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范吐出的那句“叫魂呢”,像一根烧红的针,戳破了现场死寂的空气。午4墈书 追最辛章結
刀疤脸那张藏在阴影下的脸没有任何变化,情绪这种东西,对他和他身后的人来说,都是多余的。
他甚至没再多说一个字,只是下巴朝前,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指令无声,杀意却在一瞬间沸腾!
离张西范最近的左右两人,脚步、身形、动作完全同步,手里的尖头钢管带起两道沉闷的恶风,没有半点花哨,直奔张西范的两条大腿外侧砸来!
又狠又毒,根本不是伤人,一击之下,就是要废掉他的双腿!
与此同时,后面的人碎步压上,手中的钢管放低,交错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栅栏,彻底封死了张西范所有可以闪避的路线。
这是真正的绝杀之局,没有退路。
可面对这雷霆一击,张西范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料到的动作。
他不退,反进!
就在钢管即将砸中腿骨的刹那,他猛地向前垫了一步,整个身体硬生生挤进了左右两个打手之间那道狭窄得几乎不存在的缝隙里。
也是在这一刻,他嘴里那根刚点燃的香烟,被他屈指一弹!
“呲——!”
带着火星的烟头,像一颗微型子弹,不偏不倚,精准地射进了左边那个打手瞪大的眼球里!
“呃啊——!”
一声被强行压抑在喉咙里的闷嚎,那打手本能地甩开钢管,双手死死捂住眼睛,剧痛之下,身体蜷缩成了一只虾米,在地上疯狂打滚。
这还没完!
张西范挤入两人中间的身体,顺势一拧,肩膀蓄满了力,狠狠地撞在了右边那个打手的胸口。/鑫_纨. ¨ ¢神!颤. ^吾·错·内!容/
没有清脆的骨裂声,只有一声沉重得让人牙酸的闷响。
那右边的打手,胸膛以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塌陷了下去,整个人像是被火车头撞中,连闷哼都来不及发出,就倒飞出去,一连撞翻了身后两个刚刚压上来的同伴,摔在地上,口鼻里喷出大股的血沫子。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照面,废掉两人!
整个杀阵的节奏,被这蛮不讲理的一手,硬生生撕开了一个缺口。
所有黑衣人的脚步都下意识地顿住了。他们再看向张西安的姿态,终于变了。
那不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而是在审视一头同样凶狠、甚至更不要命的野狼。
“有两下子。”
刀疤脸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他从腰后缓缓抽出一把半尺长的三棱军刺,车灯的照射下,那玩意儿的血槽幽深得能吞噬光线。
“一起上。”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卸了他四肢,带回去。”
命令下达,剩下的二十来号人不再有任何犹豫,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再次朝张西范淹没而来!
这一次,张西范没再硬冲。
他脚下发力,人已倒射而出,一把抓住了路边一个早就废弃的、用来装工业垃圾的破汽油桶。
“给你们脸了!”
他低吼一声,腰腹拧转,肌肉坟起,那个至少百十斤重的铁桶,被他硬生生抡圆了,像一头冲出兽栏的犀牛,朝着人堆最密集的方向,狠狠地砸了过去!
“轰隆——!”
铁桶带着千钧之势,砸翻了冲在最前面的三四个人,在水泥地上翻滚着,发出一连串刺耳的轰鸣。求书帮 已发布最辛璋节
趁着这个间隙,张西范转身就跑!
但他跑的方向,不是厂区深处,也不是自己的办公室,而是——那几辆停在厂门口,还亮着刺眼大灯的解放卡车!
刀疤脸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变化,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拦住他!”
但已经晚了。
张西范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个起落就冲到了卡车旁边。他甚至没去拉车门,而是一脚蹬在车轮上,双手扒住车窗,一个引体向上,整个人像只灵活的猿猴,直接翻进了驾驶室!
下一秒。
“嗡——嗡——!”
卡车的引擎发出一阵被踩到极限的愤怒咆哮!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开车逃跑。
可张西范只是挂上了倒挡!
“轰!”
解放卡车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钢铁巨兽,猛地向后一挫,巨大的后车斗狠狠地撞在了厂区那扇厚重的大铁门上!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响彻了整个轧钢厂的夜空!
那扇平时需要四五个人才能推动的铁门,被这一下撞得严重变形,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死死地卡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被这疯子一样的举动给镇住了!
他不是要跑!
他是要把大门彻底堵死!把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关在这个铁笼子里!
就在这时!
“滴——滴滴——!”
一阵急促到疯狂的汽车喇叭声,从厂门外传来!
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像疯了一样从黑暗中冲出来,一个急刹车甩尾,堪堪停在了被堵死的门外。
一个穿着司机服的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从车上下来,他甚至不敢靠近那群杀气腾腾的黑衣人,只是站在安全距离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刀疤脸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嘶吼:
“住手!吴哥!快住手!”
“西山的电话!是孟……孟夫人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破了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喊出来的:
“老板让你们……立刻收队!滚回去!”
那声嘶力竭的“滚回去”三个字,像一道无形的惊雷,狠狠地劈在场中每一个黑衣人的头顶。
刀疤脸,也就是那个吴哥,握着三棱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个司机,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这是他带队以来,第一次,在任务进行到一半时,接到撤退的命令!
还是用“滚”这个字!
这是一种何等的奇耻大辱!
黑衣人组成的潮水,退了。
来的时候无声无息,退的时候,也同样沉默。他们扶起还在地上抽搐和呻吟的同伴,捡起掉落的钢管,没有多看张西范一眼,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从未发生过。
他们沉默地,一个接一个地,从被撞歪的铁门缝隙里钻了出去,上了外面的卡车。
刀疤脸是最后一个走的。
他站在原地,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深深地看了一眼驾驶室里的张西范。
张西范也正看着他。
车窗摇了下来,张西范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夹着那根只抽了一半的烟。
他没有说话。
只是对着刀疤脸,轻轻地,弹了弹烟灰。
这个动作,比一百句羞辱的话,都更让人抓狂。
刀疤脸的腮帮子狠狠地抽动了一下,最后,他收起三棱刺,一言不发地转过身,钻进了那辆伏尔加轿车。
几辆卡车和轿车,发动,掉头,迅速消失在夜色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现场,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那扇被撞得摇摇欲坠的大铁门。
张西范这才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他走到厂门口,看着车辆消失的方向,直到最后一丝灯光也融入黑暗。
他慢悠悠地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狠狠地碾灭。
然后,他转过身,重新向着那间还在死寂中矗立的仓库走去。
当他推开仓库门时,那部黑色的电话机,已经停止了嘶吼。
一片死寂。
陈建军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像个被抽了魂的木雕,愣愣地看着电话机。
张西范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在陈建军惊骇的注视下,他拿起了那只冰冷的、已经没有任何声音的听筒。
他把听筒放到耳边。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