪非要这般冷言冷语地说出,像是带刺了般。 宋瑾笙看着卫珞漪,忽然在想,卫珞漪貌似对阿珺一直都有莫名的敌意 就好像姜耘对她那样。 但察觉到这异样的敌意,宋瑾笙却并不完全为阿珺担忧,反而还有一丝丝悄然的欣喜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 待阿珺谢过,离门而去后,卫珞漪又走近她,看向案上只写了一半的字,“这是何字?” “哦,这是”宋瑾笙执笔,将这个字完完整整地写出,“这是成字。” “教她这个字是望她以后也能是成大事者。” “好,成大事。”卫珞漪似笑非笑,在宋瑾笙不解的目光下,像方才她手把手带着阿珺练字那般,卫珞漪也把她的手紧紧握在她的手上。 宋瑾笙怔然,呆呆看着走到她身前的人,两人身子靠近,她浅浅一吸,满鼻都是卫珞漪发间的幽香,勾得她的心不禁一荡。 两人的手是一般纤细,只是宋瑾笙的指骨要稍长些,所以看起来要比卫珞漪的大。此时两人的手叠在一处,卫珞漪的手很凉,掌心处是软嫩的,紧紧贴在她的手背上,让宋瑾笙一时走神。 “人若是想要成大事,也必定要有诚。” 卫珞漪将手松开,回头看着身后人,那双让人琢磨不透的深眸里噙着笑意,“有诚,才能成,人若是无成,只恐怕就算成事了也不过是一时,终有一日,纸会包不住火” “所以啊,诚才是最重要的。” “驸马本宫说得对么?” 卫珞漪的话让宋瑾笙倏然揪心,她与她四目相对着,脸上虽无异样,可内心却满是惊诧。 默然片刻,宋瑾笙才扯起笑,敛眸颔首,“对,的确诚是为人之本,心中有诚才会成大事” 她该多想吗?怎么觉得卫珞漪像话里藏话? 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呢 宋瑾笙的嘴角缓缓下垂,心中思绪闪过后,抬眸却见卫珞漪还在盯着她看。 而且 好像还是盯着她的 宋瑾笙蹙眉,倒吸口气,略显赧然地稍稍低头,抿紧双唇,脚跟不自觉地往后退。 却不想卫珞漪又将身子跟着压上来,只差几寸之隔,她们二人就要贴上了。 “殿”宋瑾笙欲言又止,看着眼前人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唇上,虽不知为何,可紧张却是愈加袭来,连喉头都暗暗滚动着。 她还想要躲,可她的腰就抵着后面的书柜,她的身子已然是被迫向后折了 卫珞漪实在凑得太近了。 宋瑾笙忽然有点热。 热得她反倒胡思乱想起来。 卫珞漪又要干嘛? 捉弄她?还是 这个姿势是叫壁咚吗? 【作者有话说】 宋瑾笙:心跳好快好像被撩了 第49章 第49章 ◎卫珞漪不是未经人事么还以为她不会听懂呢◎ 眼见卫珞漪越凑越近,宋瑾笙凝眸紧盯着眼前人,放在后方书柜上的手都快扣烂了。 太近了近到让宋瑾笙不得不屏住鼻息一屏住,她便发觉自己的胸腔如被锤击般,一下又一下地沉重声敲打着。 宋瑾笙垂眸,长睫落下,理智正要消散间,卫珞漪却恰好停住了。 只见她忽地抬眼,自下而上地注视她,“宋瑾笙?” “嗯?”宋瑾笙又吞咽一口,不知卫珞漪此举何意。 可卫珞漪却不语了,只是静静看着她,眸色渐深,里头藏着让人看不透的深雾。 她盯着她,盯着她的驸马,眼神像是要把人看穿一般。 哦应该说,是她的替身驸马。 她的真驸马,早就在坠崖后死去了。 虽然她很不愿相信这世间还有这般荒谬之事,可今早她又派人去将原来宋瑾笙自小到大的事迹都查遍了,种种迹象都表明,眼前的宋瑾笙,并非她真正的驸马。 可她又是谁呢?这个眼前的宋瑾笙,又是谁呢? 如若是借尸还魂,那该是很不熟悉这副身体和名字才对。 可细细回想且方才也是,眼前人并不对宋瑾笙这个名字生疏,反倒是非常熟悉自然,自然得仿佛她真的就是宋瑾笙。 可同名同姓又同容的两个人若不是双生子,真的会有这样的事么? “殿下?” 宋瑾笙看卫珞漪这般认真地凝着她,起初还有些别扭,可片刻过后,她才发觉卫珞漪是走神了,不知看着她又在思忖些什么。 只是在这个姿势下去 她的老腰都快受不住了! 闻声,卫珞漪眼眸转动,收起那些乱糟糟的思绪,起身离她远了些,很是正经道:“本宫驸马的唇色苍白且干燥,想必是近来的天热,易让人体内生火。” “东厨那儿有熬三豆汤,待会儿让人给你送一碗来。” “还有。”卫珞漪正欲转身,却忽然停住,“过两日便是国宴,父皇有召,到时需早些回宫,驸马可不要再贪睡了。” “是” 宋瑾笙抚着发酸的后腰,目送着卫珞漪的纤纤身影离去,她才放松地坐倒在椅上,如释重负地一叹。 想起方才卫珞漪一言不合突然地接近,宋瑾笙又是觉得奇怪。 搞什么嘛说这么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需要这样吗 果然还是想戏谑她吧。 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位公主在想什么。 国宴当日。 天还未亮,宋瑾笙便起床盥漱,而后匆匆忙忙用过早膳便随卫珞漪一同入宫。 起得甚早,宋瑾笙压根没清醒,人起了但魂还在睡,不得不说来穿来这里那么久,她还是没习惯古人的作息。 结果就是,在马车上一路都昏昏沉沉,一入宫去给皇帝皇后请安后,便回去卫珞漪的殿里,当即宋瑾笙便困乏无力,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 果然还是皇宫里舍得花钱,这床榻都比府里好睡,宋瑾笙一觉便睡至晌午后,连过了用午膳的时辰都不知。 不过还好,卫珞漪还命人给她留了些。这会儿,她就正用着热好的一道道珍馐,吃得好不快哉。 待食了过半,宋瑾笙才想起来问身旁的冬阳,“冬阳,殿下呢?” 冬阳道:“殿下怕扰着驸马爷歇息,用过膳便出殿外了。” “哦”宋瑾笙闻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见状,冬阳十分贴心地又道:“驸马爷若是想殿下,待会儿可以去御花园瞧瞧,殿下在宫里,除了这长信宫,最常待的便是御花园了。” 被一语道破心事,宋瑾笙霎时脸上不自然,瞪给冬阳一眼,“我只是问问而已” “是,奴婢多嘴了。” “那个”宋瑾笙轻咳一声,佯装平静无事地又夹着菜,轻飘飘道:“这吃得太撑了,等等我也出去四处走走吧。” “冬阳,到时你领路,我对这宫里不大熟悉。” “是。”冬阳低头应下,暗暗抿唇一笑。 唉,这公主口是心非便罢了,没想到驸马爷也是这般嘴硬的主子 都这般藏着掖着,这二人何时才能明白对方的心意啊 这会儿正是午休时,御花园内放眼望去一片空荡,只能偶尔碰见几名宫人在打扫着落叶和修剪花枝。 春月跟在卫珞漪身后,二人从园门逛到堆秀山处,这里有外围的树荫遮蔽,又建着假山水湖的景致,与别处相比,倒是凉快些。 “每年夏暑总是燥热,但一来御花园里,又闻到茉莉的香,总是能让人心静生凉。”卫珞漪幽幽道,不戴护甲的纤指拂过面前这一片茉莉花群。 春月默默看着不语,只是神情看似复杂怅然。 因为她知道,这茉莉花是殿下的母妃——良妃娘娘生前最爱的花。在良妃娘娘还未故去时,每年夏时,她总要抱着小殿下来此处赏花。 良妃娘娘生前的性子宽厚,待人和善,怕这日头过盛让宫人们晒着,还特地让她们去树荫处,那时的春月和冬阳虽也是幼童,但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殿下,还是去御景亭那儿坐着歇会儿吧,那儿阴凉些。”怕卫珞漪触景生情而思故人,春月上前说道。 卫珞漪淡然回眸瞥她一眼,才浅浅莞尔道:“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本宫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不会有过多伤感的。” “再说,母妃若是再见到这茉莉,应也是欢喜的,本宫又难过什么呢” “是”春月听着卫珞漪轻喃,也是在内心轻叹。她倒是愿殿下能真的放下往事,不然也不会每年夏季都来御花园,来此处如此长留 炙阳之下,卫珞漪又定定地站在原地凝看眼前的茉莉花群半响,双眸蕴着深沉与落寞。 “不过,,,,”在眼底的润意要涌现之际,卫珞漪陡然转开目光,“这天的确让人生躁,还是回殿罢。” 言毕,她便回身往前方能绕回园门的彩石路走去。 却不想,身后却传来一阵踱步小跑的声音。 听见声音靠近,卫珞漪不禁停下脚步,眉头深蹙,往回看去—— “昭阳公主!” 来人是一名身着藏蓝青袍服的男子,长身玉立,面容黝黑英气,气宇轩昂,一看便是个习武之人。 卫珞漪并不眼熟此人,定睛须臾,才认出眼前人是当今带领铁骑军的大将军——林风。 按理说,卫珞漪身处深宫中,朝前的人她不熟,这征战沙场的人她更该不熟,可偏偏皇帝也曾为林风与她许下过婚约,声称若是林风能够胜战而归,便将卫珞漪许配给他。因此,他们才会见过几面。 但那场战役是林风起先落败,而后是姜耘领兵支援才得以获胜。而等林风获胜回归时,才发觉卫珞漪已经成婚。 “林将军?有事么?”面对林风的一脸笑容,卫珞漪则平静如水,满面倦意。 林风自从见过卫珞漪一面后,便念念不忘至今,尽管他知晓卫珞漪已成婚,可依旧止不住再见她时的雀跃。 “没没事,只是难得碰见殿下,许久未见了,所以”林风低头掩着笑意,英武的面容竟浮现出一丝羞赧。 然而卫珞漪只是依旧这般淡淡地看着他,连唇角都懒得扬起,“的确,是很久未见了。” “嗯不知殿下近来可好?” “很好。” “那”林风见卫珞漪冷淡,便觉尴尬地挠挠头,忽地抬头往她身后看去,“哎?听闻驸马不是也入宫了么?怎么不见驸马?” “驸马在屋里歇息。”卫珞漪拧眉,有些许不耐烦。 “哦哈哈哈哈,听闻驸马这一表人才的,早就想见识见识了,真是可惜啊,也不知驸马可曾习武啊?还想找驸马切磋一番呢哈哈哈” 这笑得实在突兀,连春月都心有鄙夷,更别提卫珞漪了。 她原本就对林风不大喜欢。 好面还抢风头,当初的胜仗明明是姜耘助他的,可他禀报时却抢了功劳。 卫珞漪心烦地看向别处,直言道:“本宫乏了,便先回殿了,林将军还是另寻他人叙旧吧。” 说罢,卫珞漪便转身走去,春月连忙跟紧。 可林风见状非但没走,反倒是也一同追上卫珞漪,“等等!殿下殿下!” 身后的唤声令卫珞漪眉头皱得更紧,她没管林风的呼唤,只是径直向前走着,加快步子。 若不是皇帝看重林风,她一个无权的公主根本治不得林风的罪,不然林风这般放肆,早已是逾矩。 卫珞漪垂眸凝想着,未曾留心前方,只在一个转角处时,忽地冒出一人来,令她措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撞上去—— “呃” 不仅撞上,那人的手还顺势环住她的腰,卫珞漪当即起怒想要挣脱,却抬眸发觉眼前人竟是 “将军请留步。”宋瑾笙稳稳地将卫珞漪抱在怀里,没去看她发怔的目光,而是直视着面前打量她的男子。 林风虽人高马大,比她高出一头不止,可宋瑾笙却面色无惧,挺胸抬首地看着他,并不落下风。 “你是驸马?”林风上上下下地将宋瑾笙看了遍,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身形瘦弱,雌雄难辨的小白脸会是卫珞漪的驸马。 “是。在下宋瑾笙,见过林将军。”宋瑾笙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扬起的下颚里多少带着些不屑。 似是察觉到她的轻蔑,林风同样冷笑一声,拱手道:“在下林风,久闻驸马之名,今日一见” “好了。”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扭了扭,宋瑾笙把她抱得更紧,“林将军不必再说这些客套话,也恕在下不能陪将军闲聊” 说着,宋瑾笙便看向还发愣的怀中人,莞尔一笑,似是深情极了,“漪儿昨夜睡得晚想必今日身子还累着” “在下便先带漪儿回殿歇息了,林将军自便。” 闻言,看着宋瑾笙那别有深意的眼神,林风何尝听不出她的话中意,顿时心有妒火,面色阴沉地冷笑一声,“呵好,是臣方才失礼了,臣,告退。” 说罢,林风咬紧下颌,暗暗握紧拳,转身挥袖离去。 见林风走远,卫珞漪又垂眸瞥了眼依旧揽在自己腰上的手,可却并未再拿开,只是由她搂着。 “驸马怎么突然来此?” “我我才用过午膳,想着出来走走,恰好方才看见殿下在此。” 宋瑾笙松开手来,又瞥了眼卫珞漪的神情,忽地解释道:“我只是见林将军一路追着,怕他缠着殿下所以” 卫珞漪勾唇,柳叶似的眼眸噙笑,“何需说这些,你本就是我的驸马,并未做错什么。” 宋瑾笙低头笑笑,算是默认卫珞漪的话,也算是掩盖起自己那一些压住的私心。 待再抬头,便见卫珞漪已然往前走去。 “殿下要去哪儿?” 卫珞漪停住,回眸看向她,忽地扬唇一笑,笑得像桃花一绽,媚眼如丝,美艳绝色,故意沉声重音道:“驸马不是说昨夜我未曾睡好,身子还累着么?” “既然是累着了,当然是回去歇息。” 说罢,她的笑意更显然了些,不再似往日所有的冷笑亦或淡笑,而是笑得舒展,眉眼弯弯,似极了一名欢心的少女。 而反倒是宋瑾笙呆愣在原地,迟来的羞赧涌上心头。 她她方才是成心说给那林风听的 卫珞漪不是未经人事么还以为她不会听懂呢 第50章 第50章 ◎此时此刻,她更觉得自己才像是一个外人。◎ 夜晚,正是国宴中,殿堂上已无白日里的庄严肃然,而是红烛高燃,歌舞生平,皇亲与朝臣们个个锦衣玉带,一同笑语连连、嘈杂一片,坐在高堂之上的皇帝与皇后更是一展笑颜,场面好不快哉。 此时,一场宫内礼乐队的古筝伴舞的乐师舞女们才退下,紧接着莲步上前的一群红衣女子,则牢牢抓住了在场人的眼。 只见这群女子们,身着鲜艳红衣,可红衣只是堪堪遮住身体,双臂裸露着,赤足踩在地上,舞姿曼妙,虽是戴着面纱可眼神如秋波传情,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勾魂。 而在最中央的那名舞女,更是在一众佳丽中尤为突出,明眸弯弯似含情,一颦一笑都十足魅惑,像极了一只狐妖,成功让皇帝的目光在她身上驻足。 也只有皇帝敢这般将目光流连,其余已成婚的朝臣与皇子们,只能时不时装作不在意地瞥去一眼。毕竟,他们心里都清楚,这西域派来的礼乐队,一来就为供皇帝欣赏,二来他们都已有家室,总不能在大殿如此失态。 可偏偏还有那么一位,紧盯着台上那名妖艳的女子,眼神都不曾挪开过。 身旁人已然暗暗朝她看来好几回,可宋瑾笙全然不知,还在放空自己,双目呆滞地凝着前方的舞女。 这在古人看来,露胳膊露脚已然是很衣衫不整地暴露了,可在宋瑾笙这个现代人看来不过尔尔,夏天她自己在衬衫里面穿的吊带背心都比这布料少多了,当然不以为然。 更何况,她发誓她可不是在看人。 起初是观赏了一会儿,可后来心觉无聊便在发呆罢了,完全忘了她还是驸马,要避嫌这一回事。 她现下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一本从原主书屋里意外拿到的“无字书”,也就是原主的日记。 现下比起这本日记里到底记载着什么,宋瑾笙更好奇要如何破解这本“无字书”。 在国宴前,她趁在卫珞漪不在屋里时,还偷偷把无字书拿出来给研究个遍。 甚至试着用手机ai去查破解方法,让她把书放在火烛上,结果差点把那页纸给烧了,也没见有半个字显现。无奈之下*,她只好先将这本无字书收起。 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将这本书破解这本书里又记载着些什么呢?会有惊天动地的秘密么?不然为何原主还要特地将这本书的内容掩盖 思绪过深,宋瑾笙神情复杂,不禁眯起眼眸,无声轻叹,随手便拿起案上的酒水抿了口。 她倒是无意,可卫珞漪余光看着她,又睨了眼那些才退场的舞女,垂眸沉默片刻,飘来一句:“驸马是在惋惜么?没看够?” 宋瑾笙不明所以地看她,“什么?” “本宫说”卫珞漪也转头看她,一字一顿地问道:“方才那些西域舞女,驸马觉得如何?” “如何?”宋瑾笙皱眉,未思忖过多便答道:“还可以,蛮好看的,跳得也不错。” “哦?那如此听来驸马很喜欢?”卫珞漪勾起唇角,可却毫无笑意,执起酒壶为自己斟满一杯。 “我”宋瑾笙才出声便止住,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忙转头去看身旁人,可身旁人只自顾自地夹菜饮酒。 “哪有我我不过是出于欣赏罢了,殿下不要多想” 闻言,卫珞漪的唇角又是淡淡扯起,看都不再看她,“本宫并未多想,西域乐舞的确令人神迷,驸马不过是说出实话罢了。” “呃”宋瑾笙欲言又止半天也说不出话,又见卫珞漪已然是将目光看向别处,她只好作罢。 而后二人便是又一阵的无言。 但宋瑾笙还是时不时回往身旁瞟去,察觉到卫珞漪朝这边看来时,她又立即收回目光,装模做样地端正身子。 是她感觉错了?总觉得卫珞漪刚才的话阴阳怪气的 但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众目睽睽之下,她身为驸马这般明目张胆地盯着舞女来看,的确有失卫珞漪的脸面 想此,宋瑾笙深吸口气,举起酒杯便是一饮而尽,可抬首时不经意地一眼,便恰好瞥见坐在她们对面的姜耘。 姜耘近年来胜仗不断,又是将门,自然是随老将军位于首排,并且正好就面对着卫珞漪,只不过相隔着大殿的一条道。 而此时,虽然宋瑾笙看不清姜耘的神情,可从她那一动不动的挺直身板和目光所至,她便知姜耘该是一直在看她的身边人 哪有什么金兰情谊会像姜耘这般盯着看,并且是目不转睛,生怕少看了。 呵呵不过若是姜耘真对卫珞漪有什么不一般的情感,也轮不到她来说什么吧? 一个是闻名京城的女将军,一个是当今长公主,二人自小一同长大,总角之交,这样的设定如果放在百合小说里,她们俩才更像主角吧? 而她呢? 宋瑾笙凝着空空的酒杯,有些自嘲。 而她又算什么呢? 可能什么也不是吧。 宋瑾笙扯动唇角,又默默给自己斟满杯盏 宴席上觥筹交错,酒过三巡,待礼乐过后,便到了群英武斗场。 这武斗场无非便是让群臣们在大殿中央的比武,双方不能持武器,更不能使暗器,所以更能将比武者的武力展现。 作为如今的大将军林风自然是一马当先,不论是世家子弟亦或外来使臣,全都无一意外地被他击退。 而今,唯能有与他一战比试的,只有老将军与姜耘。 但老将军年岁已高,即便是老当益壮也不愿再出场,而姜耘则不知是何缘故,只顾着埋头饮酒,也未曾应战。 “好!好啊!林风,依朕看呐,你这武力又见长了啊,不愧是我南赤的第一高手,哈哈哈哈哈” 林风才胜完一场,他听着皇帝毫不吝啬的夸赞,自然也觉得意,暗暗朝卫珞漪的位子看去,却发觉卫珞漪依旧是低头,那唇角的笑意不免敛收了些。 他朝皇帝拱手道:“多谢陛下赞誉,今日也不过是小小比试,怕是许多高手都还未出来,臣这才得以小胜。” 说罢,他又转身看向众人,扬眉笑道:“敢问,还有要上来比试一番的吗?林风在此还愿再求教。” 言毕,两旁的朝臣及使者皆是交头接耳,但半响过后,再无一人上场。 “好,既然大家都如此谦让,那我倒是还有想要切磋之人。” 话音落下,林风便突然看向正发怔中的宋瑾笙,低头暗笑,朝她拱手道:“驸马爷,不知可愿与在下比试一回啊?” 闻言,在场的议论声更是纷纷。 谁不知道,当今驸马是状元,但可不是武状元啊,更何况瞧宋瑾笙那副瘦弱的身子,便知不是习武之人。 而宋瑾笙更是震惊,惊得她愣了好一会儿也未能回神。 有没有搞错啊? 什么失心疯要来找她比武?神经病啊??? 宋瑾笙的嘴角都忍不住要抽了,她内心把脏话都骂过几回,正欲起身婉拒,可却被身旁的卫珞漪抢先了。 卫珞漪连眸子都不曾抬一下,只是淡淡莞尔道:“林将军太过抬举驸马了。” “驸马不过一介书生出身,自然是比不上将军这般武功高强之人。” 林风听不出卫珞漪的话意,只当是她在夸自己,面上的笑又多了几分,可依旧不肯松口,“长公主殿下此言差矣,书生又怎么不能习武呢?如今江湖中倒是有很多像驸马这般,瞧着文文弱弱,但功力惊人的高手。” “驸马爷,说不定是一直在隐藏实力呢?” “”宋瑾笙沉默了,看着林风那不怀好意的笑,便知这林风是一定要她难堪了。 死小心眼,还什么大将军呢,恶心!! 可现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风硬是把她架在高台上下不来,而那高座上的皇帝也是未出一言,只是一副看戏的模样,这更让宋瑾笙感到无语。 罢了,想必林风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狠手,丢脸就丢脸了,也少不了块肉 “好,我” “等等。” 宋瑾笙无奈地要站起,却又被卫珞漪紧按住手。 她不解地朝她看去,只见卫珞漪正凝着对面的姜耘,忽地眼里便盈满笑意,“比起看林将军与驸马的比试,本宫倒是更想看阿耘与林将军的切磋。” “二位都是南赤赫赫有名的将军,身手应是难分高低,若是二位愿意切磋一回,想必在座的各位也想见识见识吧?” 此言一出,果然有朝臣和使臣附和,就连皇帝也难得开声同意,可反倒是突然被捧起的姜耘面色沉沉。 见她不语,卫珞漪只是又笑得柔婉些,双眸直勾勾看着犹豫不决的姜耘。 “阿耘,是本宫想看此战,阿耘可愿一试?” “我”姜耘抬眸也看向卫珞漪,难以抑制的情意怕是已然从眼里溢出。 她们四目相对,而宋瑾笙只能在一旁看着,她不由得内心苦笑。 她当然知道卫珞漪此举是为给她解围,但换位一想,若是她上场,只怕会毫无还击之力输得极其难看,丢得不止是她的脸,还是卫珞漪的脸。 如此想着,宋瑾笙再去看卫珞漪,清清楚楚地看着她们二人的对视,清清楚楚地看见卫珞漪眼里对姜耘的欣赏和钦慕时,又觉一阵心痛。 此时此刻,她更觉得自己才像是一个外人。 【作者有话说】 小虐怡情~小虐怡情~ 50-60 第51章 第51章 ◎是你自作多情。◎ 宋瑾笙不愿再看,只顾着闷头饮酒,又一口酒下肚时,酒水如同穿刺她的腹部般,汹涌的火辣倒是掩去不少泛起的心酸。 可她却不知,此刻被众人所注目的姜耘更是心酸难抵。 姜耘看着卫珞漪,她看了多久,便等了多久,却迟迟没能等到卫珞漪收回这份请求。 她知道,卫珞漪性子生来冷淡,如若是以往能见到她这般对她笑,她定是欣喜异常了,可现下呢卫珞漪的笑反倒是如同利剑一般,她笑得越是温柔,姜耘的心便越沉痛。 她的身手和内力都的确不在林风之下,可她为何今日迟迟不上场 那时因她昨日奉命去抓捕刺客时,她意外肩部中箭被伤,伤还未痊愈,她根本不宜再与任何人动武,更何况还是那人还是林风 她明明在方才来路时与卫珞漪讲过,卫珞漪明明是知晓的 可她即便知道,却还是这般请她上场只为了只为了不让宋瑾笙难堪,只为了确保宋瑾笙不会被林风伤到 漪儿你心里有她,可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我么? “呵”姜耘忍住眼里的润意,认命般低头苦笑。 她沉沉一叹,站起身来再看向卫珞漪,强颜欢笑,“好我愿意替驸马与林将军比试。” “林将军,请吧。” “这”林风一愣,没想到一直沉默的姜耘竟发话了,可他原本是想让那小白脸驸马来出丑的 但如今姜耘都已站到他面前,林风也没办法,他也看出卫珞漪的护人之心,只能不甘心地朝那还在饮酒之人睨去一眼,暗暗咬紧牙关 这场武斗最终还是林风获胜了。 但若是从前,二人只怕不相上下,故而林风也能看出不对劲,猜出姜耘是因伤所致,他才能在最后占了上风。 可就连林风都知道她伤了,连在场的人都能看出异常。但卫珞漪却还像毫不知情一般地对她笑着。 姜耘终是心如死灰。 可在晚宴离场后,卫珞漪又在殿外拦下她。 “阿耘。” 卫珞漪唤住面前的背影,待姜耘转身后,看到她那忧伤的眼神时,只能当作不懂,还是挂起浅浅笑意,“阿耘,我还有些话想与你说,可否留步?” “好。”姜耘勉强地笑笑,又忍不住瞥向卫珞漪身后早已是一副醉态的宋瑾笙。 卫珞漪也回眸,见宋瑾笙连站都站不大稳,低头扶着一旁的柱子,便想到她今晚一直饮酒不语的模样,不禁蹙眉,给了身后春月和冬阳一个眼神。 春月和冬阳示意,连忙上前扶住宋瑾笙。 “冬阳,驸马喝醉了,待会儿回殿时,在轿上你多看着些,回去再命人煮完醒酒汤给她。” “春月,你与本宫走。” “是。”春月与冬阳皆应声道。 卫珞漪沉声与二人吩咐完,又看向始终垂着头的宋瑾笙一眼,内心无声叹息。 “走吧,阿耘。”卫珞漪转过身来,朝姜耘扬起一道不温不淡的笑,领着她一同往黑夜的深处走去。 直至几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宋瑾笙才终于抬起头来,目光深沉地凝着她们离去的那条道。 “驸马爷,奴婢扶您上轿吧。” “不用。”宋瑾笙站直身来,面上的神情与方才一副醉相的她截然相反,“我醉酒了有些胸闷,想先去走走,你在此处等我一下。” “是”冬阳颔首应下,可抬眸看着宋瑾笙一步步走远的身影,又不免疑惑。 驸马爷真的醉了?这条道不是殿下与小将军刚走过的么? 沉沉困意袭来,宋瑾笙强撑着发昏的脑袋,盯着前方三人的背影,她默默跟在后。 其实,她说醉也没醉,那副醉到走不动的样子是装的。 但说醉也醉了,不然也不会鬼使神差地就想跟着她们。 她跟着她们一同走过廊道,见到卫珞漪回头似是与春月嘱咐着什么,春月便在那儿停住了,而卫珞漪和姜耘则又往廊道外的假山石走去。 为了不让春月发现,宋瑾笙还像做贼般,绕道去另一条小道穿过去,正好躲在墙角后,探头一看便是卫珞漪与姜耘所在的假山石。 走这一路,她的酒意都清醒不少,甚至都心生退意。 她都想不明白,这关她什么事,为什么一冲动就跟了过来,况且偷窥别人这事也太缺德了。 宋瑾笙越想越后悔,可就在她要走时,却听见后方的假山石处,传来一阵二人低弱的交谈声。 “阿耘,听闻你明日又要离京了?”卫珞漪看向面前低头不语的人,还是先开了口。 姜耘抬眸看她一眼,颔首叹道:“是这几日南陵边界动荡,陛下派我去驻守,也不知何时能再回少则两三年,多则” 姜耘苦涩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不说这个了,漪儿,你特地带我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闻言,卫珞漪默然片刻,才深吸口气,低声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自然是想在你离去前,好好告别一回。” “还有”卫珞漪垂眸,眉心轻皱了皱,看向姜耘的右臂,“你的伤” 姜耘抬手抚在臂间,明明稍稍牵扯还会带着一丝痛意,可她却佯装无事地轻勾唇,“无碍,小伤罢了,很快便能好了。” “那就好”卫珞漪顿了顿,才又叹息道:“阿耘,对不住,我知你有伤,可林风与你熟络,他会顾念你而不下重手,但” “好了。”姜耘止住卫珞漪的话,释怀地莞尔一笑,“不必多说,我都懂的” 卫珞漪一愣,可对上姜耘的双眼时,她还是不自觉避开,“阿耘你总是这般,不论我做什么,你都未曾怪过我” “今后你去南陵,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哪天找到心上人,不愿再从军,你只管向父皇上书,我虽无权无势,但也会尽所能去帮你。” 卫珞漪说完,见姜耘只是怔怔地凝着她,也不应答,只好在心底无声沉叹,“夜深了,回去罢。” 见卫珞漪转身要走,宋瑾笙忙收回视线,直起腰身靠在墙上。 老实说,方才卫珞漪的声音实在太小,她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句姜耘的话,但也并未能听懂她们二人在聊些什么。 可随后,姜耘突然激动地唤住卫珞漪,又再次让宋瑾笙要走的脚步停住。 “漪儿!”姜耘再也抑制不住地出声。 她见卫珞漪转回身,才缓缓走上前,酝酿许久才抬眸,眼里不知何时已然涌上泪,看上去楚楚动人,“漪儿我能抱抱你吗?” 卫珞漪稍稍拧眉,可沉默半响,依旧未出言拒绝。 见状,姜耘终是大着胆子轻环住卫珞漪,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哽咽道:“漪儿,你知道吗我自认是一个很舍得的人,我从不对任何人有过依恋可” “可唯独却舍不得你,我舍不得再与你长别一回” “你一直是我放在心底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宋瑾笙探头目睹姜耘抱着卫珞漪,当下已是一锤重击砸下,而后又依稀听到那一句“舍不得”和“放在心底重要的人” 时,她再也忍不住,酸意和沉痛汹涌而来,双眼霎时被泪朦胧。 见此场景,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自欺欺人也不行了吧?这话哪是什么姊妹之情的人能说的?不如说是情人间的告别 哈哈哈哈她想想,她现在不觉得林风是失心疯了,她觉得她自己才是那个真正失心疯的人。 想不通到底为什么要跟来,就非要去探清楚卫珞漪和姜耘的关系,就非要让自己难受 宋瑾笙啊,宋瑾笙,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现在满意了吧? 她原本只觉得自己可笑,但现在甚至觉得有些可怜。 若是卫珞漪与姜耘是相互爱慕,那她算什么?已经不止是卫珞漪的傀儡那么简单了,只怕还是替她打掩护的人? 太好笑了。 宋瑾笙仰头望天,自嘲地扬起唇来,可越笑,眼角的泪便涌出得越多,最后如同洪水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 她双手紧握着,指甲狠狠陷进掌心里,可手再疼,也疼不过此时内心,像被人用尖刀一回又一回地刺穿着,疼得她窒息,疼得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原以为,那个一直拿着尖刀的人是卫珞漪。 可现在,她明白了,那个一直在折磨着她的人,其实就是她自己。 如果没有她那么多的自作多情,也不会有今晚这样的心疼。 是的,她与卫珞漪的关系,自始至终,恐怕只落得一句: 是你自作多情。 宋瑾笙哭到耳鸣,她不敢再去看假山石那里还会是怎么样的景象,只管着不顾一切地跑走了。 她此刻只想跑得越远越好。 “谁!” 跑动的声音惊动了二人,卫珞漪一把推开姜耘,回头看去,可身后却是一片漆黑。 她眉头一紧,猛然盯着墙门那处,直至小跑过去,可抬眸看见的却是那道熟悉的身影在飞奔时,不禁怔然。 是宋瑾笙? 【作者有话说】 oh~别伤心~下一章就有亲亲了~ 第52章 第52章 ◎唇间陡然被另一双唇瓣紧紧贴上◎ “是何人?竟敢躲在此处”姜耘秀眉紧拧,正要悄然运气想追出去,却被卫珞漪转身拦下。 “只是一只野猫罢了。”卫珞漪挡在墙角处,不让姜耘再向前,“夜里宫中常有野猫出没,方才怕是被惊扰,已经跑走了。” “哦”姜耘闻言,也不好再跟上前去看,只是依旧疑虑未消地又环顾四周。 卫珞漪的目光趁此暗暗向墙门外睨去,旋即收回,拧眉思忖半响后,才轻叹着回道:“阿耘,你方才说的,我都懂,你亦然是我心里重要的人。” 姜耘被打乱的神思又回到卫珞漪身上,似是没想到卫珞漪会这般回她,呆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欣喜,“漪儿” 可还没来得及回应,卫珞漪紧接着的下一句,便让她唇畔的笑立即僵住。 月色从树影的缝隙中落下,如轻纱般与朦朦地拢在卫珞漪的脸上,明明有秀美艳丽的眉眼,可神情却清冷淡漠,她只一身白裙立在那,若是恍惚一瞥,还以为是仙子落入人间。 她说:“又或许不止是亲友,我也早已将阿耘当作亲人,如清绾那样,当作我的姊妹。” 姜耘眼里的笑意霎时消散,却还是扯着嘴角,“是是吗” “是。” “这样啊”姜耘虽然早已对这样的结果心知肚明,可真让卫珞漪亲口说出,她到底还是不能接住心中的哀切,只好转过头看向别处,轻笑一声,“哈我倒是从未这般想过的” “我自小与你相识,也许是比你年长的缘故吧,一直想照顾你,没成想久而久之,便也成习惯了” “但我做这些,并不是因为把你当作妹妹看待我” 姜耘美眸湿润地看着眼前人,她此时思绪混乱一片,已然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也许不会再有心上人” “会的。”卫珞漪立即答道。 她凑近姜耘,姜耘要比她略高一点,她要稍稍仰头,抬手用丝帕帮她抹去她眼角欲落的泪,“一定会的,会有一个人来阿耘的身边,来照顾阿耘的” “阿耘也不用再与我见外,我说了,我早已将你视为亲人,从前如此,今后也是如此,不管会发生什么这一点都不会变,好吗?” 卫珞漪罕见地温柔絮语,可此刻在姜耘听来,却像一把未开锋的钝刀在割着她的心,疼痛一点点加重着,直到姜耘无法承受。 她想握住卫珞漪的手,可最终还是没抬起,只是暗暗蜷缩起指尖。 “好,那漪儿也是我的亲人,我不在的时候,漪儿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让我担心”姜耘的泪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可脸上的微笑却一直僵硬地坚持着。 “嗯,阿耘也是。”卫珞漪放下手,对姜耘柔柔一笑,而后欲言又止半响,还是沉声道:“也多谢阿耘” 姜耘没听懂,“什么?谢我什么?” “没什么”卫珞漪没再答,只是绕过她向前走去,又顿下来,转头侧眸,“走罢,待阿耘归来再好好一叙,现下驸马应是在殿里等着我了。” 闻言,姜耘一怔,苦涩地颔首笑笑,跟上卫珞漪的身影。 ,,,, 卫珞漪回到长信宫,才走到寝屋,便见冬阳已在门外等着。 见她一来,连忙上前,小声道:“殿下奴婢方才已让人煮了醒酒汤,但驸马爷不肯喝。” “不肯喝?”卫珞漪蹙眉看她,又想到方才在宫墙门那儿,看见她跑远的身影。 卫珞漪内心一叹,拧着的柳眉没能松下,“本宫知道了,你和春月都退下吧。” 卫珞漪自小不管是对事亦或对人皆是坦坦荡荡,可如今,想到宋瑾笙躲在墙角那处不知都听到了些什么,她竟然会有一丝忐忑 她是不懂情爱,可她到底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别人对她如何,她自能看出,何况姜耘看她的眼神着实与常人不同 正因知道姜耘待她的不同,她也才会在大殿的武斗上请出姜耘,她知道姜耘一定会答应的。 不得不说,她有利用了姜耘,故而才会约她一谈,因为到底姜耘也是陪伴她至今的人,若说她没有一点的愧意是不可能的。 她想过姜耘许要对她说的话,也想过自己要如何回应她,可想来想去,却没想到宋瑾笙竟会一路跟过来 “吱呀——” 听房门被推开,正在脱下外袍的宋瑾笙顿住,心底仿佛被人一揪。 而随着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并未回头,只是自顾自地把外袍挂好,整理衣着。 “本宫命人给你煮的醒酒汤,你为何不喝?”卫珞漪垂眸看着案台上那碗早就凉透的汤汁,低声问道。 “不想喝就不喝了,哪有那么多理由。” 听出这不善的语气,卫珞漪倏然抬眸瞪向她的背影,“本宫让你喝醒酒汤是为你好,你今夜饮酒过量,若是不解酒会头痛难眠” “那就头痛吧,我说了我不想喝殿下又何必管这些。”宋瑾笙吊儿郎当地说完,又想到什么,冷冷地扯起一侧嘴角,挑眉将内服的束带也解下,“哦,殿下放心,我今夜决不会扰着殿下,再不行我打个地铺就是。” “驸马这说的什么话?”卫珞漪哪有被她这般呛过,实在是忍无可忍,走到她的身后,忿忿道:“你是本宫的驸马,本宫不管谁管?” “驸马?” 恰好,宋瑾笙也忍不住了,她回眸冷笑着瞥了身后人一眼。 “怎么?难道不是么?”卫珞漪娇瞪着她。 “呵是。”宋瑾笙累得不想再去争辩什么。 她想了想,的确没必要再跟卫珞漪置气,气她做什么呢?卫珞漪又没做错什么,要怪就怪她自己,明明是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可偏偏还喜欢上一个控制狂。 宋瑾笙不语,只是转身无视卫珞漪一般从她身边走过,拿起那碗醒酒汤,皱眉将苦涩的汤汁一饮而尽。 “哈好了,喝完了。”宋瑾笙抹把嘴,把空碗搁在那给她看,随后便要走去榻上歇息。这一夜,她实在是太累了。 可人还才刚迈一步,便被卫珞漪抓住衣袖。 “方才是不是你,躲在那里?” 闻言,宋瑾笙半阖的眼眸睁开,迷迷糊糊的酒意又被遣去不少。 她默然片刻,勾唇道:“殿下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殿下安心就好,我什么也没听见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做什么。” 宋瑾笙左手用力一抬,把被她攥住的袖角抽走,可须臾间,又被卫珞漪扣住手腕。 她扭了扭,卫珞漪却不肯放开她。 头一回见宋瑾笙这般冷漠地待她不,应该是连冷漠都不算,而是若无其事一般,比待常人还要无所谓,完全将她不放在眼里。 一丝恐慌涌上卫珞漪的心头,她握着宋瑾笙手腕一点点收紧,盛着微怒的美眸凝着她的侧脸,“驸马这是何意?” 够了。 真是够了。 就非要让她说出口吗? 宋瑾笙心底才掩下的愠意又骤然升起,可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气谁。 她挣不开卫珞漪,只好转过身去,认命地苦叹一声,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一定要把话说得如此明白?” “就是我不会管殿下和姜将军的事,我也不会把你们的事说给任何人,殿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管不着,反正有我这个驸马的名头替殿下挡着,没人会发现什么的,可以了么?” 宋瑾笙再也隐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将心底话全然说出,让卫珞漪愣是瞪眼张唇许久,也没能回过神来。 四目相对片刻,宋瑾笙又是垂眸一叹,看向自己还被卫珞漪紧抓的手,“这个回答殿下还满意么?可以松开了么?” “不。”卫珞漪深吸口气,方才的怔然已转作汹汹的怒意,还有一些些不明的情绪在搅动着,她如今骄的模样早已看不出平日里的冷冽淡漠。 “我与姜耘如何了?我与她之间能有什么事?你把话说清楚!还有,我何时让你替我挡过什么?我何时” “殿下。”宋瑾笙沉着脸打断她。 她真的没有耐性了。 “你们之间的事,恐怕殿下比我要清楚吧?还要我说什么?” “而且,殿下到底把我这个驸马当什么,殿下也应该很清楚啊,是殿下与我都很清楚,我们之间本来就是有契约的,说好了不越界,我不会再管殿下,殿下也请不要再管我了。” “若是觉得我还不够听话,不好控制,那殿下再去找一个便是,何必揪着我一个呢?如果殿下愿意,我可以帮着殿下一起找,找到了便和离,找到了我就走,再也不用碍殿下的眼 “你敢!”卫珞漪娇斥一声,双眼不知何时已然变得红润,“你敢离开试试?” “我不敢!”宋瑾笙也是被她激起怒火,再也装不下去,那张温和秀气的脸上此时已是双眉紧皱,怒目圆瞪,“我怕死,好了吗?殿下让我留着,我便留着,不满意了让我走,我就走,可以了吗?” “你!”卫珞漪被她气得身子胸腔起伏,气息紊乱。 “怎么?殿下难道唔!” !!! “唔嗯” 唇间陡然被另一双唇瓣紧紧贴上,将宋瑾笙还未说出口的怨言也一并封缄。 她的双眼瞪得不能再大,在极度诧异中回过神来,才慢慢感受到唇瓣那儿正紧覆上的柔软。 宋瑾笙不怒了,任何情绪都没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能看见的只有卫珞漪紧闭的眼,和停留在她眼角的那滴泪。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哎呀,难得啊,终于有吻戏了! 今晚会更早些! 第53章 第53章 ◎凭着本能地、无师自通地吻着。◎ 静谧的屋内,再无方才的争执,只留两人急促的鼻息紧密交缠,直到不分你我。 未阖紧的窗台偶尔透过一丝风,将一旁的烛火吹得窜动,忽轻忽重,忽实忽虚,就仿佛她们此时青涩的亲吻。 卫珞漪早已阖上眼,任由内心沉重的跳动在耳畔轰鸣,一击又一击,沉得快要把她素来傲然的理智给压垮。 她不懂这是不是情,她只知道她不想要面前的人离开她半分。 连说要放弃她的话也不能忍受。 如波涛般汹涌而至的占有欲让她发狂,她的双手紧紧攥住宋瑾笙的领口,凭着本能地、无师自通地吻着。 这一个吻并不足够缠绵,只是唇对唇地紧贴着彼此,但不知谁先稍稍张唇蠕动,呼吸便再次不匀地交错起来,如同一颗石子丢进深海,却引起惊涛骇浪。 两人莹润的双唇紧紧交合着,卫珞漪尝到甜头,便试着像幼时吃着母妃给她做的糕点那般,小心翼翼地张唇含食着,可这回唇里尝到的蜜意,却比那时的糕点还要甜得多。 在这个深宫里,她的母妃出身宫女,而皇帝虽是表面对她们宠爱有加,实则不闻不问,她幼年时,见皇帝的面屈指可数。但凡是宫中的人都知道,她们无权无势,故而在宫中一直受尽冷落与异样的目光。 直到母妃逝去那年,皇帝突然对她重视,将她的公主之位再次高高捧起,可那时卫珞漪早就对这宫中的人心如死灰。 她性子一日比一日冷情,一日比一日寡淡,寡淡到连她自己都曾以为,在这个世上,她不会再有任何留念,哪怕有一日她是要死了,也是死得轻松。 再也无人能引起她情绪的一丝波澜,这样很合她的意,可这样的日子很平淡也很无味。 但是身边这个人的性情转变后,她发觉从前如同一般不苟言笑的人,竟会想着法子来讨好她,默默地关心她,却又矛盾地一心想逃离她。 这个人忽然变得鲜活起来,让她甚感有趣。起初只是有心掌控,就如同把这个人放进她的棋局里,看着她怎么逃也逃不开她的棋盘,她便觉得雀跃。 可不知从何时起,她渐渐看不清棋局的走势,她看不清手上的这颗棋子到底会走向哪儿,看不清也摸不透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她陷入困惑许久。 直到现下,她才恍然意识到。 她可能早已同样身陷在这个局中。 她已经眼睁睁地看过母妃是如何离去她的,那时的她还留不住。 可这一次宋瑾笙,不管你到底是谁,不管你是人是鬼,本宫要你留,你便不能从本宫身边离开 两双唇瓣一动不动地贴着,也不知多久,才稍稍分开些。 宋瑾笙的双眼从头到尾就没闭上过,直到一吻终了,她的眼还惊诧*地睁着,不可置信地看着卫珞漪,神情呆滞失魂。 心跳快得像要供血不足马上打120急救,可宋瑾笙面上还是强行镇定着,喉头滚动,吞咽下一口唾沫。 眼前的卫珞漪,双目含泪,琼鼻泛红,紧抿的双唇不知是在隐忍着愠怒还是酸楚。 可这样的她,却没有半分平日里冰冷防人的气势,反倒是我见犹怜,触及到宋瑾笙内心某一处,让她想要抬手,抚去她滑落脸颊的那滴泪。 可手才不过微动,她便又收紧指尖,握成拳藏在衣袖下。 四目相对,双双无言片刻,这让宋瑾笙更搞不明白,卫珞漪到底是想做什么。 “你怎么”宋瑾笙黑眉紧拧,异常艰难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可此时她心底一片空,压根没想好到底要问些什么。 看着她支支吾吾的模样,卫珞漪心中淌过的酸意更甚,委屈至极,她却缓缓勾唇,扬起的唇角挂着一丝冷,“宋瑾笙,仅凭你偷听到的三言两语,不分青红皂白地来污蔑我很好玩是么?” “一次又一次地说要离开,激怒我,很好玩是么?” “没有我”宋瑾笙摇头,想要解释却思绪凌乱。 卫珞漪放下的手再次揪住她的衣襟,一步步地向前逼近她,直到宋瑾笙退无可退。 “我知你不愿再做这个驸马,我知你想走,但你也不用往我身上泼这样的脏水,我待姜耘从始至终都如姊妹,何来你所说的情爱?心里又何时有别人?” “呵但就算你想离开,你也走不了。”卫珞漪忽地挑眉轻笑,可眼里的泪却是止不住地冒出,“什么契约我不管,我是越界了,一辈子不放你走了,又如何?” “我早就说过,你休想离开,我也不会让你离开,若你要逃,逃去哪儿,我便命人追去哪儿” 她都如此说了,可宋瑾笙只是凝眉不语,得不到任何回应让卫珞漪高傲的自尊再一次受击,迟来的赧然涌上心窝,让她紧咬下唇,忍着泪意,被她攥在手里的衣服一紧再紧,皱得不成样子。 “怎么不说话?怕了是么?” “既然怕,那今后便安安分分地待着,不要让我再听到你提和离一事。” 卫珞漪强撑着装出一副冷傲,如同往常那般居高临下地给宋瑾笙下令,以为她一定也会像以前那样露出惶恐的神情,殊不知,宋瑾笙早已看破她的伪装,而且生出了狐假虎威的错觉。 宋瑾笙深深凝着面前假凶的人,她一点都不怕,反倒是很想笑。 卫珞漪果然像猫。 现在就是一只炸毛的猫。 明明是表明心意的话,怎么她就非要用这样威胁的语气说出来呢? “你笑什么?”卫珞漪看她唇角忽然上扬,有疑惑也有娇怒。 她当她是在说笑么? “我笑你可爱。”宋瑾笙笑叹一声,目光柔柔地注视着她,抬手用拇指为她抚去脸上的泪痕。 卫珞漪因她这突然的变化而诧异,愣着没动,任由宋瑾笙抚着她的脸,不解地盯着她,“可爱是何意?” “就是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意思。”宋瑾笙心里的阴霾全扫,甚至生出了逗卫珞漪的心思,用手从下巴处捏捏她的脸,软软嫩嫩的,让她爱不释手。 好欺负?卫珞漪不敢信这个词会用在她身上。 她一把扒开宋瑾笙在她脸上作乱的手,嗔怒道:“很好欺负?驸马胆子变大了?你还是头一个敢这么说本宫的人。” “好好好,不说不说,殿下尊为长公主,是我失言了。” “你” 听她这怪乎的语气,卫珞漪以为她又要像方才那般,却不想,宋瑾笙是反抓起她的手,郑重道:“还有,方才也是我误会殿下了,不该那样不明真相地就怪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宋瑾笙长睫扑闪,越说越小声,“只是太在意了” “在意殿下心里有没有别人” “我说了,我心里没有别人。” 闻言,宋瑾笙倏然抬眸,迫不及待地追问:“那意思是” 可话音刚落,便见卫珞漪一把松开她,转身而去,“夜深了,本宫也困了,该歇息了。” “哎”宋瑾笙刚想追,便见卫珞漪又回眸一娇瞪她,“别跟过来,本宫要去换衣。” “你想替本宫换是么?” “没没有。” 宋瑾笙喉头又滚动,待目送卫珞漪消失在屏风后,才低头看看自己胸口那被皱得像是生出裂纹的衣服。 她缓缓将手按在上面,也学着卫珞漪的样子揪着衣衫,眼里不知不觉噙起笑意。 啧啧确实是猫啊 直到熄灯,两人睡在榻上,宋瑾笙望着头顶空空的黑,才愈发觉得不真实。 卫珞漪是承认心里有她了么? 这是真的?还是她又误解了 可话能误解,那个吻总不能还是误解吧 卫珞漪真的 她转头看向一旁离她不近不远的人,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也看不清她到底睡了没。 “殿下。”犹豫许久,宋瑾笙还是出声。 “嗯?”黑暗中,卫珞漪也悄然睁开眼。 “殿下没有在骗我?” “骗你什么?” “就是”宋瑾笙明明刚刚在心底预演了十几遍,可正要说出口,还是觉得难以启齿。 “你说心里有我” 宋瑾笙话还未说完,卫珞漪便立即反问道:“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了?” “啊?”宋瑾笙如同被人打了当头一棒,默然须臾,又问道:“你不是说,心里没有别人么?” “那也没说心里有你。” “” 宋瑾笙的心被她弄得一上一下的,始终安分不下来,她不甘心地又追问,“那心里没我的话,那也不会姊妹之间不会那样吧?” “闭嘴!”卫珞漪娇嗔她一声,翻身背对向她,用被褥紧紧蒙住自己。 要不她现在手里没东西,她真想把宋瑾笙的嘴给堵上。 傻子,这种事也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么? 不知羞耻! 【作者有话说】 哎感觉这章没有码得很好,不过终于表明心意了,终于可以开车了( 第54章 第54章 ◎“替你揉揉可好?”◎ 翌日早晨。 冬阳与春月及一同宫女早就在屋外候着,只等屋内人发话,可这会儿都已过辰时了,里头还没传来任何动静。 等着无趣的春月忍不住道:“虽说这回入宫,听闻皇帝特批殿下与驸马爷不必特意去请安,但这会儿都要过辰时了吧?殿下为何还没醒?” 冬阳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揶揄道:“殿下平日里那是睡得浅,夜里又多梦,这才醒得早,今日晚起些,兴许是昨夜睡得好了。” “你这小妮子,我看你啊,是等累了吧。” 春月被说中了,只能努嘴嘟囔道:“冬阳姐姐,莫要打趣我了” 冬阳笑:“不打趣你打趣谁呀,你这小脑袋瓜,你也不想想,殿下近来每回晚起是为何?” “这我怎会知晓啊姐姐说是” 春月恍然大悟,和冬阳对视一眼后,又双双低头掩嘴笑着,神情略显羞色。 也是啊,都忘了,殿下近来每回晚起,都是因为有驸马爷在身边看来驸马爷真是殿下的安眠神呀。 哎自从驸马爷坠入山崖伤愈后,整个人都变了似的,变得不仅有人情味,还会体贴人多了,又有一副好相貌好才学,难怪殿下上心多了呢。 要是殿下常常点灯召驸马爷该多好驸马爷能哄睡殿下,便不用她与冬阳姐姐再念劳什子的话本了 屋外等候的春月和冬阳的思绪都不知飘到何处去了,但屋内依旧静悄悄,只有走近床榻处,才能稍稍听得榻上二人酣睡的呼吸声。 难得不用再早起去请安,宋瑾笙原本还庆幸着不用守规矩,想睡多久睡多久,结果就一个翻身之际,右肩的沉重酸麻让她连身子转都转不动,难受得硬是将她从睡梦中给扰醒。 这右肩不知怎么了,宋瑾笙差点以为自己被打麻醉了,怎么抬都抬不起胳膊,无奈之下,只能睁开干涩的眼,可瞥到怀中人时,让她不禁怔愣。 卫珞漪还在她怀里安睡着,头靠在她肩上也不知多久了,难怪她觉得麻得不行。 宋瑾笙试着小心翼翼地把胳膊抽走,可怀里人就好似故意不让她走一般,她一动,她也动,尝试过几次后,宋瑾笙还是怕扰着这公主大人,不得不放弃。 她转过身子面向她,又使些气力将怀里的少女搂得紧些,这样总算让她能缓解些右肩的痛苦,内心释然一叹。 “唉”宋瑾笙又叹,可目光仔细凝上怀中人的小脸时,唇角便情不自禁地扬起,笑得两颗小梨涡都出来了,哪还有半分被扰醒的烦闷。 她抬起另一只手,一点点凑近怀里人,最后用食指指尖轻戳在她的脸上。 软嫩可弹,皮肤又白皙,就像在戳一个白白净净的水煮蛋一样。 “水煮蛋噗”宋瑾笙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象给逗笑了。 啧啧啧,趁着这小公主还没醒,要多玩玩才行啊。 宋瑾笙的笑渐渐有了几分得瑟,指尖一戳一戳地,陷进卫珞漪脸上的软肉里,她简直乐此不疲。 不得不说,卫珞漪只有睡着的时候,才像一个孩子。 这张脸嘛,明明就还带着几分娇嫩稚气,可偏偏卫珞漪看人讲话时,眼神总是那般深不可测和冷漠,似乎时时刻刻都在防着人一般,就连昨晚的那番话,明明是想留下她,可偏偏说得十分强硬,像是要了她命似的。 宋瑾笙的双眸只凝在卫珞漪的脸上,用视线描绘着她俊秀的五官,然而每回如此时,目光最终只会落在一个地方。 一想到这红润的丹唇昨晚竟是主动来吻上她,宋瑾笙心底便又是忍不住一阵心猿意马,心思纷乱。 不是做梦么? 明明前两日她们两人之间还闹着奇奇怪怪的别扭,可今日便已是如此亲密了 想着想着,宋瑾笙忽然眉头一拧。 这对吗? 系统?? 怎么她穿来这里的任务不是要与卫珞漪和离吗?那现在?? 怎么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离主线偏离得越来越远了 系统?系统?? 呵叫了半天也不应,又装死了。 系统:您好宿主,因查询到卫珞漪的好感度已超出正常值,所以无法估量惩罚范围,如若真的生成惩罚,将会是十八禁内容,宿主愿意接受吗? 宋瑾笙:???什么鬼? 什么十八禁,系统还能操控她的身体做这个?? 宋瑾笙:不愿意!你继续休眠吧! 系统:好的。 宋瑾笙: “驸马?”卫珞漪不知何时已醒来,双眼朦胧地看向她,还带着些许疑惑。 她醒来已有半响了,可宋瑾笙不禁未发觉,还直直盯着一处来看,神情木然,仿佛整个人似被施法定住一般。 “嗯?”宋瑾笙回神来,莞尔看着怀里睡眼惺忪的人儿,帮她把额前散乱的青丝给挽在耳后,“殿下醒啦?” “难得你比我起得晚呢。” “怎么不说话?”宋瑾笙看她半天不语,不由得蹙眉,可眼里依旧是噙着宠溺的笑意。 “嗯醒了便起吧。”卫珞漪垂眸避开宋瑾笙那火热的目光,立即翻身试图掩住自己心底的羞意。 怎么只是过了一晚,宋瑾笙便又变了。 这语气哪是什么问安,倒是像当初母妃哄她一般 她竟敢把她当孩子来看 不知羞耻! “哎!急什么,起那么早也没事做。”宋瑾笙不满地从卫珞漪身后将她抱回来。 她哪知她在想什么,见她昨夜才主动吻了表明心意,今早又冷冰冰的,她当然不乐意。 身后温暖的身子靠紧她,而宋瑾笙的脸更是就这般亲密地贴在她的脸上,顿时酥麻得让卫珞漪颤栗,整个身子僵硬得像块木板似的。 “你你松开我”卫珞漪咬唇想要避开脸颊的亲昵。 可她越害羞,宋瑾笙便越喜欢,故意将腰间的手收紧些,咬着她耳尖道:“不松我不是殿下的驸马么?抱一抱也不行?” “你!”卫珞漪娇怒地斜她一眼,全然没了往日里的气势,“白日里不许胡闹,快松开春月和冬阳要在外面等急了。” “白日不许胡闹,那”宋瑾笙笑得邪气,她凝着卫珞漪渐渐染绯的耳朵,忽然就体会到了之前卫珞漪玩弄她的乐趣。 原来拿捏人这么有意思呢,小公主殿下。 “宋瑾笙!”卫珞漪明明是想怒斥她,可出声却成了嗔语。 卫珞漪再思想再怎么与众不同,她也是实打实的古人,怎会像宋瑾笙这般将这些云。雨之事常挂在嘴边调侃,当即便涌起羞涩,挣扎起来。 宋瑾笙得逞得咯咯笑,就是不放怀里人离开,捏着腔调道:“哎呀,殿下,我昨晚喝太多了,好像都记不清昨晚发生了什么要不殿下跟我说说,我就放殿下” 话还未说完,紧接着的便是她的痛呼。 “哎哟——”卫珞漪毫不留情地给她胸口来了一肘。 没了束缚,卫珞漪迅速起身整理着弄得凌乱的单衣,回眸看宋瑾笙揉着胸口的样子着实好笑,忍俊不禁道:“昨夜本宫明明给你喝了醒酒汤,若这酒还没醒,不如今日便去跪上一时辰板子,我看你醒不醒。” 宋瑾笙闻言,吓得立即坐起,求饶道:“殿下不用如此关照了我酒醒了,真的醒了” “呵,醒了便好。” 看着卫珞漪自顾自地起身整理,宋瑾笙则像个怨妇一般坐在榻上,眼神幽怨地看着她,“殿下真是不留情我也是女子,你你下手也不轻点” 宋瑾笙真是想摸又不好意思,卫珞漪方才那一顶,恰好击中她的胸口处。 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子,就算裹着裹胸布呢,可也会疼的吧 闻言,卫珞漪一愣,旋即转身看去,目光缓缓从宋瑾笙的头顶落在她抚摸的心口处,停顿下来。 看了许久,忽地勾唇道:“那本宫怜香惜玉一下” “替你揉揉可好?” 呵。可笑,同样是女子,就你宋瑾笙会调戏,她不会? 【作者有话说】 其实咱们公主也脸皮薄,可玩笑开不到她身上她就不怕~~~ 卫珞漪:就你会撩妹,以为本宫不会?呵。 宋瑾笙:我可没有那个意思!!(脸通红地捂紧胸口) 第55章 第55章 ◎吃醋◎ 见卫珞漪不仅看,甚至还真的走近来,宋瑾笙惊得以为她要来真的,连忙双手紧护住自己,躲开赔笑道:“不麻烦殿下了,也不是很疼。” “是么?”卫珞漪挑眉轻问,目光还盯着她紧捂的胸口,似笑非笑,“要是实在疼也不必忍着,撩开衣裳本宫替你看看是怎么伤着了?” “反正都是女子,是吧?” “哎呀!不用不用”宋瑾笙才在榻上找回的气势又霎时缩回,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神情羞赧地迅速跑到一旁换衣。 而卫珞漪眼神跟随着她,看她那高瘦的背影,便想到宋瑾笙那干巴巴似板子的身材,再回想起她方才说的话不知宋瑾笙若换上女子的衣裙,该是怎样的呢? 她这张脸,着男装都藏不住她的艳,若是着女装卫珞漪只是稍稍一想,一副美人图在她心底浮现时,顿时笑意便止不住从抿着的唇间泄出,淡淡莞尔。 是了,宋瑾笙的这副长相若是只能穿男装该多可惜,有朝一日,定要她再换上衣裙 嗯,只许给她一人看…… 午时,凤仪宫内。 皇帝特召二人前去皇后的殿里一同用午膳,可待二人来时,只见桌台上只坐着皇后一人。 皇后见到二人,尤其是见到卫珞漪时,沉着的脸色霎时明亮,“漪儿、驸马,你们来了,快来坐着罢。” “皇上说他晚些来,便不必等了,先用膳吧。” “漪儿,这一桌都是按着你的口味来做的,你可要多吃些,身子瞧着都愈发消瘦了。” 皇后面对卫珞漪是一如既往地慈爱,可卫珞漪也是一如既往地温淡,只抿唇笑笑,颔首道:“是,多谢母后。” “唉,本宫既是你的母后,漪儿又何必言谢呢。”皇后自是感受到她的疏离,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趁她低头间,卫珞漪瞥向她的目光霎时变冷。 问她何必如此?可笑,她一直都想问呢,明明是如此心思狠辣之人,那又何必在她面前装出善心的做派呢?明明她只是个空有名头,无权无势的长公主,又有什么值得她利用的? “殿下,母后说的是,要多吃些肉。”宋瑾笙伸筷给卫珞漪夹了块肥瘦相间的樱桃肉,旋即又瞧瞧贴近她的耳畔,小声道:“多吃点,胖些抱着不硌手哎哟!” 卫珞漪足尖狠狠踩在宋瑾笙的脚趾头上,面上却笑得很得体,幽幽道:“驸马方才说什么?本宫未听见,不妨说大声点?” 宋瑾笙疼得倒抽口气,可见皇后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她又不能丢了礼数,只得笑脸相对,“哎哎嘶没有没有,我说多吃点肉补身子对身体好。” “哦,那驸马也多吃些罢,外人都说你身子瘦弱呢。”卫珞漪一脸深意地对她说着,转头也给她夹了两块肉。 宋瑾笙一看碗里,不禁无语。 她还以为卫珞漪有多好心呢,结果专门挑两块最肥的肉给她,这看着就腻可没法子,卫珞漪盯着她,宋瑾笙只好硬着头皮吃下两块肥肉。 而坐在二人对面的皇后,则将她们之间的眼神暗斗看得一清二楚,饶是她这般岁数的人了,见到此景也是忍俊不禁。 可目光落到卫珞漪头上的那根簪子时,又不禁一愣,笑意渐收。 每回见到漪儿,不管是梳成什么样式的发髻,这根簪子却总是在,不因别的,只因这根玉簪是当年她的母妃留给她的。 岚儿你若是也在,看到漪儿与驸马如此恩爱和谐,该也是欢喜的吧? 睹物思人,皇后凝神看着在她面前低头垂眸用膳的人,起初是在看卫珞漪,可看久了,眼里却渐渐浮出另一个人的模样。 她这般注视,卫珞漪很难不察觉到,只是有些不适的同时还觉疑惑,皇后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她。 才如此想着,便听皇后忽然道:“漪儿,从你幼时,本宫便觉你与母妃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今大了,也是真的越来越相像了” 此话一出,屋内霎时沉默下来。 连只顾吃食的宋瑾笙都察觉不对,往卫珞漪看去,果然见她面色已沉,眼神冷冽如霜地凝滞住。 片刻,才见她抬眸,冷冰冰地扯出抹笑,应话道:“母后何出此言,昭阳是母妃所生,不需评判,也自然与母妃是像的。” 卫珞漪这生硬的接话让皇后哽住,面上罕见露出一丝无措与尴尬,她知道,卫珞漪此话不仅是在应她,更是暗暗与她划清界限。 自她母妃离世后,她一直把她当亲女儿对待,只是卫珞漪不曾待见她罢了,没想到都这么久过去了,在卫珞漪心中,依旧是不认她这个母后的 皇后垂眸思忖不再言语,卫珞漪则依旧无事般用膳,而宋瑾笙则看戏一般,一会儿瞧瞧这位,一会儿瞧瞧那位。 一时间,谁都没再出声,直至半响后,一位宫女进来,附在皇后耳畔低声说着什么。 皇后的脸色并未多变,只是见卫珞漪与宋瑾笙也看过来,便微笑朝二人道:“皇上还有要事在与大臣们商议,便不来用膳了。” “说来也奇怪,京城治安一向为好,可近来,夜里频有刺客,起初只是用暗箭射杀巡城的护卫军,到后来,竟然去夜刺朝廷重臣,这才闹到皇上耳边,皇上应是在与大臣商议如何彻查此案。” 卫珞漪听着,也觉为奇,她想起来,姜耘似乎也说过被无名刺客所伤,不由得问道:“刺客?这些刺客是什么身份?” 皇后摇头,“不知,听闻都是死士,被抓了便自尽了,查不出是什么身份。” 卫珞漪拧眉,也是百思不解,“南赤近几年,除了与邻国有战,国内一直太平,为何好端端会有刺客?” “且还是刺杀朝廷重臣,这些刺客应是受人所托。” “这些本宫便不知了,本宫只是在想”皇后欲言又止,抬眸看了眼二人,才低声道:“南赤国并未有什么仇家这些刺客又如此神秘,不留痕迹,只怕是前朝皇室所为。” 听见“前朝”二字,宋瑾笙整个人一僵,心却像是倏然被人揪起,狂跳不止。 一旁的卫珞漪还在追问着:“前朝皇室?” “嗯,本宫也不大清楚,只是略知一二,说是当年还有一位前朝公主逃离,满城搜捕都未见不过本宫也是随口说说罢了,毕竟都几十年过去了,前朝再就是尘封往事了。” “是啊,都那么久过去了,那位公主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一直沉默的宋瑾笙突然出声,面上是安抚二人的笑,实则内心早就惶恐溃乱得不成样。 耳畔都能听到她胸腔内的震动,她的笑都是硬扯的,像是被冰封住般的怔然,卫珞漪若是此时仔细看,定能看出她神情的异常。 她能不怕吗?毕竟那位前朝逃走的公主可就是原主,而现在她又替代着原主的身份,要是被发现了,又是砍头的罪 万幸,卫珞漪与皇后也并未多在意此事,只是随口聊聊便过了,这才让宋瑾笙松出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刺客到底是什么身份?真的会是前朝的人么? 她可没接触过什么刺客,而原主早就不在了,也不会提前那么久便计划让人刺杀难道 宋瑾笙陷入沉思,她现下能想到唯一能和这些刺客身份挂钩,又是前朝人的,只有那曾在原主的回忆梦境里见过一面的男人——宋钦。 如若她没记错,那男人该是原主母妃的兄长,且武艺高强,当初是他拦住抄府的士兵,让碧玉带着原主逃走 会是他么?。 午膳后,皇后不舍卫珞漪,便让她留下还想说些家常,卫珞漪婉拒不得,便让宋瑾笙先行回长信宫。 长信宫内就如卫珞漪一般,冷冷清清,连宫人都没几个,殿内便更不用说了,只有两名宫女守在殿门。 宋瑾笙一踏进殿内,便欲掏出她藏着的电子产品,这两日她刚从系统那儿下单的游戏机,还没来得及好好玩玩呢,正好也让心情放松放松,方才在皇后那儿,一句前朝公主把她弄得紧张兮兮。 宋瑾笙内心轻叹,如今她是深感到,在这深宫中的不易了,时时刻刻都让她觉得“危机四伏” 然而她没想到,殿外有刺客的事烦忧便罢了,连殿内也有人“潜伏”。 宋瑾笙走到殿厅,才刚把新款游戏机拿出来,便听见后面一道娇呵:“喂,怎么就你一人,姐姐呢?” 这娇气稚嫩的声音,一听就是那位刁蛮的小郡主。 宋瑾笙被她吓得一激灵,忙把游戏机给塞回衣怀里,转头看向她,“郡主?你什么时候来的?” “哼,本郡主早就在了,一直等姐姐回来罢了。”卫清绾努嘴道,瞥见宋瑾笙那奇怪的眼神时,立即走近她,昂首呵道:“怎么?本郡主来此,驸马瞧着怎么一脸不高兴?” “呵呵怎么会”宋瑾笙干笑两声。 怎么不会?上回她可被这个小郡主折腾得够呛。 卫清绾:“你还未说姐姐在哪呢?” 宋瑾笙走去一旁坐下,“哦,殿下留在皇后那儿了,郡主不如先回去吧,一时半会儿等不来的。” “本郡主不走,我就在这儿等姐姐回来。”卫清绾也走到宋瑾笙对面坐下,理直气壮道:“不过这样等着太无趣了,你得想法子陪本郡主玩会儿。” 宋瑾笙反笑一声,就要起身,“郡主自己玩吧,我实在是累,要回房歇息了。” “你!”卫清绾跟着站起身来,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是依着她的,何曾敢忤逆过她的想法,她看着宋瑾笙的背影,一脸骄蛮:“那好,那本郡主今夜还在这儿留宿,驸马哥哥就只能去睡偏房了哦。” 闻言,宋瑾笙的脚步顿住,又气又无奈地回头看她。 受不了了,一个公主一个郡主,一个个换着法子来拿捏她 要不说这个郡主会折腾呢,宋瑾笙应是应了,可要陪她下棋,她说棋艺差,陪她练字,她说无趣。无可奈何,宋瑾笙只好在系统那儿买了几件儿童益智玩具给她。 什么拼图啊,画画板,还有魔方,一个个给卫清绾见了,像是见到珍宝一般,玩得不亦乐乎。 宋瑾笙心累地坐在一旁,看她玩得专注的模样,忽然心想,果然给她买儿童玩具是没错的,她现在都有种当带娃的感觉。 有没有搞错啊,明明差不多岁数,怎么阿珺就懂事知礼,卫清绾如此孩童心性唉,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 宋瑾笙靠在躺椅上,双眼无神地望顶。 “哎,这个这个魔方本郡主玩不明白!” 宋瑾笙才想闭目养神会儿,就又被这小祖宗给叫醒,怨气深深地看着她,“又怎么了?这不是有说明书吗?你一步步按着图来不就好了。” “你生什么气嘛?这这些图我根本看不懂!难不成你就会了?”卫清绾见她不耐烦的样子,也是没了耐性,索性把魔方塞回她手里。 宋瑾笙措不及防,差点没拿稳,额头顿时冒黑线,但实在是没招,只得顺从她,“那郡主可看好了。” 说罢,她便拿起魔方看了几面,旋即手指便熟练地将魔方转动起来。 这种经典的六面魔方在她高中那会儿经常拿在手里转,虽说她倒也强不到去竞赛的级别,但还原一下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慢些这怎么看得清”卫清绾看宋瑾笙的指尖在这个“五彩的方砖”上飞舞,简直快得晃眼。 原本还想埋怨,可看着看着,卫清绾竟也不自觉入神,目光渐渐从宋瑾笙那纤长的指节向上巡去,最终落在她的脸上。 好吧,她承认,姐姐的驸马确实是生得一副好皮囊的。 唇红齿白,长得有几分女子的秀气便罢了,还白白净净的,连胡青都没有,这皮肤瞧着比许多女子都要嫩滑。 “哎”卫清绾盯着她,美眸一眨一眨,实在忍不住将心底话问出,“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女子啊?” 言毕,方才还在被不断拨转的魔方夏然停住。 宋瑾笙神情一顿,而后抬眸看她,立即反驳道:“郡主此话就过分了吧?我可是驸马。” “我本郡主只是说的玩笑话,你那么认真作甚,难不成还真是啊?” “这玩笑话并不好笑,郡主还是少些说话好,不然一张嘴就是说胡话。” “你!你凭什么管我?谁让你当真了?”卫清绾的确只是随口一言,谁知竟被这般认真第怪罪上了,她顿觉委屈,玩心也没有了,提裙起身便怒冲冲地要往外走,“哼,你不让我说,我越要说,我还要去外面大声说。” 卫清绾只是装模做样要走,可宋瑾笙是真紧张了,连忙把魔方丢在一旁,情急之下起身拉住她,“小郡主,你别闹了好不好?” “别抓本郡主的手!放开!”卫清绾又怒又羞地扭头挣扎。 此时宋瑾笙才意识自己还是“男子之身”,这般很为不妥,一下便松开手来。 可为时已晚。 打闹中的二人一抬眸,便见卫珞漪不知何时而来,她拖曳着一身碧纹白裙,一步步缓缓走进正厅。 “绾儿,你们方才在做什么呢?” 她声音浅浅如风拂过,可话是与卫清绾讲的,双眼却直勾勾地盯着发愣中的宋瑾笙。 【作者有话说】 小郡主又来了,相信我,她绝对是助攻~ 可能会有人觉得郡主与小宋相处没什么分寸,这里给大家再展开解释一下,郡主是一个出身在王府里,真正受尽宠爱无忧无虑的人,所以对人的态度就是有些小任性,并且有孩子气,但心思绝对不坏。 至于对待小宋这样,其实就是正常的妹妹看“哥哥”的感觉,包括前面让小宋帮她抓猫,两人的关系也是熟络不少,才敢这样打闹。 而小宋就更不用说了,她在现代就常回去福利院里看孩子,自然也是把郡主当孩子一样看~ 好了!再强调一句,小郡主是助攻!! 第56章 第56章 ◎“呃嗯~你不准如此”◎ “我” “姐姐!” 宋瑾笙才想解释,可一出声便与卫清绾的娇音撞到一起,硬是被她截断开。 她看着卫清绾小跑到卫珞漪身旁,挽住她的胳膊不断蹭着,满脸委屈地撒娇道:“漪儿姐姐,驸马欺负我,你要替我评评理!” “欺负?”卫珞漪莞尔着抚摸卫清绾的发,转眸一看向宋瑾笙时,笑眼里却泛起冷意,一字一顿地问:“怎么个欺负法呀?” 宋瑾笙看着一脸傲气的卫清绾,心里又觉无语又觉烦闷。真是恶人先告状啊!也就是在这,要是去21世纪,就看*老师罚不罚吧。 “殿下,我没有欺负她欺负郡主呀,方才我回殿里,便见到郡主在此说要等你回来,她又觉无趣,我这才陪她一起等的。” “而且,是她方才先对我出言不逊,我只不过是说教她两句罢了。” “我哪有!都说了那只是玩笑话,驸马哥哥想要怪罪我不懂礼直说便是!哼!”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言吵在卫珞漪耳边,让她觉得聒噪不已,顿时眉头便轻蹙起。 不仅如此,这一大一小的人,辩着辩着还越走越近,卫清绾不顾及便罢了,宋瑾笙也不会忌讳一下身份之别,就差又双双打闹在一处。 卫珞漪一直目光淡淡地看着她们,直到见卫清绾的手握成拳要锤在宋瑾笙身上,却被宋瑾笙反手握住时,她拧住的眉心又锁一分。 视线紧扣在宋瑾笙迟迟未放的手上,心底那种莫名的不舒坦又出现了。 卫珞漪不语,只是径直走向前,将卫清绾的手攥回。 “闹够了没有?绾儿年岁尚小、心性还幼,难道驸马也是么?” “我只是想讲道理”宋瑾笙在卫珞漪那双冷眸的直视中弱了气势,越说越小声。 卫清绾见卫珞漪替她出头,立即便被哄好了,朝宋瑾笙扬起下巴笑笑后,便拉着卫珞漪坐回方才那处,“漪儿姐姐,不说了,快来看看这些,都是新鲜玩意儿,可比京城里卖的那些好玩多了,绾儿从未见过呢。” “呐,这个,这个像石头一样的东西还能转呢!还有啊,这个是” 卫清绾兴致勃勃地给卫珞漪意一件件介绍着,但卫珞漪却未听进去,只是凝神仔细看着案上这几样东西,随手拿起那块魔方来看。 这东西状似孔明锁,可做工却要比孔明锁精良,且不是用木制成的 卫清绾见卫珞漪拿着魔方只看不语,以为她也觉得有趣,便把那张说明书也递给她,“姐姐,这是图纸,若能按着上面的法子来,就能将这个这个魔方还原了。” “还有图纸?”卫珞漪接过,又瞥了眼发愣中的宋瑾笙,心中疑惑又起。 这个图纸展开来看,多半都是文字,但这些文字看着工整无比,压根不会是用毛笔能写出的。而且,这些字形看起来也不像是当朝的文字更不像是古文。 蹙眉深思半响,卫珞漪抬眸直问道:“驸马,这些你都是从何得来的?” “呃上街时从一个江湖货商那里买的。”宋瑾笙拿出早就编好的解释。 卫珞漪:“既然有如此新鲜有趣之物,本宫为何闻所未闻?” “而且这上面的字是哪朝的?本宫也未见过。” 宋瑾笙:“嗯这个” 宋瑾笙哽住,她对上卫珞漪那探究直视的目光时,多少有些心虚,不禁朝一旁睨去,恰好看到卫清绾还在一旁自顾自地玩着拼图 她沉默了。 当时光顾着想怎么糊弄卫清绾,但忘了还有卫珞漪。 卫珞漪心思敏捷多了,可没卫清绾那样好骗,但总归都是古代人,这些现代玩意儿她们都没见过,自然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得来的。 所以,宋瑾笙决定她也装傻,“我也不知啊,那个江湖货商是偶然碰见的,他说不常上街,卖也只卖有缘人,我当时看这些玩意儿实属新鲜,就买下来了。” 卫珞漪:“是够新鲜的,难怪驸马进宫也要随身带着。” 宋瑾笙尴尬笑笑:“哈哈是啊这不是空闲之时也可以拿出来玩玩么” 这一连串的发问倒不让宋瑾笙觉得紧张,但卫珞漪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直盯着她,像是早已将她的所有隐藏谎话都看穿一般,让人直冒冷汗。 言多必失,宋瑾笙不再解释。 幸好,现下再看卫珞漪的神情倒也无异,兴许是她多心了寻常人哪会有那么大的脑洞,能想到她是从未来穿越来的? 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呢!可这样离奇的事偏偏就在她身上发生了。 老天啊,想想她宋瑾笙这二十几年来也有好好做人,回馈社会吧? 都不求能分她点幸运了,结果还惨遭一夜之间穿越的剧情,离谱啊离谱 宋瑾笙在发呆思考人生,却不知对面的卫珞漪正细细打量着她,而后趁着卫清绾不留意,把那块魔方用手帕盖住,悄悄收起。 这等工艺,绝不是如今的南赤能制出的。 她倒要看看,这个冒牌驸马说得有几分真,几分假 看似和谐的场面,二人却各怀心思,只有卫清绾一人是真的无忧无虑,对着一块拼图时而发愣时而恍然大悟般的欣喜。 就这样待了半炷香,一名宫女托着木食盘低头走进。 “奴婢拜见殿下,拜见郡主,拜见驸马。” 宫女行过礼,又将盘上的用玉碗装着的冰镇红豆沙一一放在案上,朝宋瑾笙道:“驸马,这是您要的两碗红豆沙。” “好,你退下吧。”宋瑾笙全然没见卫珞漪神情的变化,只是随意瞥了眼红豆沙,便拿起来。 而卫清绾一见,手上的拼图便立即搁下,双手捧住冰凉的玉碗,嘟嘴嘀咕着:“终于来了,还是宫里的红豆沙做得绵密香甜,外面的厨子都做不出。” “那不然说是宫里的都是好东西呢。”宋瑾笙随口搭句,正要那勺来尝,不经意一瞥,才发觉卫珞漪的脸色不知何时沉了下来。 宋瑾笙怔然,看看卫清绾手里的,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这会儿才觉察到什么不对,立即起身到单膝跪在卫珞漪的身旁,讨好地扬起梨涡笑,“殿下,尝尝吗?” 卫珞漪坐着不动,斜她一眼,目光缓缓落到她手里的红豆沙上,唇角微勾,去让人看不出喜怒,“这是驸马的,驸马吃便是。” “反正驸马也只命人做了两碗,两碗分三人怕是少了些,驸马就不必分食于本宫了。” 说罢,她便收回笑,倏然起身往外走去。 “哎不是,殿下!” 宋瑾笙皱眉,赶忙将手里的碗放在一旁,就要去追,可卫珞漪一出声却让她牢牢定住。 “本宫要去书房,不必跟上来,再跟驸马今夜便睡偏房吧。” “” 闻言,宋瑾笙不得不停下,无奈地看着卫珞漪摇曳着长裙渐渐远去。 原本就有些烦躁了,结果“罪魁祸首”也来踩她一脚。 卫清绾气冲冲地走到她身旁哼一声,“哼,你又惹姐姐不高兴了!都怪你!” 说罢,她也小跑前去追上卫珞漪,只剩宋瑾笙一人留在大殿里悲叹 明明是这小屁孩要吃红豆沙,可非要叫她去命人做,她想着卫珞漪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才命人只做了两碗。 谁知卫珞漪竟还会在意这个 为什么都来怪她!她真冤啊! 宋瑾笙目光深深望着远方,摇头浅叹一声,心底的小人已然悄悄蹲在地上画起圈圈。 夜里。 宋瑾笙沐浴完,在屏风后更完衣,蹑手蹑脚地走到床榻旁,看着背向自己而睡的人,轻声问道:“殿下睡了么?” 榻上的人未转头,淡声应她:“驸马若是沐浴完了,便把灯熄了吧。” “殿下~”宋瑾笙见她爱搭不理的模样,故意把声音都软下来,躺在榻上悄然贴近她,“还生我气呢?” “那红豆沙是郡主要吃的,而且我真不知殿下那么早回来,不然怎会只命人做两碗,我定让他们做十碗,做二十碗 不过你身子怕寒,吃冰的过多也不好” “你说够了没有?”卫珞漪听她在耳畔碎碎念,甚至比卫清绾还要稚气,不由得内心笑笑,回眸看身后人,“这么一桩小事也值得我气么?驸马多想了。” 她当时的确有些闷气,她就是见不得宋瑾笙跟除她以外的人交好,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姊妹,哪怕那个人只是孩子。 但这气结只是当时的,她并非小气之人,现下这闷气早就消了。 宋瑾笙的手不安分地偷偷攥进被褥里,从卫珞漪的臂间穿过,揽住她的细腰,“真的么?那你为何去了书房后都不太理我?” “你平日里不也不常来找我么?怎么如今倒如此黏人了?” “有吗?”宋瑾笙嘴唇贴上她的耳后,有意无意地细吻着,“只是想时时都见到漪儿罢了。” 一句软声的“漪儿”便让卫珞漪心间一颤,可更让人颤栗的,是宋瑾笙竟悄然伸出舌尖在舔着她的耳廓。 前所未有的酥麻感从左耳传来,卫珞漪经受不住,不自禁地唤出声来。 “呃嗯~你不准如此” 怎能这样呢?宋瑾笙到底懂不懂羞耻? 实在太羞人 【作者有话说】 谢谢,怎么作话被锁了,我啥也没说[化了] 第57章 第57章 ◎十八禁的小话本◎ “不准什么?”宋瑾笙笑着在她耳旁轻语。 卫珞漪躲,她便凑得更近,追着去吻,下定了心要把卫珞漪弄得向她求饶不可。 卫珞漪平日里是一个寡淡的人,不仅美得苍白寡淡,就连性子都是寡淡的,何时能见着她羞赧躲避的样子,如今难得见一回,宋瑾笙当然稀罕不已。 她收紧环在卫珞漪腰间的手,闭眼啄吻着卫珞漪的耳后,又一点点往上去亲吻她的发,直至卫珞漪实在是受不住,转身回来推她一下,她这才从意乱情迷中苏醒,缓缓睁眼。 而此时的卫珞漪,与白日里那个冷淡漠视人的她截然不同。 许是她的脸过于皙白,一点点的绯色染上她的脸颊都格外显然,清冷的眸里含着的似是愠怒,但仔细去看,却是隐藏的娇羞。 她双手抵着宋瑾笙的肩,整个人都被弄得红透了,“你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些?以后不许再如此放肆!” 宋瑾笙瞪大眼装无辜,“什么呀,无师自通不行吗?而且” 她陡然凑上前,与卫珞漪四目相对,彼此呼吸急促,“这怎么是放肆呢,我可是驸马,要是做些更过分的,那也是合礼数的呀。” “嗯?”看着卫珞漪哑然无言,只能干瞪她的样子,宋瑾笙心底那叫一个爽。 呵,再怎么说,她也是比卫珞漪大上好几岁的,放在21世纪,卫珞漪也要喊她一声姐姐的。 当姐姐的人,怎么能被妹妹给压制了? 卫珞漪从未被人用如此轻薄的言语调戏过,如果有,那也只能是现在的宋瑾笙,这一个人。 她咬了咬下唇,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毕竟宋瑾笙的确是她的驸马,也是她自己先划破二人的界限 可她那时只想让她留下,谁知宋瑾笙自从那晚起,便性子大放,从前那副见到她内敛含蓄的模样全都不见了。 起初见卫珞漪失言,宋瑾笙尚还觉得意有趣,可她半响都沉默着瞪她,宋瑾笙便觉不妙了,生怕卫珞漪真动怒将她赶出去,不敢再有造肆。 她稍稍将怀里人松开些,眼神柔和,放低姿态来哄着:“好好,我不闹了殿下可想听书?我叫人买了些话本来,说是那书阁阁主的私藏呢。” 卫珞漪方才不语只是在发怔,但转眼便见宋瑾笙又变了副面孔,她又是一愣。 这人到底哪一面是真的? 不过从前倒是没怎么仔细看,如今细细观赏宋瑾笙的五官,才看见她的下唇角处有一颗小黑痣。 那一处位置可谓生得精妙啊那夜她是不是也咬过宋瑾笙这处呢都有些记不清了 “殿下?”宋瑾笙看卫珞漪一直目光低垂凝着她的唇,似有若无的撩拨,惹得她才平静下的心又不自觉躁动起来,暗暗咽了咽口水。 “嗯。”卫珞漪回过神,抬眸对上宋瑾笙的双眼,轻推推她,转过身平躺,却并未离开她的怀里,“你念吧,正好春月和冬阳也许久未给我念过了。” “好。”宋瑾笙看卫珞漪没有再反抗,而是乖顺地枕在她怀里阖上眼,心里的满足感澎湃得让她唇角都下不了,“我保证会比她们二人念得还好听。” 她伸手到枕下,拿出藏着的话本,这是上午见卫珞漪不理她后,她专门托人去街上搜罗来的,并且还是符合她的所有要求,刺激、小众、惊艳、超脱世俗、文笔好的话本。 “这本书名叫”宋瑾笙才看到书名,便愣了愣,“叫《书中自有美人娇》?” 这书名怎么怪怪的她知道卫珞漪不喜欢看那些寻常的话本,专门找人说要看些与众不同的、情节刺激的,但这看着 宋瑾笙偷瞥了眼怀中人,见她依旧闭着眼不语,便安心地翻开书的第一页。 还有目录啊,这么现代化还有几卷几卷的,还是分单元故事的 “故事的起初,要从一富贵人家说起” 从念得第一句开始,宋瑾笙便觉不对了。 这个故事哪是她想象中刺激的查案故事,分明是两个主角情情爱爱的故事。 不仅如此,主角之一是一位女扮男装的书生,主角之二居然是一位相貌闭月羞花的年轻夫人 还是个讲双女主的。 故事讲得是那位女扮男装的书生,生出时便家境贫寒,不久后双亲和二姐都病死,只剩下她的长姐带着她,四处乞讨,最终靠着邻居百姓的一点点资助才能活着。 长姐知道她爱念书,便将乞讨来的银子都拿去给她买书念,而主角也不辜负长姐的期望,每日废寝忘食地学,秉烛夜读地学。 终于,在后来,她做了个胆大的决定,她要女扮男装去科考。 而在去科考的路上,由于她带的盘缠不多,在路上连个客栈都住不起,只能留宿街头,直到第二日在被主角之二,也就是那位年轻夫人可怜,便有意收留她在府里做个侍人。 就这样,书生去年轻夫人的府里暂住,才发现原来府里的老爷常在外奔波,就夫人一人住在府里,连丫鬟小厮都没几个。 见状,书生不禁怜悯起夫人,可书生忘记自己在外人面前还是男子,因为对年轻夫人感恩戴德,所以总是时不时地想去关心。 不知不觉,竟就这般悄然动心,对夫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得知自己对夫人起意后,她十分惭愧,找好了日子去向夫人告别,哪知夫人竟一下抱住了她。 “夫人见到她的心上人要走,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矜持,上前抱住书上,悲切哽咽道:“小玉,我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留下来你已是我在这个府里最后的慰籍。” “事到如今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从未爱过老爷,那个胡子都快白了的老爷,从不顾家的老爷,娶了我之后还贪财好色有什么值得我爱呢?” “我心底只有过一个人那就是” “书生听闻此言,惶恐不已,连忙推开夫人,当即下跪在地向她磕头,“夫人!万万不可,您是我的恩人,而我无权无势,还是个下人,不值得夫人如此” “夫人不管不顾,便要扶她起身,“不!小玉,我不管这些,你知道的,这些身外之物我从未放在眼里!” “书生始终不肯起来,痛苦地落泪,道:”不夫人,全是我的错,我我我其实是名女子“” “夫人听了,脸上却毫无诧异的神情,只是苦笑着摇头,摸着书生,”傻人,你来府里这么些日子,我早就知了” “书生惊讶地抬眸,正欲开口,却被夫人上前双唇相对,拥吻着她” 念到这,已经困得半阖上眼的宋瑾笙停顿住,不禁在心底感叹。 这个话本情节发展已然完全脱离了她的想象,简直是乱开乱走。 双女主可以,但这个身份要不要那么禁忌。 宋瑾笙无奈,硬着头皮往下念:“当晚,久不回府的老爷归来,夫人避之不及,声称自己染疾不得同房,便将主房让给老爷,她去了去了书生所在的小房里?” “只见昏暗无光的屋里,书生与夫人拥着,唇咬着唇,舌舔着舌,互相戏弄着” “情到深处,书生抱起夫人轻放在榻上,随后解着她的外衫,又跪下身去,替她脱去小鞋,随后将夫人的双足拉开,埋头” 这什么??? 宋瑾笙方才已然读得都快神游了,不知不觉便念到了这一段,结果这段下面的内容,简直炸裂得让她立即惊醒。 她把话本拿近到眼前,双目迅速扫过这几行字,然而只是看看,她的脸都悄悄发烫起来 再瞟一眼怀里不知何时已然睡去的卫珞漪,她内心一颤,将话本里描述的画面联想起,忽觉有些口舌干燥? 不对啊! 这到底谁写的!怎么会有如此十八禁的文章啊!!! 宋瑾笙小心地抽出被卫珞漪枕着的手,翻过身去,找到话本署名的落笔者一看—— 草再先生??? 有人姓草?宋瑾笙神情怔愣而诧异着,可她仔细一想 这两字合起来不就是苏苒的苒吗! 好啊,苏苒,涉略真多啊,还在古代写这种黄。文!!! 【作者有话说】 苏苒:怎么了?老娘穿越了钱不够多,在这搞点小副业不行啊? 第58章 第58章 ◎“殿下,我想亲你。”◎ 明明前一刻还昏昏欲睡的,可现下宋瑾笙真是被这话本里的内容惊得困意全无。 她后怕地回头看身后人一眼,犹豫地咬咬唇,声细如蚊地唤了声:“殿下?” “”卫珞漪毫无反应,面容平静,呼吸沉稳,俨然是睡熟了。 还好睡着了,她应该是没听清楚这话本写的东西,不然那还得了。 哪有人哄睡念故事是念小黄文的呀? 宋瑾笙这会儿真是庆幸了,不然但凡卫珞漪要是醒着来听到这段,她都不敢想她有多尴尬,脚底能抠出一座土地庙来。 无语,早知道她就先拿出来看看了! 可心底埋怨归埋怨,宋瑾笙的身体还是很诚实,把被褥都拢高盖住自己,又翻起下一页来看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静谧里,只能听见粘腻的咂吧声,屋内到处都是旖旎的迹象。 “小玉小玉小玉” 直至听见夫人不断唤着她的名字,书生才蓦然惊醒,抬首看向她,那双眼里沾满湿漉漉的情欲,双唇微张,唇瓣像是被甜蜜的汁水浇灌,此刻红润晶莹得像是在引诱人亲吻一般。 夫人再也经受不住心底汹涌的情潮,扯起书生,便搂着书生的脖颈,深深吻上去。 两人的唇舌交缠,舌尖互相追逐戏弄,那叫一个快活。 明明老爷都还在府里的正房,而夫人却在这么一个简陋的屋里和书生耳鬓厮磨,这种违背道德、不合世俗的爱恋却不仅没禁锢住此时的她们,反倒是让她们更加抱紧彼此,不愿分离。 夫人跨坐在书生的腿上,松开唇来微微喘息,和她头抵着头,见到书生的唇都被她吻得肿胀、饱满欲滴时,又觉自己太不矜持,羞赧地埋进她的肩颈里。 而书生同样是羞得不行,一张秀气的脸早已布满红云,她轻拍着夫人的头,阖上眼喃喃道:“夫人我们这样,会不会遭天谴?” 夫人无力地瘫在她身上,手指拈起她的一缕发丝来把玩,“也许会吧可那又如何呢?若是能当下快活,又何必去管死后的事” 说罢,她便坐直身子来,一手勾住书生的后颈,一手缓缓摸向自己的中衣的交领,欲要脱去 看到这里,宋瑾笙已然是被闷得满头是汗了,但也不知是紧张出得汗还是身子太过燥热。 她看到书中夫人要脱衣这段时,不自觉走神,鬼使神差地就想到,若是卫珞漪是夫人,而她是书生 宋瑾笙脸红红,口干舌燥地咽咽口水,胸腔内的心跳仿佛敲打在她整个人身上,身子都被震得颤起。 察觉到一丝异样时,宋瑾笙猛地蹙眉,将自己的双腿蜷起缩紧。 不行不行不看了不看了,太害人了 宋瑾笙立即合上书,塞进枕底,旋即躺平将被褥拉下,深深地吸口气,看着床顶发怔。 救这样发怔半响,期间还时不时朝枕边人瞥去,而后者只留给她一横白衣,早就背过身去睡了。 卫珞漪这般常常失眠的人都睡了她也早点睡吧。 但一点都不困怎么办? 宋瑾笙在内心的两个小人又互相斗争起来,争辩不休。 良久,其中的一个小人败了。 于是,宋瑾笙又顺从起心底深处,再次翻过身去,从枕下拿出小话本,偷偷摸摸地又看起来。 好吧,不得不承认,苏苒文笔还是好的。 还挺好看…… 这话本里不止故事,每个故事的情节不仅跌宕起伏,那些片段的刻画还很细致。 瑾笙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就忘了时辰,更忘了是何时睡着的。 等她再睁开眼来,屋内都大亮了,估计不出意外又是到午时了。 “嗯哈”宋瑾笙揉眼打了个哈欠,还是一脸的懵然。 余光瞥见一旁还有人在时,她转头去看,愣了须臾,而后眼里的懵怔顿时转变惊诧。 “醒了?”卫珞漪坐在塌旁的软椅上,如同往常一样,眼神淡淡地凝着她。 只是卫珞漪手上翻开的那本小书,分明就是她昨夜还未看完的那本小。黄。文话本。 不是吧这个话本为什么会出现在卫珞漪手上? 她昨晚不是放好了吗? 宋瑾笙死死盯着小话本,苦苦思索着昨夜睡前的回忆,可不论怎么想都是一片空白。 卫珞漪见她傻眼的模样,勾唇莞尔着看回手里的话本,缓缓阖上,“我今早醒来时,见驸马竟是抱着这本话本就睡了去。” “我寻死着,这话本到底是有多好看,能让驸马看一夜都舍不得放下。” “昨夜驸马念时,我还并未听清楚,今早我拿来一看”卫珞漪抬眸,意味深长地幽幽道:“这话本当真是不同寻常呢。” “这这个”明明卫珞漪并未将书里的内容说出,可宋瑾笙光是听她这般说,都急得红脸,就像是被人把遮羞布给掀开了似的。 她坐起身来想要和卫珞漪解释,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正失言哽住,系统还冷不丁地跳出来嘲笑她一下。 系统: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系统:我的宿主好傻。 宋瑾笙:? 一串机械音的笑声窜过,旋即又消失掉,让宋瑾笙顿感无语。 有病吧? 求着开金手指的时候没见又那么“人性化”。 卫珞漪看着无言以对的人,一丝不明的笑意始终挂在嘴边。 今早她出于好奇想翻开来看看,她知道这话本讲得是两个女子,昨夜她听了一半便睡去了,那些云。雨的片段她压根不知情。 当下一看,她羞得立即将话本阖上。 这话本写得也太大胆了! 虽说南赤也并不是无人写这样欢。爱小文,可将将那事描写得如此细致入骨,每多看一眼,便好似那场景就在眼前一般的,仅此一本! 刚看到时,卫珞漪又羞又愤,一张白净的小脸红得不行,连瞥到宋瑾笙修长的手。指都觉羞赧。 但后来等情绪平缓后,她又觉宋瑾笙果真是一个前后反差极大之人。之前在她面前,百般躲避,现在倒好,居然拿这样的话本来,还要念给她听!怕不是有意要戏谑她! 好!她既然这般想念,她就成全她。 想此,卫珞漪把话本一扔,落到宋瑾笙的怀里,“昨夜驸马不是要念给我听么?昨夜并未听全,正好这会儿我又想听了,不如驸马接着念?” “啊?”宋瑾笙当即疑问出声。 这和要她当众拉.shi有什么区别? 宋瑾笙这下真是脸红透了,忙把话本攥紧,一脸窘迫,憋了半天才解释道:“哎哟,这我不是想念这个的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是有意要给殿下念这个昨夜我也并未想到,这话本里是写写这些的” “是昨日我见殿下不愿理我,我便去找人说买本话本来,想着晚上念给殿下,谁知那下人买来的是这种的我昨夜也是念到一半才知的” 说到后面,宋瑾笙都有些莫名的心虚。 毕竟,她虽然的确起初是不知情,可后来看到了,还捧着小话本看了一夜 还被抓包了。 卫珞漪见她说得脸红脖子粗的,不似有假,但还是站起身来,一手轻掐起宋瑾笙的脸,轻哼一声,“姑且信你一回,你若是还敢拿这样还敢来戏弄我的话,回府后便自己回房睡。” “哦”宋瑾笙怂怂地应一声,见卫珞漪转身要走,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我真不是有意的殿下看我像这么坏么” 闻言,卫珞漪顿住,回眸看她,柳眉挑起,“像!像极了!” “还愣着做什么,你再不起床用膳,都要入夜了。” 说罢,卫珞漪便径直向前推门离去,只留宋瑾笙一人委屈巴巴地还呆坐着。 冤枉,她明明一副好人脸啊! 都怪苏苒,还偷偷写这么好看的小话本,之前也不告诉她。 回府后定要找她问个清楚!。 本是说国宴后一日便回府,但皇帝见皇后不舍,便让卫珞漪又多留了几日才离宫。 回府那日,日头盛得狠,京城的大街道上铺着一片金光灿灿,百姓们都走往两旁去避阳,大道上除了偶尔能见到几个小贩也没什么人影,所以道上走着的那座有着皇家官府字印的马车就尤为注目。 马车外少了些聒噪的叫卖声,马车内也是静悄悄的。 马车头的车夫在赶车,第一室里是个个坐得笔直的随身护卫,第二室则是冬阳和春月,还有几个随身丫鬟在小憩着,第三室才是宋瑾笙和卫珞漪二人。 她们虽是靠着坐在一处,可却都不语,宋瑾笙时不时撩开帘子来看,卫珞漪则坐直着身子,出神地向前看着。 两人各怀心思。 卫珞漪是在想离宫前,寻来宫里的工匠与她说的话 “殿下,臣将此物拿回去细细看了,虽说此物与孔明锁的构造是有一点相似之处,可二者差别还是极大。” “此物并非木制,也并非铁制、石制,可却依旧坚硬,臣百般思索,又命人去查,可实在查不出京城内还有这样的工料。” “臣敢说,不止京城,就算是整个南赤也寻不出,更别提南赤之外的那些小国。” “可若是西洋传来的臣当初与使者曾到西洋去看过,这图纸上的字也与西洋字对不上。” “还有,此物的构造虽不如孔明锁那般繁琐,可工艺却是精良,这一块块上的颜料,瞧着并不像是寻常颜料” “殿下,臣斗胆一问,不知殿下是从何得到此物的,此物并非是当今的工匠所能制出的呀” 卫珞漪反反复复地想起这句话。 若是当今也制不出,那就更不可能是从前的匠人所制 难不成 卫珞漪目光一斜,朝一旁发怔的人瞥去。 难不成这个藏在驸马身体里的宋瑾笙根本就不是这儿的人? 若不是来自这里,她又是从何而来呢? 这个想法实在太过荒谬了,怕是那些道长、巫师都不敢如此说,可种种迹象,种种证词,都只能指向这一种可能,她不得不怀疑。 原本现下这个宋瑾笙的身份就不明,现下居然连来历都不明。 她究竟是从何而来,又为何会俯身在驸马的身上 卫珞漪凝神思忖着,可深思许久,她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明知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宋瑾笙,明知她为何要屡次提和离了,可她想着的并不是担忧,而是不管不顾,而是还是想要欺瞒自己 罢了,她来到她身边,也从未想害过她,不是么? 若是当作无事发生,就将她当作原本的驸马过完这一生,也并非不可 如此想着,卫珞漪内心释然地叹息一声,转头朝旁人看去,见她依旧是一副怔愣,不禁问:“你在想什么?” 宋瑾笙也转来看她,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沉声道:“我若说了,殿下怕是会骂我。” 卫珞漪挑眉不解,“为何?那你说说看?” 卫珞漪一脸正经地问,可宋瑾笙却不像她这般单纯。 方才马车颠簸,她与卫珞漪又坐得近,两臂间便不时靠来,又擦过,每一回,都让宋瑾笙心里压抑的欲望更甚一分。 她回想起来,那个话本里写过的那个女书生和夫人也是在这样的马车上唇舌交吻,甚至 宋瑾笙目光沉沉地凝着卫珞漪的朱唇,喉头滚动,她此时的思绪早已被满心的情欲所占,情不自禁地低头凑近她,“殿下,我想亲你。” “你你说什么?”卫珞漪的眸子都稍稍睁大了,不自觉地将身子往后躲,却被宋瑾笙用手揽回。 她这时回过神来了,迟来的羞意也涌上心头,顿时推开宋瑾笙,*嗔道:“你又想戏弄我是不是?” “不是。”宋瑾笙这会儿神情忽然真挚起来,实则已然是迷离了。 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卫珞漪紧抿的唇瓣,满心底里就一个念头,“可以吗?” “当然唔嗯!” 卫珞漪最后的一个“不”字还未说出口,宋瑾笙的唇便已覆上来。 这回不比那夜,宋瑾笙不再是一动不动,而是占据着主动权,阖眼缠吻着卫珞漪的唇瓣。 可这还不够,她的伸出舌尖来,想要撬开她的齿关,也想尝到她唇里的蜜意。 然而这一举动让卫珞漪羞耻不已,身子顿时热起来,双颊都是烫的。 她不断推拒着宋瑾笙,可这软绵绵的力气在宋瑾笙看来不过是欲拒还迎,便更是用力地吻着。 终于,趁着卫珞漪不留神松开齿关时,她灵巧的舌尖趁机钻入,勾起卫珞漪的那羞涩藏着的小舌。 “嗯”卫珞漪被她缠着,忍不住睁开满是水雾的眼,蹙眉轻哼了声,可不料更是激起宋瑾笙的征服欲,扣住她的后颈便探入深吻。 唇舌交缠,宋瑾笙阖眼沉溺在情。欲里,学着从前看过的话本里的描绘,又是吮又是吸的,从卫珞漪的唇里尝到甜味后,又是无尽索取着。 上回那一个青涩的吻就让卫珞漪心跳震动,这一回的更是让她身子都软了,真真切切地软在宋瑾笙的怀里。 她鼻息颤动,呼吸急促地与宋瑾笙交缠,陷在这深吻的温柔缠绵里,早已忘记这会儿她们还在马车。 她任由宋瑾笙带起她的舌共舞,而宋瑾笙的手稳稳揽住卫珞漪的腰,另一只扣在她后颈的手缓缓转向前,改为捧住卫珞漪的脸,将她的脸往上抬。 二人正吻得忘我情迷之时,春月却突然从掀帘而来。 “殿下,快到” 春月想着快到卫珞漪爱吃的那家甜酥饼的店了,想着要来问,结果才掀开帘子,便见到她家殿下正和驸马正在拥吻的一幕。 惊得她瞠目结舌,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这这这这 这还是她最尊敬、最尊贵的公主殿下吗? 怎么怎么这这这 明明这两人前几日还闹着别扭呢! 【作者有话说】 春月:呜呜呜,塌房了,殿下都被驸马爷带坏了,这可怎么办啊!(捂着脸小跑了) 全文无脖子以下的xing描写,只是亲吻描写的比较热情,管管求放过[可怜][可怜][可怜] 第59章 第59章 ◎那待会儿我也替殿下宽衣解带,可好?◎ 春月突然的闯入,让厢内的二人也是措不及防,只得转过去看她,三人面面相觑。 春月:“” 卫珞漪:“” 宋瑾笙:“” 屋内霎时鸦雀无声 春月的双颊不过须臾间便红得似桃般,她又羞又惶恐地立即跪倒在地,朝二人俯拜,“殿殿下!奴婢无意冒犯!并不知不知” 剩下的话春月把脸都给憋红了也没能说出口。 苍天老爷,她是真不知道啊!这会儿还在马车上呢 “好了。”卫珞漪的声音似乎听起来依旧沉稳,似乎气定神闲,实则连脸都没转向春月,而是刻意扭头背向她,拢紧身上方才被宋瑾笙撩乱的衣衫,胸口上下起伏着,呼吸不匀,“你进来要说何事?” 春月还是把头紧紧磕在地上,不敢抬起一分一毫,“奴婢是见快到了那家殿下常吃的酥饼店,想着来问殿下要不要” “不用了,你且退下吧。” “是,谢殿下。” “若无要事不需再进” “是” 春月仿佛得了恩赦般暗暗松气,但即便起身了,头也是埋得极低,就差把脸给捂上了。 见春月掀帘而去,宋瑾笙才敢把遮脸的衣袖放下,慌乱的心总算能平定了些。 她初时也是尴尬无比,刚刚一时情迷不知怎么就和卫珞漪亲热上了,但没想到她脑子乱便算了,还会有人闯进来把这一幕给看了。 那一刹那她真想钻进地洞里啊。 宋瑾笙是面子薄的人,所以久久未言。但有人比她还面薄,都半响了,还是扭头背着身。 “殿下。”宋瑾笙见卫珞漪的脸始终背着她,不由得凑过去看。 可她越凑近,卫珞漪的脸便更是别开来。 “她已经走了” “漪儿” 宋瑾笙叫她不答,也看不到卫珞漪的脸,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便想着拉着她手来哄哄,却被卫珞漪一把甩开。 “你还敢乱来!”一声嗔怒,可却没听出多少怒意。 卫珞漪蹙眉咬唇,倔强着别着脸,神情满是少女的羞赧与慌乱,哪有平常半分长公主殿下的威严。 “不是,我我不是乱来我也未想到会有人进来”宋瑾笙百口莫辩,只好又软声道歉:“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好嘛?” “漪儿别不理我,看看我” 听着身后人不断道歉求饶,卫珞漪才算是好受些,可想想方才的事,她还是觉得羞恼。 不仅恼宋瑾笙白日里便如此放肆,可她怎么也跟着宋瑾笙一起胡来了连现下还是在马车上都忘了 卫珞漪默默告诫自己,今后一定不能再被这人给迷惑了。 平复好乱如麻的心绪,卫珞漪才收起那点点羞意,强装无事地转头回来,坐直身子。 可余光瞥见身旁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她便忍不住也看去一眼—— “噗——” 四目相对,宋瑾笙的视线一落,笑意便兜不住地泄露出来。 不能怪她,卫珞漪这副样子怕是方才春月看到了也要忍不住 她虽装作淡定,可脸上分明是情欲未褪去的模样。 她再怎么掩盖,双颊的绯意也难消,而那双如她人一般,素日紧抿的薄唇,清高冷傲。现下却是被她吻得红润发肿,唇边都泛红了,分明是一副亲热后的模样。 宋瑾笙低头,抬手掩笑,笑完还要再想去看一眼,却遭卫珞漪重击一拳。 “你走开,不许再看本宫。”卫珞漪再次扭过头去,脸上的红云因她的笑声而愈发有扩展之势。 宋瑾笙笑够了,轻咳两声,好脾气地去挽她的手,“漪儿,你生得如此好看,不许我看的话,我真的会伤心的” 卫珞漪不理,甩开她,双手规规矩矩地叠在膝上,“驸马不仅色胚,还油嘴滑舌,本宫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我哪是色胚了那哪对情人不如此?我方才不过是情不自禁罢了” 宋瑾笙故意将脸凑到卫珞漪的耳畔说着,卫珞漪怕是不知,宋瑾笙是爱看极了她羞脸失言的模样。 她越看越是喜欢,眼里噙着深深的笑意。 之前初见卫珞漪那阵子,她觉得卫珞漪是个怪人,不仅性子古怪,脾气古怪,年纪不大却有着高于年纪的沉稳和傲然。 可现下再看,卫珞漪的确也还留着十七岁少女该有的孩子模样。 比如,她并不是没情绪,只是习惯于藏在自己掩饰内心的外壳里。 吃醋的时候装作无事一般地阴阳怪气,在意她时不懂如何表达,用最原始、也是最孩子气的方式强硬对她,而害羞时就像现在这般,佯装淡定地与她还嘴,实则红透的耳根子都被她看见了也全然不知 她从前怎么也就没发现,卫珞漪身上还有这样的萌点呢? 宋瑾笙啊宋瑾笙你真是越错越离谱啊 喜欢了不抽身,还反倒越陷越深了。 是夜。 卫珞漪的屋前久违地挂起红灯,但府里的下人都不再议论了。 因为自今日回宫后,二人便如同双生子一般黏了一整日,那模样是个人都能瞧着就与之前相敬如宾的不同,显然要恩爱和谐得多了。 屋内,烛火通明。 宋瑾笙坐在案前,正神情专注地翻看着手里的书。 卫珞漪去沐浴了,她在这儿等着也是无趣,便拿出那本还未破解的无字书来看,可翻看半响,依旧没能察觉出什么异样。 再怎么翻看,这本书也不过是一本平平无奇的古籍,纸张泛黄,侧边是用细绳绑着,看着就是本旧书,都不知被原主藏了多久。 宋瑾笙还试着将书页拿起来,对着烛火的光来看,可半天过去,还是半个字迹都不见。 她再这般看下去,只怕先把眼睛给看瞎了,也没能看出什么来。 宋瑾笙无奈叹气,把书给放下来,她的手指摩挲着粗糙的黄书皮,凝神思忖。 原主到底是在这书里写了怎样的话,要写得如此隐蔽,还是关键性的重要线索 如今,她的好奇心都被勾起,哪怕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她也知道这里头的内容。 只可惜,一筹莫展啊。 宋瑾笙又是无声叹息,执起书旁的茶杯就要去饮,可杯里的茶水斟得太满,拿起时宋瑾笙的手不稳,溢出些来滴到书页上。 离奇的事便发生了。 只见原本一字未见的纸张,却在被茶水滴湿后,那一湿处里有字迹正慢慢显现着。 宋瑾笙瞪大眼,连水都不喝了,连忙放下杯,低头仔细去看一个字迹。 “漪” 卫珞漪的漪? 原来这书,要湿水显字啊? 这意外之喜来得突然,宋瑾笙顿时欣喜得要将整杯茶水都倒在书上,可这时,屋外传来卫珞漪吩咐春月与冬阳二人的声音,细细碎碎的。 宋瑾笙一愣,只好作罢,拿着无字书便起身到一旁,将书一把塞进自己衣襟里。 但不巧,许是她紧张多塞了两下,于是这一幕正好落进卫珞漪的眼里。 “你在做什么?”卫珞漪径直走向她。 宋瑾笙不自觉低头瞥一眼衣衫,旋即便做出要解衣的动作,“怎么了?解衣睡觉呀。” 卫珞漪盯着她的脸,看她神情还算是平静,但那半分疑惑还未消,便伸手要去帮她,指尖落在她腰间的玉带上,“我帮你。” “不用。”宋瑾笙连忙拒绝,这无字书就藏在她的衣襟里,要真让卫珞漪解开,定会被看到。 虽说这书不湿水便不会显字,卫珞漪也看不出什么,可卫珞漪的性子喜狐疑,定要问出一二,宋瑾笙自然不想事情变得如此麻烦。 见她推拒,卫珞漪果然疑心重了,又抬眸紧凝着她,“为何?本宫是你的妻,为你宽衣解带也不过是寻常事。” “真的不用,小事罢了,” “再说了”宋瑾笙看着卫珞漪的食指还勾在她腰带上,眼里渐渐含笑,喃喃道:“宽衣解带没人同殿下说过,这词用在夫妻妻妻之间是何意么?” 卫珞漪一时未懂,跟着问道:“何意?” 宋瑾笙心里坏笑,她的目光向上滑,最终落在卫珞漪衣裙的束带,神情似笑非笑,有着几分戏谑之意,“殿下想知道的话,那待会儿我也替殿下宽衣解带,可好?” 闻言,卫珞漪看她越凑越近的脸,她不自觉地向后挪去,气势不知何时便被宋瑾笙压过一头了。 宋瑾笙方才还要故意将“宽衣解带”这四字加重来说,听得卫珞漪心底一颤,竟也是莫名地想到那日看过的小话本里,书生替夫人解衣的那段 着实是不堪入目 宋瑾笙紧盯着卫珞漪闪躲不定的眼神,唇边邪气一笑,她此时体会到年上的乐趣,有意地诱着卫珞漪去乱想,轻声道:“殿下又在想什么?” “是同意了么?”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肩颈劳损痛得不行!今晚还有更新~ 无字书是一个重要线索,非常重要~ 第60章 第60章 ◎“本宫做你的夫君,你做我的娘子。”。◎ 宋瑾笙的唇一张一合,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畔,酥麻感至耳侧传开来,让卫珞漪不自禁偏开头,一把推开面前眼神色迷迷的人。 “我在想,今后是不是该将你的嘴堵住才好。” “色胚。” 卫珞漪想冷瞪她一眼,可眸里的羞赧却藏不住,于是便多生了几分娇意。 她内心深吸口气,平复被宋瑾笙扰乱的心,绕过她走去,“驸马这般怕我,那便自己解衣吧。” 旋即,一阵香风从宋瑾笙的鼻下飘过,她挑眉勾唇看着卫珞漪,直至她在梳妆台坐下,这才暗暗松口气,悄然走进屏风内。 她拿出藏在衣襟里的无字书,目光深沉怅然,指尖一蜷,缓缓将手中书收紧。 她忽然破天荒地在想,若是系统直接宣告任务失败,她是否会与卫珞漪相处得更舒心些? 不必再去想是否能完成任务,不必再去想是否真的能再回去,而是真正地担起这个女扮男装的驸马,就留在这里,去和卫珞漪过完这一世 唉。若是真能如此简单地过一生便好了。 可她又何止是穿越者呢,她身上甚至还背负着原主的家国仇恨,太多太多了 真是造化弄人啊。 宋瑾笙如此感叹…… 万籁俱寂的夜里,驸马府里各处都已熄灯,一片静谧,只有后院的树头还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有巡夜值守的小厮提灯到处看着,走过主房时,若是能贴着耳朵仔细听听,还能听见里头依稀传来的声音。 细细轻轻的,如猫儿吟叫。 若是有人有心猜想,定会觉得屋内是一副旖旎、香艳之景。 实则不然,屋内的二人什么也没做,只是仅仅搂抱在一处,难舍难分地亲吻着。 宋瑾笙吻到深处,察觉到卫珞漪的软舌也被她带起共舞,轻轻地回应着她,她便忍不住用牙轻咬了咬,引得卫珞漪闷痛地呼一声。 “嗯” 卫珞漪蹙眉睁眼,眼神迷离地看着正用力深吻自己的人,也不甘示弱地回咬一下,不出意外地也听到了宋瑾笙的轻呼。 却不想,这一下更是彻底点燃宋瑾笙心底压抑的征服欲,将揽在卫珞漪后背的手收回,一把抬起她的下颌,以便她能更深地吻入交缠。 她的巧舌卷走卫珞漪唇里的所有蜜意,而后再温柔地停下来,与卫珞漪的软舌缠绵在一处,互相**着,越吻越是停不下。 卫珞漪的情欲已全然被她勾起,不仅尽力回应着她,双手更早已勾上她的脖颈,不服输地尝试着化被动为主动。但她还是稍青涩了些,每回只能被宋瑾笙更深的吻给迷了心神,连鼻息都是缠着,不分你我。 卫珞漪从小便喜欢甜食,最爱她阿娘做的梨花酥。 可在她阿娘走后,她再也没尝过梨花酥,因为那些都比不上她阿娘做的。 但如今,她渐渐发觉,她好像比起梨花酥,更迷上了另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的甜蜜渐渐盖过了记忆中梨花酥的甜,如同成瘾一般,一旦尝过便再也戒不掉。 她之前不懂情,不懂爱,对任何人似乎都是那么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可不知何时起,有一个人的一举一动总能牵起她的心。 起初是好奇,后来是在意,再到现下是想要不想放手的占有 这本就是属于她的 即便她心里清楚,那人早已不是原本的“她” “嗯唔”卫珞漪的唇还被吻着,可神情却似痛苦地闷哼一声,耳侧被抚摸的酥麻感令她浑身一颤,方才所有恍惚而过的思绪也随之散开。 宋瑾笙的手不知何时攀上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按揉着她的耳朵,可惜现下是黑灯瞎火,都看不见卫珞漪那红得都能滴血的耳。 卫珞漪的耳尤为敏感,一碰全身都会酥软无力,而宋瑾笙这般揉着,她早就受不住地瘫软,甚至连身子也燥热无比地扭动起来,想要获取一丝凉意。 察觉怀中人过分的挣扎,宋瑾笙才从欲。望中回神,到底是怜惜卫珞漪的身子弱,不敢操之过急,这才缓缓松了唇。 二人都双双微喘着,仿佛劫后余生一般,可宋瑾笙还不够,还依依不舍地上前轻啄了两下卫珞漪的嫩唇。 卫珞漪躁得满脸热意,手搭在宋瑾笙的肩,待缓过神来,才抬眸看她。 隔着朦朦胧胧的黑,宋瑾笙也能见到她潋滟含水的双眼,捧在她脸上的手疼惜地摸了摸,情不自禁地唤着,“漪儿” “嗯?”卫珞漪转过身平躺,但呼吸不匀,胸口仍起伏不定着。 宋瑾笙却不想离开她半分,手又钻进被褥里,轻放在她的腰侧,脸埋进卫珞漪的脖颈间,一闻便满是她身上淡淡的麝香,随口问着:“漪儿是小名吗?” 卫珞漪转眸看她一眼,柔声道:“是,在幼时母妃如此唤我。” 宋瑾笙闭眼,揽在卫珞漪腰上的手不安分地玩起她的衣衫,是天蚕丝制成的布料,滑腻如肤,“那以后我能不能也只叫漪儿总喊殿下好生分” “那从前你怎么不觉得生分?” “从前是从前,那时我和漪儿只是契约成婚,但现在是两情相悦不是么?”宋瑾笙说着,把怀里人又抱得紧了些。 可太紧了,身子贴得近,才消散去的热意又涌上来,卫珞漪不得不将她推开些,翻身面对着她,抚上她的脸,听不出语气道:“你从前可像个木板子,这张嘴不会像如今这般会哄人的” “更不会” 卫珞漪对“唇舌相交”这几字实在说不出口,抿了抿唇,才将心底最在意的话问出,“你为何对那事如此熟稔,莫不是去哪儿偷学了?” 宋瑾笙听此卫珞漪的话意,一时不知是在夸她还是要斥她,不禁宠溺地解释道:“这还需要教呀?自古以来,这不都是无师自通的嘛不然那日漪儿也不会对我” “闭嘴!”卫珞漪一听她提起那夜自己主动去吻她的事,便羞怒一嗔。 宋瑾笙得意轻笑,又道:“哎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何况这才哪到哪” “不要脸。” 听到宋瑾笙的坏笑,卫珞漪轻斥她一声,自知跟宋瑾笙没脸没皮地掰扯这些是掰扯不过的,便直接转身背向她而眠。 但宋瑾笙不愿,身子跟着挪上前又贴近了她,低声哄道:“好好,不说这些了。” “对了,漪儿,不觉得整日待在府里很闷么?” “并未。” “那不觉得常年待在京城很闷么?”宋瑾笙没死心,又劝说着:“我听谷子说,离京城不远的锦州那儿,有山有水,过两日夜里还有灯会呢,漪儿就不想去看看?” “我喜静,且从不喜外出,你不知么?”卫珞漪淡淡答道,但话锋一转,她回身看向宋瑾笙,似是在思忖什么,勾唇道:“但你若想出游,我也不是不能相陪,只是” “你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宋瑾笙想要去见大好山河的心又死灰复燃了,毫不犹豫道:“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的都可以。” 黑夜里,卫珞漪的眸里漾动着笑意,“当真。” “当真。” 卫珞漪得逞一笑,手向宋瑾笙高高围着的衣领摸去,“好,难得你如此爽快,正好也圆了我一个愿。” “什么?”宋瑾笙忽然有些后悔答应得太快了。 卫珞漪淡淡莞尔,停在宋瑾笙衣领上的手猛地一揪,将她拉近自己,对着她的耳畔轻声道:“我要你去锦州后,与我互换身份。” “本宫做你的夫君,你做我的娘子。” 翌日。 一大早的府里的下人便听说,长公主和驸马要出趟远门,去京城附近的锦州住上几日,所以一众人忙帮着给备好马车。 等晌午时分,便见他们的长公主殿下和驸马爷双双上了马车,车夫甩鞭驾马后,便扬长而去了。 春月与冬阳、谷子与阿珺四人则站在府门前,见马车渐行渐远。 站在谷子身旁的阿珺最先开口问:“谷子哥,阿笙哥哥和殿下要去几日呀?” 谷子懵懵地摇头:“不知,主子说是五日,但说不定又会多呆几日呢” 春月则是一脸担忧和惆怅:“唉殿下难得出趟远门,怎么也不让我们随行呢?而且一个侍人都不带这怎么行呢?” 谷子呆呆地看她一眼,想了半响,很是认真地说道:“主子和殿下应该是只想两人同行吧。” 闻言,依在府门侧的冬阳都忍俊不禁,掩嘴笑出声来,打趣春月道:“春月啊,连谷子这个木呆子都能看明白,你却看不懂。” “殿下和驸马这不明摆着是要二人出游,你在一旁守着做什么,也不怕被嫌呐~” “这我”春月一听,这才后知后觉。 她听冬阳揶揄的话,又想起在马车上撞见那幕,顿时低头不语,小脸红透。 自从昨日在马车上见到殿下衣衫不整、双颊染绯的模样,她都不知该如何直视殿下了去出游也好,让她也能平复平复被震撼的心。 唉~小殿下也终是长大咯 京城离锦州不远,只赶路一日便到了。 锦州除了有好山好水外,地富民富,这街上商贩多,随处可见的人,热闹的很,一点也不比京城的少。 车夫一路找人打听,带着二人去找了间当地最好的客栈落脚。 到了客栈里,宋瑾笙渴得连喝两杯茶水,结果还未喝完,便被卫珞漪赶去换衣了。 被推进屏风内的宋瑾笙,看着手里这套艳得不行的大红衣裙,又想起卫珞漪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忽然生出中自己中套的错觉。 “” 这对吗?卫珞漪又是从哪买来的衣裳,人家花魁都不穿这么艳的吧? 宋瑾笙心底憋屈,还有一丝赧然。她倒不是不能穿这衣裙,只是自小她也不怎么穿裙装,况且,如今突然让她换上衣裙也也说不上是哪的不自在 一想到她换上后还要叫卫珞漪“夫君” 天呐。这真是有点雷人了。还不如扮作姊妹呢。 宋瑾笙头冒黑线,无语地扶额。 可事已至此,应都应了,她也只能换了。 宋瑾笙无奈一叹,像是看破红尘般心底释然了,缓缓地解下外袍 卫珞漪坐在案前,又斟满一杯茶水。 这是她喝的第五杯了。 回头看看,半炷香都燃掉了,可屏风内还不见又动静,卫珞漪不免有些失了耐性,催促道:“还没好么?” “若是不会穿衣裙,我也可进去帮你。”卫珞漪想着宋瑾笙手足无措的模样,不免淡淡勾唇。 “不用!这就出来了”里头的宋瑾笙连忙阻止。 话落,卫珞漪便盯着那扇屏风,可还是未有人出,她不免笑着轻叹,又执起茶杯抿了一口。 正是这时,她听见了几声响动,顿时抬眸看去—— 不过是看了面前人一眼,她的神情便倏然怔住,那双向来少有喜怒的美眸里,此刻却满是惊艳不绝。 【作者有话说】 管管,保证此章没有脖子以下的亲密行为,请勿锁! 公主和小宋也是互相cos上了~[求求你了] 60-70 第61章 第61章 ◎柔情缓慢地舔着她的主人◎ 她曾想过这套过艳的红裙若穿在宋瑾笙的身上,是否会不合,但如今看来,是她想错了。 这一身红,配在宋瑾笙这样身形高挑的人身上,倒是更能凸显美艳,并且虽无丰腴之美,但她纤瘦的身子骨倒是多了分柔弱,如易折的花儿,摇摇欲坠一般惹人怜惜,倒是将她眉眼间淡淡的英气给掩盖了去。 而褪下原本沉闷过宽的衣袍,拿走了喉间的假物,虽只是除去这两件外物,但整个人的容貌似乎都变了一般。 冰肌玉骨、花容月貌,已是过人,而高挺的直鼻和飞扬的眉却又保有一丝俊气,更让她的容貌有了独特的韵味,比常见的那些美艳女子,少了分俗气,多了分仙气。 且宋瑾笙现下是一头青丝披散及腰,也未上妆,但单单是素面,也比宫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嫔妃不知要强上多少。 宋瑾笙还尴尬地站在原地,在她的低头理衣的姿态上,能显然看到几分掩藏不住的扭捏。 她鲜少穿这样鲜艳的衣装,又是初次以女装在卫珞漪眼前出现,本就不大自信,抬眸见卫珞漪定定看着她半响不语,更是难为情。 她实在受不住这种无声的折磨,神情窘迫,一手捏住裙角,小声开口道:“很奇怪是不是?” “要是不好看,那还是” “不。”卫珞漪断然道,走上前来抬首细细观赏上她,连眼神都不自觉变了,缓缓扬唇,“很好看,这一身,很衬你。” 宋瑾笙半信半疑地挑挑眉。 直至卫珞漪拉着她去梳妆台的铜镜前坐下,又给她扎了一个简洁的发髻,描眉涂唇,上好妆后,她才稍稍被镜子里的自己里惊了下。 奇怪了,明明还是一样的脸,明明在现代也有镜子,还比这个泛黄的铜镜清晰得多,可怎么一换上这古代的裙子,就看起来如此不一样呢? 以前自中学起,就偶尔有人来说一句,她是长得好看的,所以宋瑾笙自小也有这个认知。但她天性不爱打扮,平时出门的衣装也搭得很随意,一直到上班后,她觉得自己越活越邋遢,基本上和漂亮无缘了,顶多是还能算清秀些。 但现下一看,镜中人身着红裙,乌发纤肩玉颈,明眸皓齿,艳如桃李,此时双眉微蹙,神情怔怔,眼里含着淡淡的疑惑怎么看都颇有一番古典美人的气质。 嘶,好吧,好像她这张脸长得确实不错的。 系统:宿主请勿过度自恋。 系统不合时宜地又突然出现,一句吐槽直接让宋瑾笙沉浸的欣赏直接破掉。 她心底无语地给了系统一个白眼…… 因卫珞漪还要换上她的衣衫,故而宋瑾笙便想着先行下楼等她。 宋瑾笙还不大习惯古代女子那慢悠悠的走姿,只能学着平常卫珞漪的模样,双手合在腰前,一步步地往下迈着步子。 走了半天才下到一楼,结果还没等她松气,抬眼便见这周遭的人都盯着她看。 客栈的小二哥还算收敛些,时不时撇来一两眼,可一旁的几桌男子却是直勾勾地凝视她,尤其是离她最近这桌,最是过分。 卧槽了,该死的男凝。 宋瑾笙在心里给这些人比了个大大的中指。 她无声咽下一口气,眉头轻蹙已然起了愠怒,不喜见这些人盯着她,便想转身上楼。 谁知刚要走,一个不知从哪来的男子就窜到她的面前来。 宋瑾笙不自觉后退一步,防备地打量着他。 男子衣着并不朴素,不知是哪儿的公子哥,将手上的扇子一收,背在身后,朝她笑道:“这位姑娘,本公子看你好生面熟阿?是否曾在哪儿见过?” 哇塞,宋瑾笙又无语了。 真是从古到今都是这一套搭讪说辞。 她都没给男子一个正眼,只垂眸淡淡道:“我并不认得公子,还请公子让路。” 说罢,她便要绕过男子离去。 可她走哪,男子就挡哪,还伸手用扇子拦住她。 “哎,无碍无碍,相见即是缘,哎姑娘” “公子请自重。”宋瑾笙忍无可忍地瞪向他。 而这一看,恰好瞥见一位俊秀的小公子从楼梯上翩翩而落,目光凝在他们身上。 “这位公子,你拦着我娘子的路想要作甚?” 卫珞漪眼神冷冽地盯着那个不识相的男子,在看戏众人的视线下缓缓走下,最后一把牵住宋瑾笙的手,看向她询问道:“娘子,他可有欺负你?” “没没有。”宋瑾笙呆呆看着此时一身男装还难掩娇气,并且还要比她矮上半头的卫珞漪,她这副护“妻”的架势,让她莫名想笑。 “没有就好,我们走,免得让脏东西碍眼。”卫珞漪看着男子,后半句是一字一顿地对他说着,旋即便牵着宋瑾笙往外走去。 “你!”男子被怼得一愣一愣的,他瞪大眼抬手还想叫住人,但见宋瑾笙和卫珞漪也是衣着不俗,怕是惹是生非,只好作罢。 而卫珞漪走到门外后,眼神还往后不屑地斜去一眼,仿佛是对男子不自量力的蔑视。 这一眼正好给宋瑾笙看见,方才隐忍的笑意又浮现在唇角。 卫珞漪眸子转向她,挑眉道:“笑什么?为夫方才可是在护着你。” 为夫 宋瑾笙又上下打量卫珞漪一眼。 她虽是身着男装,可她容貌嫩,身子娇,细看两眼都能知她是女子。“为夫”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实属怪异 想此,宋瑾笙低头,又笑得放肆了些。 “娘子,笑什么呢,说出来让为夫也笑笑可好?”卫珞漪眼眸敛起,噙着笑意,可神情却冷冷,执着扇子去挑宋瑾笙的下巴,做足了风流公子的模样。 “没什么觉得漪儿扮男装也是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咳咳”宋瑾笙都给自己说笑了。 “哼。”卫珞漪懒得和她去辩,从怀里拿出一方遮面纱,“戴上。” “为何?” 卫珞漪不语,只是冷凝着她。 “哦”宋瑾笙被看得缩回视线,乖乖地拿过*面纱来戴上。 只是正系着时,无意间一瞥,却见到面前走过一个熟悉的面容。 宋瑾笙一愣,看着他的背影走远。 那个中年男子身形高壮,一身黑衣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是谁?为什么会有股熟悉感?在哪儿见过么? 宋瑾笙拼命在心底回忆着。 而系统抢先告诉了她答案。 系统:宿主,已为您锁定出现的重要人物——宋钦,前朝皇亲,原主的舅父…… 二人要去看夜里灯会的小县城离这儿有一江之隔,于是用过午膳后,便去江边找了船夫要渡江。 宋瑾笙还是初次乘船,却无心去看外的江水美景,只是愣坐着沉思。 亲眼见到宋钦还是让她感到惊讶。 她不是原主,并未有什么念故之情,有的只是隐隐的不安。 毕竟宋钦的出现,也就意味着当初那批刺杀朝内重臣的刺客,很有可能就是宋钦指派的。 原主起初幸存,在乱战中活下来,忍辱多年,又女扮男装考取功名,成了卫珞漪的驸马,蛰伏在她的身边,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复仇么? 那既然宋钦也没死,想必和原主是一样的目的 可他不在京城,又在锦州做什么 “你在想何事?”卫珞漪突然出声。 她已经默默看了宋瑾笙许久了,少有的安静倒是让她觉得反常。 宋瑾笙抬眉回过神,随便找了个借口,“没什么,只是还不大习惯这一身罢了。” 闻言,卫珞漪勾唇,视线从她的脸自上而下地滑落一回,“早知便不让你这副打扮了,着身粗布麻衣也好。” 宋瑾笙没听懂,不解地看向她。 而卫珞漪则笑着伸手揭开她的脸上的面纱,面纱落下后,一张惊绝的美人脸便全然露出。 “如今这样,太过招摇,引来太多脏东西了。” 宋瑾笙听出,卫珞漪这是还对方才她们上街时,那一群男子直盯着她的事耿耿于怀,不禁低头莞尔,“你总算明白为何从前我们二人出街时,我为何总瞪那些人了吧?贼眉鼠眼的看着就恶心当时还想,下回再上街,你若是能不露面就好了。” “不过吧现下这样也未尝不好”宋瑾笙自顾自地感叹着,见卫珞漪似乎误解,又急忙解释道:“我是说,能暂且当一个平民百姓也挺好的,不用去想那么多” 不用去想她是什么替身驸马,也不用想她到底还要不要完成任务,又要怎么完成 “的确。”卫珞漪罕见地赞同她,又转眸朝她一笑,凑上前贴着她的耳畔轻声道:“现下你可不是驸马,而是我卫珞漪的妻。” “娘子,叫声夫君来听听?” 宋瑾笙被这一声激得身子微微颤栗,吞咽一口,挑眉轻笑着看她,“你这都是从哪学的?” 怎么一股霸总文的感觉 卫珞漪不搭她的话,而是眼神幽幽地看着她,不知藏着怎样的情绪。 宋瑾笙怕是不知,现下她一颦一笑在卫珞漪看来,都是在勾她心魄,惹她冲动。 尤其是那张唇她也曾尝过,红润可口,十分美味。 但唇里明明并未藏蜜,可为何会吃出甜味呢? 卫珞漪很是生奇,也很想得知。 “漪儿”宋瑾笙看着眼前越靠越近的人,有些懵然,而后不过眨眨眼,卫珞漪抬起下巴,她的唇面便被柔软覆上。 这还是卫珞漪第二回主动。 宋瑾笙有些意外的欣喜,呆愣愣地由着她来吻。 卫珞漪阖眼,双手已然熟悉地勾上她的脖颈,张唇含住她的唇瓣,而后用舌尖温柔地舔舐着,就像一只猫儿一样。 被驯服的猫儿变得温顺,柔情缓慢地舔着她的主人,并渴望着主人对她有更多的抚摸,才能让她更安心。 虽然她们已交吻不止一回,可卫珞漪还是很青涩,只懂得轻轻地舔吻,又小心地咬着宋瑾笙的下唇。 似在主动,却更似在勾引。 终于,宋瑾笙按耐不住,将舌尖侵入到卫珞漪的齿关里,缓缓展开她的攻势。 她此时吻得比任何一回都要温柔,舌尖浅扫过卫珞漪的唇面,如同画笔般描绘过后,又深入进她的唇,与她的软舌反复纠缠。 吻得入迷了,两人的心都是躁动不已,宋瑾笙更甚,一边吻着,一边缓缓将卫珞漪的身子压下—— “嗯你做什么”卫珞漪被放倒后睁开眼,迷离地看着身上人。 可话还未说完,宋瑾笙便有再度吻上来。 而这一次的吻不再温柔,而是近乎疯狂地扫掠着她的唇内,挑弄着她的舌尖,连让卫珞漪回应的机会都不给,全全由她占据着上位者的姿态。 卫珞漪的心跳重得像是要攻破城门的长木,一次又一次撞着她的胸腔,连身上的力气都失了大半,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任由宋瑾笙摆弄着。 而宋瑾笙却还嫌不够,手也不安分地悄悄抚上她的耳,食指在她的耳背轻轻画圈,痒得她想要叫出声,可奈何唇又被堵着了。 “唔唔唔!” 身下的扭动让宋瑾笙意识到什么,于是她的指尖又从卫珞漪的耳背摸回她的耳里,沿着她的耳内滑过,又用拇指按揉, 当察觉到身下人过分颤栗时,再一下松唇 只见卫珞漪蹙眉张着水润的唇。 而她果然从她嘴里听到了比任何曲子都要动人的乐声。 卫珞漪听见自己的声音,羞耻得立即咬住下唇,试图推开身上坏坏的人,“你快起开!要是被人看见” “不会的”宋瑾笙再次俯身,情迷地在她唇上浅吻两下,抱住她腰的手一抬,似要扯开卫珞漪腰间的束带,“只有船夫他还在划船呢” 闻言,此时的卫珞漪终是清醒过来,一把抓住宋瑾笙要解她腰带的手,脸红羞怒地瞪着她,“你还知道是在哪阿,那还不快起来,你疯了么?”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管管,这章也只有脖子以上的亲密行为,除此以外并未发生超出脖子以下的实质性亲密行为,请您认真审核,您辛苦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第62章 第62章 ◎桥上誓言◎ 这句话似乎是第二次从这双唇里听到。 而这一次,宋瑾笙也的确觉得自己又疯了。 不然,明明是一句再清楚不过的斥言,怎么就被她听出了含羞带娇、欲拒还迎的勾勾绕绕呢? 宋瑾笙怔忡地看着身下人,卫珞漪的眉目里还藏着未说出口的嗔意,还有意乱情迷尚未褪去的欲,湿漉漉的、红彤彤的,倒是莫名让人起了更想折辱她的坏心思。 这样不知羞耻的念头在宋瑾笙的心底里丝丝绕绕地蔓延,见缝插针地就要攀走而上,遣退她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 可无言又难分的对视里,在听着彼此近在咫尺而生动的微喘声时,那些立即要攀顶的情丝欲念却停住了。 宋瑾笙咬了咬下唇,而后抿起莞尔,唇畔两旁的小梨涡浅浅凝起,像是放肆后的难为情,又似还未满足的回味,她轻叹一声,将头埋进卫珞漪的暖怀里,“确实疯了是我胡来了” 听她乖顺地示弱,卫珞漪蹙起的柳眉也松开些,眸子绕在她的头顶,语气冷又娇地数落着:“还有些自知之明,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是我对你平日里还未多管教么?” 管教? 宋瑾笙失笑,起身后将她也一并揽起,看着她尚还娇嫩的脸蛋,“此言差矣,漪儿还想如何教我?” “只怕我还要多教教漪儿才是”宋瑾笙多情的眸子含笑,唇角邪气地扬起,在她如今这副打扮上,还显地有几分鬼魅风流。 原本卫珞漪还迷茫不解,可对上宋瑾笙噙笑的眼时,顿时便知她藏着的是什么心思。 “胡言乱语。” 卫珞漪瞪她,冷然的眸中闪过几分怔忡的情动,而后听转头将一旁的竹帘掀开,江上扑起的微风将她松散的青丝也吹起,飘扬朦胧着就似这江南中的美人。 宋瑾笙一时看得出神,见她眸子轻眯着好一会儿,才朱唇轻启道:“天都沉了,许是不到一个时辰便要靠岸了。” “还从未发觉,不在宫里和府里的这一日,竟是过得如此快。” 闻言,宋瑾笙似乎听出她的些许惆怅,可看进她沉静的眼里,想要看出些情绪时,却又觉只是平平淡淡,毫无波澜,仿佛那一句只是无关紧要的轻叹。 随着竹帘被她卷起勾好,晚风习习地也吹入船内,宋瑾笙一凑去,江边咸湿又混着泥土青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她也跟着卫珞漪一同凝视半响,忽然道:“你若是喜欢,以后也可常常出来,反正闲着也是无事。” “不了,多了便不好了。”卫珞漪轻语,眸子看着被船桨划开的涟漪,有什么不明而深沉的心绪随之漾动着,而后她收回视线,看着宋瑾笙探究的眼神,淡淡微笑。 “为何?”宋瑾笙皱眉,目光深深,她又一次觉得,根本看不透这个仅仅十几岁少女,娇嫩如花的面容下是怎样的心。 千疮百孔吗,还是灰雾蒙蒙。 “人都是有惯性的,就如幼童,孩子都是喜吃甜的,初次尝到甜味,兴许便会一直要,但若是总将苦作甜去品,久而久之,若是真的尝到甜头,许是欣喜,但却又担惊受怕,怕腻过了,怕牙蛀了多少会有些不大习惯。” 卫珞漪声音清润幽幽,她在与宋瑾笙讲着一个浅显的道理,却又似接着道理的由头在诉说什么。 她便是从孤独中生长来的,久居于深沉的黑夜中,她渴望光,却又惧怕光,只因她发觉,她早就失去了与常人一样去感受光的能力。 原以为这一生就要在这样日复一日中过去,若无变故,便是平平淡淡,虽是无味但她也并无再多奢求。 可直到那一日,侍女慌慌张张地闯进屋内,说那个人醒了。 本该故去的人醒了,她不再是她。 可却又因她的到来,原本平静的日子就被她的一次次莽撞而打破,卫珞漪更是陡然间发觉,这个人牵扯到她的心脉,让她头回生出了不知足的欲望。 不管她从何而来,又到底是谁,她都不会放开她。 她总以为这一生不再会有变数了,但时至今日,她恍然间懂了。 兴许这个慌乱又含羞带怯地撞进她心间的人,便是她命里的又一变数 今年似乎夏日的雨多,这会儿才到酉时,但天已乌蒙蒙,层层灰云密布,将最后一丝要落的余晖也全数遮掩。 宋瑾笙携着卫珞漪下了船便买了两把油纸伞,一路沿着青石小道走,又度过到了那岸头,岸头临近街尾,此时依旧有人群从街道中络绎不绝地行出,似乎阴沉沉的天并未扰着他们的逛走的兴致。 而不多时,连绵如线的小雨果然降至,淅淅沥沥的落在街道上,人们见怪不怪地将早已备着的油纸伞撑起,倒是可怜了乞讨而生的几个大人带着孩儿,抱着头便不顾前路地四处窜去。 而街道的中央,迎着走来一男一女,二人共举一伞,瞧着似是亲密,而透过伞下依稀能见二人衣衫显贵,相貌不凡,引得过路人不时回眸来看两眼。 二人中的“男子”要较女子矮半头,一身青白交襟衣袍,腰间挂着佩玉,气质温雅,但神情淡淡,面貌甚是俊俏,肤如凝脂般白皙娇嫩都让人雌雄莫辨。 而这位“男子”身旁的红衣佳人,身形颀长而瘦薄,虽戴着面纱,可观眉目便瞧见是俊秀俏丽的。她伴着身旁人走过,见有小女子身子都走过了,眼睛还追着身旁人不放,不禁道:“还说我呢,我看漪儿也该蒙面而行。” 闻言,卫珞漪并未搭理她,而是只看着前方如藕丝般缠绵不断的雨线,感慨道:“江南果真是多雨的。” “嗯,不过可惜了,难得出来一趟,还碰上雨天。”宋瑾笙抬眼望向愈发灰暗的天空,偶尔还似有闷雷闪过,也不知这场细雨何时是个头。 卫珞漪抿唇,淡漠的唇角似乎抿出了几分笑意,“我倒不觉,早就听闻江南地带一年来都常有雨,如今一观,也觉雨景要比京城的美些。” “那倒是。”宋瑾笙难得见卫珞漪有闲情雅致去欣赏景色之时,一时也觉心情爽朗,跟着莞尔一笑。 这样古色古香的江南小城,可要比21世纪的什么仿建筑要真实多了,这里四处可见的都是古韵,光是瞧着都觉身心轻松了,要不是这会儿人太多了,身旁还有卫珞漪,她都想拿出手机来拍两张照纪念了。 不过,她们二人这样走在街上,如同寻常人家般逛逛看看,惬意至极的同时,也让她无端端胡思乱想起来。 她想,若是她们现在不是在南赤,若是在21世纪的街头,会是怎样的呢? 或许也会像普通情侣一样,买一杯奶茶,去商场里看电影,逛精品店,试衣服 哎她都想哪去了,越想越偏了。 这怎么可能呢? 她能不能回去都还不清楚。 宋瑾笙被自己无厘头的想法弄得失笑,唇角无奈又无力地勾勾,眼底淌过些许黯然。 二人一路行过,又上了酒楼点了几道当地特色小菜便算是用过晚膳了。等到再下来时,便见天色已暗,雨倒是停了,雨后清风拂来的气味沁人心脾,让人些许醉了心神。 这条小街巷倒是比京城的还要长些,到了夜里,人便更多了些,身边不时有行人擦肩而过,宋瑾笙不得不与卫珞漪更靠得近些,悄然牵住她的手。 “那是什么?”卫珞漪挨近她说,眼神望向靠西边转角那儿的小摊,似是有许多人围着,还有些人离开后,手里还提着各式各样的小灯笼。 “许是卖花灯的,听闻这两日,这儿的夜里都有灯会呢,还有些男女去买花灯,买着一样的了,便是有缘人,可借此相识一番了。” “不如我们也去瞧瞧?” 宋瑾笙转头朝卫珞漪弯眼一笑,小梨涡显在唇边,俊秀的脸上有多了几分俏皮,像极了少女在逗弄着她的心上人,让卫珞漪看得一怔。 她不语,只是将被宋瑾笙牵住的手又紧了紧,主动迈步朝前走去。 这花灯的样式多,外边是薄薄的纸皮,用竹木作骨架,里边燃着火烛,一拎起来像个小灯笼似的,走在这街上晃眼得很,很是漂亮。 卖得最好的是鱼灯,但卫珞漪不喜,偏偏挑了两只最少人买的莲花灯,给了宋瑾笙一个。 可才拿在手上没多久,走上木桥一段时,卫珞漪便瞥见被人群遮掩的前方一角,也有人提着与她们一样的莲花灯走来。 是个白衫男子,温润的眼眸似乎正瞧着她们,但很显然,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身旁还不知情在赏着花灯的某人。 她冷冷地直视着那名男子,可见对方并未理会,而是越走越近,卫珞漪登时眯起眼眸,将宋瑾笙手中的莲花灯抢过。 “阿?”宋瑾笙一脸茫然。 见卫珞漪只是把两个莲花灯放在桥边,便欲拉着她走,她更是不解地回头看两眼,“怎么了?不要了么?” 卫珞漪目光直视前方,强硬地握住她手腕向前,“不要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了?” “有人买了同样的。” “那怎么了?那么多人,肯定难免会有人买一样的?” “本宫不喜与人用同一物。”卫珞漪不顾身份便将心底话脱口而出,她目光闪闪,又瞥向身旁人一眼,轻声补了句: “何况,你不说,若是同样的” “嗯?”宋瑾笙还是不解地疑问,等她沉默半响随着卫珞漪走着,恍然意会过来时,才含笑,欲言又止地看向她。 “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宋瑾笙语气有几分揶揄,可她处心积虑的想要逗弄卫珞漪,卫珞漪却反倒很认真地问回她,“我不喜酸的这是何意?” “这”宋瑾笙被问得结结实实地哑然了。 真的假的,是这个词汇太现代了?卫珞漪居然连吃醋都不明白?她真是越发好奇,卫珞漪这般不懂情爱的人,是怎么对她上心的了。 “就是”宋瑾笙原本只是逗逗她,可见卫珞漪的眼神太专注,似乎真的在思忖,宋瑾笙也只好拧眉深思,想着怎么和她解释。 “就是讲两个人间,一方因为另一方和别人走得近,或者觉得要被别人抢走了,所以心里会酸酸的,就同吃了醋味一样,心里不舒服” 闻言,卫珞漪脚步一顿,宋瑾笙也随着她停下来。 二人站在桥边,桥一旁的街上灯火通明,红火的光亮洋洋洒洒地映在二人脸旁。宋瑾笙看见卫珞漪转身面对她,很是郑重笃定地说:“谁敢抢你走,我定不放过。” “我说了,我不会让你离开你也不会离开了,不是么?”卫珞漪话音想落,可仰首见到宋瑾笙潋滟漾动的眸子,又忽然多问一句。 她不会离开了,真的么? 宋瑾笙也在问自己。 她看着卫珞漪那双冷眸,似乎也被万家灯火的红烛点亮,冰雪消融,热意浮现,可燃到宋瑾笙的心间时,她却无端端地退缩了。 她愧疚了,她心虚了,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自私的人。 她本就不该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可现下她又该拿什么样虚伪的姿态亦或誓言向她承诺呢? 宋瑾笙恍惚了,双目怔忡,心底跳动不定。 但她方才,似乎真的有那么一霎那,她就想应下她了,就想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告诉她: 她不会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天呐,我希望今晚我会早点更!拖延症真的越来越严重了 第63章 第63章 ◎宫廷秘史◎ 可这股单薄脆弱、一腔孤勇的冲动在心间婉转几回,兜兜绕绕在抿着的唇里巡过后,却终于没能说出口。 她迟疑了。 二人无言对视着,周遭来来往往的行人从她们身边走过,陆陆续续的换了两回人,热闹的嘈杂声也从未间断,可她们却毫不见闻,依旧纹丝未动地静立在桥边,似乎都在刻意地等着面前这个人来说些什么。 半响沉默间,宋瑾笙的心绪千变万化,起初微惊到纠结挣扎,到最后心却莫名地平静下来,很仔细地看上卫珞漪的脸。 平顺淡淡的柳眉,清秀而冷的眼,挺而微翘的琼鼻,紧抿的朱唇,抬起的下颌里彰显着她的孤傲。她似乎从来都是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从来都难以在她的眼睛里找出情绪的蛛丝马迹。 她明明是如花儿一般的年纪,合拢的花瓣里藏着花蕊,娇嫩芬芳,诱人亲近,可一旦走得近些,才发觉花根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刺,根本无从下手去采摘。 可就是如此,宋瑾笙才觉得这朵花对她吸引更加非同寻常,让人心生探究。 “这是什么话我还能离开去哪儿。”宋瑾笙想笑得坦然一些,可一开口,声音都有些干哑。 她见卫珞漪也勾唇,以为是逃过一劫了,便转过身去,从桥上眺望着对岸的街上,借口绕开话头,“这儿的夜市也很热闹,不比京城的人少,景色却比京城里还要好看些。” “嗯。” 卫珞漪也随她一同转身去看,肩靠着肩,一高一矮的身影,很是相配。 “江南是如此,但也许比江南的景还要美的地方也有,天涯海角,你若是想走,我又怎知你能去何处呢?”卫珞漪笑,似是不经意的话,却又把话给说回来。 她忽地转头,月光拂过她抿笑的脸,眸色却深深,“其实我一直想问,当初若是我允了你的和离那么,现在的你又该在何处呢?” 闻言,宋瑾笙的眉头一紧,抿唇不语。 方才似乎有那么一瞬,她能从卫珞漪不温不淡的眼里看出掀起的一丝浪,可这浪实在微弱,有转瞬即逝,甚至让宋瑾笙生出了是不是自己错觉的念头。 “我”宋瑾笙沉吟,在她目不转睛的凝视中,再次哑然,改口问:“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怎么突然问这些呢?” 她的闪躲隐藏得太拙劣,卫珞漪全然看在眼底。虽然这样的逃避并不出她的预想,可内心还是涩然,倒是真像沾了醋一般,揪着心酸酸麻麻,像是吃不着糖的孩儿,心底生出一丝压抑的不满,一时让她不知该用什么样笑来伪装。 卫珞漪垂下眼睫,眼眸里的心绪也被一并掩下,“无事,只是问问罢了。” “走吧,下桥了。” 言毕,卫珞漪便转身而去,束发轻拂、衣袂飘飘有着贵公子的风流之姿。 宋瑾笙蹙眉转头看她,继而沉默着跟上她的纤瘦的背影,却又时不时抬眸看两眼,目光深深,藏着疑窦和迷茫。 好几次她还要脱口而问,但看着卫珞漪依旧是平静的神色,终究还是把百般混乱的念头给强压回去…… 小县城的夜市虽热闹,但也收摊得早,还未过亥时,街上便冷冷清清未见几个百姓的身影,而巡城的兵队也已然出动。 这儿歇息的早些,宋瑾笙和卫珞漪也已上塌了。二人背对着双目紧阖,表面一副安然静谧,可却无人是真正熟睡去见周公的,各自都有着在心里纷乱的思绪。 这小县的客栈不算太好,这床榻的板板硬不说,这被褥也是棉麻粗布,和驸马府里的天蚕丝被自然是比不得,又闷又糙的,扰得卫珞漪躺着也躁意顿生。 她再如何也是公主,自小金枝玉叶、娇生惯养,被人侍奉惯了,又是认床,闭眼许久都未能眠,这会儿已是第三回翻身了。 宋瑾笙平躺在床,身旁响起细微的衣料摩擦声在屋里确是很清晰。她搭在腰间的手不安分地动了动指尖,陡然睁开眼来,眼里一片朦胧的迷雾。 她深叹一声,看向还是背对她的人,“睡不着么?” 沉默须臾,床榻内侧的人闷闷地回她:“嗯。” 卫珞漪也半睁眼,闭目太久,连眼都有些干涩了。 她才想抬手揉揉,便觉身后温热的气息凑近,另一只手便从她的臂间穿来,稳稳地揽在她的腹上,“漪儿” 似是呓语般亲昵缠绵的轻唤,让卫珞漪倏然愣住,往后偏了偏头,“怎么了?” “你可不要又胡来。” “没有”宋瑾笙声音的尾调向上扬,娇娇软软的,听得卫珞漪蹙起的眉也舒展了些。 “你是不是有生我的气?” “什么?”宋瑾笙说得含糊,卫珞漪听不太清。 宋瑾笙低头埋进卫珞漪的肩颈,嗅着她身上常年用花浴浸出的芳香,有些甜腻,和衣衫上的麝香刚好又中和了些。她阖眼搂紧她,呢喃着:“我说,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从桥上下来后,卫珞漪便一直不咸不淡的,似是没了兴致,但未见异常,宋瑾笙也不敢多问。 但桥上未解开的疑惑始终扰着她,让她思绪总是不停得散乱作梗,终是憋不住这样的气闷,她想开口问问。 而卫珞漪听了,神情却有些茫然,“并未为何要如此问?” “”宋瑾笙眼睫眨眨,欲言又止,话到嘴边绕了几回,还是改了口,“没什么,只是觉得常常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你也不会告诉我。” 屋内又无声了,宋瑾笙在这样陡然的寂静下,心莫名似被沉木撞钟般颤动回响。而后,她听见卫珞漪说:“我也不曾知晓你心里在想什么。” “不是么?” 在问前宋瑾笙曾想过好几个回答,可却没想到她还来的是一句反问。 见宋瑾笙一时哑然,卫珞漪却是勾勾唇,转过身去也拥上宋瑾笙的腰身,将脸藏进她的怀里,“人与人间,最难琢磨的便是彼此的心思,但这却又是不可说的人人都做不到毫无保留,即便再亲近的人也是,但不说便有不说的道理,这些便不必探究过多了。” “这是母妃讲过的,我一直记着。” 闻言,宋瑾笙眸色渐深,在黑夜里变得凝重,神情若有所思。 她抚摸着卫珞漪的背脊,衣料很薄,她的指尖一寸寸地摸过卫珞漪凸起的背骨,而后把她拥得更紧了些,想要更亲密地去拥有她,更想要拥有一个更真实的她。 于是她鬼使神差的,就想问一句:“漪儿,能跟我讲讲你的小时候么都发生过些什么?” 话音落下,但并未有回应。 宋瑾笙抿住唇成线,稍稍低头去看怀中人,却只能依稀见到她乌黑的发顶。 她看不见她的神情,只是见她一动不动,似是故意沉默,又似已然阖眼睡去。 “没事。”宋瑾笙似是释然又似失落地莞尔,抬手去用拇指摩挲着她的发,“等你何时想说了再说,睡吧。” “我夜里难眠。”卫珞漪突然开口了,让宋瑾笙的动作一顿。 卫珞漪将身子挪动一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她的怀里,像是儿时她靠在母妃身旁一般。不得不说,让宋瑾笙女装还有个好处,她不用裹劳什么的布条了,不是硬邦邦的,躺她怀里都觉更柔软温暖些。 宋瑾笙不解,迟疑地问:“那我给你讲故事?” 卫珞漪:“我给你讲罢。” 宋瑾笙又怔忡,才意识到卫珞漪要说些什么。 卫珞漪缓缓道:“从前,听闻一朝皇上与皇后不仅感情和睦,且独宠皇后,连后宫的那些嫔妃都未曾多过眼,宫里谁都道,皇上生在皇家,却是痴情种,心里只有皇后一人。” “但后来,皇后身边换了个俏丽的宫女,于是皇上在去寻皇后时,一眼相中了这名宫女,在临幸后便当即升至妃位不说,还恩宠数日不止宫里的人又道,皇后失宠了,而那名宫女是个勾引人的妖孽。” “终于,不过几月,那名宫女有喜了,最后诞下的是名女孩。” “一切变故也就在女孩诞下后皇上虽是面上依旧恩宠,却不再来探望过那名宫女一回,偌大的殿里冷冷清清,不剩几人,甚至在宴上时,女孩和她的阿娘还要受尽他人的冷眼刻薄” “但皇后反倒是又复宠了,且有一日起,莫名地总爱来这个冷清的殿里造访,可小女孩每每却总能撞见皇后与她阿娘的争吵,每回争执过后,她见到她的阿娘哭得痛不欲生” “就这样过了几个年头,小女孩五岁了,就在她生辰前日,皇后突然宴请她的阿娘阿娘同她说了,回来便陪她,给她念书,可” “女孩等阿等,等阿等等到夜里,不见她阿娘回来倒是听见了,她的阿娘的病逝” 幽幽轻语落下,宋瑾笙听完也是久久未能回神。 她的眉头始终皱着,在听见女孩的母妃死在她的生辰前日时,沉重的目光里更是多了抹怜惜。 她虽不能对这样揪心的经历感同身受,但却能感受到卫珞漪在诉说时,一直紧攥着她腰间的衣衫,说到最后,连身子都在颤抖起来。 似是愤慨,又似是在极力隐忍什么。宋瑾笙只能将她抱得更紧些,轻吻上她的额头。 无言良久,她才哑着声问:“所以是皇后让你的阿娘” “不是她,又会是谁呢?”卫珞漪说完,神情倒是重回平静了,浑身都松下来,软在宋瑾笙的怀里,眼神冰冷而淡漠,“在那之前,母妃便有意无意地总嘱咐着我,当时未多留心,后来细想,才知或许是母妃她早能预想” “在母妃死后,乳母便将母妃生前的事都告诉我了。” “宫中人人皆知,皇后对母妃早已怀恨在心母妃那场病故的事实,怕是谁都能猜出只是无人敢再提罢了。”卫珞漪唇角扯出一分讽刺的笑。 一场尘封多年的宫廷秘事如同画卷一般在宋瑾笙的眼前展开,她听得入神,可也失了言语,一时哑然,心底有些愧意揭开这段往事的同时,也是诧异。 她没想到,卫珞漪淡漠性子的背后是藏着这样的过往。 更没想到,皇后瞧着面善和蔼,却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可 宋瑾笙心底念头一转,深邃的眼眸里的雾色越发得浓。 可她明明觉得,皇后对卫珞漪的友善与宠爱并不似有假 她既然恨极了卫珞漪的母妃,又为何要对卫珞漪这般好呢 【作者有话说】 大家应该都能猜到这期间还隐藏着最后的真相吧?这个等番外揭秘~大家可以发挥想象~ 2号和3号要外出~就不更新咯~等4号回来复更~ 第64章 第64章 ◎遇刺◎ 虽然江南山水好景色,行过的每一处都比在京城里待着要惬意,但卫珞漪不喜外出,原本锦州之行定好是三日,被宋瑾笙软磨硬泡到了五日已是宽限了。再说,家不可一日无主,店铺的事宜总扔给谷子和阿珺打理也不是个事,于是第六日的清早,二人便从客栈离去,乘上马车回往京城。 起了个大早,宋瑾笙一坐上马车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也不知是睡了多久,等再醒来时,包厢内已然比出发时要亮堂多了,可见外头此时日光正盛。 宋瑾笙头斜靠在包厢的内侧,懵然地眨眨眼,意识到自己嘴角似乎有点湿时,连忙掏出丝帕来擦擦,而后赧然地瞥向身旁的人。 卫珞漪正专注地*看着手头上的话本,那时昨夜她们上街去书馆里新买的,草冉先生的新作,写着一个府邸的真千金被假千金欺负至死,后来又重生回府报仇,成为最终大赢家的故事。 这样的话本故事颇为新鲜也有趣,卫珞漪看得入迷,见宋瑾笙沉睡的身子忽然有异动,这才朝她瞥去一眼。 “醒了?” 宋瑾笙轻应了声,把绢子收好,伸了伸腰,而后掀起帘子一瞧,一股金灿灿的日晖便直射进来,她的眸子被刺得眯了眯,忙松手放下车帘,“这会儿都午时了吧,也不知现下到哪了。” 卫珞漪将手中的话本又翻一页,看了几行字,才缓缓道:“这里应是锦州与京城的交界,再过几个时辰,今夜便能到府了。” “哦还挺快的。” 宋瑾笙的尾音淡淡,似乎有些沉闷。 卫珞漪目光顿住,将话本阖上,转眸去瞧她的神情,便见宋瑾笙用指尖撩开一丝帘缝,透着缝隙看着帘外与马车背道而驰的山路,沉默不语的模样似有惆怅。 “你在看什么?”卫珞漪也随着她,一同拿眼去瞧那一点缝隙里的的景色。 “没什么。”宋瑾笙将翘起的指尖收回,帘布又再次遮掩住外光,“只是觉得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过得太快罢了。” 卫珞漪听她不知从何而来,竟有些深沉的感慨,默了须臾,道:“你回京当驸马,也不见得每日需忧心什么。” “那还是不同的。” 她也有她不能言的苦楚,如果是原主的话,她应该也是如此想吧? 宋瑾笙突发奇想,兴许原主也并未多么想复仇呢?谁想豁上一切去复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仇,说不定她和现在的自己心思也是重合的心底里都只想做个平凡人能好好过日子罢了 想此,宋瑾笙莞尔,但并没太多笑意,她看向卫珞漪,也想起那夜她曾对她诉说的故事,不禁反问道:“如果是殿下来选,是想回京城做长公主,还是做个闲散人,留在江南,或四处游历呢?” 卫珞漪看着宋瑾笙透着一丝无奈的笑,沉吟半响,才挪开眼,垂下眼帘,自顾自地用指尖摩挲着话本的封皮,只道了一句:“这世上并无如果。” 这世上并无如果,她也没得选择。 但若是非要选 卫珞漪凝着话本的目光暗暗一斜,余光描绘着又重叫回她“殿下”的人。 若是一定要选,她或许会选后者吧。 比起换上英朗的男子衣袍,束着清俊尊贵的男子发髻,合规合矩地喊她“殿下”的清秀驸马爷她更喜欢那一日在雨中,白皙纤瘦握伞,一身红裙被风拂得翩翩,风情万种而不自知,轻声柔情地喊着“漪儿”的江南女子。 人人都羡艳皇家用不尽的金银珠宝,日日吃着上好的山珍海味,但她却也许会常回想起这两日在江南买过几文钱的街头小玩,用过的粗茶淡饭;人人都仰仗皇家至高无上的权势,仰慕她身为长公主的傲然,但她也许会更愿意做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民间女子,不问世事,也不需要那些所谓根本是虚名的“权力” 但也许终究是也许。 人生就此一回,行且至此,她并不觉得自己多有幸,但也不再懊恼憎恨些什么。唯一觉得会欣喜一点,便是阴差阳错地遇上一个人。 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人,一个不知真实身份的人 一个她再一次想留住的人…… 马车沿着山路而行,一路未停歇,直至要进城门前,马夫想着让二人休整半响,便在山路中途停下。 宋瑾笙扶着卫珞漪下了马车,她转身仰首望去,只见日落西山,仅剩的余晖映红了山头上那一片。 大自然的好景色阿,在府里可看不见这些。 宋瑾笙唇畔含笑,一边拿起水囊喝着水,一边眯眼欣赏着一片赤色的天。 她的眼神从隐入云层的山峰,落到陡峭的山腰间,一行看去,当视线扫到山侧一块凸起的石头旁的黑点时,她愣了愣。 她的笑缓缓敛起,皱起眉来,神情变得肃然。 只见那个黑点竟一些些在她眼底下动起来,而后黑点中忽地出现形似木枝的东西形似弯弯 不好! 宋瑾笙心间霎时慌凉,瞳仁乍缩,她猛地一把拉走身旁还在发怔的人,一脸惊恐地朝着马夫大喊:“快走!有人!” 话音刚落,“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便稳稳扎根到卫珞漪方才所站的泥土地了。 宋瑾笙揽紧同样诧异的卫珞漪,心有后怕地深深看着那支箭,她的整个人都惊得呆住了,整个身体的毛孔无一不散发着对此的恐惧。 居然有刺客跟踪! 来这那么久,她还是头一回遇上真正危及生命的事,她怎能不怕呀?要说实话,她现下腿都被吓软了。 “殿下,你们快上马车!”马夫见状,顿时脸色一变,双手抽出腰间所配的短剑,飞身到二人面前,紧张地环顾周遭。 卫珞漪闻言,回过神来,立即抓住宋瑾笙的手腕要往后方的马车走,可谁知才跑两步,又一支箭如狂风般在她们耳边呼啸而过,一下刺穿了马车的车帘! 旋即,便见从她们的头顶四方飞落四个蒙面黑衣人,个个皆是手持长剑,目的非常一致,直直往卫珞漪所在的方向刺去。 卫珞漪与宋瑾笙反应不及,紧皱眉看着从天而降的四把利刃,脚又似被定穴般,狠狠钉在原地,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眼见四人就要奔到眼前,千钧一发之际,几只飞镖从四面八方朝四名黑衣人刺来,将他们的攻势彻底打乱。 而后,五名佩剑的锦袍护卫便在暗中疾走而来,随着马夫一同牢牢将几名黑衣人圈住,展开争斗。 “这这是?”刀光剑影间,宋瑾笙与卫珞漪躲在树后,听着刺耳的刀剑相交声,心底除了惶恐再无其他,连声音都是发抖着。 天老爷,她在这站着都忍不住时时刻刻往周围看,担惊受怕得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这一路她们行得很是安稳,马上就要进城回府了,怎么就在半路遇劫了! 该死的系统连个给她保命的技能都没有!她要是死在这还完成什么任务阿! 看出她的慌张无措,卫珞漪虽是也一时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地攥紧她的手,手心都出了细汗,“这是随行的死士,放心吧,他们会解决掉的。” 皇家人出行,身边怎么会无人保安危,连马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当然也有护卫跟在身。只是此次宋瑾笙中途女装不便示人,这些暗卫都只在周遭暗藏着,只待发令才会现身而出。 暗卫与马夫的武功皆高强,不一会儿,那些黑衣人便落了下风,眼见就要将他们彻底围住击倒,可领头的马夫却觉不对,猛地朝二人看去—— 果然见上方有一人持利剑朝卫珞漪刺来! “小心!” 宋瑾笙最先看到马夫投来的目光,向上一看,眸光一缩的同时,将身旁的卫珞漪用力一推,而她也受力跌倒在一旁,这才双双避开突然的偷袭。 可那人不甘心,待稳定落下后,又朝卫珞漪刺剑而去,但为时已晚,,马夫已然奔来,手腕使了内力,朝那人飞出匕首,匕首顿时如雷电般疾刺而去。 那人一惊,只好停下攻势,用剑劈开匕首,但就是这须臾间,他见到马夫已然护在卫珞漪面时,眼神一转,斜向后方 他骤然往身后还在愣神惊慌的宋瑾笙疾跑而去,如风似的不见影,还未待宋瑾笙想起要跑,他的大手便已拎住她的衣领,施展轻功将她持走。 “啊!!!”宋瑾笙的惨叫回响在山谷里,余音不绝。 而剩下几名受伤的黑衣人见人已被带走,也收起攻势,踮脚施功,与那人一同消失在山间树影里。 五名护卫各自对视一眼,也是慌神,也是收剑跟着那些黑衣人的身影追去。 “追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啊!”目睹一切的卫珞漪先是惊诧,而后整个人透露出无比的惊惧与不知所措,眼眶霎时就红了,看着面前还守着她的马夫愤怒地斥道。 “殿下!我们的人已经去追了,我不能离开啊!若是殿下您又出了事”马夫急得也是红脸,下跪在卫珞漪面前无奈地叹着。 而卫珞漪此时早就失去理智,耳畔似乎一直回响着宋瑾笙方才的惨叫,让她心惊不已,顿时腿下无力地跌倒,又深深看向低着头不敢言语的马夫,眼神有着无尽的怨恨,“你为何方才不护着驸马!” “这可那人方才要伤的是殿下” “我不管!”短短片刻,卫珞漪双眸便已赤红,再无半分冰冷漠然的样子,她忍住心底将近崩掉的情绪,酸意却一阵阵涌上鼻间,泪成串地在眼角滑落,她强压着声音的颤抖,瞪着下跪的人,“我不管你们必须把驸马给我完整无缺地带回来” “若是伤了一分一毫我要你们所有人都去下葬!” 说罢,她再也听不进马夫任何劝她先回的言语,直觉得眼前一阵发昏,心里又凉又沉,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身子发软无力。 她已经尝过一次失去的滋味,她不能再有第二次不能。 另一边,山底的破旧木屋的一处。 天色早已阴沉下,而木屋内只有一盏烛台,烛火微微亮着一些光,光影扑在宋瑾笙低着的头颅上,忽明忽暗。 待她从昏迷中苏醒来时,便觉手腕已被人绑在身后,粗糙的麻绳将她的细皮嫩肉早就划破,硌得有些微痛,比这更糟的是,她看见自己胸前的衣衫是散乱的,显然被人撕开过,已然能见到裹胸布的露出。 难道 还未待她要挣扎起身,便听见外头传来些些谈论声,宋瑾笙惊恐地浑身定住,想吞口口水,可喉里实在是干涩,只好颤抖着深吸口气。 本来极度的恐惧就让她浑身发冷,但更让她心寒的是,她听见外面的人正在谈论着她的身份 “大哥,里头这个真是驸马?” “怎么?” “她是个女的呀!” 【作者有话说】 为了避免有人说这章含雷,我先解释一下哈,刺客为什么知道小宋是女的,因为看到了裹胸布,上面很清楚的写着,衣服被撕开了,本来是想吓她用刑,但是意外发现她有裹胸布,发现是女的,所以才会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驸马,就是这样,这是剧情发展到这了必须这样写哈,除此之外之后也不会发生任何事,不过有宝宝觉得可能这样也不适,接受不了就不要看了哈(嘴下留情,作者只是个糊糊,不要骂我[求求你了] 第65章 第65章 ◎前朝故人◎ “你说什么?”门外被尊称的男人神情一滞,粗眉微挑看向说话的手下,深沉的黑瞳里闪过一丝诧异迷惑。 他正是亲手将宋瑾笙带走的人。 明明从二人自京城出发的前几日,他便不远不近地一直跟着常在街上露脸的宋瑾笙。虽说面容看不十分仔细,但朦朦胧胧地也能知道当今驸马大概长什么样子,这人又一直伴在卫珞漪身旁,不是驸马还能是谁? “你真弄清楚了么?那小子只是生得女相,若是女的怎会瞒过那狗皇帝的女儿的?” 手下见他不信,也是急着又解释道:“千真万确啊大哥,这小子不仅脸上白白净净的,那喉上的东西也是黏上去的,而且胸前裹着布条啊,哪个大男人在身上裹布条啊,又未伤着” 闻言,男人皱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沉吟时的神情一变再变。 真是有意思。 原本只想劫个驸马威胁威胁,倒没想到还能挖出这么件事。 男人的眸子眯了眯,直至拧住的眉关缓缓松开,半响,才睨向身旁人一眼,低声吩咐道:“你在这守着,我去看看。” 屋外人的声音模糊地传进来些许,当听见有人要进来时,宋瑾笙好不容易平静些的心脏又似被人猛地揪起,不轻不重得捏着,让她整个人的汗毛都顿时竖起来。 在男人踏进来那一刻,她装作未醒的样子,阖上眼,任由头斜斜地垂着,看似虚弱昏迷,实则浑身的感官都敏感得不行,现在哪怕是一根针掉下来,她恐怕都会听得一清二楚。 “吱呀——”男人关上了木门。 而后,她能清晰得感知到,他正缓缓走向她。 一步,两步,三步 最终应是停在了她的面前。 宋瑾笙不敢睁眼,甚至紧张得屏住呼吸,她已经疯狂地在心里和系统求救,但系统就好像死机了一样,在刚刚扔下一句“宿主,若检测到您有生命危险会自动为您生成保护,不用担心。”之后,便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声音也不再发。 宋瑾笙在内心发慌着,殊不知男子正用打量的视线上上下下地扫视着她,深邃的黑眸里满是阴狠。 看了片刻,他的目光才挪开,落到绑着宋瑾笙的椅旁的水桶,他径直走去一手拎起,而后便直泼向宋瑾笙—— “唔!”宋瑾笙毫无预兆地被冷水浇头,逼得她不得不睁开眼,便见水珠成串地在她脸上滑落,难受得让她眨眨眼睫,皱眉喘气看向面前人。 男子长得高大,她的眼神从他绑着短刀袋的腰间一直向上,直到在昏暗中看清楚那张黝黑英武的面容时,她不禁一愣。 当初在街头一瞥时觉得熟悉,如今认真去看,更觉恍惚。 虽然这张脸经过多年沧桑不少,甚至脸上还有几道仿佛爬虫般的伤疤,但仔细去看,还是缓缓和原主记忆中的故人之容重合起来。 他是宋钦。 她早该想到的,宋钦既然活着,既然让她碰见了,那他必不可能是毫无目的的。 宋钦见宋瑾笙的恐慌已然消散些许,反而是怔忡出神地看着他,一时不禁疑惑,也拿眼去细细瞧她的脸。 不知为何,这小驸马的眉眼竟有一丝熟悉,却不知在哪见过 宋钦敛眸,收起恍然,将手上的木桶随手一扔,在空旷的无力发出“哐当”的巨大一声。 “喂。”宋钦神情冷漠凶狠地凝着宋瑾笙,往椅子上踢去一脚,“你是驸马?” 宋瑾笙抬眼看着他,可宋钦身上的压迫感太强,让她又不敢直视太久,只能垂下视线,懦懦地点头。 “呵,可笑。”宋钦走去一旁,拿着另一把破烂的木椅拖曳到宋瑾笙面前,坐下来看着她,眼神里噙着一丝阴笑,“你是驸马,但你还是个女人。” 说罢,宋钦便默了默,他想看宋瑾笙的反应,但等了半响,宋瑾笙却并未又任何反驳,只是依旧垂头不语,未干的水滴顺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滴落,落在胸前的衣衫,领口松垮可见裹胸布,衣衫湿透后纤细的腰身也可见,这副模样,论谁来都能看出是个女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见宋钦突然不明地大笑起来,宋瑾笙也是不解地再去看他。 只见他笑里满是嘲讽,等他笑够了,才冷哼一声,“真想不到啊那狗皇帝知道么?他的女儿嫁给了个女人。” “你胆子可真大啊,你是怎么瞒过去的?嗯?”宋钦薄薄的唇边抿着一丝狠笑。 他又站起身来,似是不经意地抽出腰间的匕首,转了转手腕,在宋瑾笙面前微弯下腰,拿着匕首在她脸上拍着,“驸马居然是个女人也不知你的命能值多少?能换来那狗皇帝女儿的舍身相救吗?会吗?” 宋钦边说着,边将匕首紧握,用锋利的刀刃对着宋瑾笙的拼命想躲的侧脸,而后按住轻轻一划,一道血丝便在脸上显现。 “别!”脸颊处的微痛已然让宋瑾笙彻底慌乱,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坦白她的身份,但见宋钦连刀都拿出来了,她真是浑身都发软,只剩心脏还在重重跳着。 她真心不想卷入什么复仇,可她更不想就此丧命! 她只是个穿越来的小喽啰罢了。 她真是要疯了,怎么人家穿越的主角最后都过得飞黄腾达,就她得了个没用的系统不说,现在连自保都保不了。 “别杀我求求你,我我知道你是谁我认识你。” 宋瑾笙声音颤抖着,她的脸为了避开匕首,斜得都快抽筋了,直到看见那把匕首渐渐离开,她敢转回头,劫后余生地松出口气。 “你认识我?”宋钦反问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更多的是对猎物的兴致,冷笑一声,而后沉声道:“你会认识我?那你说说看,我是谁。” “你你是前朝皇亲,对不对?”宋瑾笙盯着他的脸,虽是问句但语气很是笃定。 果不其然,宋钦闻言,眼神顿时变了变,瞪了她一眼,但很快恢复如常,“然后呢?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见过你。”宋瑾笙本想挤出两滴眼泪来装一装,谁知当话说出口,她想起那日的杀掠时,双眸竟不自觉地湿润了,“那时母妃让碧玉姐姐抱着我走然后便到了宋府” 话还未说完,宋钦的脸色已然大变,他浑浊的双眼登时睁大,神情因极度的惊讶而怔愣着,痴痴看着宋瑾笙,越看越觉得,她的脸竟和记忆中故去妹妹的脸有几分相似。 “你”宋钦想说些什么,沧桑疲倦的脸上罕见得见到一丝忧伤,他后退两步,仔仔细细地又将宋瑾笙打量一遍,似是激动,又似是不可置信地眼含泪水,“你是小笙?你还活着?” 难怪难怪他当初初次听闻当朝状元驸马之名为宋瑾笙时,便觉巧合 当初他那小侄女,也就是他妹妹所生,前朝最为年幼的九公主——楚瑾笙,与宋瑾笙只有一字之差。 原本觉得巧合,现下来看若是面前的人真是小笙,只怕她是为了活下去才要易名 宋钦心里想着什么,宋瑾笙不知,她也不知原主的名字是易名而来,只是将她在梦境中看到原主的记忆全然道出:“当时,碧玉姐姐带着我从宋府离开后一路奔波,哪知在途中遇到追兵,一路将我们逼至山里,然后” “然后那些追兵”也不知是否是入戏太深,宋瑾笙回忆起梦境中所见的场景,心头竟真的涌起一丝愤慨,哽咽道:“那些追兵将我们的护卫全杀了,碧玉姐姐为了护着我离开,也” 碧玉被长枪捅穿腹部的场景太过血腥,宋瑾笙连回忆的勇气都没有了,一时抿唇不语,紧皱的眉宇间满是悲哀。 “不用再说了。”宋钦也是不忍再听,双拳早已暗暗紧握,他深沉的眉目凝着跳动的火光,恍惚间似见当初追兵将在府里烧杀掠夺的场面,心中的恨意更是汹涌。 二人默然半响,宋钦才陡然回神看向还被绑在椅上的宋瑾笙,连忙过去给她解开绳子,又脱下外袍披在她的身上,而后转过身去,一身黑袍的高大身影背对着她。 与方才进屋时的凶恶冷然不同,现下宋钦的脸上满是愧意,“对不住小笙,舅舅没想到你还活着,我竟没认出你” “当年,在碧玉带着你走后,那些兵队便将宋府抄家,是宋府的老管家为我当下一刀,我才得以逃生,躲在山沟沟里整整两月,等再出来时,才知狗皇帝吩咐,将宫里追到的皇室尽数杀了,你的母妃也死在了他们手里,尸体还要被拿出来,当街游行” 说到此处,宋钦的脸皮因为愤怒而忍不住抽了抽,忿忿道:“我就这样看着你母妃的尸体在我面前被人抬走我以为你们都死了,都死在那些人的刀下我也不想活了” “可就那样死了,我实在不甘!”宋钦说得情急,一拳打在身旁的木桌上,气力之大,让桌角都轻裂开一条细缝。 宋瑾笙听着,她长久不言。 她没有这段记忆,方才有过的悲痛也已消逝,现下有的,只剩保住自己小命的庆幸,眼神恍惚不已。 但宋钦见她沉默,以为自己提的这些又让她陷入悲伤的回忆,便止了话头,侧了侧脸,用余光去看她,“不说这些了小笙,待会儿我让人来送身新的衣裳给你,你换上之后跟我走” 说罢,宋钦又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又道:“对了,还未问你,为何会女扮男装去做什么驸马?你待在那狗皇帝的女儿身边如此之久,她就一点也未发觉么?” 宋瑾笙回过神来,惊吓过后过于空洞的眼睛终于动了动,轻声道:“她与我只是契约成婚,不曾同房,并未知晓。”最后几个字,宋瑾笙说得有些心虚。 “至于为何成了驸马,说来话长,但目的与阿舅一样,那时咽不下那口气,想要复仇,才故意接近公主罢了,但现在” 宋瑾笙还未说完,宋钦便大道一声:“好!” 惊得宋瑾笙愣住,抬眼去看他。 “不愧是我宋家人!这狗皇帝灭了咱们的国,毁了咱们的家杀掠无数,性情暴烈,对百姓也毫无怜悯之心,实在是该死!” 宋瑾笙被他一时间迸发的怒气所镇,欲言又止,最终话在唇边绕来绕去,还是没能说出口。 只听他又道:“既然我们还活着,便不能善罢甘休,定要为国、为家,报仇雪恨。” “小笙,你说狗皇帝的女儿并未发现你的身份,那你便是在暗处,我在明处” “不如我过几日放你回去,你做回你的驸马,探听内朝之事,而我则在外扰乱他们” “我们来个里应外合。”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与配角的对手戏,后面会开始小虐了(即将进入本文高潮情节~ 第66章 第66章 ◎她不能为了谁去牺牲什么。◎ 这两日,京尹兆府内忙得不可开交,有些官员查不出事情的一二,甚至连府门都不敢出,生怕被卫珞漪的人盯上,最后告到圣上那去,连官职都不保。 但说来也是离奇,长公主驸马光天化日之下,被一群来历不明的匪徒劫走。这群匪徒武功高强,连长公主的暗卫都没能追上,于是长公主怒气冲冲地亲自去京尹兆府叫人,命他们势必查个水落石出。 此事在京尹兆府内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就连圣上也得知些许,但并未派军协助调查,说是事关皇家,若是闹大了给百姓得知,岂不是表明京城治安不行,免得闹得人心惶惶。 但圣上虽未施压,可卫珞漪却是日日去京尹兆府拿人试问,可奈何查了两、三日,这群匪徒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就是查不出任何线索。 就在官府的人快要顶不住时,终于有了消息。 一日午时,一支暗箭射在京尹兆府正厅的门柱上,上面的纸条写明,在翌日带好十万两白银到那日他们所经的黄峰崖脚,钱到人到。 就这么一张纸条,就这么一行字,还不知是真是假,卫珞漪便立即命人带上十万两白银,一箱一箱地装在马车上要去寻人。 这可把京尹兆一个近花甲之龄的人给急得团团转。 那到底是十万两白银阿,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他不断去让人劝卫珞漪不要前去,再给多两日他们或许就能查出下落,可卫珞漪却硬是不听,翌日一早便亲自带上白银携着府兵去找人。 京尹兆听闻,只能在府内无奈地摸着花白胡子哀叹。不都说这长公主性情淡薄么?怎么为了一个驸马作出如此冲动之事呢就连皇上也不管管,万一公主前去又落难可该如何阿。 黄峰崖的山腰一处木屋内。 屋内昏暗,唯一有光处是侧面的一扇破窗口,窗扇随风摇摆着,发出“吱吱”的响声,云白如雾的光亮直射进屋里,光束间有细微的灰尘在飘荡着。 屋内太暗,显得外面的光如此亮眼,让宋瑾笙时不时转头看去,神情怔然凝重,眼神恍惚。 她原本白皙的脸蛋,如今被尘土染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像是生了灰斑,那被划破残留的血痕还未愈合,面色无光,唇皮干涩,唯独一双凤眼的眼尾有着自生的红晕,此时看来倒显得更是脆弱,让人怜惜。 她的发髻被弄得松散,衣衫也是换回了那条被人撕破的,这些都是宋钦让她刻意而为之的,就连此时将她绑在椅上也是装模做样的,为的就是演一出戏给卫珞漪看。 眼见屋外的日光愈发刺眼,宋瑾笙呆呆望着,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宋钦要卫珞漪换回她的条件是给出十万两白银,这笔数目对于皇家来说都并不小 其实就算卫珞漪不来,宋瑾笙知道,宋钦也会用另外的方式将她放回去,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潜伏在卫珞漪身旁。 所以,没了性命之忧,宋瑾笙倒是不慌了。只是目光依旧沉沉,心事不断,望着窗外的眼睛,似是麻木的等待,又像是还含有一丝可耻的期待 她等,她一直等,一直等到光亮变沉,一直到她都快阖眼睡上时,却听见门外传来声响—— “嘭!”门被人大力踢开,本就破烂的木门成了两半碎片飞进屋内。 宋瑾笙被惊醒了。 她看着几名身着轻甲锦袍的佩剑兵向她走来,戒备地看了两眼周遭后,才向她下跪拱手:“驸马爷!我等救驾来迟!让您受惊了!” “没事,他们没伤着我”宋瑾笙微微诧异地怔愣了下才开口,原本只是想装一下,但近半日不饮水,喉咙到真干哑得不行。 她任由首领的人上前给她解绑,本还想扶着她起身,宋瑾笙只摆摆手,自己起身动了动酸痛腰身,垂眸一步步挪动着走到门口。 察觉到有人挡在了门前,她一愣,还未抬眼已然心有所感 “殿下”宋瑾笙怔怔地看着眼前人,明明只是几日不见,明明她也并未真的被人所伤,但此刻却莫名有种大难之后,重逢的欣喜。 可这样的欣喜又有些怅然,并不是甜的,反倒是有些泛酸,一点点流进宋瑾笙的心间,像是酸水滴过似得涩然。 让她忽然有些不知说什么了。 她不语,卫珞漪也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平淡的眉毛拧起不松,眼神看着很静,实则却蕴着许多宋瑾笙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而后视线从她的脸上的血痕,又落到她被撕坏的衣襟,扶门的手 卫珞漪什么也没说,可宋瑾笙却觉她什么都说了。 她很少与卫珞漪用这样深沉的眼神对视,有话在心底酝酿着,刚想开口,卫珞漪便上前一步,拥上了她,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 首领侍卫见状,忙朝身后的几人挥挥手,一群人便退在她们身后的几步,背过身去,不再打扰二人的相聚。 卫珞漪只是这样抱着她,依旧不语,但宋瑾笙从她微微发颤的身体似乎能察觉,她更像是在隐忍着什么,而后搂在她腰间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紧到让宋瑾笙的心口觉得有些窒息,闷到也有些酸意痛意。 直到有滴泪真的从眼角滑落,她才回过神来,迟疑地抬了抬手,最后同样拥紧她,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我没事那些人忌讳我的身份,不敢多伤我。” 说罢,宋瑾笙心间又似被刺般一痛,让她咬了咬下唇。 这是宋钦教她的说辞。 卫珞漪救她,她却骗她。 宋瑾笙忽然间觉得自己好自私、好虚伪,好羞愧 可她又能怎么样呢?她不是什么驸马,也不是什么前朝公主,她只是个无辜的、无意间闯进这个陌生世界的人 那日宋钦与她说出那番复仇之言时,她都不知自己是否该拒绝或者说,她若是拒绝,她知道宋钦不会再放她走,或者还有些什么意外的事她不敢赌。 她怕极了,她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她不能为了谁去牺牲什么。 这一个可耻的真相,在她见到卫珞漪亲自来寻她的那刻,在心里显现得更甚了。 感受到肩头那块的衣衫已经湿了一片时,宋瑾笙目光低垂,不断在心底默念着那三个字,也将怀里还在颤栗柔弱的人儿拥得更紧了些。 对不起 宋瑾笙疲倦地阖上眼,鼻尖亲昵地去蹭卫珞漪的颈间,唇角似有若无地微微扬起,像是珍惜拥有的喜悦,但若仔细一看,却更能品出一分淡淡的苦味…… 宋瑾笙回府后,卫珞漪又请来神医为她诊治,但除了受到些惊吓,心神不宁外,身子倒是安康无事。 虽说是无甚大碍,且她在卫珞漪面前倒是与从前无异的模样,可无人时,她却日渐恍惚起来,每日闲暇时竟然也会去书房练字,时不时看着一处发怔。 连侍人都能察觉出她自从回来后消沉不少,卫珞漪又怎能不知。 她曾问过好几回,可宋瑾笙皆是笑着说无碍,那些人也没对她做过什么,只是像神医说的那般,受了惊吓,惊魂未定罢了。 但卫珞漪岂是好蒙骗的人,她自是能看出宋瑾笙另有心事,只是她不说,她也不好过问。 “怎么还一直偷看我?”在书房里收拾着以前古籍的宋瑾笙,忽然回头看向坐在书案前凝着她发怔的人,挑眉*一笑。 她这一回眸让卫珞漪有些措不及防,立即敛眸看回案上的宣纸,假装未听见她的话,提笔又在未作完的画上描绘着。 “啧。” 她听见宋瑾笙发出不满,而后屋内响起脚步声,不知她走去了哪。 卫珞漪正想抬头去看,便觉身后被温热的气息覆压,而后手也被人摸上,悄悄将她手里的笔拿走。 “你做什么?”卫珞漪微微偏头,见宋瑾笙的指尖再次抚上她的手。 “方才怎么不应我?不理我,嗯?”宋瑾笙有意无意地把玩着她的白嫩的指腹,然后五指从她手背的指间缝中插进去,十指相握地将她的手压在桌上。 “我作画向来专注”卫珞漪眼瞧着宋瑾笙的动作,虽未真的做出什么,但这样看着却让她莫名赧然地抿了抿唇。 “嗯别闹”感受到宋瑾笙俯下身来,软唇就附在她的耳边轻轻擦过,让卫珞漪身子不禁抖了抖。 她想躲开来,却被宋瑾笙用另一只手拿住下颌,将她的脸转过去,面对着她。 宋瑾笙看着近在眼前的人,看她紧紧凝着的眉,似是深沉,而神情却有透着几分矛盾的羞意,让她心觉有趣,弯了弯唇。 自从她回府后,卫珞漪对她似乎都变了些,虽然淡然依旧,但言语不再生硬,对她甚至有时过分的亲密甚至会包容,比起从前的冷若冰霜,现下倒是让人觉清冷温婉。 她知道卫珞漪是在怜惜她,是在担忧她,但卫珞漪每每摆出这么一副神情时,她却总是想不正经地逗逗她。 于是乎,她故意将头又低了几分,几乎就要贴近她的唇,轻声道:“什么闹我只是想亲近些” “这里又没外人,漪儿怕什么?” 【作者有话说】 开始小虐一下~ 第67章 第67章 ◎过七夕◎ 宋瑾笙平常的声音偏清亮,有种雌雄莫辨的少年爽朗,但此时却被她刻意压沉,带着一丝哑涩的嗓音在卫珞漪耳畔响起,令她的心很不合时宜地一荡。 呼吸有些紧促起来。 她稍稍避开宋瑾笙的亲昵,转头睨向她,瞥见她唇边那抹戏谑的坏笑时,便知这人又是在存心逗弄她。 卫珞漪一霎恍惚,忽然觉得宋瑾笙从未变过,只是她太多心了。 可若真的只是她多心便好了。 她也是这几日才觉得,自己身旁之人是一个多么矛盾之人,既有天真的孩子气,也有令人看不透的深沉。时而单纯时而复杂,时而率真时而深藏内心可偏偏并不讨厌这样的矛盾,反而更觉引人探究其中。 “我为何怕?”卫珞漪看明白宋瑾笙言语的揶揄,便转过身去,丢掉羞怯地直视着她,用直白的问话挑开她的撩拨,“难不成驸马还要在这书房里” “脱衣解衫,白日宣/淫?”她反客为主地一字一顿道。 听她坦荡荡的话和挑眉噙笑的神情,宋瑾笙不由得一滞。 情节发展不对啊?不是说古人的思想封建么?怎么说得比她一个现代人还要直白而且这小公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开放”了?难不成是背着她偷偷看了别的小话本 宋瑾笙胡思乱想,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卫珞漪这点细微的转变,全然是因为她那日的女装扮相实在 令人垂涎。 可以这样形容吧? 卫珞漪清冷的双眸水光闪闪,漾出了些压抑的情动,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又将那只被反扣的手紧了紧,柔软的指根间将宋瑾笙的指尖夹住。 “我”宋瑾笙被她这手上的动作弄得吞咽一口,气势一下全无,“我哪是那样的人” “那驸马方才说的话是何意呢?你要如何个亲近法?”卫珞漪饶有兴致地看她无措的样子。 宋瑾笙总是如此,喜欢逗弄人,可自己却没这个心胆,反反复复几回来,卫珞漪想猜不出都难。 宋瑾笙看她一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态,心底这会儿却不知说什么了,毕竟她能真的承认么?在卫珞漪还未准许她之前,就算真的有这个“贼心”,她也没这个“贼胆”啊。 她悄悄抽出被卫珞漪的指缝夹着的五指,背在身后暗暗摩挲着,起身站直,与方才放荡风流的模样相反,现下倒是正经起来,看向别处,“我我意思是,想和你近些说话罢了” “漪儿你真是的,你想什么呢” 宋瑾笙倒打一耙,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无辜地解释着。 卫珞漪不语,只是依旧抬眉托腮凝着她,唇畔含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见她默默为自己研完墨,又随意找了个去东厨看看熬的冰镇糖水的借口,便未再多待一刻地轻手轻脚推门离去。 卫珞漪的视线一直在宋瑾笙身上,直至她离去时,才缓缓挪开,一路扫过,最后落在宋瑾笙为研好的墨汁上。 她心中轻叹,执起被宋瑾笙刚刚搁在一旁的笔,笔尖轻沾墨,抬手刚要落笔,却看着画卷怔怔停住。 她画的是一副江南山水图,水墨勾勒过山的雄峰陡峭,描绘过江河的潺潺,已经将当初在江南所见的景色画出了,可她静静看着,却觉这幅画唯独缺少些什么。 待过了半响,她看着那涓涓江水间,心思一动,缓缓在画卷上落笔,笔尖抹过白纸,又在江流上添了一方小舟。 而船头边边还多了两名女子。 高一些执着伞的是宋瑾笙,而在她身旁站着的,则是卫珞漪自己…… 宋瑾笙本以为回府之后,不在宋钦的眼底下,她会过得安生些。 毕竟,她可不是什么真正的前朝人,她不过是一个21世纪普通的平民,虽然当初通过梦境初见原主的惨痛遭遇,她也心觉同情,但更深的家国仇恨她可没有。 当时应下宋钦的复仇之计,不过是想远离他的应付,但她没想到,自从她回来后,宋钦几乎日日写书信过来,上面皆是问着她是否有去探知朝廷重事,以及待之后让她挟持卫珞漪来威胁皇帝一事。 这些在宋瑾笙看来,真的是太过荒谬,可她也不能明面上让宋钦放弃,万一惹怒他,他哪天来驸马府暗刺都说不定 无奈之下,宋瑾笙只好每日皆挑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在信上回宋钦,至于宋钦想要挟持卫珞漪一事,她当然也是能拖则拖。 只是宋钦到底也不是傻子,这般敷衍的说辞用了两周,他自然会起疑心。 宋瑾笙此时便是在忧虑此事。 上午宋钦那封问她何时能动身的书信,她实在不知用什么借口再推脱他,只能说是自己偶感风寒,心力憔悴,近日都不易行动也不知是否能让宋钦相信 “哎哟”宋瑾笙正想着事,一不留神便被迎面跑来的孩童撞上腿,她连忙避让开来。 她的视线下意识跟过去一看,可回眸才发觉,这会儿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让她的眼神一时都不知该落在哪儿好。 也是,今夜是七夕节,难怪街上如此多人 想此,她又转头去看身旁的人—— 恰巧,卫珞漪也正看着她,面纱之上的眉目淡淡,可在夜晚灯火衬托下,眸子又似有流光四溢,含水潋滟。 “怎么了?”卫珞漪见她突然驻足,不禁出声问她。 “没什么。”宋瑾笙紧了紧牵着她的手,微微抿唇莞尔,玩笑道:“街上人太多了,怕把你丢了。” 闻言,卫珞漪凝她片刻不语,又随着一同往前走了两步,才缓缓道:“这倒不用担心,倒是你,一路心不在焉,若不是还牵着手,怕是你身旁的人换了也不知。” 宋瑾笙一怔,听出卫珞漪是在试探她,毕竟她自己也知道,这一路走来她的确出神许多回,满脑子都是怎么拖延宋钦的事,满心不宁的。 “怎么会?漪儿在哪我在哪,若是身旁人真换了,那我现在该着急地满街找人了。” 卫珞漪看她为了哄人而软声软语的模样,虽然心知宋瑾笙这是在避重就轻地答她,但谁都不会拒绝心上人的甜言蜜语,她心底自然也是受用。 宋瑾笙既然还是不愿告诉她,那她又何必一直追问。 宋瑾笙有宋瑾笙的心思,只是她越这般装作无事人的样子去隐瞒,卫珞漪便越是有隐隐的不安。 就像是,骤雨前的平静,看似无异,但乌云密布,至于这场雨何时会下,连卫珞漪也是难测 七夕节的夜尤为热闹,两人在各处的小摊上走走停停,一路走着也约莫过去半个时辰,可人不仅不见少,还反倒像是愈渐变多起来。 卫珞漪不喜太闹,而宋瑾笙也是走得累了,二人皆是想找个落脚地歇歇,但卫珞漪无意一瞥,便见名为品香阁的茶楼下的一处摊子也是极多人聚拢着。 二人生奇,有意过去一看,才见原是这家品香阁的阁主让小厮前来设摊,小方桌上摆了两行才斟满的茶盏,一旁还有些许红绳系着的囊袋和纸条。 阁主是个会做生意的,给这小摊上的囊袋取名为心愿囊,凡是来茶楼或小摊上花了银子品茶的,皆可赠两个心愿囊。 这心愿囊给有情人,二人皆可在纸条上写下对对方的祝愿,最后将纸条放入囊中,可系在腰上,也可留在家中,当是心上人留下的念想。 小厮在那一吆喝,果然吸引来不少成双成对的人,其中就有宋瑾笙和卫珞漪。 这小摊上的人众多,但也不知是小厮见她们二人衣着华贵,还是相貌实在出众夺目,竟是先讨好似地招呼二人上前。 而二人在那小摊前一站后,顿时又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一时小摊上更是被围得如同水泄不通。这小厮见二人如此有“号召”力,便想劝说二人要不在此地多留一会儿,这银钱可以不收她们的。 见状,宋瑾笙当然不敢多停留,待她们写完后,便连忙拉着卫珞漪挤过人群,也不听身后小厮声嘶力竭地挽留,一股气小跑而出了。 由于跑得有些急,宋瑾笙走到空地处时,还不免微微喘上气,转头一见卫珞漪也是如她一般的气息不匀,倒是莫名笑了起来。 她这笑得突然,看得卫珞漪迷惑,“笑什么?” “没什么。”宋瑾笙摇头,敛起笑意来解释自己的突发奇想,“只是没想到那人还要留我们下来,我担心他会追着,便跑得急了像是被赶着要去私奔一样。” 原本以为,卫珞漪会对她这般离奇的想法置之不理,可不然,她居然还反常地顺着这话问了下去。 她幽幽道:“那若真是如此,你要带我逃去哪儿?” “啊?”宋瑾笙稍稍愣住,对卫珞漪的问话感到意外,沉吟片刻,才又轻笑道:“我不过是说笑的,再说了你是公主,我是驸马,我们又能逃去哪” 是啊,她就算真想带着卫珞漪逃,她们又能逃去哪呢。 “公主乃皇家人,自然走不得,但你不是。”卫珞漪抬眸看上她,这话说似无意,但却又意味深长。 宋瑾笙听不懂她这话到底有意无意,只是扬起的唇角也不自觉落下来。但不过片刻,她又再次莞尔,有些刻意地转开话头,看着卫珞漪手上还捏着的心愿囊。 “你方才都写了什么?能不能先跟我说说?” 卫珞漪拿起这红绳系紧的心愿囊来看,眼睫轻眨,“不能,心愿若是先说出,那便不准了。” 宋瑾笙忍俊不禁,忽觉一直如深雾的人,其实也有一颗孩童心,“这都是民间人传的,你还信这个。” “这是我的,你要是想看,现在也能看。” 宋瑾笙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心愿囊给她。上面不过就三个词,平安、喜乐、顺遂。 她不求能和卫珞漪又怎样好的结局,只求若有一日二人真的分开,那便愿她一生平安,常见喜乐,事事顺遂 即便那时陪在卫珞漪身边的人不再是她。 宋瑾笙把囊塞进卫珞漪的手里,但卫珞漪置若罔闻,并未将心愿囊拆开来,而是收紧在手心,又将自己的那个给了宋瑾笙。 她只给她说了一句捉摸不透的话:“你且收好,不许弄丢若是平常无事时,你也不得随意拿出来看” 说罢,卫珞漪又抬眼看向一脸不解的宋瑾笙,她知她疑惑,但她也不能说。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这个心愿囊可以被一直收着,不会被打开。 夜晚。 公主的屋前又是红灯高挂。 对此,侍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人人都知公主驸马如今恩爱,恨不到日日都粘着。 但今夜不同,还有几名守夜侍候的侍女前来卫珞漪屋前,可才来不久,便被春月连忙挥手遣退。 几名侍女有些不解,面面相觑,毕竟这夜里要在外候着殿下是常事。 春月见这几个小丫头比她还不懂,刚要解释,便听见屋里头传来一阵阵似是猫儿的叫声,细细弱弱的,听起来像是难受得紧,又似压抑着浅浅的欢愉,令人怜惜。 这下,再不懂的都要懂了。几名侍女纷纷羞得低下头来,不敢再逾矩地多抬起一分。 【作者有话说】 预计14号正文完结看来我这几天真的要爆肝了[化了] 第68章 第68章 ◎“阿笙要我。”◎ “还站在这做什么?快快退下,走走走”听见屋里又传来几声腻人的轻音,春月也是忍着羞意,立即将还在发愣的这几人给遣退到屋外的几十步远。 让人下去后,她又不禁回头往亮着红灯的屋门瞥去一眼,不知怎么地,那日在马车上撞见二人亲密的场景便忽地窜到她脑里,顿觉更是羞赧咬了咬唇。 哎呀,春月啊春月,殿下与驸马爷都成亲一年之久了,就算假戏真做又如何?何况殿下都已长大了,这些夫妻间的总是要经历的,她又何必多操这心呢 就是就是殿下向来体寒身子弱的,倒是希望驸马爷要怜惜些才好不过看驸马爷细胳膊细腰的,平日里瞧着也没什么气力的样子,应是也不会折腾太久 “哎呀!”春月回过神来,被自己的小心思给羞得跺脚,脸颊一下变染满绯意,连忙跟着退到屋外的前院的树下候着,不敢再去想屋里头此时是怎样一副旖旎之景 屋外的侍人个个低着头羞涩不已,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想捂着耳不去听那令人生羞躁的声音。而此时,屋内的人全然不知这些,只专注地沉迷在这场香/艳甜腻的亲昵中。 卫珞漪被宋瑾笙压在身下,她身上的单衣衣襟早就松散,隐隐约约能见着里头肩上系着的细绳。她的双手被宋瑾笙强制反扣在两旁,而她也无力挣扎,任由着宋瑾笙的吻从她的额间一直啄过,最后覆在她的唇上。 对于亲吻这件事,卫珞漪不再如初次那般青涩,而是在宋瑾笙的唇吻上来那一刻,便主动启开朱唇迎接,更是难得地先将软舌送上供宋瑾笙吻食,柔软的舌尖相触那霎,令二人都不禁舒叹地闷哼一声。 宋瑾笙忽然半睁开迷离的眸子,见到卫珞漪意乱情迷与她交吻的模样时,心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她早已习惯看卫珞漪平常高高在上的模样,天知道这样冷若冰霜的人如今却一副弱者的姿态面对你,似是任人采撷的花儿,你想怎么碰怎么碰,想怎么摘怎么摘的感觉有多爽快,有多让人心醉神迷 宋瑾笙现在是理解当初的公司里唯一的“拉拉”同事说的话了。 那同事见宋瑾笙是“同道中人”,便与她说过许多和女友的“趣事”,甚至还说曾经从天黑到天亮,一晚不带歇,连续地过了一周之久 宋瑾笙当时一听便觉荒谬得不行,甚至放下话来说自己清心寡欲,就算真的谈了也不会是这么重/欲的人,现在想起来,真是狠狠地给当时的自己打了一巴掌。 现下只是亲吻都让她眷恋不舍了,甚至想要“欺负”卫珞漪的念头越来越深,最终她也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坏心思,趁卫珞漪动情迷离之时,突然从她唇间离开。 “唔”唇上的温柔陡然离去,让卫珞漪有些迷茫地睁眼看着她,蹙起的双眉里似是疑惑,又似微微的不满。 这张绝美的小脸哪有一点冰冷淡如水的模样,已然全全染上情/欲的气息,从她漾着水光的眸子,急促不定的鼻息,微启不合的双唇都在暗暗诉说着她对宋瑾笙的渴求。 “漪儿”宋瑾笙内眼里情潮涌动,呢喃一声后,再次俯身去吻,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吻上卫珞漪敏感的耳朵。 她的耳朵很小巧,宋瑾笙的舌尖一卷便将她的娇滴滴的耳垂含住,几番舔舐过后,很是满意地听见了身下人的微/喘。 但宋瑾笙却未再此多有停留,而是一路湿吻到她的颈间,指尖灵巧地拨开她的衣襟后,挑弄似的把玩着卫珞漪肩上的小绳,唇瓣一遍遍地在她扬起的长颈上重重地吻过,留下点点斑斑的红痕。 “驸马驸马嗯唔阿笙”最致命脆弱的部位正被人亲密地缠吻着,卫珞漪情不自禁地轻唤出心底深处的那个名字,揽在宋瑾笙后背的手紧紧地攥住她的衣衫,仿佛深怕不知不觉地她就会离她而去。 “阿笙”卫珞漪再一次轻唤,白皙纤长的五指穿过宋瑾笙的长发,最后捧住她的脸,拇指在她的鬓角上不断摩挲着。 也不知这样纠缠着吻了多久,宋瑾笙才恍然抬起头来,看着卫珞漪已然动情万分,娇艳无比的脸,深深地和她对视上。 两人的身子都是微微起伏着,轻微呼出的气息声在此时寂静的屋里却显得格外暧昧 在宋瑾笙突然的停顿里,卫珞漪接着从小窗透来的月辉,像是平静又像是压抑地注视着她,她看见了宋瑾笙眼里还未消散的爱/欲,也看见了深藏而又游离的隐忍,更看见了那抹隐匿在压制里跳动的躁意 她的呼吸声忽然加重起来,一遍遍地扑在她的耳畔,让卫珞漪坚硬冰冷的心墙正在无力阻挡地瓦解,其中最原始的占有和欲/望就快要暴露显现。 卫珞漪喉咙干涩地吞咽一下,而后趁着宋瑾笙在片刻注视中的发怔,抵住她的肩膀用力一转—— 二人便调了位。 她丢掉所有未经人事的羞赧,双腿骑跨在宋瑾笙的腰间,一手揪住她胸前的薄衫,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而后重新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去俯吻着她。 她的吻不似宋瑾笙那般热情,而是还保留着一丝青涩的小心翼翼,但更多的是探索的品尝,学着宋瑾笙的模样,用舌尖撬开她的齿关,而后软舌相抵 她吻过宋瑾笙的唇,又吻过她的耳,吻过她绷紧的下巴,又再次向上,舌尖有些羞赧地微微舔舐上她的下唇最后似是无力地软了身子,瘫在宋瑾笙的怀里。 宋瑾笙闭着眼,正等待着她再次起身亲昵时,却听见她在耳边轻道:“阿笙你想吗?” 宋瑾笙或是不解又或是不确定地睁眼,抬手抚摸身上人的背脊,“什么?” “你想吗?”卫珞漪只是一味的追问。 半响的沉默过后,她才觉宋瑾笙的唇吻过她的耳,轻声细语却又似震耳欲聋地回她道:“我想” “那便要我”卫珞漪将脸挪过,追着宋瑾笙的薄唇亲吻,阖上眸子,引诱似的轻喃着:“阿笙要我。” “唔!” 话音刚落,卫珞漪便被宋瑾笙反吻上,而后觉一阵天旋地转,宋瑾笙再次将她压在身下控制着。 宋瑾笙的吻比起方才的热情,这会儿可以用疯狂来形容,疯狂地掠夺,疯狂地肆虐着卫珞漪的身心 她的手仿佛执上一支天赐的神笔。 柔软的毛笔沾上墨水后,立即是闰成一簇,而后将封好的画纸展开。笔尖在白卷上划过,先是画出耸立的山峰,山石陡峭,她的笔尖不停地描着这山形,最后勾翘出山顶峰尖,一座高山便栩栩如生地呈在画中。 可这还不够,这副山水画卷里还有留白,于是宋瑾笙心思一动,动笔在纸上轻点,在高山之下,便是生长着一群娇艳的花儿。花朵鲜艳多姿,花瓣轻绽,清晨的露水将花瓣打湿,有风吹来时,花瓣便颤颤巍巍地动着,宋瑾笙将这样的景色惟妙惟肖地勾画出来。 将高山与山下的绿叶红花都画出后,这山水画的最后一步便是轻而易举了,不过几笔落下,那山下河水潺潺便被生动地画出,细水长流地流入到田中,滋润着土地,让花朵更是娇嫩惹人怜。 这副山水画实在精致,宋瑾笙将画卷收起后便有意珍藏她想,怕是一生都在难忘这画的美丽景色 就好像她永远也忘不了,现下她终于是用十足的气力去攻破了卫珞漪筑起的城墙,城墙崩塌散落的那刹,她感受到卫珞漪紧紧地抱着她,高高扬起她的下巴,指尖紧攥她的衣襟,而后骤然间,似是难以承受地一口咬在她的肩上。 “呃!”宋瑾笙一下便痛呼出声,心觉肩膀似被卫珞漪咬到了血肉里。 半响,卫珞漪才轻颤着松开唇,眼眸潋滟地看着咬牙忍痛的宋瑾笙,无比温柔地抚上她的脸。 “疼么?” 宋瑾笙捂着被咬得出血的肩处从她身上下来,平躺回床上和她对视,沉溺在她眼里的柔意,傻傻地莞尔,摇头。 “不疼。” 闻言,卫珞漪乖巧地躺回她的怀里,用被褥将两人的身子遮住,伸手抚摸上宋瑾笙肩上还残留的咬痕。 “骗人咬得那么深还不疼?” “”宋瑾笙一时哑然,由着卫珞漪抚摸着她的咬处,甚至起身来吻了吻,还未愈合的疼痛让她不自觉地一颤 而后,她听见卫珞漪伏在她的肩,在她的耳畔幽幽道:“但疼你也得忍着你还要记住,这是我留给你印记,我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谁都抹不掉,你也不许” 说罢,她也不管宋瑾笙是否还要回话,便不堪疲惫地沉沉闭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软软地依在宋瑾笙的怀里。 她要在宋瑾笙的身上留下只属于她的印记。 如果真有一日她胆敢离开再见到肩处的咬痕时便会想起她。 不,不会有那一日的。 宋瑾笙不能离开。 她永远都不能离开…… 自从那一夜过后,府里的人又有了新发现。 若说这公主殿下和驸马爷之前是琴瑟和鸣,那现在简直是形同一人,不管到哪儿都形影不离不说,这公主也随了驸马爷的坏性子,二人常常到了午时方才起床盥漱。 但在这之后,府里一些碎嘴的丫头也开始说起那些羞人的小话,比方说公主与驸马夜夜笙歌床榻又响了一夜驸马爷瞧着体虚不少这些。还好冬阳听见了及时责罚制止,不然这话流传到公主的耳里,还不知要怎么罚这些人呢 但这些人说归说,倒也不完全是传话,乃是真真实实见着的。 这不,这一日连驸马爷都起了,但公主还未见影,说是昨日受寒疲惫,需要多歇息些,但府里谁人不知听了这解释后的春月和冬阳都忍不住羞了脸。 但实际上,这回宋瑾笙倒还真没骗人。 昨夜下了雨,夜里有风,卫珞漪体不着衣的睡着,起床时便觉受了寒,宋瑾笙才让她不急着起,多睡着些。 等她再睁开眼来,便觉屋内一片亮堂,想来已是近午时了。 卫珞漪身子窝在被褥里,转头在屋内看了一圈,见没有宋瑾笙的身影,欲坐起的身子又躺了回去,怔怔地望着头顶的床梁。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或许什么也没想,她只是沉默地怔了一会儿,才起身来—— “嘶”腰间酸软得厉害,卫珞漪抚上后腰,昨夜疯狂的场面便在心底闪过,让她一时恍惚。 这人看似是纯良的羊,实则是个“贪吃”又可恶的小狼。 卫珞漪如此想着,贝齿轻咬下唇,忍着下半身的酸痛,扶着床侧木梁起了身。 昨夜喊了一夜,喉里此时干涩,卫珞漪便先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尽后才想去门前唤人进来服侍。 可才走近房门,便听见屋外似有人正谈论着些什么。 仔细一听,其中之一的人便是宋瑾笙 屋外,宋瑾笙和谷子、阿珺三人正在谈事。 宋瑾笙本想待会儿去店铺里寻谷子和阿珺,但昨夜卫珞漪受寒,她又忧心卫珞漪醒来见她不在会埋怨,只好把这二人都叫来卫珞漪的屋门前。 方才说了一堆话,说得宋瑾笙是口干舌燥的,但见谷子和阿珺皆是懵懵的模样,不仅挑眉瞪大眼地问:“我说了那么多,你们不会没听明白吧?” 谷子不敢应话,毕竟他向来憨傻,的确没听进多少,只好懦懦地看向身旁的阿珺。 阿珺虽说比他小许多,但聪明伶俐,对于宋瑾笙的吩咐倒是听明白了,但她还是有不解的地方。 “阿笙哥哥你说的这些,阿珺都记下了,只是为何你要突然交代这些,难道今后你都不管铺子了么?” 宋瑾笙刚刚是把运营店铺的大小事宜都跟两人说了,本以为他们会问有关店铺的事,却没想到竟把话头落在了她身上。 她避开阿珺的目光,默了默,才解释道:“也不是,只是我如今也不常去店里了,有些店里的事也不如你们清楚,倒不如全权交给你们打理了。” “正好,你们二人接手了这笔生意,也锻炼锻炼,以后说不定我再开些新店,还要你们二人来帮忙呢,嗯?” 宋瑾笙莞尔,抬手落在阿珺的肩上轻拍,又给了二人一个赞赏的目光。 闻言,阿珺和谷子对视一眼,也不再有疑,双双笑着应下宋瑾笙。 见状,宋瑾笙心里松了口气,也笑着另起话头,与他们闲谈起来。 可她不知,她虽解了二人的疑惑,却引起了屋内人的忧虑。 卫珞漪将宋瑾笙方才交代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而后眉头蹙起后便再未放下过。 府中谁不知,宋瑾笙对她的店铺是费心费力,亲力亲为,前些时日,还日日去店里视察怎么如今倒是舍得放手了? 【作者有话说】 开始祈祷[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第69章 第69章 ◎事变◎ “好了,不说了,你们去忙吧,这两日试着看看店铺的账目这些,一定把数算清了,至于别的有什么不懂再来问我。” “是。”谷子和阿珺一同应下。 “嗯,去吧。”宋瑾笙微笑着对谷子和阿珺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待见他们走远后,唇角的笑意才渐渐敛起,转身推门入内。 “吱——” 推开门的那霎,宋瑾笙瞳孔乍缩,浑身一僵,差点没被吓死。 卫珞漪悄无声息地就躲在门后面,连衣衫都未换,一身雪白中衣,神情明暗不定,直勾勾地抬眸盯着她。 即便是见过卫珞漪无声无息地神出鬼没过好几回,但宋瑾笙还是未能适应。 怎么起床也不唤人来盥漱换衣她在门后不会把方才他们的谈话都听见了吧不过倒也还好,她也没讲太多 须臾间,宋瑾笙内心窜过几番思绪,回过神来,才记得把门阖上。 看着卫珞漪还是那副怔忡的模样,一头乌发还未梳成发髻,长长的披落在身后,衬着那张白皙的小脸尤为娇嫩可怜,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含了水雾,眸子里不见清明,倒是有些睡醒的朦胧。 怎么又冷又娇的。 宋瑾笙心想着,眼里也不自觉含了笑意,拉过她的手让她走近自己,垂眼看着矮自己半头的人,抬手抚上她的臂,上面薄薄的布料如纸片一般,却又很是光滑。 “何时起的?怎么也不唤人进来,不穿外衣就下床了,又冷着怎么办?” 听着面前人的温柔关侯,卫珞漪无意回答,只是不语地又凝她半响。 宋瑾笙被看得有些迷惑了,正要开口询问,便见卫珞漪一下上前拥住她的腰,柔软的小脸埋进她的怀里。 “我见你不在,正想寻你。” “你明明昨夜应承过我,我一醒来就能见到你的。” 卫珞漪说得语气还是那般淡淡无味,但入了宋瑾笙的耳,不免觉得心下发软。 她也笑着搂上卫珞漪,侧了侧脸,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半是解释半是玩笑道:“我上午起后便一直候着你呢,方才只是出去和谷子还有阿珺说些事,不知你恰好就醒了不过漪儿,我发觉你是不是越来越粘人了阿?” 宋瑾笙的确没想到,自从那一夜云雨过后,卫珞漪的性子又转了,越发地黏起她来,恨不得一天都把她绑在身上。 她对此倒不反感,还有些欣喜,毕竟之前哪能想到这冷傲的小公主还有怎么一面。 但在欣喜之下,又常常有些难言的惆怅。这是宋瑾笙不愿面对的。 “是又如何?我说了,若你无要事,我要时时刻刻见到你。”卫珞漪靠在宋瑾笙的怀里,与宋瑾笙意想的羞赧不同,她此时很是平静地说出这句话,而后拥着宋瑾笙的双臂又紧了*些。 是了,宋瑾笙还发现了,那夜过后,卫珞漪之前偶尔暴露的羞赧也不见了。在那事上渐渐变得主动不说,昨夜还想对她发起“攻势”反倒是宋瑾笙羞了起来,立即翻身而上,用强势掩盖住自己的羞意。 “好~我现在不在这儿呢嘛,嗯?”宋瑾笙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唇上挂着的笑也变得宠溺,以五指作梳,轻穿过卫珞漪及腰的长发。 对于小公主投怀送抱这种事,她当然是很乐意的。 “”卫珞漪抿唇沉默,松开手来让两人分开些,她再次凝上宋瑾笙的脸,犹豫着要不要将心中的疑问说出,但片刻过去,她终究还是未开口。 她很怕听见一个她不想要的答案。 “怎么了?”宋瑾笙双手握在她的臂间两侧,低头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 “无事,只是在想,我生辰那日,你会给我送什么礼。” 她的生辰就在四日后。 自从母妃在她生辰那几日间逝去后,她此后便将自己的生辰视为不详,每年到生辰日时皆是随意便过去了。 但今年的生辰,却让她有了新的期待和愿望。 闻言,宋瑾笙一愣,神情似有些纠结。毕竟她也鲜少送人礼物,尤其是她也不知卫珞漪想要些什么但她是公主,应是什么也不缺的。 想归如此想,但宋瑾笙脸上还是笑意盈盈,郑重地许诺道:“放心,这些我自有准备。” “听说往年你的生辰都过得随便,府里也是冷冷清清的那今年的生辰,我陪你好好过,一定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宋瑾笙说罢,唇角又往上扬起。 这是她的真心话。 这些日子,她也想通了。 不管以后会如何,不管她们是好景不长,还是可能依旧是无事发生,平淡度过她都不想再让以后的结果来让现在的她忧虑。 能好好过一日便好好过一日吧,人生不过也就短短三万天若是她注定不能一直陪着卫珞漪,那现下便更是要好好珍惜了。不然,以后想起来,恐怕不是庆幸她的明智的远离,而是后悔怎么没好好爱过一场吧 今日的她,又怎会预知明日的情形呢? 即便她内心深处依旧觉得,这样安稳平静的日子不会再有太久了 宋瑾笙如此想着。 但她没想到,这样的预感,在之后卫珞漪生辰那日,便真的应验了…… 离八月十五还有几日,还未到中秋,共庆佳节之时,但今日的京城也是格外热闹。 今日不是中秋,但是当朝长公主的生辰。 每年长公主的生辰皆不回宫设宴,于是一大早,便有一大队载着贺礼的马车便从宫里去往驸马府。 这送礼的马车队似是看不见尽头般,浩浩荡荡地横穿街巷,让围观的百姓都不禁驻足感叹,果真当今圣上宠爱长公主。 但看客又岂知内情,这送礼的马车队虽长,但皇帝所赐只占少数,那大半都是皇后从自己的赏赐中分去,还让人新添了些的。 当然,真正能让百姓们热闹起来的,当然不止是看看送礼的车队。最主要的缘由,还是因为当今驸马爷一早就让人发话了:今日公主殿下生辰大喜,京城全街的景盛小铺的奶茶皆可馈赠,但要求领了奶茶的人,必须在铺里取个纸条,写下对公主殿下的祝愿。 不仅如此,凡是写诗、写联等祝贺生辰的送至驸马府,皆可领一份铜钱。 此话一出,那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都记不清都多少人一窝蜂地涌去宋瑾笙的店铺和驸马府。 那些贫寒的书生个个皆称驸马爷和公主是大善人,一连写了好几首诗词赠予驸马府里,句句皆是愿公主长寿且喜乐安康;至于富人,虽是不缺这点小钱,但若能借此攀上皇家人,让皇家人记个名,那将来说不定就更发黄腾达了,所以也是上赶着来驸马府里祝贺。 所以,宋瑾笙跟着府里的小厮忙活了一上午,也不见人少,反倒是觉越来越多直至日落之后,前来祝贺的人才渐渐少了些许。 宋瑾笙知卫珞漪不喜人多太闹,夜里便也没在府里设宴,也未邀人入府,只是想着二人一同度过便好。 这会儿天已然暗下,该是要用膳的时辰了,但今晚是卫珞漪的生辰,虽说未设外宴,但内宴也是有的,故而这时府里的侍人都在忙活着给二人布宴。 而府里的两位主子,卫珞漪则是去沐浴了,宋瑾笙趁着她去沐浴时,将在系统网购来的生日蛋糕提前放在卫珞漪的寝屋里。 之前宋瑾笙研发出一款蓝莓果茶,给卫珞漪尝过后她虽未直言,但看神情也知甚是喜欢。于是,今日准备的便是蓝莓千层蛋糕,这蛋糕可不小,足足占了半个案台,并且放在案上都近宋瑾笙的胸前高了,想着是先由卫珞漪吹烛切分后,再一一分给府里的人,也让大家一同为生辰庆祝。 而宋瑾笙此时便坐在案前,铺着张纸,执笔专注地写字。 这两日,她想来想去,终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她知道卫珞漪不缺金银珠宝,并且就算她从系统那购来现代的物品,卫珞漪恐怕也只是笑笑她也许最想的,只是让她留在她的身边。 既然如此,她何不去赌一把呢?反正她们也一同经历了那么多,就算真让她留在古代里生活一辈子那又如何。 抱着这样的念头,宋瑾笙现下便写着这么一封劝解信。 信是给宋钦的。 信上讲明,如今前朝势力单薄,想要复国其实无望,又何必要得罪皇帝。当初他们从灾难中活下来,也许在天之灵的人会更希望他们能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带着仇恨过一辈子 宋瑾笙字字句句写得真诚,甚至写着写着,她都心觉自己已然是变成了真正的“宋瑾笙”去写下这封信。 她想说不定真正的“宋瑾笙”也是这般想的呢? 人活一世,为何要在仇恨中度过 宋瑾笙写得凝神,等最后一个字落下,她将笔搁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将这封信折好,收在怀里。 她看向一旁精致的蛋糕,想到卫珞漪待会儿见到时该是怎样诧异、或是有些许惊喜的神情时,又是莞尔一笑。 想此,宋瑾笙便起身来,要将蛋糕一旁的生日蜡烛拿起,她含笑着正要一根根将蜡烛插上时—— “嗖”的一声,一把不知是何的利刃便如雷电般从她耳旁刺风而过。 “我靠”宋瑾笙瞪大眼,神情惊恐无比,身子直愣愣坐下。 不仅腿软了。连手也软了,浑身都软了 她在椅上坐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却依旧惊魂未定。而后又似意识到什么,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立即起身去看插在后面木柱上的飞镖。 是了,她没猜错,这飞镖上还有一张纸条,是宋钦来传话的。 宋瑾笙努力平复着胸腔内的震动,但打开卷着的纸条一看,她的心又似停顿般 而后滔天般的恐惧将她淹没 纸条上写的是:前日官府抓人拷打,有内奸吐言后身份暴露,今夜官府便会派人缉拿,计划有变。笙儿速逃,你我之后会合。 第70章 第70章 ◎和离◎ 纸条上的两行字,宋瑾笙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脱力般地将手垂下,纸条被她揉碎在掌心,眼神怔怔地看着前方,透露着深深的惶恐惧怕。 一时间,她的浑身像被定穴似地定在原地,也不知该怎么逃,又逃往哪儿 这纸条的背后,宋钦是写着两人会合的地点。可若是她真的赶去会合了,那便坐实她是有意潜在卫珞漪身旁复仇的到时要是再被抓了,可真就死罪难逃了 宋瑾笙不懂自己此刻到底是怎样的心情了恐惧与茫然的交织,像一只铁手狠狠揪住她的心,耳旁嗡嗡地作响,心跳更是雷般轰鸣,每跳动一次,都犹如一道惊雷劈下,劈得她惶然失措,六神无主 她呆呆站了良久,等回过神来,她看向自己抬起的双手,才发现指尖都在不自觉颤抖着 系统:宿主,您不会死的,请放心。 关键时刻,这个平常没什么用的系统终于出来说话了。 但宋瑾笙现下也没空再去埋怨了,只将系统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追问道:你确定吗?真的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我可不想死阿! 系统:宿主别担心,检测到官兵今夜会悄然出动来抓捕,现在距离官兵到达还有一个小时。 系统:也就是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其间不会有人进来这个房间,您可以趁机逃出驸马府。但请记住,中途必须避开府内任何人,想办法从后院逃生,否则,若超过限定时间或不按照指示逃生,您被抓捕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好好好,我懂了,我懂了”宋瑾笙一听完,急得都忍不住说话。 她并未立即动身逃走,而是三步作两步地到屋里的角落一处,在那青瓷瓶的后方还藏着一个小木匣,这匣子里头藏着的全是她在系统那购买的电子产品,还有紧急时刻防身用的匕首总之那些重要的东西都在这了。 这些东西她不能留着,尤其是这些电子产品,若是被搜查出来,这个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定会引起混乱,到时说不定更要来追捕她。 她慌张地去翻衣柜,随意找到一方布料后,便将小木匣包好系着,最后抱在胸前,便急匆匆地跑到窗口那。 正欲爬窗逃走,但她临走前,鬼使神差地回眸又往屋里看了一眼。 瞥见案台上安然摆着的蛋糕时,她忽然一滞。 是阿,今日还是卫珞漪的生辰 明明说好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陪她过完这一日的但现下 真是命运弄人阿。 宋瑾笙怔怔看着那个蛋糕,眼里不知何时已染上水雾,将她眼前的视野模糊朦胧。 霎时间,所有与卫珞漪相处的画面,从刚穿越来那日,卫珞漪冷漠地拒绝她的和离,到初次进宫后,见到她在痛苦时曾紧抓她的手落泪,嘴里梦呓轻喃,再到后面她误以为自作多情,故意疏远卫珞漪,她那不解又怨气的神情,再到那一夜解开误会,她的主动亲吻还有,那一夜她们的身体亲密无间,她在绽放那刻咬住她的肩膀,说着占有她的话 她想起卫珞漪的喜怒哀乐,痴嗔怨恨所有的所有 不知不觉,她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和世界,居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刚来那时觉得一日便如度年,而现下来看这大半年的时间,却恍然如梦,一眨眼便过去了。 可一同经历的事,又切切实实地印证着她的存在,印证着她与卫珞漪相爱过的事实。 只可惜就算不是梦,她也要醒来了。 因为,她本就不属于这里。 本就不该得到这一切。 她和卫珞漪,也本不该相识。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有贪恋呢? 有过便够了。她不后悔。 漪儿卫珞漪昭阳长公主,忘了我吧。 自有一滴泪从宋瑾笙的眼角滑落后,眼里早已盈满的泪水便止不住地奔涌而出。 宋瑾笙眉头紧皱,咬紧牙关,试图将汹涌的泪意给憋回去,憋得额头青筋显现,憋得双眼通红。 她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心中泛滥成海的酸痛却让她整个身子都颤抖。她一步步走向案台,看着那封写好的劝解书,又执笔沾墨,另写了一封书信 她虽然是替身的驸马,但她如今的的确确顶着前朝罪人的名头。 她没有什么再能为卫珞漪做的了 唯独这一封 就当是她对她最后的告别吧。 她该离开了…… 宋瑾笙换了一身夜行衣,从木窗上跳出时,为了避开府里的人,一路遮遮掩掩、走走停停,等悄然走到后院时,距离官兵来搜捕的时间已然只剩一炷香。 这后院的墙有两个宋瑾笙那么高,还好靠墙的一旁生长着一颗参天古树,宋瑾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树枝上。 正欲翻墙而过,但她转头一看这跳下墙的高度,简直让她快昏厥了 要命,银钱她也没拿在身上,不然也能再跟系统网购一个木梯爬下去 算了,算了,逃命要紧,系统说她死不了的。 宋瑾笙双手扒住墙边,再三克服心里恐惧后,闭眼咬牙,松手纵身往下一跳—— “嘭!” “啊——” 宋瑾笙才跳下来,还未等她感叹小腿剧烈疼痛而致的失力,便听身旁传来女子的惊呼。 不是吧?她这么衰? 宋瑾笙单跪在地喘着气,不敢转头去看后方到底是何人,心底正思索着如何应对的话术时,却听一旁是熟悉的声音。 “宋瑾笙?”苏苒看着面前“从天而降”的黑衣人,原本还以为是什么贼人,仔细打量,才发觉这人形似宋瑾笙。 闻言,宋瑾笙立即惊喜地朝她看去,心口的大石一落,连忙放下戒备,浑身脱力地松出口气,伸手给她,“原来是你太好了,快扶我一下” “不是你怎么了?”苏苒神情疑惑且有一丝担忧,连忙接过她的手,将她小心扶起,“你怎么突然翻墙下来了?我正要进府去找你呢。” 宋瑾笙勉强站稳后,拍了拍衣服沾上的白尘,又紧张地四处张望,口干舌燥地道:“我我的事说来话长你来找我什么事?” 苏苒一脸郑重地和她道:“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只要时机一到,去青山上找那位大师,他便会助我们回去么?” 宋瑾笙连忙点头,“当然记得。” “原本我以为会是到中秋,但刚刚我无意开窗一看,天上九星连珠后划过,这就是那位大师说的奇观,说明我们今夜说不定就能回去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啊!”宋瑾笙这会儿明白过来,系统为什么要让她从后院逃走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条可以逃出这个世界的支线剧情。 见她已然往前小跑,苏苒也连忙跟上她,有些迟疑地看了看一旁的府邸,忍不住问:“那你” 宋瑾笙匆忙瞥她一眼,看见那高墙里的府邸时,便止不住去想,卫珞漪发现真相时,她该会有多失望,心中不免又是一痛。 不能再想了。 她不能犹豫 她抿唇不语,只是拧眉将心痛咽下,脚下奔往青山的步子又加快了些 平常要是从驸马府到青山,少说都要近一个时辰,但今夜宋瑾笙可不敢耽搁,她生怕晚来便会被人追上,一路上几乎没歇过。 而途中宋瑾笙也向苏苒解释了她这么急忙逃亡的原因,得知后苏苒来不及感慨,也不敢停下,只好加快脚步与宋瑾笙一同奔波。 于是,只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二人便赶到了青山脚下。 本想想着如何上山能快些,却不想,二人刚到山脚,不愿不远处的前方,有一位老者已然站在黑漆密丛间的树影里等着她们。 老者听见身后的动静,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二人,垂着白须的苍老面庞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对于她们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你们来了,比老衲所想得还要快些。” “明觉大师!”苏苒看清楚人后,脸上的欢喜压不住,上前激动道:“明觉大师,当初您说,只要天有异象,便是我可回去的时机,我方才便看到了九星连珠,是否可请大师助我们回到原来的地方?” 明觉摸着花白的长须,对苏苒微笑着点点头。 见此,苏苒和宋瑾笙对视,二人皆是释然一笑。 可还没等宋瑾笙庆幸多久,便又听明觉用那浑厚深沉的嗓音道:“老衲为人一世,所学皆为普渡众生,而施主当初你意外降世落地时,老衲便心有所感。” “施主不应是此世之人,只因天有裂缝,两世意外交合,这才会落于此。既非此世之人,若长久所待,必会引起历史重塑,天地之间将会异象不断,此后定会引起混乱。所以,老衲会将你送回你的原世。” “但这位施主——”明觉语重心长地说完,又忽地看向宋瑾笙,虽然老态却依旧清明的双眼眯了眯,似笑非笑道:“可曾记得,当初老衲所讲,施主来此世一趟,并非阴差阳错,而是有所因缘。” “施主,您是否知道您为何会来此啊?” “这我不知道啊”宋瑾笙哑然,彷徨无措地向苏苒看去一眼,但苏苒也是迷惑地向她摇摇头。 无奈之下,她只好又向系统求助:哎,这话太深奥了,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意外穿越过来,然后绑定到你的吗? 可这一回,系统并没立即回复她。 宋瑾笙着急了,又催道:别死机啊,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还能因为什么穿越来这里? 半响,系统才同样深奥地回了句:天机不可泄露,宿主当前只管作出选择。 “”宋瑾笙无言了,她眼神安宁不定地左右乱看,万千思绪窜过她的心间。 隐约间,她总觉得她好像漏掉了些什么 但如今情况紧急,她哪能再多想什么,只好神情着急地问道:“明觉大师,我我并不知我为何来此那我今夜还能回去吗?” “当然。”明觉像是安慰她一般,十分肯定地颔首,但凝她半响后,又不免再次重问道:“施主,您可真的想好了?” “我”宋瑾笙看着明觉复杂的目光,原本已经决绝的心,此刻竟然有些摇摆不定 而就在此时,当初那些在梦境里所见原主的回忆,竟化成碎片也涌入她的脑里真真假假,让她都一时恍惚。 明觉:“施主,九星连珠即将散落,天间裂缝闭合便会错失良机。” 系统:宿主,留给您考虑的时间不多了,请您尽快做出决定。 苏苒:“你还在犹豫什么?快说话呀” 三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在她耳边响起,而宋瑾笙早就因那些突然涌入的记忆碎片而头痛欲裂。 待她捂着额头挣扎片刻后,她才猛地抬首看向明觉,“我要走!我要离开”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更不想死! 她就是这样自私,她就是这样懦弱 宋瑾笙再也承受不住心里濒临倒塌的防线,又是酸涩又是愧疚,更是害怕,各种情绪交织让她无力地退后两步,苏苒见状,也是忧心地扶住她。 “好,既然如此,老衲这便将二位施主送回。”明觉见宋瑾笙自相矛盾的痛苦模样,也是无奈摇头。 他让宋瑾笙和苏苒站好后,便将手里的长柱捶地三下,而后闭眼念咒,一串咒语从他低沉的声音里流出,如同呓语一般,让二人直觉昏昏欲睡。 而后,便见黑漆漆的天空忽地紫雷闪动,几声轰鸣过后,一道白光劈落在二人所在之地—— “噼啪——” 震耳欲聋地电光一闪,随着刺眼的白炽光隐落后,原本站在此处的二人也一同消失了。 而还在一旁的明觉还怔怔看着那方空地,不知想到什么,喟然长叹一声,幽幽道:“劫啊,真是劫啊。” 说罢,他便抬动长柱,拖着年迈的身子,也渐渐消失在山林深处……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驸马府,明明上午还热热闹闹,全府上下都在庆贺公主生辰,沾满喜气。但现下,府外却被重兵所围,阴森森的,引得好奇过路的百姓都不敢多看一眼。 而府内也早已乱套,一群小厮见到官兵硬要闯入府,也不敢多拦,只慌忙下跪在地。而只有谷子费劲口舌将首领拖在正厅外,春月和冬阳则是连忙去寻卫珞漪。 卫珞漪才沐浴完,听闻有官兵不顾阻拦入府时,她也来不及梳妆,随意穿上外衣和挽好长发后,便一脸阴沉地走去。 可还未等她走到,便见一队官兵已然闯入内院,而谷子还在后面大声喊着:“大人!您不能进去啊!大人!” 首领不耐烦地挥挥手,让手下将谷子带走,而后见到缓缓上前的卫珞漪时,也是连忙垂眸,跪地拱手,“末将参见长公主殿下。” 卫珞漪阴狠地盯着面前下跪的人,并未言语,而是抬眸将他身后的兵队打量一番。 这是护城军。按理来说,护城军的职责只是巡防京城,并不会无端端地闯入皇家内府。 “将军此来,所为何事?”卫珞漪并未让他起身,只是依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着,不怒自威。 而首领自然察觉到卫珞漪此时的盛怒,怕她不让自己好过,便又抬眸扫了圈周遭站着的一堆小厮,故意大声道:“回殿下,臣奉皇上之命,前来缉拿朝廷罪人,还请殿下不要为难。” 卫珞漪冷笑一声,衣袖之下的手渐渐握紧,寒声道:“那你说说,在这府中,哪位是朝廷罪人?” “朝廷罪人,便是驸马。不,如今她是罪人了,再称驸马,也是辱了殿下。” “你胡说八道什么!驸马爷一向温良,怎么会成了罪人!你们抓人可否查清楚了!”春月见卫珞漪的脸色已是阴暗不明,便也是气愤不过地站上前为人辩护。 而首领瞥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不屑,而后才抬起头来,又大声道:“前些时日,又有朝中大臣被刺时,刺客被我们拿下,在严刑拷打下,他供出了背后指使的人。” “那些都是前朝皇室,其中,便有宋瑾笙之名。并且,得此消息后,我们当然也怕那人是编造谎言,便根据他给出的消息去查了,一查便查到了贼窝只可惜未能抓到他们,但” 首领看着面前一脸冷色不语的卫珞漪,沉沉道:“我们找到了许多封信件,上面便是头目与宋瑾笙的往来证据。” “殿下!”见卫珞漪无力不堪地退后两步,一旁默不作声地冬阳也上前扶住了卫珞漪颤抖的身子。 可首领并未怜惜她,而是又道:“这信上面,有不少还是头目让宋瑾笙去接近殿下,让宋瑾笙借着与殿下的夫妻之名,一步步地套取出朝中重事还有如何挟持殿下来威胁皇上” “够了!”卫珞漪不知是气的还是心痛的,此时她面色苍白,浑身都颤栗得可怕,要不是冬阳和春月扶着,怕是下一刻她便要倒地。 “殿下,您再不让臣进去,恐怕就该让罪人逃了!” “闭嘴!”卫珞漪娇声怒吼一声,直吼得喉头都似有腥甜,胸口强烈起伏不稳。 即便如此,她还是挣开冬阳和春月的手,顿时身子不稳地踉跄一下,狼狈不已。 “你们通通不准入内,本宫要亲自进去看她” 卫珞漪任由内心一阵阵的酸痛将她凌迟,努力地劝自己迈开步子,一步步地向她的寝屋走去 而在后方的众人,无一人敢上前,只是愣愣看着,让这道月白的身影渐渐走远 从内院走去她的内室,通常不到半炷香便走到了。 但此时 每一步,她都竭尽全力。 每一步,她都觉无比艰难。 她从未觉得这一段路有那么长过。 长到都足够让她回忆起与宋瑾笙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的心,很痛。 可痛并不是因为她觉得宋瑾笙背叛了她。 而是她怕。 她怕,一推开那扇房门,里面会是空无一人。 她怕她走。她怕她真的离开。 她知道她这次离开,很有可能是有去无回了 卫珞漪一路恍然地回忆着,不知不觉,也是走到了房门前。 她咬了咬牙,泛着红血丝的双目抬起,颤着手去推开那扇门,然后走入内—— “哈”往空荡的房屋内扫了一眼吼,卫珞漪忍不住自嘲地苦笑,泪水终于崩溃地涌流而出,可再怎么流,也发泄不了她此刻内心的万分痛楚。 “骗子为何要骗我” 卫珞漪唇间轻喃,双目被泪水盈润,整个人呆滞无神地走到房内。 宋瑾笙,为何要骗人? 明明说好了,今日生辰要好好陪她过的为何为何要骗她 卫珞漪失魂地往内走,当见到案台上摆放的蛋糕时,她的眸里终于有了一丝亮光。 她急忙上前跑去,却太过着急而绊倒在地,疼得她闷哼一声。 可她此时顾不上这些,连忙扶着案台爬起,还未等她看清楚这个蛋糕的模样时,便先看到了一旁的两封信。 她生怕自己看错了,指尖颤栗着去触碰到那两封信,打开来看。 第一封,是劝解书,写明了她以前朝遗孤的身份去劝解,让他们放弃复仇,远离京城。 而第二封 “宋瑾笙!”卫珞漪连这封信都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和离书”三字,她便愤然将这封信撕成纸碎,而后一手挥掉。 纸碎如雪花点点,霎时从空中飘落。 而卫珞漪跌坐在地上,心中的怒、悲、痛、怨好似都缓缓消散了。 许久沉默下,她的神情变得麻木,眼神失焦地望着前方。 宋瑾笙。你真是天大的傻子。 你难道就一点也未察觉,我并不在乎你到底是谁? 你真的宋瑾笙也罢,假的宋瑾笙也罢,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宋瑾笙也罢 我爱的,从来都是你这个人罢了 我不管你是真的前朝遗孤,还是假的前朝遗孤我都信你,不会害我。 卫珞漪痴痴想着,看见面前散落一地的纸碎,又是面色悲然地扯扯嘴角,“你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今夜会有人来抓你所以写下这封和离书给我,是想让我向世人讲,你我只是契约成婚如今和离,你宋瑾笙出了事与我无干,想护住我名节,是么? 呵宋瑾笙,你真是蠢啊。 我怎么会如你的意呢?我们早就有了夫妻之实,早就有了夫妻之情我怎会让你真的与我无干呢? 宋瑾笙,不管你逃到哪,不管你回不回来,我都不会承认与你和离。 你一辈子都是我的驸马 想此,卫珞漪忽然又冷笑起来,只是酸涩的泪意再次涌出。 她缓慢地撑着一旁站起身,再次看向那个完好的蓝莓蛋糕,她伸出指尖,轻刮了刮外层的奶油,而后放入唇内。 甜滋滋的奶油入口即化,带着一丝蓝莓的酸甜,让她的唇齿都残留着奶油的香。 这就是你说的蛋糕吗? 我尝到了。 好甜。 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心里面却那么苦 宋瑾笙。我说过我不许你离开的 卫珞漪痛苦地在内心嘶喊着,可不论她怎么叫,怎么喊,屋里依旧是沉静的,没有一丝的声响。 眼前的视野模糊残留之际,卫珞漪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母妃。 母妃漪儿无能。 从来都护不住也留不住想留的人 一念过后,卫珞漪的意识彻底消散,顿时闭眼瘫倒在了屋内。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章还有两章!爆肝爆肝 第 71 章【VIP】 第71章 第71章 ◎“别离开我。”◎ 当宋瑾笙意识回笼那刻,她习惯性地伸手往身旁一揽,仿佛要揽住什么。 可入怀的除了被褥再无其他时,她的眉心一拧,不情不愿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没有古风古韵的紫檀床榻,没有入手丝滑的天蚕丝被,更没有一丝卫珞漪可能存在的迹象。 有的只是她那不过一米二宽的单人床,某少少买来的廉价床上四件套,还有安安稳稳放在她床头的手机。 她回来了? 宋瑾笙还处在刚睡醒的茫然中,却又迫不及待地坐起身来,睡眼惺忪地打量周围的一切 这熟悉又陌生的出租屋,连开窗都不见光打来,天亮了房间里还是阴阴的,空气里弥漫着的化学制品的香薰味,闻久了还会让人发晕,和古代那些天然香料根本没法比,让宋瑾笙有些不适地在鼻前挥了挥。 好吧,她确实是真的回来了。 待彻底缓过神后,宋瑾笙才起身下床,走到电脑桌前将香薰机关掉,旋即走进浴室的洗漱台,几乎是跟着肌肉记忆地拿起杯具,然后挤牙膏、漱口 当她有空抬眼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又忍不住愣了神。 镜中的她,脸还是那张脸,不着男装后就更娇嫩清秀。而身上套着的虽然还是穿越前的那一身睡衣,但她的头发,却长得快到腰了,几个月前还要短一截的。 她总不可能在出租屋里沉睡了大半年 这正印证着,她真的离奇穿越去了古代,然后变成替身驸马,遇见卫珞漪 心中念出这个名字时,宋瑾笙刷牙的动作一顿,看着镜子的眸子低垂,眼神变得黯淡。 她是真的回来了,但卫珞漪呢 她现在在做些什么会很恨她么? 求生成功的庆幸过后,熟悉的愧疚和沉痛又一遍遍地鞭打着宋瑾笙的内心。 为什么这一切不是梦呢? 她现在忽然又在想,如果真的梦就好了。那她们不过是在梦中相识,梦醒了,各自都会散了。 可这不是梦。* 恐怕连她肩上的咬痕——她们欢爱后的印记,卫珞漪留给她的印记,都真真实实存在着。 宋瑾笙不知不觉地陷入深思,胸腔的酸涩流动涌上时,身体也许比她更懂她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咳咳!”出神想着时,宋瑾笙无意讲口中还未吐出的泡沫吞进,顿时让她从回忆中醒来,猛地咳嗽着。 她连忙含口水,将喉中的泡沫也清干净后,又捧着流动的冷水,猛地往自己脸上扑去。 “呼——”冷水洗脸让人清醒,这个方法真是屡试不爽。 宋瑾笙内心轻叹,又用毛巾将脸上的水渍擦干,才重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宋瑾笙,该过去了。 她恨你又如何呢你早就知道,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终究要回来的,现在有些感慨些什么呢 卫珞漪要恨,便恨吧。越恨越好,她的确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恨她,就能快点忘了她,忘了有宋瑾笙这个人,反正她的驸马,原本也是早死在山崖下了 宋瑾笙像是在为卫珞漪想着,但更像是借着在想卫珞漪而来劝着自己。 早些忘掉这一切,就当作是亲自到梦里走了一遭反正她都回来了,回到她生活的21世纪,她该好好生活,好好重新开始。 宋瑾笙内心一叹,抬眼见镜中的自己不知何时已然眼里含泪,她急忙又用毛巾捂上自己的脸。 本想擦擦就好,哪知越擦越多越擦越多好似擦不完一般。 待她彻底拿下毛巾时,双眼已是红肿得不成样。而她只能咬牙绷紧下颌,将又升起的酸意止住后,这才挂好毛巾,转身走出浴室…… 宋瑾笙真觉得自己是病了。 回来这个现代世界,她实在无心工作,于是第一件大事就是决定提交辞呈,用积蓄先过半个月。 原本她是想出去旅游散心,但最后只无所事事地在出租屋里都待了四天。 然后她居然觉得很不真实,做一切都很不真实。好像现在才像在梦里一般。 她一闲下来,便会想起心里那个人,她在想这个时辰那个人会在做什么,会跟着官府的人一起去抓捕她吗,还是气得直接将她的东西都丢出府了 也不知谷子和阿珺是否还好她是有罪,但他们二人是无辜的 宋瑾笙感慨着时,又突然想起21世纪也还有一个小珺,便久违地把她约了出来。 这日下午,宋瑾笙便带着小珺去了两人都最喜欢的海边。 她和小珺都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当初小珺还小时,她常常带着她来这里的海滩上坐。 但小珺比她幸运,人长得漂亮又聪明,初中的时候被一家人收养了,听说那一家人是做生意的,条件不错。 想着小珺生活得好,宋瑾笙也上了外地的大学,两人便许久不见了。 如今再见,小珺都十五、六岁了,已然褪去了孩童的稚嫩和青涩。 小珺还喝着椰汁,但见坐在一旁的宋瑾笙很专注地看着她,不免疑惑转头,“姐姐,你一直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么?” 虽然长大了些,但语气还是像孩子似的和古代那个阿珺也一样 宋瑾笙摇头笑笑,目光落向自己手里早已喝完的啤酒易拉罐,“没有,就是想起一个人” “什么人?”小珺转头看她,神情单纯又可爱。 “就是姐姐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很真很真非常真那个梦是在很久以前的古代,姐姐救了一个”宋瑾笙想得入神,看向小珺,莞尔道:“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她也和你一样,原生家庭不是那么好,所以姐姐就收留了她,把她也认成妹妹了。” 小珺听得很认真,待宋瑾笙说完后,她却莫名沉默了,蹙眉凝着眼前沙滩上陆续走过的人,似乎也在思忖什么,喃喃道:“姐姐你这个梦” 宋瑾笙察觉到她的异样,不禁问:“怎么了?” 小珺无声轻叹,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刚刚在听姐姐说的时候,总觉得这个事有点熟悉,但又不知道为什么熟悉” 言毕,小珺又看向宋瑾笙,大眼睛一眨一眨,忽然问道:“姐姐,你这个梦里,都有什么呀?” “梦里”宋瑾笙被这突然的问话哽住,思绪又兜兜转转到了那个名字上。 沉默良久,她才垂眸轻声道:“珺珺,这个梦很真实,又很离谱,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 可能是宋瑾笙积攒了这几日的情绪无法再压抑,也可能是她见到小珺后,又鬼使神差地想起驸马府里的阿珺,想起好似陌生又久远的古代生活她终是忍不住,将这些经历都化成梦境,倾诉给一个孩子。 小珺是个三观很正的孩子,对于她性取向的事也早就知道,所以宋瑾笙也毫无顾忌地将她和卫珞漪相爱的事也都说出了。 宋瑾笙从她刚穿越到南赤那日说起,一直说到她逃出驸马府离开那个世界,足足说了一下午,从日头高升说到余晖洒落。 等她说完时,已是傍晚了。海边的天空,云层都染上了日晖的橙红,实在耀眼迷人。 宋瑾笙抬首看着这天片,不知怎么又想起,她和卫珞漪曾在江南游玩时,也曾见过这样美丽的景色。 “你说,如果这个梦假设是真的,那她会很恨我吗?”宋瑾笙问出口时,才意识到自己都问了些什么,不免在内心笑了笑。 她怎么都去向一个孩子问这些了。 “会。” 耳畔的声音响起时,宋瑾笙愣了愣,转眸看向小珺。 她以为她多少会有些发懵,亦或是不太确定,却料不到她会这么笃定地回答。 “为什么这样觉得?”宋瑾笙勾唇,神情却满是落寞。 她本在想,小珺的回答也许是和她一样的,她只是很想在找个人和她有一样的共鸣,一起把她最后放不下的心思给灭掉。 可这次的回答,又让她意外了。 小珺的鹅蛋脸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看向她的眼睛永远都是这样清澈单纯。这样一个一瞧便是不懂爱情的孩子,却是很真挚地和她解释着:“因为姐姐不是说,那位公主很不想姐姐离开吗?” “姐姐不告而别,她如果再也找不到你了,那她肯定会很伤心,也会恨” “恨你为什么突然离开,为什么不留下来。” 闻言,宋瑾笙这回已经不是愣住了,而是心头都因这句话震动着,仿佛面前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小珺,而是 “那为什么不是恨我骗了她?”良久,宋瑾笙才忍不住问了这句。 “怎么会呢?”小珺眉头皱起,模样很是不解,“姐姐,你会相信一个处处都为你考虑,照顾你,心疼你的人会想要骗你,伤害你吗?” “我”宋瑾笙怔然,被这话问住了。 她真真切切地哽住了。 半响,她才低头不自觉地苦笑。 想她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想来想去,想来想去,想得都是人心的计较和利益却唯独忘了,感情最本质的是什么 宋瑾笙啊宋瑾笙。 你有后悔吗? 宋瑾笙内心如此问着自己,而她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出几个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了…… 今天虽然是周日,但小珺所在的初中也有晚自习。所以宋瑾笙带她去吃过晚饭、送她去学校后,便也乘地铁回家了。 她走到冰箱,又拿出一罐啤酒,熟练地用指尖反扣开易拉罐后,沉沉地坐在沙发上,大饮了一口。 冰镇的小麦汁入到口腔,让她舒坦地眯了眯眼,而后长叹一声。 眼眸不经意一瞥,瞥到茶几上放的那个小木匣时,才想起来,这是自己昨天从背包里找出来的。 她当时逃出来时,明明是放在衣服里的,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她的背包里去了。 宋瑾笙凝视那个小木匣片刻,心下轻叹,还是去将它拿出来,指尖在开扣那停留了须臾,还是打开了。 最上面的就是一把匕首,保命用的。然后匕首之下就是她在古代用的手机,还有蓝牙 压在上方的东西都拿出后,宋瑾笙见到压在最底下的两个件,不禁眉头轻蹙。 其中一个红色囊袋,是卫珞漪给她的心愿袋,说不到特殊情况不能打开而另一个,则是那本原主留下的无字书。 这本书怎么也被她带回来了 现在她都成功离开了,也没有系统了,也不需要完成什么支线任务了 但闲着也是闲着,反正都找到破译的办法了,不如就看看。 宋瑾笙如此想着,随手便拿起茶几上的水杯,缓缓将水浇在这本书上,立即有工整的黑字显现出来 今日,吾与昭阳成婚,迁入驸马府。 昭阳性情不似寻常女子,既知吾真身,亦要吾作驸马,实在难知其心如何。 但昭阳已知吾为女子,若不从,便临欺君之罪。故而吾愿应承昭阳,与她契约成婚 今日,吾与昭阳成婚已有一月。 原想借夫妻之名而近昭阳,探其皇室内情,但随其进宫后,见昭阳与皇帝并不和睦。 若想借昭阳行复仇之计,想来难行 昨夜大雨,人传话言昭阳夜里难眠,召吾前去。 吾与昭阳同床极少,且互不所扰,但今夜昭阳似是有所惧之,辗转反侧,无意中抓吾衣在掌。 吾近昭阳些许后,昭阳方安眠。 昭阳似是怕雨 再过一日,与昭阳成婚便有三月。 与昭阳依旧恪守尊礼,相敬如宾。 而吾在官任职数月,不觉当朝朝政有何纰漏,且皇帝廉政,百姓人和,似是稳当。 吾长久深思,复仇之计是否该行 今晨,吾醒时,见昭阳梳妆,忽想起昭阳于京城有倾城之美名,今日方觉,的确如此。 昭阳唤吾下棋,昭阳棋艺过精,吾不胜,心觉佩服但不能言 这几日,吾夜里经后院,常听昭阳弹琴作乐,琴声渺渺,余音绕梁,乃为佳。 听琴音思故人,一时忘神 北边患水灾,皇帝似急,听闻也不能安,心忧难民。吾见之,心有所感。 当年,吾虽幼,却听母言,前帝不忧政事,并嘱咐吾勿如此人,后若是成才,定要念苍生,顾民众。 故因此,吾几夜难眠,不知心中怨恨是否该泄,亦或回归平民,放下仇恨 今日与昭阳用膳,吾见其身瘦,出言问候,可昭阳却不欲理之,随口糊过。 吾心惆怅,却不知为何 昭阳已几日不召见吾,吾本应庆幸,却心有酸苦,无从而说。 今与昭阳已成婚半年之久,吾待昭阳,似已如金兰,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可吾却难言出口 荒唐。吾实在荒唐。 吾陡然心觉,待昭阳已有不轨之心,已是男女之情。吾真感羞,不知若母在世,该如何谴责吾之罪 吾每日皆如牢狱中度。 思她,却不敢见她。念她,却又避她。 吾愈渐厌恶自身。更厌恶吾竟对同为女子的昭阳怀有此等不轨之心 不知风寒所致,亦是心病成疾。吾长久病于榻中已有七日。 其间,昭阳来此见吾一面,她只问病症,寒暄二句便离去。 吾念念不忘,竟觉此病愈发难治 因病,吾身日渐疲倦,不堪重力。 吾心有昭阳,可如何说出!吾无能,只怕昭阳怨恨吾,吾对昭阳避而不见 吾终是大病所愈。但心病难医,常腹痛呕血,不欲食之。 吾难忘昭阳,见会痛,不见更痛,已是无可救药。 可吾乃前朝之人,且生于皇室,若是不幸身份败露,昭阳定会痛恨吾身 与昭阳成婚已有一年。 昭阳待吾如初,吾却已不满于此。 吾心知,吾与昭阳为两路人,日日在思念与仇恨自身中度过,实在颓然,有负母在天之灵 吾觉吾身已活不久。 心事仍未曾与昭阳讲,因此,整日思虑过重,是人也,却非同人也。 故而,吾将不愿再仇恨,吾不愿行复仇之事,吾只愿能在昭阳身旁,安然终了 吾还愿,来世再与昭阳相见 等宋瑾笙翻完最后一页,她有些茫然。 察觉到脸上湿意时,她才连忙抚上自己的脸,竟发觉自己居然流泪了。 她出神地看着手里这本书,记载着原主宋瑾笙内心真切所想的一本书。 为什么为什么这只是原主的经历,她却会感同身受地觉得心酸 “呼”宋瑾笙双手擦干自己眼角的泪,平复呼吸后,才将这本无字书小心地收回木匣里。 的确也该心酸没想到,没想到原主竟然也是喜欢卫珞漪的可到抑郁成疾,身体不堪地意外跌入山崖死去时,卫珞漪却仍不知她的心事 也是一个可悲的人 宋瑾笙如此替那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人哀叹着,而后又看向刚刚搁在一旁的心愿囊袋。 卫珞漪曾说过的,平常无事便不能打开那现在 宋瑾笙又是苦叹一声,她这回来的几天里,已经不知道叹过多少回了。 她打开囊袋取出里面的纸条时,上面的字却又让她的心觉骤然沉重无比。 卫珞漪,只写下四个字。 也是她曾对她说过无数次的话。 “别离开我。” 【作者有话说】 好,大家是不是发现了,小宋和原主其中其实一直都是有关联的~ 第72章【正文完】 第72章 正文完 ◎良人一世◎ 当夜,宋瑾笙在床上辗转反侧多回,时不时涌出的回忆如同利刃,一遍遍地划过,内心的煎熬与折磨让她终是不抵,在精神极度涣散时昏睡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其实,回来的这几晚里,她几乎每天都会梦见她。 每一回,卫珞漪都是在梦里嘶喊着痛骂她,声嘶力竭地呐喊,咒怨,仿佛对她恨意滔天不绝,恨她恨至入骨 但今夜不同。 当她再次在梦境里与卫珞漪相见时,她是背对着她的。 消瘦的身影,似乎风一吹就能把她刮走。 宋瑾笙不动声色地走近她,眸色深沉,泪光闪动,止不住心疼地想要抬手触碰她。 可还未等她的手放在卫珞漪的肩上时,卫珞漪便先转身面向她。 她还是那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长发凌乱松散地披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可言,而神情则是淡漠空洞。 宋瑾笙愣神片刻,缓缓将指尖蜷收回,站在原地挪不动半步。 她垂眸深深看着眼前人,好想出声去问一句什么,可却迟迟开不了这个口。 而卫珞漪也一动不动,只是平静地立在那,如一尊绝美的雕塑一般,浑身散发着矜贵不可近人的气息,令人望而却步。 她双目似失了神采,毫无目的直视前方,似乎根本看不见在她面前还站着一个人。 “漪儿”僵持良久,宋瑾笙还是最先撑不住溢出的思念,心中盛着满腔酸意地开口。 但一开口,她就又紧紧咬住自己的唇。 她怕卫珞漪一应她,她就会更放肆地想要抱她,吻她,告诉她其实她也是心有苦衷,告诉她其实她也是迫于无奈,告诉她其实她也真的曾想过留下 可半响过去,并无人应她。 眼前人依旧是面无表情,神情并未有掀起一丝波澜。 宋瑾笙意料之中,可嘴角还是颤抖着往上勾了勾,似乎这样都能掩盖掉她一闪而逝的失落。 她正欲转身离去,但卫珞漪却忽然动了。 她向她走近一步。 两步。 三步。 直到快要走近宋瑾笙的怀里,宋瑾笙还是不自觉地展开双臂,想要抱她。 可怀中并未有预想的温软。 卫珞漪竟硬生生,视她如空气般,从她身体里穿横而过。 怎么会 宋瑾笙惊诧地皱紧眉头,双手还维持着要揽她入怀的姿势,十分不可置信,卫珞漪为何会看不见她。 “漪儿漪儿!” 宋瑾笙回过神来,急忙往后疾步追上卫珞漪,边追边喊。 可不论她怎么喊,就算她走到卫珞漪的身旁喊她,卫珞漪也是充耳不闻 不,与其说装作没听见,更像是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卫珞漪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 不她不要! 宋瑾笙不死心地追上眼前似是孤魂野鬼一般游走的人,她咬唇含着泪,伸手想拉住卫珞漪的手,可每到触碰的那霎,她都只抓住了空气。 不 宋瑾笙不甘心,她开始悔恨,悔恨她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她宁愿卫珞漪恨她,打她骂她,也不要当她不存在,也不要从她的世界里彻底将自己的身影抹灭。 她希望卫珞漪忘了她,又祈祷她不要真的忘了她。 她果真很自私的人,自私到极致了。 什么释怀放下,这要她怎么放下! 她真的很想问问神明,心里生长出对一个人的爱意后,真的能硬生生消去吗? 那疼痛犹如刀尖从心瓣里将一块血肉挖出,甚至比此还要折磨,因为她每一日,每一夜,一旦想起那个人后,这样的痛苦她便要反反复复经历着。 卫珞漪这就是你给我留的惩罚吗? 宋瑾笙苦笑着落泪,身体连连后退,她踉跄跌倒在地,终于忍不住地彻底将泪意宣泄而出。 也不知她哭了多久,前方的一丝轻唤传来,“阿笙” 宋瑾笙脸上已满是泪痕,她怔然抬头,双目朦胧地看向前方。 只见卫珞漪已转身看向她,神情也不似方才那般失魂麻木,而是真真切切地在看着她。 “阿笙,你为何要骗我,为何”卫珞漪轻喃着,可落入宋瑾笙的耳里,却一下又一下地如滔天骇浪击打着她的心。 “阿笙,我不许你走,阿笙阿笙!” 卫珞漪崩溃地哭喊着,一声声都悲痛至极,像是尖刺扎入宋瑾笙的身体里。 直至她最后哭倒在地,眼里竟留出血泪的那一刻,彻底让宋瑾笙震惊、惶然、失措、沉痛 她疯一般地爬起来,想要去前面将卫珞漪拥入怀,可越近便越能看见卫珞漪的血泪将整张脸都染满猩红的骇人模样。 “阿笙别离开我” “阿笙!” 眼见宋瑾笙近在咫尺,卫珞漪再一次痛苦地哭叫着,哪还有半分清冷无情,全然是一副破碎撕裂的模样。 “别离开我” “别离开我” “阿笙” 直至最后一声落下,宋瑾笙便眼睁睁地看着卫珞漪的身体顿时被四分五裂开,一束刺眼的白光闪过后,一个活生生的人顿时化为灰烬。 “不要不要”宋瑾笙被这副过于惊人的景象吓住了,但更令她心慌的是,她怕再也找不到卫珞漪了。 “不要”宋瑾笙不知道再说什么,只会不停重复着这句,没有目的地向前跑着。 “殿下!” “漪儿!” “不要走!” “呼!呼”宋瑾笙从梦境中乍然惊醒,坐起在床时,发觉自己还是在这间出租屋里,天还未亮。 她头晕疲惫地闭眼叹气,随手抽了几张纸,擦去自己一头的冷汗。 惊醒过后,她的困意也全无了,只这样怔忡地坐着发呆,沉浸在回忆和思绪里,久久不能自拔。 也不知这样僵硬地坐了多久,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宋瑾笙才闭眼,再次沉沉倒在床上。 但下一刻,脑海中的一个声音响起时,她猛地睁开眼。 系统:检测到目前主支线均已完成,且探测到宿主情绪起伏波动巨大,所以可额外奖励再增加一次通道回归,请问宿主是否需要? 宋瑾笙懵了,她不是都回来了吗?系统还在? 宋瑾笙:你怎么还在? 系统:请问宿主是否需要? 系统没有管她的回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也就是这一遍,击碎了宋瑾笙一直以来本就不坚硬的那道心墙。 宋瑾笙:我 她本想开口说不用,可要开口的那刻,一股无名之力让她止了声。 她恍然想起梦里两人痛苦而别的画面,想起卫珞漪给她的心愿囊袋,想起卫珞漪曾经日日夜夜对她说的那句话。 不要离开。 她要她留下来 想此,宋瑾笙心中似有什么细碎的东西被一点点串联起来 她拧眉,抬眸怔怔看向前方。 或许 她会不会早就能想到她的离开 系统:宿主,请问您是否需要? 宋瑾笙:“我” 宋瑾笙喉头滚动一下,握紧手掌,看着前方的眼神也愈发坚定。 “要。” “我要回去。” 她不想做一个胆小鬼。 她不想余生都在这样无声的痛苦中度过。 她想,她们之间应该拥有真正的结局…… 宋瑾笙再睁眼那刻,眼前一幕差点没把她吓死。 她的周遭几乎全都围满了古人,一个个的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神情充满疑惑。 宋瑾笙被吓得都忘了起来,直至似有人喊了声“姑娘”,她才猛地捂脸起身,连忙低头闯开人群。 等一路不顾路人目光的跑到巷子里头时,她才松下一口气,又打量起四周。 这里虽然她未曾来过,但方才在街上跑那一趟,她也能认出,这的确是南赤京城的街道。 她又回来了 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宋瑾笙不知该是怎样的心情。 但再次做出选择,她就不会再后悔。 可 宋瑾笙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的现代睡衣,不禁为难。 怎么不见上一次她是穿着一身穿越的 但这样也好,虽然那些古人觉得她衣衫古怪,但也能认出她是女子了,这样总不会把她和正在被追捕的驸马挂上钩了吧 可穿着这一身别说进驸马府找卫珞漪哦也不知道驸马府拆了没,要是卫珞漪回宫住了,那寻她就更难了 罢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换一身衣服。 宋瑾笙理好思绪,走出小巷后,尴尬地顶着众人的目光一路前行,终于找到了一家卖布的。 原本老板娘见宋瑾笙衣衫怪异,且身上连一文钱都拿不出,二话不说就要赶她走。但宋瑾笙借口说自己是外地富商而来,但身上银子被偷了,这才无奈来求一身衣衫。 最后几番争论下,老板娘见她面善,且要的只是一身粗布衣,便翻了翻那些寻常的款式给了宋瑾笙,就当是做善事了。 待宋瑾笙换好衣出来时,老板娘也是不禁感叹道:“哎哟,姑娘阿,你生得真是俊俏,奴家这随手拿的一件,穿在你身上,也是俏佳人阿。” 宋瑾笙被老板娘打趣地轻笑言谢,见老板娘也不是恶人,在临走前又忍不住问道:“对了,掌柜的,我这初次进京,前几日听闻当今驸马出事了?有这么一回事么?” 闻言,老板娘狐疑地看她一眼,“你个小姑娘家问这些做什么?” 宋瑾笙生怕她怀疑自己,连忙摆手笑道:“不是不是我是听闻呃听闻方才路上有人说着呢,这就自然也好奇问一嘴了。” 老板娘又打量她两眼,见她眼神清澈真挚,便不禁放下戒备,啐道:“哎呀,谁敢说皇家的事阿也不怕被官府的人听了砍头去” “奴家可不知这些事啊,那都是上边人的事咱们下边人怎会听得些什么风声呢?” “但奴家倒是听闻过驸马府拆成了公主府想来,公主生辰那日,奴家还去那儿讨过喜呢。 闻言,宋瑾笙立即捕捉到了关键,忙追问道:“那那何时拆的?是这两日么?” 老板娘神情又是困惑不解,“哎哟,你总问这些做什么?” “奴家记不清了,只是听说过这么一事但想来也有过去几月了吧。” “过去几月?!”宋瑾笙彻底瞪大眼了。 “是啊,怎么了哎呀来客人了。”老板娘也被宋瑾笙的反应吓到,但转眼见店里来人了,她便又笑脸相迎了上去,只留宋瑾笙一人站在原地傻眼怔愣。 几月她不是才回去了五天吗??? 难怪难怪方才她在街上觉得怎么冷飕飕的,原来都过去几月了想来,现下都快入冬了吧? 那既然都过去几月了,驸马府也拆成公主府了 她们是真的和离了吧?。 宋瑾笙走前,又向老板娘借了个帷帽。 虽然她如今女装,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要遮掩面目。 她走去公主府这一路到处打听,才知原来公主府还是原来驸马府的地方,从未变过。 宋瑾笙独自走在街头,恍恍惚惚地便走到了公主府门前。 她仰首,看着面前熟悉的府门,眼里的情绪,心中的复杂已不知用何言说。 原本她已经想好自己会被拒绝数次,毕竟她知道,卫珞漪从不接外客。 可令她意外的是,她仅仅只说是公主的故友,府里的小厮竟也不多问两句她的名字,便将她请入内了。 她让小厮带路,走到正厅时,是春月来接待她。 宋瑾笙本一直低头,可不经意抬眸一瞥时,又不免蹙眉。 她记得,春月原先是多么一个明媚的丫头,闲来无事时,还常常在不顾大小地打趣她。 可现下,春月的脸上分明是疲惫居多,见她来了,也毫无笑意,只是皱眉打量着。 “姑娘是来寻殿下的?” “是。”宋瑾笙察觉到她在打量,便将头又低了低。 但还好,她戴着帷帽,面前有纱帘所挡,春月自是看不清楚的。 只是 春月越看越觉得眼前人有些眼熟,尤其是那双眉眼还有声音,都像 春月被自己的心想惊到,连忙低头,“那姑娘随奴婢一同进去吧。” “谢谢。” 宋瑾笙不敢言多,只默默跟在春月身后走着,一路上偶尔有过路的侍人朝她看来时,她也不敢回视。 而春月一路将她带至卫珞漪的寝屋。 自从她们驸马爷以罪人之名被抓后,听说在牢里受尽折磨,最后被斩首连副完整的尸骨都存不下 而后殿下便再未出过寝屋,只吩咐了她们一句,但凡是有客来找,不需问名,只管带人进来 虽然她不知这是为何,更不知殿下何时有了这样不知名的故友,但只愿此人真的能帮到殿下 毕竟,这几月来,皆无外客造访,唯独这一个人。 春月虽然懵懂,但她也多多少少知道了,,,殿下或许一直都在等着她 “殿下在内候姑娘多时,姑娘且进便是。” “好” 宋瑾笙听见等她多时不禁一怔,目送春月退下后,这才转回头,迟疑片刻,还是轻推开那扇门。 她垂眸,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头,一步步走进内,然后顿住。 屋里弥漫着她熟悉的沉木熏香,一方案前坐着一位清瘦的女子,似是执着一本书正看着。 二人的重逢并不如宋瑾笙的想得那般,会撕心裂肺的,亦或者是轰轰烈烈的 恰恰相反,十分平淡。 淡到她都在她身后站了半响,才听见那个再耳熟不过的声音,“你来了。”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宋瑾笙听着她平淡无澜的语气,忽觉失落顿涌上心头,却不知如何言明自己此刻的心绪。 她深呼一口气,摘下自己的帷帽,深深看着卫珞漪的身影,原在来的路上已想了几万种说辞,可等她真正面对时,心里却一片空白。 嘴唇纠结地动了动,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句:“怎么知道是我?” “府里向来冷清,除了你,又有何人会来寻本宫呢。”卫珞漪又是淡淡开口。 言毕,她才阖上书,起身后,缓缓转向宋瑾笙。 二人平静的对视着,心中却已然是山倒海啸之势。 宋瑾笙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人,卫珞漪没有哭,只是也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没有愤怒,更没有怨恨,有的只是一腔无法诉说的思念。 她怎么这般瘦了? 瘦得都让她快要认不出了。 原本就纤瘦的身子,如今更是单薄不已。那张有些许娇嫩的脸,如今却是瘦得下巴成尖,那双美眸毫无神采地凹陷在深深的眼窝里,唇色也尽是苍白,整个人骨瘦嶙峋,满身病态。 怎么会怎么会 宋瑾笙忍不住颤抖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马上要忍不住崩溃地哭出来。 可止住了声,却止不住泪。 怎么会呢才短短几天,就瘦得不成人样了 不对她是过了几天,可卫珞漪却生生熬了几个月 “你你怎么”宋瑾笙哽咽得厉害,再也说不出话来,只猛地上去将卫珞漪抱在怀里。 她的手摸着她后背凸出的骨头,每抚过一寸,她的心疼便更加一分。 “阿笙。”卫珞漪被她紧抱着,靠在她的肩上闭眼,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 原来,她还能再流泪她以为,都流干了呢。这些天,眼睛都干涩得紧 “漪儿!”宋瑾笙再也忍不住钻心之痛,痛意和酸意混杂,还有被一直压抑着的爱意也奔涌而出,让她崩溃不已地埋在卫珞漪的肩颈,泪水几乎要将那一片衣衫打湿。 “你为何不怪我*?你为何不骂我?你骂我阿!是我骗了你!你为何为何要这么傻” 卫珞漪睁眼,听着宋瑾笙在她耳畔一遍遍地跟求她原谅,求她骂她,每一句话说出来,都有一滴泪从她通红的眼里流出。 等宋瑾笙说的累了,哭得喘不上气了,只会靠在她肩上咽呜了,卫珞漪才轻推开她,抬起瘦如骨柴的手,替她温柔地擦去脸上的泪。 “阿笙你到底要本宫如何是好阿?” “漪儿” 宋瑾笙早已哭成泪人,此刻眼泪将她眼里卫珞漪的脸也糊成一片,她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她一遍遍地重复着一句话。 “你到底要本宫如何是好?” “你到底要本宫如何” “你说” 只是,不知从第几遍起,卫珞漪的声音便颤抖起来,直至最后也抑制不住地又钻进她的怀里,手将她身后的衣衫紧紧攥住,生怕她再一次会消失 “别离开求你” 当今的长公主,一向自持矜贵冷傲,虽是无权无势,可这样一句求人的话,却是她头一回说出。 “别离开” “我不走我真的不走了漪儿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好吗?莫哭了漪儿是我有罪,我错了,我后悔了” 情至汹涌的极点,宋瑾笙已然是说不出什么了,只知反反复复地也说着同样的话。 二人紧紧拥抱着彼此,涌出的泪水在这一刻似乎将她们的牵连系得更紧。 也不知抱了多久,二人也不愿松手似要把对方狠狠地融进自己生命里,才算爱得彻底,爱得罢休 宋瑾笙在相拥中渐渐止了哭声。 耳鸣心颤间,她又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系统:检测到任务全线完成,宿主与公主达成良人一世结局。 宋瑾笙:等等!你别消失 系统:宿主? 宋瑾笙:你是不是说过支线完成的话,可以奖励一个愿望? 系统:宿主还有什么愿望? 宋瑾笙:我我想要和卫珞漪一起再回去现代,可以吗? 系统:您可真会钻空子。 系统:愿望生效,但通道再次启动需要时间,通道开启后,宿主与公主会自动进入通道。 宋瑾笙真没想到这么离谱的愿望都实现了,这个系统原来这么靠谱阿。 宋瑾笙:谢谢啊,你真好。 无人在应她了。 本以为系统应该就此消失,去绑定下一任宿主了,结果,片刻后,宋瑾笙却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系统:不客气。 系统:也谢谢你。 这 宋瑾笙:你是??? 这声音 怎么和她的一模一样? 原来 宋瑾笙恍然大悟地睁开眼,之前心里隐隐压着的疑惑,也霎时解开。 原来,是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好了,正文到此完结~有宝宝会觉得仓促,确实是仓促了些,但作者其实最近写文状态很差这篇文拖久了,只怕会越写越偏,所以不如正文完结,后面的番外会继续补充剧情~~ 所有正文中未解答的疑问都会在番外解开哦~还有小宋和公主一起穿越的现代篇~~ 有问为什么小宋和公主的感情会这么深厚,我只能说,因为是前生今世的羁绊 最后,对的,其实系统就是原主,也是宋瑾笙自己。 原主就是宋瑾笙的前世,而宋瑾笙是原主的来世轮回~~ 系统其实不是单纯的系统,而是宋瑾笙一直以来的执念,这一点番外也会解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