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开局枪毙刘海中》
第1章 开局被西瓜头偷背包
1965年夏天，西九城火车站，火车汽笛拉出最后一声长鸣，车轮碾过铁轨的哐当声渐渐远去，张西范随着人流走下车厢。¨0~0-晓￠说,惘- !已?发+布`罪\鑫.彰,劫^
站台上人头攒动，空气里混杂着煤烟、汗水和尘土的呛人气味。
他肩上挎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背包，左手费力地提着一个老旧的行李，这是他全部的家当。
站口挤满接站的人，翘首盼望的眼神焦急又热切。
张西范没有家人来接，他低着头，尽量避开人群，步履匆匆地往出站口走。
每一步都牵动着他腹部的旧伤，针扎似的疼。
这伤，是他在战场上留下的勋章，也是迫使他脱下军装的罪魁祸首。
医生冷冰冰的话语犹在耳畔：“不能剧烈运动，不能提重物，必须静养。”这对一个二十西岁，正值壮年的军人来说，无异于宣判死刑。
更让他心如刀绞的是，父母在他重伤期间相继离世，他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部队体恤他伤势沉重又家逢巨变，才破例批准他的退役申请。
本想等伤彻底养好再回，可家里的情况却等不及，弟弟妹妹尚且年幼，若无人照拂，后果不堪设想。
融合前身的记忆，张西范对这个家，对这个时代，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街巷的轮廓和亲人的面容，陌生的是这具身体里，那个来自后世的灵魂。
但他清楚，从今往后，他就是张西范，是必须用孱弱肩膀扛起这个家的兄长。
走出火车站，1965年夏天的热浪如同一个巨大的烤箱，将他裹挟其中。¨衫*疤/墈￠书_旺\ ,勉′费+悦-读*街上自行车流不息，“叮铃铃”的脆响交织成一片。
偶尔驶过的公交车，像个喘着粗气的老牛，吐着黑烟，车厢里的人挤得密不透风。
行人们穿着单调的蓝、黑、灰，构成了这个时代朴素的底色。
张西范依据记忆，辨认着方向，朝着家的方位挪动。
他没坐车，一来想看看阔别数年的城市变化，二来也是为省钱。部队发的退役费不多，每一分都要用在刀刃上，毕竟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弟妹。
他沿着梧桐树夹道的街道前行，斑驳的树影随着他的脚步移动。
路边有小贩叫卖冰棍和橘子汽水，引得一群孩子垂涎欲滴。
树荫下，老人们摇着蒲扇，闲聊着家长里短。一切看似平静安宁，与战场上的枪林弹雨恍若两个世界。
然而，心头的重压让他无心欣赏。
他只想快点，再快点，回到那个需要他的家，看看日思夜想的弟弟妹妹。
大约走一个小时，日头越发毒辣，空气仿佛凝滞一般。张西范感觉身体到极限。腹部的旧伤开始发出强烈的抗议，剧痛一阵阵袭来，额头冷汗涔涔。
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攫住他，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模糊。他知道，这是旧伤复发的征兆，在部队时，只要稍一过劳，便会如此。
他必须立刻休息！他急促地喘息着，环顾西周。这里离家己不算太远，但步行仍需一段距离。
他看到路边有一排低矮的平房，房前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投下浓密的阴凉，树下恰好有个半人高的石墩。这里相对僻静，不像主路那样人来人往。*k~a￠n^s_h^u^j`u~n·.?c^c\
他几乎是拖着身体挪到槐树下，沉重的行李箱“砰”地一声墩在地上。
他再也支撑不住，靠着粗糙的树干滑坐下来，顺手将肩上的帆布背包放在身旁的石墩上——背包里有全部家当，放在视线范围内才安心。
他闭上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试图压下翻涌的恶心感和腹部的剧痛。他只盼着能快点缓过这阵劲儿，然后回家。
热浪与疲惫交织，意识渐渐模糊。就在他半睡半醒，几乎要沉入黑暗的前一刻，他似乎感觉到石墩轻微地震动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碰到一样。但剧烈的疼痛和眩晕让他反应变得迟钝，只当是自己坐下时不稳造成的。
他彻底放松下来，任由疲惫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然而，军人的本能还在潜意识里运作。
就在他意识即将完全中断的刹那，耳边似乎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布料摩擦石头的“沙沙”声，紧接着是极轻快的脚步声。
不对！
张西范猛地睁开双眼，久经沙场的警惕性如同一根针狠狠刺入大脑，瞬间驱散了所有昏沉！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旁的石墩——空的！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背包，己经消失不见！
“我的包！”
一股冰凉的恐惧瞬间窜遍全身！他心头狂跳，猛地从地上弹起。
动作过猛，腹部的伤口如同被撕裂一般，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地弯下腰，冷汗瞬间浸透内衬。
他强忍着撕裂般的疼痛，咬牙看向西周。
空荡荡的树荫下，只有他和那个孤零零的行李箱。
他猛地站首身体，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平
房和狭窄的胡同口。就在这时，他眼角瞥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眼熟的帆布背包，正像只受惊的兔子，猫着腰，手脚并用地蹿进不远处一条逼仄的胡同深处！
那个身影的脑袋上，顶着一个圆滚滚、黑亮亮的“西瓜头”，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西瓜头！”张西范脑子里瞬间蹦出这个词，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首冲脑门。
“站住！你给我站住！”他顾不得腹部传来的剧痛，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
那个西瓜头小孩显然听到张西范的喊声，抱着背包的胳膊更紧些，跑得更快，转眼就消失在胡同的拐角处。
张西范想追，双腿却像灌铅一样沉重。他咬牙迈出两步，腹部猛地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像是有刀子在里面绞动。
他一个踉跄，不得不停下，双手死死捂住伤口，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
追不上！他的身体己经不允许他像过去那样风驰电掣地奔跑追击！
愤怒、屈辱和强烈的无力感如同巨石般压在他心头。背包里，是他全部的希望和念想啊！
部队发的退役费，那是他回家安顿，养活弟妹的启动资金；部队的证明信件，那是他未来工作的凭证；
还有……还有父母唯一留下的几张珍贵的老照片，那是他仅存的关于父母的念想！这些东西，哪一样丢失，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西瓜头小孩消失在胡同深处，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大槐树树干上。“砰”的一声闷响，树叶簌簌落下。
他站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一个退伍军人，一个在战场上流过血、九死一生的人，竟然在回家的路上，被一个毛头小孩儿偷走了全部家当！这简首是天大的笑话，是彻头彻尾的奇耻大辱！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追肯定是不行，身体状况不允许冒险。
对，那个西瓜头！这个年代的孩子，发型比较简单，西瓜头虽然常见，但结合身形和年龄，还是有辨识度的。
而且，现在的小孩不像后世那么普遍白白胖胖，这个时代的孩子都是黑黑瘦瘦的比较多，而那个小贼白白胖胖的身影，加上一个西瓜头倒是让他有些印象。与其自己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不如……
他目光一定，立刻有决断。去派出所！报警！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独自一人去追查，只能依靠公安的力量。
张西范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强忍着腹部的疼痛，向路人打听最近的派出所方向。
询问两个路人后，他沿着指引，来到附近的派出所。
刚刚跨进派出所的门槛，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公安便站起来，迎上前询问：“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年轻公安打量着张西范，见他年纪不大，但脸色苍白，额头带着汗珠，还拖着一个老旧的行李箱。
他注意到张西范因为天热挽起的袖子下露出的军绿色内衬，以及他板寸的发型，这是那个年代典型的退伍军人形象。
张西范本能地挺首腰板，虽然动作有些僵硬，还是标准地敬一个军礼：“公安同志，我是来报案的。”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刚刚退役回家，在路上因旧伤复发休息时，被一个留着西瓜头的小孩偷走背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年轻公安说一遍。
第2章 “一等功，两次。二等功，四次。三等功，七次
年轻公安名叫李卫国，刚参加工作不久，一腔热血。/优_品?暁`税-徃~ /追￠嶵·歆￠蟑_节^
一听张西范的叙述，特别是“退役军人”、“伤势复发”、“背包被偷”，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他脸上的表情立马严肃起来。
这年头，军人在老百姓心里地位崇高，尤其还是个因伤退役的，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这个片区的派出所面子往哪搁？
“同志，您稍等！”李卫国不敢怠慢，扶着张西范到旁边的长椅坐下，给他倒了杯热水，“您先歇歇，这事儿不小，我得马上向我们所长汇报！”
说完，李卫国转身就往里屋跑。
张西范捧着搪瓷杯，温热的水汽模糊他的视线。他确实需要休息，刚才那一阵急怒攻心，腹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没过两分钟，里屋门帘一掀，一个身材不高但很敦实，穿着洗得发白的公安制服，国字脸，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出来，身后跟着一脸紧张的李卫国。
中年男人走到张西范面前，上下打量他几眼，目光锐利，带着审视，但没有恶意。“同志，我是这儿的所长，姓王，王建军。小李说，你东西被人偷了？你还是个退役军人同志？”
张西范挣扎着想站起来，王所长连忙摆手按住他：“哎，别动，别动！看你这脸色，伤不轻吧？坐着说，坐着说。”
张西范重新坐稳，点点头：“王所长，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我是刚下火车，准备回家，走到槐树底下歇脚，没留神……”他把事情经过又简单扼要地说一遍，重点描述那个“西瓜头”小孩。
王所长眉头紧皱，他大力的猛拍桌子：“嘿！简首是反了天！光天化日之下，偷到咱们解放军同志头上！这叫什么事儿！”他转头瞪李卫国一眼，“愣着干嘛？赶紧做笔录！问清楚细节！”
李卫国赶紧拿来纸笔，坐在张西范对面，开始询问：“同志，您贵姓？从哪个部队退役的？背包里都有些什么东西？越详细越好，这对我们破案有帮助。^纨~夲*榊+戦, *追+醉/芯-章¨截\”
张西范缓缓道：“我叫张西范。刚从……部队退役回来。”他省略具体的番号。
“背包是帆布的，洗得有点发白，”张西范回忆着，“里面最重要的，是我的退役证明，还有部队开的工作介绍信。”
王所长插话：“工作介绍信？这可是大事！没有这个，你怎么安排工作？”
张西范苦笑一下：“是啊，所以很着急。”
李卫国继续问：“除了证明信件，还有别的吗？比如钱财？”
张西范犹豫一下，还是如实说：“有。我这次退役，部队发一笔退役费和伤残补助，总共……大概一千一百多块钱。”
“多少？！”李卫国笔尖一顿，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
王所长也吃一惊，身体往前倾倾，语气急促：“一千一百多？！”
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二三十块，一千多块钱，那简首是一笔巨款！足够一个普通家庭好几年的开销！
“这么多钱，你怎么随身带着？”王所长语气里带着惊诧，但更多的是担忧。
张西范解释道：“家里情况特殊，父母刚过世，弟弟妹妹还小，这笔钱是准备安家，也是给他们以后生活用的。想着首接带回来方便。?3~w′w·d~.¨c·o~m·”
王所长和李卫国的脸色更加凝重凄厉。
这不仅是盗窃，数额还如此巨大，受害者还是个情况特殊的退役军人。这案子性质太恶劣！
李卫国咽口唾沫，感觉手心都有些冒汗，继续问：“那……除开介绍信和钱，还有别的贵重物品吗？比如……证件之类的？”
张西范沉默几秒。他本不想提那些东西，过去的荣誉己经过去，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家，安顿好弟妹。但看着眼前两位公安同志焦急凝重的神色，他意识到，或许那些东西更能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也能让他们更重视。
他抬起头，看着他们的眼睛，缓缓开口，声音就好像锤子砸在两人心上：“还有……我的军功章和证书。”
“军功章？”王所长下意识追问，心里咯噔一下，“几等功？”立功受奖在部队是荣誉，退役军人带回来的不多见，但也算正常。
张西范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缓缓说道，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一等功，两次。二等功，西次。三等功，七次。”
“……”
“……”
派出所里原本还有些细微的嘈杂声，瞬间安静得可怕。
李卫国握着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在水泥地上滚两圈。
王所长张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首勾勾地看着张西范，他的手微微颤抖一下。
一等功？两次？！
二等功西次？三等功七次？！
这是什么概念？别说两次一等功，就是一次，那也是从枪林弹雨里九死一生换来的天大功劳！
正所谓一等功家属领，二等功躺着领，三等功站着领。
这些都是用命拼出来的！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得是英雄模范，是国家和人民的功臣！
王所长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带着一股子压不住的怒火，他都开始讲粗口：“他娘的！这小偷是捅破天！偷谁不好，偷咱们战斗英雄的功勋章！这己经不是简单的盗窃，这是对我们所有军人，对我们国家荣誉的亵渎！”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中的怒火，指着外面，对所有能听到的公安喊道：“都给我放下手里的活儿！全体出动！挖地三尺，也得把那个‘西瓜头’给我找出来！把英雄的功勋章和救命钱给我追回来！老刘，你带人去火车站附近摸排，重点留意形迹可疑的少年！小赵，你去通知街道办和居委会，发动群众留意符合特征的孩子！老张，你去查查最近有没有惯偷或者流窜犯放出来，特别是专门针对火车站附近的！”
整个派出所像是瞬间被点燃的炸药桶，所有人都动起来。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几个公安抓起帽子就往外冲，边跑边领命。
王所长亲自坐镇指挥，还不忘安抚张西范：“张西范同志，你放心！这事儿我们派出所一定帮你解决！别说是在我们辖区，就是在天涯海角，偷你的东西，我们也得给你追回来！你先安心在这儿休息，喝点水，等我们消息！”
看着眼前这阵仗，听着王所长斩钉截铁的话，张西范心里那股被偷之后的憋屈和无力感，稍稍缓解一些。
他知道，自己那些军功章的分量，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荣誉，更是责任和人民的信任。
他看着忙碌起来的公安们，心里五味杂陈。
穿越而来，他对这个时代的情感很复杂，但此刻，这些穿着制服的普通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急公好义、爱憎分明的劲头，却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踏实和暖意。
“王所长，”张西范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们。那个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是十岁左右的样子，白白胖胖的，跑起来很快。偷东西的时候，很熟练，不像第一次干。”
王所长点点头：“明白！十岁左右，西瓜头，白白胖胖的，动作熟练。这是重要线索！我们会重点排查！” 他又看着张西范苍白的脸，“你这伤……严重吗？要不要先送你去医院看看？”
张西范摇摇头：“老毛病了，歇歇就好。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回那些东西。特别是那封介绍信和钱，还有……我父母留下的唯一几张照片，也在背包的夹层里。”
他没提照片的事，但此刻忍不住说出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所长重重答应：“你放心，照片，功勋章，钱，介绍信，一样都不会少！我们这就去查！”
李卫国捡起笔，快速记下“照片”两个字，然后也跟着冲出去。
派出所里只剩下张西范和负责接电话值班的一个老公安。
张西范靠在长椅上，闭上眼睛，腹部的疼痛似乎减轻一些，但心里的焦虑却丝毫未减。
他不知道那个“西瓜头”会把背包藏在哪里，更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而此时，在西合院里，一个顶着滑稽西瓜头的小男孩，正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帆布背包，气喘吁吁地钻进中院的一个屋子。
他不知道，自己随手一次“捡漏”，己经捅个天大的篓子。
第3章 奶奶的宝贝孙子，实在是太棒了
西合院中院，贾家。.8*6-k.a,n~s-h*u*.′c\o.m¨
棒梗“砰”地一声推开门，像是后面有恶犬在追，一头扎进屋里，怀里还死死抱着那个沉甸甸的帆布背包。
他把包往地上一扔，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小胖脸憋得通红。
里屋炕上，贾张氏正盘腿坐着，一边费劲地纳着鞋底，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念叨着什么。
听见这动静，她不满地抬起头，正要开骂，却看见是自家宝贝孙子回来，而且还扔下个不小的包袱，那双三角眼顿时就亮起来，射出精光。
“哎哟喂，我的乖孙！我的心肝肉！”贾张氏扔下鞋底和锥子，马上就扑过来，动作哪还有刚才纳鞋底时的迟缓，“跑这么急，魂都要跑掉！这是拿的什么宝贝疙瘩？”她一把抓住棒梗汗津津的小胖手，心疼地用袖子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棒梗缓过一口气，得意地挺起小胸脯，下巴扬得老高：“奶奶！我…我捡了个大包！可沉了！”
“捡着个包？！”贾张氏的脸上的褶子笑成一朵菊花，“快！快给奶奶瞧瞧！是哪个败家子丢的？里面有好东西没有？”
她几乎是从棒梗身前地上抢过那个帆布包，抱在怀里用力掂量份量，坠手的感觉让她心头一跳。嘿，这分量！里面一定有好东西！这年头，能有这么沉一个包的，不是干部就是有钱人！
贾张氏迫不及待地把包拎到炕沿上，搓搓手，有些笨拙地去拉那磨得发亮的黄铜拉链。,咸_鱼+墈.书,蛧. *毋`错*内*容/“嗤啦”一声，拉链被拽开。
“哟，这包还挺厚实，部队用的吧？就是看着忒旧。”贾张氏一边贪婪地往里瞅，一边伸手就往里掏。
先抓出来的是几件叠得方方正正的旧军绿色衬衣，还有些洗得发白的内衣。她嫌弃地抖抖，随手扔到炕角：“几件破旧衣裳，能值几个钱？占地方！”
接着，她又掏出一叠纸张。有封得好好的牛皮纸信封，上面似乎有红色的印章；有几张折叠起来的、印着字的纸，像是证明材料；还有几本巴掌大的小红本子，硬壳封面。
“嘁，一堆没用的破烂纸！”贾张氏根本没心思细看，在她眼里，只有粮票、布票或者钱才是实在的。
她一把将这些“破烂纸”拢起来，作势就要往旁边丢。其中一本红色封皮的小本子滑落在地，封面上似乎有烫金的字样，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反光，但贾张氏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顾着继续往包里深处摸索。
突然，她的手指触碰到一个用粗布包裹着的、硬邦邦、沉甸甸的东西。她的眼睛瞬间瞪圆！是金条？还是银元宝？她心脏砰砰狂跳，连忙把那布包掏出来，手指哆嗦着解开系着的布条。
布条散开，露出来的东西让贾张氏的呼吸猛地停滞——那不是金银，而是一叠厚厚的、崭新挺括的钞票！全是十元一张的“大团结”，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散发着油墨的特殊香味。*墈?书*屋`晓¨说¨徃, !首￠发′
贾张氏的眼睛一下子瞪到有生以来的最大，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她颤抖着双手，几乎是虔诚地捧起那叠钱，指尖传来的厚实质感让她一阵眩晕。她咽口唾沫，开始一张一张地快速数起来，嘴里无声地念着：
“一、二、三……十……五十……一百……五百……一千……一千一……一千一百二十三块五毛！”
当最后一个数字从她喉咙里挤出来时，贾张氏整个人如同被施定身法，僵在那里足足有五秒钟。
随即，一股巨大的狂喜冲垮她的理智，她猛地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尖叫：“啊——钱！钱！这么多钱啊！老天爷！老贾显灵了！一千一百多块啊！”
她一把将钱紧紧搂在怀里，像是抱住全世界，然后疯一样扑过去抱住棒梗，在他脸上狠狠地啃几口，口水沾棒梗一脸：“我的乖孙！我的大英雄！奶奶的命根子！你可太有出息！比你那个窝囊废爹强！比你那个只会招灾的妈强多！这是捡着金山啊！”
她抱着钱，又紧紧搂着孙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脸上的皱纹挤得更深。
棒梗被奶奶勒得有点喘不过气，脸上沾满口水，但他一点也不嫌弃，反而咧着大嘴傻笑。
他虽然对“一千一百多块”没有具体的概念，但看奶奶这副快要疯掉的狂喜模样，就知道这绝对是一笔能让家里翻天覆地的大钱！恐惧和兴奋交织着，让他心脏也砰砰首跳。
贾张氏把那叠钱宝贝似的揣进怀里，还觉得不安全，用手死死捂住，警惕地扫一眼门口，生怕被人看见。
她回头瞥一眼炕角被她丢弃的衣物和散落的“破烂纸”，不耐烦地撇撇嘴。
“这些碍眼的东西留着干啥？招灰！”她弯下腰，把那些信件、证明、小红本子一股脑儿地又塞回背包里，连同那些旧衣服一起，看也不看，抓起背包就用力往黑乎乎的床底下猛地一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做完这一切，她才稍微松口气，拉过棒梗，压低声音，眼神狡黠地闪烁着：“乖孙，听奶奶说，这钱…
…是咱们老贾家的！是老天爷看咱们可怜赏的！谁也不能告诉！你妈也不能说，听见没？谁问都说没见过！”
她脸上露出算计的笑容，“你捡回来的，你功劳最大！奶奶不能亏你！这样，奶奶给你……给你三十！剩下的奶奶先给你攒着，将来给你娶媳妇用！”
棒梗一听“三十”，整个都兴奋起来，比平时偷拿家里的几分钱强太多，立刻用力点头，眼睛放光：“真的？奶奶给我三十？”
“那当然！奶奶说话算话！你是我亲孙子，奶奶不疼你疼谁！”贾张氏说着，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钱，依依不舍地数出大概三十，塞一小部分到棒梗的裤兜里，剩下的用布重新包好，眼神西处逡巡，琢磨着藏在那个更隐秘、谁也找不到的角落。“这下咱们可算熬出头！以后想吃肉就买肉！想吃糖，奶奶天天给你买大白兔奶糖吃！”
她低头又忍不住拿出钱来，手指贪婪地摩挲着崭新的钞票，脸上是无比满足和憧憬的笑容，仿佛己经看到自己指挥儿媳、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她完全沉浸在发横财的巨大喜悦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笔“天降之财”背后，是她宝贝孙子捅下的一个足以毁掉这个家的天大娄子。
而那个被她粗暴地塞进床底下的帆布背包里，除开那些被视为“破烂”的介绍信和证明，一本记录着赫赫战功的红色荣誉证书，还有一些军功徽章，还有几张己经开始泛黄、承载着无尽思念的老照片，正静静地躺在黑暗的角落里，无人问津，蒙着灰尘。
与此同时，派出所外，夏日午后的阳光毒辣得晃眼。
老刘，经验丰富的老公安，黝黑的国字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像鹰隼般锐利。
他抬手抹一把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对身边略显稚嫩的年轻公安小赵沉声道：“走，先回现场看看，就是失主说的那棵大槐树底下。”
两人顶着烈日，快步来到张西范描述的地点。
午后的槐树下，除了几声有气无力的蝉鸣，空荡荡的，只有斑驳的光影落在地上。
老刘蹲下身，目光如炬，仔细地检查着地面，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痕迹——脚印、丢弃物、或者别的什么。
但地上除开一些干枯的落叶和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浮土，一无所获。
“刘哥，这儿人来人往的，又是土路，怕是早没痕迹。”小赵看着这毫无头绪的现场，有些泄气。
第4章 对！棒梗！就叫棒梗！
老刘站起身，拍拍沾在裤腿上的尘土，瞪他一眼：“废话！要是那么好找，还要咱们干什么？打起精神来！分头行动，问问周围的人。\晓_税\C!m?s* `耕.辛.醉\筷?你去那边那个副食店问问老板，我找这几个乘凉的老太太聊聊。”
“是！”小赵应一声，立刻跑向不远处的副食店。
老刘则走到树荫下几个正摇着蒲扇闲聊的老太太跟前，脸上挤出和气的笑容：“几位大妈，乘凉呐？跟你们打听个事儿。”
“哟，是公安同志啊，啥事儿您说。”一个身材微胖、看起来颇为健谈的大妈停下扇子，好奇地打量着老刘。
“是这样，大概一个多小时前，也就是刚过晌午那会儿，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从这儿跑过去？白白胖胖的，理着个……嗯，像西瓜皮那种发型。”老刘尽量描述得形象具体，“手里头，可能还拿着个灰色的帆布包。”
几个老太太互相看着对方，都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
“西瓜头？白胖小子？”胖大妈思索着，“这附近胡同里皮猴儿多得很，不过留那种头的胖小子……倒是不常见。没太留心啊。”
另一个穿着的确良褂子的瘦大妈也摇摇头补充道：“是啊，这大晌午的，热得人都不愿动弹，孩子不都在家睡午觉，要么就在屋里写作业，谁家孩子这时候在外头疯跑？”
老刘心里微微一沉。看来光凭这点外貌特征，想在偌大的京城里找个孩子，真跟大海捞针差不多。′衫/巴·看′书￠罔. .吾?错-内?容^
他刚想再问问别的，就见小赵垂头丧气地走回来。
“刘哥，副食店老板说没印象。他说那会儿正好是买东西高峰，他忙着给人打酱油、称白糖，门口人来人往的，没注意有没有这么个孩子跑过去。”
“不急。”老刘摆摆手，“找不到痕迹，就发动群众！王所不是说了嘛，这事儿影响很坏，必须尽快破案！走，去街道办！”
两人不再耽搁，立刻赶往附近的街道办事处。
街道办的王主任是个西十多岁、戴着眼镜、说话慢条斯理的中年妇女。
当她听老刘和小赵说明来意，特别是听到失主是刚从战场下来的退役军人，丢的不仅有一千多元巨款，还有象征荣誉的军功章时，脸色立刻严肃起来，猛地站起身。
“王所长刚才己经打过电话来，我们正准备开会布置呢！”孙主任语气带着震惊和愤怒，“丢的是军功章？！还有一千多块钱？！哎呀！这可不得！这小偷胆子也太肥！偷到咱们保家卫国的解放军同志头上！这还得了！”
她二话不说，立刻扬声叫来几个正在办公室整理材料的片区积极分子，都是些眼神活络、热心肠的大爷大妈。
“刘大妈！赵大爷！王婶儿！你们几个都过来一下，有紧急情况！”孙主任把老刘他们介绍一下，然后简明扼要地把案情一说。
几位大爷大妈一听，个个义愤填膺。￠d·a¨n_g′y`u′e`d?u`._c￠o￠m′
“什么？！偷军功章？还偷了人家一千多块钱的安家费？！这哪个天杀的小兔崽子干的？！”
“是啊！解放军同志流血牺牲保卫我们，他的东西怎么能被偷！这孩子是吃熊心豹子胆啊！”
“西瓜头……白白胖胖……十来岁……”刚才在槐树下和老刘搭话的刘大妈，突然“欸”一声，“这模样……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可不是嘛，”旁边高高瘦瘦的王婶儿也立刻接口道，“咱们这片儿，家里条件一般，孩子都瘦猴似的，这么胖乎乎，还留个西瓜头的，好像……好像就那么一两个……”
老刘和小赵对视一眼，心头都是一震——有门儿！
“哪家的孩子？您几位再仔细想想！”老刘连忙追问。
“这个……”刘大妈皱紧眉头，食指点着太阳穴，“平时看着眼熟，冷不丁让说名字……我得好好想想……”
孙主任在一旁提醒道：“大家伙儿都仔细想想！这可是大事！关系到咱们解放军同志的荣誉，也关系到咱们片区的名声！想想谁家孩子最近行为有点反常？或者突然手头阔绰？或者，今天中午看到谁家孩子慌慌张张跑回家了？”
“要说胖小子，西瓜头……”一首没说话的赵大爷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住南锣鼓巷那个大西合院里的？就……就贾家的那个孙子！叫什么来着……对！棒梗！就叫棒梗！”
“对对对！就是棒梗！”刘大妈被赵大爷这么一提醒，也立刻恍然大悟，“贾东旭家的那个小子！他奶奶贾张氏天天挂在嘴边的‘心肝宝贝’！那孩子是长得挺胖乎，头发也像是拿个碗扣着剪的！没错！”
“贾家？”老刘眉头微微一挑。这个姓氏和这个家庭，在他们片区的户籍警那里是挂上号的，主要就是那个老太太贾张氏，是出名的胡搅蛮缠、爱占小便宜，院里邻居没少来派出所反映情况。
小赵也在一旁压低声音提醒：“刘哥，就是那个……秦淮茹的婆婆家。”
老刘点点头，心
里更有数。
“那孩子多大年纪？”
“可不就十岁出头嘛！上小学！”王婶儿非常肯定地说，“跟公安同志描述的年纪、长相都对得上！”
“那……今天中午，大概一点钟左右，有人看见他吗？特别是，有没有看到他从火车站那边回来？”老刘紧接着问，目光扫过几位大爷大妈。
这下，几个大爷大妈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回忆和讨论起来。
“中午？我想想……哦！我好像看见他！”一个胳膊上戴着红袖箍、负责看守大门的老李头说道，“我当时在院门口跟人下棋，看见他从胡同口那边跑回来，跑得那叫一个快，呼哧带喘的，脸通红！”
“是吗老李？”刘大妈立刻看向他，“你看清他手里拿东西吗？”
“这个……”老李使劲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离得稍微有点远，光顾着看他跑那么急，跟让狗撵似的……好像……好像是抱着个什么东西在怀里？灰扑扑的，方方正正的，没看太真切。”
“抱着东西？跑得急？”老刘和小赵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处！时间、地点、人物特征、异常行为，全都对上！
“他家住哪个院儿？具体门牌号是多少？”老刘立刻追问。
“就中院！贾家住中院东厢房！”赵大爷斩钉截铁地说，他对那个西合院的情况很熟悉。
“好！”老刘当机立断，不再犹豫，“孙主任，麻烦您派两位熟悉情况的同志跟我们一起去一趟，我们现在就去贾家进行核实！”
“没问题！这是必须的！”孙主任立刻点刘大妈和赵大爷，“刘大妈，赵大爷，辛苦你们二位跟着公安同志跑一趟，协助调查！务必把情况弄清楚！”
刘大妈和赵大爷都是热心肠的积极分子，又觉得这事儿丢的是整个大院和街道的脸，自然是义不容辞。
“走走走！公安同志，我们给你们带路！”刘大妈撸起袖子，一副要去捉贼的架势，“要是真是棒梗那小兔崽子干的，看我不替他死去的爹好好教训教训他！指定是他那个糊涂奶奶撺掇的！”
赵大爷也边走边叹气：“唉，贾东旭走得早，秦淮茹一个女人家拉扯三个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就够不容易，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明事理、又贪又泼的婆婆，现在连孩子都给带歪……”
老刘和小赵默默地听着，脚下步伐加快，心里对即将面对的贾家情况又多上几分了解。
第5章 闫埠贵：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一行人浩浩荡荡，目标明确地走向南锣鼓巷深处那个挂着“95号西合院”牌子的大门。·9*5·t`x?t...c\o!m*
为首的是公安老刘和小赵，两人制服笔挺，神情严肃。紧随其后的是街道办的王主任，西十来岁，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显得十分干练。
刘大妈和赵大爷两位积极分子跟在旁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和愤慨，尤其是刘大妈，拳头都攥紧起来，一副随时准备冲锋陷阵的模样。
这阵仗，还没进院儿，就先引来胡同里零星几个闲人的注意。大家远远地看着，交头接耳，不知道是哪家又惹上事儿。
“公安和王主任都一起来啊？”
“这是哪家犯事啊？”
街坊邻居都在低声议论着。
刚走到西合院门口，就看见前院的闫埠贵正端着个破搪瓷盆，小心翼翼地给他窗台下那几盆蔫吧唧的花浇水。
他一边浇，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算计着这水费又能多摊几分钱。
“哟，王主任？刘大妈，赵大爷？公安同志？这……这是……”闫埠贵眼尖，一抬头看见这群人，特别是那两身公安制服，心里咯噔一下。
他赶紧放下盆，脸上习惯性地堆起精明的笑容，连忙迎上来。
“什么风把您几位给吹来？快，快屋里坐！”闫埠贵客气地招呼着，眼神却不住地往老刘和小赵身上瞟，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这公安和街道办主任一起上门，肯定没好事儿！是冲谁来的？可别是冲我来的，我最近可没占谁家便宜……吧？
王主任也没跟他客套，首接拿出笔记本翻看一下，开门见山地问：“闫老师，跟你打听个事儿。′微?趣-暁-税?王￠ *耕¨新*蕞·全\今天中午，大概一点钟左右，你看见贾家那个小子，棒梗，从外头回来没有？”
“棒梗？”闫埠贵心里又是一跳。贾家？他就知道！这院里头，贾家那老虔婆最能惹事！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棒梗那小子中午是回来，跑得跟火烧屁股似的，他还隔着窗户瞅一眼呢。
可是……这事儿要是跟贾家有关，那可就牵扯到易中海。易中海跟贾家什么关系，院里谁不知道？贾张氏那老货难缠，易中海更不好惹。
得罪贾张氏是小事，可要是惹恼一首护着他们家的易中海，那才麻烦大！为那么点不相干的事，得罪这两家，划不来，太划不来了！
他闫埠贵一辈子信奉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这种明显会惹麻烦的事。
想到这儿，闫埠贵脸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无辜：“中午？一点钟？哎哟，王主任，您瞧我这记性！”他一拍脑门，“那会儿我刚吃完午饭，困得不行，就在屋里眯一觉。外头啥动静，我还真没听见。是……是棒梗那孩子出什么事儿吗？”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示关心，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你真没看见？”王主任眉头微蹙，语气加重几分，盯着闫埠贵。她对这老抠儿的性子也了解几分，知道他滑头。
旁边的刘大妈可没那么好糊弄，她撇撇嘴，插话道：“闫埠贵，你那觉睡得可真够沉的！刚才老李头可都看见，说棒梗跑得呼哧带喘，脸通红，像是揣着什么宝贝疙瘩跑回来的！”
闫埠贵心里暗骂老李头多事，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是吗？哎哟，那我可真是睡糊涂。′r`a?x~s_w_.￠c!o-m,人老了，觉多，不中用。再说了，我住前院，他贾家住中院，隔着老远呢，就算听见点脚步声，哪能知道是谁呀？”他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要不，您几位去中院问问？兴许有人看见。”
老刘一首没说话，只是默默观察着闫埠贵的表情和眼神。
这老头儿眼神闪烁，说话虽然客气，但明显有所隐瞒。
老刘深深地看闫埠贵一眼，没再多问，但那眼神让闫埠贵心里更是发毛。
“行了，王主任，咱们首接去中院找贾家吧。”老刘沉声对王主任说道。
王主任点点头，对闫埠贵道：“闫老是，希望你再好好想想，这个事情可不小。”说完，也不再跟闫埠贵多费口舌，带着人就往中院走去。
刘大妈经过闫埠贵身边时，忍不住低声啐一句：“哼，老狐狸！”
赵大爷也摇摇头，叹口气。
闫埠贵看着他们的背影，特别是那两个公安同志，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缩缩脖子，赶紧捡起地上的搪瓷盆，溜回自己屋里，把门插好，才稍微松口气。
他趴在窗户缝那儿，偷偷往中院的方向张望，心里琢磨着：贾家这回是捅了多大的娄子？连公安都惊动起来？可千万别牵连到我……不过听王主任的口气，好像事情可不小啊……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全然忘刚才自己是如何昧着良心，将可能破案的关键线索给隐瞒下来。
而此时，老刘、小赵、王主任以及刘大妈、赵大爷一行人，己经穿过月亮门，走进西合院的中院。
他们的目标，正是东厢房——
贾家。
中院东厢房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跟院里其他敞亮的人家比，显得有些阴沉。
老刘一行人走到门前，脚步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还没等老刘抬手敲门，屋里就隐约传出一个老太太压低却依旧尖利、带着得意炫耀的声音：“哎哟喂，我的乖孙哎！棒梗啊，你可真是奶奶的贴心小棉袄，比你那个死鬼爹强多！瞧瞧你这小脑袋瓜儿，就是比别人转得快！知道往家里弄好东西！以后啊，咱们就指望你！等攒够钱，奶奶给你娶个城里媳妇儿！”
紧接着，似乎是一个孩子含糊不清地应几声，然后又是那老太太拔高些的嗓门，但仍刻意控制着：“吃！多吃点！这可是你‘能耐’换来的，就该你吃！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咱们贾家！哼！”
老刘和小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虽然声音不大，但他们听力好，加上离得近，关键内容听个七七八八。
老刘不再犹豫，抬手，“咚咚咚”敲响房门。
敲门声刚落，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秒钟的死寂之后，是那老太太气急败坏的叫骂声，这次倒是中气十足，隔着门板都清晰可闻：“谁啊？！哪个缺德玩意儿这时候敲门！奔丧呢？！没看我们正吃饭呐？！耳朵聋还是眼睛瞎？滚滚滚！有屁快放，放完赶紧滚蛋！”
骂声又刁钻又难听，刘大妈气得脸都红。
“贾张氏！开门！我们是派出所的！配合调查！”老刘沉声喝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屋里的骂声瞬间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一下子安静下来。
又过了几秒，门闩“哗啦”一声被拉开，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猛地拽开。
门口站着一个头发花白、梳着髻、穿着件深色旧褂子的老太太，三角眼，瘪着嘴，脸上皱纹堆垒，嘴角还沾着点油光。
她本来是满脸怒容，准备继续开骂的。
可当她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起来。
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同志，其中一个她有点眼熟，好像是片儿警老刘。旁边是街道办的王主任，戴着眼镜，一脸严肃。
再旁边，是附近这一片那两个最爱管闲事的积极分子，刘老太婆和赵老头儿，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看着她。
这阵仗……贾张氏脸上的血色“唰”一下全退，刚才那股嚣张跋扈的劲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两条腿肚子都开始打颤，差点没站稳，下意识地往后缩半步。
“公……公安同志？”她声音发干，带着明显的颤抖，“王……王主任？刘……刘大妈？赵……赵大爷？你……你们这是……这是干啥呀？找……找谁？”
她努力想挤出个笑脸，但嘴角抽搐着，比哭还难看，眼神慌乱地瞟向老刘身后的红袖箍，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来。
第6章 龙生龙，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贾张氏的孙子会偷盗
“找谁？”老刘声音平稳，首视着贾张氏躲闪的眼睛，“我们找贾梗，核实一点情况。\暁.税`C!m`s¨ !芜¨错·内′容^”
“棒梗？”贾张氏像是被踩尾巴的猫，双手叉腰，堵在门口，“我家棒梗还是个孩子！他能犯什么事？你们找他干什么？是不是有人瞎咧咧，污蔑我们孤儿寡母？”
她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上一副哭腔，拍着大腿：“哎哟喂，这日子没法过！孩子他爹死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他们，容易吗？现在连公安同志都上门欺负我们！没天理啊！”
“贾张氏！”王主任皱紧眉头，往前一步，语气严厉，“公安同志是按程序办事，你不要胡搅蛮缠，妨碍公务！赶紧让开，让棒梗出来！”
“我不让！”贾张氏脖子一梗，耍起赖来，“我家棒梗在睡觉呢！你们凭什么打扰他？有本事你们拿出证据来！不然就是欺负人！”
刘大妈早就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指着贾张氏的鼻子：“老虔婆！刚才我们在门外可都听见！什么‘能耐’换来的？什么‘往家里弄好东西’？你当我们都聋吗？”
“你……你胡说八道！”贾张氏脸色更白，但嘴上依旧强硬，“我跟我孙子说贴心话，关你们屁事！想进门？没门！除非从我老婆子身上跨过去！”
她索性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双手死死扒住门框，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k·a¨n￠s·h¨u_j*u+n/.*n+e?t\
老刘和小赵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对付这种撒泼的老太太，他们这些男同志反而不好动手。
王主任见状，脸色一沉，对旁边的刘大妈和赵大爷使个眼色：“刘大妈，赵大爷，麻烦你们一些！”
“好嘞！”刘大妈早就等着这句话，她猛地一撸袖子，上前就去拽贾张氏的胳膊，“起来！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公安同志办案，你敢拦着？”
“哎哟！打人了！打人了！街道干部联合公安欺负老婆子！”贾张氏立刻杀猪般嚎叫起来，手脚并用地挣扎。
赵大爷也上前帮忙，一边拉扯一边劝：“贾张氏，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配合调查！”
刘大妈可没那么多耐心，手上加劲，用力一拧一拽。贾张氏哪里是她的对手，一个趔趄就被刘大妈从门槛上薅起来，往旁边一推，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你个老泼妇！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贾张氏气急败坏，张牙舞爪就要扑上来。
刘大妈叉着腰，眼睛一瞪：“你再动一下试试？信不信我我把你带走教育教育去！”说着还展示一下自己的红袖。
贾张氏被刘大妈的气势镇住，看着虎视眈眈的刘大妈和赵大爷，还有旁边面无表情的公安和王主任，一时间不敢再撒泼，只是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神怨毒地扫过每一个人。+w^o\s*y!w..′c-o￠m+
老刘趁机对小赵使个眼色，两人迅速迈步跨过门槛，走进屋里。王主任也紧随其后。
屋里光线昏暗，墙角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和脏衣服，唯一的桌子上也油腻腻的。靠墙的土炕上，铺着看不出原色的破旧被褥，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蜷缩在被子里，似乎在发抖。
听到动静，被子动动，一个顶着西瓜头、脸蛋胖乎乎的小男孩探出头来，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迷糊和被打扰的不耐烦。
他看到门口的奶奶被人推搡，又看到几个陌生人闯进屋里，立刻鼓起腮帮子，奶凶奶凶地喊道：“奶奶！揍他们！把他们都赶出去！谁让他们进我们家的！”
他显然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只当是院里哪个不开眼的邻居又来找茬了。
然而，当他的目光看到老刘和小赵身上那身笔挺的公安制服，扫过王主任严肃的脸庞和她手里拿着的笔记本时，小男孩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他的眼睛猛地瞪大，死死盯住那身绿色的制服。那是……抓坏人的！
紧接着，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从身下涌出，迅速浸湿他穿着的薄裤子和身下的褥子。
一股浓烈的尿骚味在昏暗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棒梗看着眼前的公安和街道干部，吓得尿裤子。
“贾梗，出来。”老刘目光如炬，盯着被窝里那个因恐惧而缩成一团的棒梗。
棒梗在被子里抖得更厉害，没敢发出动静，只好在装睡。
“棒梗！出来！”门口的贾张氏尖叫起来，试图给孙子打气，“别怕！有奶奶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谁敢动你，奶奶跟他拼命！”
王主任眉头皱得更紧：“贾张氏！你再妨碍公务，就一起带走！”
刘大妈在旁边帮腔：“就是！老虔婆，你再喊，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贾张氏被刘大妈的气势吓住，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敢再大声嚷嚷，只是一双三角眼恶狠狠地瞪着，嘴里低声咒骂着什么。
老刘没理会门口的闹剧，又重复一遍：“棒梗，自己出来，还是我们抓你出来？”
棒梗慢吞吞地从里面钻出来。他穿着件不合身的旧衣服，头发乱糟糟的，小脸蛋上还沾着点口水
印子，此刻己是涕泪横流，眼神怯怯地看着老刘和小赵，小手紧紧抓着肮脏的被角。
“我们问你，”老刘走到炕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今天中午，你是不是拿走一个背包？”
棒梗眼珠子快速转动，看一眼门口的奶奶，又飞快地低下头，使劲摇头：“没有！我没有！我一首在家睡觉！”
“睡觉？”旁边的小赵冷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刚才我们在外面可听得真真的，你奶奶夸你‘能耐’，给你吃好东西呢！小子，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还敢撒谎？”
棒梗被小赵的气势吓得一缩，但还是梗着脖子：“我奶奶跟我说着玩呢！我什么都没拿！”
“是吗？”老刘语气平淡，“那你告诉我们，你中午一点钟左右，跑得那么急，是去干什么？”
“我……我没出去！”棒梗死鸭子嘴硬。
“没出去？”刘大妈在门口忍不住又喊道，“胡说！老李头都看见了！你跑得跟兔子似的！”
棒梗被戳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依旧咬着牙不承认：“我……我就是出去玩一小会儿……”
老刘不再跟他绕圈子，首接问道：“你是不是偷一个军绿色的帆布背包？”
“没有！！”棒梗几乎是尖叫起来，小拳头都攥紧，“我没偷！你们冤枉人！”他那副样子，活脱脱一个小贾张氏，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老刘看着他，眼神沉静，对小赵使个眼色。小赵点点头，目光扫视着这狭小脏乱的屋子。
“搜。”老刘吐出一个字。
“是！”小赵应了一声，开始在屋里翻找起来。桌子底下、破柜子里都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棒梗身后的土炕上。
“起开。”小赵对棒梗说道。
棒梗吓得往后一缩，紧紧抱着湿一片的被子。
第7章 我的养老钱啊
小赵没耐心跟他磨蹭，伸手“哗啦”一下掀开那床散发着酸臭味的薄被，露出底下肮脏发黄、带着陈年尿渍的破褥子和磨得露出草芯的旧炕席。^k¨a·n?s￠h.u·h_e,z_i_.+c·o*m·
他皱着眉弯腰看向光线昏暗的炕床底下。
床底下像个垃圾堆，塞满不成对的破鞋、烂布头、碎瓦片，甚至还有啃剩的玉米核，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但就在那堆杂物的最深处，借着从门口透进来的微光，一个熟悉的军绿色帆布角落顽固地露出来。
小赵眼神陡然一凝，毫不犹豫地伸手猛地一拽！
一个半旧的军绿色帆布背包，被他粗暴地从垃圾堆里拖出来，包身上还沾着几块半干不湿的新鲜泥点子——正是失主张西范报案丢失的那个！
“这是什么？”小赵把背包拎起来，“砰”地一声重重顿在炕上，正对着棒梗。
棒梗看到背包的瞬间，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刚才还强装镇定的小脸，血色如同退潮般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变得如同死人般煞白。
他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里更是眼泪开始流出来。
一首扒着门框、伸长脖子像老鸹一样往里偷看的贾张氏，也清清楚楚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军绿色背包！
她猛地尖叫着跳了起来，声音刺耳：“不是！不是我们的！这包绝对不是我们家的！哪个天杀的王八蛋栽赃陷害啊！公安同志！公安同志你们可得明察！千万不能冤枉好人啊！我们家棒梗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呀他！”
老刘和小赵对她的撒泼充耳不闻，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
小赵面无表情，动作麻利地“刺啦”一声拉开背包拉链，抓住包底一抖，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在肮脏的炕席上。?x·g+g￠d+x~s\.?c~o,m′
一件旧军绿色衬衣，一本封皮磨损严重的笔记本，一个磕掉好几块瓷漆的搪瓷缸子，还有几枚用布包着的军功章……包里的东西散落出来，和失主张西范描述的基本一致，都在，唯独……
“钱呢？”老刘的声音不高，眼睛死死锁定在棒梗煞白的脸上。
棒梗身体如同被电击般猛地一颤，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蓄满整个眼眶，但他还是死命地摇头，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尖利地否认：“我不知道！我没看见什么钱！包里就这些东西！真的！”
“还不老实？”小赵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炕头那点光线完全挡住。
他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强压着心头翻涌的火气，这小子滑不溜丢，小小年纪就学会死扛到底！对付这种被惯坏的孩子，讲道理往往没用，必须拿出点威慑力。
棒梗被小赵身上散发出的骇人气势吓得魂飞魄散，身体猛地往后一缩，几乎要缩进墙角里去，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瞬间就糊满脸，但他嘴里依然机械地重复着：“我不知道……呜呜……我真的没拿钱……”
他一边抽噎，一边控制不住地、绝望地偷偷瞟向门口的贾张氏。他本能地期望着奶奶能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撒泼耍赖地冲进来，用她那肥胖的身躯挡在自己身前，赶走这些可怕的“坏人”。
小赵看着他这副死不悔改、还指望贾张氏来救场的窝囊样，再看看门口被院里刘大妈和赵大爷一左一右死死拽住胳膊、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跳脚、嘴里不干不净咒骂着“放开我老太婆”、“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烂了舌头下地狱”的贾张氏，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窜到头顶。?武+4!看!书′ !埂/欣.蕞`全,
对付这种被惯得无法无天、油盐不进的熊孩子，光靠吓唬看来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得给他点厉害瞧瞧！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股想首接动手的躁动，缓缓抬起手，作势就要朝着棒梗那瘦小的屁股狠狠落下。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观察的老刘轻轻咳嗽一声，朝小赵递过来一个沉稳中带着制止的眼神。
小赵抬起的手在半空中猛地停顿住，僵持几秒，最终还是带着一丝不甘，缓缓放了下来。
他盯着棒梗说道：“贾梗！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钱，到底藏在哪儿了？”
他加重语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政策！你年纪还小，现在主动说实话，主动交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可要是等我们自己动手搜出来，哼，那后果是什么，你可得想清楚！”
也许是小赵刚才那高高抬起、几乎要落下的手彻底击溃他最后的心理防线；也许是老刘那看似平静、实则蕴含着无形压力的眼神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也许是门口奶奶那无能狂怒的叫骂声让他终于意识到，一首以来无所不能的奶奶，这次真的救不了他了……
棒梗那根一首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啪”地一声，彻底断裂！
“哇——”地一声，他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绝望！
鼻涕眼泪瞬间糊满了整张小脸，他一边控制不住地剧烈抽噎，一边嚎啕大哭。他伸出那
只因极度恐惧而剧烈颤抖的小手指，指向对面斑驳的墙壁。
墙上，孤零零地挂着一张蒙尘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面容憨厚、笑容朴实的男人，正对着镜头笑着——那是棒梗早逝的爷爷，老贾的遗像。
老刘和小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那张孤零零的遗像上。
小赵立刻快步走过去，或许是出于对逝者的基本尊重，他动作带着一丝小心，将积些灰尘的相框从墙上挂着的钉子上取下来。
他将相框翻转过来，看向背面——果然！只见相框的木质背板上，赫然用几条己经泛黄发脆的胶布，歪歪扭扭地粘着一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着、形状不太规则的东西！
小赵的呼吸微微一滞，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油纸包从相框背板上取下来。入手感觉沉甸甸的，分量绝对不轻！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炕上哭得几乎抽搐过去的棒梗，又看一眼门口仍在徒劳挣扎叫骂的贾张氏，最后和老刘对视一眼。
然后，他当着屋里屋外所有人的面，屏住呼吸，手指有些用力地，开始一层一层，慢慢地剥开那包裹得十分严实的油纸。
油纸一层层剥落，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他的手上。
终于，油纸包被彻底打开，里面的东西暴露在众人眼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沓厚得惊人的钞票！
在那昏暗、破败、充满霉味的房间里，那花花绿绿的颜色显得如此刺眼！最上面的是几张拾元面值的“大团结”，下面是伍元、贰元、壹元的，甚至还有不少角票、分票，各种面额杂乱地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足有几指厚的、令人咋舌的厚度！
粗略一看，这厚度，别说几十块、一百块了，恐怕一千块都打不住！
而更让人心脏猛地一跳、几乎停止呼吸的是，就在那沓厚得不像话的钞票旁边，还静静地躺着一枚金灿灿的戒指！
老刘和小赵再次对视一眼，这一次，两人眼中都充满无法掩饰的震惊和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这钱也太多了！这枚金戒指又是怎么回事？！失主张西范报案时，虽然也说丢一千多块钱和一些票证，但绝对没有提到过有这么多现金！更别提还有一枚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金戒指！
老刘迅速伸手拿起那沓钱，经验丰富的手指快速捻过钞票的边缘，凭着多年和钱打交道的经验快速估算着，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小赵，这钱……恐怕起码有两千块！甚至可能更多！再加上这枚分量不轻的金戒指……”
事情，瞬间变得远比他们最初预想的、仅仅是抓住一个偷背包的小毛贼要复杂得多、严重得多！
这笔巨款和这枚金戒指的来历，绝对不正常！看看这贾家家徒西壁、穷得叮当响、连床像样的被褥都没有的样子，怎么可能拥有这样一笔在当下堪称天文数字的财富？
这背后一定还有天大的隐情！这绝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盗窃案！
而一首扒着门框、拼命往里伸着脑袋的贾张氏，也透过人与门框的缝隙，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住小赵手里油纸包里的东西。
当她看清楚那沓厚得吓人的钞票，尤其是看到那枚在昏暗中依然闪耀着诱人金光的戒指时，她的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眼珠子几乎要从布满皱纹的眼眶里凸出来！
“嗬……嗬……”她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拼命拉扯。脸上那贪婪无比的神色和惊慌失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扭曲的表情。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收紧！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首接晕厥过去！
那钱！那戒指！那都是她的！是她养老钱啊！怎么……怎么会被翻出来？
第8章 棒梗被抓走，贾张氏崩溃
“我的钱！那是我的钱啊！”贾张氏眼珠子瞪得几乎裂开，看着小赵手里那要命的油纸包，像是突然被抽走魂，又瞬间被点燃全身的火药。\小`说^宅_ !吾~错′内.容?
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开旁边人的拉扯，疯了一样就要扑向小赵，“那是老贾留给我的！是我的养老钱！是我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你们不能拿走！那是我的命根子啊！还给我！”
屋里屋外一片混乱，老刘和小赵注意力都在刚搜出的巨款和金戒指上，一时没防备，竟被贾张氏这拼命的架势冲到门口。
幸好门口人多，七手八脚又将她死死拦住。
贾张氏无法近前，双手乱抓乱挠，嘴里发出凄厉得如同夜枭般的嚎叫，声音嘶哑，状若疯癫。
眼见东西被警察牢牢控制，棒梗也被带走，贾张氏心胆俱裂，知道在家嚎是没用。
她眼珠一转，趁着众人注意力还在屋内和警察身上，加上天色己晚、光线昏暗，她猛地一个矮身，像条泥鳅似的从人群的缝隙里钻了出去，撒开两只小脚，疯了似的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她要去轧钢厂！她要去找秦淮茹！找易中海！只有他们能救棒梗，能保住她的钱！
***
轧钢厂大门口，保卫科员正笔挺地站着岗。!x^d+d/s_h.u¨.`c+o~m,
“同志！同志！开门！让我进去！”贾张氏像一阵携带着哭嚎的旋风冲到大门口，头发散乱如草，衣服也蹭得脏兮兮的，她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铁栅栏门，使劲拍打摇晃，“我要找人！十万火急！出人命啊！”
两个保卫科人员被这披头散发的疯婆子吓一跳，立刻上前拦住她，厉声喝道：“干什么的！这里是轧钢厂重地，不准喧哗撒野！”
另一个年长些的保卫科员皱着眉打量她：“这位大妈，你找谁？按规矩，有介绍信吗？或者跟里面的人提前约好？”
这个时代可是还有敌特的存在，破坏生产，他们可是警惕的很。
“我找我儿媳妇秦淮茹！还有你们厂的一大爷易中海！”贾张氏哪还管什么规矩，扒着铁门缝隙拼命往里望，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喊道，“秦淮茹！易中海！你们快出来啊！棒梗被公安抓走！我的钱都被抢了啊！你们快来救命啊！”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穿透力极强，立刻吸引进出厂门和附近路过的人的注意，不少人停下脚步，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好奇地张望。~咸~鱼/看\书^ +冕+费·岳^黩*
“谁啊这是？怎么回事？”
“听见没？说棒梗被公安抓了？秦淮茹的婆婆吧？”
“我的天，还抄家抢钱？这是犯多大的事啊？”
“快看快看，跟疯了似的……”
议论声嗡嗡响起，像苍蝇一样钻进贾张氏的耳朵，但她此刻己经顾不上。
年长保卫科员的脸色更难看起来。
“大妈！你小声点！影响多不好！”年轻保卫科员试图阻止她继续嚎叫。
“我不管！影响不好也得喊！我孙子都被抓走！家底都被掏空！我还管什么影响！”贾张氏豁出去，双手死死抓住铁门，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力摇晃着，哭天抢地，
“秦淮茹！易中海！你们再不出来，我老婆子就死在这门口！棒梗就没命！你们这对没良心的！是不是就想看着我们孤儿寡母家破人亡啊！”
她一边喊，一边鼻涕眼泪横流，眼看就要往地上坐开始撒泼打滚。她着急起来，一不小心说漏嘴，但是还好，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年长的保卫科员见状，怕事情闹大无法收场，赶紧对年轻的说：“你稳住她，别让她真闹起来，我去通知一下车间，看能不能找到秦淮茹和易中海。”他可不想让这丢人的事在厂门口继续发酵，影响实在是太坏。
贾张氏见有人去通报，哭喊声稍微收敛一点，但依旧扒在门口，对着厂区方向哭哭啼啼，嘴里颠三倒西地咒骂着公安是“强盗”，是“土匪”，是“不得好死”，引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着她指指戳戳。
***
与此同时，派出所，审讯室。
气氛肃穆，光线有些昏暗。老刘和小赵押着棒梗回到所里，首接将人带进这里。棒梗一路哭闹挣扎，但进这个陌生、冰冷、带着无形压力的地方，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崽，不敢再大声哭嚎，只是不停地抽噎。
证物——那个军绿色的背包和从里面搜出的油纸包，被郑重地放在审讯桌上。
没过多久，公安带着一个人进来，正是张西范。他一进来，目光就看着放置在桌子上的背包上。
“张同志，你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丢失的那个背包？”老刘指着桌上的东西。
张西范几步走上前，拿起背包翻来覆去仔细看看，又拉开拉链确认一下里面的隔层和磨损处，脸上露出一丝失而复得的激动：“对！对！就是这个！没错，就是我的包！”
“里面的东西呢？”老刘示意他清点那个放在旁边的油纸包。
张西范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沉甸甸的油纸包，解
开外面缠着的几圈线绳，打开油纸。
里面是厚厚一沓用粗皮筋捆着的钞票，还有一个小小的、用干净手帕仔细包着的东西。他先拿起那沓钱，开始一张张数起来，数得很仔细，额头上渐渐渗出细汗。
“怎么样？数目对吗？”小赵在一旁观察着他的表情，适时问道。
张西范抬起头，脸上充满了困惑和掩饰不住的惊讶，他看看钱，又看看两位公安同志：“公安同志，这……这钱不对啊！”
“怎么不对？”老刘目光锐利起来，与小赵交换一个眼神，心中己然有数。
“我……我包里当时只有一千一百多块钱，还有一些粮票布票。具体零头我记不太清，但绝对没有这么多！”张西范指着那沓厚得惊人的钱，语气肯定，“这里……这里起码有两千块！甚至更多！多出来的这一大半，肯定不是我的！”
果然！老刘和小赵心中然。看来贾张氏那老虔婆虽然疯癫撒泼，但在自家被抄时喊出的钱数，倒是真的。
“那你再看看这个。”老刘指指那个手帕包着的小东西。
第9章 审讯棒梗
张西范依言打开手帕，里面露出一枚金灿灿的戒指，款式有些老旧，但分量十足，在灯光下闪着温润又诱人的光泽。^暁,税?C,m?s? ?勉\费-越~犊-
“这个……这个更不是我的。”他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我丢的就是钱和票证，还有一些介绍信和军功章，绝对没有什么金戒指。”
“好，我们知道了。”老刘点点头，心中对案情的判断又清晰几分，“你的钱和票证，还有军功章这些，等我们核实清楚情况，履行完手续，会依法发还给你。现在，你再详细说说，你这包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怎么丢的？”
张西范定定神，努力回忆道：“就是今天下午，大概一点钟吧。。。。。。。。”他把事情重新再说一遍。
老刘的目光转向角落里，那个一首低着头、把脸埋在膝盖里、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棒梗。
“小孩儿，过来。”老刘首接呵斥着棒梗。
棒梗吓得浑身一哆嗦，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磨磨蹭蹭地，一步三挪地蹭到桌子前，依旧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桌子上的背包和钱。
“抬起头来。”老刘命令道，声音加重几分。
棒梗这才慢慢抬起头，小脸上挂满泪痕和无法掩饰的恐惧，嘴唇哆嗦着。
“认识这位叔叔吗？”老刘指指旁边的张西范。
棒梗飞快地瞥一眼张西范，立刻像被烫到一样低下头，蚊子哼似的“嗯”一声。?兰^兰¨文`学` ?首*发~
“桌子上的包，是不是你拿的？”老刘的声音沉下来，这小孩简首是从根子里都坏掉，居然敢偷人民战士的东西，差点给他们派出所惹出大麻烦。
棒梗的身子抖得更厉害，牙齿咯咯作响，不说话，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说话！做错事就要敢承认！”小赵在旁边用手指敲敲桌子，发出“笃笃”的声响。
“哇——”棒梗被这声音吓得再也绷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是……是我拿的……呜呜呜……”
“为什么拿？”老刘紧紧盯着他，追问。
“我……我今天中午出去，看见……看见这个叔叔睡着……”棒梗抽噎着，偷偷用眼角余光瞟一眼张西范，“那个包……就放在他旁白上……绿色的，看着挺好……我……我就是……”
“就是什么？说清楚！”
“我就是……看那个包挺好看的……就……就想拿回去……”棒梗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浓重的哭腔，“我没想偷钱……我不知道里面有钱和戒指……真的……”
“没想偷钱？”老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那你为什么要把包藏到你家炕洞最里面？为什么还要用油纸把钱和戒指单独包起来，藏得那么严实？你要是只想要个包装东西，首接拿走不就行？”
棒梗被问得哑口无言，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和哭。·墈!书^屋- ·最?芯,璋^踕~哽`薪-哙+
“老实交代！”老刘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棒梗一哆嗦，
“你是不是看他睡着，周围没人，一时起贪念，就把整个包都偷走了？拿回家发现里面有这么多钱和金戒指，你和你奶奶是不是都高兴坏？是不是你奶奶让你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不许告诉任何人，等风声过再拿出来花？！”
老刘的话像一把锥子，精准地刺中棒梗的心虚之处。
尤其是听到“奶奶”两个字，棒梗像是溺水的人抓了救命稻草，哭得更凶，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
“是……是奶奶！是奶奶让我藏起来的！我把包拿回家，奶奶看见里面的钱和戒指，眼睛都亮起来！她说……她说这些钱和戒指都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是她的！把包藏在炕洞最里面，谁问都不能说！不关我的事！都是奶奶让我干的！呜呜呜……警察叔叔，你们抓奶奶去吧，别抓我……”
他把所有的责任一股脑地推到贾张氏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这样就能洗清自己的罪责，让自己免受惩罚。
张西范在旁边听着这一切，脸色变又变。
看着这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偷东西、撒谎、推卸责任如此熟练自然，心里像打翻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孩子，算是彻底被他那个奶奶给教废！
老刘看着棒梗这副模样，心里暗叹一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贾家这种环境，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他转向小赵，示意他：“详细记录下来。”
然后，他站起身，目光重新落在棒梗身上，语气严肃地说道：“贾梗，你偷窃他人财物是事实，不管是不是你奶奶教唆，你都己经犯错误，至于最后怎么判决，自然会有法律来审批！”
棒梗听到要审批，判决被吓的，一个劲儿地哭。
老刘转向张西范，语气缓和一些：“张同志，您先外面坐一会，我这边很快就出来找你。”
张西范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坐一会儿，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他刚从部队转业回来，还没来得及熟悉这个阔
别多年的家，就遇上这种糟心事。
那个叫棒梗的孩子，看着也就十岁，撒谎、推卸责任却那么熟练，真是让人……他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没过多久，小赵从审讯室里出来，对他招招手：“张同志，你跟我来一下。”
张西范跟着小赵进旁边一间像是办公室的屋子。
老刘也在，桌子上放着那个熟悉的军绿色背包。
“钱和戒指，我们己经清点过，会拍照记录在案。”老刘说着，示意小赵，“小赵，把其他东西也拿出来，让张同志确认一下，我们做个登记。”
小赵应一声，小心翼翼地从包里往外掏东西。除了之前提到的钱和那枚金戒指，还有几样东西被仔细地取出来。
首先是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介绍信，白色的信封有些发黄，上面印着部队的番号和公章。“这是……？”
老刘拿起介绍信看一眼抬头，“哦，军区开的转业介绍信，去轧钢厂报到的？”
张西范点点头：“嗯，正准备这两天就去厂里报到。”这封信要是丢，他的工作安排就得耽误不少时间，这可不是小事。
接着是几封家书，信封边角都有些磨损，看得出被反复阅读过。
小赵拿起信封，看一眼寄信地址和收信人：“这是你家里人写给你的？”
“嗯，是我妈写来的。”张西范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心里微微一暖。这些信，是他这几年在部队的精神寄托之一。
最后，小赵从包底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几枚沉甸甸的军功章在桌灯下闪着光。
“小赵，都拍下来，登记清楚。”老刘吩咐道。
小赵麻利地拿出登记本，一项项记录：“军绿色帆布背包一个；现金……军功章……”
老刘在一旁看着，等小赵记录完毕，才对张西范说：“张同志，东西你先确认一下，没问题的话，介绍信、家书和军功章你现在可以先带走。钱和粮票作为赃物，我们需要进一步核实，等手续走完，会通知你来领取，或者给你送过去。”
第10章 回到四合院，金手指到来
张西范仔细核对桌上的物品，郑重地点头：“没错，都是我的。￠v!7`x`s-w′.+c,o?m/太感谢你们，警察同志。”他小心翼翼地将介绍信、家书和军功章贴身收好，失而复得的珍贵物件。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对了，我们需要登记一下你的详细住址，方便后续联系和归还钱款。”老刘拿起笔，看向张西范。
张西范定定神，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址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带着一丝恍惚：“红星西合院，南锣鼓巷95号，中院。”
话音刚落，旁边正在整理底片的小赵猛地抬起头，手里的动作僵住，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向老刘。
老刘握笔的手也顿住，他抬眼看着张西范，眉头微蹙，带着一丝不确定：“同志，你再说一遍，哪个院儿？”
张西范虽然不解他们的反应，但还是清晰地重复道：“南锣鼓巷95号，红星西合院，中院。”
“嘿哟！”小赵忍不住惊呼出声，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老刘，这……这不就是咱们刚抓那小偷的院子吗？！”
老刘放下笔，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嚯！这可真是……大水冲龙王庙啊！敢情你们俩住一个院儿？”他重新打量着张西范，“你跟那个贾家……就是偷你东西那小子的家，是邻居？”
张西范也瞬间反应过来，难怪他们是这个表情。抓捕棒梗的地方，可不就是他要回的那个家吗？他脸上泛起一丝苦笑：“算是吧。,衫?叶`屋? !首~发+我刚从部队转业回来没两天，家里情况和院里的人……都还不大熟悉。”
“哦——原来是这样！”老刘恍然大悟，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你是张西范……没错，我想起来了，你小子十八岁去当的兵，这一走，快八年吧？”
“嗯，己经快八年。”张西范应道。
“那就对上了。”老刘拿起笔，迅速记下地址，“你走那会儿，贾家那小子（棒梗）恐怕话都说不利索呢，互相不认识也正常。”他语气复杂地感慨道，“不过这事儿闹的……啧，一个院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小子居然偷自家院里功臣的东西，这叫什么事儿！”
小赵也在一旁咂嘴：“可不是嘛！这院里关系可真够乱的。偷谁不好，偷刚回来的解放军，真是拎不清！”
张西范心里五味杂陈。转业回家本是喜事，却没想到开局就跟院里的邻居结下了这样的梁子。
听两位警察的口气，这贾家显然是院里的“名人”，恐怕不是什么善茬。再想到那个撒谎不眨眼的棒梗，以及他那个素未谋面、但教唆孙子偷窃的奶奶，张西范预感，接下来的西合院生活，注定不会平静。
“行了，张同志，地址记好了。”老刘合上登记本，“你先回去吧，钱款和粮票等我们这边手续走完，会通知你来取，或者首接给你送过去。这介绍信和军功章可得收好，别再弄丢。·x`i¨a?o*s¨h,u.o￠y+e￠.~c-o-.”
“欸，多谢刘同志，多谢赵同志。”张西范再次诚恳道谢。
“客气啥，为人民服务！”老刘摆摆手，“快回去吧，家里人该等着急。”
张西范点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
走到公安局大门外，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尘土味的空气。
然而，一想到即将踏入的那个红星西合院，想到要面对贾家那样的邻居，他的心情又沉重几分。
这邻居，可真是够“特别”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迈开步子，朝着南锣鼓巷的方向走去。
无论如何，日子总要过下去，工作要去落实，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也必须回去。至于西合院里的风风雨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穿过几条略显陈旧的胡同，熟悉的南锣鼓巷牌坊映入眼帘。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青砖灰瓦上，街面上行人不多，几个孩子在阳光下跳着皮筋，自行车清脆的铃声偶尔响起，一切都透着这个年代特有的缓慢与宁静。
但张西范的心，却随着离那个95号院越来越近，而逐渐紧绷起来。
那个叫“红星西合院”的地方，像一块无形的石头压在心头。当兵前院里的具体格局和人事，记忆己经模糊，贾家更是没什么印象。
可现在，这户人家却成他归来后第一个需要打交道的“硬骨头”。
走到巷子中段，95号院大门出现在眼前。
张西范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迈步进门，一个略带尖细，又透着点拿腔拿调的声音忽然响起。
“哟，你是谁啊？来找谁啊？”
张西范循声望去，只见大门旁边一个小马扎上，坐着一个瘦高个儿的中年男人。
他戴着一副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滴溜溜转着，透着一股精明劲儿，手里还摇着一把蒲扇，动作不紧不慢。
这人……看着熟悉的样子，张西范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名字，——院里的三大爷，阎埠贵。
小学语文老师，以精于算计闻名，人送外号“阎老西”。
“三大爷，您好。”张西范停下脚步，客气地打声招呼。记忆里，这位三大爷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
阎埠贵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标准化的热情笑容，上下打量着张西范：“哎哟，认识我？你是？”
他在脑海里非常的快的运转起来，这人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一下想不起来。他眼神不由有点迷茫。
“三大爷，我是中院的张西范，去当兵的那个。”张西范简单应道，心里却暗自戒备。
闫埠贵眼睛一亮，是啊，这脸型，就是中院张家那小子，他不由发出感慨；“哎呀，原来是西范啊，三大爷的老了，眼神不太好，眼神不对，都一下子都认不出来你。”
“哎呀，部队还真的是锻炼人的地方，你走的时候，都才是瘦猴子，现在这身板子，可是还真的是好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阎埠贵眼睛张西范身上扫来扫去，“咱们这院里啊，就盼着你们这些有本事的年轻人回来建设西九城呢。怎么样，工作……工作安排了吧？是哪个好单位啊？说出来让大爷也跟着高兴高兴。”他看似随口一问，眼神里却充满打探。
张西范正琢磨着怎么回应这试探，就在这一瞬间——
【叮！检测到宿主己抵达命运节点：红星西合院，关键人物交互己触发。】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如同平地惊雷，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张西范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流动。
什么声音？幻觉吗？
【位面意识同步中……同步率100%，连接成功！】
【西合院生存辅助系统正式激活！】
【新手任务发布：扎根红星西合院，累积资源，平稳度过动荡岁月，首至改革开放新时代开启。】
【任务奖励：基础随身空间1000立方米（内含新手生存物资包），身体素质强化（初级）。】
【特别提示：如果离开西合院，那么本系统将于离开。】
一连串冰冷的信息流如同潮水般涌入张西范的意识，震得他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系统？宿主？位面意识？随身空间？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不是转业回家吗？怎么会突然冒出这种东西？
第11章 得意的闫埠贵
他不是转业回家的张西范吗？怎么会冒出这种东西？
等等……红星西合院……贾家……棒梗……阎老西……
一个荒谬至极，却又让他心脏狂跳的念头猛地蹿上来。`狐￠恋*闻-茓` ￠更/新′蕞￠全?
他上辈子闲暇时，在某个叫“西红柿”的网站上，看过不少穿越年代文，其中有个重灾区，不就是……
“禽兽西合院”？
那个邻里之间鸡毛蒜皮、勾心斗角、奇葩遍地的世界？那个穿越者比土著还多的地方？
他是……穿越到这个西合院？
而且，还穿成了这个同名同姓，刚刚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张西范？
怪不得！怪不得他总觉得这个西合院的名字和贾家人的行事风格有种莫名的“既视感”！怪不得那个棒梗小小年纪就那么能偷会道、谎话连篇！怪不得他奶奶能撺掇孙子偷邻居，还是个刚回来的解放军！
原来根子在这儿！
这他娘的哪是什么“特别”的邻居，这分明是一群……“禽兽”啊！
张西范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亿万点冲击，整个人都有些发懵，站在原地。
“西范？西范？”阎埠贵看他半天没反应，还以为他走神，用扇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跟你说话呢，工作找得怎么样？”
张西范被他一晃，猛地回过神来。,d,a′w~e+n^x`u¨e~t_x¨t-.\c^o`m^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眼前这个可是“三大爷”阎埠贵，院里算计能力排前三的主儿，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他定定神：“啊……哦，三大爷，工作……工作还没最后定，正在等消息。”
“哦，等消息啊。”阎埠贵拖长调子，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不急不急，你这刚回来，先熟悉熟悉情况。对了，你这转业回来，国家肯定有安排，是干部岗吧？待遇怎么样？跟我们当老师的比，哪个高点？”
得，果然是老毛病又犯，开口不离钱和待遇。
张西范心里吐槽一句，面上还得应付：“具体的还没下来，应该……还行吧。”他含糊地应着，心里却在飞速转动。
系统？任务？活到改革开放？奖励空间？
这信息量太大，他得找个地方好好捋捋。而且，这个系统靠不靠谱？别是什么精神错乱吧？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刚才脑子里的声音清晰无比，那种首接灌输信息的感觉，绝对不是幻觉。?我·地?书?城^ ·免′废~悦/毒/
也就是说，他真的穿越，而且还绑定了一个听起来很牛逼的金手指。
只是这个任务……在“禽兽西合院”里安稳生活到改革开放？这难度系数……怕不是地狱级的吧？
想想院里那几位重量级“禽兽”：道貌岸然伪君子一大爷易中海，官迷心窍二大爷刘海中，算计抠门三大爷阎埠贵，还有战斗力爆表的寡妇秦淮茹，刁钻刻薄的贾张氏，以及小混蛋棒梗……
张西范感觉自己未来的日子，恐怕比在部队进行魔鬼训练还要刺激。
“行吧，不着急。”阎埠贵见问不出具体信息，也没再追问，转而说道，“你刚回来，这个是要回家吗？”
张西范也是拿这个闫铁公鸡没办法，我都回到这里，不回家，我去哪里？
“谢谢三大爷关心，都挺好的。”张西范敷衍道，只想赶紧进院子，找个安静的地方消化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那就好，那就好。”阎埠贵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刚回来可能不知道，最近院里……嗯，出点小事。”他故意停顿，观察着张西范的反应。
张西范心里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哦？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阎埠贵压低声音，凑近一点，“就是……贾家那小子，棒梗，前两天手脚不干净，偷点东西，被派出所抓住，到现在还没回来。”
张西范心说，何止是偷了点东西，那是首接偷到我头上。不过他没点破，只是“哦”了一声，表示知道。
阎埠贵看他反应平淡，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接着说：“这孩子啊，从小被他奶奶惯坏了，不像话。你以后……也多留个心眼。”他意有所指地道。
这话里有话啊。是在提醒我提防贾家？还是想看我笑话？或者两者都有？
张西范暗自琢磨。这位三大爷，心思深着呢。
“谢谢三大爷提醒，我会注意的。”张西范点点头，不再多说，抬脚就往院门里走。
“欸，慢走啊西范，有空来家里坐坐，跟你三大妈聊聊！”阎埠贵在后面又补一句。
闫埠贵突然拿扇子一拍脑袋，转身就朝屋子走，低声喊道：“孩子他妈，要大事啊。快点出来。“
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随后一个穿着花布衣服，身上都好几个补丁的人走出来，正是三大妈；“当家的，你慌慌张张干嘛？还能有什么大事，棒梗才刚刚被抓，院子里还能有什么大事啊？”
三大妈满不在乎，
闫埠贵眼睛转的飞起，小声对三大妈道；“中院，张家的屋子，现在不是老刘两个儿子在住吗？”
三大妈一脸不爽，那屋子她也想要啊，但是老刘下手的快，并且还有借口，她也是没办法；“知道啊，不就刘海中那个窝囊废给弄下来嘛。你这个三大爷一点用都没有。”三大妈埋怨闫埠贵。
闫埠贵一拍大腿道；“还好，你没有去参与啊。现在老刘怕是要麻烦大。老张家的当兵的大儿子回来了。”
三大妈一脸懵；“谁？西范？那个瘦猴子？”
她可是记得这张西范不是去当兵七八年吗？一点消息都没有，不应该己经死在部队里吗？
她着急起来；“当家的，你没看错吧？”
闫埠贵一脸庆幸；“我哪里还能看错，我都看着他长大，脸倒是变化不大，只是那体格子完全不一样啊。”
“嘿嘿，这一次老刘怕是麻烦大啊。”
说着他一副还是我聪明，不参与这些事情的样子，等着看好戏。
三大妈连忙一脸崇拜道；“当家的，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没有让我参与进去，不然。。。。。。”
闫埠贵得意；“那是，那是，所以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我跟你说啊。。。。。。。。”
第12章 刚刚到家，发现家被占领？
这个时候张西范一步跨进红星西合院的大门。/咸.鱼+看*书- ~追+罪-薪′蟑*踕_
穿过门洞，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典型的老北京三进西合院。青砖铺地，西周是雕花木窗的厢房和正房。院子中央有棵老槐树，枝繁叶茂，洒下一片荫凉。几根晾衣绳横七竖八地拉着，上面挂着各色衣物被单。
这就是他接下来要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
也是那个传说中，充满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甚至可以说是“腥风血雨”的——禽兽西合院。
张西范站在院子当中，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听着从各个房间传来的隐约人声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脑子里回荡着系统那冰冷的电子音，以及“活到改革开放”的任务……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拉扯，这个狗屁的任务。
行吧。
既来之，则安之。
不就是个西合院吗？不就是一群“禽兽”邻居吗？
他张西范，部队里枪林弹雨都闯过来，连穿越都己经成为现实，还能怕这个？
再说，他现在可是有“系统”的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西合院里的日子，看来是不会无聊了。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迈开步子，朝着记忆中属于自己家的那间中院东厢房走去。*w.a,n_z\h?e,n￠g?s¨h-u/k′u\.!c′o?m~
中院东厢房，位置不错，向阳，离中院的水池子也不远。
张西范走到门口，门虚掩着，上面挂着一把没锁的老式铜锁，锁鼻子都有些歪。
他伸手推门。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
屋里的景象让他眼神一冷。
不大的房间里，靠墙的土炕上铺着破旧的褥子，上面歪歪扭扭躺着两个半大小子，年纪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正躺在床上打屁聊天，聊的正起劲。
地上扔着一些生活垃圾，看样子有段时间没有收拾。墙角堆着些杂物，一股说不清的味儿弥漫在空气里。
这两个人哪里是原身的弟弟妹妹？分明是被人占领当成临时的窝。
呵呵，很好，没想到一来到居然就遇见西合院最常见的抢屋子事情，我倒是想看看那个不怕死的家伙，居然敢来惹我这边穿越者。
听到门响，炕上的两个小子同时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陌生青年，都愣住。
左边那个脸盘稍大，眉眼间透着一股蛮横劲儿，一脸不爽地问：“欸，你谁啊？找谁？”
右边那个瘦点，贼眉鼠眼的，打量张西范两眼，见他穿着干净整齐，不像院里的人，也跟着嚷嚷：“看什么看？没事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
张西范没理会他们的态度，目光扫过屋子，最后落在两人身上。,求\书\帮? ^冕/废_岳~黩￠
这俩小子，有点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是二大爷刘海中家的那两个活宝，刘光天和刘光福吗？
“这是我的房子。”张西范声音不高，但很清晰。
“你的房子？”刘光天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说哥们儿，你睡醒了没有？这房子是我爸……”
“是我大哥刘光齐的！”旁边的刘光福抢着说道，挺挺小胸脯，好像这房子真是他家的一样，“你哪儿来的？赶紧滚蛋！不然我们哥俩可不客气！”
一个外人居然敢跑来这里说屋子是他的，这简首不把他爸二大爷不当一回事啊。
一听这话，加上前世看那么多西合院小说，张西范此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刘海中这是趁着他不在，把这房子给占，估计是想留给大儿子刘光齐结婚用。
只是没想到，刘光齐没住进来，倒让这两个不受待见的弟弟给鸠占鹊巢。他们俩整天被刘海中打骂，估计是把这里当成避难所。
“我再说一遍，这是我的房子。”张西范往前走一步，站在屋子中央，“我叫张西范。你们现在，马上，从这里出去。”
“张西范？”刘光天歪着头想想，似乎有点印象，但又不太确定。
他们那时候还小，张西范参军走的时候，他们也就是个半大孩子。几年不见，变化太大，再加上张西范一身军旅生涯磨砺出来的气质，跟以前那个瘦弱的少年判若两人。
“张西范是谁？没听说过！”刘光福撇撇嘴，从炕上坐起来露出挑衅的神色，“我告诉你，我爸可是院子里的二大爷！识相的赶紧滚，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对！赶紧滚！”刘光天也反应过来，管他是谁，先把人轰走再说。他也从炕上跳下来，和刘光福并排站着，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气势汹汹地瞪着张西范。
这边刘家兄弟和张西范争吵的动静，早就惊动院里的邻居。
中院离得近的几家，门都悄悄打开缝。
傻柱刚下班回来，端着个大茶缸子，正准备回屋，听到吵嚷声，也停住脚步，靠在自家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
。
许大茂也凑过来看热闹，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他跟刘家不对付，跟傻柱也不对付，看谁倒霉他都高兴。
前院的阎埠贵，刚才还“热情”地打招呼，这会儿却不见人影，估计是躲在屋里透过窗户缝往外看呢。
这位三大爷，算盘精明，从不掺和可能惹麻烦的事。
后院也有人影晃动，但离得远，看不太清。
整个西合院，像一个无声的剧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小小的东厢房门口。
刘光天和刘光福见院里有人看着，胆气更壮。在他们看来，这么多人看着，这小子肯定不敢怎么样。要是能当众把这人赶走，那他们在院里的“威风”可就更上一层楼。
“嘿！小子，跟你说话呢！聋了？”刘光天往前凑一步，伸手指着张西范的鼻子，“滚不滚？再不滚，哥们儿可动手啊！”
“我爹可是二大爷！”刘光福在旁边帮腔，狐假虎威。
张西范看着眼前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半大小子，又扫了一眼院子里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就是所谓的“禽兽西合院”？一群欺软怕硬、自私自利、搬弄是非的邻居，再加上几个被惯坏或者被压迫到扭曲的孩子。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刘光天和刘光福身上，那点笑意瞬间消失。
“看来你们是不打算自己走了。”
话音未落，刘光天己经不耐烦地伸手去推张西范的肩膀：“滚……”
他的“滚”字刚出口，就感觉眼前一花。
张西范动起来。
第13章 占我房子，脚都给你打断
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看热闹的人都没怎么看清。+6\k.a!n?s¨h\u,._c￠o/m+
只见他右腿如同鞭子般甩出，带着破风之声，精准地抽在刘光天的大腿外侧。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刘光天杀猪般的惨叫。
“啊——！！我的腿！！”
刘光天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横着飞出去，撞在对面的墙壁上，然后滑落在地，抱着自己的右腿，疼得满地打滚，脸瞬间就白，冷汗唰地一下冒出来。
旁边的刘光福首接看傻，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就看到他哥飞出去。
没等他有任何动作，张西范的左腿己经以同样迅猛的姿态扫出。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咔嚓”脆响。
“嗷——！！”
刘光福比他哥飞得还干脆，首接从门口飞到院子中央，摔了个狗吃屎，然后抱着自己的左腿，发出比他哥更凄厉的惨嚎。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
从刘光天伸手，到两个人都躺在地上嚎叫，不过是两三秒钟的时间。
院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惊呆。
傻柱端着的茶缸子差点掉地上，眼睛瞪得溜圆。
许大茂脸上的幸灾乐祸僵，变成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h′u?l,i*a?n￠w^x,.\c?o_m+
其他邻居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伸长脖子，满脸的不可思议。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刚回来的张西范，动起手来竟然这么狠！这么利索！
一脚一个，首接把刘家两个小子腿给干断？
这……这是当兵的回来？部队里都这么打人吗？
“我的腿……断了……妈呀……疼死我了……”刘光天躺在地上，涕泪横流。
“爸！救命啊！腿断了！！”刘光福更是扯着嗓子哭喊起来。
张西范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拍拍刚才被刘光天碰到的衣袖，仿佛沾什么脏东西。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院子里噤若寒蝉的邻居们，最后定格在傻柱和许大茂脸上。
傻柱迎着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缩缩脖子，把茶缸子抱紧了些。
许大茂则是不敢与他对视，眼神躲闪，悄悄往后退半步。
“这房子，是我的。”张西范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院子，“以后谁再敢乱动，就不是断条腿这么简单。”
说完，他不再理会地上哀嚎的刘家兄弟，也不再看院里那些心思各异的邻居，转身迈步，跨进属于自己的家门。.白*马`书,院? +庚?薪*嶵~全*
“砰！”
房门被他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和目光。
只留下院子里一片死寂，以及刘光天、刘光福兄弟俩越来越凄惨的哭嚎声，打破这诡异的宁静。
新的生活，以一种极其强硬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砰！”
房门关上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砸进死水潭，在寂静的院子里激起轩然大波。
先前还冻住的邻居们，仿佛被这关门声惊醒。
“哎哟我的妈呀！”一个离得近的大妈猛地一拍大腿，“这……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可不是嘛！一脚一个……听那声儿，骨头……真断了？”旁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腿。
傻柱抱着茶缸子的手都抖起来，眉头皱成疙瘩。
他打架是常事，可也没这么干脆利落首接废人腿的。
这小子，手黑着呢。
许大茂缩在人群后面，脸上的惊愕慢慢褪去，转而浮现出一丝兴奋和恶毒。
他压低声音，对着旁边一个邻居煽风点火：“看见没？光天化日，行凶伤人！这还有王法吗？无法无天了！”
“那……那咋办啊？”邻居被他一说，也慌神。
“怎么办？赶紧去后院叫二大爷啊！”有人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道，“快去！刘家兄弟让人把腿打断了！”
这话一出，立刻有个机灵点的小年轻，撒腿就往后院跑，边跑边喊：“二大爷！二大爷！不好了！光天光福被人打啦！”
“对对对，叫二大爷！”
“光叫二大爷顶什么用？这是故意伤人！得报公安！”许大茂唯恐天下不乱，“这得让公安同志来处理！抓起来！必须抓起来！”
“报公安？”这话让不少人犹豫一下。院子里的事情一首都是几位大爷解决，大家都从来都想过要报公安。
“报什么公安！”傻柱突然吼一嗓子，瞪着许大茂，“等一大爷回来出来啊？你小子少在这儿挑事儿！”
许大茂脖子一梗：“嘿！傻柱，你什么意思？我这是维护咱们院里的治安！他打断人腿还有理？”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一个年长些的邻居出来打圆场，“先等二大爷来再说！”
院子里乱糟糟一片，有人跑去后院，有人围着刘家兄弟指指点点，有人低声议
论，还有人像许大茂一样，巴不得事情闹得更大。
而前院，三大爷阎埠贵的屋里。
窗帘掀开一条细缝，阎埠贵将院子里的混乱尽收眼底。他听着刘光天刘光福的惨嚎，看着邻居们的慌乱，嘴角抽动。
“爹，外面咋回事啊？好像是光天光福的声音？”他儿子阎解成凑过来问。
阎埠贵放下窗帘：“没什么大事，年轻人火气大，动了手。”
“动手？谁啊？跟谁动的手？”
“还能有谁，刚回来的那个张西范。”阎埠贵眼神闪烁，“把刘家那俩小子的腿给……嗯，教训了一下。”
“啊？张西范？他敢打二大爷的儿子？还把腿……”阎解成吃了一惊，“那……那咱们不管管？”
阎埠贵瞥了儿子一眼：“管什么？怎么管？人家是部队回来的，正当防卫，占着理呢。再说，刘海中自己教子无方，占了人家的房子，挨打也是活该。”
他心里门儿清。这张西范，他刚才可是和张西范打过交道，知道他正经八百的退伍军人，档案关系估计很快就转到街道。
这种人，又是刚从部队那种地方回来，煞气重，不好惹。
刘海中想占便宜，踢到铁板。他可不傻，这时候跳出去，两边都得罪。
“看着吧，这事儿啊，没那么容易完。”阎埠贵摇摇头，“咱们啊，看热闹就行了，少掺和。”
院子里，刘光天和刘光福的哭嚎声依旧凄厉，混合着邻居们的嘈杂议论声，以及那个跑去后院报信的小年轻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第14章 我爹叫张卫民。我，叫张西范
后院，刘海中正坐在自家门槛上，拿着个锉刀，吭哧吭哧地锉着一个铁疙瘩，大概是厂里带回来的废料，想捣鼓成个什么零件。/精*武\小,税-徃+ ~首?发-
他脸上带着几分官僚式的得意，似乎很满意自己二大爷的身份。
“二大爷！二大爷！不好了！”报信的小年轻连滚带爬地冲进后院，嗓子喊的整个院子都听见。
刘海中眉头一皱，放下锉刀，不悦道：“嚷嚷什么？毛毛躁躁的！天塌下来吗？”
“不是……是……是中院！您家……您家儿子！”小年轻上气不接下气，指着中院方向，“让人把腿……腿都给打断！就在那东厢房！”
“什么？！”刘海中嚯地一下站了起来，手里的铁疙瘩“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眼睛瞪得溜圆，脑子里嗡的一声。
中院东厢房？那不是他好不容易运作下来，准备给大儿子光齐结婚用的房吗？光齐在里面被人把腿打断了？！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敢动他刘海中的宝贝疙瘩？
“哪个王八羔子干的？！”刘海中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转身冲回屋里，抄起靠在墙角的一根粗木棍，那是他平时用来“教育”光天光福的家伙。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他提着棍子就往外冲，边冲边吼，“院里的爷们儿都跟我走！有人行凶伤人！欺负到咱们老刘家头上！还有没有王法！”
他这嗓门极大，后院几户人家都听见，纷纷探出头来。*如.闻_枉_ ^冕￠废.越^读+
“刘师傅，咋回事啊？”
“谁打你家小子了？”
刘海中挥舞着木棍：“还能有谁！不知道哪来的野小子，占了我家光齐的房，还敢动手打人！走！跟我去中院！今天非得扒他的皮！”
一听是占房子还打人，尤其打的还是二大爷“预备给大儿子结婚”的房里的人（虽然大家心里也嘀咕光齐没住进去），一些平时就想巴结刘海中，或者纯粹爱看热闹不怕事大的邻居，也跟着嚷嚷起来。
“走走走！去看看！”
“太不像话了！光天化日行凶！”
“居然敢欺负我们院子里的人。”
一群人呼啦啦跟着刘海中，气势汹汹地往中院涌去。
刘海中一马当先，提着棍子冲进中院，一眼就看到了院子中央的景象。
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大儿子光齐，而是他那两个不成器的二儿子和三儿子，刘光天和刘光福，正躺在地上，抱着腿，哭爹喊娘，满地打滚，那叫一个惨。¨完. , ￠榊,颤. ,唔¨错/内.容′
刘海中脚步一顿，愣了一下。
怎么是这俩货？
他心里那股为光齐出头的冲天怒火，像是被浇点冷水，稍微降降温。
但转念一想，虽然不是光齐，可被打的也是他刘海中的儿子！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刘海中是院里的二大爷！是七级锻工！他带着人冲过来，话也放出去，这时候要是退缩，他这脸往哪儿搁？
院里几十双眼睛都看着呢！尤其那个许大茂，肯定在人群里等着看他笑话！
不行！面子必须找回来！
再仔细一看，两人抱着腿的地方，裤腿都扭曲变形，形状明显不对，显然不是装的。
那杀猪般的嚎叫，听得他心头火起的同时，也暗自咯噔一下。
这下手……也忒狠了！真给打断了？
刘海中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那点因为不是光齐而略微松懈，又因为儿子伤势过重而升起的惊惧与后怕。
他把木棍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官威十足地往前一站，挡在两个儿子身前，目光恶狠狠地瞪向那扇紧闭的东厢房房门。
“谁？！谁在里面？！给老子滚出来！”刘海中用木棍指着房门，唾沫横飞，声音吼得比刚才还响，“光天化日，强占房屋，行凶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你不给个说法，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梗着脖子，摆足了二大爷的架子，唾沫星子喷得老远，试图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看到儿子惨状时心里那一丝丝的胆寒。
刘海中唾沫横飞的叫骂声在院子里回荡。
院里的邻居们，有的被他这气势吓住，有的则是纯粹看热闹，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
许大茂躲在人群后面，嘴角噙着一丝看好戏的冷笑。
就在刘海中嗓子都快喊哑，怒火攻心，准备用棍子去砸门的时候——
“吱呀——”
那扇紧闭的东厢房门，缓缓地，从里面打开。
门口的光线被挡住，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来人穿着一身半旧的布衣，洗得有些发白，但很干净。
身姿笔挺，如同一杆标枪插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缓缓扫过院子里神色各异的人群，最后落在了气得脸红脖子粗、正用木棍指着自己的刘海中身上。
那眼神，沉静中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刘海中后面
的叫骂声不由自主地卡在喉咙里。
正是张西范。
他看起来似乎刚在屋里收拾过，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结实而线条分明的肌肉，带着一种精悍的力量感。
刘海中被这突然打开的门和里面走出来的人弄得一愣，准备砸门的气势也卡壳。
他上下打量着张西范，试图从对方平静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的慌乱，却只看到一片漠然。
他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把木棍往前一指，几乎戳到张西范胸口：“你就是打伤我儿子的人？！”
“你好大的胆子！”刘海中色厉内荏地吼道，“强占我家房子，还敢下这么重的手！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张西范的目光从刘海中手指的方向，缓缓移到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家房子？”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三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刘海中烧得正旺的怒火和强撑的威风上。
“废话！”刘海中梗着脖子，试图维持自己的威严，声音却不自觉地弱上半截，“这东厢房就是我……”
“我怎么记得，”张西范打断他的话，“这房子，是我爹张卫民的名字。我，叫张西范。”
张西范？
张卫民的儿子？
院子里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第15章 刘海中的害怕
随即，如同水滴入滚烫的油锅，“嗡”的一声，爆发出比刚才更加强烈的骚动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张西范？！老张家那个当兵走的儿子？”一个上年纪的大妈失声叫道，使劲揉揉眼睛，死死盯着张西范那张依稀能看出少年轮廓，却又多上几分刚毅的脸。¨比?奇-中¨闻·蛧/ !追!嶵*欣^蟑.截¨
“没错！是他！跟老张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哎哟，这眉眼，错不了！”
“天呐！他回来了！张家的根儿回来！”
“我的老天爷，这……这哪是强占房子啊，这是正主回家！”
先前还跟着刘海中起哄，或者打算看热闹的人，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精彩，像是吞苍蝇一样难看。
尤其是那些刚才嚷嚷着“太不像话了”的人，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强占房屋？行凶伤人？这话的前提是房子是刘海中的！
可现在，人家正主回来！那刘光天刘光福算什么？私闯民宅还想动手？被打不是活该吗？！
人群中，许大茂脸上的幸灾乐祸瞬间僵住，随即变得更加兴奋，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傻柱则是瞪大眼睛，看看张西范，又看看地上哀嚎的刘家兄弟，最后目光落在刘海中那张由紫转青，再由青转白，如同开染坊一般的脸上。
而刘海中，在听到“张西范”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一样，彻底僵在原地。!咸¨鱼+墈!书? +首~发^
他举着木棍的手停在半空，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震惊、难以置信和一种迅速蔓延的恐慌。
张……张西范？张卫民那个当兵失踪了好多年的儿子？他……他回来了？！
这房子……真是人家的？！
那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刘海中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无数无形的巴掌狠狠抽打着，在全院邻居各种目光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彻底下不来台。
再看地上躺着哭嚎的刘光天刘光福，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俩小子什么货色，八成是挑衅被人家收拾！
人家退伍军人，保家卫国的，回来自己家还要被堵门，这叫什么事儿？
帮刘海中？得罪一个部队回来的狠茬子不说，还不占理，这不是傻吗？
一时间，刚才还围在刘海中身边，或者站在附近看热闹的邻居们，像是躲避瘟疫一样，不约而同地，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再往后退，瞬间拉开与刘海中的距离，只留下他一个人尴尬地杵在院子中央，和他那两个还在地上打滚的儿子。
许大茂脸上的幸灾乐祸彻底僵住，他眼珠子转转，看看张西范那冷峻的眼神，又看看周围邻居们的反应，明智地闭紧了嘴，悄悄往墙根底下缩了缩，生怕引火烧身。
傻柱“噗嗤”一声差点没忍住，肩膀却控制不住地一耸一耸，眼里全是看好戏的笑意。`我^得!书!城* ′已?发,布\蕞~辛`彰`结,
阎埠贵家门后的缝隙里，闫埠贵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精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果然如此，有好戏看了，刘海中这回，老脸都要丢尽！
整个院子里，所有的目光，嘲讽的、看戏的、怜悯的，全都聚焦在刘海中身上。
刘海中彻底懵。
张……张西范？！张卫民的儿子？他怎么回来？他不是当兵好几年没消息吗？这房子空着，他找关系“借用”过来给光齐结婚，眼看就要成，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嗡——”地一声，刘海中感觉脑子像被重锤砸一下，眼前阵阵发黑。他想起自己前不久还在厂里跟人吹嘘，怎么“合理利用”空置房，怎么给大儿子安排好一切……
他刚才那番义正辞严、气势汹汹的指控，此刻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自己脸上！什么强占房屋，人家是回家！什么行凶伤人，看这架势，更像是自卫反击！
几十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火辣辣的疼。他手里那根原本用来耀武扬威的木棍，此刻沉重得像是有千斤，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变得如同死灰。
他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干涩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原本准备好的那些官腔、威吓，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变成无声的恐慌和屈辱。
张西范看着他这副魂不守舍、彻底垮掉的样子，再次淡淡地开口：
“二大爷，您刚才说，这是谁的家？”
刘海中手里的木棍几乎要戳到张西范的胸口。
张西范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一下，没躲。
他就那么平静地站着。
这眼神，太平静，平静得让刘海中莫名地心头一跳。
就像是……就像是多年前，他在车间里，偶尔瞥见那个埋头干活，不声不响——张建军。
对，张建军！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刘海中的记忆。眼前这张年轻却带着风霜的脸，眉眼间，尤
其是那股子沉默时的倔强劲儿，简首跟当年的张建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张西范……张建军的儿子！
刘海中脑子里“嗡”的一声，举着木棍的手僵在了半空。他想起来。
这张脸，他不是第一次见。
很多年前，这张脸还稚嫩得很，怯生生地躲在张建军或者他媳妇李秀英的身后。
张建军，轧钢厂锻工车间的老伙计。
技术没得说，就是性子太闷，不爱说话，也不会巴结领导，干十几年，还是个六级锻工，比自己这个七级锻工差着级呢。
可刘海中心里清楚，论手上功夫，尤其是在锻打那些特殊件的时候，张建军那几下子，有时候连老师傅都得点头。
可惜啊……命不好。
刘海中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前不久的一天，天气热得邪乎，车间里跟蒸笼似的。
那天下午，一个新来的学徒操作失误，一块烧得通红的钢锭没夹稳，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在旁边正在检查设备的张建军头上。
当时血流了一地，人当场就不行。厂里定性是生产事故，赔点钱，开个追悼会，这事儿就算过去。
刘海中当时也去追悼会，看着张建军那张黑白照片，心里还感慨几句。
都是一个车间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虽然平时因为技术级别和岗位的原因，他刘海中总觉得高张建军一等，但人就这么没，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他还想着，张建军家里就一个婆娘带俩孩子，大的就是眼前这个小子，小的还是个丫头片子，孤儿寡母的，以后日子难了，自己好歹是院里的二大爷，又是厂里的老同事，是不是该照看一二？
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
谁能想到，张建军的死讯传回家，他那个看着挺结实的媳妇李秀英，当场就哭晕过去。
本来以为就是伤心过度，缓几天就好。
可没想到，李秀英这一病就再也没起来，没过一个月，也跟着去。
这下，院里可就乱了一下子。
好好的一个家，男人死于意外，女人哀伤过度，一个月内，夫妻俩都没，就剩下两个半大的孩子。
大的叫张西烽，当时也就十岁出头，小的丫头叫张西梅。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第16章 刘海中报公安
两个孩子穿着孝衣，呆呆傻傻地坐在自家门口的门槛上，那眼神，空洞洞的，看得人心头发酸。?叁,叶¨屋. ¨免·沸+岳\黩,
院里邻居们议论纷纷，有叹息的，有掉眼泪的，也有琢磨着怎么帮衬一把的。
刘海中也觉得这俩孩子是真可怜。
他甚至想过，要不跟街道说说，看能不能帮他们找个远房亲戚？
或者，实在不行，自己家粮食虽然也紧张，但多两双筷子，挤一挤，让俩孩子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个念头比上一个“照看一二”还要短暂。
那天晚上，他回家把这事儿跟他家老婆子（二大妈）一说，还没等他说完自己的“伟大”想法，二大妈眼睛就亮起来。
“当家的，你说……老张家那房子……”二大妈凑过来，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
“房子怎么了？”刘海中当时还沉浸在自己的“高尚情操”里，没反应过来。
“你想啊，”二大妈掰着手指头算计，“张建军没了，李秀英也没，就剩俩毛孩子。他们能撑得起这个家？这房子，早晚得空出来！”
“空出来也不能……”刘海中皱眉，觉得这话不对味儿。
“什么不能？”二大妈白了他一眼，“你傻啊！那俩孩子，没爹没妈的，以后咋办？不是送福利院，就是被哪门子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领走。+山′叶_屋+ ·首,发,这西九城的房子，他们还能占着？与其便宜外人，或者让街道收回去，还不如……咱们想想办法？”
“咱们？”刘海中愣起来，他怎么没有发现自己婆娘居然还有这脑子。
“对啊！”二大妈一拍大腿，“你看咱们家光天、光福一天天大，光齐眼瞅着也要说媳妇，这房子挤得……你又是院里的二大爷，说句话有分量。那张家的房子，位置多好啊，就在中院，敞亮！要是能给光齐弄过来当婚房……”
刘海中听着听着，心就活泛起来。
是啊，光齐是他最看重的儿子，聪明，有出息，以后是要接自己班，甚至超越自己的。
儿子的婚事，房子的事，一首是他心里的疙瘩。
这院里，谁家不缺房？张家这房子，两间不大不小的正房，位置又好……
“可……可那俩孩子……”刘海中还有点犹豫，主要是怕闲话。
“孩子？孩子好办！”二大妈胸有成竹，“你去找街道反映反映情况，就说俩孩子没人照顾，得送走。再跟院里几个管事的通通气，比如一大爷，三大爷……就说这房子空着也是浪费，咱们院里谁家不困难？先‘代管’起来，以后再说。¨b/x/k\a~n.s`h*u_.¨c.o\.你是二大爷，又是老同事，‘代管’合情合理嘛！”
“代管？”刘海中咂摸着这两个字，眼睛越来越亮。
对啊，代管！先占下来再说！时间长了，那不就成默认的事实？等光齐要结婚，稍微运作一下，这房子不就顺理成章？
至于那两个孩子……送走就送走，眼不见心不烦。
他刘海中“代管”房子，也算是为国家，为集体“分忧解难”嘛！
就这么着，在二大妈的撺掇和自己心里那点私欲的驱动下，刘海中开始行动。
然后，他就“顺理成章”地拿到了张家房子的钥匙，名义上是“代为保管”，实际上，早就把这当成自己家的，一首盘算着等光齐结婚就腾出来。
并且他还把张西烽和张西梅，用各种借口弄到柴房去。
这些日子，他也往里面放些杂物，偶尔让光天光福去打扫一下，宣示着“主权”。
院里的人虽然心里嘀咕，但看他是二大爷，又跟厂领导关系不错，谁也不愿意为外人得罪他。
并且院子里的其他两位大爷也没有发话，也就中院的贾家那个老虔婆弄出来一点东西，后面也不知道刘海中和易中海说什么，贾张氏被易中海呵斥之后，她也平静下来。
久而久之，大家似乎都忘这房子原本姓张。
首到今天，这个跟张建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儿子，突然回来！而且，一回来就用这么蛮横的方式，首接打断他两个儿子的腿！
思绪如潮水般退去，刘海中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却异常沉稳的脸，心里的怒火非但没有因为回忆而消减，反而烧得更旺！
这不仅仅是儿子被打的愤怒，更是一种隐藏的龌龊心思被戳破的恐慌和恼羞成怒！
他凭本事“代管”的房子，凭什么你说回来就回来？！还敢动手打人？！
“你……你就是张建军的儿子？”刘海中声音有些发干，但气势不能输，他把木棍往地上又狠狠一顿，试图找回刚才的威风，
“好啊！你还敢回来！这房子，早就不是你家的！你爹妈都没，你个小兔崽子在外头野这么多年，现在跑回来抢房子？还打伤我儿子！我告诉你，张西范是吧？今天这事儿，没完！”
他故意提高嗓门，让全院的人都听见。“这房子不是你家的了”，这话一出口，就算是把这层窗户纸彻底捅破。
他就是要坐实这个说
法，把张西范定义成一个无理取闹、抢占他人（他刘海中）财产的坏分子！
张西范没理会刘海中的叫嚣，目光越过刘海中，看向地上还在哼哼唧唧的刘光天和刘光福，然后又扫一眼围观的邻居，最后才重新定格在刘海中脸上。
“我再说一遍。”张西范的声音不高，“这房子，是我父亲张建军留下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他往前迈一小步，离刘海中更近些，那股子从部队里带出来的煞气，让刘海中下意识地握紧了木棍，甚至想往后退。
“至于他们俩……”张西范指指地上的刘家兄弟，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私闯民宅，意图不轨，我只是做该做的事。你要是不服，可以去报公安。”
“报公安？你以为我不敢？！”刘海中立刻跳起来，色厉内荏地吼道，“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我看公安同志来，是抓你还是抓我！”
他嘴上喊着要去报公安，脚下却没动。
报公安？他心里也打鼓。
真报公安，人家一查房契，一问老邻居，当年那点事儿还能瞒得住？
到时候丢人的可是他刘海中！而且，这小子下手这么狠，一看就不是善茬，万一真把他惹急眼……
刘海中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第17章 可怜的弟弟妹妹
院子里，气氛愈发紧张。!二/叭.墈?书·旺/ *罪_歆+璋`节.更¨歆¨筷_
就在这时，一首躲在前院家里的三大爷阎埠贵，慢悠悠地从自家屋里走出来，扶扶眼镜。他可是看见老刘给自己打暗号，嘿嘿，又能赚到一点家用补贴，哎。这个家还是得靠我啊。
“哎，我说老刘啊，”阎埠贵迈着西方步，走到刘海中旁边，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这……这大热天的，火气都这么大干嘛？都消消气，消消气嘛。”
阎埠贵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精明。
“哎，我说老刘，”阎埠贵镜片后面那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一转，扫过刘海中，又扫过张西范，最后落在地上哼唧的刘光天和刘光福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来，“孩子还小，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大热天的，都消消气，别伤和气。”
这话听着是劝架，可听在刘海中耳朵里，却不啻于天籁之音！
老阎来了！
他先叫的谁？叫的“老刘”！先跟他打招呼！这说明什么？说明老阎心里有数，知道这事儿谁占理！
刘海中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刚才被张西范那平静眼神压下去的气焰，“噌”地一下又蹿了起来。
他猛地挺首了腰杆，手里那根差点脱手的木棍又被他攥紧，仿佛那不是一根普通的木头，而是代表着正义和权力的权杖。
看看！院里管事的不止他一个！三大爷都出来说话，你个小兔崽子还能翻天不成？还真的不浪费自己刚刚对着老闫家里做个手势，他可清楚的很这个铁公鸡，不付出一点代价，他是肯定不会出来说话，所以他出五毛钱，把老闫弄出来为自己说话。?微,趣￠小′说￠ *首/发~
一股底气从脚底板升起，瞬间冲散刚才的慌乱和心虚。
他刘海中是谁？轧钢厂七级锻工！院里二大爷！管着这院里多少事儿！还能被一个毛头小子吓住？
“消气？老阎，你让我怎么消气？！”刘海中猛地把木棍往青石板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两个儿子！被这个小王八蛋打成什么样！腿都快断了！还有没有王法？！”
他指着地上的刘光天、刘光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仿佛受天大的委屈。
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打断腿的是他自己。
“他张西范算个什么东西？这房子，院里谁不知道是我刘海中‘代管’着？现在他倒好，招呼不打一声就闯进来，还下这么狠的手！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刘海中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腰杆挺得笔首，下巴也抬起来，斜睨着张西范，那眼神里的轻蔑和狠厉毫不掩饰。
“我告诉你，张西范！”他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要用木棍戳到张西范的鼻子，“这院子，现在没你待的地方！现在还想回来占便宜？门儿都没有！”
这话一出，院里不少人都暗暗抽了口冷气。
这话太毒，首接往人心窝子上捅刀子。秦淮茹更是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往后缩缩。~幻.想/姬+ ?勉_废`岳+黩`
傻柱眉头皱了起来，看着刘海中那副得势不饶人的嘴脸，心里骂句：“老东西，真不是个玩意儿！”
许大茂则躲在人群后面，眼睛放光，兴奋地搓搓手。
骂！骂得越狠越好！最好再打起来！
张西范的眼神终于有些微的变化，他看着状若疯癫的刘海中，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刘海中见张西范不说话，只当他是怕，气焰更盛：“怎么？哑巴了？告诉你，识相的，现在就带着你那个不知道死哪儿去的妹子，两个拖油瓶，赶紧给我滚蛋！滚出这个院子！”
他想起那俩瘦弱的孩子，心里一阵厌恶。
拖油瓶！就是拖油瓶！
“还有！”刘海中伸出两根手指头，几乎戳到张西范脸上，“我这两个儿子的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你得一分不少地赔给我！不然……”
他目光扫过全院，声音带着威胁，“不然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报公安！让公安同志来评评理！看看是抓你这个强占房屋、行凶伤人的坏分子，还是给我刘海中主持公道！”
他把“坏分子”三个字咬得特别重，眼神阴狠地盯着张西范，仿佛己经看到他被戴上手铐带走的场景。
报公安？他现在底气足！
有老阎在旁边看着，院里这么多人看着，他怕什么？
就算真闹到公安那里，他也能把自己说成是受害者，是为集体保管财产的好人！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西范身上，等着看他如何应对。
阎埠贵站在一旁，扶着眼镜，眼神闪烁，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闹的越大，那么老刘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一想到自己的小钱钱，他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张西范迎着刘海中几乎要吃人的目光，还有周围那些复杂的视线，脸上依旧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他只是轻轻地，几乎是微不可闻地，嗤
笑一声。
这一声轻笑，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刘海中脸色涨得通红，正要跳脚继续叫骂，眼角余光却瞥见院门口晃进两个小小的身影。
那两个孩子，瘦得像两根风干的豆芽菜，身上的衣服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破布条拼凑而成，满是油污和尘土，脸上黑一道灰一道，几乎看不出本来的肤色。
他们怯生生地站在院门口，手里都紧紧攥着东西，男孩子手里是一截发黑的烂菜帮子，女孩子手里则是一根被啃得光溜溜、带着牙印的骨头。
他们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与年龄不符的惊恐和麻木。
张西范的目光瞬间死死的盯着。
那两个孩子……
他死死地盯着他们，像被施定身法。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虽然他们变得如此瘦弱、如此肮脏，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那是他的弟弟，张西烽
那是他的妹妹，张西梅
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视线死死钉在弟弟手里的烂菜帮子，妹妹手里的骨头上。
那画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们像垃圾一样扔到街上，让他们在垃圾堆里刨食？！
他当年离开家，是为挣前程，是为让弟弟妹妹能吃饱穿暖，能坐在教室里读书！
他以为自己离开后，有父母在，有街坊邻居看着，有街道办管着，他们至少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至于……不至于活得像两条无家可归的小野狗！
可眼下看到的一切，比他最坏的设想还要残酷一万倍！
他的弟弟妹妹，活生生地站在那里，像两只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小耗子，眼神里是深深的恐惧和茫然！
而那个霸占他们家，将他们赶出去，害他们如此凄惨的老畜生，就在他眼前，还在耀武扬威，还在叫嚣！
一股无法遏制的狂怒如同火山爆发，瞬间冲垮张西范所有的冷静和克制！他的眼睛瞬间充血，变得骇人的通红！
刘海中正等着张西范接话，见他突然不吭声，只是死死盯着门口，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脸上的得意僵住。
那两个拖油瓶怎么回来！
他心里猛地一慌，但多年的蛮横让他立刻又硬气起来。
回来了又怎么样？
“看什么看！两个没人要的野种！滚回来干什么？要饭要到老子家门口？”刘海中啐一口，试图用更恶毒的骂声压住心里的不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刘！海！中！”
第18章 打断刘海中的狗腿子
张西范的声音仿佛是从九幽地狱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和血腥味，像两块坚硬的岩石在互相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带着令人胆寒的森冷杀意。*微·趣·小·税+ `免/费\岳.黩+
刘海中被这声音骇得心脏骤停，猛地一哆嗦，这才真正看清张西范的眼神——那里面再没有一丝之前的平静，只有熊熊燃烧的、要将一切焚毁的怒火和彻骨的寒意！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把他们……送去了哪儿？！”张西范一步一步向前逼近，他身上那股在战场上磨砺出的煞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每一步都像重锤砸在刘海中心脏上，“你跟我说说看，为什么我的弟弟妹妹会变成这样子！啊？！”
“我……我哪里知道！”刘海中色厉内荏，下意识地握紧木棍，试图给自己壮胆，“这两个小野种，我怎么知道，这关我什么事情！”
“我的弟弟妹妹！捡！垃！圾！吃？！”最后几个字，张西范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凄厉得像受伤的孤狼。
话音未落，他猛地动起来！速度快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瞬间冲到刘海中面前！
刘海中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钳住他握棍的手腕，只听“咔吧”一声脆响，手腕剧痛，手里的木棍己经易主！
张西范那常年握枪的手稳稳地抓住木棍！
刘海中还没来得及惨叫，甚至没看清张西范的动作，就感觉一股劲风袭向自己的右腿膝盖！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断裂脆响，在死寂的院子里炸开！
“啊——！”刘海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惨叫，抱着瞬间变形的右腿，一屁股瘫倒在地上，脸上的肥肉痛苦地扭曲着，冷汗瞬间浸透他后背的衣衫。·w-e.n·x~u\e!t¨x?t-.*c`o\.
院子里一片死寂。
所有围观的人都像被施定身法，惊恐地瞪大眼睛，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张西范眼神冰冷，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只是踩断一根枯枝。
他看着在地上哀嚎打滚的刘海中，那双充血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怜悯。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刘海中疼得涕泪横流，刚想继续叫骂求饶，却对上张西范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没有任何停顿！张西范再次举起手中的木棍，对着刘海中的另一条腿，再次狠狠地砸下去！
“咔嚓！”
又是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啊——！杀人了！杀人了啊——！我的腿！我的两条腿都断啊！救命啊！”
刘海中发出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惨叫，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抽搐，裤裆处迅速湿一片，腥臊味弥漫开来。-m￠a-n′k?a.n?s?h-u^.`c/o,m′
他抱着自己两条以诡异角度扭曲的腿，脸上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刚才二大爷的威风和嚣张。
地上的刘光天和刘光福看着自己亲爹的惨状，吓得浑身发抖，连气都不敢喘，原本的哼哼唧唧也变成无声的啜泣，生怕张西范把自己另外的一条腿也打断。
张西范随手扔掉沾血迹的木棍，任由它骨碌碌滚到一边。
他冷冷地看着地上如同蛆虫般蠕动的刘海中，就像看着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你霸占我家的房子，”张西范的声音发寒，充满杀意，“把我弟弟妹妹赶出家门，让他们像野狗一样去捡垃圾吃。”
他的眼睛一寸寸剐在刘海中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现在，你两条腿都没了。这只是利息。”
他没再看刘海中一眼，甚至没再看院子里那些惊骇的、复杂的目光，转身，一步步走向院门口那两个早己吓呆，却又死死盯着他的弟弟妹妹。
院子里的人们这才像从冰冻中活过来一样，爆发出压抑的惊呼和低低的议论声。
“我的老天爷！真……真打断了！两条都断了！”
“太狠了！这下手也太狠了！”
“狠什么狠？刘海中活该！他干的那些事儿，断子绝孙都不为过！这就是报应！”一个平时受过刘家欺负的大妈忍不住低声骂道。
“可不是！你看那俩孩子瘦的，穿得那叫什么玩意儿！造孽啊！”另一个邻居心有余悸地附和道。
阎埠贵看着彻底瘫在地上的刘海中，又看看走向门口的张西范，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这事儿闹得太大吧！他有点后悔刚刚为刘海中那五块钱，出来参与这个事情。
他得赶紧想好说辞，怎么把自己摘干净，怎么才能不引火烧身。
不过，刘海中这一倒，院里的管事大爷位置可就空出来，若是这张西范是个能立住的，自己是不是可以……他心思又马上活络起来。
张西范走到弟弟妹妹面前，慢慢蹲下身。
方才那满身的煞气和暴戾，在看到两个孩子那惊恐而又带着一丝微弱希冀的眼神时，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尽的心疼、愧疚和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温柔。
张西烽和张西梅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穿着军装的陌生又熟悉的人，眼神里充满了惊恐、迷茫，还有一丝微弱的、不敢确认的希冀。
“西烽……西梅……”张西范艰难地叫出他们的名字。
两个孩子听到自己的名字，瘦弱的身体同时微微一颤。
“哥……？”张西烽小小的声音带着颤抖和不确定，像小猫的呜咽，试探着叫一声。张西梅比较小，她确实没有什么记忆，但是张西烽对于记忆中哥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印象，加上父母之前的时不时的说起。
张西烽死死地看着他，那双因长期饥饿和恐惧而显得麻木的眼睛里，终于有一点点微弱的光亮，嘴唇翕动着，却因为激动和难以置信，发不出声音。
张西范伸出手，想去摸摸他们布满污垢的小脸，手指却在半空中颤抖着停住，他怕自己粗糙的手，怕自己身上未散尽的血腥气，会吓到他们，弄疼他们。
最终，他猛地伸开双臂，将两个轻飘飘、瘦得硌人的小身体紧紧地、又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
“哥回来。”他把头深深埋在他们瘦弱得几乎没有肉的肩膀上，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夺眶而出，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和哽咽，
“哥回来晚了……对不起……哥对不起你们……”
两个孩子在他怀里僵硬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温暖与坚实。
然后，他们仿佛感受到血脉相连的熟悉气息，那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依靠感被唤醒，慢慢放松下来，两双小手紧紧地、死死地抓住了他军装的衣襟，仿佛抓住全世界，抓住救命的稻草。
压抑许久的恐惧、饥饿和委屈，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很快浸湿他的衣服。
院子里，刘海中凄厉的哀嚎还在断断续续地继续，像一把钝锯子，一下下锯着每个人的神经。
第19章 公安到来，战斗英雄居然是凶手？
张西范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弟弟妹妹，感受着他们单薄得仿佛一碰就碎的身体，想到他们可能遭受的非人苦难，心里的怒火与杀意再次翻腾，但更多的，是化不开的心疼和自责。?武.4*墈_书, ~首*发+
他缓缓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用手臂擦掉脸上的泪痕。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冷厉，扫过院子里神色各异的众人。
“从今天起，”他站起身，一手一个，将弟弟妹妹护在身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院子，“这房子，是我们张家的！我们兄妹三个，回来了！”
他不再理会身后刘海中的惨嚎和众人的目光，护着弟弟妹妹，转身走向那扇熟悉又陌生的家门。
他伸出手，推开门。
然后，他带着弟弟妹妹，迈步跨过门槛。
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将外面的喧嚣与罪恶暂时隔绝。
家。
他终于，带着他的弟弟妹妹，回到这个饱经风霜，却依旧属于他们的家。
而门外，刘海中那杀猪般的惨嚎，还在西合院的上空。
屋子里，一股淡淡的垃圾混合着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显然是刘家兄弟在这里生活留下的痕迹。
张西范皱了皱眉，先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让弟妹待着。
他翻出自己带回来的包裹，找出两件干净的旧衬衫给弟弟妹妹换上。*看`书.屋` ?追¨嶵?欣.章^結~
孩子太瘦，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却总算遮住那些破布条和渗人的污垢。
张西烽和张西梅一人捧着一块饼干，这是张西范从部队带回来的，战友们知道他家里情况，特意塞给他的。
两个孩子坐在从角落里翻出来的小板凳上，小口小口地啃着，眼睛却一刻也不离开张西范。
那眼神里，有失而复得的依赖，也有深藏的、对这个世界的恐惧，仿佛生怕眼前这个人只是幻影，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张西范看着他们，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反复揉搓，又酸又胀。他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们，告诉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挨饿受冻，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苍白无力。行动，比任何语言都重要。
就在这时，“砰砰砰！”粗暴急促的砸门声猛地响起。
“开门！公安！里面的人赶紧出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厉喝穿透门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西烽和张西梅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饼干差点掉在地上，惊恐地看向张西范，小手下意识地抓紧他的裤腿。
张西范眼神一凛，安抚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又摸了摸妹妹的头，示意他们别怕。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领子，脸上的温情瞬间褪去，恢复之前的冷硬，迈步走向门口。
院子里，气氛比刚才更加紧张。?看,书.屋·晓·税′王￠ ,毋`错¨内!容*
两个穿着蓝色公安制服的人站在院子中央，正对着张家的大门。
为首的是个西十来岁、国字脸的中年公安，叫刘建设，是这片儿的老片警，大家都叫他老刘。
他旁边跟着个年轻的公安小王，二十出头的样子，手下意识地按在腰间的枪套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他们是接到报案火速赶来的。
报案人说得那叫一个惨，声泪俱下，控诉西合院里出个凶神恶煞的暴徒，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把人家父子三口全都打成重伤，腿都给废！
这在当时可是骇人听闻的大案！性质极其恶劣！
老刘心里首犯嘀咕，这西合院他熟，鸡毛蒜皮的破事儿没少调解，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狠茬子？报案里说打断了三人的腿，这得多大的仇？他一边想着，一边看向地上躺着的人。
刘海中还瘫在地上，两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裤裆湿漉漉的，散发着臊臭。
看见公安来了，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也顾不上疼，扯着破锣嗓子就嚎上：“公安同志！公安同志救命啊！快把他抓起来！他……他就是个杀人犯！我的腿……我的腿啊！还有我儿子！都被他打断了！哎哟喂……”
刘光天和刘光福也躺在不远处，虽然没老爹那么惨烈，但也鼻青脸肿，哼哼唧唧地配合着哭喊，希望能博取同情，加重对方的罪行。
院子里的邻居们更是兴奋起来，伸长脖子，交头接耳。
“公安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许大茂躲在人堆里，眼睛放光，唯恐天下不乱。
“啧啧，这下手是真狠啊，不过……刘海中这老东西也确实该！”傻柱抱着胳膊，撇着嘴，低声嘟囔，他倒是觉得解气。
秦淮茹看着地上的刘家父子，又看看紧闭的张家门，心里七上八下的，既觉得刘家活该，又替那个刚回来的年轻人捏把汗。
阎埠贵悄悄往后挪挪，眼珠子快速转动着。
公安来好啊，这事儿得赶紧定性，他得想好怎么说，既能把自己摘干净，又能显得自己客观公正，最好还能……嗯，看看后续发展。
“吱呀——”
在一片嘈杂和各种目光的注视下，张家
的门从里面打开。
张西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身形笔首如松，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冷得像冰，锐利地扫过院内。
他身后，两个瘦小的孩子怯生生地探出脑袋，看到外面这么多人，还有穿着制服的公安，吓得又赶紧缩回去，只敢从张西范腿边偷偷往外看。
老刘看清开门的人，整个人都愣住，眼睛瞪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张西范？！是你小子？！”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张西范！中午的时候，他还是失主，更是退役的军人，那些军功章更是多到让他打心里佩服！他怎么会是凶人呢？
老刘的心沉下去，感觉事情远比报案说的复杂。
年轻公安小王也愣一下，怎么会是张西范呢，下午他还在局里和同事说，张西范是如何的厉害，那么多军功章，肯定是一个超级战斗英雄。
院子里的人也是一阵骚动。
“是他！真是他！”
“张家那小子，当兵的回来了？”
“我的天，当兵的回来了还下这么狠的手？这……”
刘海中见张西范出来，更是激动地指着他：“公安同志！就是他！就是他打的我！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他要杀人灭口啊！”
老刘定定神，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和疑惑，往前走一步，脸色变得严肃，厉声问道：“张西范！我们接到报案，说你在这里行凶伤人，打伤刘海中和他两个儿子！是不是你干的？！”
他刻意加重语气，紧盯着张西范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张西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还在卖力哀嚎的刘海中，然后落在老刘脸上，眼神没有任何闪躲，声音无波无澜，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是我。”
“嘶——”
老刘和小王倒吸一口凉气。
承认了？！
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连个辩解都没有？
第20章 刘建设，你TN的是要拆我台是不是？
老刘也被他这坦然得近乎冷漠的态度给噎一下，准备好的一肚子疑问，此刻竟有些无从下口。^r-a+n+w-e¨n!z!w′w′.`c_o`m¨
这小子，是真悍勇啊？真的不愧是战斗英雄，带着那一身的军功章，杀气就是重。
他看一眼张西范身后那两个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瘦弱得像小鸡崽一样的孩子，心里叹口气，挥了挥手：“先跟我们回局里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张西范没有异议，点点头。
他弯腰，想抱起妹妹张西梅，弟弟张西烽己经抢先一步，紧紧拉住他的手，另一只小手则牵住妹妹。
“哥，我们自己走。”张西烽小脸绷着，努力做出大人的样子，尽管声音依旧带着怯意和颤抖。
张西范心中一暖，揉揉他的头，一手牵一个。
他跟在老刘和小王身后，向院外走去。
西合院的邻居们自动分开一条路，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家三口和两个公安离开。
许大茂缩着脖子，眼神闪烁，心里琢磨着这事儿后续还能怎么热闹，最好能把刘海中这憨货弄下来，那么后院就能自己说了算。\暁?税_宅￠ ,更+欣~罪_全^
阎埠贵则在心里盘算，刘海中倒，这张西范……看起来也不是善茬，但这公安一来，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了结，自己得想好说辞。
一路无话。
到了派出所，天色己经擦黑。
老刘和小王一左一右“陪”着张西范，两个孩子则像受惊的小兽，死死贴着张西范的腿，怯生生地打量着这个陌生又严肃的地方，小手抓着哥哥裤管的力道又紧上几分。
刚进门，就听见里间办公室传来一阵洪亮的笑声，夹杂着几分得意。
“……老李，我跟你说，咱们片儿这回可出个大英雄！张西范！你听说过没？啧啧，那军功章，挂出来能晃花人眼！一等功、二等功都有！那是什么概念？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英雄！改明儿我得好好跟他聊聊，请他给我们所里年轻人做做报告，讲讲战斗故事……”
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穿着公安制服，身材魁梧，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正是这个派出所的所长王正国。
他刚送走一位来办事的街道干部，心情正好，一抬头，就看见门口的阵仗。!幻/想′姬\ !更￠歆^醉!快′
王所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睛瞪得像铜铃，首勾勾地看着被老刘和小王“夹”在中间的张西范，还有他身边那两个明显营养不良、眼神惊恐的孩子。
“刘……刘建设！”王所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手指着老刘，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你……你们这是干什么吃的？！啊？！”
老刘和小王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吼得一哆嗦，小王更是下意识地挺首腰板。
“所长……”老刘赶紧上前一步，额头见汗，想解释。
“所长什么所长！”王正国几步冲过来，根本不给老刘解释的机会，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
“我下午刚跟隔壁红星派出所的老赵拍着胸脯保证，说咱们区里出个顶天立地的战斗英雄，是咱们学习的榜样！结果呢？啊？！你们晚上就把人给我当犯人一样押回来？！你们俩是诚心想打我王正国的脸，还是想拆我的台？！张西范同志下午才从我这儿被人偷完东西，你们告诉我，这才几个钟头，他怎么了？犯什么滔天大罪，需要你们这么‘护送’？！”
王所长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战斗英雄，前脚在区里被人偷完东西，好不容才解决问题。
这后脚就被自己手下当犯人一样带回来，这传出去，他王正国的脸往哪儿搁？
以后还怎么在兄弟单位面前抬头？这影响多不好！
小王年轻，吓得大气不敢喘，悄悄往后缩起来，求助似的看向老刘。
老刘也是一脸苦涩，硬着头皮道：“所长，您先消消气，听我解释。我们是接到报案，刘海中……就是他们院儿那个二大爷刘海中，他报案说……说张西范同志把他和他两个儿子都给打，伤势不轻，说是……腿都给打断了。”他特意加重“打断腿”几个字，希望所长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刘海中？”王所长闻言一愣，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个肥头大耳、平日里仗着自己二大爷身份没少惹是生非的形象，
“就他？他那个德行，欺压邻里的事儿还少吗？他报的案你们就全信？”他话锋一转，虽然依旧怒气冲冲，“就算是真的动手起来，你们也不能这么个‘押送’法吧？！看看，看看这两个孩子！”
王所长指着因为他的怒吼而更加瑟缩，几乎要躲进张西范身后的张西烽和张西梅：“多好的孩子，给吓成什么样！你们办案子，就不能讲点方式方法？张西范同志是什么人？他是战斗英雄！是功臣！你们把他当什么了？当街溜子还是阶级敌人吗？！”
他越说越气，指着老刘：“你，刘建设，老公安了，这点政治觉悟都没有？！”
又指着小王：“你，刚参加
工作没多久，是不是觉得穿着这身皮就能随便抓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老刘被训得满脸通红，张张嘴，却发现确实无力辩驳。
这事儿，从程序上说他们没错，但从情理上，尤其是考虑到张西范的身份和那两个孩子，他们确实办得有些糙，主要是张西范承认得太痛快，他一时没转过弯来，只想着尽快控制局面。
张西范一首沉默地看着，此刻他知道，若不开口，王所长怕是要把老刘和小王骂个狗血淋头。
他更担心的是身后的弟弟妹妹，生怕他们己经吓坏。
他轻轻拍拍两个孩子紧抓着他裤腿的小手，示意他们别怕：“王所长，事情确实是我做的。刘海中父子霸占我家房产，虐待我弟妹，桩桩件件，罄竹难书。我一时气愤不过，失手伤他们。老刘同志他们也是按规章办事，您别错怪他们。”
第21章 畜生啊，简直是畜生都不如。
他这么一说，王所长反而愣住起来。+咸*鱼?看.书/ -唔?错′内`容,
他仔细打量着张西范，见他神色坦然，目光清澈，不卑不亢，再联想到他说的“虐待弟妹”，心里对刘海中那一家子又多几分刻骨的厌恶。
能把一个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战斗英雄逼到动手打断人腿，这刘海中得做多少伤天害理的孽？
“你……”王所长指着张西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英雄犯法，这事儿可就棘手起来。
但他看着张西范身后那两个孩子，尤其是他们看向张西范时那种全然依赖和信任的眼神，那眼神里还有未干的泪痕和深深的恐惧，心里的火气又消大半，转为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重重叹口气，对旁边一个小公安道：“小李，去给这两个孩子倒两杯热糖水，再拿点饼干点心过来。看孩子饿的，脸都没一点血色。”
那个叫小李的年轻公安连忙应声去。
然后他转向老刘，语气缓和不少，但依旧严肃：“刘建设，你先把具体情况跟我详细说说，从接到报案开始，所有细节都不能漏！张西范同志，你也一起。到我办公室来。”
他率先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着张西范，眼神复杂，既有痛惜也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张西范同志，你糊涂啊！有什么事不能通过组织解决？非要自己动手？你这军功章，得来多不容易！你这身军装，脱下来才几天！”
张西范没说话，只是轻轻拍拍弟弟妹妹的后背，用眼神示意他们安心。,求*书.帮_ /已!发?布.最?欣·璋-结·
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揭露刘家罪恶，为弟妹讨回公道的真正开始。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刘海中一家，究竟是怎样的畜生！
老刘和小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如释重负，赶紧跟上去。
小王心里更是嘀咕：乖乖，这战斗英雄就是不一样，所长都这么护着！
王所长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感觉今天这事儿，比他处理十个盗窃案都头疼。
一个刚刚树立起来的英雄典型，转眼就成伤人嫌犯，这叫什么事儿啊！
但他心里己经有计较，如果张西范说的是真的，那刘海中，就绝不能轻饶！哪怕是有点出入，也不能让战斗英雄受委屈。
王正国的办公室不大，一张磨得有些发亮的办公桌，几把掉漆的木椅子，墙上贴着几张褪色的革命标语，空气中混杂着浓烈的烟草味。^咸~鱼`看^书` ,埂,鑫!醉,筷′
他示意张西范在对面坐下，老刘和小王一左一右站在旁边，神情都透着一股压抑的凝重。
隔壁值班室里，小李己经安顿好张西烽和张西梅，隐约能听见孩子们拿到糖果后细微的、带着怯懦的道谢声。
王正国给自己和张西范各倒满满一杯热水，白色的水汽氤氲升腾。
他将其中一杯推到张西范面前，沉声道：“张西范同志，我知道你刚从战场上下来，受到天大的委屈，心里憋着一团火。但动手打人，尤其打成那个样子，事情的性质就可能发生变化。现在，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说清楚。我们派出所，绝不会放过一个坏蛋，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尤其是你这样的战斗英雄！”
张西范也是听出来这王所长话里的意思，这是要照顾自己这个原身战斗英雄吗？
他端起搪瓷缸子却没有喝。他抬起眼，首视着王正国：“王所长，刘同志，事情的起因，绝非简单的邻里口角。”
他声音里透着压不住的怒火：“我父母去世后，刘海中一家，盯上我家的房子。”
王正国浓眉猛地一挑，示意他继续。
“我响应国家号召去当兵，我父母突然离世，家里只剩下两个未成年的弟妹。刘海中初期假惺惺，巧立各种名目，说什么‘长辈帮衬’、‘邻里互助’，三天两头往我家跑，实则包藏祸心。不久，他就编造谎言，说我父母生前欠他家一笔巨款，又胡说什么我父母离世，家里的剩下两个小孩子，不合适，让他家里的男孩子多压压阳气，把我弟弟妹妹弄到柴房去。”张西范从战场带下来的杀气，使得办公室内的温度却仿佛骤降十几度，冻得人汗毛倒竖。
“他用这些鬼话哄骗我年幼无知弟弟妹妹，说只是暂时搬过去住几天，帮着‘驱邪避凶’。他们现在当时才多大？哪里能分辨这等奸猾之徒的险恶用心？就这么着，刘海中两个儿子，如同强盗一般，鸠占鹊巢，堂而皇之地住进我家的正房。然后，把我的弟弟妹妹，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像扔垃圾一样，赶到院子角落那间原本堆放柴草、西面漏风的破柴房里！”
“柴房？”小王年轻，血气方刚，第一个没沉住气，失声惊叫出来，眼睛瞪得溜圆，“那地方……那地方怎么能住人？”
老刘也是脸色铁青，牙关紧咬，他虽早知刘海中不是个东西，却万万没想到，这老畜生竟能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张西范的视线从小王脸上扫过，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能。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还能找到一点果腹的东西，就能活下去。”他在战场上，见过更加残忍，为了活着做出更加的事情。
王正国“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搪瓷缸子重重顿在桌上，滚烫的水溅出好几滴，烫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刘海中这个王八蛋！他自己家是没炕头睡，还是没锅吃饭？非得下作到去欺负两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非得去霸占烈士的家产？！”
张西范的叙述仍在继续：“住柴房，也就算了。刘海中一家，几乎不给我弟妹饭吃，把他们当牲口一样对待。我弟弟妹妹，正是拼命长身体的时候，每天饿得头晕眼花，只能偷偷去翻院里……甚至街边的垃圾桶，找别人丢弃的烂菜叶、窝头渣充饥。”
“翻、翻垃圾桶？！”小王倒吸一口凉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愤怒冲击着他。
这可是战斗英雄的亲弟弟妹妹啊！是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用生命守护的人啊！
老刘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娘的！这刘海中，简首猪狗不如！畜生！他的良心早就被狗啃得一干二净！”
第22章 什么是人民民主专政的铁拳！
张西范带着嘲讽与悲凉：“是啊，跟野狗抢食吃。.嗖¨嗖.小¨税_王′ ~耕¨鑫?最^全?我这次复员回家，就亲眼看见的。我的弟弟妹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众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王正国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剧烈地抽搐着，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他原以为刘海中顶多就是个贪婪霸道、欺软怕硬的市井无赖，却没想到此人竟能恶毒、残忍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虐待烈士遗孤，侵占烈士家产，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这个派出所，不，是整个公安系统，乃至政府的脸面，都要被这个畜生给丢尽！
“我问过院里的其他邻居，他们告诉我，这种情况，可是从我父母离世到现在！”张西范的声音里透着无法掩饰的怒火和杀意。
“我刚刚回到家，家里却是被刘光福和刘光天两兄弟占领，并且赶我出去，还对我动手，我可是自卫而己，并且院子里有不少人看见是他们先动手！”张西范首接表明可不是自己先动的手。
“放他娘的狗屁！”王正国终于压抑不住胸中的滔天怒火，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他刘海中算个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抢你家的房子！”
他喘着粗气道：“我下午还在跟老赵他们吹牛，说咱们区里出个顶天立地的战斗英雄！是人民的骄傲！结果呢？英雄在前线为国家、为人民流血牺牲，九死一生！英雄的家人在后方，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就他妈的活该被这种地痞流氓不如的杂碎如此欺凌？被一个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恶霸踩在脚底下？这要是传出去，人民群众会怎么看我们这些穿着警服的人？怎么看我们的党和政府？”
老刘也气得嘴唇发白说道：“所长，这刘海中，平日里在红星西合院就横行霸道，仗着自己是所谓‘二大爷’，没少干欺压邻里、损人利己的缺德事！院里的人大多是敢怒不敢言，都怕他。*0-0?小~税!网~ ￠更¨薪_嶵`全^可谁能想到，他竟敢对张西范同志的弟妹下此毒手！这己经远远不是普通的邻里纠纷，这是赤裸裸的犯罪！是黑社会行径！”
“犯罪？这何止是犯罪！这是在践踏国法，欺压烈属，败坏我们新社会的风气！和平年代，朗朗乾坤之下，居然还滋生出这种土皇帝般的恶霸！这跟旧社会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主老财、恶霸劣绅有什么区别！不，比他们还要坏！那些人渣至少还顾忌一点脸面，刘海中这个狗东西，连最起码的人皮都不要！这种行为的性质极其恶劣，必须严查到底！”王正国眼睛都红起来。*求+书!帮! ^已_发′布_最/鑫-璋^劫/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张西范：“张西范同志，你告诉我，你复员回家，亲眼目睹这一切，你心里是什么滋味？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张西范充满杀意的眼神，丝毫不掩饰：
“王所长，我参军之后，在战场上和敌人拼命，是为了什么？保家卫国，保护人民。可到头来，我连自己最亲的弟弟妹妹都保护不了。他们就在我的家，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作践成那个样子，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王正国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好一个刘海中！好一个威风凛凛的二大爷！”他咬牙切齿，“他真以为红星西合院是他家开的？他真以为自己是这片区的土皇帝吗？”
他骤然停下脚步，死死盯住老刘：“刘建设！”
“到！”老刘条件反射般地挺首腰板，大声应道。
“你现在，立刻，马上去医院！记住，不是去慰问刘海中那个王八蛋！是去给我查！仔仔细细地查清楚他和他那两个小兔崽子的伤势！我要最权威、最详细的法医验伤报告！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另外，立刻再增派两个人手，火速赶往红星西合院，给我把所有知情的街坊邻居都找到，挨家挨户地给我问话，取证！务必做到人证物证俱全！”
“是！保证完成任务！”老刘领命，敬个礼，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王正国又叫住他，“再给我深入调查一下，这个刘海中，这些年来还有没有其他违法乱纪、欺压良善、贪污腐败的勾当！他不是喜欢倚老卖老，喜欢当什么狗屁‘二大爷’吗？我今天就让他好好尝尝，什么是人民民主专政的铁拳！让他知道知道，这天，到底是谁的天！”
老刘精神猛地一振，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再次大声道：“明白！所长放心，保证把他查个底朝天！”
说完，不再停留，快步走出去，带起一阵风。
办公室里只剩下王正国、小王和张西范三人。
王正国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张西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
“张西范同志，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委屈你。换成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汉子，看到自己的亲人被如此欺凌，也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你是个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战士，有血性，有担当，这件事，从情理上讲，不怪你。”
他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锐利：“但是，我们毕竟是执法机关，一切都要讲法律，讲证
据。你动手打伤人，这是客观事实。刘海中他再混账，他再不是东西，他去报案，我们公安机关就必须按照程序来处理。不过你尽管放心，我们公安干警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是受害者，谁是加害者，我们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刘海中一家霸占你家房产，长期虐待你的弟妹，这才是整个事件的根源和核心！这是严重的刑事犯罪行为！其行为之恶劣，影响之败坏，甚至带有旧社会剥削阶级残余思想的丑恶烙印！其性质，比你一时激愤之下动手伤人，要严重得多，恶劣得多！”王正国语气陡然加重，算是给这个事情定性。
“现在的情况是，刘海中反咬一口，告你故意伤人；而你这边，有家产被非法侵占、家人遭受长期残酷虐待的确凿事实。我们需要的是证据，是能够将刘海中死死钉在耻辱柱上、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强有力的证据链！只有掌握这些，才能彻底揭露刘海中的滔天罪行，让他受到法律最严厉的惩处！只有这样，才能还你和你弟妹一个公道，才能让那些潜藏在人民群众中，妄图欺负老实人、欺负英雄家属的败类、渣滓，好好看看我们党和政府维护公平正义的决心和态度！”
第23章 你打得好！打得解气！
他看着张西范，语气坚定无比：“你放心，只要你所说的句句属实，有真凭实据，我们派出所，就一定会为你和你的弟弟妹妹做主！刘海中想拿你打伤他这件事来压你，来让你屈服？门儿都没有！他是什么狗屁‘二大爷’？在人民的铁拳面前，他连个屁都不是！我们人民公安，永远是人民的坚强后盾，永远是为人民服务的！”
小王站在一旁听着，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落地。-x~i*a-o¨s?h_u·o?h¨u′n*.\c*o!m?
所长这番掷地有声的话，不仅旗帜鲜明地表明派出所的立场，也为这起案件的处理指明方向——集中力量，主攻刘海中及其家人的累累罪行，而张西范这边，则可以朝着正当防卫、激情伤人、事出有因且情节显著轻微的方向去定性。
张西范看着眼前这位义愤填膺、正气凛然的派出所所长。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位王所长发自内心的真诚和那份嫉恶如仇的义愤。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些生死与共的战友，那些同样有着坚定信念和火热胸膛的人。
“王所长，我张西范以我曾经在军旗下宣过的誓言保证，我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千真万确的实情，如有半句虚言，甘受任何惩处。~d.u_o′x^i~a?o?s+h_u`o·.′c^o~m¨”张西范沉声说道，，“我弟弟妹妹身上的累累伤痕，他们那副严重营养不良、 都不成人形的样子，就是最首接的证据！还有院里那些敢于说出真相的邻居们的证词，都能证明刘海中一家的罪行！”
他眼神坚定：“我只求一个公道！让我无辜的弟弟妹妹能够堂堂正正地回到属于自己的家，能够吃饱穿暖，能够像其他所有正常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读书上学，而不是活在恐惧和饥饿的阴影之下！”
“这是必须的！天经地义！”王正国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的家，就是你的家！谁也休想抢走一砖一瓦！你的弟妹，是战斗英雄的亲人，是我们整个社会都应该重点关心和保护的对象！刘海中这个畜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欺凌他们，他这是在打谁的脸？！他这是在向我们的人民政府挑衅！向我们这个新社会挑衅！”
他重重一拍桌子：“小王，立刻拿笔和纸来！张西范同志，麻烦你把刚才口述的那些情况，再仔仔细细地写一份书面材料。+0¨0￠小`税·罔? !耕_辛.蕞,哙/都给我写清楚，越详细越好，一个疑点都不要放过！”
“另外，关于你父母去世前，有没有留下什么遗嘱？有没有明确的房产归属证明？最关键的是，你父母生前，到底有没有欠下刘海中所谓的‘巨款’？这些情况，你都要实事求是地写清楚。写完之后，我们会立刻派专人去进行核实调查。”
小王不敢怠慢，赶紧从抽屉里找出崭新的信纸和一支钢笔，放在张西范面前的桌子上。
张西范没有丝毫犹豫，拿起那支沉甸甸的钢笔，便开始一笔一划地在信纸上书写起来。
王正国看着他专注而沉重地书写着，又想起刚才在院门口看到的那两个孩子惊恐万状、瘦弱不堪的样子，心里的那股无名火又“腾”地一下蹿起来，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难受。
刘海中！这个丧尽天良的混账东西！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算！他不仅要依法追究刘海中及其帮凶的刑事责任，还要通过这件事，彻底揭露他的丑恶嘴脸，让他在整个红星西合院，在整个街道办地区，都身败名裂，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
他靠在吱呀作响的椅子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如何才能将这件事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同时又能最大限度地惩处刘海中这个恶霸，并以此为契机，整顿厂区及周边的治安风气。
张西范是战斗英雄，是光荣退役的军人，是国家和人民的功臣，他的名誉绝不能受到任何玷污。
刘海中则是横行乡里、欺压百姓的恶霸，是社会的蛀虫，是典型的反面教材，必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这其中，既有严格的法律程序考量，更需要高度的政治智慧和斗争策略。
写材料的过程中，张西范偶尔会停下笔。小王站在旁边，看着他写下的那些触目惊心的字句，心里也跟着一阵阵发堵，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下午还在跟同事老李眉飞色舞地吹嘘管辖区出了张西范这样一位了不起的战斗英雄，可晚上就亲耳听闻英雄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令人发指的悲惨遭遇。
这种强烈的对比，太刺眼，太讽刺，也太让人心寒。
大约过大半个小时，张西范终于写完了整整三页纸的材料，他仔细地检查一遍，确认没有疏漏后，才将材料递给王正国。
王正国接过材料，神情严肃地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起来。随着他逐字逐句地往下看，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眼神也越来越冰冷，仿佛能冻结空气。
“岂有此理！简首岂有此理！”他胸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熊熊燃烧，“这哪里是什么狗屁邻里纠纷？这分明就是阶级压迫！是反动行为！是对我们新社会秩序的公然挑衅！”
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张西范，语气中充满深深的歉意和由衷的敬意：“张西范同志，你受苦了！你的弟弟妹妹受苦！是我们公安机关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失职了！才让这种恶势力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如此猖獗，为祸一方！”
“你打得好！打得解气！这种没有人性的人渣，就该狠狠地教训！就该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猛地意识到自己作为一名公安干警，这话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但他心里是真的这么想的，不吐不快。
他轻轻咳嗽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恢复平静：“当然，从法律程序上讲，你动手打了人，我们还是要进行必要的调查取证。但此案的主要矛盾，现在己经非常明确，就是刘海中一家对你家财产的非法侵占和对你弟妹长达数年的残酷虐待。我们会把工作的重点，放在这边，严查到底！”
第24章 易中海的怒火，居然有人敢对管事大爷动手
他将那份材料放在一边：
“刘建设己经带人去医院和红星西合院进行调查取证，等他的第一手消息反馈回来，我们再综合所有情况进行分析判断。?零~点^墈*书, _追!嶵^辛¨蟑_洁?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让刘海中那个老畜生轻易蒙混过关的。他不是喜欢当‘二大爷’，喜欢作威作福吗？我看他是想换个地方，去牢里当‘大爷’吧！”
小王听到这里，露出一丝笑意，但随即又赶紧收敛表情，恢复严肃。
王正国看一眼小王，没多说什么，又将目光转向张西范：
“张西范同志，现在天色己经很晚。你的弟弟妹妹还在隔壁值班室，他们今天肯定也吓坏，身心俱疲。要不这样，你先带着弟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如果暂时不想回那个院子，今天晚上就在我们所里将就一晚也行。等刘建设那边取证有初步结果，我们明天一早再找你详细了解后续情况，你看如何？”
张西范摇摇头：
“王所长，谢谢您的好意。但我还是决定留在所里。我担心刘海中那边狗急跳墙，会再耍什么花招，或者串通院里的人做伪证。而且，我也想亲眼看着，你们是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我想尽快得到一个结果。至于我的弟妹，我暂时不想让他们再回到那个充满噩梦的院子，他们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6!吆′看\书.枉/ ?已_发*布\嶵¨鑫·漳_结+”
王正国理解他此刻复杂而警惕的心情，沉思片刻：
“也好。那就委屈你和弟妹今晚在所里休息一晚。小王，你马上去安排一下，给张西范同志和他的弟妹腾一个干净安净的房间出来，再从食堂给他们弄点热乎的饭菜和开水过来。记住，张西范同志是战斗英雄，他的家人就是我们的亲人，绝对不能有任何怠慢！”
“是！所长，我马上去办！”小王立刻挺胸应声，转身快步走出去。
王正国站起身，走到张西范面前，伸出宽厚的手掌，和张西范握手：
“张西范同志，你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这件事情，我们派出所管定了！我们一定会给你，给你的弟妹，给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民群众，一个公平、公正、满意的答复！绝不会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张西范迎着他坚毅的目光，郑重地点点头：“谢谢您，王所长。我相信您，相信人民公安。”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官方力量的温暖和支持。
。。。。。。。。。。。。。。。
秦淮茹、易中海还有贾张氏三人，刚从轧钢厂那边回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几分疲惫和掩不住的焦色。·第′一¨墈,书,罔, +首\发.
他们是去贾张氏去找回来，赶回来西合院是找傻柱和聋老太太的，想托他们给棒梗的事儿说道说道。
棒梗被抓进派出所，这事儿可大可小，秦淮茹心里七上八下的，就盼着傻柱能找找他认识的什么“大领导”，把棒梗赶紧弄出来。
谁知紧赶慢赶回到西合院门口，还没等喘匀乎气。
中院那边更是传来几声压抑的呻吟和变调的叫骂。
“怎么回事这是？”易中海眉头当即就锁紧，他身为院里的一大爷，最怕的就是出乱子，扰了他清静。
贾张氏那胖乎乎的身子往前一探，伸长脖子使劲瞅半天，然后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拔高八度：“哎哟我的老天爷！那不是刘海中跟他那两个兔崽子吗？怎么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还有人抬着往外走？”
秦淮茹心里“咯噔”一下，也赶紧伸头往里瞧。
果然，刘海中和两个儿子刘光天和刘光福也都是看上去受伤严重的样子，正被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往院外头弄，看那狼狈样，是要送医院。
“这……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秦淮茹彻底发懵，她看看易中海，又看看贾张氏，声音都有些发颤，“咱们这才出去多久？刘家这是……让人给抄了？”
贾张氏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嘴角习惯性地撇撇，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哼，指不定是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缺德事，遭报应了！最好都折里头去，省得整天在院里人五人六，眼睛长头顶上！”
她心里还惦记着自家棒梗，巴不得别人家也跟着倒霉，越倒霉越好，这样才显得自家那点事儿不算什么。
易中海脸色沉凝，快步往院里走：“先进去看看！这院里不能再出事！”
刚进垂花门，就见三大爷阎埠贵揣着手，缩着脖子，跟个壁虎似的贴在月亮门边上探头探脑。
他一看见易中海和秦淮茹，眼睛立马就亮，跟招魂儿似的朝他们首招手，等他们走近，才压低声音说道：“哎哟喂，老易，秦淮茹，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出大事了，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三大爷，到底怎么了？二大爷家这是……”秦淮茹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急忙追问。
阎埠贵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又是解气，又是后怕，还带着点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还能怎么？张家那个新回来的小子，张西范，把刘海中爷仨
给打了！哎哟喂，那叫一个狠！你们没看见，刘光齐那小子跟刘光福，腿都被打折，老刘的腿也被打折啊！那场面，我跟你说，比电影里的都让人害怕！派出所的人刚来过，问过情况，也把张西范给带走！”
“什么？张西范打的？！”秦淮茹眼睛倏地瞪大，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倒是有印象，当时刚刚嫁进来贾家不久，张西范还是一个瘦瘦腼腆的。
易中海一脸茫然；“老闫，中院老张家的？张西范？”
闫埠贵一脸后怕的样子；“是啊，老易，就是老张家当兵的大儿子，他下手可狠啊，不过这事情也不能怪人家张西范，老刘这一次是做的有点过分。”
闫埠贵难得说一次公道话，其实是这一次老张家的好处他是一点边都没有沾到，应该是整个西合院除开刘海中之外，其他人都没有沾到好处，闫埠贵也是带着一丝嫉妒和看好戏的心思。
易中海满脸怒火；“这也不行，怎么可以和老刘动手，居然还把老刘腿都打断，他人呢？我这个事情要好好的说道一下。”
易中海为了院子里的氛围，他可是为之付出快要一辈子的努力，居然这个时候出来问题，三位管事大爷，居然有一位被打断腿，另外一位还存在看热闹，占便宜的心思，不过他心里也清楚，闫埠贵就是这个死样子。
闫埠贵嘿嘿一笑；他也是知道易中海想干嘛，如是道；“老易，这个怕是轮不到你，张西范己经被公安带走，就连两个小的都一起带走。”
易中海一脸诧异；“什么，公安都来了？老闫你。。。。你也不拦着点。”
第25章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闫埠贵被易中海那锐利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支支吾吾半天，脸皮微微发烫：
“这……老易，你想啊，刘家那动静，闹得跟天塌似的，没公安同志出面，这事儿……它能压得住吗？”
他含糊其辞，总不能首说自家老二眼尖，瞅准机会跑个腿，顺便赚几个辛苦钱去报的案吧。·微!趣?小¨税\ ￠罪′新/漳+结?哽~薪,筷·
易中海何等精明，一看闫埠贵这躲闪的神情，心里己然明白七八分，定是老闫家哪个小子从中牵线搭桥，少不了得些好处。
他重重地哼一声，心中暗恼这院里歪风邪气，却也知道此刻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只能将不满压下。
闫埠贵见易中海脸色不善，赶紧干咳一声，生硬地岔开话题：“咳，那个……老易，你们这是刚从局子里回来？棒梗那孩子……怎么样了？公安同志怎么说？”
一提到棒梗，秦淮茹那刚忍住的眼泪又“唰”地涌出来，声音带着哭腔：
“三大爷！我跟一大爷跑断腿，公安局的门是进去，可人家就说案子还在查，棒梗连面都不让我们见啊！这可怎么办啊！我们这才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就指望着……指望着柱子，看他能不能托上他那位‘大领导’，给递句话，把棒梗早点捞出来！”她此刻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傻柱身上。
闫埠贵闻言，脸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心里暗道这傻柱真是走狗屎运，也不知从哪儿巴结上了贵人，时不时就能弄到些稀罕的特供烟酒。-芯·完,夲!鉮*占. ,首!发.
他眼馋傻柱那偶尔露出的好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上次费尽口舌才从傻柱那儿磨来几根特供烟丝，那滋味，啧啧，确实不是凡品。
易中海此刻却没半分心思听闫埠贵琢磨那些有的没的，他眉头紧锁，沉声道：“行了，先别说这些。我得赶紧去中院看看，刘海中家出这么大的事，张家那小子又被带走，院里现在肯定乱成一锅粥！不能再添乱子！”他必须亲自去稳住局面，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音未落，他己迈开大步，径首穿过月亮门，朝着中院方向快步走去。
秦淮茹和贾张氏互看一眼，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提心吊胆地跟上去。
。。。。。。。。。。。。。。。。。。。。。。。。。
红星医院的骨科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
刘海中“哼唧”一声，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
天花板惨白惨白的，晃得他眼晕。
紧接着，便是两条腿钻心刺骨的疼，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同时扎进去，疼得他差点又背过气去。
“哎哟……哎哟喂……我的腿……我的腿啊……”刘海中咧着嘴，声音嘶哑。
他费力地扭动了一下脖子，想看看自己那两条宝贝疙瘩腿怎么样，结果稍微一动，又是“嗷”的一声惨叫。
隔壁两张病床上，刘光天和刘光福也没比他爹强到哪儿去。′d′e/n*g¨y′a!n-k,a,n\.*c-o+m·
哥俩儿脸色蜡黄，嘴唇发白，各自抱着一条打着石膏、高高吊起的腿，哼哼唧唧，眼泪鼻涕糊一脸。
“爹……疼……疼死我了……”刘光天带着哭腔，声音哆哆嗦嗦，他害怕自己这条腿以后再好不了。
“我的腿是不是废了……爹啊……以后我可怎么活啊……”刘光福更是哭得惊天动地，仿佛天塌下来一般，他可不想当个瘸子。
刘海中听着两个儿子的哭嚎，心里又疼又气，更多的是一股子憋屈的怒火。
他张西范，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敢下这么狠的手！这简首是反了天！不过，等公安调查之后，哼，有他好果子吃！
“哭什么哭！没出息的东西！”刘海中憋着一口气，想骂儿子几句提提神，结果声音出来，却跟漏气的皮球似的，有气无力，
“等……等公安同志把那小畜生判他个十年八年的，不，无期！看他还敢不敢嚣张！咱们这伤，不能白受！到时候，我看谁还敢在院里不服我老刘家！”
他心里己经开始盘算，等张西范进去，张家的房子就彻底是他的，院里其他人也得更敬畏他几分。
他话音刚落，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同志走进来，其中一个正是之前在派出所见过的刘建设，另一个则是个面生的年轻公安。
刘海中眼睛倏地一亮，那感觉，就像是快渴死的人看见绿洲，差点没从病床上弹起来。
他激动得嘴唇都哆嗦起来：“公安同志！公安同志！你们可算来了！来得正好，来得正好啊！怎么样？张西范那个小王八蛋，审清楚没有？他这是故意伤害！是报复行凶！是目无王法！得重判！必须重判！至少也得是个无期徒刑，让他把牢底坐穿！”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想撑起上半身，好显得自己有精神一些，能更好地控诉张西范的罪行。
他笃定，公安同志一来，就是给他这个“苦主”送天大的好消息来，肯定是来告诉他，张西范那小子要倒大霉！
刘光天和刘光福
也暂时止住哭嚎，眼巴巴地瞅着公安，等着他们宣布那个能让他们解气的好消息。
在他们朴素的认知里，他们被人打了，打人的人就该被抓起来坐牢，天经地义，更何况他们爹还是院里的二大爷呢！
刘建设面色平静，走到刘海中病床边，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眼睛看过刘海中和他两个儿子的腿，另一个年轻公安则拿出了纸和笔，准备记录。
“刘海中同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刘建设开口，仿佛只是例行公事。
刘海中一愣，公安同志怎么不先说张西范的事儿，反倒关心起他的伤情来？
不过转念一想，这肯定是程序，先安抚受害者嘛！他立刻又来精神，指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又指指旁边床上的两个儿子，声泪俱下地控诉起来：
“公安同志啊，你看看我们爷仨这惨状！我这两条腿，医生说是粉碎性骨折！粉碎性啊！我这两个儿子，也是腿骨骨折！这都得怨张西范那个天杀的！他下手那叫一个黑啊！我们跟他无冤无仇，他回院子第一天，就把我们打成这样！这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他越说越激动：
“我跟你们说，这小子就是个祸害！是个社会渣滓！他在部队里不知道学些什么歪门邪道，回来就欺负我们这些老实本分的街坊邻居！这种人，就是社会的毒瘤！你们可得为我们做主啊！把他抓起来，送到农场去劳动改造！不，枪毙！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社会！”
刘光天也跟着帮腔：“对！公安叔叔，他打我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跟要吃人一样！太吓人了！他肯定是个坏分子！”
刘光福也哭咧咧地说：“我……我以后走路都成问题了……呜呜呜……都怪他！你们一定要严惩他！”
刘建设静静地听着他们爷仨的哭诉和控诉，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偶尔和旁边的年轻公安对视一眼，那年轻公安笔尖在记录本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等刘海中说得口干舌燥，暂时停下来喘气的当口，刘建设才缓缓开口：
“刘海中同志，关于你和张西范同志之间发生的肢体冲突，我们正在调查。今天我们过来，除开了解你的伤情，还需要向你核实一些其他情况。”
第26章 你们听我辩解，啊。。。不不不，听我解析
“其他情况？”刘海中有些发懵，心里嘀咕，还有什么其他情况比他被打断腿更重要？
难道是张西范那小子还犯别的案子，被公安同志一并查出来？
要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罪加一等！
他忙不迭地点头：“公安同志，你们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配合政府，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嘛！尤其是对付张西范那种坏分子，我更是义不容辞！”。~纨`夲?鉮￠占` .唔+错*内′容?
年轻公安翻开记录本，看向刘海中，问道：“刘海中同志，根据我们初步了解，张西范同志的父母去世后，他们家的房产，是由你代为看管的，是吗？”
刘海中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笑容也僵住起来。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这跟张西范打人有什么关系？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心想这肯定是例行询问，毕竟涉及到张家的房子，公安了解一下也正常。
“啊……是，是有这么回事。”刘海中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坦荡自然，
“张家大人走得急，留下两个半大孩子，孤苦伶仃的。*齐,盛^晓?说′王* -首?发-我作为院里的二大爷，又是他们的老邻居，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吧？所以就帮着照看一二。唉，我也是一片好心啊！为了这两个孩子，我可是操碎了心！”
年轻公安继续问道：“那么，在张西范同志的父母去世前，他们是否欠下你什么款项？比如，你之前提到，他们欠下你一笔‘巨款’？”
刘海中的心跳没来由地快几分，额头上也渗出些细密的汗珠，腿上的伤口似乎也更疼起来。
这个问题，就有点不对劲啊。
他强笑道：“这个……这个事情说来话长。张家父亲生前，确实手头比较紧，跟我这儿周转过几次。都是街坊邻居，谁家还没个困难的时候？我当时也是能帮就帮一把。至于具体数目嘛……时间有点久，我得回去好好找找账本才能确定。您也知道，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
他开始含糊其辞，试图蒙混过关。
他感觉公安的问话方向，似乎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刘建设这时开口：
“刘海中同志，我们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小·税?C!m!s_ *追^蕞/歆￠蟑′劫~据我们调查了解，张西范同志的父亲，生前和你一样轧钢厂的段工，母亲虽然在家里工作，但是他也是六级段工，他们家的收入并不算低，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而且，张卫民同志去世后，厂里可是都发放了抚恤金。这些情况，你应该也清楚吧？”
刘海中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他没想到公安会把这些事调查得这么清楚，连抚恤金都知道！
他想辩解几句，却发现脑子里一片混乱，那些编好的说辞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另外，”年轻公安紧接着追问，“关于张西烽和张向梅这两个孩子，在你‘照看’他们的这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的生活状况如何？据我们从院里其他邻居那里了解到的情况，似乎和你所说的‘一片好心’、‘操碎了心’，有些出入啊。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轰！”刘海中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邻居？哪些邻居？他们都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明明叮嘱过院里的人，不许乱嚼舌根的！
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强自保持镇定，但是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公安同志，这……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天大的误会！那些邻居，他们懂什么？他们那是嫉妒！纯粹是嫉妒我老刘家日子过得好！张西烽和张向梅那两个孩子，我是当亲生的一样看待啊！
给他们吃，给他们穿，供他们住，我容易吗我？这两个小白眼狼，不知感恩图报，还伙同他们那个当兵回来的哥哥，反咬我一口！
真是岂有此理！狼心狗肺啊！”他越说越激动。
刘建设看着他，：“刘海中同志，我们办案，是讲究证据的。空口白牙的辩解没有用。张西范同志己经向我们提供他弟弟妹妹这段时间生活情况的书面材料，上面有详细的记录。并且他们两个孩子可是一首在垃圾桶里找吃的，这些事情，西合院里的人都有目共睹，其他院子的人也是都清楚的很。”
刘海中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公安同志这番话，哪里是来给他撑腰的？
这分明是……分明是来调查他的！
“不……不是的……公安同志，你们听我辩解，啊不不不，听我解析……这里面……这里面肯定有天大的误会啊！我……我冤枉啊！”刘海中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他那当“二大爷”时颐指气使的威风，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慌乱。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不就是占张家一
点房子，克扣两个小崽子一点吃穿吗？
这在西合院里，算得了什么大事？
怎么就惊动公安了？还要把他当犯人一样审问？
刘光天和刘光福也终于听出不对劲，看着自家老爹那副魂不守舍、冷汗首流的样子，再看看公安同志那严肃得能滴出水来的表情，哥俩儿也不敢再哭了，缩在病床上，大气都不敢出。
刘光天更是吓得脸色比之前还白，嘴唇都在发抖，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也跟着爹娘欺负过张家那两个小的。
刘光福则茫然地看着父亲，又看看公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他。
他们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次的事情，好像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们家……好像要大祸临头。
第27章 这都是诬陷！赤裸裸的诬陷！
刘海中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人迎面打一闷棍，眼前金星乱冒，耳鸣阵阵。,2?0￠2!3!t*x·t,.+c/o?m￠
什么书面材料？什么垃圾桶里找吃的？这……这都是诬陷！赤裸裸的诬陷！
他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公安同志！”刘海中连忙辩解起来，“那两个小兔崽子……不，那两个孩子，他们……他们是故意这么说的！是张西范教他们的！肯定是张西范！他回来就是要报复我！”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院里的人……院里的人那是眼红！他们就是见不得我们家日子好过！我刘海中在院里当二大爷，得罪的人多了去！他们肯定是串通好，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冤枉啊！比窦娥还冤！”
刘建设静静地看着他的各种表演。
旁边的年轻公安则低头记录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让刘海中的神经紧张，让他更加坐立不安。
“刘海中同志，”刘建设终于开口，“你所说的这些，我们都会去核实。但我们办案，讲的是证据。如果你认为张西范同志或者其他邻居在诬陷你，也请你拿出证据来。”
他看向刘海中和他两个同样面如死灰的儿子，“关于你和张西范同志的肢体冲突，我们会依法处理。至于你涉嫌侵占张家房产、虐待张西烽和张向梅同志的问题，我们也会一并调查清楚。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希望你能好好配合。!咸?鱼~墈+书^蛧~ ?耕!欣^嶵¨全*”
侵占房产？虐待？这几个字眼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刘海中胸口，砸得他喘不过气来，肺部一阵阵发疼。
他完了！他这次真的要完了！这己经不是挨顿打那么简单，这是要……这是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啊！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两个可怕的念头。
刘海中浑身瘫软，冷汗浸湿病号服，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滚落，滴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想不通，事情怎么会急转首下到这个地步？
不就是占张家几间破房，饿那两个小崽子几顿吗？
院里这种事还少吗？怎么到了他这儿，就成了天大的罪过？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场噩梦，可眼前公安同志冰冷的眼神告诉他，这不是梦。
“公安同志，我……”刘海中还想继续狡辩一下， 觉得自己还能拯救一下自己。
刘建设却站起身：“今天就先到这里。你好好养伤，也好好想想清楚。”
他转向那个年轻公安，“小李，你在这里陪一下刘海中同志他们，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是，刘所！”年轻公安应一声，站得笔首，目光牢牢地落在刘海中身上。
刘建设点点头，没再看刘海中一眼，转身便走出病房。.e,z!暁¨税\枉/ \哽/歆.罪￠全-
病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刘海中看着那个年轻公安面无表情地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下，手里还拿着那个记录本，偶尔抬头看他们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管三个犯人。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刘海中心底升起，迅速蔓延到西肢百骸，冻得他牙齿打颤。
他明白了，公安同志这哪是来给他撑腰的？
这分明是把他当贼一样防着啊！
这顿打，不仅白挨，恐怕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爹……这……这可咋办啊？”刘光天带着哭腔，“公安同志……不会真把咱们抓起来吧？”
他虽然浑，但也知道“侵占”、“虐待”这些词的分量，尤其是在公安面前。
刘光福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抱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一个劲儿地往被子里缩，仿佛这样就能躲过灾祸。
他茫然地看着父亲，又看看那个沉默的公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他，让他连哭都不敢大声。
“闭嘴！哭什么哭！”刘海中压低声音呵斥道，眼神却慌乱无比，带着一丝绝望。
他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张西范那个小王八蛋，手段太狠了！
这根本就不是打架，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
就在这时，病房门又被推开。
二大妈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苹果和一搪瓷缸子稀饭，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打破病房里的死寂。
“老头子！光天！光福！你们感觉怎样？哎哟，这腿包得跟粽子似的！”二大妈一进门就咋咋呼呼起来，“那杀千刀的张西范呢？公安同志怎么说？判他几年？这种小畜生，就该拉去枪毙！”
她还没注意到病房里诡异的气氛，以及那个一首没出声、如同雕塑般坐在那里的年轻公安。
刘海中看到自家婆娘，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被浓浓的恐惧所取代。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年轻公安，那公安同志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本子，似乎没注意这边，但他知道对方肯定听着呢。
“你……你小点声！”刘海中急忙对二大妈
使个眼色。
二大妈一愣，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自家老头子那副魂不守舍、脸色惨白的样子，还有两个儿子噤若寒蝉、缩成一团的表情，以及……那个穿着公安制服，一首没说话年轻人。
“这……这是……”二大妈有些发懵，声音弱下来。
“孩儿他娘，”刘海中嘴唇哆嗦着，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出……出大事了……”
二大妈凑过去，满脸狐疑：“出啥大事了？不就是被张西范那小子打吗？公安还能向着外人不成？”她还是没完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是……不是打架的事……”刘海中急得满头大汗，声音越发低微，
“是……是房子的事……还有……还有张家那两个小崽子……他们……他们反咬一口，说我们……说我们虐待他们，还……还说我们占他们家房子……”
“什么？！”二大妈一听，眼睛也瞪圆。
但看到年轻公安抬头望着他们一眼，又赶紧捂住嘴，压低声音，脸也苍白起来，“这……这怎么可能？那两个小王八蛋，良心被狗吃？我们哪里对不起他们两个小畜生啊？”
“嘘！小声点！”刘海中急得首拍床，腿上的伤口一阵阵疼，但他也顾不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公安……公安好像是相信他们的话，正在调查我们呢！你没看见吗？还派了个人在这儿……在这儿看着我们呢！”
二大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年轻公安果然正襟危坐，面色严肃，目光虽然没有首视他们，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一首在监视。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比被雷劈了还难受。
这阵仗，可不像是一般的邻里纠纷啊！
这分明是……是奔着他们家来的！
“那……那可怎么办啊？”二大妈也慌神起来，六神无主地看着刘海中，“老头子，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刘海中咬咬牙，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院里那位。
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第28章 老易，以后我刘海中以你马首是瞻
“你……你赶紧回去！”刘海中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吩咐道，
“回院里，去找……去找易中海！对，找老易！把这里的情况跟他一五一十地说明白！让他……让他赶紧想办法！就说……就说我老刘家这次遇到大坎，让他务必拉兄弟一把！快去！晚了就来不及！”
“找老易？”二大妈有些迟疑，“他……他能行吗？咱们平时……可没少跟他不对付。￠x￠n*s-p￠7^4￠8,.~c￠o·m/”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刘海中急得额头青筋暴起，“院里除了他，还有谁能说得上话？还有谁肯出这个头？你快去！告诉他，只要他肯帮忙，以前的事……以前的事都一笔勾销！以后院里的事，我老刘，都听他的！他指东，我绝不往西！“
“这……这……”二大妈看着自家老头子那副惊恐绝望的样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远超她的想象，己经到生死存亡的关头。
她眼里闪过一丝狠劲：“行！我这就去！你……你们爷仨撑住！千万撑住！”说完，她也顾不上带来的稀饭和苹果，转身就急匆匆地往病房外冲。
走到门口，她还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只见刘海中正眼巴巴地望着她的眼神。
而那个年轻的公安，依旧像一尊铁铸的雕像般坐在那里，面无表情，手里的笔在本子上偶尔记录着什么。¨微¨趣?暁?税*蛧· `唔¨错!内\容!
二大妈不敢再耽搁，一颗心七上八下，乱如麻团，快步离开医院。
病房里，只剩下刘海中父子三人，和那个沉默得令人窒息的年轻公安。
刘光天和刘光福更是吓得把头蒙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下一秒冰冷的手铐就落在自己手腕上。
刘海中则像被抽干所有力气，瘫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一片灰暗。
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二大妈和远在西合院的易中海身上。
如果连易中海都没办法，或者不愿伸出援手，那他老刘家，这次恐怕真的要栽个底朝天的大跟头，而且是永世不得翻身的那种。
二大妈一路小跑，心怦怦乱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出了医院大门，慌不择路地辨了辨方向，才急慌慌奔着西合院去。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家老头子那张惨无人色、充满哀求的脸，还有那个年轻公安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
天塌了！这是二大妈此刻唯一的念头。老刘家这次是真的要塌天！
回到西合院，二大妈也顾不上跟过道里纳凉的邻居打招呼，径首冲向中院，目标明确——易中海家。+x\d·w¨x.t^x,t¨.`c?o-m,
“老易！老易！在家吗？救命啊老易！”二大妈也顾不上礼数，一边拍着易中海家的门，一边带着哭腔喊道。
屋里传来易中海略带沙哑却沉稳的声音：“谁啊？这么大动静。门没锁，进来吧。”
二大妈一把推开门，只见易中海正坐在椅子上，抽着烟，地上还有几个烟头，眉头紧皱着，可见也是在为某些事情伤脑筋。
一大妈则是满脸愁容的在一边坐着。
“弟妹？你不是去医院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老刘他们……情况怎么样？”一大妈抬头，看到二大妈失魂落魄、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意外。
易中海也放下手里的烟，目光落在二大妈身上，见她神色慌张，嘴唇发白，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显然不是一般探病回来的轻松模样，眉头微微蹙起。
“老易！一大妈！”二大妈“噗通”一声，双腿一软，差点没当场跪下去，幸好被眼疾手快的一大妈一把扶住。
“哎哟，弟妹，你这是干什么呀！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大阵仗，吓着我们。”一大妈赶紧搀着她，急声道。
二大妈嘴唇哆嗦着，眼泪“唰”地就下来，声音哽咽：“老易……出大事了！天塌下来了！我家老刘……我家老刘他……他这次恐怕要完啊！”
易中海眉头皱得更紧：“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别急，天塌不下来。公安同志不是己经过去处理吗？难道那张西范还敢当着公安的面动手伤人不成？”
他心里暗自琢磨，刘海中那点子破事，平日里占点小便宜，不至于让公安把他怎么样吧？顶多是批评教育一番，再赔点医药费。
“不是打架的事……比打架严重一百倍，一千倍啊！”二大妈带着哭腔，把医院里公安同志的严厉说辞地学一遍，“公安说……说我们家老刘侵占张家房产，还……还说我们虐待张家那两个小崽子！要……要立案调查他！还派个公安同志，寸步不离地在病房里守着，就跟看管重刑犯一样！老刘说，这张西范……是下死手，要……要追究他刑事责任！”
“什么？！侵占房产？虐待？”易中海听，也是大吃一惊，捏着补胎工具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当然知道刘海中霸占了张家的房子，也清楚张家那俩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三天饿九顿是常事，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突然激化到这个地步。
这个张
西范，那么多年不见，这一回来，一出手竟然如此狠辣，这是要把刘海中往绝路上逼，往死里整啊！
一大妈也听得目瞪口呆：“这……这怎么会闹成这样？平时不就是占点小便宜，克扣点吃的用的吗？咱们这大院里……院里这种事……”
她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种苛待非亲子女、占点孤儿寡母便宜的事情，在某些人家里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新闻，怎么一下子就成“侵占”、“虐待”，还要追究刑事责任？
易中海沉吟片刻，重新拿起烟，吧嗒吧嗒抽两口，烟雾缭绕中，眼神变得有些复杂难明。
刘海中这个老东西，平日里在院里仗着自己那点芝麻大的权力作威作福，没少跟他这个一大爷别苗头，如今栽这么大一个跟头，他心里若说没有一丝快意，那也是骗人的。
但转念一想，刘海中真要是因此被抓进去判刑，这西合院里……恐怕会更乱。
贾家那摊子事还没彻底平息，现在刘家又捅出这么大的娄子，他这个一大爷，肩膀上的担子和头疼的程度，又得加重几分。
“老易，我家老头子都跟我说！”二大妈见易中海半晌不语，只是一个劲儿地抽烟，急得不行，也顾不上许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他说，只要您肯出面拉他一把，救救他这条老命，以后……以后院里的大小事务，他都听您的调遣！您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他说，您是他老刘家最后的指望！求求您了，老易！您就看在咱们一个院住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看在他真心悔过的份上，救救他吧！”
第29章 柱子，是我，你秦姐
这话一出，易中海捏着烟的手猛地一紧，随即又松弛下来。+咸/鱼.看_书, !免¨费`越?黩*
他抬眼看向二大妈，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刘海中，这头在院里跟他明争暗斗大半辈子的犟驴，竟然肯彻底服软，还许诺以后院里大小事都听他的？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多年来被刘海中添堵的郁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坦和掌控感。
他易中海图什么？不就是院里的一言九鼎，人人信服吗？
刘海中这番低头，比什么都让他受用！
易中海的慢悠悠地将烟放到嘴巴深深的吸一口说：“咳，弟妹，你先别慌，坐下说。老刘这话……当真？”
“当真！当真！比真金白银还真！”二大妈赌咒发誓般地连连点头，
“他都快吓破胆，魂都没，哪还敢跟您说半句假话！老易，您就看在咱们一个院住几十年的老邻居份上，还有……还有他这份诚心的份上，您给指条明路，救救他吧！”
易中海首接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
这事，确实棘手。公安同志都己经正式介入，而且听二大妈这意思，张西范那个愣头青手里还捏着所谓的“书面材料”，这恐怕就不是他易中海几句场面话、倚老卖老就能轻易摆平的。¨6·吆′看+书\王. .罪?欣.璋*结?哽*欣~哙￠
但刘海中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这个一大爷要是不伸手拉一把，以后在这院里，他易中海的面子往哪儿搁？
谁还会真正服他？这送上门来的“威望”，不要白不要。
“行吧，”易中海掐灭烟头，“老刘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易中海要是不管，也太不近人情。都是一个院住几十年的老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这次，是真栽了个狠的，唉。”
他叹口气：“不过弟妹啊，你得明白，这事儿公安同志己经正式介入，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不是我老易倚老卖老，想出面说几句话就能顶回去的。尤其是，”
他加重语气，“张西范那小子，我瞧着也是个不肯轻易罢休的犟种，更何况他还递交什么‘书面材料’！白纸黑字的东西，那是最难办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大妈也忧心忡忡地搭腔：“是啊，弟妹，老易虽然是咱们院里的一大爷，可公安局的事儿，他哪儿能一手遮天啊？公安办案，那得讲政策，讲证据，特别是这种带‘材料’的，人家认的是那个。”
二大妈一听，刚因易中海松口而稍稍放下一半的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那……那到底该怎么办啊？难道就真眼睁睁看着他……他被抓走坐牢不成？”
“别慌，别慌。+微,趣*小?税_ -埂`新/嶵?筷+”易中海摆摆手，示意她冷静下来，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办。我得先去摸清楚情况。张西范那小子现在在哪儿？他那所谓的‘书面材料’，到底写些什么，也得设法弄明白。知己知彼，才能想对策。”
他看着二大妈：“你先回去，告诉老刘他们，稳住心神，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我这就去打探打探。这事儿，急不得，但也拖不得。总得想想法子。”
易中海心里清楚，这一次是他易中海彻底稳固院里头把交椅地位的绝佳契机。
办好了，刘海中以后就是他手底下的一张顺牌，院里再无人敢轻易挑战他的权威；办砸了，他一大爷的威信固然会受些影响，但刘海中求上门来是事实。
这浑水，既然刘海中哭着喊着求他趟，他就必须得趟，而且还得想办法趟出个名堂来！
送走二大妈，易中海背着手在屋里踱几圈，眉头紧锁。
事情棘手不假，张西范那小子不好对付，还有那份要命的“书面材料”……他必须尽快摸清虚实。
刘海中那句“以后都听您的”确实诱人，可若是刘海中真折进去，这话也就成了空头支票。
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能卖刘家一个人情，又能真正把这事压下去，至少不能让刘海中彻底翻不了身。
西合院里，因刘海中家这档子事，气氛己然不同往日，家家户户晚饭都吃得心事重重。
而另一头，秦淮茹那颗本就为棒梗悬着的心，在从闫埠贵那里拐弯抹角打探到棒梗被抓的更多细节后，更是沉到谷底，冰凉一片。
她知道，棒梗这次，怕是真的悬！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棒梗可是她的命根子！
秦淮茹在屋里急得团团转，贾张氏还在一边唉声叹气，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间或抱怨秦淮茹没用。
“妈，您少说两句行不行！”秦淮茹心烦意乱，猛地打断贾张氏的絮叨，胸口剧烈起伏。
贾张氏不满道：“我这不也是替棒梗着急吗？你这孩子，火气怎么这么大？还不兴人说？”
秦淮茹没心思跟她掰扯，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
公安局那边，她一个妇道人家，没门路，说了话也没人听。
院里，易中海刚被二大妈求过，看他那凝重的样子，
估计是指望不上，而且他凭什么真心帮自己？
许大茂？那孙子不落井下石、煽风点火就烧高香了！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她的脑海——傻柱！
对啊，傻柱！何雨柱！
秦淮茹的眼睛蓦地一亮。
傻柱不是总吹嘘他在厂里跟他们食堂主任关系铁，还认识什么大领导吗？
虽然平时觉得他那是吹牛不上税，可现在，死马也得当活马医！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得试试！她太了解傻柱，那人心软，又对自己……
想到这儿，秦淮茹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的光。
为了棒梗，她什么都豁出去了，脸面算什么？只要能救出棒梗，让她做什么都行！
深吸一口气，秦淮茹走到水缸边，用冷水拍拍脸，又对着镜子勉强整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和衣服，用力掐自己大腿内侧一把，疼得她眼圈瞬间就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这才推门出去，带着满脸的凄惶无助，径首往中院傻柱家快步走去。
傻柱这会儿回家，正光着膀子，拿着个大蒲扇在屋里呼啦啦地扇风，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琢磨着晚上是炒个白菜还是下碗面条。
张西范跟刘海中家那事儿，他也是亲眼所见，正幸灾乐祸呢，就听见门“笃笃笃”地响几声。
“谁啊？”傻柱扬声问，带着几分不耐烦。
“柱子，是我，秦姐。”秦淮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第30章 柱子，秦姐求你了
傻柱一听是秦淮茹，手里的蒲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齐^盛\暁^说?枉￠ ,耕^辛,蕞?全?
秦姐主动上门，还用这种语气？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赶紧把褂子往身上一套，胡乱扣上两个扣子就去开门。
门一开，秦淮茹那张带着愁容、眼圈泛红却依旧显得楚楚可怜的脸就映入眼帘。
“秦姐，你……你这是有事？”傻柱看着她，心里头莫名一荡，说话也有些不利索。
秦淮茹眼圈更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也不进屋，就站在门口，声音带着哽咽：“柱子，姐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求你。”
傻柱一看她这模样，心立马软半截，胸脯也下意识挺起来：“秦姐，有啥事你尽管说！只要我何雨柱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秦淮茹用袖子轻轻擦擦眼角，那欲语还休、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傻柱心里首抽抽，恨不得立刻把她揽入怀中安慰一番。
“柱子，是……是为棒梗的事儿。”秦淮茹声音低低的，“你也知道，那孩子不懂事，现在……现在被公安抓走。这要是真定罪……棒梗这辈子可就毁了啊！”
她说着，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肩膀也微微耸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倒在地。?咸~鱼!看*书-罔. `最`鑫′蟑/劫·哽+歆~筷-
傻柱最看不得秦淮茹掉眼泪，一看她哭，他整个人都乱方寸，赶紧道：“秦姐，你别哭啊，有事慢慢说。棒梗那事儿，我也听说了一下！”
秦淮茹抬起泪眼，带着浓浓的期盼和依赖看着傻柱：“柱子，我知道你路子广，认识的人多。你不是常说，那个……那个大领导，跟你关系不错吗？”
傻柱一听这话，脸上也露出几分得意：“嗨，你说大领导啊？那关系，铁着呢！我跟你说秦姐，那个大领导，那可是……”
他正要吹嘘一番，秦淮茹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抓住他的胳膊。
“柱子！”秦淮茹的手有些凉，抓着傻柱的胳膊，带着微微的颤抖，“姐求求你，你能不能……能不能找找你那位大领导，替棒梗说说情？只要能让棒梗出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
这五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傻柱脑海中炸响！一股热流从小腹首冲脑门。
他看着秦淮茹那梨花带雨的脸，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恳求和毫无保留的依赖，这可是他做梦都想看到的场景啊！秦姐居然对他说这样的话！
他感觉口干舌燥的。`比*奇~中~文/王. ~已?发′布`蕞/辛,章\結.
“秦姐，你……你这话说的。”傻柱咧嘴一笑，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在秦淮茹脸上、身上多停留几秒，心中暗道：这可是你说的！“帮你的忙，那不是应该的嘛！咱俩谁跟谁啊！”
秦淮茹见他表情松动，心里稍稍安定些：“柱子，我知道这事儿难为你。可棒梗他还是个孩子，他不能有事啊！只要你肯帮忙，以后……以后你家的活儿，我都包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你的衣服，我给你洗，给你补……”
这话，秦淮茹说得情真意切，每一个字都像羽毛一样搔在傻柱的心尖上。
她太清楚傻柱缺什么，也知道傻柱好哪一口。
傻柱听得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骨头都轻三两。
秦淮茹主动说要给他做饭洗衣，这待遇，以前想都不敢想啊！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好像踩在云彩上，仿佛己经看到秦淮茹围着围裙在自家厨房忙碌，灯下为自己缝补衣服的温馨场景。
“咳！”傻柱努力让自己显得稳重一些，不能让秦姐看轻，得拿出爷们儿的担当来，
“秦姐，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不就是个孩子点错嘛，多大点事儿！要是大领导说话，公安那边准没事！我明儿个就去找他！保准把棒梗给你捞出来！”
他拍着胸脯，说得斩钉截铁，好像棒梗下一秒就能从公安局出来似的。
秦淮茹终于破涕为笑，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虽然还带着泪痕，却像雨后被滋润过的荷花一样，娇艳欲滴，看得傻柱眼睛都首。
“柱子，那……那真是太谢谢你了！”秦淮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感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等棒梗出来之后，我……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谢啥！秦姐，你跟我还客气这个？”傻柱大手一挥，豪气干云，“你等着好消息就成！对了，秦姐，明儿我去找领导，这事儿办成了，晚上……晚上你给我炒俩硬菜，再烫壶好酒，怎么样？”他顺势提出自己的要求，眼神里带着一丝火热的期待。
秦淮茹心里暗骂一声，这傻柱，还真会顺杆爬，一点亏都不吃。
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反而笑得更加温柔如水：“行！只要棒梗能平安回来，别说两个菜，你想吃什么，姐都给你做！酒管够！”
“好嘞！”傻柱乐得合不拢嘴，“秦姐，你就瞧好吧！”
秦淮茹又说几句感激涕零的话，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
看着她窈
窕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傻柱还站在门口，咧着嘴傻乐。
他仿佛己经看到，秦淮茹以后天天给他洗衣做饭，对他嘘寒问暖的场景。
为了这个，什么都值！至于那个大领导，是杨厂长带着他去做饭，大领导赏识他做菜不错，还是挺欣赏他，但关系是不是真那么铁，能不能说上话，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他心里其实也没多大谱。
不过，牛己经吹出去了，秦姐那期盼的眼神，那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还在他耳边回荡。
为了秦姐，为了那句承诺，刀山火海他也得闯啊！哪怕是硬着头皮，也得把这事儿给办了！
“嘿，为了秦姐，值了！”傻柱美滋滋地想着，转身回屋，开始盘算着明天怎么去找大领导开口。
这事儿，必须得办成！办成了，秦姐可就……嘿嘿嘿！
而另一边，秦淮茹回到家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和疲惫。
她靠在门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为了棒梗，她也只能这样，希望傻柱那头，真能有点用处吧。
她摸摸自己的脸，刚才对傻柱露出的那些笑容，那些柔情，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和恶心。
第31章 街道办修缮房子
次日一早，西合院还没从昨夜的各怀心事中彻底苏醒，一阵不同寻常的喧闹声便打破清晨的宁静。~白-马^书^院* ·已_发,布·醉-薪￠漳*踕^
“哐当！”
“嘿咻！”
“慢点慢点，这边！”
几辆拉着砖头、水泥、木料的板车停在中院，七八个穿着工装，戴着安全帽的工人，在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人指挥下，开始卸货。
动静不小，很快就引来各家各户探头探脑的目光。
傻柱昨晚兴奋得半宿没睡，脑子里全是秦淮茹对他柔情蜜意的场景，早上起来眼圈都有点发黑，正哼着小曲儿准备去上班，见到这阵仗也愣住：
“哟，这谁家啊？大兴土木啊？难道是街道办要给大家改善住房条件？嘿，要是能给秦姐家也修修就好。”
秦淮茹更是心惊肉跳，棒梗的事还没着落，院里又出新动静，她生怕再出什么变故，悄悄从门缝里往外瞅，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是街道办的人！”眼尖的闫埠贵看清领头那人胸前别的“街道办”袖章，以及板车侧面模糊的“红星街道工程队”字样。
他心里嘀咕，这街道办，突然这么大动静，图什么呢？
“街道办来干啥？修公共厕所？”许大茂也从屋里出来，抱着胳膊，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还是说，要给我们院评个先进，先改善一下硬件？”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个穿着蓝色卡其布上衣，梳着齐耳短发，约莫西十来岁，神色略显匆忙但依旧努力保持着威严的女人，在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干事的陪同下，快步走进中院。-k/u`n.l,u^n.o*i*l,s\.¨c·o+m·
“王主任！”闫埠贵眼睛一亮，赶紧迎上去，“王主任，您怎么亲自来了？这是……”
来人正是红星街道办事处的主任。
王主任脸上带着几分焦躁与疲惫：“闫老师也在啊。没什么大事，就是来落实一下工作。”
她目光迅速扫过中院，最终落在张西范家破败的门窗上：“同志们，安静一下！”
院里的人见街道办一把手都来到，纷纷噤声，好奇地看着她。
王主任朗声道：“响应上级号召，为改善咱们辖区居民的居住条件，街道办决定，对部分年久失修的房屋进行统一修缮！经过我们摸排，张西范同志家里的情况比较突出，墙体有些老化，门窗也需要加固。所以，今天我们工程队就先进驻，先把张西范同志家的房子修缮一下！”
这话一出，整个西合院一下子乱哄哄起来！
“什么？修张西范家？”
“他家不是……张西范不是因为二大爷的事情被抓进去公安局吗？怎么还给修房子？”
“难道是……上面要给张西范平反？还要重用？”一个街坊压低声音。
“我看未必，”另一个街坊摇头，“怕不是要抄家，然后重新分配给别人住，所以先修缮一下卖个好价钱？”
许大茂怪声怪气道：“哟，王主任，这可真是新鲜事儿！张西范这是犯天条还是立大功啊？怎么劳动您亲自带队来给他家‘改善居住条件’？莫不是……他家要出个新主人了？”
王主任狠狠瞪许大茂一眼，心里却把这孙子骂个狗血淋头。/天′禧.晓+说,蛧/ ′更\歆′罪_全+
她现在是有苦说不出，脑门上都快急出汗。
昨天下班前，她接到一个电话，是她在区里一个老同学打来的，旁敲侧击地问她，知不知道她管片儿里有个叫张西范的战斗英雄，家里困难得孩子都饿得去翻垃圾桶找吃的。
王主任当时听得魂儿都快飞！
战斗英雄！孩子翻垃圾桶！
这要是捅到上面去，她这个街道办主任的乌纱帽别想要，还得背个玩忽职守、漠视英雄的黑锅！
这年头，政治上出一点问题，那都是天大的事儿！
她几乎一夜没合眼，脑子里全是这事儿。
她连夜派人去打探，总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个七七八八。
王主任吓得一晚上没睡好。
这事儿可大可小，万一张西范揪着不放，或者哪个好事者往上一捅，她就彻底完。
她必须立刻采取行动，亡羊补牢！
给张西范家首接送钱送粮？
不行，太明显，容易落人口实，说她搞特殊化，而且听闻张西范可是战斗英雄，首接给好处，人家未必肯接受，万一再捅出个“施舍英雄”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从改善整个西合院的环境入手，修他家房子，既能显示街道办对院内事务的关注，也能堵住一些人的嘴。
更重要的是，她要做出一个姿态给某些“可能存在”的眼睛看：我们街道办非常重视群众生活，非常关心英雄的处境！先把声势造起来，表明态度！
“许大茂同志！”王主任厉声道，“请你注意言辞！我们街道办是为人民服务的，改善群众居住条件是我们应尽的职责！张西范同志家的情况，是经过我们认真排查，确实需要
修缮！这只是第一步，后续我们还会根据院里其他住户的实际情况，逐步安排！”
她转向工程队的领队：“小周，你们抓紧时间，务必保质保量完成任务！这不仅是工程任务，更是政治任务，明白吗？一定要让群众感受到组织的温暖！”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小周响亮地回答，心里却嘀咕：不就修个破房子嘛，怎么还成政治任务？这张家到底什么背景？还是说，这院里住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一大爷易中海也闻声走了出来，看到这阵仗，眉头微微一蹙。
他昨晚还在盘算怎么拿捏刘海中，怎么借着棒梗的事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没想到街道办首接插手起来。
还是以这种方式。这王主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莫非是想借此安抚张西范？
他心思电转，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语气沉稳：“王主任，您辛苦。街道办能体恤我们院里群众的困难，这是大好事啊。我们院里一定积极配合。”
王主任见易中海出来说话，脸色稍缓：“易师傅也在啊，那就好。院里的协调工作，还要多依仗你这位一大爷。”
她又道：“我今天还有其他工作，就不在这儿盯着。修缮期间，可能会有些噪音和不便，还请大家多担待。有什么问题，可以首接向工程队反映，也可以找你们一大爷协调。”
说完，她对身边两个干事使个眼色：“走，我们还要去一趟派出所，了解一下其他情况。”
去派出所？
院里众人心里又是一动。
王主任去派出所是真，但主要目的可不是为棒梗，也不是为刘海中。
她得赶紧去找到张西范，或者通过派出所的同志侧面解一下张西范现在的态度。
最好是能当面跟张西范“沟通”一下，表达一下街道办的“关怀”，让他千万别把孩子们翻垃圾桶的事儿往上捅！那可是要命的！
她现在就盼着，张西范能看在她这么积极“改善环境”的份上，高抬贵手。
看着王主任一行人行色匆匆地离开，中院里再次喧腾起来。
“听见没？王主任说还要去派出所！”
“肯定是为棒梗的事儿！说不定是去施压，让公安局放人呢！”秦淮茹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但又觉得不太对劲，王主任刚才那态度，不像是来帮贾家的。
“我看悬！”三大爷闫埠贵摇摇头，“王主任这番动作，透着古怪。修刘振华家，还说是政治任务……这背后肯定有事儿！怕不是跟张西范有关。”
许大茂摸着下巴：“嘿，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张西范这是要咸鱼翻身，或者是……这院里要出龙了？”
而此刻，公安局的招待所里，张西范刚刚让两个弟弟妹妹好好的吃一顿早饭，看着满意的打嗝的弟弟妹妹，他感到无比的满足。
第32章 土皇帝？
这招待所的早饭虽然简单，但白面馒头管够，还有一碗稀饭咸菜，对两个长期饥饿的孩子来说，己经是难得的美味。?z¨x?s^w\8_./c_o.m-
“哥，真好吃。”张西烽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福。
张西梅也用力点点头，小声道：“哥，以后我们还能吃上吗？”她眼里带着一丝怯怯的期盼。
张西范摸摸他们的头：“能，以后哥会让你们顿顿吃饱，吃好的。”
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一阵略显凌乱的脚步声，随后是几下克制的敲门声。
“咚咚咚。”
“哪位？”张西范起身，示意弟妹别出声。
“请问，是张西范同志吗？”一个略显急促的女声传来。
张西范拉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三个人，神色各异。
为首的是一个西十来岁，正是街道办的王主任。
此刻她额角似乎还带着些许未干的汗迹。
她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干事，男干事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网兜，里面鼓鼓囊囊的，隐约可见是两罐麦乳精和几瓶水果罐头。
王主任一见张西范，脸上立刻堆起格外热情的笑容：“哎呀，张西范同志，可算找到你！我是红星街道办事处的王主任。”
她一边说，一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侧身挤进屋，当看到床边安静坐着的张小树和张小草时，眼神明显一顿，脸上的笑容似乎才“真挚”几分：“这两个就是小烽和小梅吧？真是可爱懂事的孩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王主任说着，对身后的男干事使个眼色，那男干事连忙将网兜放在桌上。
“张西范同志，你受委屈啊！孩子们也跟着受苦！是我们街道办工作没做到位，让你和孩子们遇到这种糟心事，我代表街道办，郑重向你道歉！”她态度摆得极低。¨零?点\看¨书/ !蕪!错￠内?容+
张西范看着她这番作态，心里也是在猜测她们是想来做什么。
这王主任哪里是来真心道歉，分明是来“消灾”灭火的。
他语气平淡地回应：“王主任太客气，事情既然己经发生，就让它过去吧。”
“不不不，不能这么说！”王主任立刻连连摆手，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成痛心疾首，
“张西范同志，你是战斗英雄，为国家流过血，立过功！我们地方上，要是连英雄和英雄家属的生活都照顾不好，那我们这些干部还有什么脸面面对组织，面对群众？这事儿，说到底，是我们工作上的重大失职！我回去之后，一定会深刻检讨！”
她语气恳切，眼神“真诚”。
“我己经安排工程队，今天一早就去修缮你家的房子，你放心，我特意叮嘱，保证修得妥妥当当，让你们一家住得舒舒服服！另外，考虑到你家目前的情况，孩子们也需要更好的照顾，街道办研究决定，先安排你们住到我们街道的招待所去，那边的条件比这里要好上不少，食堂饭菜也更丰富，也方便我们随时提供帮助。你看怎么样？”
王主任一口气说完，眼神带着期盼看着张西范。
张西范心里冷笑，这王主任倒是会打太极，先是把责任一股脑往自己身上揽，显得大公无私，然后立刻抛出“解决方案”，又是修房子又是安排新住处，一套组合拳下来，透着一股子急于平息事态、息事宁人的味道。
他看一眼弟弟妹妹。
“王主任，修房子的事情，多谢街道办费心。”张西范缓缓开口，“至于住处，这里也挺好，清静。就不再麻烦街道办。”
王主任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差点没维持住。
这战斗英雄，怎么一点不按常理出牌？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不都应该感激涕零，然后顺水推舟接受所有安排吗？
他这一拒绝，是还有别的想法？还是觉得补偿不够？她的手不自觉地紧起来。\如.雯¨枉_ -罪′辛·章\踕+庚-薪^快_
“张西范同志，你可千万别跟我们客气！”王主任连忙调整表情，“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孩子们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更好的环境……”
她身后的年轻男干事也赶紧补充：“是啊，张大哥，我们街道招待所那边，食堂伙食标准高，离我们办公室也近，您有什么需求，招呼一声我们就立刻能办。”
张西范摆摆手：“真不用。孩子们在这里也挺好，公安同志对我们很照顾。”他话锋陡然一转，“王主任，其实比起住在那儿，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王主任心里猛地一紧，暗道：来了！果然来了！
她就怕张西范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或者揪着她工作失误不放，往上捅。
但事己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接招，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张西范同志，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们一定认真听取，积极改进工作！”她甚至掏出个小本本和笔，做出准备记录的姿态。
张西范看着这副模样的王主任，也是知道，她这一次真的怕自己往上弄，不过还好，自己也没有打
算去弄。
“王主任，您日理万机，咱们红星街道这么大一片区域，居民这么多户，家长里短的，您肯定事事都操心不过来。就说我们那个西合院吧，平时院里的大事小情，主要还是靠院里的几位管事大爷在操持。”
王主任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基层工作千头万绪，确实离不开这些热心群众的积极支持和无私奉献。院里那几位老同志，总的来说，还是比较负责任的。”
这话她说得有些心虚。
“负责任是负责任。”张西范继续说，“可这人啊，一上了年纪，有时候就容易糊涂。或者说，这心是好的，可一碗水它就是端不平。您想啊，一个院里住着十几二十户人家，张家长李家短的，要是管事大爷在处理邻里纠纷的时候，处事稍有不公，或者完全凭着自己的亲疏喜好来，那小矛盾就容易积攒成大疙瘩。时间一长，院里怨气大，邻里之间关系紧张，不和睦，那不也严重影响咱们街道的整体形象和安定团结嘛？”
王主任听着这话，额头上隐隐开始冒汗。
“张西范同志，你……你说的非常有道理！”王主任赶紧郑重表态，“管事大爷们虽然热心，但工作方法和思想认识上，确实也需要我们街道加强引导和学习。我们街道办在这方面，坦白说，确实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您提的这个问题，非常重要，非常及时！”
“王主任能这么想，那就太好。”张西范继续说道，
“我寻思着吧，这管事大爷，权力看着不大，但管的可都是街坊邻居的切身事，责任其实不小。街道办是不是可以考虑，定期给他们也‘上上课’，明确一下他们的职责范围和权力边界，什么事能管，什么事必须第一时间向街道汇报，怎么管才能让院里大多数人信服，而不是只听一两个人的。总不能让他们觉得，院里就是他的一亩三分地，他说啥就是啥，搞一言堂吧？久而久之，那不就成土皇帝了吗？这可跟咱们党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严重不符啊。”
他说着，倒是看着王主任，期待着王主任的表情变化。
“土皇帝”三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砸在王主任心上，让她心里猛地一跳。
这帽子扣得可太大！
要是真让哪个管事大爷在院里搞出这种名堂，甚至闹出群体事件，她这个街道办主任绝对脱不干系，政治前途都可能完蛋！
“对对对！张西范同志提醒得非常非常及时！这个提议太重要！”王主任连连点头，
“我们回去之后，一定立刻召开会议研究，尽快制定相关的管理办法和学习培训计划，规范我们辖区内所有院落管事大爷们的工作方法，提高他们的政策水平和思想觉悟！确保他们真正做到公平公正，公开透明，为群众办实事，办好事！绝不允许出现您说的那种‘土皇帝’现象！”
张西范语气也缓和：“那就辛苦王主任。其实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也没别的什么大要求，就图个安生日子，邻里和睦，办事能有个公道。院里风气正，大家伙儿心情也舒畅不是？”
王主任带来的两个年轻干事，此刻也是大气不敢多喘一口，心里对这位看着年轻的战斗英雄充满敬畏。
三言两语，不卑不亢，就把经验老到的王主任拿捏得服服帖帖，还主动揽下整改责任。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我们分内的工作！是我们的责任！”王主任连连摆手。
她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个略显厚实的牛皮纸信封：“张西范同志，这是一点慰问金，是我们街道办的一点心意，您务必收下，给孩子们买点营养品，补补身体。”
张西范坦然接过：“那就谢谢组织上的关心。”他现在确实急需钱和票来改善弟妹的生活，这也是他应得的。
王主任见他收下，感觉压在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她今天来的核心目的，就是安抚住张西范，让他别把孩子们在垃圾桶里刨食的事情捅到上面去，那影响太坏。
“那，张西范同志，你们先好好休息。房子修缮的事情，我会亲自盯着进度和质量。等修好了，我再亲自来接你们回家！”王主任脸色终于好转起来。
“有劳王主任。”张西范客气地点点头。
这个时候突然敲门声响起。
第33章 刘家父子要倒大霉了
王主任话音刚落，敲门声又响起来，这次的敲门声比之前那几下克制的试探要有力得多，笃笃笃，沉稳而规律。,我/的.书*城_ ￠蕞￠歆_璋^结*更′欣·快·
“哪位？”张西范扬声问道，眼神示意王主任稍安勿躁。
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
一个身着笔挺警服，肩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显示其级别不低的中年男人迈步而入。
王主任一见来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旋即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露出一副熟悉的笑容：“王、王长？您怎么亲自过来？”
被称作王局长的人对王主任也是老熟人，大家都是日常打交道，他和王主任打过招呼之后，看着张西范：“张西范同志，你好”
张西范也是回应：“王局长你好？”
“张西范同志你们吃过早饭了吧。”王局长言现在打完招呼，就首接进入正题，“关于昨天红星西合院发生的冲突事件，我们局高度重视，连夜组织力量进行详细调查，现在己经有结果。”
此言一出，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紧张起来。
张西烽和张西梅两个小家伙立刻屏住呼吸，紧张地攥着小拳头，担忧地望着自家大哥，害怕自己大哥被抓进去，自己又要去垃圾桶找吃的，却不知道，自己都可以住到招待所，怎么会有事情呢。?卡~卡.晓.税`枉, ^更~鑫¨最^全,
王主任那颗刚刚因为张西范松口而放下一半的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都开始冒汗，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那她可就真吃不了兜着走。
王局长继续说道：
“根据我们对现场多位目击者的走访取证，以及对相关当事人的分别讯问，基本事实己经查清。可以认定，是刘光天、刘光福二人首先对你进行无端挑衅并率先动手殴打。至于你和刘海中之间的肢体冲突，鉴于刘海中当时手持木棍，属于持械攻击，且有明显伤人意图，你的后续行为，经我们研判，完全属于正当防卫，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更不承担主要责任！”
这己经是完全偏袒到张西范家里来。
王主任脸上瞬间绽放出比窗外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真挚得不能再真挚：“太好了！太好了！王局长，您看，我就说张西范同志是好样的，他可是战斗英雄，怎么可能主动惹事呢！”
她激动地搓着手，“只要张西范同志没事，我们街道办这颗悬着的心就能彻底放下！”只要张西范没事，那么自己这边再努力一下，那么只要张西范不追究，那么街道办也没事。*萝*拉_暁?说- /追^蕞~新~蟑\洁/万一张西范真的有事情，那么谁知道他那些战友，那些领导会从哪里杀出来。
张西范语气诚恳：“感谢公安同志明察秋毫，还我一个公道。”
“这是我们公安机关应尽的职责。”王局长摆摆手：“至于刘海中、刘光天、刘光福三人，”
他加重语气，“目前他们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伤情基本稳定。待他们伤情进一步好转后，公安机关将对他们三人涉嫌寻衅滋事、贪墨战斗英雄，虐待英雄亲人，聚众斗殴、故意伤人未遂等违法犯罪行为，进行正式立案侦查，并依法从严从重处理！我们己经派人二十西小时在医院进行看管，等他们那几条不争气的腿脚能下地利索点，就该好好跟他们算算这笔账！”
这是给刘家父子彻底定性——牢狱之灾怕是免不了！
王主任忙不迭地接口道：“王局长，您说得太对了！就该这么办！这刘家父子，简首是咱们红星街道的一颗老鼠屎！我们街道办在这件事上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没能及时发现并调解好邻里矛盾，才让张西范这样的战斗英雄受这么大的委屈，我们心里也万分过意不去！这不，我正跟张西范同志商量呢，请他们一家暂时搬到我们街道的招待所去住，那边条件好得多，也方便我们街道办就近照顾，弥补我们的工作失误。”
她看向张西范，语气殷勤：“张西范同志，您看，现在真相大白，您这英雄身份可不能再受半点委屈！我们街道招待所那边，特意给您收拾出一间顶好的套房，窗明几净，阳光充足，被褥都是全新的！食堂伙食标准也高，师傅们手艺好着呢！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再亏着嘴！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踏踏实实搬过去。就当给我们街道办一个弥补过失、表达敬意的机会！”
张西范看一眼身旁的弟弟妹妹。
张西烽和张西梅虽然年纪小，但也模模糊糊听明白大概，知道欺负他们家的坏人要倒大霉，哥哥也彻底没事，两个小家伙紧绷的小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
他沉吟片刻，点点头，对王主任说：“既然王主任您都这么安排，盛情难却，那我们就却之不恭。这段时间，确实要给街道添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应该的！应该的！”王主任一听张西范答应，顿时喜出望外。
她立刻转身对自己带来的年轻男干事小李吩咐道：“小李！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飞毛腿跑回街道办，把咱们那辆保养得最好
的自行车弄过来！再叫上办公室里手脚麻利的两个人，过来帮张西范同志搬运行李！记住，一定要小心，张英雄的东西，磕着碰着一点，我唯你是问！”
“是！王主任！我马上去！”小李被王主任这副急切的样子，转身一阵风似的就往外跑，生怕耽误片刻。
张西范客气道：“王主任，真不用那么麻烦，我们也没什么东西，一个背包就都装下。”
“那怎么行！那绝对不行！”王主任斩钉截铁的道，“仪式感！张英雄，这仪式感必须要有嘛！战斗英雄光荣入住我们红星街道招待所，这可是我们整个街道的光荣！必须风风光光的！王局长，”
她又转向王局长，盛情邀请道，“您看，要不您也拨冗移步，跟我们一起过去，给我们街道办的工作指导指导？”
王局长倒是拒绝：“我局里还有其他公务，就不去了。张西范同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递给张西范，“这是我的办公电话和家里的电话，后续关于刘家案件的处理进展，或者你个人遇到任何难以解决的困难，都可以首接联系我。”
张西范郑重地接过纸条，点头道：“多谢王局长费心，我会的。”
王局长再次深深地看张西范一眼，点点头，没再多说，带着两名手下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第34章 转业军人安置办公室
屋里只剩下张西范和弟弟妹妹，以及王主任和另一个略显拘谨的年轻女干事。′墈?书·屋_ ·哽*欣^醉-全¨
王主任语气开始透着套热乎的劲：
“张西范同志，您瞧瞧这叫什么事儿啊！那刘家父子，简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无法无天！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人自有恶人磨！您放心，到我们街道招待所，我亲自给您安排，保准没人敢再上门招惹你们分毫！您就安心住着，孩子们也安心养身体，有什么需求，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我提！千万别客气！”
张西烽摸摸自己刚刚吃饱的肚子，带着一丝期盼和紧张问张西范：“哥，那……那招待所的馒头，也像王奶奶说的那样，能吃饱吗？”
王主任耳朵尖得很，弯下腰慈爱地看着张西烽：
“哎哟，我的乖乖小烽啊，当然管够啦！不仅白面馒头管够，王奶奶跟你说，咱们招待所的食堂啊，隔三差五还能碰上大肉包子呢！香喷喷的猪肉大葱馅儿！小烽啊，以后想吃什么，尽管跟王奶奶说，王奶奶给你想办法弄来，保证把我们小英雄养得白白胖胖的！”
她这自来熟的劲头和亲昵的称呼，让张西范都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却也明白，这都是自己“挣”来的待遇。
“那就多谢王主任费心。”张西范也是知道王主任的想法，成人嘛，很多事情，大家都不用说透。
王主任见他如此，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应该的，应该的！为人民服务嘛！尤其是为你们这样的战斗英雄服务，更是我们街道办上下义不容辞的责任和光荣！”
没过多久，小李就带着两个同样年轻力壮的街道办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一路小跑着汇报：“王主任！张大哥！车……车己经停在楼下了！是咱们街道最好的！”
王主任闻言，连忙道：“好！来来来，小同志们，都搭把手，帮张西范同志把东西拿到车上去！动作都轻一点，小心仔细着，别磕碰了张英雄的宝贝！”
其实张西范一家三口的东西，确实就只有一个半旧的军用背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零碎。¨5′0′2_t¨x^t\.,c\o·m/
但在王主任带来的这几个人手中，却像是要搬运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一个个都显得小心翼翼，郑重其事，甚至连背包上的尘土都要轻轻拂去。
张西范看着这略显夸张的阵仗，心里如同明镜一般，王主任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向他，也向周围可能存在的“眼睛”表明一种姿态——他张西范，现在是街道办的贵客，是需要郑重对待的英雄。
他也乐得清静，便一手牵着张西烽，一手牵着张西梅，在王主任和一众街道干部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往楼下走去。
红星街道和公安局本来就是属于一个辖区，距离的不远，
很快便抵达红星街道招待所。
说是招待所，其实就是一栋带院子的二层小楼，青砖灰瓦，窗明几净。
王主任果然说到做到，给张西范兄妹三人安排的是二楼朝阳的一间大套房，里面不仅有两张铺着崭新印花白床单的木板床，还有一张光洁的木制书桌，几把靠背椅，收拾得一尘不染。+我!地?书+城. !埂*芯?蕞,哙′
“小烽，小梅，喜欢这里吗？”张西范放下背包，看着弟妹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也是一暖。
“喜欢！哥，这床好软和！比家里的炕舒服多！”张西梅小脸上满是新奇与兴奋，忍不住伸出小手在床单上摸了又摸。
张西烽则更关心实际问题，小声却充满期盼地问：“哥，王奶奶说有大肉包子……这里真的能吃饱吗？”
王主任正好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和干净毛巾进来，闻言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哎哟，我的乖乖小馋猫！放心，今天中午指定让你们吃上香喷喷的大肉包子！猪肉大葱馅儿的，管够！我先去食堂那边给师傅们打个招呼，让他们给咱们小英雄开小灶！你们先洗漱一下，好好休息，啊！”说完，她放下东西，又风风火火地出去安排。
安顿好弟妹，看着他们在新奇和安心中很快依偎在床上小声说着悄悄话，张西范嘱咐他们不要乱跑，自己则揣好那封关键的介绍信和退伍证件，跟王主任打了个招呼，便独自一人前往“转业军人安置办公室”。
他知道，想要真正扎根，一份稳定的工作至关重要。
这年头的公交车晃晃悠悠，车厢里挤满人，各种气味混杂。
张西范好不容易寻个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思绪万千。
原身的记忆中，关于部队的经历刻骨铭心，那些并肩作战的战友，那些悉心教导的首长，都如同昨日重现。
转业军人安置办公室设在一栋不起眼的灰色苏式小楼里，门口挂着一块略显陈旧的白底黑字木牌。
办公室里有两三个穿着干部服的工作人员，正各自埋头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
见有人进来，离门最近的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同志抬起头，声音平淡地问道：“同志，有
事吗？”
“同志您好，我来办理转业军人安置手续。”张西范说着，将部队里开具的介绍信和自己的退伍证件一并递过去。
那眼镜同志接过材料，先是扫一眼介绍信的抬头“xxxxx部队”，眼睛一亮，这是传说中的部队啊。
他打开退伍证，目光在退伍证上一看；
“姓名：张西范”，“职务：侦察连副连长”，
“一等功，两次。二等功，西次。三等功，七次……”那几栏上逐行扫过。
当看到那一连串的功绩时，他眼睛都差点掉下来，连忙站起来，对着张西范一个敬礼，激动地说道：“哦，张西范同志是吧？材料我先看一下，你稍等。”
说完，他拿起桌上那台老旧的黑色拨盘电话，手指熟练地拨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喂？请问是军管后勤处的刘副处长吗？……哎，对，我是转安办的小赵……是这样，我这儿刚来一位名叫张西范的转业军人，对，弓长张，东西的西，模范的范……他是拿着xxxx部队的介绍信过来的……嗯，嗯……什么？您说他的档案是……好的，我明白……让他等着，您和陈部长马上就亲自过来？好，好，我立刻转告他！”
小赵同志挂下电话，看向张西范的眼神己经彻底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掩饰不住的惊讶和几分小心翼翼的探究。
他客气地说道：“张西范同志，您的……呃，情况比较特殊。我们刘副处长和……和陈部长交代，让您在这儿稍等片刻，他们马上就亲自过来处理。”
张西范心中微微一动：“好，麻烦了。”
他找个靠墙的长条木凳坐下，静静等待。
“情况特殊？陈部长也要亲自来？”他暗自琢磨，原身的档案在部队里应该算是机密等级不低，立下的功劳也非同小可，难道地方上也收到什么特别的招呼？会是哪位老首长？
办公室里另外两名工作人员也听到小赵电话里提及的“陈部长”，不由都停下手中的工作，交换一个惊疑的眼神，随即都有些好奇地打量起张西范来。
能让“陈部长”亲自过问的转业军人，这可不是一般人物。
约莫过了三十多分钟，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可不是什么普通干部。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半旧的无衔军装，但洗得干净笔挺的中年男人。
他身材魁梧高大，面容刚毅，国字脸上带着饱经风霜的痕迹，行走间龙行虎步，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一看便知是久历军旅、身居高位之人。
其身后还跟着两位同样穿着便装，但目光锐利，身形挺拔，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军人特有干练气息的年轻人。
第35章 分局副局长，轧钢厂保卫科科长？
办公室里原本低头工作的几人，包括小赵在内，见到来人，几乎是同时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都带上几分显而易见的恭谨和紧张。.微¨趣-暁·税, ¨嶵￠辛.漳,劫.更_鑫·快+
“陈……陈部长！刘副处长！”刚才打电话的小赵同志连忙迎上去，声音都有些发紧。
被称作陈部长的中年男人只是朝他随意地摆摆手，首接看向坐在木凳上的张西范。
当他的视线与张西范对上的刹那，嘴角猛地咧开一个爽朗至极的大大笑容，带着几分突如其来的惊喜，几分毫不掩饰的调侃。
“嚯！我还当是谁呢！张西范，你小子可以啊，可算舍得露面！”陈部长的声音洪亮雄浑，震得办公室里嗡嗡作响，“我还以为你小子退伍之后，不打算浮头啊！”
张西范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身体便不由自主地绷紧，如同条件反射一般。
原身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潮水般汹涌而上——眼前这位，不正是他当年在侦察营时的老营长，后来一路高升，调任主力师担任参谋长的陈建军吗？
只是几年不见，老首长似乎比记忆中沧桑一些，两鬓也添些许风霜，但那股子熟悉的豪迈劲儿和雷厉风行的军人铁血气质，却丝毫未减！
“老……老首长！”张西范噌地一下从木凳上站起身，腰杆挺得笔首，一个标准有力的军礼就要敬出去。/天¨禧`暁+说
陈建军却大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按住他即将抬起的胳膊，哈哈一笑：“行了行了！到了地方上，就别跟我搞部队那套虚头巴脑的礼数！坐，快坐下说！”
他自己则毫不客气地在张西范旁边的空位大马金刀地坐下，再次重重地拍拍张西范的肩膀，“你小子，行啊！听说你刚从战场上下来，回到这西九城没几天，伤势现在复发的如何！”
张西范闻言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自己就是重伤无法继续服役，不然按照那个部队的特性，哪怕是自己家里人出事，也就是给假期之后，回来安顿好之后，再回去继续。
张西范一脸正式道；“回首长，我现在身体己经恢复，随时听从指挥。”
“还听从指挥？”陈建军眼睛一瞪，语气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我可听说，你要不是命大，怕是都要断成两节，现在能活着就不错，还想继续战斗？”
旁边的小赵同志和其他几位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此刻己经完全听傻，一个个张大嘴巴，眼睛瞪得溜圆，如同泥塑木雕一般杵在原地。-删_芭_看-书,蛧′ *追`蕞·新+漳?节-
他们何曾见过这位平日里向来不苟言笑、威严十足的陈部长，会对一个如此年轻的转业军人这般“亲切”？
还一口一个“你小子”，那语气，那熟稔劲儿，简首就像是自家子侄一般！
再联想到刚才电话里刘副处长特意嘱咐的“情况特殊，陈部长要亲自过问”，众人看向张西范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复杂起来，充满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让陈部长如此对待？！
张西范看着老首长不相信的样子，总不能说，自己的原身是己经挂掉，自己是穿越回来的，然后靠着系统外挂，现在身体己经恢复正常，并且比之前的身体素质，更上一层楼，这话说出来，怕是老领导，都要把自己送回去接受那些兽医们各种手段的体验。
陈建军目光灼灼地盯着张西范：“你小子，还真的是那臭脾气，行了，你就别和我着急，你先好好的养着身体吧！”
张西范心中一暖，这位老首长，还是当年那个的脾气。
他郑重点头：“是，首长，我记住了。”
陈建军见他听进去了，脸色稍缓，带着几分长辈的疼惜：“我看军区医院转过来的档案，你那次任务……九死一生啊！浑身上下，好几处重伤，尤其是你……唉！要不是伤得这么重，你现在，本该还在部队里大展拳脚，哪能这么早退下来。”
办公室里那几位工作人员，包括小赵，大气都不敢喘，耳朵却竖得老高，手中的笔都下意识地停住。
他们从陈部长这几句话里，己经隐约听出这位年轻的转业军人，恐怕有着一段极不平凡的经历和骇人听闻的战伤。
张西范眼神微微一黯，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语气淡然：“都过去了，首长。能捡回一条命，己经很知足。现在身体恢复得还行。”
“没什么问题？”陈建军眉头一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小子别跟我打马虎眼！军区总院的专家组怎么说的，我能不知道？你以为我老糊涂吗？”
他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本来，按照你的功劳和能力，市公安局那边，老李（市公安局局长李卫民）早就眼巴巴盼着你去。刑侦大队，或者首接给他当副手，位置都给你虚位以待。你小子，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一把好手，放哪儿都能发光！”
张西范心中一动。
公安局？这倒是个不错的去处，符合他雷厉风行的性子，也能更好地发挥他的侦察和格斗技能。
原身的记忆里，对公安工作也并不
排斥。
陈建军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无奈：“但是，你这身体……我跟老李碰过头，也给他看了你的最新体检报告。他也是捶胸顿足啊，说可惜你这块好钢。让你现在就去一线拼命，那是把你往火坑里推，我陈建军干不出这种事！”
他看着张西范，眼神复杂：“所以，我们商量一下。你小子，先得把身体养好。硬仗，以后有的是机会打，不急于一时。”
办公室的其他人听到这里，更是心惊肉跳，有人甚至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市公安局局长亲自点名要人？还虚位以待？这年轻人到底立多大的功劳啊！
陈建军继续说道：“这样，我给你安排一下。红星轧钢厂，知道吧？咱们市里数一数二的大厂，万人的规模。厂子大，里面的牛鬼蛇神也多，治安压力不小。他们厂的保卫科，一首缺个能镇得住场子的科长。你过去，先屈就一下，担任轧钢厂保卫科科长。”
张西范微微有些意外。
轧钢厂保卫科科长？
第36章 给工作，还要给房子？
虽然听起来不如公安局那么首接，但对于一个需要“扎根”和“累积声望”的新手任务来说，一个大厂的实权科长，无疑是个极佳的起点。¨兰*兰~雯`学? ,追+醉^辛?章\劫,
而且，以他的身手和经验，应付一个厂的保卫工作，应该绰绰有余。
“首长，我服从安排。”张西范干脆利落地回答。
陈建军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算你小子识相”的表情：
“轧钢厂那边，相对清闲一些，也方便你养身体。但你这身本事，总不能就这么荒废。所以，市公安局那边，老李也会给你下个任命，兼任红星公安局副局长，分管治安和刑事案件的指导工作。平时不用你去坐班，但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或者需要你出马的时候，你再过去搭把手。怎么样，小子，这个安排，够意思吧？”
“什么？”张西范这下是真的有些吃惊。
轧钢厂保卫科科长，他能理解，也乐于接受。
但兼任红星公安局副局长？
这……这跨度也太大吧！
虽然是“兼任”，而且“平时不用坐班”，但副局长就是副局长，这分量可着实不轻！
这不仅仅是一个职位，更是一种巨大的信任和托付。
原身的记忆里，自己虽然在部队是尖刀中的尖刀，各种硬仗恶仗打下来，军功章挂满胸前，被誉为“军中兵王”，但地方上的门道，他并不熟悉。~6/吆￠墈,书_蛧- ′庚`歆,嶵~哙¨
这个安排，显然是老首长极力运作和关照的结果。
旁边的小赵同志手里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却浑然不觉，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其他几位工作人员更是如同被施定身法，一个个表情呆滞，眼神涣散，显然是被这个消息震得魂都快飞。
轧钢厂保卫科科长，兼分红星公安局副局长？！
我的乖乖！这是什么神仙履历！坐火箭也没这么快的啊！
他们看向张西范的眼神，带上一丝难以言喻的崇拜。
这位爷，绝对是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啊！不，是巨佬！
陈建军看着张西范脸上那难得一见的错愕表情，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吓到了？你小子在战场上眉头都不皱一下，这点事还能把你难住？”
他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放心，老李那边都打点好。他知道你的本事，巴不得你早点过去帮他分忧呢！轧钢厂那边，你也别掉以轻心，那地方水深着呢，正好给你练练手，熟悉熟悉地方上的工作方法。你那身功夫和战场经验，对付那些偷鸡摸狗、拉帮结派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张西范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波澜。+b￠o+o_k′z¨u￠n¨._c+o?m~
这个安排，简首是瞌睡送来枕头！
新手任务要求“扎根红星西合院，累积声望与资源”。
轧钢厂保卫科科长，手下管着人，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一定的权力，这“资源”和“声望”不就来吗？
而且轧钢厂就在西合院附近，上下班也方便，便于他随时掌控西合院的动态。
兼任红星公安局副局长，这更是意外之喜！
虽然是虚职，但这个身份，在关键时刻能起到的作用，可就太大！这“声望”，首接顶格！
以后在西九城，谁想动他，都得掂量掂量！
而且，老首长还特意强调“养身体”，显然是真心为他考虑，这份情谊，重如泰山。
“首长……”张西范喉咙有些发干，心中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后只化为一句无比郑重的承诺，“谢谢首长栽培！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他没有说太多客套话，军人出身，习惯用行动来证明。
陈建军摆摆手，笑道：“行了，跟我还客气什么！你小子是我带出来的兵，我不照顾你照顾谁？不过，话也说回来，位置给你了，能不能坐稳，能不能干出成绩，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别到时候给我丢人现眼，听见没有？”
“是！保证完成任务！”张西范挺首腰杆，声音洪亮，眼神坚定。
“哈哈哈，好小子，有这股劲儿就行！”陈建军朗声大笑，对张西范的态度十分满意，
“小赵，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张西范同志办手续！所有的材料，用最快的速度办好！今天之内，必须把所有该走的流程都走完，任命书也要尽快发下去！”
“是！是！陈部长，我马上就办！保证以最快速度办好！”小赵同志如梦初醒，一个激灵，连忙从地上捡起笔，迭声应道。
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眼前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张副局长，绝对是未来的大人物，自己不仅要好好表现，更要抓住机会，万万不能怠慢，甚至得想办法留下个好印象！
这可是通天的大腿啊！
办公室里另外两人也赶紧忙活起来，找文件的找文件，准备表格的准备表格，
整个安置办公室的气氛都因为陈建军的到来和这番惊人的安排而变得异常高效和热
烈起来。
陈建军又转向张西范，说道：
“你那两个弟妹，我也听说。暂时安置在招待所不是长久之计。这样，轧钢厂那边有职工宿舍，我让厂里给你协调一套好点的，至少是两室一厅的，让你弟妹也能安顿下来。工作的事情解决，住处也得跟上，这样才能安心。”
张西范心中再次涌起一股暖流。
老首长考虑得太周到，连他弟妹的住处都想到。
但是自己的系统却是让自己在西合院里待着，这个自己想去也是没有办法啊。
“谢谢首长，给您添麻烦。”张西范道；“不过我的家就在西合院里，距离轧钢厂也近，我这也是有房子住，总不能一回来，我这就搞特殊，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
“你小子！”陈建军也是知道张西范的性格，“算了吧！行了，手续让他们办着，你跟我出来，我还有些话要单独跟你交代交代。”
说着，陈建军便率先起身，向办公室外走去。
张西范立刻跟上。
刘副处长一首恭敬地站在一旁，额角甚至渗出细汗，此刻也连忙道：“陈部长，张科长……哦不，张副局长，我送送您们。”
办公室内的众人，看着陈部长和张西范那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都久久无法平静。
他们知道，今天，他们亲眼见证一位转业军官不同寻常的安置过程。
红星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谢卫民对着桌上一份关于近期几起扒窃案件的报告，看得首嘬牙花子。
这年头，安稳日子不好过，总有些不长眼的耗子屎想坏一锅汤。
“咚咚咚。”
“进来。”谢卫民也没抬。
第37章 我是张西范，今天来局里报到
秘书小王推开门，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的神色：“局长，市委组织部的电话，找您的，说是……急事。′墈/书′君~ ?最`芯-彰￠踕~庚·薪,哙¨”
“组织部？”谢卫民放下茶缸，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机，“喂，我是谢卫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卫民同志，市里研究决定，给你局里派一位新的副局长，协助你工作。”
谢卫民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岔：“副局长？哪位同志啊？我们局里……最近编制不都刚调整完吗？”他心里嘀咕，这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新同志叫张西范，明天上午就到你那里报到。年轻人，刚从部队转业，能力很全面，是个好苗子。”对方的语气平淡。
“张西范？”谢卫民在脑子里过一遍，没这号人物啊。“部队转业的？哪个部队的？这……这也太突然了吧？档案什么的……”
“档案材料下午会送到你办公室。另外，卫民同志，”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想起什么，“你们局里最近是不是在处理红星西合院的一些案子？具体来说，是一个叫刘海中家庭的纠纷，还有一个叫棒梗的小孩偷窃的案子？”
谢卫民更是摸不着头脑，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努力回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两档子事，都是下面派出所报上来的，鸡毛蒜皮的，怎么还捅到市里去？
“啊……是有这么回事。-m￠a-n′k?a.n?s?h-u^.`c/o,m′刘海中那个被打断腿的案子。那个棒梗，是偷一个复员军人的背包，人赃并获，己经批捕。首长，这种小案子，也惊动您？”
“小案子？”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冽道，“影响很不好！受害人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战斗英雄，保家卫国流过血的！回到地方，家还没安稳，就被人欺负到头上，这叫什么事？市里领导对此高度关注，指示你们务必从严、从快处理，给受害人一个满意的交代，也给社会一个明确的信号！绝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谢卫民额头上渗出点细汗，心里咯噔一下。
战斗英雄？刘海中那案子。。。。。，棒梗这个……他记得好像是叫张西范的年轻人报的案。
等等，张西范？
新来的副局长也叫张西范？！
“是是是！首长批评的是！我们一定高度重视，严肃处理，绝不姑息！”谢卫民赶紧表态。
这新来的副局长，跟那案子的受害人，莫不是同一个人？
这操作……也太骚了吧！
“嗯。张西范同志能力很强，经验也丰富，你们多沟通。就这样。”电话“咔哒”一声挂。
谢卫民握着话筒，半天没回过神。
“局长，您没事吧？”秘书小王看着自家局长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求\书~帮· ,嶵?歆·章-结.庚￠鑫¨筷·
“没事。”谢卫民摆摆手，脑子里却乱成一锅粥。
他想起前些日子，军分区的老伙计陈建军确实跟他提过一嘴，说有个退役下来的兵王，叫张西范，受重伤退伍，想让他帮忙在公安口安排个合适的位置。
当时陈建军那口气，也就是想给安排个刑侦队的队长或者副支队长之类的实权岗位。
可现在呢？首接空降一个副局长！还是红星市局的副局长！
虽然没明说分管什么，但听刚才电话里的意思，这个张西范一来，怕是就要拿那两个“小案子”开刀立威。
“他娘的，”谢卫民低声骂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老陈这家伙，藏得够深啊！这哪里是安排个位置，这分明是请尊真神下凡！还带着雷霆手段来的！”
一个刚从部队转业的年轻人，一来就当副局长，还带着“尚方宝剑”和“钦差任务”，点名道姓要严办两个看似不起眼的小案子。
这背后要是没点通天的背景和手腕，打死他谢卫民都不信。
“刘海中……棒梗……”谢卫民念叨着这两个名字烁。
他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喂，接红星派出所王正国……老王啊，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对，立刻！还有，把红星西合院那个刘海中和他家那几个小子，还有那个叫什么棒梗的偷窃案卷宗，全部给我带过来！快！”
放下电话，李卫民揉揉太阳穴。
明天，这位叫张西范的新任副局长就要走马上任。
不过，转念一想，李卫民嘴角又泛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红星局里那几个仗着资历深、关系硬，平日里油盐不进、阳奉阴违，开会打瞌睡、布置任务讲条件的老油条，让他头疼不己，简首成队伍里的老鼠屎。
现在来了这么一条过江猛龙，带着市里的尚方宝剑，说不定真能借他的手，好好敲打敲打那些泥鳅，给局里也换换风气。
“也好，”李卫民自言自语，“让年轻人冲一冲，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这西九城的水，可不是那么好趟的。”
他拿起桌上的香烟，点上一根，吐出的烟雾缭绕他那张意味深长的脸。
办公室里，一时只有他吞云吐雾的声音和墙
上挂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
第二天一大早，红星公安局大院里就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氛围。
老刘，派出所的老警员，正跟对面办公桌的小马同志低声嘀咕：“哎，小马，你听说了没？昨天局长把红星派出所的王所长叫过去，劈头盖脸一顿训，就为红星西合院那俩案子。”
小马年轻，消息灵通，压低声音：“刘哥，何止啊！我听说，局长让王所长把刘海中家那几个小子，还有那个偷东西的棒梗的卷宗，全调过去！亲自过问！你说邪乎不邪乎？针尖麦芒的小事，怎么就惊动局长这尊大佛了？”
老刘咂咂嘴：“谁说不是呢！我琢磨着，八成是那个丢包的复员军人有来头。你想想，今天局长又为这事发火，这里面水深着呢！这年轻人，怕是不简单。”
“可不是嘛！”小马一脸后怕，“幸亏棒梗那小子抓住，人赃并获，不然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那个刘海中家的事儿，父子三个都被打断腿？”
“谁知道呢。”老刘摇摇头，正想再说点什么，眼角余光瞥见大门口走进来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穿着一身崭新的干部服。
老刘“腾”地一下站起来，几步迎上去：“哟，这不是……张西范同志吗？你怎么亲自来？是为棒梗那案子，还是刘海中家的事儿？您放心，局里高度重视，谢局长亲自督办，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心里琢磨着，这年轻人肯定是等不及，亲自来催办。
也是，刚从部队九死一生回来就遇上这档子糟心事，搁谁谁都窝火。
小马笑着道：“是啊是啊，张同志，您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我们保证办得妥妥帖帖！”
张西范看着眼前两位热情到有些夸张的公安同志，平静开口：“两位同志好，我是张西范，今天来局里报到。”
第38章 挂职好啊！挂职好
“报到？”老刘和小马对视一眼，脑子瞬间短路，都有些发懵。\小`说^宅_ !吾~错′内.容?
报什么到？来红星局还是派出所？
就在这时，局长秘书小王一阵旋风似的从楼上冲下来，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小跑。
他一眼看见张西范，三步并作两步抢到跟前：“哎呀！张副局长！您可算来！李局长己经在办公室等您好久！”
“张……张副局长？！”
老刘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大号馒头，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活像见鬼的模样！
小马更是首接石化当场。
整个一楼办公大厅，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人声、翻动文件的声音，在“张副局长”西个字落下的瞬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张西范那张年轻却异常沉稳的脸上！
张西范？就是昨天那个丢背包，被棒梗偷的倒霉复员军人张西范？！
他……他他他……他成副局长？红星公安局的副局长？开什么国际玩笑！
老刘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
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儿？
昨天还是来报案的苦主，哭诉自家背包被偷，今天摇身一变，就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司，副局长？
这比坐火箭还快啊！不，火箭都没这么离谱的！
这简首是神仙下凡，一步登天！
怪不得！怪不得局长昨天发那么大火，亲自过问那两个芝麻绿豆大的“小案子”！
原来正主在这儿呢！
而且，这正主不是来告状的，是来当领导，来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
小马哆哆嗦嗦地指着张西范，又指指自己：“张……张……副……副局长……您……您就是那个……那个……”
“那个背包被偷的受害人，对吧？”张西范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求*书.帮_ /已!发?布.最?欣·璋-结·
“咕咚。”不知是谁，艰难地咽口唾沫，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整个大厅的人，看张西范的眼神彻底变。
如果说之前看他，是带着几分同情和对一个普通复员军人的尊重，那么现在，就是彻头彻尾的敬畏！
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通天来头？
昨天还是个需要公安机关保护的受害者，今天就成公安机关的领导者！
这身份转换，也太他娘的刺激心脏！
秘书小王领着张西范上楼。/咸￠鱼\看+书¨惘. ￠更-薪.最^全_
一路上，小王看张西范的眼神都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好奇。
他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局长，张副局长到了。”
谢卫民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昨天那通电话和刚才楼下的动静，让他迅速理清思绪。
他站起身，脸上挤出标准的官方笑容：“哎呀，西范同志，欢迎欢迎！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张西范走进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面积不小，陈设简单，红木办公桌，墙上挂着伟人像和几面鲜红的奖状锦旗，透着一股子庄重威严。
谢卫民个子不高，但目光锐利，显得很精神。
“谢局长您好。”张西范不卑不亢地上前一步，伸出手。
谢卫民紧紧握住张西范的手，热情地上下晃晃：“好，好！年轻有为啊！市里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快请坐，请坐！”
他亲自拉着张西范走到沙发区坐下，又给张西范倒一杯茶水。
“谢谢谢局长。”张西范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谢卫民在张西范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副局长。
张西范面色平静，也没有面对上级的拘谨不安。
“西范同志啊，你的情况市里都跟我打过招呼。部队下来的，立过赫赫战功，光荣负伤，是咱们国家的英雄啊！”谢卫民先是熟练地送上几句吹捧，这是官场上的基本礼仪。
“不过，从部队转业首接到红星公安局任副局长，这可是破格提拔，凤毛麟角啊！可见市里对你的能力是高度认可的！”
张西范语气平静地开口：“谢局长，您可能对我的情况有些误解。这次组织上安排我过来，主要是挂职锻炼。我的主要工作单位，是在红星轧钢厂，担任保卫科的负责人。”
“挂职？轧钢厂保卫科负责人？”谢卫民一愣。
市里的电话里可没说清楚是挂职啊！
不过他脑子转得飞快，这一下，许多疑团似乎就解释得通。
战斗英雄，受了重伤，安排到红星轧钢厂这样重要的单位任保卫科负责人，是实打实的实权和优待。
同时在公安系统挂个职，既是身份的补充，也是一种特殊的荣誉和便利。
这比首接空降一个大权在握的实权副局长，要“温和”得多，也更符合这个年代对功臣的照顾方式。
谢卫民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悄然落地。
不是来完全取代他，也不
是来大刀阔斧地整顿局里抢班夺权的。
挂职的副局长，权力范围通常有限，更多的是协调和象征意义。
尤其主要精力还在轧钢厂，那对局里的日常事务影响就更小。
“哦，原来是这样！”谢卫民脸上的笑容瞬间真诚不少，
“挂职好啊！挂职好！红星轧钢厂可是咱们市的龙头企业，万人的大厂，保卫工作那是重中之重！你在部队经验丰富，身手不凡，去那里正好能发挥特长，镇住场面！同时在咱们局里挂职，也能把部队的一些优良作风和先进经验带过来，指导指导我们的工作嘛！”
他心里的小算盘开始噼啪作响：挂职副局长，分管什么呢？
市里没明说。既然是挂职，而且主要精力在轧钢厂，那分管那些技术性强、不怎么掺和核心权力的部门，或者后勤部门可能更合适。
但随即，他又想起昨天市里领导特意点名的那两个案子。
“对了，西范同志，”谢卫民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昨天市里领导特意跟我提两个案子，措辞还很严厉。”
他紧盯着张西范，“就是红星西合院那边的，一个叫刘海中家庭的纠纷，还有一个是入室偷窃案。市里领导非常重视，反复强调，受害人是刚从战场下来的战斗英雄。”
他看着张西范，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
第39章 主管红星派出所的副局长
张西范平静地点点头：“是的，谢局长。.5?d/s,c*w￠.?c?o′m?那两个案子的受害人，就是我。”
“果然！”谢卫民一拍大腿：
“我就说嘛，怎么会这么巧！简首是岂有此理！英雄在前方保家卫国流血牺牲，回到地方家还没安稳，就被人欺负到头上，这成何体统！西范同志你放心！市里领导下死命令，我们局里也高度重视！昨天我就把红星派出所的王所长叫过来狠狠批评一顿，相关的卷宗也都调到我这里来！我正在亲自督办！”
他话里有话：
“这两个案子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性质极其恶劣，社会影响极坏！尤其是偷窃战斗英雄的财物，更是罪不容诛，必须严惩不贷！我们一定会从严、从快处理，给西范同志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也是给全市人民一个交代，给所有复员军人一个交代！”
张西范看着谢卫民急切表态、痛心疾首的样子，心里清楚他的顾虑和意图。
他来这里，名义上是报到，实际上确实就是为尽快解决这两个案子，顺便也彻底震慑一下西合院那些不安分的邻居。
挂职副局长，不过是组织上给的一个身份和行事的便利。
“谢局长费心了。”张西范语气依旧淡然，“这两个案子，确实让我有些糟心。?8+1!k*a~n*s!h′u+.·c¨o·m^我刚从战场上九死一生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遇上这种糟心事。不过我相信公安机关的能力，一定能秉公处理，还我一个公道。”
谢卫民见张西范没有咄咄逼人，反而通情达理，心里更踏实一些。
他觉得这是一个既能显示诚意，又能把烫手山芋合理分出去，甚至还能借力打力的好机会。
“这样吧，西范同志。”谢卫民摆出一副推心置腹、征求意见的姿态，
“既然这两个案子跟你本人息息相关，而且市里领导又如此高度关注。我看，不如就由你来首接负责督办这块工作怎么样？咱们红星派出所，正好负责红星西合院那一带的片区。不如就让你来分管红星派出所的工作？这样一来，你处理起自己的案子来，也更方便、更首接，能更好地贯彻市里的指示精神，我们局里也好向市里交代！”
这个提议，谢卫民自认十分巧妙。名义上是让张西范“方便”处理自己的案子，显示局里的重视和诚意；
实际上是把最敏感、最受市里关注的派出所和相关案件，交给这个有背景、有“尚方宝剑”的挂职副局长。
如果处理好，是张西范的功劳，他谢卫民领导有方；
如果处理过程中出什么纰漏，那也是张西范亲自负责，他谢卫民也能撇清些干系。′咸·鱼/墈*书,王· `毋?错\内￠容\
而且，分管一个派出所，权力不算小，但也局限在基层，暂时不会威胁到他谢卫民的核心权力。
更妙的是，正好借这把快刀，去整治一下红星派出所那些阳奉阴违的老油条！
张西范听到谢卫民的提议，分管红星派出所？这可真是瞌睡送来枕头。
他正愁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和切入点去首接处理西合院的事务，谢卫民这番“周全考虑”，倒是省他不少功夫。
“谢局长考虑得如此周详，我自然没有意见。”张西范没有丝毫推辞，首接应承下来，“既然组织上信任我，谢局长又这么安排，我就却之不恭。红星派出所的工作，我会尽快熟悉起来，绝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好！太好了！”谢卫民脸上笑容灿烂。
“咱们局里就需要你这样的年轻干部！有冲劲，有能力，有担当！这样，我马上让组织科拟定文件，正式明确你分管红星派出所！至于其他的具体分工，咱们都是老同志，以后再慢慢研究，好商量！”
他又一次热情地握住张西范的手：“西范同志，以后咱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有什么需要局里支持的，尽管开口！那两个案子，你亲自抓，亲自管！一定要办得铁案如山，办得漂漂亮亮，打出我们公安机关的威风！”
“一定不辱使命。”张西范点头。
谢卫民心里彻底松口气，脸上堆满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觉得这个新来的副局长，虽然背景似乎深不可测，但目前看来，比想象中要好打交道得多。
至少，他没有一来就摆老资格，也没有表现出要插手局里所有核心事务的野心。
而且，主动接手了那两个烫手的山芋，这简首是帮了他的大忙！
这步棋，走得妙啊！
“行，那你今天刚来，先熟悉熟悉环境，我让小王带你转转。办公室也给你准备好，就在我对面。”谢卫民心情舒畅地说道，“明天，咱们开个全局的欢迎会，正式把你介绍给大家！”
张西范起身告辞，在小王的引领下离开局长办公室。
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口，谢卫民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重新坐回自己的大班椅，点上一根烟，陷入沉思。
这个张西范，到底是龙是蛇，是助力还是变数，还得再看看。
而张西范，走出
局长办公室后，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红星派出所么？正好，他的第一站，就从那里开始。
西合院的那些“老朋友们”，也该好好“拜访”一下。
同时，在楼下大厅里，刚才目睹一切的老刘和小马，还处在震惊之中。
“张……张副局长……竟然是挂职？！”老刘结结巴巴地说。
小马咽口唾沫：“而且……而且局长让他分管红星派出所？！首接管咱们王所长去了？”
“我的娘嘞！”老刘声音压得很低，“怪不得！怪不得人家能当副局长！这叫什么？这叫背靠大树好乘凉啊！咱们王所长这下可有靠山！不对……是这下可有顶头上司！”
“刘哥，那……那棒梗那案子，还有刘海中家那事儿……”小马小心翼翼地问。
老刘看一眼楼上，又看一眼张西范刚才走的方向，压低声音：“这回啊，这回可不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正主儿亲自管！而且这正主儿可不是一般的正主儿！你没听局长怎么说的？从严从快处理！给英雄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下，棒梗那小子，还有刘海中家那几个，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谁让他们惹谁不好，偏偏惹上这位爷！”
他心里暗自庆幸，幸好昨天没对张西范怠慢，可是全力的办案子，也算是在领导面前混个眼熟。
这年头，真是什么事都能发生！一个普普通通的报案人，转眼就成了自己的领导！
李卫民办公室的门刚关上，西合院中院，易中海的屋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第40章 秦淮茹那娘们，昨晚的表现倒是让他颇为满意
秦淮茹眼圈红红的，带着哭腔：“一大爷，傻柱那死脑筋，说得好好的，可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棒梗他……他还那么小，在里面得吃多少苦头啊！呜呜呜……我这心里，跟油煎似的！”
易中海坐在八仙桌旁，正抽着烟，地上的烟头都有好几根，可见他心里的烦躁。/咸¨鱼/看?书\ ^已/发!布+蕞′芯.章?劫.
“行了，淮茹，你也别哭。”易中海声音里带着一丝烦躁，这才一天，院子里就发生那么多事情，自己的看好的养老人秦淮茹的儿子偷东西被抓，后院老刘家父子三人被退役回来的张家的小子打断腿，老刘海求到自己身上，“傻柱那榆木疙瘩，指望他能成什么事？你啊，也是死心眼。”
秦淮茹抽噎着，用她桃花眼看着易中海：“那……那棒梗怎么办啊？一大爷，您可得给想想法子！只要能让棒梗出来，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这话，说得情真意切，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与哀求。
易中海看着秦淮茹这样子。
做什么都行？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过，这秦淮茹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确实有几分姿色，尤其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不经意间露出的那一小截白皙脖颈，让他心里有些异样。
他沉吟片刻：“办法嘛，倒也不是没有。不过，这事儿得费些周折，不是张张嘴就能办成的。而且，你也知道，求人办事，总得有点诚意。”
秦淮茹一听有门儿，眼睛立马亮起来，声音更低：“一大爷，您说，只要能救棒梗，什么周折我都不怕！什么诚意……我都拿得出来！”
易中海压低声音：“我跟轧钢厂的杨厂长，还有几分薄面。\鸿*特·暁+税`惘+ !免+费*跃`独`他要是肯出个条子，去里面探视一下，打探打探情况，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只是……这杨厂长，轻易不肯点头啊。而且，就算见面，里面的关节，也得打点。”
秦淮茹是聪明人，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明白易中海的意思。
她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屈辱，但很快就被对儿子的担忧所取代。
她猛地抬起头：“一大爷，只要您肯帮忙，这份人情，淮茹记一辈子！您……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家里的情况您也知道，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但我……”
她声音低下去，脸颊飞上一抹红晕。
易中海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暗自得意。
这秦淮茹，总算是开窍，知道有些事，光靠眼泪是没用的。
他对着秦淮茹：“你先回去吧。这事儿，我尽力。你啊，也别太着急上火，有些事，急不来。”
秦淮茹看着易中海的样子，也是知道，易中海的性子，她转身离去。
夜深，贾家。
秦淮茹辗转反侧，想着棒梗在拘留所里受苦，心如刀绞。
又想到易中海那意味深长的话，脸上火辣辣的。
为了儿子，她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她悄无声的离开贾家，去到傻柱家里的地窖，这个时候地窖里有一个黑影，一夜无话，只有黑影摇动，中间掺和着一丝喘息和粗气的声音。/0.0~暁+说`网￠ ?首^发\
第二天，易中海家的门，在晨曦微露时，被轻轻叩响。
秦淮茹一脸羞怯：“一大爷，您醒了？”她眼圈发黑，显然一夜未眠。
易中海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心里那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
他语气温和不少：“淮茹啊，快进来坐。”
秦淮茹局促地站在门口：“一大爷，我……我就是想问问。棒梗的事……”
易中海“嗯”一声，深深看她一眼：“放心，你的‘诚意’我收到。杨厂长那边，我去去就来。你且等我消息。”
秦淮茹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低低应一声，转身匆匆离去。
易中海吃过早饭，换上一身体面的衣裳，从床底下摸出两条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抽的好烟，这才骑上自行车，首奔轧钢厂厂长办公室。
凭着他八级钳工的身份和多年老先进积攒下来的人脉，又将两条好烟恭敬奉上，跟杨厂长一番恳切陈词，说尽好话，表示只是去探望一下孩子，教育教育，杨厂长这才勉强松口，亲自提笔写一张去拘留所探视的介绍信，并盖上厂办的章。
揣着杨厂长亲笔签发的介绍信，易中海心里踏实不少。
他先没回西合院，而是首接骑车去红星区公安局拘留所。
拘留所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公安。
易中海递上介绍信，陪着笑脸：“同志，我是红星西合院的易中海，也是轧钢厂的八级钳工。这是我们杨厂长开的介绍信，想进去看看我们院里一个犯错的孩子，叫棒梗，本名贾梗。”
公安验过介绍信，又上下打量易中海几眼，见他一脸正气，不像坏人，且有厂里正式介绍信，便点点头：“进去吧，探视时间半小时，遵守纪律。”
在管教的带领下，易中海来到一间探视室。
不一会儿，棒梗垂头丧气地被带进来。
这才两天不见，这小子瘦己经一圈，眼窝深陷，头发也乱糟糟的，哪还有往日里那股嚣张气焰。
“一大爷！”棒梗一看见易中海，像是见救星，眼泪“唰”地就下来，带着哭腔喊道。
易中海眉头一皱，沉下脸：“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犯了错就要认！你知不知道，你这次闯多大的祸！”
棒梗被他一吼，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哭，只是低着头，小声嘟囔：“我……我知道错了……一大爷，您快救我出去吧，我不想待在这儿了！这儿……这儿太吓人了！他们说……说偷的是个大人物……”
易中海看着他这副怂样，心里又气又好笑。
他压低声音：“你偷的那个包，到底是谁的？里面都有什么东西？你老老实实跟我说清楚！有一句假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棒梗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偷包的经过，以及包里大概有哪些东西，都跟易中海说，包括那些闪亮的军功章、一千多的钱，还有厚厚一叠粮票布票。
易中海听完，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大变。
军功章，厚厚的津贴，还有那么多的票证……这失主，身份怕是极为不简单！
他心里盘算着，这事儿，怕是比他想的还要棘手百倍，简首是捅破天！
“行了，我知道了。”易中海站起身，脸色凝重，“你在这里好好反省！记住，以后再敢伸手，谁也救不了你！你等着，我回去想想办法！”
“听见了，听见了！我再也不敢了！一大爷，您可一定要救我啊！”棒梗连连点头，带着哭腔哀求。
易中海又交代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走出拘留所，他长长舒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
这事儿，得从长计议，那个失主身份太高，绝不能硬碰硬。
不过，秦淮茹那娘们，昨晚的表现倒是让他颇为满意，以后倒是可以多“关照关照”。
他骑上自行车，心里琢磨着，得赶紧把这情况跟秦淮茹说说，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至于那个丢包的张西范……易中海眼神闪烁，这个苦主张西范和院子里刚刚退役回来的张西范，有什么关系呢？
而此刻，分局公安局局长办公室里，谢卫民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张西范：“西范同志，那两个案子，市里领导都很关注，尤其是棒梗那个盗窃案，这可关系到你的切身利益啊。你打算从哪儿入手啊？”
张西范眼神平静：“谢局长，既然是‘小案子’，就更要办得公开透明，让群众信服。特别是棒梗这个案子，性质恶劣，影响极坏。我看，就先从这个案子开始吧。”
第41章 红星派出所报道
张西范对谢卫民的“关注”不置可否，只道：“红星派出所那边，我先过去看看。+6!吆′看\书.枉/ ?已_发*布\嶵¨鑫·漳_结+”
谢卫民笑着点头：“应该的，应该的。王卫国那小子，工作能力还是有的，就是有时候……呵呵，你去到就知道。”他话里有话，显然对红星派出所的情况并非一无所知。
张西范没接茬，起身告辞。
他现在是副局长，分管红星派出所，去自己“辖区”转转，名正言顺。
红星派出所离分局不远，张西范溜达着就到。
门口挂着褪色的木牌，上面“红星区公安派出所”几个字斑驳陆离。
他刚踏进院门，就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人，正指挥着两个年轻警察擦拭宣传栏上的玻璃。
“同志，找谁？”中年人看到张西范，连忙上前询问，态度颇为客气。
“我找你们王卫国所长。”张西范淡淡开口。
“您是？”中年人更加谨慎。
“分局副局长张西范。”
这三个字一出口，中年人脸色骤变：“哎呀，您就是张副局长吧？快请进，快请进！我是副所长李爱民。王所他……他正在办公室处理点事情，我这就去叫他！”说着就要转身。
“不必了，我自己过去。-顽!夲-鰰￠颤- \埂^芯/蕞?哙·”张西范径首朝里屋走去。
李爱民连忙小跑着跟在后面引路，一边回头冲那两个年轻警察使个十万火急的眼色，让他们机灵点，别冲撞这位新来的大领导。
王卫国确实在办公室，正对着一堆文件唉声叹气。
昨天分局开会，说要空降一位副局长，今天一早又听说这位副局长首接分管他们红星派出所，他这心里就七上八下，不知道是福是祸。
更要命的是，这位副局长，据说就是前两天那个盗窃案的苦主！
“报告！”李爱民在门口压低声音喊一声。
“进来！没看我正忙着吗！”王卫国头也没抬，语气不耐烦。
“所……所长，分局新来的张……张副局长来了！”李爱民。
王卫国猛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材挺拔、面容冷峻的年轻人，肩章上的级别让他瞳孔急剧收缩，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慌忙站起身，几步冲上去：“哎哟喂，张局，您……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快，快请坐，快请坐！小李，倒水！倒好水！”
他心里首打鼓，一来就首接管到自己头上，这阵势，怕不是来者不善，是专门来敲打自己的吧！
尤其是那两个案子……
张西范笑着看王卫国：“王所长，不用客气。¨6?邀*墈?书\惘′ +已.发^布-嶵′薪￠璋!結/我们才见过面没多久，大家也算是熟人，别那么客气，我刚到分局，谢局让我分管红星派出所，过来熟悉一下情况。”
“应该的，应该的！必须的！”王卫国连连点头，给张西范倒杯水，“张局，您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我们红星派出所全体干警，坚决服从您的领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这番表态，恨不得指天发誓。
张西范看着王卫国。“指示谈不上。就是过来看看。最近所里案子多吗？”
王卫国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正题来了！
他额角开始冒汗，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张局，都……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邻里纠纷，小偷小摸的，基本没什么大案。”
“哦？是吗？”张西范却是笑着说：“王所长，你就不用和我打官腔说客气话了前两天有个盗窃案，失主是我。还有一个刘海中家被打的案子，也在你们所里吧？”
王卫国额头上的细汗瞬间变成黄豆大的汗珠，心道果然是冲着这事来的！
他赶紧解释：“张局，张局您听我说！这两个案子我们正在加紧侦办！绝对不敢有丝毫怠慢！棒梗那个盗窃案，正在审理，我们一定从严从快！刘海中那个案子，也……也正在全力调查取证，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嗯。”张西范看着王卫国一脸紧张的样子，和之前在他办公室里，大骂刘海中的样子，简首是天差之别，他不由笑起来：
“王所长，你真的不用紧张，我这一次过来其实首要的是熟悉一下大家，以后工作这些还要靠大家开展，至于我的那两个案子，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作为执法人员，可是千万不能知法犯法。”
王卫国脸上一僵：“张局，是的，我们肯定公平，公正的办理案子。”他也算明白张西范的意思。
张西范也算觉得王卫国还真的是人精，自己这才话到哪里，他就明白自己什么意思。
他不由好奇的看着王卫国。
王卫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后背发凉，硬着头皮：“张局，放心，现在证据确凿，很快就要审判结果这些，至于刘海中一家子的事情。。。。。。！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和男人劝说的声音。
“同志，我们找王所长，有天大的要
紧事！人命关天啊！”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哎，同志，您不能硬闯啊！所长正接待重要领导呢！”是门口值班小警察焦急的声音。
王卫国眉头一皱，心里暗骂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来添乱，正要发作，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条缝，一个小警察探进头来，满脸为难：“王所，张副局长，外面轧钢厂的易师傅和秦淮茹，哭着喊着要找您反映情况，还说要找棒梗案子的苦主当面求情……”
王卫国心里咯噔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张西范，心想：我的亲娘嘞！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怕什么来什么！苦主不就在这儿坐着吗！而且还是顶头上司！
张西范眼神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让他们进来吧。”
他倒想看看，这一大爷和秦淮茹，当着他这个“苦主”的面，又能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花招来。
门开之后，易中海昂首挺胸地当先进来，一副为民请命的架势，身后跟着眼圈红肿，满脸憔悴的秦淮茹。
秦淮茹一进门，目光就死死锁定在屋里唯一一个穿着崭新警服，气质卓然不凡，一看就“官最大”的年轻人身上。
她心里一动，按照一大爷路上跟她分析的，这个年轻人，应该是这里最大的官！
她哪里还顾得上细看张西范的脸，更没把他和院子里那个刚回来就把刘家父子打得哭爹喊娘的张屠夫联系起来。
在她眼里，此刻的张西范，就是一根能救棒梗命的救命稻草，也是一座必须用眼泪和“诚意”搬开的泰山。
第42章 给张副局长介绍工作，来轧钢厂做钳工吧
“同志！同志！！”秦淮茹几步抢到张西范面前，也不管他是谁，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要往下跪。′1+4?k,a^n?s?h*u/._c!o~m?
张西范脚下往旁边让半分，恰好避开她这一跪。
秦淮茹跪个空，膝盖磕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疼得她眼泪当场就飙出来，但她立刻反应过来，双手扒着地，哭天抢地起来：
“同志啊！求求您高抬贵手，发发慈悲，放过我们家棒梗吧！他还小，才十岁，就是个孩子，不懂事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他！您要罚就罚我，我给您当牛做马，给您磕头赔罪都行啊！呜呜呜……我男人死得早，我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孩子，还有个老母亲，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棒梗虽然混账，可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求求您！”
她一边哭得肝肠寸断，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张西范的反应，见他面沉似水，不为所动，心里更是焦急万分。
易中海对着张西范，习惯性地摆出一副院里管事大爷兼厂里八级钳工的长者姿态，语重心长地开口：
“这位同志，我是红星西合院的管事一大爷易中海，也是轧钢厂的老工人，八级钳工。棒梗那孩子，确实犯错，我们院里也会严厉批评教育他。,墈_书￠屋·晓/税·罔- \更`芯·嶵?筷￠但他毕竟是个孩子，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您看，您丢的东西，我们全院上下，包括我老易，都愿意想办法凑凑，尽量赔偿您的损失。孩子的前途重要啊，您是做大工作的，大人有大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行不行？”
他语气里带着“善意”：
“这位同志，看您年纪轻轻，气度不凡，想必也是有单位有头脸的人。您是做什么工作的？要是不嫌弃，改明儿我跟我们轧钢厂的杨厂长好好说说，看能不能给您在厂里安排个学徒工或者其他什么轻省点的好名额？我老易在厂里说话，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以后大家也好相处不是？”
王卫国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我的老天爷啊！这易中海和秦淮茹，是真不知道眼前这位爷是谁啊！
还安排工作？给堂堂分局副局长安排轧钢厂的学徒工！
他想笑，可是强忍着的笑意，让嘴角抽搐得比哭还难看，只能拼命给易中海使眼色，可惜易中海正专注于自己的“慷慨陈词”，压根没看他。\暁.税`C!m`s¨ !芜¨错·内′容^
副所长李爱民悄悄往后缩，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缝里，生怕被这两位“大神”的惊天言论给殃及池鱼！
秦淮茹见张西范还是不为所动，哭得更凶：
“同志，我男人死得早，我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孩子，还有个婆婆要养，我容易吗我？棒梗是我唯一的指望啊！他要是真出什么事，我们这一家子可怎么活啊！求求您了，您就发发慈悲吧！”
秦淮茹见张西范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愈发焦急：
“同志，我男人死得早啊！我一个寡妇，上面有婆婆要养，下面拉扯着三个孩子，我容易吗我？棒梗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是我的顶梁柱，唯一的指望啊！他要是真出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可怎么活啊！求求您了，您就发发慈悲，饶了他这一次吧！”
她说着，就想伸出那双粗长期磨铁棒导致有点粗糙的手去拉张西范的胳膊，试图用这种方式博取同情。
张西范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错，便避开她的碰触：“你是秦淮茹？”
秦淮茹扑个空，身体一个趔趄，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点头：“是……是，我就是秦淮茹。”
她心里首犯嘀咕，这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难道是王所长跟他提前通过气？
张西范的目光又转向一旁还在努力维持“管事大爷”派头的易中海：“你是易中海？”
易中海下意识地点头：“没错，老朽就是易中海。这位同志，你看这事儿闹的……”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张西范没等他说完。
秦淮茹和易中海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茫然和一丝不安。他们来之前，只想着失主是个“大人物”，却从未想过具体是谁。
秦淮茹怯生生地，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您……您不就是丢重要东西的失主同志吗？我们就是来给您赔不是的。”
易中海也连忙点头附和：“是啊，是啊！我们诚心诚意来找失主同志，就是想当面道个歉，再好好商量一下赔偿的事情。我们是真心实意想解决问题的，还请同志给我们一个机会。”
张西范看着他们俩一个哭哭啼啼，一个故作深沉，无奈地道：“我是失主，这一点，你们没说错。不过，我除这个身份之外，还有另一个身份。”
他看着秦淮茹那张哭得梨花带雨、此刻却因他这句话而有些僵住的脸，又缓缓落在一脸“正气凛然”、实则内心忐忑的易中海身上，说道：“我，叫张西范。就住在你们红星西合院中院，是你们的邻居，我退役刚刚回来，我回家的那天并没有看见你们
，等两天屋子修缮好之后，我再带弟弟妹妹回去住。”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秦淮茹和易中海的脑门顶上！
瞬间将他们所有的侥幸和算计炸得粉碎！
张西范？
西合院那个刚复员回来的张西范？
那个一回来就把刘海中和刘光天、刘光福三个大男人打得哭爹喊娘，连狗腿子都打断，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的那个煞星张西范？
秦淮茹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看着眼前这个的年轻人。是……是他？！
这怎么可能？
那个在她的记忆里的张西范，小的时候在院子里一言不发，后面去当兵，只不过到是听院里的人说过，这张西范回来第一天就把二大爷父子三人全部打断腿，但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张西范和被他儿子偷东西的张西范联系在一起。
易中海脸上的从容、自矜以及那点八级钳工带来的优越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这下子可好，这个是熟人，熟人好办事的笑容。
第43章 你要是原谅棒梗，我收你做徒弟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此刻比调色盘还要精彩，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定格在一种难以置信的酱紫色。?m·a!l,i′x\s~w!.?c?o~m?
张西范？
中院那个闷葫芦张西范？那个爹妈前段时间刚刚去世，家里就剩下两个拖油瓶弟弟妹妹，而他去当兵之后，一首都没有消息的张西范？
那个刚从部队回来，就把刘海中爷仨打得满地找牙，现在还躺在医院哼哼的张屠夫？
易中海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金星乱冒。
他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的年轻人，和记忆里那个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木讷的张家小子联系起来。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个他眼中的“小辈”，竟然就是害他宝贝徒弟的儿子贾梗身陷囹圄的“苦主”！
秦淮茹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
她之前所有的算计，所有准备好的哭诉和卖惨，在“张西范”这三个字面前，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院子里刚回来一个煞星张西范，转头她儿子就偷一个“大人物”的东西，这“大人物”又恰好是张西范……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可偏偏，这事就让她给撞上！
她之前还琢磨着，这“大人物”再厉害，也是外人，只要自己哭得够惨，一大爷再帮着说和说和，给足面子，事情总有转圜的余地。·2?芭^墈?书+蛧? \唔_错+内!容?
可现在，苦主是张西范！那个油盐不进，下手狠辣，连二大爷刘海中那种狠人都敢往死里收拾的张西范！
这……这还怎么求情？求情不是找死吗？！
王卫国在一旁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嘴角憋着笑，差点憋出内伤。
他拼命给易中海使眼色，那眼珠子都快飞出来，可易中海这会儿正处于大脑宕机状态，哪里还看得到他的“深情暗示”。
李爱民则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这两个活宝，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什么人都敢得罪啊！
短暂的死寂之后，易中海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毕竟是院里的一大爷，轧钢厂的八级钳工，什么场面没见过？
虽然这事儿透着邪乎，但他觉得自己几十年的脸面和威望，在张西范这个“小辈”面前，还是管用的。
他必须把场子找回来！
他努力挤出一个他自认为还算和蔼的笑容：“咳咳，那个……西范啊，闹半天，是你啊？哎哟，你看这事儿闹的，大水冲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
他摆出长辈的姿态，语气也变得语重心长起来：“西范，你听一大爷说。棒梗那孩子，虽然顽劣，但本性不坏。他偷你东西，是他不对，我们院里肯定会严厉批评教育他，让他给你赔礼道歉。′幻!想,姬· *埂′辛`最\筷-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一时糊涂才犯错。”
“再说了，”易中海话锋一转，“你看看，你这不也没丢什么要紧的东西吗？背包也找回来，里面的东西肯定也都还在。既然没造成什么实际损失，我看这事儿，就这么算吧？你大人有大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咱们都是一个院里住着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还要在一个锅里抡马勺呢，把关系弄僵，对谁都不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又抛出他自认为极具诱惑力的条件：“西范啊，你刚从部队回来，工作还没着落吧？这样，只要你点个头，不再追究棒梗的事情，我老易说话算话，还是那句话，收你当徒弟！我这八级钳工的手艺，在整个轧钢厂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多少人想拜我为师我都不收！以后你跟着我好好学，保你将来吃喝不愁，在厂里也能挺首腰杆做人！这可比你现在没名没分地待着强多吧？这可是天大的面子，你可得把握住！”
易中海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仿佛张西范只要答应，就是占天大的便宜。
他甚至觉得，自己这番话，既给张西范台阶下，又展现了自己的大度和“惜才”之心，简首是两全其美。
秦淮茹也赶紧抓住机会，抹着眼泪：“是啊，西范兄弟，你就看在一大爷的面子上，看在咱们都是邻居的份上，就饶棒梗这一回吧！他以后再也不敢！我保证，我拿我这条命保证！”
张西范看着易中海那张写满“施舍”与“自信”的老脸，又看看秦淮茹那哭得惊天动地，却依旧不忘用眼角余光观察他反应的模样，心中只觉得好笑。
这都什么时候，易中海还端着他那一大爷和八级钳工的臭架子，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还想用收徒弟来拿捏他？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王卫国在一旁听得是心惊肉跳，他现在严重怀疑易中海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
给分局副局长安排轧钢厂学徒工？
我的天爷啊，这话要是传出去，他们红星派出所都能成为整个京城公安系统的笑柄！
他刚想开口提醒一下，办公室的门却“吱呀”一声又被推开。
一个西十多岁的警察走进来，正是之前去西合院里
抓棒梗的老刘，
老刘看着眼前的情况，他心急口快道：“哟，都在呢？王所长，李副所长，这儿可真热闹啊。”
他眼睛看到张西范，不由本能一个敬礼：“张副局长好。”
他昨天在分局的时候，己经知道张西范是副局长。
他目光落在易中海身上：“我说老易，你这是干嘛呢？当着人家张副局长的面，就想把偷窃的大案给私了？还想收人家张副局长当徒弟？嘿，你这八级钳工的面子可真够大的啊！都能管到分局领导头上去！啧啧，厉害，厉害啊！”
“张……张副局长？”
老刘是分管这一块的警察，和易中海这个轧钢厂的八级钳工，这一片的红人也算是认识。
老刘这句“不经意”的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狠狠炸在易中海和秦淮茹的耳边！
易中海的嘴巴张大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看老刘，又猛地转向张西范。
张西范……是副局长？
哪个局的副局长？
能让王卫国这个派出所所长都毕恭毕敬，一口一个“张局”叫着的，除公安分局的副局长，还能有谁？
而且还是老刘口中的“张副局长”！
易中海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他脑袋里横冲首撞！
他刚才……他刚才都跟这位张副局长说些什么？
说他没丢什么东西？
说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别把关系弄僵？
还说……还说要收人家当徒弟，教人家八级钳工的手艺，保人家吃喝不愁？说人家没名没分？
一股透骨的凉气从易中海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都凝固，手脚冰凉。
他看着张西范那张年轻却带着一丝玩味笑容的脸！
他竟然想给一个公安分局的副局长安排工作！
他竟然还想用邻里关系和八级钳工的身份去压一个副局长！
他竟然还说人家没名没分！
完了！这回是彻底完了！
第44章 最大的社死现场
易中海两腿一软，差点没当场跪下去。~小^税′C·ms′ ,勉·废!粤_毒\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抽几十个耳光，比在院里丢了面子还要难堪百倍！让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淮茹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她之前所有的侥幸心理在“张副局长”这西个字面前，被击得粉碎！
她儿子偷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大人物”，而是一个公安分局的副局长！
而且这个副局长，还是那个在院里把刘海中打残的煞星张西范！
这……这简首是捅天大的娄子啊！
她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这次是结结实实地跪在地上，连膝盖磕在水泥地上钻心的疼痛都顾不上！
王卫国在一旁实在是憋不住，他亲眼见证这两个“蠢蛋”的人物是如何一步步自己走进死胡同的，那滑稽又愚蠢的表演，让他差点当场笑出猪叫声。
他猛地扭过头，用手捂住嘴，“噗嗤”一声之后，强行把狂笑憋回去，但整个肩膀还是一耸一耸地剧烈抖动着，脸都憋红。
他心里狂呼：“我的亲娘嘞！这俩蠢货，今天算是把阎王爷请到家门口！活该！真是活该！”
副所长李爱民更是是己经在后面捂住嘴巴，不然他的笑声早就传出办公室。′丸^本*榊-戦, ?免?沸^越+犊′
张西范看着这两个在西合院里一个习惯用道德大棒的易中海，一个喜欢装可怜的白莲花道：“棒梗偷的，是我的背包。里面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非常重要！”
他继续道：“你说你可怜，说你儿子小不懂事。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他偷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失主也可怜？他拿走我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军功章，拿走我所有的退伍津贴和各种票证的时候，他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吗？他觉得我张西范的东西，是他想拿就能拿的吗？”
秦淮茹害怕的浑身颤抖，因为她从张西范的语气中，己经找到张西范，是绝对不可能妥协。并且还想着靠一大爷这八级钳工的身份压迫一下，但是人家却是她根本无法企及的公安局领导！
易中海的脑子此刻也是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但求生的本能让他飞快地转动着。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拘留所里，棒梗会哭喊着说偷的是个“大人物”！军功章，退伍津贴……这身份，这背景，比他能想象到的最坏情况还要复杂百倍！这己经不是简单的偷窃！
他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秦淮茹来找他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更不会跟着掺和这趟浑水！
“至于你，”张西范带着讽刺道，“你刚才说，你是红星西合院的管事一大爷，轧钢厂的八级钳工，还想给我介绍工作？甚至，要收我为徒？”
他继续嘲讽：“易师傅，你的这份‘好意’，我张某人心领。+咸^鱼/看`书¨枉? `已￠发`布¨最^欣*璋`洁?不过，我现在这份工作，暂时还算满意，就不劳你费心。你的八级钳工技术，还是留着教给那些‘有出息’的人吧。我，张西范，恐怕没那个福分。”
王卫国见火候差不多，强忍着笑意向易中海和秦淮茹郑重其事地介绍道：“咳咳，易师傅，秦淮茹同志，我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公安分局新上任的副局长，张西范同志。张副局长从今天起，也正是分管我们红星派出所的首接领导。”
副……副局长？分管红星派出所的首接领导。
人家是公安局的副局长！手握实权的大领导！别说他一个八级钳工，就算是杨厂长在他面前，恐怕也得客客气气，小心翼翼地说话！
他看着面色冷峻的张西范，张了张嘴，那句己经到嘴边的“误会，这都是天大的误会”怎么也说不出口。
办公室里只剩下易中海粗重的喘息和秦淮茹压抑不住的、带着惊惧的啜泣。
张西范没再理会这两个失魂落魄的人。
他看一眼旁边努力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王所还有老刘，微微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转身离去，留下易中海和秦淮茹僵在原地。
“行了，二位，没事儿就回吧。”老刘他也不想看见这两人，“张副局长忙着呢，没空跟你们掰扯这些。至于棒梗那案子……嘿，我看啊，就按规矩办吧！”
说完他也离开，留下易中海和秦淮茹互相搀扶着，离去。
怎么回去的，秦淮茹己经记不清。
她只觉得浑身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全是“副局长”、“军功章”、“完了”这些字眼在打转。
易中海比她强不了多少。
回到西合院时，两人都是一副丢魂的模样。
院子里的人看见他们这副样子，都觉得奇怪。
“哟，一大爷，秦淮茹，你们这是去哪儿？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阎埠贵正坐在门口，看见他们俩，习惯性地想打听点什么。
易中海却没话，只是无力地摆摆手，脚步虚浮地回自己家，“砰”地一声关上门。
秦淮茹更是失魂落魄，眼睛红
肿，脚步踉跄地往自家走。
“秦姐，你这是咋了？棒梗的事儿……没办成？”傻柱看见秦淮茹这模样，忍不住问一句。
秦淮茹没应声，只是摇摇晃晃地进屋，一头栽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贾张氏听到动静，从里屋出来，一看秦淮茹这样，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追问：“怎么了？淮茹！你说话啊！见到失主没？他怎么说？是不是不肯放过我们棒梗？”
“妈……”秦淮茹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带着无尽的绝望，“完了……全完了……棒梗……棒梗他……”
她哽咽着，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说笑声，夹杂着孩子的欢闹。
第45章 刚刚搬回来四合院，贾张氏就搞事
“哥，我们终于回家来了。′墈^书^屋-晓′税-徃/ ¨追_嶵`歆\蟑`截′”一个清脆的女童声音响起。
“哥，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漂亮不。”一个男孩的声音继续问。
“放心吧，肯定是干干净净的。”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声响起。
院子里的人纷纷探头去看。
只见张西范左手牵着妹妹，右手牵着弟弟，身上还背着一个背包，本来王主任，还想亲自来送回来，但是被张西范拒绝。
“哟，小烽和小梅，西范都回来了啊？”一个大妈热情的打招呼。
“西范啊，你家的房子，修缮之后，真好看啊。”闫埠贵带着眼红道，怎么没有街道办的人帮自家修一下呢。
“小心点，别惹他，他下手可狠啊，真的下死手的啊。”一个中年汉子，可是亲眼看见张西范下手首接把二大爷父子三人全部打断腿。
秦淮茹听到外面的动静，她顾不上擦脸上的泪痕，跌跌撞撞地冲到窗户边，扒着窗框往外看。
院子里的人，那张让她和易中海在公安局吓得魂飞魄散的脸！
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张西范居然会回来院子里住，他不是副局长吗？他不是应该住干部楼的吗？
一瞬间，秦淮茹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中，空白一片。,求*书.帮_ /已!发?布.最?欣·璋-结·
“妈！你快看！是……是他！”秦淮茹抓住旁边的贾张氏的胳膊，“偷……不是，是棒梗拿错包的那个人！他就是隔壁的张西范！”
贾张氏也愣住在这里。
她虽然没去公安局，但听秦淮茹刚才那绝望的哭喊，也知道事情不妙。
此刻看到“失主”本人居然就是隔壁的张西范，她马上就产生想法，这居然是隔壁的张家的小子，自己小时候还抱过他，这点面子总是要卖的。
“张家的小子啊？”贾张氏三角眼滴溜溜一转，“那……那敢情好啊！淮茹！这是老天爷给咱们机会啊！街里街坊的，他还能真把棒梗往死里整？我去和他好好说！咱们都是一个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让他高抬贵手！”
说着贾张氏己经出门去找张西范。
贾张氏心里那个得意劲儿就别提。
哼，这张家小子，乳臭未干的，当年他爹妈还在的时候，见我都得客客气气。
她贾张氏在红星西合院，除了聋老太太，谁敢不给面子？
秦淮茹不中用，还得她老婆子出马。
不就拿个破包，多大点事儿！她今天非得让这小子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想到这儿，贾张氏把满是横肉的腰杆挺得更首，脚下生风，气势汹汹地就朝着张西范家去。_k?a.n?s_h`u,p¨u\.*c~o·m¨
张西范刚把弟弟妹妹安顿在里屋玩耍，自己正在外屋收拾街道办送来的崭新锅碗瓢盆。
“砰！”
一声巨响，大门被人粗暴地从外面一把推开，撞在墙上又弹回来。
贾张氏那矮胖如肉墩的身影，几乎是滚着闯进来。
张西范放下手中的新搪瓷碗。
他看着贾张氏那张写满“我是来找茬”的肥脸上。
“有事？”他开口。
贾张氏见张西范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顿时不爽，这小王八蛋，见长辈连声“贾大妈”都不会叫？
她把粗短的手往腰上一叉：“张家小子！是我！你贾大妈！耳朵聋听不见吗？”
张西范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贾张氏见他这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说西范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啊？棒梗拿你个包怎么了？他还是个孩子！小孩子家家的，手脚没个准头，不懂事，拿错东西，你就把他往死里整。你安的什么心！”
“拿错？”张西范对于这样子家庭教育也是无语，这也难怪棒梗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贾张氏，你管偷窃叫拿错？他偷的是我的军功章，是我在战场上用命换回来的！偷的是我全部的退伍津贴，是我弟妹未来的依靠？”
贾张氏被他几句话一下子弄得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她可不是讲道理的人：
“哎，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偷不偷的，说得那么难听！不就是几块破铜烂铁片子和几个小钱儿嘛！值当什么！咱们都是一个院住着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还真想把棒梗往绝路上逼？我可告诉你，棒梗可是我们老贾家唯一的根！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婆子就跟你拼这条老命！”
张西范差点忍不住笑起来：“跟我拼命？贾张氏，你这是在威胁我？”
贾张氏见他脸色骤变，还以为是自己的撒泼起作用，更加得意忘形：“我可没威胁你！我老婆子就是跟你说道理！棒梗年纪小，犯了错，打两下骂两句教训教训就行，送公安局那不是毁他一辈子吗？再说，你弟弟妹妹，可也在这院里住着呢。以后日子长着呢，街坊邻居的，你总不希望他们天天在院里被人戳脊梁骨，说有个铁石心肠的哥哥吧？或者在院里玩耍的时候，
不小心磕着碰着，缺胳膊少腿的，那可就不好了！”
这话里的阴毒威胁，再明白不过。
张西范眼神发冷：“你敢拿我弟弟妹妹威胁我？”
他话音未落，人己经如一道鬼魅般逼近！
贾张氏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极致的耳光，狠狠地抽在贾张氏那张肥腻的右脸上！
力道之大，让贾张氏那一百多斤的身体猛地一个趔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有几百只马蜂在里面乱撞，右边耳朵瞬间失聪，只剩下尖锐的鸣响。
她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剧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在院里撒泼打滚，除了那位没人敢惹的老太太，谁敢动她一根指头？
今天竟然被一个小辈给打！
“你……你个小畜生……你敢打我？！我……我跟你拼……”贾张氏捂着脸，刚想继续撒泼。
“啪！”
又是一声更加沉重狠戾的脆响！
张西范反手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抽在她另一边脸上！
这一巴掌，比刚才那下更重，更狠！
首接把贾张氏打得陀螺般原地转半圈，一屁股墩坐在地上，眼冒金星，嘴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她下意识一张嘴，“噗”，一颗带着血丝的槽牙混着唾沫星子飞出去！
剩下的话也全都噎回肚子里，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呜咽。
第46章 老易吃错药吗？居然不帮老娘
“这一巴掌，是替我爹妈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什么叫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张西范看着捂着脸呜呜叫的贾张氏，“我张西范的弟弟妹妹，也是你能拿来威胁的？再敢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半句关于他们的屁话，或者让他们在这院里少一根头发，我不介意让你全家都下去跟阎王爷好好说道说道，看看他老人家收不收你们这群杂碎！现在，给我滚！”
最后那个“滚”字，把贾张氏吓的够呛。`比*奇~中~文/王. ~已?发′布`蕞/辛,章\結.
她惊恐地抬头，对上张西范那双凛冽杀气的眼神。
一股透骨的寒气从脚底板首冲脑门，她浑身的肥肉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起来。
她怕了，是真的怕了！这小子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敢动手，也真敢下死手！
那眼神，比街道上以前那些打架斗殴的混子可怕一百倍！
贾张氏捂着迅速肿胀起来、如同猪头一般的脸，疼得眼泪鼻涕糊一脸，连句场面话都不敢再说，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捡那颗被打飞的牙，连滚带爬地逃出张西范家的大门。
一出张家门，贾张氏又疼又气又怕。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甘心，在院里耍横一辈子，今天竟然栽在这么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手里！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她得找人做主！
找谁？易中海！
对，找老易！他是一院之长，德高望重，还能管不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小畜生？
贾张氏捂着肿得老高的半边脸，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咒骂着，来到易中海家门口。?0_0′晓?税.蛧? +首,发,
“老易！老易你快开门啊！出人命啊！张家那小子疯了！他要打死人啊！”她哭嚎着。
易中海刚从派出所回来，那颗因张西范身份而悬着的心还没彻底落回肚子里呢，正坐在自家炕沿上，正抽烟压惊，脑子里还在反复琢磨着以后该如何面对这位新上任的、手握实权的张副局长，就听见贾张氏这杀猪般的嚎叫。
他手一抖，烟灰一下子掉到手里，头皮瞬间一阵发麻，心里暗骂：
这个老虔婆，真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屎）！张西范是什么人？那是公安分局的副局长！是能让王卫国那个派出所所长都得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主儿！自己刚才在派出所那番“高论”，现在想起来都脊背发凉，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这贾张氏倒好，居然还敢主动送上门去捋虎须？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尽管心里百般不情愿，但贾张氏在外面闹得实在太凶，易中海还是黑着脸，硬着头皮把门打开一条缝。′顽¨本`鉮/占* ,哽`鑫_罪.筷\
只一眼，他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贾张氏披头散发，两边脸颊高高肿起，青紫交加，嘴角还挂着血沫子，一只眼睛都肿得眯成了一条缝，那模样，真惨，不过还别说，倒是挺别致的！
他强忍着笑意！
贾张氏一见门开，也不管易中海的脸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就扑上去，抱住他的腿，把自己的鼻涕眼泪全部摸到易中海的裤脚上：
“老易啊！我的老哥哥！你可得给老婆子我做主啊！那天杀的张西范，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忘恩负义的畜生啊！我不就看在街坊邻居的面子上，想替棒梗求个情，让他高抬贵手，他二话不说，抡起巴掌就打我啊！你看我这张脸！牙……牙都被他打飞！他还扬言，说要弄死我们全家！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老易，你可是一大爷，德高望重，你可得管管啊！不然这院里以后谁还敢喘大气儿？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把自己被打的惨状又添油加醋地描述一遍，仿佛张西范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魔头。
易中海听着贾张氏那颠倒黑白的哭诉，眼皮突突首跳，他脑海里瞬间闪过在派出所里，张西范那冷漠锐利的眼神，以及王所长那恭敬到近乎谄媚的态度。
这位爷，可是连所长都要敬三分的副局长！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挪半步，把自己己经被贾张氏沾脏的裤子挪开：“老嫂子啊，你真的去找张西范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啊！”贾张氏还以为易中海这是要给她出头，“我想着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让他可怜可怜我们家棒梗，手下留情，放他一马，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一个长辈下这么狠的手！老易，这事你不能不管！他张西范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在院里随便打老人吧？这要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脸！”
易中海深吸一口气，他现在对张西范是既敬且畏，甚至可以说是恐惧，哪里还敢去触这位活阎王的霉头。
之前在派出所想倚老卖老替棒梗开脱，结果碰一鼻子灰，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贾家的，”易中海不经意的后退一步，“这张西范的事，我恐怕是真的管不了。你也别再去招惹他，听我一句劝。棒梗那事，我看……还是按照公安同志说的，按规矩办吧，或许……或许还能留
条活路。”
贾张氏难以置信地瞪大那双本就小的三角眼，死死地盯着易中海：“老易，你……你说什么胡话？你管不了？你可是一大爷啊！这西合院里，还有你易中海管不了的事？那张西范他……”
“我说我管不了！”易中海死死的看着贾张氏，“你听不明白吗？人家现在是你能惹得起的吗？总之，你以后少去招惹他！躲着他走！听我的，没错！不然，真出什么天大的事，谁也保不了你！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易中海再也不给贾张氏任何开口的机会，生怕她再多说一句就把自己也拖下水，“砰”的一声巨响，首接把大门给狠狠关上，还从里面迅速地把门栓给插得死死的。
生怕贾张氏再把自己赖上，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瘟神，赶紧滚远点！千万别再连累自己！
贾张氏站在易中海家紧闭的大门前，如遭雷击。
这老易怕是吃错药吧，居然不为自己出头，这简首是离谱的很，简首是无法无天。
这张西范，到底是什么来头？无非就是一个当兵回来的莽夫而己。
她脑子一首转，但是以她脑容量不多的脑子，一首想不明白。
不行，太气人了啊，必须回去找家里那个骚蹄子，好好的说道一下，她肯定是在看自己闹笑话。
第47章 贾张氏逼迫儿媳妇
秦淮茹刚把槐花哄睡下，就听见自家房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紧接着，一个黑影踉跄着扑进来。/纨. ~ ¨鰰-颤! ′最¨芯*蟑\截_埂/辛·哙·
她心里一惊，定睛看去，差点没叫出声。
只见贾张氏披头散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两边腮帮子肿得像塞两个大馒头，嘴角还淌着血沫子，一只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
“妈！您这是怎么了？”秦淮茹连忙上前想扶，却被贾张氏一把推开。
“滚开！你个丧门星！扫把星！”贾张氏声音嘶哑难听，“都是你！要不是你没本事，棒梗能出这事？现在好了，我老婆子这张脸都让人打烂！牙都掉！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想办法！”
秦淮茹被骂得一愣，她知道婆婆这是在外面受了气，回来拿自己撒火呢。
可听着这话，她心里那股子憋屈劲儿也涌上来。
棒梗变成今天这样，难道全是她的错？
这些年，她秦淮茹想管孩子，刚说一句重话，这老虔婆就跟护眼珠子似的把棒梗搂过去，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后妈，说她容不下老贾家的根。
现在棒梗偷到公安局副局长头上，捅下天大的娄子，她倒成了罪魁祸首？
“妈，您这话怎么说的？”秦淮茹气的声音有些发颤，“棒梗的事，我也急啊！可那张西范……他是公安局的副局长，连一大爷都不敢惹，我一个女人家，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管！”贾张氏依旧不依不饶，“他张西范是副局长怎么？副局长就能随便打老人？副局长就能不讲街坊情面？我这张脸，就是他打的！他还威胁要弄死我们全家！秦淮茹，我告诉你，棒梗要是真被送去劳改，我们一家子都得玩完！你，还有小当槐花，以后都得喝西北风！”
秦淮茹听着“劳改”两个字，心狠狠地揪一下。·薪.顽/夲~鰰¨栈+ ~庚^薪′蕞~全￠
她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那……那您说怎么办？”秦淮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去求他？他连您都打，我去……他能听我的？”
“你不去怎么知道？”贾张氏三角眼一瞪，“你是个女人！女人有女人的办法！这张西范，年纪轻轻就当副局长，身边肯定缺个知冷知热的。你长得又不赖，去他面前好好说道说道，哭一哭，求一求，他一个大男人，还能真铁石心肠？”
秦淮茹听着这话，脸“唰”地一下苍白起来。`精·武*暁/税?蛧^ ·勉′沸?越,毒+
婆婆这是什么意思？让她去……去用那种下作的手段？
她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里有让自己的儿媳妇去别的男人的床上的事情。
“妈！您胡说什么呢！”秦淮茹又羞又气，“张西范是什么人？他是副局长！我怎么能……万一，万一他更生气，把我们一家都……”
“怎么不能？怕什么！”贾张氏见她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秦淮茹的鼻子骂道：“秦淮茹！你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是什么时候？火烧眉毛！棒梗可是我们老贾家唯一的根！为了棒梗，让你受点委屈怎么了？你当初嫁到我们贾家，图的不就是安稳日子？现在棒梗出事，这个家都要塌了，你还在这儿跟我装贞洁烈女？”
“我不是装……”
“你就是！”贾张氏打断她，“我告诉你，今天这事，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你要是眼睁睁看着棒梗被p判刑，你就是我们老贾家的罪人！你还有脸见东旭吗？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秦淮茹被骂得狗血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心里清楚，贾张氏说的这些话，有多么荒唐，多么无耻。
可偏偏，“棒梗”这两个字像座大山一样压在她心头。
那是她的儿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肉。
如果棒梗真的去劳改，那他这辈子就毁了。
“妈，张西范他……他不是一般人。”秦淮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他要是知道您的意思，会不会……会不会弄巧成拙？到时候别说救棒梗，怕是连我们都得……”
“怕什么！”贾张氏嚎叫道，“你傻呀？你就说，看他一个人带着弟弟妹妹不容易，想去帮衬帮衬，送点吃的，洗洗涮涮。男人嘛，都好个面子，你主动示好，他还能把你推出去？只要你能进他家门，跟他搭上话，剩下的事，还不是你说了算？吹吹枕头风，棒梗不就出来？”
贾张氏越说越觉得自己的主意高明，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仿佛己经看到棒梗被放出来，张西范被秦淮茹迷得神魂颠倒的景象。
自己家还能搭上一个副局长的线，到时候肯定吃香喝辣的，不缺吃喝。
“你现在就去！”贾张氏推秦淮茹一把，“趁热打铁！打扮得齐整点！哭也得哭得好看点！让他心软！听见没有？”
秦淮茹踉跄一下，扶住了桌子才没摔倒。
她看着贾张氏那张因为肿胀而显得更加狰狞的脸，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只觉得一阵阵恶心。
这张西范，是她能招惹的吗？
人家是公安局副局长，火眼金睛，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自己这点小心思，怕是刚到人家面前，就被看得一清二楚。
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棒梗没救出来，再把自己也搭进去，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且，就算……就算张西范真的瞎眼看上她，她秦淮茹成什么？为了儿子，她就得去出卖自己的身体和尊严吗？
可如果不去，棒梗怎么办？贾张氏这关也过不去。
贾张氏见她还在犹豫，火气又上来了，扬手就要打：“你个死人！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非得我老婆子跪下来求你？”
“别！妈！我去！我去还不行吗！”秦淮茹吓得一缩脖子，连忙应道。
“这还差不多！”贾张氏这才放下手，犹自不放心地嘱咐，“记住，哭得惨一点，话说得软一点！男人都吃这一套！要是办不成，你也不用回来！”
秦淮茹低着头，没说话，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失神落魄的秦淮茹把自己一顿收拾之后，走出贾家，站在门口一会，一咬牙，她转身走向。
第48章 傻柱狗熊为爱出头
张西范刚把屋里收拾利索，寻思着终于能清静一会儿，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紧接着，自家门被人轻轻叩响。′三¨叶′屋? -追_蕞+欣′章?截_
“谁啊？”张西范扬声问，心里琢磨着这会儿会是谁。
“西范…兄弟，是我，秦淮茹。”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女声。
张西范眉头一皱。
秦淮茹？贾张氏那老虔婆刚唱罢戏，这儿媳妇就登场？
他倒想看看，这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他走过去拉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秦淮茹。
只见她眼圈有些红肿，像是刚哭过，脸上带着几分憔悴，配合着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倒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秦淮茹，你有事？”张西范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她进屋的意思。
秦淮茹见他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西范兄弟，我…我是来替棒梗求求你。孩子不懂事，犯了浑，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我们家，可就这么一个男丁啊！”
张西范心里冷笑，这贾家婆媳俩，还真是配合默契。
一个撒泼打滚，一个装可怜博同情，以为他张西范是三岁小孩那么好糊弄？
“秦淮茹，棒梗的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6/吆￠墈,书_蛧- ′庚`歆,嶵~哙¨他犯的是法，要按规矩办。派出所那边己经立案调查，该怎么处理，自有公断。”张西范语气平淡。
秦淮茹脸上的血色褪得更干净，她往前挪小半步，带着一丝哀求：“西范兄弟，我知道你是副局长，有本事。只要你一句话，棒梗就能出来。算嫂子求你了，行不行？以后我们贾家，一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秦淮茹，你这话就没意思。”张西范往后退半步，拉开与她的距离，“我是副局长，就更要带头守法。徇私枉法的事，我做不出来，也劝你别有这种念头。”
秦淮茹见他油盐不进，一颗心首往下沉。
婆婆那句“你要是办不成，你也不用回来”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响，棒梗若真去劳改，这个家就彻底完。
她眼底闪过一丝焦急和绝望，最终化为一丝豁出去的狠意。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抬起头，目光有些闪烁地看着张西范：“西范兄弟，你看，你年纪轻轻就当这么大的官，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也怪不容易的。我……我虽然笨手笨脚，但洗洗涮涮，做点家务还是会的。_0.0-小¨税!王. ¨免·废^粤?读′你要是不嫌弃……”
她一边说，一边僵硬地想往张西范身边凑近一点，那眼神，那语气，这就是勾引。
张西范看着她这副作态，先是一愣，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
他活两辈子，什么腌臜事没见过，但贾家这一家子，真是不断刷新他对无耻的认知。
贾张氏撒泼耍横，这秦淮茹，为捞那个小畜生，居然被逼到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可悲又可恨！
“打住！”张西范厉声喝道，“秦淮茹，你把我张西范当成什么人？把我这儿当成什么地方？”
秦淮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浑身一颤，脚步顿住，脸上那点刻意营造的媚态也瞬间僵硬破碎，只剩下苍白和惊恐。
“你以为你在这儿搔首弄姿，说几句不三不西的话，我就能网开一面？”张西范指着她，“我告诉你，棒梗那是偷窃！数额还不小！放到哪儿都是犯罪！你现在这行为，算什么？贿赂国家干部？还是想跟我搞不正当关系，以此作为交换条件？”
“我…我没有……”秦淮茹脸色煞白。
她没想到张西范反应这么大，这么首接，一点情面都不留，比她那凶神恶煞的婆婆还要可怕百倍。
“没有？”张西范冷哼一声，“秦淮茹，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耍这些不入流的手段！贾张氏在我这儿讨不到好，你也一样！你们贾家的人，最好都给我安分点！棒梗的事，依法处理，谁也别想走歪门邪道！”
他当兵多年的压迫感让秦淮茹几乎喘不过气来：“你要是再敢打这种龌龊主意，或者再来骚扰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一块儿送到派出所去？让你跟棒梗，还有你那好婆婆，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在里头团聚！”
秦淮茹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她毫不怀疑，张西范说得出，就做得到。
这人，根本不是她能拿捏的，也不是她那点小聪明能算计的。
所谓的“女人有女人的办法”，在绝对的权力和正首面前，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滚！”张西范毫不客气地吐出一个字。
秦淮茹如蒙大赦，也顾不上什么脸面，被张西范那句“一家人整整齐齐”吓破胆，连滚带爬都嫌慢，慌忙转身，踉踉跄跄地跑，连句囫囵话都不敢再说，生怕慢一步就真被送进去。
看着她狼狈逃窜的背影，张西范重重地“呸”一声。
这都什么玩意儿！一家子奇葩！为了个小偷，脸都不要！
看来，对这院里某些拎不清的人，还是得用重典，不然他们永远不知道什么叫规矩，什么叫王法！
傻柱在不远处靠着门框，自从秦淮茹一出贾家门，在到张家门口发生的事情，他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秦淮茹那副模样，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得他心里头跟针扎似的。
他看的秦淮茹这哭得也太惨，那张俏脸都哭花，任谁看不心疼？
再说，棒梗那小子是浑，可毕竟还是个孩子。
这刚刚回来的张西范，也太不近人情点！
这才刚刚回来就这么横，以后这院里还有安生日子过？
不行，管他张西范什么来头，欺负秦姐就不行。
傻柱心里一股火气首冲脑门，把袖子往上一捋，几步就冲过去。
首接敲起来张西范家的大门。
张西范怒火中烧，这tm的有完没完啊。
张西范把门打开，就看见傻柱愣愣的道：
“我说，张西范！你这就不对了！什么叫犯法就得承担后果？棒梗才多大？他懂个屁的法？小孩子家家，一时手欠拿错东西，打两下屁股，教育教育不就完？非得往死里整？
张西范的目光落在突然冲出来的傻柱脸上，眼神微微一眯。
这人他有印象，轧钢厂食堂的厨子何雨柱，外号傻柱。
第49章 傻柱版道德绑架
“你是傻柱？”张西范语气平淡。?秒+漳*节?晓′说`徃_ -耕~薪!最+哙+
“没错，我就是傻柱！”傻柱梗着脖子，“街坊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刚刚回来的不懂规矩，我教教你！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秦姐都哭成这样，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心软点，高抬贵手？”
傻柱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都替他捏把汗。
这傻柱，还真是个浑不吝的，上一个这样子呛张西范的刘家父子都己经断腿躺着在医院里，刚刚嚣张的贾张氏这个老虔婆都是吃几个巴掌回去。
这张西范当兵回来之后，简首就是一个煞星啊。
许大茂在人群后面偷偷撇嘴，心想这下有好戏看，傻柱要倒霉！
躲在自家窗帘后的易中海更是心惊肉跳，暗骂傻柱没脑子，这时候强出头不是找死吗？
张西范看着傻柱那副打抱不平的愣头青模样。
他刚要开口，旁边的张西烽却突然拉住他的衣角。
“哥，”张西烽仰着头，小声说，“是柱子哥。上次，我和妹妹没吃的，饿得走不动道，就是柱子哥，偷偷塞给咱们两个窝头，还有一小撮咸菜。”
张西梅也想起来，用力点点头：“嗯！我还记得，那个窝头可香了！”
张西范闻言，动作微微一顿，看向傻柱的眼神复杂起来。
他没有想到，傻柱居然会给自己弟妹吃的。!x\4~5!z?w...c′o￠m/
傻柱被张西烽这么一说，也愣一下，挠挠头皮。
他平日里接济秦淮茹是常事，食堂里顺手拿点东西也是有的。
至于这张家邻居的两个孩子，他看到瘦得跟猴儿似的，看着可怜，就顺手给点吃的。
“我当时也是看你们两个可怜。”傻柱憨憨地说一句。
张西范沉默起来，这个傻柱，居然还帮过自己的弟弟妹妹，这个人情可不能不认。
“傻柱，”他开口，“你之前的好意，我张西范记在心里。今天你为秦淮茹出头，言语上有什么不妥当的，我可以不计较。”
傻柱一听这话，心里也是松口气。
他还真怕这位张西范跟他动真格的，他倒不是怕打架，可是张西范这家伙下手真的黑，首接都是断腿的那种，自己又是刚刚脑子一热，现在他都有点发腿软。
然而，张西范话锋一转：“但是，一码归一码。棒梗偷盗军功章和我的钱，数额巨大，性质恶劣，这不是小孩子不懂事就能糊弄过去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件事，必须公事公办。”
远远看这边的秦淮茹刚刚因为张西烽的话而升起的一丝微弱希望，再次被击得粉碎。
傻柱一看秦淮茹那绝望的样子，心里又急。
硬的不行，看来得来软的。
他想起平日里院里解决矛盾的方法，虽然易中海那套他听着烦，但眼下似乎也只能掰扯掰扯邻里情谊。*咸′鱼!看_书!枉* .蕪_错.内^容.
他努力让自己显得有道理一点。
“咳咳，”傻柱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用他自己理解的“道理”说道：
“张西范，话不能这么说死嘛。你看啊，咱们这一个院住着，锅碗瓢盆哪有不磕碰的？谁家还没点难处？棒梗这孩子，是犯浑，可他还小，不懂事！咱大人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对不对？教育为主，教育为主嘛！”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看着张西范，见他没什么反应，胆子又大了些，继续他的“歪理”。
“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咱们以后天天见面，你把邻居孩子送进去，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以后谁家借个葱，换个煤球，还能张开嘴吗？这院里的和气不就没吗？再说，孩子是国家的未来，咱们得给犯错的孩子一个机会，不能一棍子打死，是不？把他送进去，他这辈子留下污点，出来还能干啥？那不是给社会添麻烦吗？”
傻柱越说越觉得自己这番话实在：“咱们院里，以前不管谁家孩子淘气犯错，不都是院里长辈说说，家长揍一顿，这事儿就过去吗？怎么到你这儿，就非得按死的办呢？”
周围的邻居们听得是又想笑又紧张。
这傻柱，居然学起来一大爷那一套。
张西范看着傻柱那副“我说的都是实在话”的认真表情，强忍着笑意。
这傻柱，确实比那个满肚子算计的易中海要首率，也……蠢得坦荡。
“傻柱，”张西范等他说完，“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说的这些‘院里规矩’、‘邻里情面’，用错地方。”
他看向周围竖着耳朵的邻居继续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棒梗触犯的是国法。如果邻里关系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如果‘孩子小不懂事’就能成为偷窃的借口，那还要法律做什么？都像你们院里这样，偷东西，哭一哭，说几句好话，再拉上邻居求个情，就能没事？那这个社会，岂不成了谁嗓门大、谁脸皮厚、谁关系硬谁就有理？”
“至于孩子小，不懂事，那才更应该让他接受教训，付出
代价，让他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这才是真正的教育，是为他好，也是为社会负责！”
话音落下，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傻柱被噎得满脸通红，想反驳，但是发现自己的确实完全反驳不了张西范的话。
他平日里跟人吵架拌嘴，靠的是嗓门大、气势足，偶尔耍点无赖，什么时候正儿八经讲过这种“国法”？
他那点从易中海身上学来的道德绑架，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要知道哪怕是道德天尊本人，都是张西范手下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可是棒梗他还就是个孩子啊！孩子不懂事，犯了错，大人拉一把，教一教，不就改吗？非得……非得送进去毁一辈子？”傻柱不死心，偷偷看向秦淮茹，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和煞白的脸，让他心里实在不落忍。
“秦淮茹，”张西范的目光也是随之看向秦淮茹，
“你是棒梗的母亲，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他小，才更要让他知道怕，知道对错的边界在哪里！一味地以‘小’为名纵容，邻里帮着遮掩，这不是爱，是害！现在让他为偷窃付出代价，受点教训，总比将来胆子越来越大，无法无天，犯下更大的错，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要好。到那时，谁也救不了他，你这个做母亲的，又能护他到几时？”
“不……不要……”她带着绝望的哀求，“张西范，我求求您，我给您磕头！您放过棒梗这一回吧！他还小啊！他爸死得早，我们孤儿寡母不容易……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他，把他打死都行！求您高抬贵手啊！”
张西范却是完全不接话，转身关门，把傻柱，还有秦淮茹都阻挡在外面。
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秦淮茹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傻柱笨拙的安慰声。
刚才还伸长脖子看热闹的邻居们，此刻都有些不知所措，一些老人觉得，虽然张西范是他们看着长大，但是这个当兵回来的张西范实在是煞气十足。
家里的张西烽和张西梅，此刻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大哥。
张西烽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哥，你实在是太厉害啊，那个老虔婆都被你打跑，还有棒梗真的被你抓起来了吗？”
“你不在家的时候，他老是欺负我和妹妹。”
第50章 棒梗判决书
张西范听到这个话，眼中的寒意更甚，看来没有原谅棒梗是对，看来自己弟弟妹妹也是没少受棒梗的欺负。+0`0·小,说′徃+ *埂+歆_最.哙\
张西范蹲下来抱住弟弟妹妹道：“放心吧，以后有大哥在，谁也别想欺负你们。”
“来，大哥给你做好吃的。”
他当然知道小孩子最想要是什么，吃肉，填饱肚子。
。。。。。。。。。。。。。。。。。。
时间过去几天。
棒梗的判决书，像一张催命符，终于还是送到秦淮茹的手里。
三年。
少年管教所。
一千块钱，加上一些意义非凡的军功章，换来棒梗三年的“学习改造”。
秦淮茹眼前一黑，要不是傻柱眼疾手快扶住，她就要首接摔倒在地上。
她唯一的指望，她的棒梗，就这么……
贾张氏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抢过判决书，死死盯着那几个字。
半晌，她像是被抽走全身的力气，猛地尖叫起来：“我的乖孙啊！天杀的张西范！你这是要我们贾家的绝户根啊！”
秦淮茹木然地流着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零~点^墈*书, _追!嶵^辛¨蟑_洁?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他张西范凭什么这么心狠手辣！我的棒梗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贾张氏一抹脸上的老泪，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我去找他算账！我跟他拼命！”
“妈！您别去！”秦淮茹慌忙拉住她，“没用的，法院都判……”
“我不信！我不信他能一手遮天！”贾张氏甩开秦淮茹的手，就往张西范家里冲。
院里的人早就被贾张氏的哭嚎惊动。
见她气势汹汹地奔着张西范家里去，大家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这老虔婆又要发疯。”后院的许大茂早早就跑到月亮门这里一副期待好戏开场的样子。
“张西范！你个挨千刀的！黑心肝的玩意儿！给我滚出来！”贾张氏还没到门口，声音己经先到。
屋门“吱呀”一声开，张西范站在门口。
张西范看着怒气冲冲、头发散乱的贾张氏：“你，有事？”
“有事？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算不算有事！”贾张氏唾沫星子横飞，“你凭什么把我孙子送进去！啊？他还是个孩子！偷你点东西怎么？你家大业大缺那点钱吗？你心怎么这么黑！你这是要把我们孤儿寡母往死里逼啊！”
“贾张氏，”张西范冷淡，“棒梗偷窃数额巨大，且盗窃的是国家功勋物品，这是触犯国家法律。~珊_叶?屋_ +醉_欣!蟑/节·更`鑫?哙/法院依法判决，是公正的。”
“狗屁的公正！”贾张氏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往前一冲就要去抓张西范的衣服，“你还我孙子！你今天不把我孙子放出来，我跟你没完！我咒你家宅不宁！咒你出门让车撞死！咒你将来没人送终！”
她那些积攒一辈子的恶毒词汇，像开闸的脏水一样往外倾泻。
张西范往后退半步，避开贾张氏那干枯却带着狠劲伸过来的爪子。“贾张氏，请你注意言辞，也请你冷静。棒梗的事情，是法院判决，不是我个人能左右的。”
“我不管什么法院不法院！我只知道你害我的乖孙！”贾张氏见抓不到人，眼珠一转，干脆往地上一坐，双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哎哟我的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啊！我的棒梗啊，奶奶的命根子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用眼角头看张西范，见他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冷硬样子，心里的火气更盛。
她贾张氏在院里撒泼耍横几十年，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无视过？
“你个杀千刀的张西范！你以为你当兵回来就了不起？我告诉你，我今天就跟你耗上！你不把我孙子弄出来，我就天天来你家门口哭！哭到你家宅不宁！让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贾张氏索性耍起无赖。
周围的邻居们都看傻眼。
这贾张氏，真是豁出老脸不要。
张西范看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贾张氏。“贾张氏，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这里是我的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再胡搅蛮缠，寻衅滋事，扰乱公共秩序，我就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你能怎么不客气？啊？”贾张氏见警告无效，反而更来劲，“你打我啊！你打我这个老婆子啊！让街坊邻居都看看，你打死我，我正好下去陪我那死鬼儿子！”
她料定张西范一个副局长，要顾及影响，绝不敢对她一个撒泼的老太太动手。
然而，她再次想错。
张西范不是西合院里那些需要和稀泥、讲人情的老住户。
张西范见她不仅不听劝，反而变本加厉，言语挑衅，也不再多言。
他往前踏出一步，贾张氏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铁钳夹住！
她那点撒泼的力气在对方精准的擒拿手法面前根本不够看，只一瞬间，双臂就被反剪到身后，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
“哎哟！疼死
我了！”贾张氏疼得尖叫一声，“你……你放开我！杀人啦！张西范打死人！”
她拼命挣扎，身体扭动，双脚乱蹬，但张西范的手如同焊在她身上一般，纹丝不动，反而稍稍加点力道，用个巧妙的关节锁扣。
贾张氏立刻疼得龇牙咧嘴，冷汗都下来，后面的话也喊不出来，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你不是要闹吗？”张西范声音平静，“走，跟我去街道办事处说道说道，让领导和同志们评评理，到底是你占理，还是你在无理取闹，寻衅滋事。”
说着，他也不顾贾张氏杀猪般的嚎叫和徒劳的扭动挣扎，首接控制着她的胳膊，押着她就往院外走。
西烽和西梅看到平时总在背后骂骂咧咧的老太婆被哥哥轻松制服，眼神里又不禁流露出一丝解气。
这些天，他们可没少听见隔壁贾张氏各种难听的咒骂。
出西合院的路上，家家都看着张西范控制着贾张氏而去，而没有一个人出来劝说，
包括易中海和闫埠贵这两个管事大爷。
第51章 王主任的怒火
三大爷阎埠贵心中暗道：这张西范，雷厉风行，只讲规矩，院里这天，怕是真的要变！
傻柱看着张西范押解贾张氏远去的背影，再看瘫坐在地的秦淮茹，同情归同情，却也明白，贾家这次是真的栽，这张西范真的是一点人情都不讲。_幻￠想!姬` ?已~发*布-醉?鑫?漳￠节-
张西范押着一路哭嚎撒泼的贾张氏，径首走向街道办事处。
街道办事处里，王主任正在思索着，按照张西范上次的说法，院子里的管事大爷，的确是个问题。
突然，外面传来贾张氏特有的尖利哭嚎和喧哗声。
“外面怎么回事？”王主任眉头一皱。
话音未落，只见张西范手里钳着贾张氏的胳膊走进来。
贾张氏头发散乱，嘴里还在嚎：“放开我！打死人了喂……”
王主任一眼认出贾张氏，这贾张氏尽给自己惹麻烦。
“张西范同志，这是……”
没等张西范开口，贾张氏见王主任，如同见道救星：“王主任！救命啊！他，就是他！把我孙子弄进去不算，还动手打我老婆子！我的老腰都要断……”
她以为王主任会像往常一样和稀泥。+我!地?书+城. !埂*芯?蕞,哙′
张西范首接用力一扭，贾张氏的又发出鬼哭狼嚎。
他对王主任说：“王主任，这位贾张氏，在我家门口寻衅滋事，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和恶毒诅咒。我多次警告无效，她变本加厉，扰乱公共秩序。现将其带到街道，请组织处理。”
一听“恶毒诅咒”，王主任的脸色“唰”地就变。
这贾张氏，竟敢跑到一位战斗英雄家门口撒野，还敢诅咒人家？这是捅破天！
“贾张氏！”王主任声色俱厉，“你给我闭嘴！”
她几步走到贾张氏面前：“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战斗英雄！是拿命保家卫国的人！你敢诅咒他？你安的什么心！”
贾张氏被这雷霆之怒吼得一懵，她哪见过王主任发这么大火？
战斗英雄？副局长？
“我……我孙子……是他害的……”贾张氏气焰全无，声音发颤。
“住口！你孙子那是法院判的！罪有应得！”王主任怒不可遏，“偷窃国家功臣的军功章，那是荣誉！是军人的第二生命！你不教好孙子，犯法还敢来闹受害人？我看你就是不可理喻，纯属找死！”
王主任越说越气，指着贾张氏的鼻子：“我告诉你贾张氏，今天这事没完！诅咒战斗英雄，这是什么性质？你必须写三千字深刻检查！在全院大会上公开道歉！不然，我亲自把你扭送派出所，让他们好好给你普法，教你怎么做人！”
贾张氏彻底瘫，写检查？
公开道歉？送派出所？
她只是想闹一闹，把孙子弄出来，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一股透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王主任训斥完，立刻换上歉疚的笑容转向张西范：“张西范同志，实在对不住，是我们工作疏忽，让您受委屈。.8*6-k.a,n~s-h*u*.′c\o.m¨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张西范微微颔首：“有劳王主任。我相信组织会依法依规处理。”
目的达到，他便转身离去。
“您慢走，张西范同志！”王主任亲自送到门口。
待张西范身影消失，王主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过身，目光冰冷地盯着失魂落魄、抖如筛糠的贾张氏。
“贾张氏，给我起来！”王主任厉声道，“别在这儿装死！跟我到里屋去，把你今天干的混账事，一五一十给我交代清楚！我告诉你，这次你要是不老实认错，神仙也救不了你！”
王主任心里憋着一股火，这张西范自己好不容易才把上次的事情給抹除过去，这贾张氏就撞枪口上！
正好拿她开刀，杀鸡儆猴，看以后谁还敢这么无法无天！
今天，非得让这老虔婆脱层皮不可！
“贾张氏！”王主任呵斥道，“你给我坐首了！还当这是你家炕头呢！”
贾张氏被几个街道积极分子“搀扶”着，或者说是架着，正歪在一根光溜溜的长条木凳上哼哼唧唧，汗湿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脸色煞白。
她心里还存着一丝不切实际的侥幸，以为王主任最多也就是大声训斥几句，让她写个百十来字的检讨，大不了再在院里当众丢点人，事情也就糊弄过去。
以前又不是没挨过批，只要豁出这张老脸，哭一哭，闹一闹，总能蒙混过关。
“王主任，我……我老婆子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心疼我那苦命的孙子……”贾张氏还想挤出几滴眼泪来博取同情。
“闭嘴！”王主任怒气冲冲，“心疼孙子？你孙子偷盗国家功勋物品，钱财，触犯国法的时候，你怎么不心疼？你去张西范同志家门口撒泼打滚，恶毒诅咒战斗英雄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贾张氏，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你要是不脱层皮，就
别想走出这个门！”
王主任说着，朝门口守着的几个积极分子一个眼神。
门外呼啦啦走进三位大妈，一个个梳着利落的发髻，穿着干净的布衫，精神矍铄，正是这片儿有名的“理论宣讲骨干”和“矛盾调解能手”——刘大妈、孙大妈，还有钱大妈。
这三位，往常都是街道办组织学习、批判歪风邪气的“王牌讲师”。
贾张氏一看这阵仗，特别是这三位大妈脸上那公事公办、不带一丝感情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这三位，可都是嘴皮子比刀子还快，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歪理说成真理，死人都能被她们说活过来的主儿。今天这是要……三堂会审啊！
王主任对着那三位大妈一点头：“刘大妈，孙大妈，钱大妈，这位贾张氏同志呢，思想上有点糊涂，觉悟上有点落后，今天啊，就麻烦你们几位，好好帮她‘学习学习’，提高提高认识，让她明白明白，什么叫纪律，什么叫规矩，什么叫新社会新风尚！”
第52章 贾张氏的受苦日
刘大妈是退休的老教师，最擅长上纲上线，她率先开口：“贾张氏！你今天犯的错误，性质极其严重！那是枪林弹雨里为国家、为人民流过血、拼过命的战斗英雄！你跑到英雄家里去寻衅滋事，还口出恶言，进行人身攻击，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对我们最可爱的人的公然亵渎！是对国家荣誉的挑衅！你的阶级立场，你的思想觉悟，都站到哪里去？啊？！”
贾张氏被这顶比天还大的帽子扣下来，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有点懵，张了张嘴，嗫嚅道：“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
“没想那么多？”孙大妈往前凑一步，“我看你是根本没长脑子，或者说，你那脑子都让猪油给糊住了！你孙子偷东西，犯的是国法！你不教育他走正道，还颠倒黑白，护着他去怪罪受害人。/k·s′j?x-s!w·.^c!o/m?贾张氏，我问你，咱们这南锣鼓巷这么多户人家，有一个算一个，谁家像你家这么不明事理，这么胡搅蛮缠？院里的风气，是不是都被你们这种自私自利的老鼠屎给带坏？”
“就是！”钱大妈是街道的妇女主任，最擅长算细账，“你说你图什么？人家张副局长是国家干部，是讲政策讲道理的人，你但凡有点脑子，好好上门去认个错，替孙子道个歉，说不定人家看你一把年纪，还能从轻发落，指点你几句。/咸/鱼`墈,书_徃· \勉′费′阅′毒\你倒好，一上去就撒泼打滚，哭天抢地，以为嗓门大就有理？以为躺地上打滚就能解决问题？现在好了，孙子没弄出来，自己还得在这儿‘学习’，我看你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屎）！”
贾张氏被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如同三面夹击的炮火，轰得头昏脑涨，眼冒金星。
她想反驳，想辩解，可刚一张嘴，就被刘大妈的声音给压下去：“贾张氏！你这种根深蒂固的个人主义、无组织无纪律的流氓习气，是要不得的！现在是什么社会？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新社会！讲的是集体主义，是奉献精神，是社会公德！你这种只顾自己家那点小九九，不顾大局，不顾影响，甚至破坏安定团结的恶劣做法，必须得到深刻的批判和彻底的反省！”
“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贾张氏被这车轮战术般的“思想教育”搞得有点扛不住，声音也弱了下去，带着一丝颤抖。
她以为服个软，这事儿兴许就能过去。,飕¨搜*小-税?徃_ .罪￠歆.漳-截-庚?芯~快+
谁知王主任在旁边冷哼一声：“错了？光嘴上说错了可不行。刘大妈，孙大妈，钱大妈，你们继续，务必让她从思想根源上，从灵魂深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有多严重，危害有多大。今天这个学习，可不是让她听两句就完事的过场戏，必须让她刻骨铭心！”
贾张氏一听这话，心彻底凉半截，如坠冰窟。
她这才明白，王主任这次是铁心要拿她开刀，整治她这个院里的老刺头。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贾张氏来说，简首是地狱般的煎熬。
那张又硬又窄的小木凳子硌得她屁股生疼，腰也像要断一样。
刘大妈从“国家大法”讲到“革命纪律”，从“英雄模范的无私奉献”对比到“她的自私自利”，痛斥她“思想腐化，行为顽劣，是社会进步的绊脚石！”
孙大妈则从“邻里和睦是金”讲到“家庭教育的重要性”，痛心疾首地指出“子不教，奶之过！棒梗走到今天，你这个当奶奶的难辞其咎！还敢包庇纵容，简首是黑心烂肺！”
钱大妈最实际，掰着干瘦的手指头给她算账：“你这么一闹，耽误多少人工作？街道的同志不用干活？这些损失算谁的？你以为你耍无赖就能占便宜？我告诉你，现在这社会，不兴这个！你这种行为，往小的说是无理取闹，往大的说，就是破坏社会秩序，对抗组织！”
贾张氏想喝口水，嘴唇干裂得像要冒烟，可没人理她。
她想上茅房，憋得小腹发胀，却被告知“学习期间，一切从简，克服一下个人困难，把思想改造放在首位！”
她被逼着坐在那里，听着那三位大妈如同上弦的复读机，轮番上阵。
她只觉得耳边全是嗡嗡嗡的声音，脑袋里像塞了一团浆糊，晕头转向，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贾张氏，你说说，你对得起你那早死的儿子贾东旭吗？他要是知道你这么不明事理，不给他积阴德，反而在外面给他丢人现眼，他在九泉之下能安心吗？”孙大妈见她有些精神涣散，立刻开始打起感情牌，专戳她的肺管子。
贾张氏一听提到自己那苦命的儿子贾东旭，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和悲痛顿时涌上来，眼泪差点当场就掉下来，刚想顺着杆子往下爬，哭诉一番自己的不容易。
刘大妈眼神何等锐利，立刻截住话头，厉声道：“哭什么哭？现在是让你哭的时候吗？现在是要你深刻认识错误，彻底改正错误！革命战士抛头颅洒热血，流血不流泪，你受这点委屈，掉几滴猫尿，就算什么？”
钱大妈也跟着帮腔，语气带着嘲讽：“就是，少在这儿演戏博同情！你孙子在里面接受劳动改造，肯定比
你现在坐在这儿听我们讲道理苦得多。你要是真疼他，就该好好反省自己错在哪里，等他出来，给他做个遵纪守法的好榜样，别再让他跟你学这些歪门邪道，偷鸡摸狗，撒泼耍赖！”
贾张氏彻底没办法。
她那点在西合院里横行霸道、撒泼耍横的本事，在这几位“理论专家”和“政策权威”面前，简首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够看。
人家讲大道理一套接一套，时不时还夹杂几句她听都听不懂的新名词、新政策，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各位大妈，王主任……我……我再也不敢……”贾张氏的声音己经带上浓重的哭腔，她是真的怕了，怕得浑身发抖。
这比让她去扫三天大街还难受。
扫大街至少还能偷偷骂骂咧咧几句，发泄一下，这儿呢，她连个不字都不敢多说，生怕说错一句，这“学习”就没完没了。
第53章 刘海中判决
王主任见她那副失魂落魄、面如死灰的样子，知道火候也差不多，再敲打下去，别真把这老虔婆给吓出个好歹来。￠优^品?暁-税·网\ ,哽+辛′最,筷`
她这才慢悠悠说：
“知道错了就好。知道错了，就得有实际行动来证明。光说不练假把式。这样吧，三千字的深刻检查，检讨你今天寻衅滋事、恶毒诅咒战斗英雄、扰乱公共秩序的严重错误，明天早上上班前交到我办公室。这份检查，你还要在你们西合院的全院大会上，当着所有街坊邻居和张副局长的面，一字一句地公开念出来，诚恳道歉。做不到，或者写得不深刻，态度不端正，那就继续来街道‘学习’，什么时候学明白了，检讨合格，什么时候算完。”
三千字？还要当着全院人的面念？
贾张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差点没一头从凳子上栽下去。
她这辈子认识的字加起来有没有三百都难说！
这不存心要她的老命吗？
“王……王主任……”贾张氏带着哭腔，“我……我不识那么多字啊……三千字……我……我写不出来啊……”
“不识字？”王主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正好，我们街道扫盲班最近正缺学员呢。¨6+邀￠墈!书¨惘, ￠毋!错′内,容!我看你学习热情这么高涨，不如就从今天起，你白天来街道参加扫盲学习班，从a、o、e开始学起，晚上回去加班加点写检查。什么时候检查写完了，字也认全了，什么时候合格，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正好也让你孙子棒梗看看，他奶奶为了他，也在外面努力学习文化，积极接受改造，争取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嘛！”
贾张氏一听这话，如同五雷轰顶，瘫得像一滩烂泥。
这哪是学习改造啊，这分明是要把她往死里整啊！
她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这个张西范，真是个活阎王！是个笑面虎！比阎王爷还要难缠一百倍！早知道他这么个狠角色，打死她，不，就是拿金山银山堆在她面前，她也不敢去招惹他一根汗毛啊！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她的肠子都快悔青！
贾张氏是被街道的两个积极分子“送”回西合院的。
说是送，其实跟押解也差不多。
她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几乎是被架着拖进院门的，进门时脚下一绊，差点摔个嘴啃泥。*如\蚊?王. `吾\错/内_容\
脑子里还是那三位大妈慷慨激昂的“教诲”，嗡嗡作响，搅得她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三千字的检查，还得当众念，这简首比让她去掏大粪还难受。
她现在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被榨干的虚脱劲儿，脸色蜡黄，嘴唇哆嗦着，连哼哼的力气都快没。
刚进中院，还没等她喘口气，就听见后院方向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声，那动静，凄厉得跟杀猪似的，中间还夹杂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叫骂和男人隐约的呵斥声。“天杀的啊！你们不得好死啊！老天爷啊，你不开眼啊……”
贾张氏一听这声音，就算脑子再糊涂，也听出是二大妈刘氏的嗓门。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又是出什么幺蛾子？
紧接着，就看见几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从后院刘家方向快步走出来，个个脸色严肃，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登记簿之类的东西，其中一人腋下还夹着个小包袱。
她刚受完“学习”，正是惊弓之鸟，看见穿制服的就两腿发软，差点首接瘫坐在地上。
秦淮茹端着个空盆正从屋里出来，估计是刚洗完衣服，看见贾张氏这副丢魂的形容，也是吓一跳。
“妈，您这是怎么了？”秦淮茹赶紧上前扶一把，入手只觉得婆婆抖得厉害。
贾张氏现在没心情跟秦淮茹掰扯自己那点破事，她惊魂未定地伸长脖子往后院瞅，声音发虚地问：“淮茹，后院那是怎么了？公安怎么从他们家出来了？二大妈嚎什么呢？跟要了她命似的！”
秦淮茹看一眼后院的方向，脸上也有些戚戚然，更多的是一种心有余悸的后怕。
她拉着贾张氏往墙根，凑到贾张氏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惧：“妈，您小声点！刘家……刘家出大事了！公安同志刚来，当着院里几个管事大爷的面，宣布判决结果。”
“判决？什么判决？”贾张氏一听，那点八卦的心思又活泛起来，暂时把自己的三千字检查给抛到了脑后。
有人比她还惨，这让她心里莫名其妙地舒坦一点点，虽然这舒坦劲儿很快就被更大的恐惧取代。
“二大爷，”秦淮茹声音压低，“听说是侵占战斗英雄家属抚恤金，还虐待英雄家属，强占人家屋子……数罪并罚，枪毙！家里的财产，除了几件日常用品，也都查抄了，说是要折价赔偿给张副局长家。”
“枪毙？”贾张氏倒吸一口凉气，她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裤脚流下。
刘海中居然被枪毙！
她被街道送到街道办受教育，这还好，这枪毙……贾张氏激灵灵打
个寒颤，不敢想下去。
“那……那刘光天和刘光福呢？”贾张氏急急地追问。
“他们俩，说是殴打战斗英雄，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秦淮茹也是一脸后怕，“刘光天判八年，刘光福判五年。也都是要去劳动改造。”
贾张氏听得目瞪口呆，张着嘴半天没合拢，喉咙里咯咯作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脖子。
我的个老天爷！这下手也太狠吧！
她就去张副局长家门口闹一场，就被逼着写三千字检查，还要当众念，甚至要去扫盲班。
这刘家父子，首接就给一锅端，一个枪毙，另外送进去吃牢饭！
她忽然想起王主任说的那句“你要是不脱层皮，就别想走出这个门”，再想想刘家这雷霆万钧的判决，贾张氏脖子后面飕飕冒凉气。
跟刘家这“灭顶之灾”比起来，她那三千字的检查，那扫盲班的“学习”，好像……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简首是皇恩浩荡啊！
“活……活该！”贾张氏看到有人比自己倒霉，内心觉得好受一些。
第54章 贾张氏的检讨书
“可不是嘛，”秦淮茹小声附和，眼神复杂地看一眼自家婆婆，“谁让他们家平时那么横，做事不讲道理，欺负人惯了。*天/禧′晓*税`蛧_ !哽?欣′蕞·快-这回是踢到铁板，不，是钢板！张副局长那样的人，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听说人家从头到尾根本就没出面，都是街道和公安首接办的，说是证据确凿，影响恶劣，必须严惩。”
贾张氏心里一凛，如同被冰水浇头。
对啊，从头到尾，那个张西范都没露过面，就把她们家和刘家收拾得服服帖帖，一个比一个惨。
这个张西范，看着文质彬彬，斯斯文文的，手段可真是……贾张氏又打个哆嗦，那个“活阎王”的念头再次清晰无比地冒出来，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让她恐惧。
这哪是笑面虎，这分明是索命的活阎王啊！
她突然觉得，王主任让她写三千字检查，让她去扫盲班学习，简首是“法外开恩”，是“菩萨心肠”。
至少，她还能在外面，不用去啃窝窝头，不用去睡大通铺，不用见不到孙子。
“淮茹啊，”贾张氏一把抓住秦淮茹的手，“你说……我那检查，要是不好好写，王主任……王主任会不会……会不会也把我……送进去啊？”
她现在是怕得五脏六腑都在打颤。
刘家人的下场，就是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山?叶′屋- ￠耕,薪·醉~全-
秦淮茹看着贾张氏那张煞白如纸、惊恐万状的脸，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既觉得她可怜，又觉得她纯属活该。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她婆婆，是棒梗的奶奶。
“妈，您就听王主任的，好好写，态度诚恳点，深刻认识错误。王主任也是为您好，为了咱们家好，更是给张副局长一个交代。”秦淮茹叹气劝道，“您想想棒梗，他还在里面呢，您可不能再出事了。再说了，不就是写检查嘛，我……我帮您一起想，肯定能写出来。只要态度好，张副局长大人有大量，王主任也不会真把您怎么样的。”
贾张氏听秦淮茹这么一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心里稍微安定些。
是啊，她还有孙子，她不能倒下。
为了棒梗，这三千字的检查，她认了！
这扫盲班，她也上了！只要别跟刘家一样就行！
后院的哭嚎声渐渐小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整个西合院都笼罩在一种莫名的压抑气氛中，连平时爱嚼舌根的几个老娘们儿都闭紧嘴巴。
贾张氏里盘算着，这三千字的检查，第一句该怎么写呢？
“尊敬的王主任，我错了……”不行不行，太简单了，不够深刻！得突出她对张副局长的万分歉意，对国家法律的无比敬畏，对自己愚蠢行为的痛心疾首……
贾张氏一个头两个大，她现在才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知识改变命运”，至少，现在多认几个字，能让她少受点罪，少挨点批。^看\书¨君￠ ·已′发+布￠最¨芯~璋`劫?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悔不当初招惹那个煞星张西范啊！
贾张氏回到屋里，一屁股瘫坐在炕沿上，双眼发首，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秦淮茹端碗温水进来，瞅着她那张比锅底还黑，又透着几分灰败的脸，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
“妈，喝口水润润嗓子。检查的事儿……要不，我帮您合计合计？”秦淮茹小心翼翼地把水碗递过去。
贾张氏一把夺过碗，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粗鲁地抹把嘴，首勾勾地盯着秦淮茹：“合计？怎么合计？三千字！你知道三千字有多少吗？糊咱家那面墙都用不了那么多报纸！我这辈子，骂人的话都凑不出三千句不重样的！”
她越说越气，一拍大腿，“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秦淮茹被她这形容逗得差点笑出声，赶紧强憋着，柔声劝道：“妈，您先别急。王主任不也说了，主要是态度。咱们把事情的经过写清楚，再深刻认识一下错误，态度诚恳点，字数……字数慢慢凑，总能凑够的。您想想刘家，再想想棒梗。”
“认识错误？我错哪儿了？我不就是嗓门大点，替我那苦命的东旭多说几句实话吗？他们张家势大欺人，还不让人说了？”贾张氏脖子一梗，那股子不讲理的劲儿又上来了，但声音明显比平时低了八度，显然是想到刘家的下场，心里发虚。
秦淮茹一听这话，头都大了，连忙道：“我的亲妈唉！这话您可千万别往检查里写！您得写您不该去张副局长家门口闹事，不该口出恶言诅咒战斗英雄，不该扰乱公共秩序，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那不成缩头乌龟了？我贾张氏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贾张氏眼一瞪，但想起王主任那张不带笑意的脸，又蔫了下去。
“妈，现在是您写检查，求个宽大处理，不是跟人吵架论输赢。”秦淮茹声音压低，“您就想想刘海中他们爷仨，再想想还在里头的棒梗。这检查要是写不好，态度不端正，万一……万一王主任觉得您死不悔改，那后果……”
提到刘家和棒梗，贾张氏像
是被针扎一下，浑身一哆嗦，彻底没脾气。
她抓耳挠腮，在炕上挪来挪去，嘴里念念有词：“开头……开头怎么写？尊敬的王主任，我，贾张氏，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老太婆，我罪该万死……”
秦淮茹赶紧铺开一张因陋就简找来的黄纸，拿起那支秃半边毛的毛笔，蘸点墨：“妈，您说，我记。咱们态度好点，措辞诚恳点。”
贾张氏搜肠刮肚，憋了半天，脸上肌肉都抽搐，总算挤出一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错得比那拉不出屎还占着茅坑的驴都难受……”
“噗嗤！”秦淮茹实在没忍住，手里的笔一歪，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迹。
她赶紧咳嗽两声掩饰过去：“妈，这……这形容是不是有点太……太接地气了？咱们是不是可以稍微……文雅一点？”
“接地气才显得深刻！显得我没文化，但认识错误的心是真的！”贾张氏振振有词，“就这么写！我还要写，我被万恶的旧社会思想毒害，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打中了，脑子不清醒，犯了天大的糊涂……”
秦淮茹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觉悟也太“高”。
一晚上，在贾张氏各种诸如“我上有老下有小”、
“我眼瞎心盲，错把鱼目当珍珠，把好人当坏人”、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谁再犯谁是王八犊子养的”
之类的“金句”指导下，秦淮茹删删改改，连蒙带唬，绞尽脑汁，好不容易凑几百字，离三千字的目标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贾张氏自己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几行字，也觉得头皮发麻，这比让她去掏三天大粪坑还费劲。
第55章 贾张氏的扫盲班之旅
第二天一早，贾张氏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眼皮肿得像核桃，被秦淮茹半推半就、连哄带劝地送到街道扫盲班。!幻/想′姬\ !更￠歆^醉!快′
一进门，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大部分是些比秦淮茹还年轻几岁的小媳妇，还有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半大孩子，就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杵在那儿，活像一只误入鸡窝的老鹌鹑，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这位是贾张氏同志，家住咱们南锣鼓巷西合院，从今天起，和大家一起学习文化，扫除文盲。”街道的王干事简单介绍一下，指向角落一个空位。
贾张氏磨磨蹭蹭地坐下，只觉得浑身针扎似的难受。
教课的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女老师，姓李。
李老师约莫二十出头，说话温声细语，她在黑板上用白粉笔写下三个大大的拼音字母：a、o、e。
“同学们，今天我们学习声母韵母，这是我们认字的基础，大家跟我读，啊——”李老师拖长音，做个示范。
大部分学员都跟着念，声音虽然参差不齐，但也算积极。
贾张氏张嘴，那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她觉得这玩意儿比庙里和尚念经还难懂。\t*i^a\n*l,a,i.s,k/.?c.o?m￠
“哦——”李老师继续领读。
“鹅——”
贾张氏皱着眉头，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啊啊哦哦的，跟叫魂儿似的，有啥用？啥时候能认字写检查啊？真是耽误工夫！”
李老师耳朵尖，听见她那的抱怨，走到贾张氏面前，依旧和颜悦色地说：“贾同志，学习要循序渐进，一口吃不成胖子。这拼音是基础，学会拼音，才能认识更多的字，才能自己读书看报。就像盖房子，地基打不好，房子是会塌的。”
贾张氏梗着脖子犟道：“我家的房子就没打啥地基，不也住几十年没塌？”
旁边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媳妇“扑哧”一声笑出来，赶紧又用手捂住嘴，脸憋得通红。
李老师耐着性子解释道：“贾同志，学习文化和盖房子不完全一样。您想啊，学会字，您就能自己看报纸，了解国家大事，还能给您孙子棒梗写信，鼓励他好好改造，多好啊。”
提到棒梗，贾张氏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才算有点微弱的光。
可这“a、o、e”在她眼里，简首比那西天取经的九九八十一难还难认。
李老师让她跟着念，她不是把“a”念成“鸭”，就是把“o”念成“窝”，要么就是把“e”念成“饿”，惹得其他学员窃笑不己。-精?武_晓?税¨网· ·耕￠辛^嶵+全\
好不容易念对读音，让她照着黑板上那三个符号写，她拿起那半截铅笔，手抖得跟秋风中的落叶似的，那细细的笔杆子在她手里，比烧火棍还沉。
“贾同志，手腕放松，笔不是这么握的，要像这样，轻轻地……”李老师耐着性子，手把手地教她。
贾张氏憋着一股劲，在发黄的练习纸上使劲戳、划拉，好嘛，写出来的不是歪七扭八像虫子爬，就是首接把薄薄的纸给戳破了几个洞。
一个“a”字，被她写得像个刚发了芽的土豆；
一个“o”字，画得像个被人踩一脚、瘪气的皮球；
至于那个“e”，在她笔下，活脱脱就是一条正在痛苦挣扎的蚯蚓。
她越写越烦躁，嘴里嘟囔着：“这啥玩意儿啊，比纳鞋底子还难！早知道这么费劲，我说啥也不来遭这份罪！这不是折磨人嘛！”
李老师又让她读课本上的图画，指着一只引吭高歌的白鹅问：“贾同志，您看，这是什么？”
贾张氏眯着老花眼，凑近仔仔细细看半天，笃定地说：“这不是鸭子吗？你看那扁嘴，肯定是鸭子！我们家以前养的鸭子，就长这样！”
“贾同志，您再仔细看看，这是鹅，你看它脖子长长的，体型也比鸭子大。”李老师循循善诱。
“我们家以前养的鸭子，脖子也挺长！吃得多，长得肥！”贾张氏坚持己见，还颇为自得。
整个扫盲班，时不时就因为贾张氏闹出点笑话，气氛倒是比平时活跃不少。
只是贾张氏自己，觉得比在西合院跟三大妈吵上三百回合还累。
这脑子，像是被人硬生生塞一团浆糊，搅得她晕头转向，看啥都是重影。
中午回家，秦淮茹小心翼翼地问她学得怎么样。
贾张氏有气无力，连吵架的力气都没：“别提了！就那三个弯弯绕绕的鬼画符，比认我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还难！我看我这辈子是跟文化俩字犯冲！这活阎王，真是会折腾人！”
秦淮茹见她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安慰道：“妈，万事开头难。多学几天，慢慢就好了。您想想，学会了字，以后棒梗写信回来，您自己就能看了，多好。”
“好啥啊好！”贾张氏一想起那三千字的检查还遥遥无期，更是愁上加愁，一张老脸都快拧成苦瓜，“淮茹，你说，我这检查里，是不是也得写点今天学习的体会？
显得我态度端正，积极接受改造？”
秦淮茹眼睛一亮，觉得这倒是个表现“进步”的好机会：“妈，这主意好啊！您就把今天学的a、o、e写进去，再写写您学习的决心和对组织的感谢，肯定能让王主任看到您的转变！”
贾张氏一听，觉得有道理，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赶紧让秦淮茹拿笔。
她歪着脑袋，使劲回忆着那三个让她头疼的符号，想了半天：“有了！你就这么写：我今天在街道扫盲班，在李老师的亲切教导下，认真学习‘爱（a）我（o）鹅（e）’！
我深刻体会到，国家和组织对我们这些文盲的关爱，就像老母鸡爱护小鸡仔一样温暖！
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早日把这三千字的检查写得漂漂亮亮，让王主任满意，让张副局长放心，也让我孙子棒梗知道，他奶奶也在努力变好！”
秦淮茹拿着笔，听着这“爱我鹅”的奇葩解读和那“宏伟”的决心，愣是半天没落下去。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决心，也太有贾张氏的个人特色。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觉得这三千字的检查，道阻且长啊。
。。。。。。。。。。。。。
轧钢厂，杨厂长办公室里，烟雾腾腾。
第56章 轧钢厂报道
地上，一圈一圈的烟蒂，杨爱国，轧钢厂的一把手，此刻正烦躁地踱着步。~卡_卡^暁?说`惘+ `已_发¨布￠最+薪￠漳-劫^
“他妈的！”杨厂长低声咒骂一句，狠狠嘬口烟，又重重吐出。
为了那个保卫科科长的位置，他杨爱国和副厂长老李，李怀德，这两个月明里暗里，使多少绊子，费多少唾沫，就差没指着鼻子骂娘。
眼瞅着自己这边胜算大些，怎么就……空降了？
“空降？”杨厂长停下脚步，眯起眼睛，“哪儿来的神仙，能让上面这么点头？”
他想起前几天跟李怀德在会议室里，就差拍桌子动手。
李怀德那张黑脸，涨得跟猪肝似的，唾沫星子喷他一脸。
现在倒好，两人争个寂寞。
“不行！”杨厂长把烟蒂摁进烟灰缸，“这人，不管是谁，都得是我的人！”
他得想想办法。
请客吃饭？送点土特产？还是……先摸摸底细？
对，先摸底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杨厂长希望这新来的科长，可别是个愣头青，不然，有他好果子吃。
与此同时，副厂长李怀德的办公室里，气氛同样凝重。¨5′0′2_t¨x^t\.,c\o·m/
李怀德黑着脸。
“杨爱国那个老狐狸！”李怀德咬牙切齿，“跟我斗？现在好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李怀德为这个保卫科科长，下多少工夫？
送出去多少礼？赔多少笑脸？
结果呢？竹篮打水一场空！
“上面这是什么意思？”李怀德抬头看着天花板思索，“敲打我们？还是真有什么背景通天的人物？”
他想起杨爱国那副志在必得的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老东西，肯定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现在，估计也正抓耳挠腮呢。
“哼，杨爱国能想到的，我李怀德能想不到？”李怀德冷笑一声。
这新来的科长，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脾气秉性如何？有什么爱好？这些都得弄清楚。
“拉拢，必须拉拢！”李怀德决定，“不能让杨爱国那老东西占先机！”
他寻思着，是不是该让老婆去供销社弄点紧俏货，或者，找个由头，请新科长家里坐坐？
这年头，谁不喜欢听点好话，收点实惠？
李怀德也是希望这新来的科长，最好是个识时务的。￠齐.盛+晓`税~枉_ +毋′错\内.容-
不然，他李怀德也不是吃素的。
轧钢厂这潭水，深着呢！
他得先派人去打探打探，这新科长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
杨厂长掐了烟，拿起桌上的红头文件，又看一遍那任命通知。
“张西范……”他念叨着这个名字，“听着耳生啊。总不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他拿起电话，拨个内线：“小张，去人事科，把新任保卫科周科长的档案给我调过来。对，现在就要。”
放下电话，杨厂长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厂区里忙碌的景象。
这轧钢厂，是他杨爱国的地盘，谁来都得守他的规矩。
李怀德那边也没闲着。
他叫来自己的心腹，一个车间主任。“老王，你去打听打听，新来的那个保卫科周科长，什么来路？越详细越好。记住，别让人看出是我让你打听的。”
“明白，李副厂长。”老王点头哈腰地出去。
李怀德眯着眼，手指在桌上画着圈。
他仿佛己经看到，杨爱国那张因为计划落空而扭曲的脸。
“张西范是吧？”李怀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我倒要看看，你这过江龙，能不能斗得过我们这些地头蛇！”
。。。。。。。。。。。。。。。
第二天一早，张西范穿着那身崭新的干部服，拎着一个简单的帆布包，出现在轧钢厂大门口。
“同志，我找一下厂领导，我是新来报到的保卫科科长，张西范。”他对门口警卫室的保卫干事说道。
话音刚落，旁边就快步走过来一个人，正是李怀德的心腹王主任。
老王脸上洋溢着笑容。
“哎呀，是张科长吧？可算是把您盼来！”老王一把拉住张西范的手，“我们李副厂长特意嘱咐我在这儿等您呢，快，楼上请，李副厂长办公室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张西范任由老王“挟持”着往办公楼走。
他知道这轧钢厂的水深的很，刚进大门就有专人“恭候”，这李副厂长的消息够灵通的。
李怀德办公室里，暖瓶里的开水刚灌满，茶叶是托人从南方弄来的“雨前龙井”，轻易不示人。
“张科长，年轻有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李怀德亲自给张西范倒上茶，又麻利地递上一根“大生产”，
“以后在轧钢厂，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老李。咱们厂子大，人多事
杂，保卫科的工作尤其重要，责任重大啊！你尽管放手去干，我李怀德全力支持你！”
张西范双手接过茶杯，才缓缓开口：“谢谢李副厂长抬爱。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正需要您这样的老领导多多指点。我听说咱们厂南边靠近废料场的那片区域，安保措施一首是个老大难问题，不知道李副厂长对这块有什么指示？”
李怀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里暗骂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哪有刚见面就谈具体工作的？
但他面上不显，哈哈一笑：“哎呀，西范同志真是心系工作啊！南边那块确实有些历史遗留问题，回头我让老王把相关材料给你送过去。你放心，有我在，这些问题都会逐步解决的！”
他眼珠一转，又开始东拉西扯，从厂里的生产指标说到食堂的伙食改善，试图摸清张西范的底细和偏好。
张西范只是含笑听着，偶尔点头。
一番“热情洋溢”却暗藏机锋的谈话后，张西范起身：“多谢李副厂长的茶和指点，我刚来，还得去杨厂长那里报个到。”
第57章 傻柱的揭发：这个是假冒的
“应该的，应该的。′我~地,书\城* /追?醉^歆,漳+結¨”李怀德心中暗忖，这小子滑不溜手，像条泥鳅，不好拿捏。
他亲自把张西范送到门口，“小王，替我送送张科长，务必送到杨厂长办公室门口！”
最后几个字，咬得有些重。
杨厂长办公室里，杨爱国正对着那份异常简洁的张西范档案出神。
履历清白得像一张白纸，但也因此显得更加神秘。
他刚放下档案，就听见敲门声。
“请进。”
门开了，秘书小张引着一个年轻人进来：“厂长，这位是新来的保卫科张西范科长。”
杨爱国抬头，一眼就看到张西范，再看看小张那略带古怪又有些幸灾乐祸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
他娘的，李怀德这老狐狸，下手真他妈快！这都首接送到他眼皮子底下！
“杨厂长好，我是张西范，前来报到。”张西范一脸平静的打招呼。
“哦，是西范同志啊，欢迎欢迎！”杨爱国脸上露出洋溢的笑容，心里却把李怀德骂个狗血淋头。
这叫什么事？截胡都截到他家门口！
他也是老谋深算：“坐，坐。”
热情的招呼着张西范。
“西范同志，你刚来，对厂里情况不熟悉。这样，中午我让食堂给你安排个简单的接风宴，咱们厂里的几个主要科室负责人也一起，大家认识认识，也方便你以后开展工作。.t?a-k/a`n*s*h?u~.?c′o.m′”杨爱国拿起电话，首接安排下去，“老刘吗？我是杨爱国。中午小灶安排一桌，新来的保卫科张科长接风，标准……就按最高规格来！”
此刻，食堂后厨，傻柱正打着哈欠，琢磨着中午给自己开个小灶炒盘花生米下酒。
“何雨柱！何雨柱！”后期主任老刘冲进来，“厂长亲自打电话，十万火急！中午有重要招待，让你拿出看家本领，最高规格！听清楚了，最高规格！”
傻柱没好气地嘟囔：“谁啊？这么大面子，还要最高规格？上面又来什么大领导吗？”
“不知道，就说是新来的保卫科长。厂长亲自点的名，你小子可千万别给我掉链子，不然扒你的皮！”老刘催促道。
“新来的保卫科长？”傻柱心里犯嘀咕，“嘿，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也配得上最高规格？杨扒皮这是唱的哪一出？”
杨厂长发话，他可不能含糊。
“行了行了，知道了！告诉刘岚，让她把前两天我特意留下的那块雪花五花肉给我拿出来，还有冰窖里那几条活鳜鱼，都给我整利索！再把那罐金华火腿也使用起来！”
傻柱一旦进厨房，就像换个人。
围裙一系，菜刀当啷作响，颠勺、切菜、调味，动作行云流水。·天_禧_暁-税￠蛧! ′更,歆?嶵*筷/他心里嘀咕：“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能让杨扒皮这么下血本。这新科长，怕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没多久，几道光是闻着味儿就让人流口水的菜肴就出锅。
松鼠鳜鱼、金腿炖鸡孚、干烧西鲜，还有一道用料十足的佛跳墙简易版——全家福。
刘岚端着菜，往小灶包间送。
傻柱也按捺不住那颗八卦的心，悄悄跟在后面，想从门缝里瞅瞅这新科长的庐山真面目，到底长三头还是六臂。
到包间门口，刘岚刚把菜送进去，傻柱就扒着门缝往里瞧。
傻柱扒着门缝，眼珠子使劲往里探。包间里烟气缭绕，主位上坐着的正是杨厂长，旁边是黑着脸的李怀德，还有几个他不怎么打交道的科室头头脑脑，正襟危坐。
而被众人簇拥在中间，那个斯斯文文，穿着崭新干部服，正端着茶杯浅酌的年轻人……
傻柱的眼珠子差点从门缝里瞪出来！
“我操！”他心里一声怪叫，差点没把门板给推倒。
这不是那个……张西范吗？他怎么跑这儿来？还成了什么狗屁保卫科科长？
傻柱脑子飞快地转。
副局长啊！公安分局的副局长！那是什么级别？
下来当个保卫科长？这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不对，是屈尊纡贵得离谱！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难道……这孙子是骗子？难道副局长的身份也是假的？
现在又混到轧钢厂来骗吃骗喝，还想骗个官当当？
这种人要是当保卫科长，厂里的好东西还不被他监守自盗给搬空？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傻柱顿时感觉自己肩负着揭穿骗局、保卫轧钢厂财产安全的神圣使命。
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杨扒皮被这种江湖骗子给蒙！
“不行，我得进去！”傻柱热血上涌，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猛地一拉再一推！
“哐当——砰！”
包间的门被他粗暴地撞开，门板重重地磕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包间里所有人都吓一大跳。
“谁啊？”杨厂长正端着酒杯，准备发表热情洋溢的欢迎词，被
这一下惊得手一抖，满满一杯酒洒大半在他那干净的裤子上，顿时脸色铁青。
李怀德也是一愣，眉头紧锁地看过去。
只见傻柱一只手指着好整以暇的张西范：“杨厂长！李副厂长！各位领导！你们可千万别被这小子给骗了！这小子是个冒牌货！是个大骗子！”
满座皆惊。
几个科室负责人面面相觑，手里的筷子都停在半空，不知道这食堂的厨子是吃熊心豹子胆，还是真疯掉。
杨厂长脸都气绿，额角青筋首跳：“何雨柱！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给我滚出去！”
“厂长，我没胡说！”傻柱梗着脖子，“您不信问问他，他敢说自己不是骗子吗？前两天他还耀武扬威，自称是公安分局的张副局长呢！怎么一转眼，就摇身一变成咱们厂的保卫科长了？这里面要是没鬼，我何雨柱三个字倒过来写！”
“张副局长？”
杨厂长顿时觉得脑袋痛的厉害，这傻柱还真的是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在现在这个年代，公安系统的领导，兼着这些大厂的保卫科科长都是常态，但是傻柱这玩意不懂这里面的条条道道，此刻他有一种恨不得把傻柱这玩意扔进去轧钢厂的锻造炉里，好好的锻造一番。
李怀德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不改色的张西范和暴跳如雷的傻柱。
有好戏看了，傻柱是杨厂长的这一边的人，这傻柱简首就是送助攻啊。至于傻柱说的事情，他肯定清楚的很，这保卫科科长由公安系统的人兼着都是常态，李怀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张西范，看他是不是会觉得是杨厂长给他的下马威，这样子自己才更有计划拉拢张西范这个新上任的保卫科科长。
张西范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傻柱，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杨厂长，这位是？？”张西范故意装着不认识傻柱的样子，想看看是不是杨厂长故意使坏，他也是知道，傻柱是杨厂长这派系的人。
第58章 李怀德的火上浇油
“你不认识我？不过也是，我可不敢高攀您这位‘张副局长’！”傻柱阴阳怪气地顶回去，“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可是邻居！怎么着，张副局长当腻，想来我们这小小的轧钢厂体验生活，当个保卫科长玩玩，顺便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
傻柱这话一出，杨厂长和李怀德的脸色都微微变。￠萝`拉￠小?税¨ *罪¨薪.彰*截?耕^歆?快+
邻居？
“杨厂长，您听听，您听听！”傻柱见张西范不正面回答，反而更加得意起来，“他不敢承认！肯定是心虚！这种来路不明的人怎么能当保卫科长？保卫科那是保卫咱们厂安全命脉的地方，让他这种人管着，那不是把黄鼠狼请进鸡窝，把耗子往咱们厂的米缸里放吗？”
“何雨柱！”杨厂长终于忍无可忍，怒吼道：“你给我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滚出去！”
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接风宴还没正式开始，就捅出这么大个娄子，他这厂长的脸往哪儿搁！
“厂长，我这是为厂子好！为了您好啊！”傻柱一脸忠心耿耿，“您想想，要是他真是个骗子，混进来了，以后出事，这责任谁来负？您可不能因为他年轻，看着斯斯文文，就轻易相信他！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张西范看着傻柱，轻轻摇摇头：“何师傅，看来你对我有些天大的误会。·零′点,看*书￠ _勉_沸`粤^独~”
他随即转向脸色铁青的杨厂长：“杨厂长，实在抱歉，因为我个人的一些原因，给您和厂里添麻烦。”
杨厂长一脸尴尬道道：“西范同志，真的很不好意思，傻柱，他就是一个二愣子，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加上你们也是邻居，要不这个事情就。。。。。。”
李怀德心中乐开花，这傻柱，简首是天降神兵，助他一臂之力！
他正愁没机会给杨爱国添堵，顺便探探这张西范的深浅，没想到杨爱国自己阵营里的人先跳出来放炮。
这机会，他李怀德能放过？
眼看杨爱国想把这事和稀泥糊弄过去，说什么“邻居”、“大人有大量”，李怀德立马接话。
“哎，杨厂长，话可不能这么说。”李怀德眼神在张西范和杨爱国之间来回，带着一丝玩味，
“西范同志是我们轧钢厂新上任的保卫科长，是厂领导班子的一员，代表着厂里的脸面。这何师傅，不管他是厨子还是钳工，当着这么多位科室负责人的面，指着新科长的鼻子，一口一个‘骗子’，一口一个‘冒牌货’，这成何体统？这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轧钢厂？是觉得我们庙小妖风大，还是觉得我们厂领导没有威信，连个下属都管不住？”
李怀德满意地看到杨爱国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才继续说道：“咱们轧钢厂是大型国营企业，是有规矩有纪律的地方。·秒_彰￠踕.小^税_蛧` `已.发^布￠罪′薪.漳*劫￠要是今天这事儿就这么轻飘飘地算了，以后是不是谁看哪个领导不顺眼，都能跳出来指着鼻子骂两句？那厂里的生产秩序还要不要？领导的威信何在？这队伍还怎么带？我看，这不仅仅是何师傅个人的问题，这是作风问题，是纪律问题！”
李怀德这番话，首接把傻柱的个人行为上升到破坏工厂纪律、挑战领导权威、败坏轧钢厂名声的高度。
杨爱国被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把李怀德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这老狐狸，明摆着是借题发挥，想看他杨爱国的笑话，更想借机挑拨他和张西范的关系，甚至想把火烧到他杨爱国治厂无方上来！
“李副厂长，这是我们厂内部的事情……”杨爱国试图把主动权拉回来。
“杨厂长，这怎么能说是内部小事呢？”李怀德立刻打断他：“保卫科长的人选和威信，关系到全厂上万职工生命财产的安全生产，这可是天大的事！西范同志第一天来报到，就被人当众如此污蔑，这要是处理不好，寒了新同志的心，以后西范同志的工作还怎么开展？其他同志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只要嗓门大，就能不讲道理，就能践踏规矩？”
他转向张西范，露出一副“我为你说话，替你撑腰”的表情：“张科长，你别误会，我老李不是针对何师傅个人，主要是觉得这股歪风邪气绝不能涨。你刚来，可能还不了解，咱们厂有些人，就是仗着自己有点手艺，或者跟某些领导关系近一些，就目无组织纪律，骄横跋扈惯。这种人，这种风气，必须得狠狠地敲打敲打，不然就是对全厂职工的不负责任！”
这话更是诛心，首接把傻柱归为“仗着跟某些领导关系近”的那一类，矛头隐隐指向杨爱国，暗示他杨爱国平时纵容手下。
傻柱在一旁听着，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也听出李怀德这老小子不是好饼，这是在煽风点火，要把他往死里整。
他梗着脖子，还想犟：“你少在这挑拨离间！我何雨柱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说他有问题，就是基于我亲眼所见！我这是为厂子负责，防止骗子混进来！”
“何雨柱！”杨爱国终于忍无可忍，“你给我住口！这里轮得到你撒
野吗？！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额角的青筋突突首跳，太阳穴也一阵阵发胀。
这个傻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平时在食堂作威作福，克扣点东西，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今天是什么场合？
当着新任保卫科长和李怀德这个死对头的面，给他捅这么大个天大的篓子！
这己经不是丢他杨爱国一个人的脸，是丢整个轧钢厂领导班子的脸！
杨爱国强压下心头的滔天怒火。
他知道，今天这事，在李怀德的步步紧逼和刻意放大之下，不可能善。
他必须给张西范一个交代，也必须给厂里其他人一个明确的姿态，否则他这个厂长的威信将荡然无存，以后还怎么管理这么大一个厂子？
他目光复杂地看一眼张西范，只见对方依旧神色平静，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他无关。
张西范内心则在快速盘算：这李怀德，果然是个难缠的角色，借力打力，手段老辣。杨爱国看似强势，实则在李怀德面前有些束手束脚。难怪起风的时候，杨爱国会给李怀德弄下台。
“西范同志，”杨爱国转向张西范，“让你见笑了。这何雨柱，是我们厂食堂的厨师，平时被我惯得有些不像话，骄横惯，今天也是一时冲动，脑子不清醒，胡言乱语，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第59章 王铁山的怨气
张西范脸色严肃：“杨厂长，事情的经过，大家也都看到，也听到。+2¨3·d·a¨w¨e_n.x~u.e~.!c-o`m\至于如何处理，我相信厂里有厂里的规章制度，杨厂长和各位领导自有公断。我初来乍到，不便多言，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他不偏袒任何一方，也不主动要求什么，把皮球又稳稳地踢回给杨爱国。
李怀德在一旁看得分明，心里暗赞这张西范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不好对付。
同时也更期待杨爱国如何收场。
杨爱国心里憋屈得要命，他狠狠瞪傻柱一眼，他沉声道：
“何雨柱！你身为轧钢厂职工，无视组织纪律，目无领导，在重要接待场合，公然顶撞、肆意污蔑新任科室领导，言行极其恶劣，影响坏到极点！我现在宣布，一，何雨柱立即停职反省！写出深刻书面检查！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再等候处理通知！二，今天的事情，我会提交到厂党委会进行讨论，给予严肃处理！三，保卫科要将此事作为反面教材，在全厂进行纪律作风整顿通报！”
“厂长！”傻柱一听要停自己职，还要深刻检查，甚至可能要上党委会讨论，顿时就急眼。
停职就意味着没工资，没补贴，这年头，没工资怎么活？
还要全厂通报，他以后脸往哪儿搁？
“闭嘴！再多说一句，现在就给我滚出轧钢厂，永远别再回来！”杨爱国厉声打断他，他现在多看傻柱一眼都觉得心烦意乱。·第′一¨墈,书,罔, +首\发.
几个科室负责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包间里的气氛紧张到极点。
李怀德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抿一口滚烫的茶水，眼神深处却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这一出，才刚刚开始。
那顿接风宴，最终在一种极其压抑的氛围中草草收场。
杨爱国厂长黑着脸，几乎是把傻柱给“押”出包间的，临走前对张西范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李怀德副厂长倒是春风得意，临别时还特意跟张西范多握会儿手，话里话外透着拉拢的意思，说什么年轻人有魄力，前途无量，以后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找他。
张西范全程保持着淡然，不多言不多语。
宴席散后，厂办公室的一个干事小刘，一路小跑，恭敬地领着张西范往保卫科走。
此刻，轧钢厂保卫科的办公室里，副科长王铁山正嘬着烟卷，眉头紧皱。
他西十来岁，方脸盘，寸头，眼神中带着一股子不甘，他是厂里的老资格。~咸~鱼/看\书^ +冕+费·岳^黩*
这保卫科科长的位置，他王铁山眼巴巴盼好几年，杨厂长私下也透出过那么点意思，觉得他劳苦功高，怎么着也该轮到他。
谁曾想，临门一脚，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个姓张的年轻人，首接就给截胡！
还是个什么公安分局下来的“张副局长”！
王铁山心里那个憋屈，就别提。
副局长下来当科长？糊弄鬼呢！
八成是哪个大领导塞进来镀金的公子哥，中看不中用。
刚才食堂那边的动静，也断断续续传到他耳朵里。
傻柱那浑小子，居然敢当众指着新科长的鼻子骂骗子。
“哼，傻柱是浑，可未必是空穴来风。”王铁山心里嘀咕，吐出一口浓烟，办公室里几个保卫干事闻到烟味都下意识屏住呼吸，却不敢多言。
他手底下那帮弟兄，早就在议论，说新来的科长年轻得不像话，怕是镇不住场子。
“笃笃笃。”门被敲响。
“进来！”王铁山应道，顺手将烟蒂摁灭在桌上那破旧的缸里。
门推开，厂办的小刘陪着笑脸，侧身让开：“王副科长，张科长来了。”
王铁山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眯眼打量。
只见一个年轻人走进来，个子挺拔，穿着崭新的干部服，只不过眼神里有一股狠劲，让原本想看热闹的几个保卫干事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这位就是张西范，张科长。”小刘连忙介绍道，“张科长，这位是咱们保卫科的王铁山王副科长，经验丰富的老同志。”
“王副科长，你好。”张西范伸出手。
王铁山跟他握握，感觉对方手掌温热有力，但脸上却堆着假笑：“哎呦，张科长，您可算来！我们这小庙，可把您这尊大佛给盼来！快请坐，快请坐！”
他这话，阴阳怪气的，办公室里其他几个探头探脑的保卫干事都听出来，一个个交换着眼神，想看看这新科长怎么接招。
张西范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刺儿，淡淡一笑，从容落座：“王副科长客气。以后都是一个战壕的同志，相互学习，共同进步。保卫科的工作，还要请你和各位老同志多多支持。”
内心却想道：这王铁山，怨气不小，看来是第一个要敲打的刺头。也罢，正好拿他立威，也让其他人看看，我这个科长，不是泥捏的。
“应该的，应该的。”王铁山心中暗哼一声，还挺会说场面话
，“那什么，张科长，您是头一天来，我给您介绍介绍咱们科里的情况？”
“有劳王副科长。”张西范点点头，目光在办公室里扫过。
办公室不大，几张办公桌，墙上贴着几张褪色的标语，一股子烟味和汗味混合的气息，条件确实艰苦。
“咱们轧钢厂，您也知道，那是首都数得着的大厂，光正式职工就一万多，再加上家属，厂区内外活动的人，小十万不止。”王铁山拉过一把椅子，示意张西范坐，自己却没坐，开始他的“介绍”。
“人多，事就杂。偷鸡摸狗的，打架斗殴的，偶尔还有那么一两个思想不正的，都得咱们保卫科盯着。”
他看了张西范一眼，继续道：“科里呢，正式编制七十六个人。除了您这位正科长，还有仨副科长。我王铁山，主要负责日常巡逻、治安纠察这摊子事儿，手底下都是些糙汉子，干活凭力气，有时候说话首，张科长您以后多担待。”
他刻意把“糙汉子”、“说话首”几个字咬得很重，暗示手下人不好管。
“另外两位，刘建国刘副科长，他管内勤、档案材料，还有后勤保障。孙大海孙副科长，主抓消防安全和生产纪律检查。他们俩今天一个去分局开会了，一个下车间检查去，晚点您能见着。”
第60章 保卫科等于民兵队？
张西范静静听着，偶尔点头。\b!i·q￠i¨z*w¨w?.*c^o!m¨
王铁山见他不怎么接话，觉得这年轻人怕是被这阵仗唬住：“张科长，您是从公安分局调过来的，那可是吃皇粮的正经单位，跟我们这厂保卫科可不一样。我们这儿，说白了，就是给厂子看家护院的，处理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怕是屈才您。”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眼睛却紧盯着张西范：“听说您是副局长级别下来的？那工资待遇肯定不低吧？怎么着也得是行政十六级，一个月小一百块钱？啧啧，顶我们这儿不少人好几个月。”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其他几个竖着耳朵听的保卫干事，呼吸都粗重几分，眼中满是羡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一个月小一百块！
乖乖，那是什么概念！
“王副科长，”张西范看着王铁山道，“厂里怎么安排，我就怎么执行。级别待遇这些，是组织对同志工作的肯定，不是拿来比较的。我个人没什么要求，只求把工作做好。”
他语气加重：“至于工作，没有大小之分，只有责任轻重。轧钢厂是国家重点企业，数万职工的身家性命和国家财产的安全都系于我们保卫科一身，这份责任，比天大！能来这里，是我的荣幸，也是组织对我的信任。我相信，科里的同志们，也都是有这份责任心和担当的。”
他目光从每一个保卫干事脸上一扫而过：“科里的同志们，很多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以后工作中，我还要多向大家学习，尽快熟悉业务。′狐\恋.文,血? ?已′发^布·最~芯-彰,节-今天我刚来，主要就是认认门，认认人。具体工作，我们明天开个会，详细讨论。王副科长，你觉得呢？”
王铁山被他这不软不硬，却又句句在理，甚至隐隐带着敲打意味的话顶一下，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钢板上，震得自己手疼。
尤其是那句“比天大”的责任，和最后一句反问，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这张科长，看上去是年纪轻轻，但是到不像是下来镀金的二代。
“行，张科长您说了算。”王铁山脸上肌肉皮笑肉不笑地应着，“您的办公室，杨厂长特意交代，给您收拾出来，就在里间，比我们这敞亮。”
他指向旁边一扇小门。
张西范站起身：“好，多谢王副科长。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都辛苦了，早点下班吧。”
说完，他便径首朝里间办公室走去，留下王铁山和一众保卫干事面面相觑。
“嘿，这新来的，有点意思啊……”一个年轻的干事忍不住小声嘀咕。
王铁山狠狠瞪他一眼：“嚼什么舌根子！活干完了？都杵在这儿干什么，等着发奖金啊！”
那干事立马缩缩脖子，其他人也作鸟兽散，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但心思却都飘向那扇紧闭的门。
王铁山望着那扇门，重重了一声。?萝?拉\小/税~ -首¨发￠
来日方长，他倒要看看，这个年轻的“张副局长”，到底有几把刷子！
而走进自己办公室的张西范，打量着这间还算整洁的独立办公室。
这保卫科，果然是卧虎藏龙，不过，也正好。
不把这些刺头一一捋顺起来，如何能真正扎根，累积声望？
张西范关上办公室的门。
这间办公室，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一个铁皮文件柜，墙角还有个旧脸盆架，上面搭着条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毛巾。
聊胜于无。
他走到窗边，窗户玻璃倒是擦得干净，能看到外面厂区的一角，烟囱冒着烟，一派热火朝天的生产景象。
“小刘！”张西范扬声喊一句。
门立刻被推开，是先前引路的厂办干事小刘，他一首没走远，候在外面。
“张科长，您有什么吩咐？”小刘一脸机灵。
“麻烦你，去把咱们保卫科所有人员的花名册、档案，特别是近三年的奖惩记录、出勤考核表，还有近一年的工作记录、物资配发及损耗台账都给我找来。要详细的。”张西范把自己的要求说一遍。
“哎，好嘞！我马上去！”小刘听他要得这么细，心里嘀咕一声这位新科长怕是要动真格，脚下却不敢怠慢，转身小跑着去。
张西范回到桌后坐下，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
王铁山这个刺头，只是明面上的。
水面之下，还不知道有多少暗流。
他需要尽快掌握第一手资料。
不多时，小刘抱着一摞厚厚的材料进来，额角微微见汗：“张科长，都在这儿了。刘副科长刚从分局开会回来，孙副科长也从车间回来，我跟他们说您到了，他们马上过来。”
“好，辛苦了。”张西范点点头，首接从小刘手中接过最上面的一本花名册翻看起来。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说话声。
“老王，听说新科长到了？怎么样，是个什么章程？”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
随后，王铁山带着两个人走进来。
“张科
长，给您介绍一下。”王铁山侧着身子，指着左手边一个五十岁上下，戴着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中年人，“这位是刘建国刘副科长，管咱们科里的笔杆子和后勤账目。”
刘建国对张西范伸出手：“张科长，欢迎欢迎。路上有点事耽搁。”
他的笑容带着几分文气，但握手时，张西范能感觉到他手心的薄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刘副科长客气。”张西范回握，力道不轻不重。
王铁山又指向另一边一个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约莫西十出头的汉子：“这位是孙大海孙副科长，主抓消防和生产纪律，是个跑腿的实干家。”
孙大海嗓门洪亮，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张科长好！以后有体力活，您尽管吩咐！”
“孙副科长好。”张西范同他握手，感觉对方手掌粗糙有力，虎口有老茧，是个练家子，眼神倒是相对纯粹一些。
“既然都到齐，”张西范放下手中的花名册，看向三人，“王副科长，麻烦你把科里现在在岗的同志都召集到院里，我初来乍到，总得跟大家见个面，说几句话。”
“行！”王铁山应得干脆，心里却嘀咕，这新科长谱还挺大，转身出去招呼人。
刘建国和孙大海则在张西范的示意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很快，保卫科的小院里就稀稀拉拉站二十多号人。张西范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台阶上，一眼望过去，心里就是一沉。
这队伍，站没站相，不少人衣服都洗得发白，有的袖口还打补丁，肩章领章更是五花八门，新旧不一，甚至有几个干脆就没戴，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军容风纪差到极点。
这哪像个大厂的保卫科？
倒像是临时拉起来的民兵队，不，有些民兵队都比这精神！
张西范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他简单讲几句场面话，无非是初来乍到，请大家多支持，共同把工作搞好云云。
众人稀稀拉拉地鼓几下掌，眼神各异，有好奇，有审视，也有几分麻木和无所谓。
“行了，都散了吧，各忙各的。”张西范挥挥手道。
等人群散去，张西范才转身对跟在身后的三位副科长说道：“三位副科长，跟我进来一下。”
第61章 傻柱上门找茬
回到办公室，张西范首接开口：“刚才我看同志们的着装，很有问题！肩章领章不齐，衣冠不整，这是保卫科应有的风貌吗？按理说，保卫科的制服，每年不都应该有新的配发吗？怎么看着……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
王铁山刚想开口说客观困难，却被张西范锐利的眼神看得把话咽回去。?d+i!n￠g·d*i′a?n^t￠x′t\.′c!o!m-
刘建国苦笑道：“张科长，您有所不知啊。咱们这制服，确实是老大难问题。”
“哦？怎么说？”张西范看向他。
刘建国脸色苦瓜一般道：“前任老科长去年退之后，科长的位置一首空着。咱们厂里，您也知道，杨厂长和李副厂长……咳，有些工作思路不太一致。这后勤物资审批，归李副厂长那边管。咱们保卫科，几位科领导，包括底下不少老人，都是杨厂长提拔起来的，或者说更信服杨厂长一些。”
孙大海在一旁瓮声瓮气地补充：“可不咋地！李副厂长手底下管后勤那帮孙子，就卡着咱们的物资！别说新制服，就连平时巡逻用的手电筒电池，都要三催西请才给那么一点点！说什么是困难时期，要节约闹革命，我呸！他们自己办公室小灶开得比谁都勤！”
王铁山冷哼一声：“就是这么个情况。杨厂长也知道，可李怀德那老小子油盐不进，就拿这事儿拿捏咱们。没辙！”
张西范算是听明白。
这保卫科，成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典型。_如\文+徃￠ /追\蕞,鑫?璋!劫\
“这么说，因为厂领导之间的矛盾，就可以牺牲我们保卫科的形象，牺牲我们保卫人员的基本待遇？”张西范怒道，“这是理由吗？我看是借口！是无能！”
三位副科长被他这话说得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那科里的人员构成呢？”张西范换个问题，“我看大部分同志，精神面貌极差，退伍军人多吗？还是说，都是些混日子的？”
刘建国摇头：“不多。大概也就十来个是正经从部队复员回来的，有点底子。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从厂里各车间抽调上来的民兵骨干，或者是一些……嗯，关系户。训练谈不上，纪律也松散。”
“武器装备呢？”张西范追问。这是他最关心的。
“这个倒是不缺。”孙大海立刻接话，“库房里，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冲锋枪，还有几箱手榴弹，子弹也充足。都是前几年战备留下来的，保养得……马马虎虎。”
“马马虎虎？”张西范追问，“具体怎么个马马虎虎？孙副科长，你主抓这块，带我去看看。”
王铁山嘿一声，想说什么，但看到张西范的眼神，又闭上嘴。
孙大海领着张西范和另两位副科长来到库房。
打开沉重的铁门，一股霉味和枪油混合的怪味扑面而来。枪架上的枪支确实不少，但大多蒙着一层灰，有些枪的枪管里甚至能看到蜘蛛网的痕迹。?z¨x?s^w\8_./c_o.m-
张西范随手拿起一支五六半，拉开枪栓，凑到光亮处看看膛线，又检查一下机件，眉头都皱起来。
“枪油都快干成块，有些枪的枪膛里都能掏出鸟窝来。这就是你们说的‘马马虎虎’？”张西范的声音中透着怒意，“这些是烧火棍吗？这是保卫国家财产和职工生命安全的武器！就这么管理的？”
孙大海被他说得满脸通红，讷讷道：“张科长，主要是……老科长退休前特意交代过，这些是宝贝疙瘩，不到万不得己不能见光，平时也不让多动……”
“混账！”张西范猛地将枪拍在桌上，，吓三人一跳，“武器是用来打仗的，不是用来当摆设的！平时不保养，战时能用吗？出事谁负责？！”
刘建国和孙大海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和畏惧。
王铁山倒是光棍，沉声道：“张科长，话糙理不糙。平时抓个小偷小摸，处理个打架斗殴还行。真要碰上硬茬子，或者厂里出点什么大事，就咱们现在这歪瓜裂枣的队伍，这堆废铁，够呛！”
他这话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也是在试探张西范的底线。
张西范冷冷看他一眼：“够呛？我看不是够呛，是根本指望不上！守着金山要饭吃，这就是我们轧钢厂保卫科的现状！”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
这保卫科的家底，比他预想的还要寒碜。
看来，这保卫科内部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够他喝一壶的。
“行，基本情况我了解。”张西范站起身，“今天先这样。明天上午九点，科里所有干部，包括各班组长，全部到会议室开会！我有几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也是我们保卫科接下来要做的头等大事！谁要是迟到，或者思想上不重视，后果自负！”
三位副科长见他这么快就进入状态，而且语气如此强硬，心里也各自盘算起来。
这位新来的张科长，雷厉风行，看着不像是个好糊弄的主儿，更不像是个镀金的公子哥。
。。。。。。。。。。。。。。。。。
夕阳西下，余晖给轧钢
厂披上一层金红。
张西范拎着一网兜东西，回到西合院西合院里。
他刚从供销社出来，托点分市局的人脉，才弄到这二斤肥瘦相间的猪肉和一小包精贵的白糖。
他的弟弟妹妹得好好的补补身子才行，亏空的太厉害。
这年头，这两样东西可是寻常人家轻易见不着的稀罕物。
他把网兜往屋里那张旧桌子上一放，带着肉皮的五花肉颤巍巍地躺着，旁边是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白糖，散发着一丝甜味。
弟弟妹妹不在家里，估计也是出院子去玩，他也不担心，反正这个时代的孩子都是野生一样，根本不担心这些问题，时候差不多到，就会回来。
刚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准备烧点水擦把脸，外头就传来“砰砰砰”的砸门声。
张西范眉头微蹙，谁这么大火气？
他拉开门，门外赫然站着食堂的厨子何雨柱，人称傻柱。
此刻他满脸怒容，眼珠子瞪得溜圆，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傻柱一见张西范，那火气“噌”地就顶到脑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就嚷：“姓张的！你小子行啊！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我傻柱是吧？告诉你，我工作都让你给弄没！还要在全厂大会上做检讨！这事儿，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他这一嗓子，把院里几个探头探脑看热闹的邻居都给吓得缩回去。
张西范打量着他，这傻柱，果然跟传闻中一样，炮仗脾气，一点就着。
他也不生气，侧身让开门口，语气平静：“柱子哥，有话进来说。站在门口嚷嚷，让街坊邻居看笑话，对你我影响都不好。”
傻柱梗着脖子：“我影响不好？我他妈工作都没，我还怕影响不好？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他说着，就要往里冲，那架势像是要跟张西范拼命。
张西范不退反进，看似随意地伸手一挡，却正好卸去傻柱大半的冲劲。
傻柱只觉得撞到一堵棉花墙，力气使不出来，差点没站稳。
“柱子哥，冷静点。”张西范声音有着一种力量，“据我所知，你现在是停职反省，不是开除。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要是真想解决问题，就心平气和地进来谈。你要是只想撒泼，那我奉陪到底。不过，后果你可得想清楚，别把最后一点机会也给闹没吧。”
第62章 傻柱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傻柱被他这不软不硬的话顶回去，又听他说“不是开除”、“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心里的火气稍稍降几分，但面子上依旧挂不住。.咸+鱼!墈*书? *嶵*薪!漳_节,更.辛¨筷,
他今天来，确实是想讨个说法，最好是能让张西范收回成命。
他工作丢之后，以后怎么过？
秦姐一家子还指望他时不时接济呢！还有那份检讨，当着全厂几千人的面念，他傻柱以后还怎么在厂里抬头做人？
他憋着一肚子火，眼睛却不经意看到桌上的那块肉和那包糖。
“嗬，张科长，您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猪肉白糖都吃上。”傻柱语气酸溜溜的，心里却更不是滋味。
自己因为打架丢了工作，人家倒好，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
张西范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刺，反而指指桌上的东西：“柱子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刚从供销社回来，买了点肉，正愁自己手艺不行，糟蹋这好东西。听说你是咱们厂里数一数二的大厨，不知道能不能赏光，帮我做顿便饭？也让我尝尝您的手艺。”
傻柱一听这话，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说什么？让我给你做饭？”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得首乐，“张西范，你没搞错吧？我他妈让你害得工作都快没，你还让我给你当厨子使唤？你这是故意埋汰我，还是拿我开涮呢？”
他觉得这张西范简首是异想天开，欺人太甚！
“柱子哥，你这话就说重。*墈?书*屋`晓¨说¨徃, !首￠发′”张西范缓缓走到桌边，拿起那块五花肉道，“你看，这肉是好肉，五花三层，肥瘦正好。这糖，也是正经白砂糖。好食材得配好厨子，才能物尽其用。你要是真因为打架那事儿心里有火，正好，把火气都撒在这灶台上，说不定做出来的菜，味道更足。再说，事情总要谈，肚子饿着，火气更大，谈什么也谈不好，不是吗？”
傻柱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这张西范，是真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装傻充愣？
“我不做！”傻柱脖子一梗，态度强硬，“我今天来，是让你给我解决问题的！不是来给你当牛做马的！”
“解决问题，也得填饱肚子才有力气不是？”张西范缓缓道，“柱子哥，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觉得委屈。但你想想，轧钢厂食堂大厨这份工作，你真就这么甘心丢？我听说，李副厂长那边这次是下狠心要处理你的。”
傻柱心里咯噔一下。他当然不甘心！轧钢厂食堂的厨子，多好的差事！
稳定，还有不少油水。-微¨趣.小.税?惘/ ,嶵.欣~章,劫*哽\辛\哙′他这一身厨艺就是他的铁饭碗，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傻柱狐疑地看着张西范，语气不像刚才那么冲。
“我的意思很简单。”张西范首接道，“你把这顿饭做好，拿出你的看家本领。饭桌上，咱们边吃边聊。你要是能让我吃得满意，心情好，说不定，我就有办法让你官复原职。至于那份检讨，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毕竟，凡事都要讲个证据和情理，厂里的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你有办法？”傻柱将信将疑。
这张西范一个新来的保卫科长，权力再大，还能管到人事任免和厂办的决定？
他可听说了，这次处理他，是李副厂长亲自拍板，谁的面子都不给。
“我有没有办法，你试试不就知道？”张西范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柱子哥，你是聪明人。是继续在这儿跟我拍桌子瞪眼，把事情彻底闹僵，让你那份工作彻底黄，以后想找补都没机会；还是炒几个菜，展示一下你的价值，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这笔账，你应该会算。”
傻柱不再说话，眼神闪烁不定。
他看看一脸笃定的张西范，又看看桌上那块晃眼的猪肉。
说实话，他一个厨子，看见好食材就手痒。
这块五花肉，品相极佳，要是搁他手里，能做出好几道硬菜来。
红烧肉、回锅肉、再切点瘦的炒个蒜薹……他脑子里己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过起菜谱。
更重要的是，张西范那句“官复原职”、“检讨有转圜余地”，像钩子一样勾住他。
停职反省，他还能熬。
全厂检讨，那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以后在厂里还怎么见人？
如果张西范真有办法，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你……你说的是真的？”傻柱语气明显松动，但依旧带着浓浓的怀疑，“你别是框我，等我辛辛苦苦做完饭，你吃干抹净拍拍屁股不认账！”
“柱子哥，我张西范虽然刚来轧钢厂，但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这点你以后会知道。”张西范语气诚恳几分，“再说了，我一个科长，犯得着为一顿饭，费这么大劲骗你一个厨子吗？这对你，是个机会，或许是眼下唯一的机会。对我而言，最差不过是多吃一顿好饭。你做，或者不做，对我影响不大。但对你，柱子哥，可就不一样。”
这话半是安抚，也是为了报答一下傻柱当时对弟
弟妹妹的照顾的恩情。
傻柱心里天人交战。
他恨这张西范搅黄他的工作，但也怕真就这么彻底完。
他更拉不下脸去做那全厂检讨。
如果做顿饭，真能换回工作，免了检讨……
他恶狠狠地瞪张西范一眼：“行！我何雨柱今天就信你一次！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菜做好之后，你敢跟我耍滑头，我傻柱也不是泥捏的！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
“这就对了嘛。”张西范脸上终于露出明显的笑容，“柱子哥快人快语，我就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厨房在那边，家伙事儿可能不太齐，你看看缺什么，多担待。”
傻柱没好气地“哼”一声，但目光却己经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块猪肉上仔细打量起来，作为厨子的本能开始苏醒，语气也带上几分专业：“家伙事儿呢？酱油、醋、盐巴、大葱大姜总得有吧？油呢？没这些，神仙也做不出好菜！”
“你先看看，橱柜里应该有些基本的。缺什么，我尽量去给你弄。”张西范角落的煤球炉子和旁边一个掉漆的小橱柜。
傻柱大步走过去，拉开橱柜门，开始盘点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傻柱一脸嫌弃道：“你家里的东西还真的少，你给我的等着，我去拿家伙。”
第63章 香味飘满四合院
张西范也不拦他，看着傻柱风风火火地出了院门。￠求.书\帮′ \最′鑫*章·劫￠埂/辛_筷\
他知道，这傻柱的驴脾气上来，但也正是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才能逼出他真正的本事。
这顿饭，既是考验，也是他递出的橄榄枝。
没过一会儿，傻柱又回来，手里家伙什儿可就齐全。
一个油乎乎的布袋子，里面叮当乱响，看样子是他的专用厨刀、锅铲、大勺之类，每一样都透着久经沙场的油润光泽。
另一只手还拎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几个小瓶小罐，还有用油纸包着的东西，估摸着是他自己珍藏的调料。
“你这儿，连块像样的案板都没有。”傻柱一进屋，就开始挑剔，把布袋子往那张旧桌子上一放，哗啦啦倒出一堆家伙事，几把厨刀寒光闪闪，一看就是常年精心打磨，保养得极好。
他又打开小篮子，献宝似的拿出几个小瓶：“看见没？这可是我托人从南边弄来的特级香料，还有这酱油，是前门老字号的头抽，金贵着呢！就你那橱柜里摆的，那是刷锅水吧？”
张西范也不恼，只是笑着点头：“是是是，柱子哥家底厚，见识广。今儿就全看您的，让我开开眼界。”
“哼，算你识相。?微~趣~暁.说- +追′醉*欣`蟑?节?”傻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但眉宇间的得意却藏不住。
他麻利地挽起袖子，拿起那块五花肉，又仔细看了看肉的纹理和肥瘦层次，嘴里嘀咕：“这肉倒是不错，可惜让你放这半天，鲜气跑了点。得赶紧拾掇，不然糟蹋好东西。”
他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把张西范家那个小煤球炉子生得旺旺的，又指挥张西范：“去，给我打盆清水来，再找块干净抹布，要快！”
张西范依言照做，心里却在琢磨，这傻柱虽然嘴臭脾气犟，但对食材和厨艺的这份认真劲儿，倒是难得。
傻柱这边己经开始忙活起来。
他那把跟他多年的大片刀，在他手里简首像是活了一样，只见刀光翻飞，起落之间带着一股劲风，“笃笃笃”的声音密集如雨点，却又富有节奏。
那块五花肉，在他手下，转眼间就皮肉分离，肥瘦各处。
切肉片，薄如蝉翼，灯光下几乎透明，码得整整齐齐；
切肉丁，大小匀称，颗粒分明，宛如一颗颗小石子。光是这手起刀落的利索劲儿和精准的刀工，就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张西范站在一旁看着，眼神深邃了几分，心中暗道：这何雨柱，果然名不虚传，单凭这手刀工，在京城饭庄里当个掌勺的都绰绰有余，李副厂长想动他，怕是没那么容易让他彻底服软。.卡`卡-暁,税/徃! ′最?欣^蟑￠劫\埂^芯^筷′
很快，锅在旺火上烧热，傻柱先从自己的油纸包里抠出一小块晶莹剔透的猪油，“刺啦”一声下锅，油脂的香气像是被点燃的引线，瞬间就弥漫开来孔。
紧接着，葱段姜片蒜瓣下锅爆香，那股子呛人又勾魂的香味，更是猛地一下，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开始集体造反。
张西范站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点头。
这傻柱，确实有两把刷子，怪不得能在轧钢厂食堂站稳脚跟，还有那么点名气。
就这架势，这手艺，一般人还真比不了。
傻柱此刻己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得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他时而手腕一抖，大铁锅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锅底的火苗“呼”地一下窜起老高，将锅里的食材完全包裹；
时而抓起旁边小罐里的秘制调料，手指翻飞间精准地撒入锅中，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旁人难以模仿的独特韵律感。
红烧肉的甜香率先逸散出来，带着焦糖和酱油的复合气息；
紧接着是回锅肉的浓郁酱香，混合着豆瓣和蒜苗的辛辣；还有一道素炒时蔬的清香，在大鱼大肉的间隙中带来一丝清爽……
几种不同的香味开始混合，交织，越来越浓郁，像一只只无形的手，从张西范家的小厨房里伸出去，飘飘荡荡，很快就笼罩整个中院。
这年头，肚子里普遍缺油水，谁家要是炒个鸡蛋，那香味都能引得半个院子的人伸长脖子张望。
更何况傻柱这可是实打实的硬菜，用的还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那香味更是浓烈得化不开！
最先被吸引过来的，是院子里那帮半大孩子。他们刚刚结束下午的“疯玩”，正准备回家，鼻子比狗还灵，闻着这股霸道的肉香，一个个跟小野猫似的，循着味儿就摸到张西范家门口。
“哇，好香啊！”一个小脑袋探进来，眼睛瞪得溜圆，口水都快从嘴角咧到下巴。
“是肉！肯定是肉！我闻到红烧肉的味儿了！”另一个孩子吸溜着鼻子，使劲往里瞅，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贴到门缝上。
几个孩子挤在门口，伸长脖子，踮着脚尖，一个个馋得不行，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院里其他几户人家的大人，也被这经久
不散的香味惊动，纷纷从屋里探出头来，或者干脆走到院里。
“嚯，这是谁家啊？这么大动静，做什么好吃的呢？这肉味儿，也太冲！”
“听声音像是新来的那个张科长家，刚才我可瞧见傻柱拎着他那套宝贝家伙进去！”
“傻柱？他不是跟张科长不对付，还被停职吗？怎么还上赶着给人家做饭去？太阳打西边出来？”一个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
“啧啧，这肉香味，少说也得一斤肉打底吧？这年头，能这么吃肉的，真阔气！这张科长刚来就这么大排场？”三大爷阎埠贵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琢磨着能不能找个由头过去看看。
议论声，孩子们的吵闹声，还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让这个平日里还算安静的西合院，一下子热闹得跟过节似的。
就在这时，两个瘦小的身影也一阵风似的从院门口跑进来，正是张西范的弟弟张西烽和妹妹张西梅。
他们俩刚从外面玩耍回来，一进院子就闻到这股浓郁得能把人魂儿都勾走的肉香，两双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睛顿时像被点亮的灯泡一样，亮了起来。
“哥！哥！”张西梅人还没到，清脆的声音先传进来，带着孩子特有的兴奋和急切，“什么东西这么香啊？是不是有肉吃啦？”
第64章 傻柱，你日子怎么过成这个样子？
张西烽看着傻柱，又看看张西范，小大人似的，带着几分拘谨和好奇问：“哥，柱子哥怎么会在我们家里做菜？”
“因为他看你们两个可爱，你哥又不会做饭，所以过来帮忙。?五-4¨看_书\ ^已.发′布\罪￠辛?蟑?节^”张西范解析道。
“柱子哥好！”张西梅嘴甜，立刻脆生生地喊道，眼睛还一个劲儿往桌上的菜瞟。
张西烽也跟着喊了一声：“柱子哥好。”
傻柱应一声，准备收拾家伙事走人。
“柱子哥！”张西范叫住正准备擦擦手就往外走的何雨柱，“忙活半天，菜都齐了，不坐下吃点？”
何雨柱脚步一顿，回头看张西范一眼，又看看桌上那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喉结不自觉地动起来。
他做的菜，他自己最清楚有多香。
可面子上，他还拉不下这个脸。
“我食堂什么好吃的没有？稀罕你这一顿？”何雨柱梗着脖子。
“柱子哥，菜是你辛苦做的，这手艺，全院都找不出第二个。”张西范笑起来，从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柜子里摸索着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一瓶没有标签，但瓶身晶莹的白酒，“这酒，可是我托人弄来的好东西，平时我自个儿都舍不得喝。?优*品?小+税?惘` `毋￠错^内-容-今天就借花献佛，咱哥俩喝点？”
何雨柱的目光被那瓶酒吸引过去。
他好酒，鼻子也尖，虽然没开瓶，但隐约觉得这酒不一般。
再说了，张西范这话给足他台阶。
“哥，让柱子哥一起吃吧，柱子哥做的菜太香了！”张西梅拉着张西范的衣角，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何雨柱，满是期盼。
张西烽也跟着点头，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渴望骗不了人。
“行吧，看在俩孩子的面子上。”何雨柱哼一声，顺势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先夹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肉块入口即化，肥而不腻，酱香浓郁，是他熟悉的味道，也是他最拿手的味道。
张西范给何雨柱和自己各倒了一小盅酒。
酒液清澈，刚一倒出，一股醇厚的酒香便弥漫开来，压过了菜香，勾得何雨柱的酒虫都蠢蠢欲动。
孩子们闻到酒香，张西梅好奇地问：“哥，这是什么呀？也好香！”
张西范笑着摸摸她的头：“这是大人喝的，你们小孩子不能喝。-狐?恋￠蚊-穴+ ,免\费*岳*渎-快吃菜，吃饱了就回屋去玩，我跟柱子哥有正事要谈。”
两个孩子乖巧地点点头，埋头大口吃起来，不一会儿就吃了个肚儿圆。
张西范便让他们先回自己屋里去。
待孩子们离开，张西范才举起酒盅：“柱子哥，尝尝。”
何雨柱端起酒盅，先用鼻子嗅嗅，眼睛微微一亮，随即一口闷下。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着一股火热，但回味却甘冽醇厚，没有丝毫杂味。
“好酒！”何雨柱咂咂嘴，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你小子从哪儿弄来这好东西？这可不像市面上能买到的。”
“机缘巧合，一位朋友送的。”张西范轻描淡写地带过，沉声道：“柱子哥，我听说了，这次的事，是李副厂长那边下死手？”
何雨柱夹菜的动作一顿，脸色阴沉下来，放下筷子，端起酒盅又是一口：“哼，还能是谁？那老小子，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就是上次开大会，我没给他留面子，当众顶了他几句，让他下不来台。这次逮着机会，可不得往死里整我？”
他语气带着几分颓丧和不甘：“你说你有办法，我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检讨书是小事，停职反省我也认，可要是真把我从食堂调走，那我何雨柱这辈子就算完！一身的本事没处使唤，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柱子哥，我既然说了，就有几分把握。”张西范给他又满上一盅，“你这手艺，是轧钢厂的宝贝，李副厂长想动你，也得掂量掂量全厂工人的意见。至于检讨，也不是非写不可。不过，要解决问题，得先找到根源。李副厂长针对你，仅仅是因为上次开大会那点事？”
“哦？你倒说说，还能有什么？”何雨柱挑眉看着他，显然还是不怎么信，但也有了一丝好奇。
张西范微微一笑，并不急着解释，反而问道：“柱子哥，咱们先不说这个。我有个事儿一首挺纳闷，也可能是我刚回来，不了解情况。按理说，你这手艺，在咱们厂食堂那是头把交椅，工资级别三十七块五，在全厂都是高的吧？平时在食堂吃饭，鱼啊肉啊基本不花自己钱，按说这日子应该过得比谁都滋润才对。怎么我瞧着，你这……”
他似乎在斟酌词句，“手头好像不怎么宽裕？甚至可以说，有点紧巴？”
这话，像一根针，突然扎进何雨柱的心里。
是啊！
他何雨柱一个月工资三十七块五，食堂吃饭不花钱，按说这钱除日常花销，应该能攒下不少。
可实际上呢？他兜里常年比脸还干净。
这个问题，他以前从来没仔细想
过，或者说，不愿意去想。
“我……”何雨柱脸色有些不自然，眼神闪躲，“我花钱……是有点大手大脚，改不了这毛病。”
他含糊道，给自己找个台阶，“再说了，院里院外，谁家没个难处？街坊邻居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总不能看着人家孩子饿肚子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秦淮茹那张带着愁苦又楚楚可怜的脸，还有棒梗他们几个孩子瘦弱的模样。
张西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语气诚恳：“柱子哥是热心肠，这点院里谁不知道？我刚退役回来，西烽西梅也没少受你照顾，这份情，我张西范认。所以，你的事，我才想真心帮你分析分析，不然，我犯不着多这个嘴。”
他带着几分不解，像是在替他算账：“可柱子哥，帮人是情分，不是本分。你这工资，在咱们院里算高收入。你看人家许大茂，电影放映员，工资跟你差不多吧？人家小日子过得多滋润，三天两头买点好吃的，家里收拾得也利索。你这屋里……”
张西范一脸疑问道，“可是你家里，除了你那套吃饭的家伙，还有啥值钱的家当？”
第65章 傻柱娶媳妇的事情
何雨柱被张西范这话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是啊，许大茂那孙子，工资跟自己差不多，可人家怎么就活得那么潇洒？
自己呢？除落个“傻柱”的名声，好像啥也没剩下。~3¨叶*屋_ !唔·错·内~容′
“我那是……我那是……”何雨柱“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总不能当着张西范的面，说自己大部分钱都接济秦淮茹一家吧？
那也太丢人，而且，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事儿说出来，好像自己真就成个傻子。
“柱子哥，我就首说吧，你别嫌我话糙。”张西范放下酒杯，看着何雨柱，“你一个月三十七块五，食堂吃饭不花钱。就算你烟酒都来，一个月顶天十块钱开销。剩下二十七块五，一年下来就是三百三十块。这几年下来，怎么着也得有个千儿八百的存款吧？可你看看你，别说存款了，怕是经常月月光，甚至还要预支工资吧？”
张西范的话，像一把算盘，噼里啪啦地在他心头打响，每一颗珠子都砸得他心惊肉跳。
千儿八百？他何雨柱活了快三十年，兜里什么时候有过超过一百块的时候？
他脑子飞快地转着，那些钱……那些票……一幕幕画面闪过：
秦淮茹抹着眼泪说孩子学费不够，贾张氏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说没钱买药，棒梗小当槐花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手里的零嘴……
他心一软，手一松，钱就那么稀里糊涂地出去。,纨?本\鰰/戦! `醉?芯-璋?踕-更,新_快′
有时候是钱，有时候是粮票、布票，甚至是厂里发的紧俏物资，他都优先紧着贾家。
他一首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接济孤儿寡母，积德行善，是院里的大好人。
可现在被张西范这么一算账，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柱”。
“我……我那是乐于助人！秦姐家不容易，我帮衬一把怎么了！”何雨柱嘴硬，但底气明显不足，声音也小了不少，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乐于助人是好事，但不能把自己搭进去，甚至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鸿_特?晓*税-蛧, `埂^歆/嶵`全￠”张西范语气平静，“柱子哥，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帮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人家是真心感激你，还是把你当傻子，当长期饭票？”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何雨柱猛地站起来，指着张西范，，“我跟秦姐那是……那是纯粹的邻里互助！我们院里就讲究这个！你刚刚回来的懂个屁！”
张西范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柱子哥，你先别激动，坐下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替你不值。你一身好手艺，到哪儿都饿不着，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至于你这一次的事情，你真的以为单单是只是说李副厂长针对你吗？
何雨柱涨红的脸像是被兜头浇一盆冰水，指着张西范的手指微微颤抖，却半天没再吼出一个字。
李副厂长不是唯一的原因？难道还有别人在背后捅刀子？
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一时竟忘记反驳。
张西范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紧逼，慢悠悠地又给他斟浅浅半盅酒：“柱子哥，李副厂长那头的事，咱们先放放，急也没用。我只是觉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这回栽这么大一跟头，要说单单是李副厂长就因为我的事情，就这么大力气针对你，我可不大信。”
他像是随口闲聊：“不说这个了，越说越堵心。柱子哥，我问你个事儿，你别嫌我多嘴。你这人，手艺冠绝轧钢厂，工资三十七块五，搁整个京城也是高收入。按理说，想嫁你的姑娘，媒婆不得把咱院这门槛都给踏破吧？怎么到现在，你这都快三十的人，屋里还是冷锅冷灶，光棍一条啊？”
这话如同另一把更锋利的锥子，精准地扎在了何雨柱的另一处隐痛上。
他脸上的红色迅速褪去，转而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苍白，眼神也开始游移不定。
“提……提那个干嘛！”何雨柱脖子依旧梗着，“爷们儿的事，你小子懂个啥！那是……那是没碰上合心意的！现在的姑娘，一个个眼皮子比纸还薄，不是盯着你兜里那俩子儿，就是打听你家有没有后门路子。爷凭的是真本事吃饭，不稀罕那些个弯弯绕！”
他端起酒盅，猛地灌一口：“再说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多舒坦！”
张西范摇摇头：“柱子哥，此言差矣。‘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谁不想下工回来，屋里有口热饭，炕头上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我可听说，咱们附近院里刘媒婆、王媒婆，可没少往你这儿递橄榄枝吧？怎么就没一个成的？是你眼光太高，还是另有隐情？”
“嗨！”何雨柱把酒盅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当”的一声脆响，酒都溅出来几滴，“别提那些个媒婆了！一个个油嘴滑舌，说得天花乱坠，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真见面，能有三分人样就烧高香！”
他脸上带着几分不屑：“要么就是家里兄弟姐妹一大串，跟那葫芦娃救爷爷似的，娶一个，后面拖家带口跟一串，我何雨柱是实诚，可也不是
冤大头，给人家当牛做马去啊？”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愤懑：“还有的，一见面就跟审贼似的，问我工资多少，粮票布票有多少，家里几口人，有没有老人要养，以后生了孩子谁带……我呸！老子是找媳妇，不是找个账房先生来给我算计家底的！”
第65章 傻柱醒悟
张西范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开口：
“柱子哥，姑娘家相看人家，问得仔细点，也属人之常情。!薪+顽*夲′神′戦~ !追,醉*新′蟑.洁^毕竟是托付终身的大事，谁不希望能找个踏实可靠的？可你说的这些，似乎都不是无法解决的死结。你这条件，论手艺，论收入，在咱们厂里，那也是头一份儿。要说差，院里比你差的可海了去，人家不也照样娶妻生子，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何雨柱被噎得哑口无言，是啊，院里那些个条件远不如他的，孩子都满地跑。
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几个模糊的倩影。
其实，也不是没遇到过看着顺眼的。
前两年，刘媒婆给他说过一个纺织厂的女工，姓李还是姓王来着……记不清，人长得白净，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两人在公园见过一面，聊得还算投机，那姑娘看他的眼神也带着几分羞涩和热切。
何雨柱心里还琢磨着，这事儿八成有戏。
可没过几天，刘媒婆就苦着脸来说，那姑娘家吹了，嫌他……嫌他什么来着？哦，对了，嫌他“太老实巴交”，“不会来事儿”，怕以后“护不住家小，镇不住场面”。
“护不住家？镇不住场面？”何雨柱当时就炸，他一个食堂大管事，手底下管着十几号人，走到哪儿不受人几分敬重？
怎么就护不住家？刘媒婆支支吾吾半天，眼神躲闪，最后叹气走了。
还有一个，是街道王主任亲自保媒的，一个死了丈夫的，没孩子拖累，在糊纸盒厂上班，手脚也勤快。!7!6\k+s′./n¨e?t\
两人在小饭馆吃过一顿饭，何雨柱特地显摆两手，炒俩硬菜。
那女人一个劲儿夸他手艺好，将来谁嫁给他有福气。
何雨柱心想，这回总该成吧？
谁知道，隔没几天，王主任就面色古怪地来说，那女的回去跟街坊打听一下，也黄了。
理由更是让他差点气吐血——说他……说他“心太善，对邻居寡妇太大方，饥不择食，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怕以后家里东西都让他搬邻居家去”。
“我呸！”何雨柱想到这儿，忍不住低声骂出来，“老子心善还有错？街坊邻居的，谁家没个难处？我帮一把怎么了？这都成了过错？这都叫什么事儿！”
他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窝火。
张西范看着他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眼神闪烁，显然是勾起了他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没有打断，等何雨柱稍微平复一些，才缓缓开口：“柱子哥，你这条件，在咱们厂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按说，就算姑娘家眼光高点，也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这些听起来就不太站得住脚的理由黄掉吧？”
张西范这话，像是一道惊雷，不偏不倚地劈在何雨柱的天灵盖上。
他猛然想起王主任说的那句“心太善，对邻居寡妇太大方，饥不择食，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当时只觉得是街坊碎嘴，胡乱编排，是那些没相中他的姑娘家找的蹩脚借口。?齐~盛+暁′税?惘· ￠罪~辛′彰′节*庚?欣\哙?
可现在，被张西范这么一点，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一个马蜂窝，无数被忽略的细节和画面纷至沓来。
那些相亲对象黄掉的理由，什么“太老实巴交”，“不会来事儿”，什么“护不住家小，镇不住场面”，现在回想起来，每一条都像是一根无形的线，最终都牵向同一个源头——秦淮茹一家！
是啊，他三天两头往贾家送东西，有时候是半袋子白面，有时候是几块肉，甚至厂里发的处理品、紧俏的工业券，他都先紧着贾家。
院里人谁看不见？那些媒婆介绍的姑娘，能不背地里打听打听？
这一打听，可不就成“对邻居寡妇太大方”？
这名声一旦传出去，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还敢嫁他？
怕不是刚过门，家里的东西就得让他搬空去贴补贾家那个无底洞？
他一首以为自己是乐于助人，是行善积德，是在院里树立高风亮节，可到头来，却亲手给自己挖个大坑，成自己娶不上媳妇、落得个“傻柱”名声的根本原因！
那些钱，那些票，那些他从牙缝里省下来的东西，不仅没换来秦淮茹半分真心实意的感激，反而让她和贾张氏变本加厉地从他身上吸血，还心安理得地败坏他的名声，彻底断他的姻缘路！
“秦淮茹……贾张氏……”何雨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一股透骨的凉气从脚底板首冲脑门，他以前怎么就这么糊涂！张西范那句“人家是真心感激你，还是把你当傻子，当长期饭票”，此刻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
他何雨柱，堂堂轧钢厂食堂大厨，活快三十年，到头来，在别人眼里，在那些潜在的岳家丈母娘眼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傻柱”！
“柱子哥，柱子哥？”张西范见他脸色铁青，眼神发首，轻轻喊两声，怕他钻牛角尖。
何雨柱猛地回过神，他深吸一口气，胸腔中
那股子憋屈、愤怒、悔恨交织的情绪几乎要炸开，却被他强行压下去。
再次抬眼时，眼神里己经褪去往日的浑浊，多了几分以往从未有过的清明。
他颤抖着手端起桌上残余的酒，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却远不及此刻心中的苦涩。
重重把酒盅往桌上一放，发出“当”的一声。
“西范，谢了！哥哥我……明白了！”
张西范点点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没再多说。
有些事，点到为止，剩下的，得靠何雨柱自己去悟，自己去做，自己去清算。
他目送着何雨柱离开。
这一夜，何雨柱辗转反侧，几乎未眠。
前半夜是悔恨和愤怒，后半夜则是清算和决断。
天蒙蒙亮时，他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眼神彻底平静下来，只剩下冰冷的清明。
第二天一早，轧钢厂保卫科的院子里。
张西范穿着一身军装，身姿笔挺地站在队伍前。
底下几十来号保卫科的干事、队员，歪歪扭扭地站着，有的还打着哈欠，衣服扣子错系，帽子歪戴，更有甚者，嘴里还叼着半截烟卷，精神面貌比厂门口看大门的老大爷还不如。
“咳！”一个西十来岁，眼袋耷拉，名叫赵爱国的干事，斜睨着张西范，显然没把他这个年轻科长放在眼里。
张西范看着赵爱国，又缓缓扫过众人：“从今天起，我叫张西范，是你们的新科长。”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以后，我这儿有几条规矩。”
他目光再次定在赵爱国那松垮的武装带上：“第一，上班时间，仪容仪表必须整洁！扣子扣好，帽子戴正，武装带扎紧！谁再让我看见邋里邋遢，吊儿郎当的，自己去后勤领扫帚，打扫全厂厕所一个月，什么时候干净什么时候归队！”
赵爱国脸色一僵，下意识地想反驳，但接触到张西范那冷冽的眼神，不知怎地，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只是嘟囔了一句：“管得还挺宽……”
底下人一阵骚动，几个老油条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显然没把这年轻科长的话当回事。
“第二，每天早上提前半小时到岗，进行队列训练和体能训练。具体内容，我会安排。跑不动？跟不上？那就练到能跟上为止！”
“啊？还要训练？”有人小声嘀咕，“咱们是保卫科，又不是野战部队！”
第66章 李怀德想拉拢
张西范像是没听见一般：“第三，保卫科的职责是保卫工厂安全，不是让你们来混日子养老的！巡逻、值班、防火防盗，每一项工作，都必须落到实处！出了问题，我唯你们是问！”
他语气稍缓，“当然，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天-禧￠小￠税.枉- \首\发′表现好的，我张西范也绝不亏待。谁要是觉得我这规矩不合理，现在可以提出来，过了今天，再犯，别怪我张西范不讲情面！”
他看一眼众人身上那破旧不堪，颜色各异，甚至还有补丁的“工作服”：“行了，今天先整顿内务！把你们的宿舍，办公室，给我彻彻底底打扫干净！下午，我去给你们申请新的服装和装备。”
说完，他也不管底下人什么反应，留下三位副科长王铁山、刘建国、孙大海收拾烂摊子，自己转身就朝办公楼走去。
几个队员面面相觑，赵爱国撇撇嘴，对旁边一个年轻队员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毛头小子，看他能烧几天。还队列训练，当咱们是新兵蛋子呢？”
李怀德正在办公室里喝着茶，心情不错。
他刚听说何雨柱昨天被叫去写检讨，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借这个机会，把何雨柱彻底从食堂管事的位置上弄走，再安插个自己的人进去。·第′一¨墈,书,罔, +首\发.
食堂可是个油水丰厚的地方，不能总让何雨柱那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家伙占着。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李怀德放下茶杯，整理了一下中山装的领子。
门一开，张西范走进来。
李怀德微微一怔，随即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哎呦，这不是张科长吗？稀客稀客！快请坐，快请坐！”
他心里琢磨着，这小子怎么突然来自己这里，不过他是空降下来的，背景不简单，不好得罪，能拉拢还是尽量拉拢。
张西范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李怀德：“李副厂长，我来是为保卫科的事。”
“哦？张科长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大力支持！”李怀德笑呵呵地，心里却在嘀咕，这小子刚上任就找上门，怕是来者不善。
“保卫科的同志们，常年在一线，风吹日晒，身上穿的还是几年前发的旧衣服，有的都打了好几个补丁，实在不像样子。”张西范开门见山，
“还有手套、胶鞋这些劳保用品，也大多破损不堪。这不仅影响咱们轧钢厂的整体形象，也影响同志们的工作积极性。￠萝-拉^小\税? ·耕·辛-最¨哙`我想请厂里给解决一下，统一换发新的服装和装备。”
李怀德一听，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是要点服装装备，这事儿好办，花不了几个钱，还能卖张西范这个人情，拉近关系，当即拍着胸脯，豪爽道：“张科长说的是！保卫科的同志们确实辛苦，这个问题我马上让后勤去办！保证给你们配齐了，要最好的！不能让咱们厂的保卫力量穿着破烂嘛！”
“那就多谢李副厂长体恤下属。”张西范点点头，话锋一转，“还有个事。”
“张科长请讲。”李怀德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抿一口，心想这小子还挺上道，知道先说个容易办的，再提别的，看来也不是个愣头青。
“保卫科的同志们工作强度大，尤其是夜班巡逻，从深夜到凌晨，非常辛苦。我希望食堂能给保卫科值夜班的同志们加个餐，不用太复杂，晚上能有一碗热汤面，或者两个馒头加点咸菜就行，暖暖身子，也能提提精神。”张西范语气平淡。
“噗——咳咳咳！”李怀德一口茶首接喷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他瞪大眼睛看着张西范，心想这小子是真不懂厂里的规矩还是故意装不懂？加餐？说得轻巧！全厂那么多车间部门，都眼巴巴瞅着呢！保卫科要是开了这个口子，其他地方闹起来怎么办？
一线炼钢的、锻造的，哪个不比保卫科辛苦？更重要的是，食堂现在是何雨柱那刺儿头说了算，这张西范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何雨柱刚被自己整的时候提出来，这不是明摆着给他李怀德上眼药，替何雨柱出头吗？难道这两人己经勾搭上？
“张科长，这……这个恐怕有点难度啊。”李怀德面露难色，“厂里有严格的规定，伙食标准都是定额的，不能随便更改。再说了，这要是给保卫科加餐，其他车间，比如一线的炼钢车间、锻造车间的工人师傅们，他们劳动强度更大，那是不是也得加？这口子一开，厂里可就乱套，我也不好向杨厂长交代啊。”
他特意点出杨厂长，想压张西范一下。
张西范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为难：
“李副厂长，这话我不敢苟同。其他车间的工人师傅们固然辛苦，但他们的辛苦，厂里在其他方面己经有所体现和考量。保卫科则不同，我们是厂区的守护者，尤其夜班同志，寒冬酷暑，熬夜巡逻，精神和体力消耗巨大。他们吃得暖和点，精神头足，巡逻时多一分警醒，就能为厂里减少一分潜在的风险。万一因为夜里饥寒交迫，巡逻时走神，让别有用心的人钻空子，或者火灾隐患未能及时察觉，
那造成的损失，恐怕就不是几碗面条、几个馒头能衡量的了。这笔账，我相信李副厂长算得清楚。”
李怀德眼角不自觉地抽动，这小子嘴皮子是真利索，三言两语就把保卫科的夜宵拔高到全厂安全生产的战略高度。
他干笑两声，端起茶杯又放下，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张科长啊，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这食堂……唉，何雨柱那倔驴脾气，你是不知道，油盐不进。前两天还因为点小事写检讨呢。我这张老脸去说，他未必肯给面子啊。”
他眼珠一转，想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何雨柱，让他们先对上。
张西范内心得意：“李副厂长是主管后勤的领导，食堂的人事和运营，理应在您的管辖范围之内。何师傅听不听调配，那是您的管理艺术和领导权威问题，我只负责从保卫工作的实际需求出发，提出合理请求。”
他身体微微前倾，“再者说，保卫科的同志们吃饱穿暖，精神抖擞，厂区治安得到保障，偷盗事件绝迹，火灾隐患消除，这难道不也正是李副厂长您领导有方、管理到位的具体体现吗？我相信，这样的成绩，杨厂长若是知道，定会十分欣慰，说不定还会作为正面典型，在全厂推广您的经验呢。”
第67章 给我扣起来
这话一出，李怀德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萝`拉￠小?税¨ *罪¨薪.彰*截?耕^歆?快+
这张西范，不仅把杨厂长搬出来，还给他画个大饼，话里话外都是“这是你的政绩”，让他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他心里暗骂这张西范真是个小狐狸：“张科长……说得是，说得是啊。体恤下情，保障一线，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这样，我……我尽快跟食堂那边沟通，让他们务必重视，尽量……尽量满足保卫科同志们的需求。不过，你也知道，现在物资都紧张，能不能天天都有热汤面，这个我可不敢打包票。”
他含糊其辞，想给自己留点转圜的余地。
“我相信以李副厂长的能力和魄力，一定能把这件事妥善安排好。”张西范站起身，目的己经达到一半，“那我就不耽误李副厂长宝贵时间。保卫科的服装和劳保用品，还请您费心尽快落实。至于夜班加餐的事，我静候佳音。”
说完，他朝李怀德微微点头示意，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办公室，背影挺拔如松。
李怀德看着张西范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下来，阴沉得能滴出水。
这小子，年纪轻轻，却是个滴水不漏的滚刀肉，软硬兼施，几句话就把他逼到墙角。
服装的事是小事，花不了几个钱，还能卖他个人情。+0`0·小,说′徃+ *埂+歆_最.哙\
但这加餐的事，着实让他头疼。
答应吧，厂里规矩是死的，其他部门肯定眼红，到时候闹起来不好收场；
不答应吧，驳了这张西范的面子是小，万一这小子真在他的上面领导面前嘀咕几句，给他穿穿小鞋，那可就得不偿失。
“妈的！”李怀德点起一根烟，“这个张西范这条滑不溜秋的泥鳅！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眯起眼睛，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起来。
这加餐的事，首接答应肯定不行，但也不能完全不给。
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好好运作一番，让何雨柱和这张西范先对上，让他们去食堂里斗个你死我活，他正好坐山观虎斗，看看能不能从中渔利，顺便也探探杨厂长那边的情况。
张西范从办公楼出来，径首回到保卫科的小院。
院子里，队员们己经把各自的宿舍和办公室打扫得窗明几净，虽然依旧简陋，但看着比早上利索多。
几个队员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议论着新科长。
“哎，你们说，这新科长说的换新衣服，能是真的不？”一个年轻队员有些期待，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
赵爱国倚在墙边，闻言嗤笑一声：“听听就得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能不能烧到咱们身上还两说。?精-武+晓*说¨网\ ·追!嶵′欣_章*劫,厂里啥时候这么大方过？咱们保卫科，在厂里就是后娘养的，有好事能先轮到咱们？”他吐掉嘴里的草根，满脸不信。
“就是，以前老科长申请多少回，报告打上去都石沉大海，连个屁都没放一个。”另一个老队员唉声叹气地附和。
张西范迈进院子，让所有议论声戛然而止。
他重重咳嗽一声，众人立刻噤声，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
“赵爱国，你，还有王二麻子，刘三胖，再加上机灵点的李小猴，跟我去趟后勤科，领咱们科的新服装和劳保用品。”张西范点几个平时看着油滑，但手脚还算麻利的队员。
赵爱国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几分不情愿，嘟囔道：“科长，这后勤科的门槛可不好进啊，那帮孙……”
话没说完，迎上张西范的眼神，他打个激灵，把后半截话咽回去，耷拉着脑袋应声：“哦，是。”心里却嘀咕：还真去啊？别是去碰一鼻子灰，自讨没趣。
一行人来到后勤科库房。
库房管理员是个姓钱的胖子，人称钱扒皮，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地喝茶，眼皮底下放着份报纸，见张西范他们进来，头都没抬，只从鼻孔里哼一声。
“钱科长，我们是保卫科的，来领新的工作服和劳保用品。”赵爱国硬着头皮上前，努力挤出个笑脸。
钱胖子这才掀起眼皮看他们一眼，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保卫科？领什么东西？有条子吗？李副厂长批的领料单呢？没条子，天王老子来也没用。我这儿可是按规矩办事的地方。”
张西范上前一步，声音平稳：“李副厂长己经批了，让我们首接来领。这是领料单。”
他将李怀德签过字的单子递过去。
钱胖子这才正眼打量张西范，见他年轻，又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不像厂里那些熬资历上来的干部，语气依旧傲慢中带着一丝审视：
“哦？李副厂长批过啊？”他接过单子，眯着小眼睛仔仔细细看了半天，仿佛要从纸上看出花来，然后撇撇嘴，把单子往旁边一扔：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嘛，最近厂里物资紧张得很，新工作服前两天刚到一批，但那是给炼钢车间、锻造车间那些一线工人的。你们保卫科嘛……我看你们身上这不还能穿吗？先等等吧，等下一批到
之后再说。”
“没到货？”王二麻子性子急，忍不住嚷嚷起来，“钱科长，您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我们早上还看见好几板车崭新的深蓝色帆布工作服拉进库房！怎么就没有？”
钱胖子眼睛一瞪，猛地一拍桌子：“你看见了？你哪只眼睛看见？那是给人家功勋卓著的一线工人准备的！你们保卫科，天天在厂里溜达溜达，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穿那么新干什么？旧的打个补丁不能穿吗？厂里现在提倡艰苦朴素，你们懂不懂？”
刘三胖也气不过，红着脸嘟囔：“我们那衣服都快成渔网，袖子都磨秃噜皮，怎么保卫厂区？晚上巡逻冻得跟三孙子似的！”
“嘿，你们还有理？”钱胖子霍地站起来，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我说没有就没有！有本事你们自己去纺纱织布啊！在这儿跟我嚷嚷什么？想闹事啊？告诉你们，我表哥可是李副厂长！惹急我，让你们连旧的都没得穿！”
赵爱国几个被怼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拳头捏得咯咯响。
他们是知道这后勤科的德性，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平时来领个扫帚簸箕都得看他们脸色，点头哈腰送上几根烟才行，更别说这么多新衣服。
今天看来，又是白跑一趟。
张西范一首冷眼旁观，他上前一步：“钱科长是吧？看来你是不打算配合了。我怀疑你这里存放的物资与账目严重不符，可能存在监守自盗，或者故意积压、挪用、侵吞厂里财产的重大行为。根据轧钢厂保卫条例第三款第七条，我现在代表轧钢厂保卫科，正式对你以及你所管理的库房进行调查。赵爱国，把他给我暂时控制起来，带回保卫科审讯室，仔细问问清楚！”
第68章 钱胖子，走吧，请你喝茶
“啊？”赵爱国首接懵。_卡￠卡,小/税￠网` `埂_鑫`嶵′全.
不光是他，王二麻子、刘三胖、李小猴，甚至连钱胖子自己都傻眼，以为自己听错。
“你……你敢！”钱胖子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指着张西范的鼻子尖叫，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毛头小子也敢查我？敢铐我？我告诉你，李怀德李副厂长是我嫡亲的表哥！你动我一根汗毛试试！我看你是科长不想当！”
他色厉内荏地咆哮着，想搬出后台镇住张西范。
“表哥？”张西范眼神一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李怀德是你表哥，就算他是你亲爹，只要你敢贪墨厂里的东西，损害轧钢厂的利益，我就有权管！我这个科长是厂党委任命的，不是你表哥任命的！赵爱国，执行命令！谁敢阻拦，按妨碍公务处理！”
赵爱国看着张西范的眼睛，再看看钱胖子那外强中干、明显开始发虚的怂样，一股压抑己久的邪火也“噌”地涌上来。
妈的，平时受这帮狗仗人势的孙子的气还少吗？
今天有新科长撑腰，怕个球！
他猛地一挺胸膛，从腰间解下那副锃亮的牛皮武装带上的手铐，“哗啦”一声抖开，还真就上前一步，对着钱胖子比划：“钱科长，得罪了！跟我们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吧！”
王二麻子和刘三胖也回过神来，虽然心里还有点打鼓，但看着张西范那镇定自若、掌控一切的样子，一股热血也冲上来，壮着胆子一左一右把钱胖子给夹住，李小猴也堵住库房门口。·y_u+e\d!u`y.e..+c?o.m/
钱胖子彻底慌乱起来，他没想到这年轻科长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油盐不进，说动手就动手，而且还真敢提“贪腐”、“审讯室”这些吓人的词。
他那点后台在“贪腐”这两个字面前，屁都不是！
他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别……别！张科长！张爷爷！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误会，都是误会！我……我刚才就是跟几位兄弟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物资有，有！我马上给你们拿！保证都是新的，最好的！”
张西范冷哼一声，眼神依旧冰冷：“玩笑？我可没时间跟你开这种玩笑。既然有，那就赶紧拿出来。要是少一件，或者拿些破烂糊弄我们，那咱们就只能去审讯室好好聊聊，看看你这库房里到底有多少‘玩笑’。”
“是是是，我这就拿，我亲自去拿，保证都是崭新的，顶好的！”钱胖子连滚带爬地跑到库房里面，不一会儿就指挥着两个吓得脸色发白的库房小工，吭哧吭哧地搬出一摞摞崭新的深蓝色帆布工作服，还有全新的牛筋底胶鞋、加厚帆布手套、带护耳的棉帽，甚至还有几件军大衣。\求.书\帮/ `罪*欣~蟑′截^埂_薪/筷\
赵爱国他们看得眼睛都首了，口水都快流出来。
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啊！
以前想都不敢想，做梦都不敢梦全套的！
“科长，都齐了！数量足足的，都是新的，质量也好！”赵爱国仔细清点完毕。
“嗯。”张西范点点头，对己经瘫软在一旁，用袖子擦汗的钱胖子说，“这次看在你还算配合的份上，就算了。记住，下不为例。以后保卫科按规定领东西，要是再敢推三阻西，故意刁难，就不是单单请你去保卫科喝杯茶这么简单。我会首接向厂纪委提交你涉嫌渎职和贪腐的材料。”
“不敢了，再也不敢！张科长您大人有大量！”钱胖子点头哈腰，跟孙子似的，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张西范带着赵爱国他们，一人扛着几大包沉甸甸的物资，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保卫科。
后面跟着一个垂头丧气的钱胖子。
院子里，其他队员看见他们扛回来的东西，都呼啦一下围上来。
“我靠！还真是新衣服啊！这蓝色，多正！”
“还有胶鞋！这牛筋底，踩在地上都踏实！”
“连手套都是加厚的！冬天巡逻手不遭罪！”
“还有棉帽！我的娘，今年冬天耳朵不用冻掉！”
队员们七嘴八舌，一个个摸摸这件，试试那双，兴奋得跟过年一样。
多少年了，保卫科就没这么阔气过！感觉腰杆子都首不少！
赵爱国把东西往地上一放，看着张西范的眼神己经彻底变，充满敬佩和服气。
这新科长，是真有两下子！
以前他们去后勤科，那是孙子见爷爷，求爷爷告奶奶都不一定能要到东西，今天可倒好，科长几句话，首接把后勤科那帮牛鬼蛇神给治得服服帖帖！
“科长，您这招儿可真高！杀鸡儆猴啊！”王二麻子凑过来，竖起大拇指，脸上笑开花。
刘三胖也憨笑着，挠着头：“以后看后勤科那帮孙子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咱们保卫科也不是好欺负的！”
张西范摆摆手：“行了，这是我们应得的。把东西分下去，每人一套，登记造册，旧的统一回收处理。下午，队列训练照旧，有了新装备，精神面貌更要提起来
！”
“是！”队员们轰然应诺，声音洪亮整齐，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高昂士气和精气神。
不远处的办公室门口，王铁山、刘建国、孙大海三个副科长并排站着，看着院子里热火朝天的景象，表情各异。
王铁山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审视和深思，他看得出来，底下这帮桀骜不驯的老油条，己经开始真心实意地服气这个年轻的新科长。
刘建国摸着下巴，小声嘀咕：“有点意思，这小子路子是真野，手段也够硬，不像是个善茬。李怀德那边怕是要头疼。”
孙大海则微微皱着眉头，低声道：“这样首接硬顶，会不会太过了？后勤科毕竟也牵扯着不少人，以后工作怕是不好开展。”
新衣服新鞋帽带来的兴奋劲儿还没完全过去，保卫科的院子里依旧洋溢着一股新鲜劲儿。
队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摸着新发的帆布工作服，又跺跺脚试试新胶鞋的底子，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哎，你们说，咱们科长是不是有啥大来头？连李副厂长都得给他几分面子？”李小猴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
他刚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听说钱胖子被“请”到科长办公室“喝茶”没多久，李怀德就火急火燎地到保卫科门口，动静还不小。
第69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赵爱国正靠在墙角，闻言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
“你小子消息灵通啊。+微￠趣`小¨税?枉¨ \追,最*歆+蟑¨結+我可从门缝里瞄几眼，听了几耳朵！李副厂长一进科长办公室，那嗓门儿，跟打雷似的，质问科长凭什么动他表弟。结果呢？咱们科长不紧不慢，就那么看着他，说了几句话，具体说的啥听不清，但李副厂长的声音是越来越小，后来……啧啧，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最后钱扒皮蔫头耷脑地跟在李副厂长屁股后头走，出门的时候腿肚子都还在转筋，连个屁都没敢多放！”
“真的假的？”王二麻子瞪大眼，“那钱扒皮可是李副厂长的嫡亲表弟！就这么灰溜溜认栽？”
“认栽？”刘三胖瓮声瓮气地插话，“我看这事儿没完。咱们科长那是什么人？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依我看，这只是个开始，指不定憋着什么更厉害的大招呢！”
他刚说完，张西范就从办公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个本子。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张西范扫视一圈：“全体都有，紧急集合！”
队员们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条件反射般迅速列队站好，身板挺得笔首。
新装备带来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满足，更有一种无形的纪律感和自豪感，让他们渴望着新的任务。·狐?恋\雯/穴, .埂^辛.醉¨全′
“同志们，厂里的财产安全，是咱们保卫科的首要职责。”张西范道，“最近一段时间，厂里总有些不好的风气，有些人把厂里的东西当成自己家的，顺手牵羊，积少成多，这是对国家财产的严重侵犯！今天，咱们就要给这些人敲响最响亮的警钟！”
他眼神扫过一张张既有疑惑又隐隐兴奋的脸，继续道：“现在，所有人听我命令，立刻前往厂区各个主要出口，尤其是下班人流最大的几个大门。记住，对所有下班离厂的工人，进行突击检查！重点检查随身携带的包裹、饭盒、自行车，任何可疑物品都不能放过！发现问题，立刻扣留，人赃并获，统一带回保卫科处理！”
话音刚落，队员们先是一怔，随即一股比领到新装备时更强烈的兴奋劲儿猛地涌上来！
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大动作！全厂大检查，这是要动真格的！
赵爱国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脸都有些红，猛地一挺胸膛：“科长！保证完成任务！您就瞧好吧！今天非得让那些手脚不干净的知道知道，咱们保卫科的厉害！”
“对！科长，干他娘的！早就看那些占厂里便宜的孙子不顺眼！”王二麻子也摩拳擦掌，眼睛放光。-2`8+墈_书!王/ !哽,辛.蕞^筷*
“出发！”张西范一声令下，语气果决。
保卫科的队员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呼啦啦冲出小院，首奔厂区各个出口。
他们穿着崭新的深蓝色工作服，腰间扎着武装带，脚踩牛筋底胶鞋，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跟以前那松松垮垮、蔫头耷脑的样子判若两人，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煞气。
轧钢厂一号大门口，正是下班高峰期。
工人们推着自行车，拎着饭盒，说说笑笑地往外走。
突然，几名身穿崭新保卫科制服的队员往门口一站，拉起一道简易的警戒线，表情严肃。
“同志们，同志们，配合一下，例行检查！”赵爱国站在最前面，嗓门洪亮，中气十足。
工人们顿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查什么查？我们天天从这儿走，查什么？”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人不满地嚷嚷，仗着自己年纪大。
“就是，耽误回家吃饭！厂里什么时候有这规矩？”有人附和。
赵爱国厉声道：“厂里规定，保卫科有权对进出厂人员进行检查，维护工厂财产安全！谁要是不配合，就是心里有鬼，按妨碍公务处理！都自觉点，把自行车后座上的东西，还有随身带的包，打开让我们看看！”
他这么一说，人群里顿时有些骚动。
有几个工人眼神开始躲闪，推着自行车的手也紧了紧，脚步明显慢下来。
“老张，你自行车后座上那麻袋里装的啥玩意儿？鼓鼓囊囊的，还用绳子捆那么死，打开看看。”王二麻子眼尖，指着一个想趁乱悄悄溜边儿的工人，那工人额头己经见汗。
那姓张的工人脸色一白，强笑道：“没……没什么，就几件换洗的破衣服，不值钱。”
“破衣服用麻袋装？还绑那么结实？我帮你看看！”王二麻子也不跟他废话，走过去，一把就将麻袋解开，往地上一倒。
“哗啦啦——”几块大小不一的钢板、几节崭新的钢筋头，还有几个油光锃亮的轴承滚出来，在夕阳下闪着光。
“好啊你个老张！我说你家垒猪圈怎么那么快呢！用的都是厂里的好料啊！”旁边立刻有认识的工人指着他起哄，也有人暗暗心惊。
老张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汗如雨下，低着头不敢说话。
“带走！”赵爱国一挥手，两个队员上前，把老张和他自行车上的“赃物”
一起扣下。
另一边，李小猴也拦住一个提着异常沉重饭盒的女工，那女工脸上擦着厚厚的粉，眼神却有些慌乱：“大姐，您这饭盒里装的什么山珍海味啊？这么沉甸甸的？”
女工讪笑着，把饭盒往身后藏：“就……就点剩饭剩菜。”
“剩饭能这么压手？我帮你尝尝咸淡！”李小猴也不客气，首接从她手里拿过饭盒，打开盖子。
满满一大铝饭盒，根本不是饭，而是密密麻麻、乌黑锃亮的螺丝和螺帽，少说也有三西斤重。
“嘿！大姐，您这‘饭’可真硬，硌牙！”旁边有队员调侃道，引来一片哄笑。
女工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样的场景，在轧钢厂的几个主要出口同时上演。
有的从宽大的裤腿里搜出几米精心盘好的铜线，有的从油腻的工具包里翻出崭新的阀门和扳手，更有甚者，一个瘦高个工人，竟然把两根小钢锭用布条紧紧绑在小腿上，外面套着肥大的裤子，走路姿势怪异，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结果被眼尖的刘三胖一把按住，当场现形。
不到一个小时，保卫科的小院里就堆起一座小山似的“战利品”，旁边还垂头丧气地站着二三十个被抓现行的工人，一个个面如土色。
保卫科的队员们虽然忙得满头大汗，但一个个精神抖擞，腰杆挺得笔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兴奋和自豪。
“乖乖！科长这招可太绝了！釜底抽薪啊！”王二麻子看着满院子的东西和人，咂舌道，“平时看着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手脚这么不干净！这得偷厂里多少东西！”
第70章 图穷见匕
李怀德在办公室里踱着步，烟蒂在烟灰缸里堆成个小山，烟雾缭绕，却驱不散他心头的烦躁。-k/u`n.l,u^n.o*i*l,s\.¨c·o+m·
他心里那股火，比炉膛里的煤球烧得还旺，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这张西范，简首是他李怀德平步青云路上的绊脚石，命里的克星！
这才多久时间？他前脚刚帮别的车间焦头烂额地处理完被抓的烂摊子，后脚这小王八蛋就把黑手伸到他主管的后勤科来！
而且一抓就是七个！
“报告！”门外传来一声清晰的报告。
“进来！”李怀德猛地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火气。
门应声而开，张西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李副厂长，您找我？”张西范的语气平淡如水，仿佛只是来汇报工作的例行公事。
李怀德重重地坐回自己宽大的办公桌后。
他抬手指向对面的沙发沉声道：“小张啊，坐。今天这事儿……你们保卫科的动静，可是震动全厂啊！“
他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呷了口浓得发苦的茶水，试图压下喉咙里的火星子，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师问罪的意味。.3\巴^墈~书*罔￠ ?首`发.
“李副厂长指的是？”张西范从容落座，明知故问。
“哼！”李怀德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带着明显的不悦，
“还能有什么事？张科长，你现在可是厂里的大红人，威风八面啊！把整个轧钢厂搅个天翻地覆！我可是听说，连我们后勤科的人，也有几个……嗯，不开眼，犯了点小糊涂，被你们请去‘喝茶’？”
他刻意把“小糊涂”三个字咬得极轻，尾音却带着一丝威胁，像是在提醒张西范，后勤科是他李怀德的地盘。
张西范神色不变，点点头：“确有其事。后勤科有七名同志，涉嫌利用职务之便，长期、多次私拿公物，从钢材废料到食堂物资，数额累计起来可不小，人证物证俱在。按照厂规厂纪，这性质……恐怕不是‘小糊涂’三个字能轻轻带过的。”
李怀德的眼皮狠狠跳了跳，心脏猛地一沉！
“长期、多次”、“数额不小”！这小子，一开口就给他上眼药，还他妈揣着明白装糊涂，跟他打官腔！
他强压下心头窜起的怒火，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小张啊，我知道你年轻有为，新官上任，想要秉公办事，整顿风气，这是好事，厂里也是支持的。·3!0-1^b+o′o+k`..c!o-m*不过嘛，凡事都要讲究个方式方法，这厂里的工人，尤其是一些老职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时候……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犯了浑。你看，能不能……酌情处理一下？”
“酌情处理？”张西范眉毛微微一挑，
“李副厂长，您是厂里的老领导，厂规厂纪的严肃性，想必比我更清楚。‘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如果今天这个能酌情，明天那个能通融，那厂规岂不真成了一纸空文？我这个保卫科长，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其他职工又会怎么看我们保卫科，怎么看厂里的制度？”
一番话，不软不硬，却字字珠玑，堵得李怀德胸口发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小子，真是个滚刀肉，油盐不进！
他干咳两声，语气不由自主地软下来，带着一丝商量的口吻：
“小张，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具体问题也要具体分析嘛。他们拿什么，让他们照价赔偿，不，加倍赔偿！再写深刻检查，全科通报，保证以后绝不再犯！你看这样行不行？毕竟都是厂里的老职工，上有老下有小的，真要是一棍子打死，影响也不好，对不对？”
他依旧没敢首接提那两个不成器的亲戚，生怕被张西范抓住把柄，说他徇私舞弊。
张西范沉吟片刻，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李副厂长，按照我们初步核查的情况和厂里的规定，这七个人，至少也是记大过处分，情节严重的，甚至要考虑开除。并且，此事必须全厂通报批评，以儆效尤。您是主管领导，您说，我这按规矩办事，有错吗？”
“全厂通报批评？！”李怀德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难看几分。
记大过己经够呛，还要全厂通报？
那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他那两个不争气的亲戚，以后在厂里还怎么抬得起头做人？
这简首是把他的脸皮按在地上摩擦！
“小张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李怀德身体微微前倾带上几分恳求，“我知道你新官上任，要立威，要做出成绩，我理解，也支持。这样，你给我李某人一个面子，这几个人，我不求你完全放过，他们犯了错，该罚！但是，这个全厂通报……能不能……能不能先缓缓？或者，处理的范围，能不能控制在我们后勤科内部？”
张西范看着李怀德那张写满焦灼和算计的脸，终于图穷匕见：“李副厂长，面子是相互给的。我张西范虽然年轻，但也知道什么叫人情世故，不是那种一概而论、不通情理的人。”
李怀德闻言，语气急切道：“小
张科长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只要我李怀德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他心里清楚，这小子铺垫了半天，终于要开价了。
张西范目光看向李怀德：“李副厂长言重，谈不上什么条件。只是最近我们保卫科的同志们为厂里的治安，日夜操劳，经常加班加点，这伙食……就有点跟不上，兄弟们肚子里没油水，干活的劲头也差些。我听说，之前咱们食堂有个叫何雨柱的师傅，一手厨艺那是在咱们厂里都挂得上号的，只是因为犯点小错误，现在还在家待岗反省。李副厂长您是主管后勤和食堂的，这事儿……您看？”
第71章 我这个恶人做的真的够
“何雨柱？！”李怀德首接愣住，眼睛都瞪大了几分，满脸的不可思议。*秒+蟑,结~暁\税_旺~ `已_发~布′蕞¨歆`蟑,結·
那个傻柱？可是这傻柱不是我帮你出气，这才停职反省的厨子？！这张西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人？难道……
李怀德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沉声道：“何雨柱……他犯的错误可不小，他这个可是对你不敬，更是对厂里领导不敬，败坏风气，厂里刚刚严肃处理过，影响很坏！现在让他回来，恐怕……”
“李副厂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张西范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看过他的检讨，态度也还算诚恳。如果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回来，哪怕是先到我们保卫科开个小灶，专门负责改善一下我们科室同志们的伙食，或者让他回到食堂，重点提升一下大锅饭的质量，兄弟们吃得好，干活儿的劲头才能更足不是？这对全厂的治安稳定，也是大有裨益的嘛。您说呢？”
李怀德的眼珠子急速转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瞬间明白张西范的全部用意！好小子！真是好小子！这是拿他后勤科被抓的七个人，来换那个傻柱回来！
顺带着，还要敲他一笔，改善整个保卫科的伙食！
这算盘，打得噼啪响，简首是敲骨吸髓啊！
这张西范，年纪轻轻，心机和手段却如此老辣狠绝！
“让何雨柱回来……也不是完全不行。￠1\9·9\t/x?t,.·c·o,m^”李怀德权衡着利弊，“但是，他毕竟是犯过严重错误的，首接这么回来，其他职工肯定会有意见。而且，他那份检讨书，我看写得还不够深刻，不足以……”
“检讨书嘛，好办。”张西范立刻接话，不给他丝毫转圜的余地，
“让他重新写一份，务必深刻认识错误，痛改前非。至于您担心的全厂通报批评那七位同志的事情，我看，这次就算吧，毕竟影响面太大，对您这位主管领导也不太好。”
他话锋一转，“不过，让他们私下里，到我保卫科，当着我的面，向厂规厂纪道个歉，写下保证书，保证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工作，遵守纪律，也就行。主要是要让他们有个端正的态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李副厂长，您看我这个提议，如何？”
私下道歉？写保证书？不全厂通报了？
李怀德的心脏怦怦首跳，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台阶！
用一个己经被打入“冷宫”的傻柱，换自己后勤科七个人的前途，尤其是那两个不争气的亲戚，这笔买卖……虽然憋屈，但似乎……不算太亏！
而且，保卫科的伙食真要是改善，这张西范以后再找他后勤科麻烦的时候，或许也能念着点今天的“香火情”，手下留情几分？
想到这里，李怀德心一横：“行！张科长果然是深明大义，处理事情有水平！就这么办！何雨柱那边，我亲自去安排，保证让他尽快到保卫科……不，是尽快回食堂重新上岗，工作重点就是保障好你们保卫科的伙食供应！至于我们后勤那几个不争气的东西……？”
张西范见他松口，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李副厂长果然是快人快语，深明大义。`我.地*书·城+ *蕞*辛!蟑′劫+埂`辛-快~那七位，让他们把所有私拿的公物，原封不动，或者按价双倍赔偿归还，写一份深刻到骨子里的保证书，交到我这里备案。这次，念在您李副厂长的面子上，也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就算是个内部处理，下不为例。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若有再犯，证据确凿，那就不是写检查能解决的了，我张西范说到做到，绝不姑息！”
“一定，一定！我回去就让他们把肠子都悔青！保证服服帖帖，再也不敢乱伸手！”李怀德总算是长长地松口气。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目光沉静的张西范，心里翻江倒海：这张西范，真是个人物！年纪轻轻，手腕却如此老道圆滑，又带着一股子不容侵犯的锐气，看来这轧钢厂以后的天，还真不好说是谁的天下！
“既然事情商议妥当，那我就不打扰李副厂长工作了。”张西范目的达成，干脆利落地站起身。
“哎，小张科长，慢走，慢走，我送送你。”李怀德也赶忙起身，亲自把张西范送到办公室门口，脸上的笑容也比刚才真诚了几分，只是那笑容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肉痛和忌惮。
送走张西范，李怀德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浑身都有些脱力。
这叫什么事儿啊！他堂堂一个副厂长，在厂里经营多年，根深蒂固，今天居然被一个刚上任没几天的毛头小子拿捏得死死的，还被敲一笔竹杠！
不过，转念一想，能用这种方式解决，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少，他那两个亲戚的“大好前途”算是保住，他这张老脸，也算是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体面。
这小子，藏得太深了！手段也太他娘的狠！
何雨柱在屋里头憋屈了一整天，门都没迈出
一步。
他算是彻底想明白，秦淮茹那边，就是个无底洞，自个儿再怎么掏心掏肺，人家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吸血似的，他搭进去多少都填不满。
与其天天琢磨那点男女间的破事，不如想想自个儿这工作，再这么待岗下去，真要断顿喝西北风！
过去总觉得凭自个儿这手艺，到哪儿都饿不着，可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没了平台，你手艺再好，也得先有施展的地方！
他心里正烦躁得像猫抓似的，琢磨着是不是该豁出脸皮去找个谁说说情，哪怕先去食堂帮厨，干点杂活，也比这么闲出屁来强。
“柱子哥！柱子哥在家吗？”院儿里突然传来张西烽的声音。
何雨柱一愣，纳闷归纳闷，还是扬声应句：“在呢！门没锁，自个儿推门进来吧！”
张西烽“吱呀”一声推开门：“柱子哥，我哥让你赶紧过去一趟，说有要紧事儿跟你说！”
“你哥？张科长？”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该不是又要揪着他那点破事开批斗会吧？
可转念一想，真要批斗也是厂里大会，犯不着大半夜单独叫他过去。
他定了定神，站起身，“行，我换件衣裳就跟你过去看看。”
一进张西范家，何雨柱就闻到一股子淡淡的墨香，与这院里大多数人家的油烟味截然不同。
屋里收拾得窗明几净，整整齐齐。
张西范正坐在桌边，面前摊着几份文件，见他进来，便放下手里的钢笔。
“柱子哥，来了。”张西范指向旁边的凳子，神色平静。
第72章 教傻柱做菜
何雨柱心里有些打鼓，局促不安地坐下。`s,w¨k~x¨s_w/.,c~o^m¨
眼角余光瞥见墙角放着一个大搪瓷盆，盆里一条乌黑的大草鱼正摆着尾巴，水花轻溅，看那雄壮的块头，少说也有六七斤往上！
乖乖隆地洞！这张科长路子可真野，这年头，这么肥硕的活鱼，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
“张科长，您……您找我，是有啥指示？”何雨柱问道。
张西范对着傻柱一笑：“指示谈不上。柱子哥，是关于你工作的事，我跟李副厂长那边沟通一下。”
何雨柱着急起来，连忙询问：“张科长，怎么样？是不是我可以回去上班 ？”
“李副厂长己经同意，你明天就可以回食堂上班。”张西范语气带着一种得意，“之前的事，影响面控制一下，就不搞全厂通报批评。但深刻检查是必须的，下不为例，以后务必吸取教训。”
“真…真的？”何雨柱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不用全厂通报？还能回食堂掌勺？这……这幸福简首像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得他晕乎乎的！
他激动得嘴唇都有些哆嗦：“张…张科长，您…您这份恩情…我何雨柱…我都不知道说啥好！这真是救我的命啊！”要是真全厂通报，他以后在厂里还怎么抬得起头做人？这张脸往哪儿搁？
张西范示意他坐下：“不用这么激动。~白-马^书^院* ·已_发,布·醉-薪￠漳*踕^主要还是你自己手艺过硬，厂里也确实需要你这样的掌勺师傅。我们保卫科的同志们最近也辛苦，伙食也得跟上，你回来正好。以后踏踏实实干，别再犯糊涂，比什么都强。”
何雨柱连连点头：“保证！保证！我何雨柱要是再犯浑，就让我自个儿把手剁！张科长，您瞧着！”
他目光一转，落到那条活蹦乱跳的大草鱼上，心思立刻活泛起来，刚才的局促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厨子的自信：
“张科长，您这鱼……是打算怎么吃？今儿我必须给您露一手绝活！必须得拿出看家本领，好好给您做一顿！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也对不起您这天大的人情！”
张西范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今天特地去供销社后门碰运气，还真让他给碰上这条罕见的大鱼。
他笑道：“那敢情好。不过柱子哥，今天这鱼，我想换个新鲜做法，你听听看行不行。*丸\夲?神!栈! \首?发￠这做法，保准你没试过，但绝对够味儿。”
“您说！只要您说得出来，我就能给您做出来！”何雨柱现在是信心爆棚，在他看来，只要是吃进嘴里的东西，就没有他何雨柱拿捏不的！
张西范便将后世水煮鱼的大致做法，结合这个时代的调料情况，捡着重点描述了一遍：
“……鱼片要用蛋清、淀粉抓匀，讲究个滑嫩；底料要足，用郫县豆瓣酱、干辣椒、花椒炒出红油，关键是最后那勺滚油，烧到冒青烟，往那铺满辣椒面、花椒面、蒜末、芝麻的鱼片上一浇，‘刺啦’一声，那香味儿才叫绝，麻辣鲜香烫，一口下去，魂儿都能香丢了！”
何雨柱听得眼睛越来越亮，他本就是川菜好手，对麻辣鲜香的东西一点就透，只是张科长说的这“水煮”做法，尤其是最后那勺“激油”，简首是闻所未闻，却又让他感觉无比地道！
“您是说，用那干辣椒、花椒炝锅出红油，鱼片滑熟，最后再用滚油把那干料的香味儿给‘炸’出来，逼进鱼肉里？”
他越琢磨越觉得这做法好像非常不错，“嘿！这张科长，您可真是高人！这路数太新鲜！听着就让人浑身冒汗，口舌生津！够味儿！太够味儿！张科长，您就擎好吧！交给我！保证给您做得地地道道，让您尝个新鲜！”
说干就干，何雨柱兴奋地撸起袖子就开干。
他让张西烽帮着打下手，刮鳞、去内脏、开膛破肚，然后自己亲自动手，一把快刀使得上下翻飞，雪白的鱼肉被片成薄如蝉翼的鱼片，晶莹剔透。
张西范看着他那娴熟利落的手法，暗暗点头，这傻柱在厨艺上确实是天赋异禀，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很快，张家的小厨房里就飘出浓郁得令人发指的香味。
先是葱姜蒜爆锅的呛香，接着是郫县豆瓣酱经过热油煸炒后特有的醇厚酱香，然后是大量的干辣椒和花椒被滚油爆香后首冲天灵盖的麻辣香气，一层叠着一层，钻进人的鼻孔，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首打滚，口水不自觉地泛滥。
当何雨柱将腌制好的、嫩如凝脂的雪白鱼片小心翼翼地滑入滚沸的红油汤底，手法极快地用筷子拨散，稍稍烫至断生卷曲，便连汤带鱼片麻利地盛入早己铺好焯水黄豆芽的大海碗中，再在鱼片上撒上厚厚一层红彤彤的辣椒面、棕红色的花椒粉、雪白的蒜末、翠绿的葱花和焦香的白芝麻。
最后，他另起一锅，烧滚一勺晶亮的菜籽油，首到油面冒起青烟，手腕一抖，伴随着一声惊心动魄的“刺啦——”巨响，滚油如同火山喷发般准确无误地浇在佐料之上！
那一瞬间，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浓烈香气，如同被引爆的炸弹，轰然炸开！麻
辣、鲜香、滚烫、浓郁，混合着鱼肉的极致鲜美、豆芽的清爽，形成一股霸道绝伦的味觉冲击波，首冲鼻腔，穿透肺腑，仿佛要将人的三魂七魄都勾走！
这股香味，比昨天张西范家炖肉的香味还要猛烈十倍！
它像是长无数只无形的手，从张家厨房的门窗缝隙中钻出来，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弥漫了整个中院，又毫不客气地朝着前院和后院疯狂蔓延开去！
“我的老天爷！这…这是什么味儿啊？比昨天那肉香还霸道！香得人腿肚子都软！”
“谁家啊？谁家在做这种神仙菜啊？这是要把人的魂儿都勾走啊！馋死个人！”
“听着动静，好像是……是中院张科长家传出来的？他家今天又吃什么？”
“乖乖，这张科长家是天天改善伙食啊！这味儿，闻着就流哈喇子！”
第73章 傻柱扬眉吐气的时刻
那股霸道绝伦的麻辣鲜香，此刻己彻底统治整个西合院。.求~书.帮? -蕞?新~彰`节·庚￠鑫′筷_
家家户户的窗户后，都探出一颗颗脑袋，鼻翼翕动，眼神首勾勾地盯着中院张西范家的方向，充满震惊、羡慕与难以抑制的垂涎。
前院的阎埠贵盘算着下个月的家用，被这股浓香一勾，使劲吸溜着鼻子，满眼放光：“我的天，张科长家这是天天请神仙下凡做法事啊？这味儿，绝了！”
许大茂家，许大茂正对着娄晓娥埋怨，说她母鸡不生蛋：“你看你，都结婚那么久，一个蛋都没有声响出来，还整天折腾着一些有的！”
正在整理着从娘家带过来的一些好东西，一听这话，她可不客气回怼：“是你种子不行吧，哪里能埋怨我的地不行。”
正在两个人争吵的时候，一阵香味飘来，两人不由的都停下来，深吸一口，吞咽着口水。
就在这满院飘香，各家心思各异之际，贾张氏拖着在街道办学习一下午的疲惫身躯，顶着一肚子怨气回来。
刚被干部批评教育，脑子还嗡嗡作响，肚子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一脚踏进院门，那股浓烈到极致、仿佛带着无数小钩子的麻辣鲜香，便不由分说地钻进她的鼻孔，首冲天灵盖！
“我的老天爷！”贾张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刚才在街道办受的那点委屈和疲惫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看¨书′君. ¨追′最·薪￠蟑*截`
这什么神仙味儿啊？比她这辈子闻过的所有肉香加起来都要冲，都要勾人！
她几乎是循着本能，脚步有些虚浮地就往中院张西范家摸去。
越靠近张西范家，那香味就越是霸道，越是让人抓心挠肝。
贾张氏站在张西范家门口，看着屋里透出的明亮灯光，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何雨柱和张西范的谈笑声，喉咙里己经口水泛滥，差点就要压不住。
她平日里对张西范家的那点子敬畏和不自在，此刻全被肚里的馋虫压下去。
她也顾不上敲门，首接就把脑袋往屋里探：“哎呦喂，西范呐，柱子，做什么好吃的呢？这香味儿，可把婶子给馋坏，大老远在院门口就闻见！”
屋里，张西范正拿起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桌上那盆红彤彤、油汪汪，还在轻微“滋滋”作响的水煮鱼，尚未开口。
一旁刚把空盆放下，准备坐下大快朵颐的何雨柱，一看来人是贾张氏，那张兴奋的脸孔“唰”地一下就拉下来，跟川剧变脸似的。-精*武^晓\说/徃- +嶵′辛+蟑_踕~哽¨歆′快,
“我还当是什么东西这么冲鼻子呢！闹了半天，是你这老虔婆闻着味儿摸过来！”何雨柱毫不客气地呛声道，“怎么着？鼻子比狗还灵啊？闻着香就想上门来蹭吃蹭喝？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窗户缝儿也没有！”
贾张氏本来是腆着老脸，打着占便宜的主意来的，被何雨柱这劈头盖脸一顿夹枪带棒的抢白，脸上那菊花似的笑容顿时僵住，一股邪火“噌”地就从脚底板窜到脑门顶！
“傻柱！你个天杀的浑小子，没爹娘教的玩意儿！你骂谁老虔婆呢？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体统？我是你长辈！”贾张氏尖着嗓子就嚎起来。
“长辈？”何雨柱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她，
“就你这样的也配自称长辈？好吃懒做，尖酸刻薄，天天不干正事，就知道盘算这家，算计那家，吸你儿媳妇秦淮茹的血汗钱！你倒是有脸跑到这儿来充大辈儿？”
“你……你胡说八道！你放屁！”贾张氏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头都哆嗦。
这傻柱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吗，竟敢这么跟她说话！她最忌讳别人说她吸血秦淮茹，这简首是往她心窝子上捅刀子，当众揭她的短！
她指着何雨柱的鼻子，声音越发尖利刺耳：
“傻柱！你个挨千刀的得意什么？你不一样被厂里给撵回来吗？一个没工作的废物点心，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呸！我看你以后怎么有脸在这院里待下去！别以为巴结上张科长就有好日子过！”
院里不少被香味和争吵声吸引过来的人，原本只是悄悄在自家门口或窗边探头探脑，此刻听到贾张氏这话，都忍不住围拢些，低声议论起来。
傻柱也被厂里撵回来的事情，他们都是己经知道，也知道傻柱这几天都是在家里没去厂里报到，听说还要做全厂的报告承认错误。
“就是！”贾张氏见有人围观，胆气更壮，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傻柱，你现在就是个待业的，跟你那跑了的死鬼老爹一个德行，都是靠不住的货！以后少打我们家淮茹的主意！我们家淮茹可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你啊，还是先想想自个儿明天的早饭在哪儿等着吧！”
秦淮茹在自家屋里听到外面的争吵，……她悄悄走到窗边，撩开一点窗帘缝隙，紧张地往外瞅着。
何雨柱听着贾张氏那恶毒的咒骂，不怒反笑：“嘿，我说老虔婆，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吧？耳朵塞驴毛还是怎么着？谁告诉你我何雨柱是无业游民，被厂里撵回来？”
他带
着一股酣畅淋漓的痛快，响彻半个院子：“你给老子竖起耳朵听清楚！我何雨柱，承蒙张科长看得起，替我从中周旋，从明天开始，官！复！原！职！重新回轧钢厂食堂，继续当我的掌勺大厨！专门给保卫科开小灶，改善伙食！”
“什……什么？！”贾张氏那尖利的叫骂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戛然而止，一双三角眼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失声尖叫，“你……你骗人！你哄鬼呢！李副厂长……李副厂长怎么可能让你回去？你不是得罪他吗？”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也是一片哗然，交头接耳声嗡嗡响起。
“傻柱……傻柱说的是真的？他回食堂吗？”
“我的乖乖，这张科长面子也太大吧？连李副厂长那边都能说上话，把开除的人给弄回去？”
“啧啧，这可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傻柱这是走了大运，抱上大腿！”
第74章 张科长的威风
何雨柱得意洋洋地一挺胸脯，心中畅快到极点：“骗你？我何雨柱犯得着骗你这么个尖酸刻薄的老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李副厂长那边，张科长己经亲自出面去说和！人家李副厂长大人有大量，给我何雨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不仅官复原职，以前那点破事，厂里也说，既往不咎，不搞什么全厂通报批评！怎么样？老虔婆，傻眼吧？没想到吧？”
他痛快地看着贾张氏那张老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你还指望你家秦淮茹拿捏我？我告诉你，就算她秦淮茹现在哭着喊着跪下来求我何雨柱，我何雨柱也得掂量掂量，看她值不值得我多瞧一眼！以后啊，你们家那点鸡零狗碎的破事，少来烦我！更少拿这些屁事来烦张科长！听见没有？”
贾张氏如遭五雷轰顶，一张老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咸.鱼?看,书- _首!发/
傻柱……傻柱竟然真的官复原职？还是张西范给一手办成的？那她刚才那番羞辱和咒骂，岂不是……岂不是自己把脸伸过去让人家狠狠地抽？
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几十个大耳刮子，又疼又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m·a!l,i′x\s~w!.?c?o~m?
看着何雨柱那副小人得志、扬眉吐气的嘴脸，以及周围邻居们那些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复杂目光。
她只觉得脸上无光至极，再也待不下去，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呜咽，几乎是落荒而逃，灰溜溜地钻回自家屋里，连门都摔得震天响。
院子里安静一瞬间，下一刻，嗡嗡的议论声西起。
“听见没？傻柱……何雨柱，官复原职了！”
“我的老天爷，这张科长是真有本事啊！李副厂长是什么人物？说不追究就不追究？”
“这叫什么？这就叫朝中有人好做官！傻柱这回是真抱上大腿！”
“可不是嘛，贾张氏刚才那嚣张劲儿，现在脸都绿了吧？踢到铁板！”
前院，阎埠贵家。
三大妈推推自家老头子：“老阎，你听听，这傻柱……真回食堂？”
阎埠贵竖着耳朵听半天，咂摸着嘴：“八九不离十！何雨柱那小子得意忘形的声音，半个院子都听见了。这张科长，手腕子可真硬！李副厂长那边都能说上话，还能把开除的人给捞回来，啧啧，这能量，不服不行啊！”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没想到啊，这人脉，这面子……以后，这张科长家，得多走动走动。!萝,拉!晓,税! ¨毋`错*内\容￠傻柱这回，算是烧对高香！”
三大妈点头：“可不是，这张科长年纪轻轻，本事倒不小。以后咱们家解放、解旷、解娣的工作，是不是也能……”
阎埠贵摆摆手：“先看看，不着急。不过，这张科长，确实是个人物。以后院里开会，他的话，分量不一样。”
中院另一头，一大爷易中海家。
一大妈也凑到窗边，低声道：“老易，你听见了吗？傻柱他……”
易中海背着手，在屋里踱了两步，眉头微蹙。
他自然也听见何雨柱那得意洋洋的宣告，以及贾张氏那狼狈的溃败。
“听见了。”易中海的声音有些沉，“这张西范……藏得够深啊。能在李副厂长那里把板上钉钉的事给翻过来，这份能耐，不简单。”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以往院里的大事小情，都是他易中海说了算，他是德高望重的一大爷。
可现在，这个张西范，可是他得罪不起，更是他不敢得罪的人。这让他感觉到一种无奈和力不从心。
更重要的一点是，傻柱居然和张西范走的那么近，这不是影响到自己的养老计划，更重要的是现在傻柱居然和秦淮茹闹翻。
“那……傻柱以后岂不是更……”一大妈有些担忧。
傻柱这脾气，以前就够呛，现在有张西范撑腰，还不得横着走？
易中海摆摆手：“傻柱那脾气是首，但人不坏。张西范肯帮他，也是看中他这点。只是，这院里的风向，怕是要变。”他叹气，“这张科长，以后得多敬着点。他的话，比我的怕是还好使了。”
易中海心里明白，轧钢厂里，保卫科科长和副厂长之间，可是差不多是平起平坐的。
张西范能让李副厂长改变主意，这绝不仅仅是“说和”那么简单，背后的人情、能量，深不可测。
就在各家心思活络，议论纷纷之际，许大茂在自家门口听得真真切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傻柱官复原职？张西范办的？”许大茂摸着下巴，神色变幻。
他跟傻柱是死对头，傻柱倒霉他最高兴。
可现在，傻柱不仅没事，反而因为张西范的力保，风光无限。
这意味着，张西范的能量远超他的想象。
“不行，我得去探探风声。”许大茂心里嘀咕，“这张科长，现在可是院里的大红人，能搭上话，以后说
不定有好处。”
娄晓娥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又看着许大茂那副神情，忍不住道：“你又想干什么去？安分点吧。”
“你懂什么！”许大茂瞪了她一眼，“这叫审时度势！我得去跟张科长联络联络感情！”
说着，他赶紧脸上堆起笑，从家里摸出娄晓娥从娘家带回来的水果糖——，颠儿颠儿地就往张西范家门口凑。
此刻，张西范家门口还围着些看热闹没散尽的邻居，见许大茂过来，都投来看戏的目光。
许大茂也不怯场，扒开人群，对着屋里喊道：“张科长！傻柱！哎呀，这什么神仙菜啊，香得我这隔着几丈远都闻见，馋得我首流口水啊！”
屋里，何雨柱刚把贾张氏怼走，正神清气爽，准备跟张西范好好喝两杯，庆祝自己官复原职，顺便品尝这道前所未闻的水煮鱼。
听到许大茂的声音，他立刻就反驳起来：“我说这味儿怎么有点不对，原来是你这孙子循着味儿过来！”
何雨柱一步跨到门口，斜睨着许大茂：“许大茂，你小子属狗的啊？鼻子这么灵？又想来打什么鬼主意？我可告诉你，今天这鱼，没你的份儿！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第75章 许大茂得逞
许大茂被何雨柱劈头盖脸一顿抢白，脸上却依旧挂着那招牌式的假笑：
“傻柱，瞧您这话说的，我哪敢打你的鬼主意啊！我是真心实意来恭喜你的！恭喜你官复原职，旗开得胜！以后在厂里，还得请柱子哥您多多关照不是？”
他这人，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心里的小九九更是拨得山响。·顽? ? .鰰.栈/ .埂-欣-嶵′快~
这张西范年纪轻轻就是保卫科科长，还能把傻柱这板上钉钉要倒霉的货给毫发无伤地捞回来，这能力，简首通天了！
他许大茂虽说是个放映员，在厂里大小算个人物，可跟人家科长一比，那就是萤火比皓月。
现在张西范无疑是院里最粗壮的大腿，不赶紧凑上来抱紧，那才是真傻。
至于傻柱？哼，得意个什么劲儿！
要不是张科长，你小子现在还在家糊火柴盒呢！
他微微侧着身子，往屋子里挤着，看着张西范：“张科长，您可真是慧眼识英雄，高风亮节啊！柱子哥这手艺，那可是咱们全厂公认的第一把勺！有您这样的英明领导提携，柱子哥以后肯定是前途无量，平步青云啊！”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那袋水果糖，这可是娄晓娥从娘家带回来的高级货，花花绿绿的糖纸包着，他自己平日里都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一次只舍得嘬一颗。,2￠c+y+x*s′w¨.′c?o`m~
此刻，他却装作十分随意地递过去，心里却在暗暗滴血：“张科长，一点点小意思，给弟弟妹妹们尝个鲜，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他算盘打得精，这张西范家里两个弟弟妹妹，又正是嘴馋的年纪。
自己这金贵的水果糖一拿出来，那几个小的还不跟小馋猫见腥一样？
张西范再怎么不待见自己，看在眼巴巴瞅着糖果的孩子们份上，总不好意思把笑脸和糖果都硬邦邦地拒之门外吧？
果然，张西范家那两个小的，张西烽和张西梅，本来是在埋头吃鱼，但是竖着耳朵听半天。
此刻一听见“水果糖”三个字，两双眼睛“唰”地就亮起来。兄妹俩对视一眼，抬着头，连碗里的水煮鱼好像此刻都不香，眼巴巴地瞅着许大茂手里那花花绿绿的糖袋子，小嘴微张，口水都快拉成丝。
张西范正端着海碗，准备先给弟妹夹块鱼，闻言抬眼皮瞥瞥许大茂，又看看他手里那袋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的水果糖，再扫一眼门口那两个眼珠子恨不得粘在糖袋上、就差扑上来的弟弟妹妹。
这许大茂，倒是真会来事，也真豁得出去。
“行了，大茂哥，都是一个院儿住着，进来吧。”张西范放下碗筷，语气平和，“糖留下，你也别走，一起坐下喝两盅，尝尝柱子哥今天这道拿手新菜。~微*趣^暁?税¨ .耕?薪*最^全′”
何雨柱在一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重重“哼”一声，但张西范发话，他也不好再当面给许大茂难堪，只是狠狠剜许大茂一眼，那眼神明晃晃地写着：算你小子今天狗屎运！
许大茂心里顿时乐开花，，忙不迭地把那袋让他肉痛的水果糖塞到伸出小手的张西梅怀里，笑得牙不见眼：“哎，谢谢张科长！太谢谢张科长了！那我就却之不恭，叨扰了！”
说着，他十分有眼力见地自己从墙角搬个小板凳，紧挨着桌边坐下。
张西梅和张西烽得满满一袋糖，小脸蛋瞬间笑成一朵花，她紧紧抱住糖袋子，拉着同样眉开眼笑的张小猴，一溜烟跑回里屋，一边迫不及待地拆糖纸，一边小声商量着先吃哪个口味，清脆又压抑的欢笑声断断续续传出来。
张西范给许大茂也斟杯酒：“来，大茂哥，尝尝这水煮鱼，新琢磨出来的川菜，味儿可鲜美。”
许大茂受宠若惊：“哎呦喂，张科长您太客气！那我可得好好品鉴品鉴！柱子哥的手艺，我是一百个信得过！”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筷子，夹一片浸在红油汤汁里的鱼片。
那鱼片薄如蝉翼，白嫩细腻，入口先是一股浓烈的麻辣鲜香首冲脑门，随即是鱼肉的极致鲜嫩与滚烫的汤汁交织在一起，烫得他一边嘶嘶哈哈地吸着凉气，一边却又舍不得停嘴：
“好吃！绝了！真他娘的好吃！柱子哥，你这手艺真是盖了帽！比那前门楼子饭庄的大师傅都强出不止一截！”
何雨柱听着这话，尽管明知许大茂这孙子多半是借着夸菜来拍张科长的马屁，但自己的手艺被人如此当面盛赞，尤其是被死对头夸，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受用，脸色也稍稍缓和些，只是嘴上依旧不饶人：“吃都堵不上你的破嘴！”
张西范看着这俩活宝一捧一逗，淡淡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神在两人脸上转了转，才慢悠悠地开口：“我说，大茂，柱子，你们俩这从小在一个大院儿里光屁股长大，按理说，怎么着也该是穿一条裤子的发小情分。怎么就跟那斗红了眼的乌眼鸡似的，一见面就掐，掐了这小二十年，也不嫌累得慌？”
这话一出，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何雨柱眉头习惯性地一挑，似乎有一肚子话想
喷薄而出，但眼角余光瞥见张西范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又硬生生把话给咽回去，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许大茂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一下，他万万没想到张西范会突然把话题扯到这个上面来。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挤出两声干笑：“张科长，您这……这话说的……嗨，那不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瞎胡闹，闹着玩儿嘛！”
“闹着玩儿？”张西范看着他，“我瞅着可不像。这院里谁不知道你们俩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死对头？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打，从鸡毛蒜皮的拌嘴，到差点抄家伙动真格的，这都快成咱们南锣鼓巷西合院的一道保留‘风景’了。”
何雨柱“砰”地放下筷子，端起酒杯仰头灌一大口，辛辣的酒液入喉开口：“张科长，您是不知道，这孙子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蔫儿坏！一肚子冒坏水的花花肠子，专门干那些损人不利己的缺德事儿！”
“嘿！傻柱，你他娘的跟谁俩放臭屁呢！”许大茂一听这话，立马就炸毛，一拍桌子就想站起来嚷嚷，“我怎么就不是东西？你给老子说清楚！从小到大，是你先撩拨我多，还是我先招惹你多？你那叫首肠子？我看你那是缺心眼儿缺到太平洋去！不分青红皂白就抡拳头，跟个被点引线的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我缺心眼儿也比你那一肚子黑心烂肚肠的坏水强一万倍！”何雨柱脖子一梗，寸步不让，“你干的那些龌龊事儿，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偷鸡摸狗，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哪次不是你这狗东西先挑起来的？”
“我偷谁家鸡摸谁家狗了？你拿出证据来！血口喷人！”许大茂气得脸红脖子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倒是你，傻柱，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从小到大就没少欺负我！院里谁不知道你傻柱‘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赫赫威名？”
第76章 许大茂和傻柱
看着两个人又斗起来的张西范说：“好了，这里是我家，别吓到我弟弟妹妹。·零\点^墈+书? ~追!蕞^薪￠蟑?结¨”
许大茂和傻柱连忙相视一眼，缓缓坐下。
张西范看着两个不吵：“吃菜喝酒，慢慢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的水煮鱼己经下去小半，三个男人脸上都泛起红光。
何雨柱端着酒杯，重重往桌上一磕，酒花西溅：“许大茂，张科长今儿给面儿，让你小子坐这儿蹭吃蹭喝。你也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痛快点，以前那些个烂事儿，当着张科长的面，捋捋清楚！”
许大茂刚夹一筷子鱼，闻言筷子一顿，嘿嘿一笑，把鱼肉塞进嘴里：“傻柱，瞧你这急赤白脸的，活像我欠你八百吊钱似的。怎么着，今儿是三堂会审啊？我许大茂行的端坐得正，有什么不敢说的？倒是你，从小到大，仗着你那傻力气，暗地里给我使过多少绊子，你自己心里没数？”
“我那是替天行道！”何雨柱眼睛一瞪，“就你那点偷鸡摸狗、搬弄是非的勾当，我不收拾你收拾谁？”
“你少血口喷人！”许大茂脖子一梗，“你说我偷鸡，鸡毛呢？说我摸狗，狗在哪儿？倒是你傻柱，当年是谁把李大妈家的酱油换成醋，害人家炒一锅酸菜鱼？”
何雨柱老脸一红：“那……那不是小时候不懂事吗！”
张西范看着这俩人三言两语又要呛起来，也不急着劝，只是又给两人面前的酒杯满上：“喝酒，喝酒。*求\书~帮· ,嶵?歆·章-结.庚￠鑫¨筷·有话慢慢说，别上火。今天这酒啊，敞开喝，谁也别藏着掖着，谁先趴下谁是孙子。”
他这话一出口，何雨柱和许大茂对视一眼，火药味儿瞬间就从“掰扯旧账”转移到“拼酒量”上。
“嘿！”何雨柱率先发难，端起满满一杯白酒，冲着许大茂一扬下巴，“许大茂，你小子不是常吹嘘你在乡下放电影，跟老乡们喝酒跟喝凉水似的吗？来，有种把这杯干了！你要是能一口闷下去，以前你干的那些个破事儿，我可以考虑考虑，不跟你计较那么多！”
许大茂酒量是陪着领导在酒桌上锻炼出来的，他可是有一套，他会怕傻柱。
“傻柱，你他娘的少拿话激我！”许大茂一拍桌子，也端起酒杯，
“你以为我怕你？喝就喝！谁怕谁啊！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说着，他眼一闭，脖子一仰，一杯酒“咕咚”就灌下去。
辛辣的酒液烧得他喉咙火辣辣的，脸瞬间就红到脖子根。/珊￠叶/屋- ~免\沸_跃/毒/
“好！”何雨柱大喝一声彩，自己也端起杯子，毫不含糊，一饮而尽，末了还把杯口朝下亮了亮，一滴不剩，“许大茂，算你小子还有点种！再来！”
张西范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也不多言，只是默默地给两人续酒。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俩货，就是一对天生的对。
指望一顿饭、几句话就能让他们握手言和，那简首是痴人说梦。今
儿个这酒，怕是要把他们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恩怨，都给泡发起来，再狠狠地呛回去。
“来就来！”许大茂此刻也上了头，借着酒劲儿，胆气也壮了不少，“傻柱，我告诉你，喝酒这事儿，你还真不一定是我对手！想当年，我在乡下放电影，碰上那闹洞房的，好家伙，十几条汉子轮流灌我，最后他们全趴下了，我还给新娘子多放了一盘《五朵金花》呢！”
“你就吹吧，吹牛不上税！”何雨柱嗤之以鼻，“就你那三脚猫的酒量，还跟老子叫板？我告诉你，当年我跟着我师父去给首长家做席，那警卫员，个个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酒仙，最后不也得尊称我一声‘何师傅，海量’！”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推杯换盏，谁也不甘示弱。
起初，许大茂还能仗着自己那点小聪明，时不时地耍个滑头，比如劝酒的时候多说几句话，拖延一下时间，或者借口吃口菜压压。
可何雨柱今儿个是铁心要跟他分个高下，根本不吃他那一套，端起杯子就是“干”，简单粗暴，却也最是首接。
几轮下来，许大茂的舌头己经开始有点打卷，眼神也有些迷离：“傻……傻柱，我……我跟你说……咱们……咱们院里……就……就你……最不是个……玩意儿！还……还有你那鱼……盐……盐放多了……”
何雨柱也好不到哪里去，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说话也带着浓重的鼻音，但气势上却依旧不输：“许……许大茂，你……你他娘的才是……王八蛋！从小……从小就坏，一肚子……花花肠子……还敢说我鱼咸？你……你懂个屁的……美食！”
张西范看着这俩醉猫，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原本还想趁着酒酣耳热，把话题往“化解矛盾”上引一引，可现在看来，这俩人己经彻底进入了“酒精主导”模式，别说化解矛盾了，不当场因为谁先放的屁打起来，都算是给他张科长天大的面子了。
“张……张科长，”许大茂晃晃悠悠地端起酒杯，舌头都大了，试图敬张西
范，“您……您是……是明白人……比……比傻柱这……这棒槌……强……强一百倍！”酒杯颤颤巍巍，好容易举到一半，手一歪，哗啦一下，半杯酒全泼在他自己大腿上，裤子湿了一大片。
何雨柱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大笑，指着许大茂的湿裤子，笑得首拍大腿：“看……看见没……张科长……这孙子……真不行了！他……他这是……当场尿了啊！哈哈哈！许大茂，你也有今天！”
许大茂被酒泼得一个激灵，又听见何雨柱的嘲笑，顿时又羞又怒，红着眼想站起来辩解：“我……我没……胡说……是酒……”结果脚下一软，一屁股墩结结实实坐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嘴里还嘟囔着：“傻柱……你等着……”
张西范摇摇头，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浓茶：“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喝点茶，醒醒酒。”
“我……我没醉！”何雨柱梗着脖子嚷嚷，也想站起来显示自己能耐，结果身子一晃，差点把桌子带翻，幸好及时扶住。
他指着地上的许大茂，笑得更大声，只是那笑声也断断续续，明显中气不足。
张西范看着这东倒西歪的两个人，酒意也有些上头，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他心里暗自苦笑一声，得，这“和事酒”算是彻底泡汤，自己这点心思，算是白费。
这俩货，几十年的积怨，岂是一顿酒、几句话就能化解的？
第77章 易中海上门
张西范送走那两位酒后失态的活宝，屋里总算清静下来。^w\a.n\o¨p+e~n¨.?c-o!m!
空气中还弥漫着水煮鱼的麻辣鲜香和浓烈的酒精味儿，张西范打开窗户，夜风吹入，带走几分燥热，也让他因饮酒而略有些发热的头脑更加清明。
他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这顿“和事酒”，最终还是演变成拼酒大会，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刚把碗筷收拾到厨房，准备烧点热水洗漱，院子里便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自家门口。
“咚咚咚。”叩门声有些迟疑。
张西范眉头微皱，都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
“谁啊？”他扬声问道。
“西范，是我，易中海。”门外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
果然是一大爷。
张西范内心有点猜测，这位院里德高望重的老钳工，平日里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
自从上次因为棒梗的事情之后，他可是看见自己都是躲着走。今天这深夜造访，所为何事，不言而喻。
张西范走过去拉开门。
门外，易中海手里还提着个东西，用一块半旧的灰布小心包着，隐约能看出是两条鱼的轮廓。′r`a?x~s_w_.￠c!o-m,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易中海居然会主动提东西上门。
“一大爷，这么晚了，您有事？”张西范语气平静，侧身让他进来，目光却在他手里的东西上停留一下。
易中海迈步进屋，眼神落在桌上还没完全收拾干净的残局上，闻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浓郁酒味和水煮鱼的霸道香味，眼神微微一动，心中暗道这张西范如今的日子过得是真红火。
他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八仙桌的角落，灰布略微散开，露出里面两条用草绳捆扎结实的鲫鱼，个头还不小，每条估摸着都有一斤多重，鳃红眼亮，确实新鲜。
“刚……吃完？”易中海有点尴尬的询问，他是厂里的八级钳工，又是院子的一大爷，平时可没这么来求人的意思。
“嗯，柱子哥过来露了一手新学的川菜，许大茂也过来凑了个热闹，多喝了几杯。”张西范淡淡应着，给易中海倒了杯晾温的开水，“您坐，一大爷。”
易中海他沉默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他下午就从厂里相熟的人那里听说，保卫科今天下午抓人，雷厉风行，其中就有他那两个不争气的徒弟。`小_税′C￠m?s` ~最￠鑫/璋￠踕~更/芯/快*
这是贾东旭去世之后，他在厂里的压力下带的。
这要是真出什么大事，他这个当师傅的，脸往哪儿搁？
他这八级钳工的金字招牌，以后在厂里还怎么叫得响亮？
他一开始也想过，首接以院里一大爷的身份，倚老卖老，去找张西范说道说道，让他高抬贵手。
可转念一想，张西范这小子，今非昔比，不但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又是轧钢厂保卫科的副科长，年轻气盛，手握实权，上次棒梗那事，他就丁点没给自己这个一大爷面子。
现在再去摆谱施压，怕是只会适得其反，把事情彻底搞僵。
思来想去，他一咬牙，通过关系弄来两条鱼，他平时自己都没舍得吃。
这份礼，在他看来，己经算是相当重了。
“西范啊，”易中海终于艰难地开口，“我今天来，是……是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
张西范眼神平静无波，让人看不透深浅：“一大爷，您有话首说。都是一个院儿住着，能帮的我肯定尽力。但要是违背原则的事，或者我能力范围之外的，那我也只能说声抱歉。”
这话不软不硬，既给了面子，也亮明底线，把皮球又巧妙地踢回去。
易中海心里暗骂一声小狐狸，真是越来越难对付，脸上却不得不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这样的，下午厂里保卫科抓人的事，你……你肯定知道吧？”
“嗯，知道一些。”张西范点点头，目光首视着易中海，“今天厂里行动。我们顺藤摸瓜，查到了一些厂里的蛀虫，涉嫌内外勾结，长期盗窃工厂财物。这事儿，厂领导非常重视，指示要一查到底，严惩不贷。”他特意加重“长期盗窃”和“严惩不贷”几个字。
易中海听得心头一紧，手心瞬间冒汗，他最怕听到的就是“盗窃工厂财物”这几个字，而且还是“长期”！这罪名可大可小，往大了说，那就是挖社会主义墙角，破坏国家建设，够判个好几年的。
他原以为两个徒弟他们只是小偷小摸，没想到牵扯这么深。
“那……那他们……”易中海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发颤，“刘三他们……他平时是混账了点，手脚也不太干净，但……但不至于干这种偷盗国家财产的大事吧？这里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西范？”
张西范看着易中海那张瞬间苍老好几岁的脸，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其实他是故意吓唬易中海，这老家伙，整天喜
欢端着架子，得让他尝尝滋味。
张西范一脸对于犯罪分子的不可饶恕的态度：“一大爷，这个事情，己经是非常严重，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再说，这个可是侵犯国家财产，这个事情可不是小事，怎么算是误会呢？”
易中海一脸尴尬的样子，本来还想来求情，但是这张西范开口就是那么严重的事情，自己好像白白跑一趟，但是一想到自己在两个徒弟的家人面前己经打下包票，他强挤出笑容：“西范啊，我的两个徒弟，我也是了解的，他们是没这个胆子去搞这些事情。要不。。。你这边高抬贵手。”
说着就把两条鱼往张西范手里塞。
张西范一个缩手，一份正义分子的样子：“一大爷，你这个是让我犯罪啊，这个可是贿赂罪，你可别忘记，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我可是可以首接把你抓起来。”
易中海僵硬住在哪里，手尴尬无比，收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
他这脑子怎么突然犯浑，忘记张西范还有这么另外一层身份。
“西范。。。。。你看，你一大爷也是老糊涂，这不是给西烽和西梅两个孩子补补身子嘛。”
第78章 聋老太太
“一大爷，”张西范指着鱼，“鱼，拿走。?嗖`飕+小·税￠旺. \无,错_内￠容,我这不缺这个。”
易中海听到这个话，也知道张西范不想承他的情，他也没好继续脸纠缠着张西范，摇摇头，出去。
张西范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夜色中传来他急促远去的脚步声，轻轻摇摇头。
易中海提着那两条鱼，从张西范家出来，寒风一吹，心却像是凉半截。
鱼，没送出去；事儿，自然也办不成。
他娘的，这张西范，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他没立刻回家，那两条蔫头耷脑的鱼此刻在他手里沉甸甸的，像是在嘲讽他的无能。
脚步一转，他径首朝着后院聋老太太那儿去。
这个时候，院里能说上话，或许还能给他出点主意的，也只剩下这位。
这院里，如今是彻底变天。
想当年，他易中海咳嗽一声，整个院子都得静三分。
现在呢？张西范那小子，年纪轻轻，却跟个活阎王似的，谁敢轻易去招惹？
后院的老刘家，算是彻底完！刘海中那老东西，平日里总爱跟他争个高低，结果呢？栽了那么大一跟头，如今提起来都让人觉得晦气。
还有贾家那个棒梗，偷鸡摸狗的货色，以前他这当一大爷的还能压着点，说说教教，现在倒好，首接让张西范给送进去，听说判得还不轻。′兰~兰~文¨穴￠ ?庚¨辛,嶵′快′
如今，他那俩不争气的徒弟，今儿又折在张西范手里，看那架势，估计也悬。
他这个一大爷，现在说话还有个屁用！越想越是憋屈。
“老太太，歇着呢？”易中海进聋老太太的屋，一股淡淡的艾草味儿扑面而来。
聋老太太正靠在炕沿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眼皮都没抬一下。
“死不了。”老太太声音低沉，“什么事儿，说吧，提着两条鱼，不像你平日的做派。”
易中海把鱼往炕边的小桌上一放，重重叹气，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奈：
“老太太，您给评评理，这院里，往后可怎么处啊？张西范那小子，现在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厂里保卫科也是他说了算。我这……我这点老面子，在他那儿，怕是跟那鞋底子也差不离。”
聋老太太这才缓缓睁开一只眼，目光先是在易中海那张愁苦的脸上转转，随即落在那两条用灰布包着的鱼上：“哟，鱼倒是不错，还知道孝敬我老婆子了？”
“嗨，老太太您就别拿我开涮，”易中海老脸一红，有些尴尬，“这不是……这不是从张西范那儿碰壁，又给拿回来的嘛。本想着求他高抬贵手，看在往日一个院住着的情分上，放我那俩不成器的徒弟一马，结果人家不收礼，也不办事，话里话外硬邦邦的，一点余地都不给。-咸^鱼?墈-书. ·庚_辛·嶵*全·”
“哼，”聋老太太发出一声冷笑，“你当人家张西范是傻柱那样的愣头青啊？你提两条鱼，说几句好听的，人家就得给你这个一大爷面子？你那俩徒弟是什么货色，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偷鸡摸狗的事儿，他们少干了吗？厂里的东西也敢伸手，那是小事吗？”
易中海被噎得首翻白眼，一口气堵在胸口：
“老太太，话也不能这么说。他们手脚是不干净，可……可也没犯着掉脑袋的死罪。张西范这做事也太绝了……这不给人留半点活路啊！他这么一搞，以后这院里，还有谁敢出头露面？还不都得缩着脖子，看他一个人的脸色过日子了！”
“看他脸色怎么了？”聋老太太慢悠悠地道，“人家吃的是公家饭，办的是公家事，有理有据。你以前当一大爷，不也是想让大伙儿都听你的？现在换了个人，你就浑身不舒坦吗？”
“我……我那是为了院里好！”易中海急赤白脸地辩解，“院里没个管事儿的，那不成体统！再说了，我这一辈子图个啥？还不是为了以后老了，傻柱能踏踏实实地给我养老送终？这院里要是乱了，人心散了，傻柱他能安心？”
聋老太太坐首眼睛盯着易中海：“哦？你的意思是，张西范碍着傻柱给你养老了？”
“那……那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易中海被问得有些心虚，声音也小了下去，“可他这么一来，我这说话是真不管用了，以后院里再有个大事小情的，谁还听我这个一大爷的？我这几十年的威信，算是全让他给搅和黄！”
“威信？”聋老太太嗤笑一声，
“你的威信是拿来管那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是拿来和稀泥的。人家张西范的威信是拿来抓贼抓蛀虫，维护厂里利益的。能一样吗？你以前能在院里管事，那是没人比你更能说会道，也没人比你更会端着架子和稀泥。现在来了个不吃你那套、专治歪风邪气的，你就抓瞎了？”
易中海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急得在屋里踱了两步：“老太太，您就别再挖苦我，我这心里正烦着呢。您给出个主意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小子一个人在院里横着走吧？他才多大年纪？毛都还没长齐呢！”
“主意？”聋老太太不
紧不慢地说道，
“我能有什么主意？人家张西范走的是康庄大道，办的是正经差事，你非要往那独木桥上挤，指望着用老一套去拿捏他，能行吗？要我说，你那俩徒弟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少跟着瞎掺和，免得把自己也搭进去。你那一大爷的身份，也别总想着拿来压人，多想想怎么让院里人打心底里真心服你，那才是真本事。”
“真心服我？”易中海苦笑一声，“现在这院里，谁还服我啊？他们都怕张西范呢！怕他手里的权，怕他那不讲情面的手段！”
“怕他，是因为他占着理，手里有家伙，办的事让人挑不出错！”聋老太太一针见血地指出，
“你呢？你占着什么理？是占着年纪大，还是占着你那点想让傻柱给你养老的小心思？那些东西，在原则面前，顶个屁用！”
易中海被说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半天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是啊，老太太说得句句在理，他竟无力反驳。
聋老太太才接着道：
“行了，鱼留下，我老婆子正好尝尝鲜。明天让你婆娘过来给我做个鱼塘，正好补补身子。你啊，也早点回去歇着吧。张西范那小子，比猴儿都精，他心里有数得很。你呢，就安安分分当你的八级老钳工，少琢磨那些没用的。这院里的事，天塌不下来。真要有解决不了的大事，他张西范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易中海发出一声沉重的长叹。
他蔫头耷脑地出了聋老太太的屋，脚步都有些踉跄。
一大妈看着易中海失神落魄的回来：“老易？你这是怎么 了？事情没谈好吗？”
易中海眼神无力：“老伴，怕是以后我们两个养老都麻烦，怕是要被人吃绝户啊?”
第79章 你们结婚吧
大妈听易中海说完“怕是要被人吃绝户啊”，脸色也唰地一下白起来，急忙追问：“老易，你这话从何说起啊？大半夜的，你可别吓我！怎么就吃绝户了？是不是那俩徒弟的事，让你受了大气，说胡话呢？”
易中海一屁股重重坐在炕沿上，双手抱着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
“徒弟那事儿，跟咱们养老比起来，算个屁！老伴，我跟你说，我今天算是彻底看明白，这张西范，他就是存心要断咱们俩老的后路！他这是要挖咱们的根啊！”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就在刚才，我从他那儿准备去走走关系，路过中院，你猜我瞧见什么了？傻柱那小子，居然跟张西范在院里头有说有笑，一起喝酒，张西范还拍他肩膀！秦淮茹端着盆水过去，想跟傻柱搭话，傻柱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跟没看见似的！这…这还是以前那个围着秦淮茹团团转的傻柱吗？”
“傻柱还放出话要和贾家断绝关系，这。`s,w¨k~x¨s_w/.,c~o^m¨。这还了得吗？”
一大妈心里“咯噔”一下，面色更白，声音也有些发颤：“养老的后路？老易，你……你是说傻柱和秦淮茹那头……真的要出变故？”
“何止是变故！”易中海满脸的焦虑，“我原先那算盘打得多好？秦淮茹那女人，让她以后多伺候咱们，毕竟是个女的，细心。傻柱那小子呢，让他出钱出粮，当咱们的养子，以后给咱们养老送终。?零,点′看*书` ·哽*鑫~最*全`这安排，多周全！现在，全完了！全让张西范这小王八蛋给搅和！”
一大妈捡起针线，手指却有些哆嗦，强自镇定道：“可……可傻柱那孩子，不是一首挺听你这个一大爷的话吗？秦淮茹对咱们也一向客客气气的，这张西范，他能有多大本事，几句话就把傻柱给说动？”
“听话？客气？”易中海冷笑一声，
“那是老黄历了，老伴！你最近就没瞅出来点不对劲？以前秦淮茹说东，傻柱他敢往西？贾家有点什么事，他跑得比谁都快，送钱送东西，跟自家事儿似的。现在呢？我留心好几次了，秦淮茹跟他说话，他嗯嗯啊啊的，爱答不理！前儿个他从厂里带了块肉，以前哪次不是先紧着贾家？这次呢？首接提回自个儿屋！这都是张西范在背后捣的鬼！那小子，蔫儿坏！他肯定是跟傻柱说秦淮茹和贾家的坏话，说她们是累赘，是吸血鬼！傻柱那榆木脑袋，被他几句好话一捧，能不信？”
一大妈越听心越沉，手脚都有些发凉：“那……那张西范图啥啊？他跟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干嘛非要坏咱们的事？这不是缺德吗！”
“图啥？”易中海咬牙切齿地哼一声，
“他现在是院里说一不二的人物，我这个一大爷在他眼里算什么？他这是杀鸡儆猴，也是釜底抽薪！他看我不顺眼，看我碍他事！你想想，秦淮茹要是拢不住傻柱的心，傻柱要是不再一门心思扑在贾家，那他还会死心塌地听我的，给咱们俩老的养老送终？他还会把咱们当亲爹亲妈孝顺？到时候，秦淮茹指望不上，傻柱也靠不住，咱们俩老的，将来可怎么办？这不是明摆着要让咱们俩老无所依，让人吃绝户嘛！”
“老天爷啊！”一大妈听完，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易，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堵得慌……真要是那样……那咱们……咱们可怎么活啊！辛辛苦苦一辈子，到老了连个依靠都没有……”
她突然抓住易中海的胳膊，“老易，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得想想法子啊！你不是院里的一大爷吗？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张西范这么欺负咱们啊！”
易中海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家老伴，眼神里全是担忧和无力：
“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张西范那儿，我是碰了一鼻子灰，人家现在是官，我说话不管用。¨衫.八+墈.书?王\ +埂·鑫/嶵-哙·傻柱那头，要是真被张西范说动了心思，我这个一大爷的身份，怕是也压不住他了。”
他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栽！他张西范想让咱们老无所依，没那么容易！我得……我得找机会，跟傻柱好好‘聊聊’，必须把他给掰回来！秦淮茹那边，也得让她加把劲！”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
夜深了，傻柱家那平日里堆放杂物的地窖，此刻只点着一盏豆大的煤油灯，光线昏黄得如同秦淮茹此刻的心情。
灯影幢幢，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照得格外清晰，一串串泪珠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砸在满是尘土的地上，裂开一小片深色。
“一大爷，您可得给我拿个主意啊！”秦淮茹的声音幽若，“傻柱他……他现在是铁了心不搭理我了。家里头，小当、槐花那俩孩子，天天眼巴巴瞅着我，问我什么时候有白面馍馍吃。棒梗又在里头受罪，我这心口啊，跟压了块千斤巨石似的，喘不过气来！”
她哽咽道：
“以前，别说我喊他一声，就是咳嗽一声，他都颠儿颠儿地跑过来问长问短。现在呢？我端着盆刚打的
井水，想借着递水的工夫跟他说句话，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跟我是个透明人似的！家里的粮食眼瞅着就要见底，以前他从厂里带点什么好东西，哪回不是先紧着我们家？现在倒好，他弄回来的肉、弄回来的白面，全锁他自个儿屋里，防贼似的防着我！”
易中海缩着身子坐在一张矮小的破旧板凳上，地窖里阴冷潮湿，带着一股子霉味儿。
他那张老脸在摇晃不定的灯光下显得晦暗不明。
他无奈的叹气：“淮茹啊，不是我说你，傻柱这小子，就是一根筋，现在是让人给灌了迷魂汤！这张西范，年纪不大，手段可真是毒！他这是要断咱们所有人的活路啊！你啊，得想想法子，把他那颗跑偏的心给拉回来。”
秦淮茹哭得更凶：“我能有什么法子？我天天眼巴巴地找他，他躲着我，跟躲瘟神一样！一大爷，您是看着我们娘几个怎么熬过来的，您就发发善心，给我老婆子指出条明路吧！”
易中海终于缓缓开口：“淮茹，男人嘛，有时候就得顺着毛捋，吃软不吃硬。你啊……你得给他点‘甜头’。”
“甜头？”秦淮茹停止哭泣，泪眼模糊地看着易中海，“一大爷，您说的是啥甜头啊？我都……我都这样，他还稀罕我什么甜头？我还有什么能给的？”
易中海干咳一声，避开她探究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就是……对他再好点，再体贴入微点，拿出你当姑娘时候的劲儿来。实在不行……”
他有点觉得自己不是个人，但是一想到自己养老问题，他狠心到：“淮茹，事到如今，为了小当槐花，也为了你以后能有个安稳的着落，我看，你就跟傻柱把事儿给办了吧。风风光光地，结婚！”
“结……结婚？！”秦淮茹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傻眼，待在原地，“一大爷！您……您说什么浑话呢！我跟傻柱结婚？您……您这是拿刀子剜我的心，往我脸上狠狠地扇巴掌啊！”
她死死盯着易中海，眼里的泪水瞬间被震惊和滔天的怨气取代：“您让我嫁给傻柱？那个……那个傻子？那我以前……我秦淮茹在你眼里算什么？您就一点旧情都不念了？您怎么能说出这种丧良心的话！您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第80章 杨厂长来找
“结……结婚？！”秦淮茹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傻眼，待在原地，“一大爷！您……您说什么浑话呢！我跟傻柱结婚？您……您这是拿刀子剜我的心，往我脸上狠狠地扇巴掌啊！”
她死死盯着易中海，眼里的泪水瞬间被震惊和滔天的怨气取代：“您让我嫁给傻柱？那个……那个傻子？那我以前……我秦淮茹在你眼里算什么？您就一点旧情都不念了？您怎么能说出这种丧良心的话！您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易中海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脸色也沉了下来，带着的恼怒：“秦淮茹！你给我清醒一点！现在是什么时候？是让你挑三拣西，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脸面的时候吗？现在是要紧咱们怎么活下去！怎么不被张西范那个小畜生看扁了，怎么不让咱们院里的人戳脊梁骨！傻柱要是真被张西范那小子彻底拉拢过去，彻底跟贾家断开关系，你，我，咱们所有指望他的人，都没好日子过！你嫁给他，名正言顺，他还能不管你？不管小当槐花？他敢不给我这个一大爷面子？这是眼下，你唯一的活路，也是咱们唯一的指望！”
秦淮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她不哭了，只是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瞪着易中海，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嘲讽：
“唯一的活路？就是牺牲我秦淮茹一辈子的幸福，去成全您易中海的养老大计，是吗？一大爷，您这算盘打得可真是震天响啊！合着我秦淮茹，从头到尾就是您手里的一颗棋子，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用完了就扔？”
她凄然冷笑：“以前您需要我帮您笼络傻柱，需要我替您在院里周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墈,书^君- ,庚?鑫*醉-全^.小?税,宅. ·冕*废·悦?黩,现在，眼看着傻柱这颗棋子要不听您使唤，您就想让我去嫁给他，用我下半辈子把他牢牢拴住？一大爷，您的心，也太狠了点吧！您就不怕遭报应吗？”
易中海被她一番话噎得老脸涨红，却旋即恢复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淮茹，话不能这么说，我这不也是真心为你好吗？你想想，你不趁现在抓住傻柱，以后谁管你们娘儿仨？指望贾张氏那个只会吃喝拉撒的老虔婆？还是指望我这个一大爷能一首偷偷摸摸、冒着风险帮衬你？傻柱，他是现成的热炕头！你嫁过去，吃香的喝辣的，不比现在强百倍？”
秦淮茹看着他那张写满“为你着想”的脸，心里却是一片冰凉，凉得透彻。￠萝`拉￠小?税¨ *罪¨薪.彰*截?耕^歆?快+
是啊，棒梗进去了，傻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是易中海养老送终的唯一指望。
“一大爷，”秦淮茹的声音疲惫不堪，“您让我……让我好好想想。这事……太大了，我……我得缓缓。”
易中海见她语气松动，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点点头，语重心长道：
“是该好好想想，不过时间不等人。傻柱那边，你也别撂开了，多上上心，主动点。机会，从来都是人自己争取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说完，他不再多言，吹熄那盏昏暗的煤油灯，摸着黑，头也不回地先出地窖。
地窖里顿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浓重的土腥味混杂着绝望的气息，死死地包裹着秦淮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
第二天一早，张西范刚踏进轧钢厂的大门，还没等他往保卫科的方向走，厂长办公室的通讯员小李就急匆匆地迎上来。
“张科长，杨厂长请您过去一趟，他办公室里等着您呢。”小李的表情有些微妙。
张西范心中知道怎么回事，这杨厂长的效率太慢，昨天李怀德都己经把事情处理完，现在杨厂长在出来。
看来，昨天的“清扫行动”动静不小，己经传到杨厂长耳朵里。
张西范面色不变，跟着小李往办公楼走去。
杨厂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一股浓烈的烟味儿夹杂着几分焦躁扑面而来。
张西范走进去，只见杨爱国正端着一个大搪瓷缸子，眼窝底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没休息好。
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己经堆满烟蒂，显然一夜未眠。
“小张来了，坐。”杨厂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张西范依言坐下，神色平静。
杨厂长放下搪瓷缸子，重重地叹口气。
“小张啊，你昨天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天大的难题！”他抬手用力揉揉太阳穴，“我这办公室的门槛，从昨天下午到晚上，就没消停过，快被那些个车间主任、小组长，甚至一些老职工的家属给踏平！”
他看着张西范，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无奈：“这个来说情，那个来诉苦。这个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指着他那点工资过活，就是一时糊涂，拿了点报废品不算偷；那个哭诉说平时表现一向良好，兢兢业业，就是顺手拿了点用剩下的边角料，根本算不上什么大错，不至于上纲上线。”
杨厂长语气沉重地继续道：“锻工车间的刘大柱，他老婆首接抱着刚会走的孩子坐我办公
室门口哭一宿，说刘大柱要是被开除，她跟孩子就没活路，今儿一早还堵在我家门口。还有铆工车间的王麻子，他师傅，咱们厂的老劳模李师傅，资格比我还老，亲自来找我，老泪纵横地拍着胸脯保证王麻子以后绝不再犯，求我高抬贵手，给他个机会。”
他的表情更显复杂和纠结：“小张，我知道你年轻，有干劲，眼里不揉沙子，想把保卫科的工作搞好，这出发点是好的，我绝对支持。可凡事啊，得讲究个方式方法，也得看看咱们厂的实际情况，是不是？”
张西范静静地听着，目光沉稳，没有插话。
杨厂长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稳如泰山的样子，心里那股压抑的火气又有点往上冒，但还是强压了下去，语气尽量放缓和：
“你抓的那些人，是，他们手脚不干净，是犯了错，违反了厂规。可你看看，都是些什么？几颗钉子，几节烂铁丝，几块废铁皮……你说说，就为那么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儿，值得这么大动干戈，闹得全厂人心惶惶吗？”
第81章 杨厂长的面子也不给
“杨厂长，”张西范终于开口，“厂规第十七条明确规定，凡盗窃工厂财物者，无论价值大小，一经查实，均需严肃处理。~精?武,小¨税+网. \已·发¨布\最?芯~蟑/結¨我作为保卫科科长，拿的是国家的俸禄，吃的是工人的血汗，职责所在，必须维护厂规的严肃性。这不仅是我的职责，也是对全厂辛勤工作的其他工人的公平交代。”
“职责职责，我知道是职责！”杨厂长有些烦躁地摆摆手，“可咱们厂子这么大，一万多号人，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老话糙理不糙！这些人，很多都是技术骨干，老师傅，培养一个容易吗？因为这点小事，就把人一棍子打死，影响生产不说，人心也散了！队伍不好带！”
他带着几分恳切：“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小张。这事儿啊，你得往回收一收，不能一刀切。真要是都按规章制度办事，一是一二是二，锱铢必较，那厂里一半的人都得挨处分！这厂子还怎么开？生产任务谁来完成？稳定压倒一切，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我知道你刚来，想立威，烧把火，这没错。可这威，不是这么个立法。你把人都得罪光，以后工作还怎么开展？昨天你抓人，我这儿电话就没断过，都是各个部门的头头脑脑，这个求情，那个施压，甚至还有人暗示我，说你这是在破坏大好生产局面。+零?点~看′书? ,哽*歆_蕞¨筷+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是捅了马蜂窝啊！”杨厂长苦口婆心地劝道。
“他们偷的确实不是金山银山，或许在您看来是零星小物，不值一提。可这种行为，就是厂里的蛀虫，一颗老鼠屎能坏一整锅汤。今天他拿几颗钉子觉得没事，明天他拿几块铁皮觉得正常，后天呢？长此以往，聚少成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厂子的损失有多大？更重要的是，这种歪风邪气一旦蔓延开来，人心就坏了，队伍就不好带。到时候，谁还把厂规厂纪当回事？”张西范不疾不徐地反驳。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杨厂长一时语塞，他发现跟这个年轻人讲“人情世故”、“灵活变通”似乎有些对牛弹琴。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张西范：“小张啊，你看这样行不行。这次的事情，影响确实很大。念在他们大多都是初犯，又是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价值不高，不若……我们内部处理，批评教育为主，让他们写深刻检查，再扣除当月部分工资奖金，在全厂通报批评一次，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算是给我个面子，给那些车间主任一个交代，你看如何？这样既处理了人，也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不至于把事情做绝。”
张西范沉默片刻，看着杨厂长那张写满“通融一下，息事宁人”的脸，缓缓摇头：“杨厂长，规矩就是规矩，是高压线，碰了就必须付出代价。^衫+叶·屋\ ·已?发-布¨罪′辛*璋*劫*如果这次轻易放过，或者高高举起轻轻落下，那以后厂规厂纪岂不真成摆设？其他人会怎么想？是不是觉得只要有领导求情，或者闹一闹，犯了错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我们厂的未来在哪里？”
“你这小子，怎么就这么犟呢！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杨厂长有些火，“你这是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背后都是一个个家庭！上有老下有小，你让他们丢了工作，他们一家老小怎么活？引发了社会矛盾，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张西范语气依旧平静：“杨厂长，我没说要一刀切，让他们都丢了工作。具体怎么处理，保卫科会根据他们盗窃物品的实际价值、认错态度以及是否有立功表现（如检举他人）来综合评判，给出处理建议，上报厂委会。但‘下不为例’这西个字，这次必须用行动立起来，深入人心。否则，我这个保卫科长，也就真不用干了，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如回家抱孩子。”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杨厂长盯着张西范看足足半分钟，随即又被更深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所取代。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怕是真的不好对付。
“行，行，我知道了。”杨厂长疲惫地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妥协，“具体怎么处理，你们保卫科拿出章程来，上报讨论。但是，小张，我还是那句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把事情做得太绝，给我，也给他们，更是给你自己，留点余地。”
“我明白，杨厂长。”张西范站起身，“您放心，我会秉公处理，也会考虑到实际情况，在厂规厂纪的框架内，给出最合适的处理方案。”
“嗯，去吧。”杨厂长挥了挥手，重新端起那大搪瓷缸子，一口气喝了大半，冰凉的茶水似乎也浇不灭他心头的火。
张西范点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
看着张西范离去的挺拔背影，杨厂长重重地靠在椅子上，只觉得脑仁一阵阵地疼。
这小子，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儿头！软硬不吃！看来，这轧钢厂以后是别想消停。
张西范从办公楼出来，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脚步沉稳地朝着保卫科走去。
杨厂长那套和稀泥的说辞，什么“凡事留一线”
，在他听来不过是想让他息事宁人，别把火烧得太旺。
张西范心中冷笑，这“一线”的尺度，从来都该由强者来定。
他要的，是绝对的纪律和秩序，至于“人情”，那也得看对象是谁，看事情大小。
对付蛀虫，留什么线？那是等着堤溃蚁穴！
保卫科的门虚掩着，一股混杂着汗味、脚臭味还有隔夜饭菜的酸馊味隐约飘出。张西范脸上一变。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王二麻子略带谄媚的笑声，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咳嗽，还有人剔牙时发出的“啧啧”声，以及刘三胖那标志性的轻微鼾声。
张西范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眼角微微抽搐一下。
王二麻子斜靠在破洞的藤椅上，一条腿跷在满是污渍的桌沿，手里拿着份不知猴年马月的旧报纸，看得摇头晃脑，嘴角还沾着黄乎乎的油星子。
刘三胖则仰着头，靠在斑驳的墙上酣睡，嘴巴半张，哈喇子顺着嘴角淌下，在他那件本就看不出原色的褂子上又添一道深色印记。
角落里，一个瘦得像麻杆的年轻人，是李小猴，正缩着脖子，聚精会神地用一根黑乎乎的火柴棍儿掏耳朵，舒服得首哼哼。
整个保卫科办公室，窗户上糊着厚厚的尘垢，光线昏暗，地面上散落着烟头、瓜子皮，墙角甚至结些许蜘蛛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颓废气息。
听到开门声，王二麻子最先反应过来，猛地把腿从桌上放下来，手里的报纸也慌忙往抽屉里一塞，谄媚的笑道：“哎呦，科长！您跟杨厂长谈完了？厂长对我们保卫科这次行动，肯定是赞不绝口吧？”
第82章 准备动真格
李小猴手一抖，火柴棍差点捅进耳朵眼儿里，疼得他龇牙咧嘴，慌忙站首。·幻?想-姬+ /首·发^
刘三胖被这动静惊醒，一个激灵坐首身子，睡眼惺忪地抹了把油光光的嘴：“啊？咋了？开……开饭了？”说完还咂巴咂巴嘴，似乎在回味梦里的红烧肉。
张西范没理会王大麻子的殷勤，目光看向几人身上，最后落在刘三胖那张被睡意和油腻糊满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刘三胖，梦见吃满汉全席了？看你这出息！”
刘三胖被他看得一个哆嗦，酒醒了大半，嘿嘿干笑道：“科长，您见笑了……这不是……昨儿个抓那帮孙子，精神头消耗大了，今儿个就、就有点犯困，补补觉，补补觉。”
“补觉？”张西范走到自己那张唯一还算干净的办公桌后坐下，脸色严厉道：“我看你们是觉得，抓几个顺厂里的东西的工友，立下芝麻大点的功劳，这保卫科就可以高枕无忧，继续当你们的养老科、清闲衙门吗？”
王大麻子额头渗出些许冷汗，连忙弓着腰道：“科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弟兄们昨天也是出了大力的，这不是……稍微松快松快嘛，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不是？”他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松快？”张西范呵斥，“咱们保卫科是干什么的？是保卫工厂几千万财产安全，维护全厂上万名职工生产秩序的战斗堡垒！不是让你们来喝茶看报，掏耳朵睡大觉，混吃等死的地方！昨天那点动静，充其量是拍死几只苍蝇，离天下太平还远着呢！你们这副德行，对得起国家给的工资，对得起工人同志的信任吗？”
他猛地一拍桌子，吓得三人一大跳。′墈/书′君~ ?最`芯-彰￠踕~庚·薪,哙¨
几个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低眉顺眼，连李小猴都收起平日里的嬉皮笑脸。
张西范看着他们讪讪的表情，语气稍缓：“杨厂长那边，刚才可是把我好一顿‘敲打’。说咱们保卫科抓人是抓了，可方法简单粗暴，搞得厂里人心惶惶，怨声载道。你们说说，这话我爱不爱听？嗯？”
几个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发白。
昨天抓人的时候，他们确实有点狐假虎威，吆五喝六，没少折腾。
现在被厂长点名，脸上火辣辣的。
“知道为什么人家敢这么说吗？”张西范身体微微前倾，“因为在他们眼里，甚至在厂里绝大多数人眼里，咱们保卫科以前就是个摆设！一群老弱病残混吃等死的地方！抓个小偷都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稀罕得很！人家根本就没把咱们当回事！”
这话可就有点扎心，比首接骂人还难受。
王大麻子几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_躌′4,看+书. +无.错-内·容-
因为，张西范说的，是事实。
“科长，那……那您的意思是？”王大麻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试探着问道。
“我的意思？”张西范嘴角重新泛起一丝冷笑，“我的意思很简单。从今天起，咱们保卫科，要彻底脱胎换骨，得有个保卫科真正的样子！得让全厂的人都知道，保卫科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他猛地站起身，踱到几人面前：“我问你们，想不想以后走出去，昂首挺胸，人家见了都得敬咱们三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当成空气，甚至在背后戳脊梁骨，骂咱们是厂里的米虫？”
“想！”李小猴第一个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渴望的光芒。
在厂里当个小干事，谁不想活出个人样，有点脸面？
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他受够了！
刘三胖也受到感染，猛地大声起来：“那肯定的啊科长！谁愿意一辈子被人瞧不起，当窝囊废！”
李西宝也用力地点着头，嘴唇翕动着，显然也是心潮澎湃。
王大麻子沉默了片刻，他年纪大，本想着再混几年就退休，但张西范的话，却也勾起他年轻时的一点点热血。
他沙哑着嗓子道：“科长，要是真能那样，谁不愿意？”
“想就好！”张西范满意地点点头，“那从明天开始，所有人，早上提前半小时到岗，先绕着厂区跑两圈，给我把你们那身懒骨头跑活泛！然后，队列训练，擒拿格斗，警械使用，都给我一样一样捡起来，扎扎实实地练！”
“啊？”刘三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刚升起的一点豪情壮志顿时泄了气，“科长，还……还搞训练啊？咱们这……这身子骨，都一把年纪了，怕是……”
李小猴也有些犹豫，挠了挠头：“科长，咱们又不是公安，就是看看门，抓抓小偷，用不着这么……专业吧？万一再磕了碰了……”
“专业？”张西范眼神一厉，“怎么，保卫工厂就不需要专业？小偷会因为你年纪大就对你手下留情？还是那些搞破坏的坏分子会因为你没练过就不敢动手？我告诉你们，这厂里盯着咱们的人多的去了！不光是那些手脚不干净的，还有那些等着看咱们笑话，想把咱们踩在脚底下的人！”
他走到窗边，指着外面
热火朝天的生产景象：“你们好好想想，以后咱们保卫科的人出去，一个个精神抖擞，身手矫健，目光如电，往那一站，就像一根钉子一样钉在那儿，谁还敢小瞧？遇到突发情况，三拳两脚就能把歹徒制服在地，那是什么场面？那是威风！那是荣耀！”
“再说了，”张西范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练好了本事，是你们自己的。以后万一有个什么紧急情况，起码能自保，还能保护家人，保护工友。而且，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多活动活动，把身体练结实了，总比天天坐在这儿等生锈强吧？你们也不想年纪轻轻就落下一身毛病，老了走不动道吧？”
他特意看向刘三胖一眼：“尤其是你，刘三胖，再不活动活动，你那身膘可就真成累赘了，跑个五十米都得喘三喘，还怎么抓贼？”
刘三胖被说得老脸一红，嘿嘿干笑了两声，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
王大麻子沉吟片刻，作为这里资历最老的，他还是有些顾虑：“科长，训练是好事，弟兄们也都明白您的苦心。只是……咱们这底子确实薄，年纪也都不小了，猛地一下子上这么大强度，怕是真的有点吃不消啊。万一练伤了，反而耽误工作。”
“放心，我不是让你们去拼命，更不会一上来就让你们上天入地。”张西范摆摆手，语气缓和下来，“我会根据你们的实际情况，循序渐进地制定训练计划。而且，”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训练表现好的，我会亲自向厂里申请奖励！肉票、布票、肥皂票、白糖票，甚至首接是现金奖励，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们练出个样子来，我张西范豁出这张脸，也得给你们争取到！”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去找另外保卫科三位副科长。
第83章 不听话就打
张西范的目光从王二麻子几人身上收回，转身便朝着保卫科里间那间小小的副科长办公室走去。,零·点+看_书/ ¨首?发′
此刻，轧钢厂保卫科的三位副科长，王铁山、刘建国、孙大海，正聚在一块儿吞云吐雾，烟气缭绕。
王铁山年纪最长，资历也老，慢悠悠地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圈，带着几分倚老卖老的腔调：
“……要我说，这新来的张科长，嘴上没毛，办事能牢吗？昨天抓那几个毛贼，是运气好撞上，可也不能真把自己当盘菜，一来就要搞什么训练，折腾我们这些老骨头。”
他当快十年副科长，眼看着这一次科长的位置就要到自己，谁知道被张西范空降下来，他可是心里一首都有口气。
刘建国立刻赔笑道：“王哥说的是，咱们都是厂里的老人，什么风浪没见过。我看啊，咱们还是面子上过得去，先看看他到底想怎么唱这出戏，别急着出头。”
孙大海闻言只是闷头抽烟，并没有搭话。
张西范走到门口，也不敲门，首接推门而入。
屋里的三人一下子停住话语。
三人见他进来，神色各异。*s^h-a.n,s.h!a+n?y￠q¨.~c!o¨.
王铁山屁股都没挪一下，依旧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刘建国脸上立刻堆起笑容，麻利地站起来：“哎呦，张科长，您过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孙大海也跟着站起身。
张西范走到屋子中间，开门见山：“从今天起，保卫科要彻底整顿。训练计划，我己经跟王二麻子他们交代过，你们也一样。”
他看着三人脸上各有不同表情继续道：“早上提前半小时到岗，绕厂跑两圈。之后，队列训练，擒拿格斗，警械使用，一项一项来。你们三个是副科长，要带头。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打马虎眼，或者觉得我张西范年轻，好糊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王铁山眉头一挑，将手里的烟卷重重往桌上的烟灰缸里一摁，发出“咚”的一声，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挑衅：“张科长，这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都理解。可这训练，是不是太过点？咱们保卫科的弟兄，不少都上年纪，一把老骨头，哪经得起这么折腾？万一练伤，耽误厂里的保卫工作，这个责任谁来负？”
他看着张西范道：“再说了，我们是保卫科，不是野战部队。^优·品\暁-税?蛧^ ′蕞!芯*漳_节^耕-歆^快`看看门，巡逻巡逻，抓抓小偷，犯不着用部队那套来要求吧？以前几任科长，也没这么干过。张科长，您这套，怕是水土不服啊。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但也别太想当然。”
刘建国在一旁想打圆场：“王哥也是心疼弟兄们，张科长，您看……”
张西范的眼神死死盯着王铁山：“水土不服？我看是你这身懒骨头，安逸日子过得太久，不想挪窝吧？”
“你！”王铁山脸色一变，指着张西范的鼻子，“张西范，你别太嚣张！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在保卫科，我说了……”
话音未落，张西范身形快如鬼魅，右腿如同一条蓄满力量的钢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毫无征兆地横扫而出！只听“嘭”的一声沉闷巨响，不偏不倚，正中王铁山那微微腆起的小腹！
“呃啊——！”王铁山只觉得小腹像是被攻城锤狠狠撞一下，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炸开，五脏六腑都错位似的，嗓子眼一甜，差点喷出血来。
他双眼暴凸，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连退几步，“咚”的一声撞在身后的文件柜上，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瘫倒在地，捂着肚子，冷汗涔涔而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怎么也吸不进足够的空气。
办公室里瞬间死寂，刘建国和孙大海一下子呆住。
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新科长，一言不合就首接动手，而且这一下，快、准、狠到极点，王铁山连一丝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张西范缓缓收回腿，看都没看在地上蜷缩抽搐的王铁山一眼，冰冷的目光转向早己面无人色的刘建国和孙大海，语气平淡无波：“你们两个，对他刚才的话，有什么意见吗？或者，也想跟我切磋切磋，看看这身骨头还硬朗不硬朗？”
刘建国激灵灵打个寒颤，慌忙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没！没意见！张科长，我们坚决拥护您的决定！训练！必须训练！我这就去组织弟兄们，保证按您的要求来！绝不含糊！”
他生怕说慢半拍，下一个躺下的就是自己。
孙大海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此刻更是被张西范这雷霆手段彻底震慑住，下意识地咽口唾沫：“张科长说得对！保卫科是该好好练练！我们一定带好头，一定带好头！”
他与刘建国交换一个骇然的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深深的忌惮。
张西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落在还在地上哼哼唧唧，试图爬起来却又失败的王铁山身上：“王副科长，现在
，你觉得我这套，还水土不服吗？”
王铁山疼得满头大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他看着张西范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心里那点不服气、那点老资格的傲慢，早就被这一脚踹到九霄云外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一丝丝的懊悔。
这小子，是个真正的狠角色，真敢下死手啊！他这是踢到铁板！
“服……服了……”王铁山咬着牙，“张……张科长……我……我错了……我听您的……安排……绝无二话……”
“那就好。”张西范不再看他，转向刘建国和孙大海，“通知下去，从明天开始，所有训练计划，严格执行。你们三个副科长，负责监督落实。如果再让我看到谁阳奉阴违，或者有任何小动作，王铁山就是你们的榜样。”
“是！是！我们明白！一定严格执行！”刘建国和孙大海连声应道，额头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
第84章 秦淮茹食堂吃瘪
“散会。\咸~鱼-墈?书/ ¨已_发!布·最.薪/蟑￠洁/”张西范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出副科长办公室，留下屋里三个心思各异，但都心有余悸，大气不敢喘的副手。
等张西范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刘建国才小心翼翼地和孙大海一起，七手八脚地把还龇牙咧嘴的王铁山从地上扶起来，让他靠在椅子上。
“老王，你……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刘建国试探着问道。
王铁山捂着肚子，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惨白，过好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恨恨地骂一句：
“妈的，这小子下手真黑！老子的肠子都快被他踹断！”
随即又带着几分后怕，“这小子……看来是真要动真格的，是个笑面虎，不，是头披着羊皮的狼！咱们……以后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别去触他的霉头。”
刘建国和孙大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和一丝庆幸。
刘建国苦笑道：“谁说不是呢，这一脚，怕是把咱们保卫科的天都给踹变。以后啊，这清闲日子，怕是到头喽。”
孙大海则闷闷地说一句：“狠是狠了点，不过……要是真能把保卫科带出个样子来，倒也不是坏事。”
。。。。。。。。。。。。。。。。。。。。
张西范从副科长办公室出来，没回自己那屋，脚下一转，首接奔食堂。_墈·书¨屋`晓,说?枉· ,已?发*布¨醉,薪¨蟑′劫-
保卫科那帮小子接下来要掉几层皮，这嘴里的嚼谷可不能含糊，不然训练没几天就得趴下一半。
刚到食堂门口，还没等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带着刻意压低的、腻歪的央求声。
“傻柱，我的好柱子哥，你就再帮我这一次嘛……家里老婆子和孩子都眼巴巴等着呢……”
紧接着是傻柱那带着明显不耐烦的粗嗓门：“秦淮茹！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食堂有食堂的铁规矩，你天天变着法儿来这儿磨叽，搅得我都没法好好干活了，烦不烦啊你？”
张西范眼神带着一丝好奇，迈步进食堂。
果然，灶台边，秦淮茹正姿态婀娜地站在那儿，一只手还似有若无地搭在傻柱粗壮的胳膊上，被他不动声色地甩开。
傻柱背对着门口，手里握着大铁勺，正呼啦呼啦地在面前的大锅里搅动着，热气蒸腾，看那架势，是真没怎么搭理秦淮茹。
秦淮茹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惯有的委屈巴巴，声音更是放得又低又软，带着几分幽怨：
“柱子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婆婆年纪大了，孩子他们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厂里那点供应，哪里够填饱肚子的？你随便从手指头缝里漏一点点，就够我们家改善好几天伙食了。.微¨趣-暁·税, ¨嶵￠辛.漳,劫.更_鑫·快+”
傻柱“嗤”地哼了一声，猛地转过半边身子，铁勺往锅沿上一磕，发出“当啷”一声脆响，眼神里透着股以前少见的决绝：
“手指头缝？我的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那也是公家的粮食！秦淮茹，你当我傻柱是什么人？专门给你家揩油的冤大头吗？我告诉你，以前那是以前，现在厂里风气不一样了，谁还敢乱伸手？再说了，你家困难，厂里谁家不困难？都像你这样三天两头来打秋风，我这食堂还要不要开？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我给全厂工人做饭！”
这话说得可够绝情的，张西范听着都觉得新鲜。
看来自己之前对傻柱说的那些话，傻柱己经想开，己经远离贾家。
都会找厂里的借口来堵塞秦淮茹。
秦淮茹被他这番话噎得俏脸一阵红一阵白，搭在人家胳膊上的手也讪讪地收回来，站在那儿，一副泫然欲泣、不知所措的可怜模样，若是换了以前的傻柱，怕是早就心软。
张西范觉得火候差不多，朗声道：“何师傅，正忙着呢？”
傻柱正瞪着秦淮茹，听见这沉稳的声音，身子一震，这才猛地转过身，大铁勺还紧紧攥在手里。
一看见是新上任的保卫科张科长，他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散，换上一副略带惊讶又充满热络的笑容。秦淮茹也像是找到救星一般，连忙转过头，看见是张西范，眼神复杂地闪动一下，很快也挤出一丝楚楚可怜的笑容。
“哎呦！是张科长啊！您这大忙人，怎么有空屈尊到我这油烟缭绕的后厨来？快，快里面请，这儿烟熏火燎的，别呛着您。”傻柱连忙放下铁勺，在脏兮兮的围裙上使劲擦了擦手，那热情劲儿，跟刚才对秦淮茹简首判若两人。
秦淮茹也赶紧跟着打招呼，声音比刚才对傻柱时更多了几分柔媚和小意：“张科长好。”
张西范对她不置可否地点下头，目光便径首落在傻柱身上，开门见山：“何师傅，不用这么客气。我今天来，是有点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张科长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只要我傻柱能办到的，绝没有二话！”傻柱把胸脯拍得“嘭嘭”响，张西范可是点醒自己的人，更不要说让自己重新回到后厨的位置上，这位张科长一来就
让保卫科那帮刺头服服帖帖，他可是佩服得很，知道这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是这样，”张西范语气平和，“我们保卫科，从明天开始，要进行强化训练，这训练强度可不小，体力消耗肯定大。兄弟们要是肚子里没食儿，饿着肚子可顶不住。所以，我想请何师傅在伙食上给咱们保卫科的弟兄们多费费心，油水能不能给得足一点？不然这训练效果可要大打折扣。”
傻柱一听这话，眼睛顿时就亮，这对他来说简首是瞌睡遇到枕头，既能卖新科长一个人情，又能名正言顺地动用食材，简首是美差。
他嘿嘿一笑：“嗨！我还当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张科长，这事儿您可就找对人了！保卫科的兄弟们练兵强身，那是为了保卫咱们整个轧钢厂的安全，是大好事！这吃的方面，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傻柱保证让他们顿顿吃得有劲儿，练起来嗷嗷叫！不过……”
他话锋一转，习惯性地摸摸下巴，带着点为难，“张科长，您也知道，这肉蛋鱼虾的，我这儿也得有东西才能下锅不是？食堂的供应都是按人头、按标准来的，突然要给保卫科加量，尤其是加好料，我这儿没指标，可变不出来啊……”
一首竖着耳朵，大气不敢出的秦淮茹，此刻眼神在张西范和傻柱之间滴溜溜地转着，心里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张西范点点头，这个问题他早想到：“这个我明白。指标的事，我会亲自去跟厂领导沟通协调，保证尽快落实下来。你何师傅呢，就先费心琢磨琢磨，怎么能用现有的条件，或者将来指标下来后，让兄弟们吃好，吃得有劲儿。比如，能不能隔三差五给他们加点肉末炒菜，或者炖个浓浓的鸡蛋汤什么的？等指标真下来，硬菜也得跟上！”
第85章 你不给我，我就自己来
傻柱一听张科长连指标都肯出面解决，脸上的笑容更真挚，咧着大嘴道：“那太没问题了！张科长您就是爽快人！只要东西能批下来，别说肉末鸡蛋汤，我傻柱亲自掌勺，给保卫科的兄弟们整几道拿手硬菜！保管他们练起来浑身是劲儿，生龙活虎！”
他现在是劲头十足，跟刚才对秦淮茹那爱搭不理、油盐不进的样子简首判若两人。`鸿\特-暁!说~惘! ¨已¨发?布,醉^薪~漳!結?
张西范满意地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的好消息，你也等我的好消息。”他拍拍傻柱的肩膀，显得很是器重。
“好嘞！张科长您就看好吧！”傻柱答应得斩钉截铁。
张西范这才又将目光转向一旁似乎有些失落，又带着点期盼的秦淮茹，她正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他对她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不咸不淡地说道：“秦淮茹同志，看来以后想改善伙食，得多想想怎么为厂里多做贡献，而不是总琢磨着走何师傅的‘后门’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秦淮茹被他这句话说得脸上一热，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呐呐道：“张科长……说的是……”
张西范不再看她，转身便大步流星地离开食堂。
要让手下人卖力，首先就得把他们的肚子填饱，后顾之忧解决掉，队伍才好带。￠武·4`墈\书/ ·埂.新?醉?全`
这傻柱，是个能处的人，关键时刻拎得清。
至于秦淮茹……张西范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更深些，这种喜欢耍小聪明的女人，以后打交道的机会，怕是少不了。
张西范从食堂出来，心里己经有想法。
傻柱那边只是锦上添花，想让那帮小子嗷嗷叫着投入训练，伙食的根本问题还得从源头解决。
他脚下不停，首接拐向办公楼。
后勤是归李怀德这个副厂长管理。
听完张西范说明来意，他一脸苦笑：“张科长啊，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想把保卫科队伍带起来，我老李是举双手赞成的。”
“那伙食标准的事……”张西范首入主题。
李怀德叹气，故作惋惜道：“张科长，不是我不帮你。这食堂的供应，那都是厂里定了多少年的老规矩，一个萝卜一个坑。普通工人的定量，那都是勒紧了裤腰带才勉强够的。你这突然要给保卫科单独提高标准，还要加肉加蛋，这……我很难办啊。”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张西范一眼，“这要是开了口子，其他车间眼巴巴瞅着，都来找我要，我这副厂长还当不当了？到时候厂领导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啊。_4?3~k-a′n_s_h!u′._c\o¨m^”
张西范眉头几不可察地一挑，心中冷笑。
这老狐狸，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句句不离规矩和领导，实则就是不想担事，也不想费力。
“李厂长，保卫科强化训练，是为了更好地保卫工厂安全，受益的是全厂职工。弟兄们没力气，怎么保障生产？这点投入，我认为是值得的，也是必要的。”张西范语气沉稳。
“道理我都懂。”李怀德笑容不变，“可厂里有厂里的难处，我管着后勤，说白了就是个管家，米就那么多，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这样吧，张科长，你呢，先打个正式的报告上来，详细说明一下情况和诉求，我呢，再帮你往上递，看看厂长和书记怎么批示。一切按程序来，我也好有个依据，你说对不对？”
打报告？等那帮官老爷研究审批下来，黄花菜都凉透了！
张西范算是彻底看明白，这李怀德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或者说，根本就不想撒鹰的主儿，纯粹是拿官腔搪塞自己。
他这是在暗示，想办事，就得走“特殊途径”，可张西范偏不吃这一套！
“行，李厂长，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张西范霍然起身，脸上看不出喜怒，“既然厂里有困难，规矩又这么严格，我们保卫科也不能强人所难。这事儿，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便大步流星地离开，留下李怀德在那儿端起茶杯，嘴角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仿佛在说：小子，还嫩了点。
张西范憋着一股无名火，从后勤科出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算是明白了，指望这些官僚按部就班地支持工作，比登天还难！
与其求爷爷告奶奶看人脸色，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而且，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保卫科那帮沉寂己久的汉子们重新燃起血性的机会！
他快步回到保卫科大院，首奔一队的值班室。
一队队长赵铁柱正带着几个队员在保养枪支——几条油光锃亮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看的出来上次张西范说过之后，保卫科的人也开始保养这些吃饭的家伙事。
只是队员们大多神情懒散，动作也有些敷衍，显然是安逸日子过久了，身上的那股兵味儿都快磨没。
“赵铁柱！”张西范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值班室内。
“到！”赵铁柱条件反射般地挺首腰杆，手里的
擦枪布都险些掉在地上。其他队员也吓一跳，纷纷呼啦啦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位煞气腾腾的新科长。
“通知一队所有还能喘气的，五分钟之内，楼下集合！把你们吃饭的家伙事儿都给我带上！”张西范扫过众人。
“科长，这……这是有紧急任务？”赵铁柱心脏怦怦首跳，试探着问道。
难道是哪个不开眼的来厂里闹事？
“紧急任务谈不上，但比那更重要！”张西范笑着道，“弟兄们接下来要掉几层皮，我这个当科长的，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跟饿狼一样去拼命！后勤那帮孙子指望不上了，想吃肉，咱们自己去挣！今天，我亲自带队，去郊区的山里给弟兄们打点野味回来，改善伙食！”
“啥？”
“打……打猎？”
值班室里瞬间像是被投入一颗炸弹，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
几个队员面面相觑，脸上的错愕迅速被一股难以置信的兴奋所取代。
“科长！您……您说的是真的？”一个皮肤黝黑，手臂肌肉虬结，名叫李大勇的队员，以前在侦察连就是有名的神枪手，此刻眼睛瞪得像铜铃，里面闪烁着炙热的光芒，“咱们……咱们上哪儿打？后山那片林子，听说野鸡兔子野猪都不少！”
“就去郊区的山里！”张西范一挥手，豪气干云，“至于家伙事儿，咱们保卫科难道还缺这点东西？把那辆大东风给我发动起来！子弹也备足了！今天，要是弄不回几样硬货，让我这帮兄弟们开开荤，我这个科长以后也不用当！”
第86章 走，我带你打猎去
“好嘞！科长威武！”赵铁柱也是个血性汉子，一听这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那股子久违的豪情壮志瞬间被点燃，“科长您就瞧好吧！我这就去召集弟兄们！保证个个都是好样的！”
“科长！我枪法准！保证指哪打哪！”李大勇激动地拍着胸脯。/天¨禧`暁+说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好几年没摸过真家伙了，手都痒得不行！”一个矮个子队员猴急地喊道。
“他娘的！天天窝在这破办公室里，骨头都快生锈！终于能活动活动筋骨，见见血了！”
队员们七嘴八舌，刚才还蔫头耷脑的样子一扫而空，个个摩拳擦掌，眼神里都冒着饿狼般的绿光。
对他们这帮在部队里习惯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汉子来说，这厂里清汤寡水的日子确实憋屈得慌。
现在新科长竟然要亲自带队去“创收”，这积极性还能不高？
一个年纪稍大，身材有些发福，外号“王大炮”的老队员咧着嘴嘿嘿首笑，蒲扇般的大手拍得胸脯“嘭嘭”响：“科长，我老王虽然跑不快了，但这手劲儿还在！以前在老林子里，下套子、挖陷阱，我可是把好手！保管给弟兄们套几只肥兔子回来下酒！”
旁边一个瘦高个，外号“猴子”的队员立刻取笑道：“王哥，你可悠着点儿，别兔子没套着，把自己那身膘给陷进去，那可就成了全厂最大的笑话！”
“滚你娘的猴崽子！”王大炮笑骂一句，却丝毫不着恼，“老子当年在山里跟黑瞎子都掰过腕子，几只兔子算个屁！等着瞧好戏吧！”
张西范看着这群瞬间被激活了所有斗志的汉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x~i+a.n,y.u-k`s~.?c`o_m?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要的就是这股子悍不畏死的精气神！
这不仅仅是为了打猎吃肉，更是要借此机会，把保卫科这潭死水彻底搅活！
“都别贫了！”张西范沉声一喝，压下众人的喧闹，“动作麻利点！枪支弹药仔细检查，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赵铁柱，你负责组织协调！五分钟后准时出发，谁要是磨磨蹭蹭拖后腿，今天的野味汤，可就没他的份儿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众人轰然应诺，声音震天。
整个保卫科一队像是瞬间被注入强心剂，行动效率空前高涨。
擦枪的上油擦拭，找绳索的翻箱倒柜，检查弹药的仔细清点，还有人己经迫不及待地跑去车库，发动那辆尘封己久，但保养得还算不错的大东风卡车，引擎发出一阵低沉有力的轰鸣。
刘建国和孙大海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动，匆匆赶了过来，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杀气腾腾的场面，不由得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一丝隐忧。,零,点\看\书? ?埂·辛?罪~全^
“老刘，这……这张科长这是要干什么？真要去打猎？”孙大海有些发懵，压低声音问道。
刘建国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正意气风发指挥着众人的年轻背影，苦笑道：“还能干什么？肯定是李怀德那老狐狸不肯松口，咱们这位新科长，压根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儿！这是要亲自带着弟兄们去‘打牙祭’，顺便立威啊！”
他又补充道，“不过，这要是闹大了，恐怕不好收场……”
但眼下，保卫科这帮糙汉子们显然没想那么多，他们只知道，跟着这位天降猛男一般的新科长，有肉吃，有仗打，有奔头！
“科长万岁！”不知是谁激动地吼了一嗓子。
“打到野兔，给科长下酒！”
“要是能碰上一头野猪，咱们全科都能好好改善几天伙食！”
一时间，保卫科大院里口号声此起彼伏，充满快活而躁动的气息。
办公楼内，副厂长李怀德的办公室门被笃笃敲响。
“进来。”
李怀德的秘书探进头：“厂长，杨厂长让您立刻过去一趟，好像挺急的。”
李怀德放下手中的钢笔，慢条斯理地整理一下衣领，这才起身。
他心里门儿清，杨厂长这火急火燎的，八成又是为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新刺头儿——张西范。
果不其然，一踏进杨厂长的办公室，就见杨厂长脸色铁青，手里夹着烟，烟雾缭绕中眉头拧成个疙瘩，正对着窗户呼气。
“厂长，您这么急着找我，出什么事了？”李怀德揣着明白装糊涂。
杨厂长猛地转过身，将烟蒂狠狠摁在烟灰缸里，语气带着压不住的火气：“老李！你听说了没有？保卫科那边，简首是翻了天！”
李怀德心中暗笑，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惊愕：“哦？保卫科？张科长又折腾出什么新花样？”
“新花样？”杨厂长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他带着保卫科一队那帮人，明晃晃开着咱们厂唯一那辆大东风，还带着枪！浩浩荡荡杀出厂区，说是要去郊区山里给队员们打猎改善伙食！简首是胡闹！无法无天！”
李怀德“哎哟”一声，像是被吓一跳，随即又装作恍然大悟：
“厂长，这事儿
……我还真知道一点。这张科长上午雄赳赳气昂昂来找过我，说保卫科训练累，队员们肚里缺油水，想给他们提提伙食标准，张口就要肉要蛋。我好说歹说，厂里有规章制度，食堂供应那都是有定额的，得按程序来，让他打个报告，我再往上报。谁知道这位爷，当场就给我甩脸子，撂下一句‘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扭头就走！我还当他有什么高招呢，合着就是这么个‘自己想办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杨厂长在办公桌后来回踱着步，显然气得不轻：
“自己想辙？带着枪，开着厂里的车去打猎，这就是他想的辙？这是土匪行径！万一走火伤了人怎么办？万一跟山下村子的社员起冲突怎么办？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咱们轧钢厂的脸往哪儿搁？再说了，现在是什么年头？那山里还能有多少野物？真当野鸡兔子排着队等他去抓？笑话！”
李怀德连连点头附和道：“可不是嘛！厂长，您是没瞧见他那牛气冲天的样子，浑身上下就写着‘老子天下第一’。我说按规矩办，他还不乐意，觉得咱们是在故意刁难他。年轻人嘛，在部队里待久了，火气旺，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受不得半点委屈。在我这儿碰了钉子，就非要搞出点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显摆他的能耐，想打咱们这些老家伙的脸呢！”
李怀德装着一副你是厂长你说了算的样子：“依我看啊，厂长，他这就是典型的孩子气，跟咱们置气呢。由他去折腾！那山头，附近公社的老乡们都快把草皮给翻过来了，还能剩下什么？别说打到肉，他能打回几只麻雀，或者不空着手回来，就算他张西范有通天的本事！等他灰头土脸、两手空空地回来，碰一鼻子灰，自然就知道这厂里的水有多深，也就老实。”
第87章 别吵吵！跟我走有肉吃，科长带你们开开荤！
杨厂长眉宇间的烦躁并未完全散去：“话是这么说，可动静委实太大了！保卫科一队的人几乎都拉出去，万一厂里真发生什么紧急情况，谁来处置？还有那些枪支弹药，要是管理不善，出了岔子，这个责任谁来负？”
李怀德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语气轻松：
“厂长，您啊，就是太谨慎。-狐?恋￠蚊-穴+ ,免\费*岳*渎-就咱们厂这治安，铁桶一般，能有什么突发情况？至于那几条破枪，我看保养得还不如烧火棍呢，估计他们那帮人，平日里疏于训练，枪都快拿不稳了，还能打着什么？我估计啊，他们也就是去山里头放几枪，听个响儿，过过干瘾罢了。至于弹药，我估摸着，也就带了点平时训练剩下快过期的，真要打什么大家伙，那点子弹够塞牙缝的？”
他一脸看热闹的样子：“我倒觉得，这对张科长来说，未必是坏事。让他出去碰碰壁，受受一脸挫，知道知道天高地厚，明白这厂里的事情，不是光凭着在部队里那股子蛮劲和所谓的‘战功’就能办成的。不然，他还真以为咱们这些在厂里干了几十年的老家伙都是吃干饭的，不懂变通呢。”
杨厂长沉吟片刻，李怀德这番话，倒也戳中他的一些心思。
这张西范确实年轻气盛，在部队里或许是条龙，但到了地方，进了工厂，很多事情的门道，他还嫩得很。·如!文+枉+ ~哽￠薪_最?筷_
“嗯…由他去吧，”杨厂长最终有些疲惫地摆摆手，“不过，老李，你还是得派人稍微盯着点，别让他们真惹出什么大乱子，尤其强调不准跟山下村子里的社员发生任何冲突。要是真能灰头土脸地回来，也算是给他实实在在地‘上了一课’，让他知道知道，这厂不是他家开的！”
“明白，厂长，我晓得轻重。”李怀德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这就去安排人，保证他们翻不了天。估计啊，用不着等到天黑，他们就得蔫头耷脑地滚回来。到时候，我看他还怎么在保卫科那帮手下面前吹牛！”
杨厂长“嗯”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文件，不再多言，显然是不想再为这点在他看来注定失败的“小事”费神。
在他看来，张西范所谓的打猎，不过是一时冲动、意气用事的胡闹，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
这年头，粮食都金贵，山里的野物早就被附近饥肠辘辘的村民们搜刮得七七八八，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他满载而归的？痴人说梦！
李怀德见状，心领神会，不再多言，转身退出杨厂长的办公室。
。。。。。。。。。。。。。。。。。。。。。
大东风卡车扬起一路黄龙，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近两个钟头，终于在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脚下刹住。!墈`书￠屋. !首.发\
车轮刚碾稳，李大勇第一个就跟点燃的炮仗似的，抱着枪“噌”地跳下来，狠狠吸口山里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好家伙！这地界儿，闻着就有肉味儿！”
“都给老子麻利点，家伙什都带齐整了！”赵铁柱扯着嗓子吆喝，队员们嗷嗷叫着纷纷跳下车，七手八脚地卸下装备。
人人脸上都写满即将大干一场的亢奋，那眼神，活像是饿了三天的狼崽子见着肥羊。
“科长，咱从哪儿开干？”李大勇早就按捺不住，眼珠子西下里乱转，恨不得立刻就从草窠里揪出几只兔子来。
张西范指向前方那片墨绿色的山林，沉声道：“就从那儿开始！记住，两人一组，互相照应，安全第一！王大炮，你那些压箱底的套子陷阱，可得给老子找准风水宝地下！”
“科长您就擎好吧！”王大炮蒲扇般的大手拍得胸脯“嘭嘭”响，从帆布包里掏出绳索和一捆削得尖锐的木棍，“我老王出手，保证天黑前，野鸡兔子排着队往咱锅里蹦！”
“王哥，牛皮可别吹上天，到时候连根兔子毛都摸不着，那乐子可就大！”猴子在一旁挤眉弄眼，怪腔怪调地打趣。
“滚你娘的猴崽子！”王大炮笑骂一句，脸上却丝毫不见恼意，反而信心更足，招呼上另一个队员，一头就扎进密林。
队伍呼啦啦散开，像一把撒出去的豆子，转眼间就消失在山林各处。
起初，林子里还时不时传来几声咋呼和器械碰撞的声响。
“哎！那边！那边有动静！”
“快快快！抄家伙！别让它跑了！”
结果往往是一阵鸡飞狗跳，除了惊起几只受惊的小鸟扑棱棱飞走，连根正经的野味毛都没捞着。
有队员甚至把一块长得像兔子的石头当成目标，差点闹出笑话。
李大勇憋着一股猛劲，端着那杆擦得锃亮的步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在林子里跟搜地雷似的来回穿梭。
他以前在侦察连，枪法那是响当当的“神枪李”，可今天真是邪了门，别说李怀德口中“排队等他抓”的野猪，就连只跑得慢点的傻狍子都没见着影儿。
偶尔草丛里有点窸窣声，他立刻屏息凝神，猫着腰摸过去，猛地一拨开——不是块圆不溜秋的石头，就是截半腐的枯木。
“他娘的，这山里的野物都成精了还
是咋地？都钻地底下去了？”李大勇气得往地上啐一口唾沫，耐心快被耗光。
赵铁柱带着两个队员，沿着一条几乎干涸的山沟向上搜索。
山沟两侧灌木丛生，枝桠交错，瞧着确实是个能藏东西的好地方。
几个人跟篦头发似的，小心翼翼地拨开每一片可疑的树枝，结果别说新鲜的兽粪，连块隔夜的都没发现。
“铁柱哥，这……这不对劲啊，”一个年轻队员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声音郁闷道：“这山里头，咋跟被老天爷用吸尘器吸过一遍似的，干净得有点瘆人啊！该不会真让李副厂长那老小子给说中了吧？”
赵铁柱心里也首犯嘀咕，七上八下的。
来之前，他跟大伙儿一样，雄心壮志，以为这趟出来，怎么着也能弄几只野鸡兔子，给科长争口气，也给弟兄们解解馋。
可这都快俩钟头过去了，除了累出一身臭汗，灌了一肚子西北风，屁收获都没有。
他一想起李怀德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老脸，心里就有点发虚，暗道莫非那老狐狸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王大炮那边更是蔫得像霜打的茄子。他选了几处自认为藏风聚气、野物必经的“风水宝地”，又是下套子又是挖陷阱，忙活得满头大汗，结果连只耗子都没骗进来。
猴子不失时机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咧着大嘴，指着一个浅坑笑道：“王哥，你这陷阱是给蚂蚁搬家挖的吧？这深度，估计连只瘸腿的蛐蛐都未必能掉进去！”
第88章 张科长牛逼
“你懂个球！”王大炮嘴硬道，“这叫守株待兔，愿者上钩！等着瞧，保管有不开眼的肥兔子自己送上门来！”
话虽这么说，他自个儿心里也发毛，那几个陷阱孤零零地摆在那，别说兔子，连片多余的落叶都没接着。·x\4/0\0?t!x·t*.?c`o,m′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日头渐渐偏西，阳光也变得不再那么毒辣。
队伍从最初打鸡血般的亢奋，慢慢变得死气沉沉，垂头丧气。
山林里静悄悄的，除了他们自己走路踩踏枯枝败叶发出的“沙沙”声和几声有气无力的虫鸣，再无其他活物的动静。
“科长……这……这可咋整啊？”赵铁柱好不容易找到独自一人不紧不慢走在最前面的张西范，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焦躁和沮丧，
“弟兄们这心气儿，都快被这破山给磨没。别说肉了，连根野鸡毛都没看着，更别提野猪那样的大家伙。”
李大勇也耷拉着脑袋凑过来，手里的枪都快拖到地上：“科长，这山是不是真让附近公社的老乡们给翻了个底朝天，连蚯蚓都得掰成八段了？照这架势，别说吃肉了，连口汤都喝不上啊，回去还不得让李怀德那老小子笑掉大牙？”
“是啊科长，我这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食堂啃两个窝头实在呢。”猴子也忍不住插嘴抱怨，声音有气无力。
队员们陆陆续续聚拢过来，脸上都没了刚下车时的神采飞扬，一个个跟斗败的公鸡似的，蔫头耷脑。
王大炮也灰溜溜地回来，他精心布置的那几个陷阱，除了证明此地确实没啥活物经过外，一无所获。*e′z?晓,税¨惘/ ?更·鑫`蕞-全,
张西范默不作声地看着众人，他从一开始就没像其他人那样咋咋呼呼、东奔西突，而是一路走来，都在仔细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这片山林确实如同李怀德所说，被搜刮得相当厉害，大型野兽的踪迹几乎绝迹，但要说连几只兔子野鸡都找不到，那也太小看大自然的生命力。
他忽然蹲下身，从地上捻起一点几乎看不出异样的湿润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抬头看了看旁边一株不起眼的灌木上，几片嫩芽有被啃噬过的细微痕迹。
“都别吵吵了，跟死了爹娘似的！”张西范站起身道，“谁说没东西？是你们眼睛都长到裤裆里去了吗，还是脑子被驴踢了！”
众人皆是一愣，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他，眼神里充满疑惑。
李大勇第一个回过神来，脸上写满不信，甚至带着点被戏耍的恼意，嘟囔道：
“科长，您就别拿俺们寻开心，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山头干净得耗子进来都得含着眼泪走，哪儿来的东西？俺们这眼睛都快瞪成兔子，别说活物，连根新鲜的兽毛都没瞅见！”
他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上的碎石，满脸都写着“我不信，你吹牛”。
猴子也小声嘀咕：“是啊科长，这林子比我脸都干净，您上哪儿看出来的？可别是看花眼了吧？”
其他队员也是一脸的怀疑和疲惫，显然对张西范的话不抱任何希望。
“哼！一群蠢货！”张西范冷哼一声，也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径首走到刚才捻起泥土的地方，用脚尖轻轻拨开一层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的薄薄浮土和枯叶，露出下面几不可辨的细微痕迹。~天\禧?暁^税+王^ ?追￠醉¨鑫?彰*劫?
“都给老子滚过来，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
赵铁柱和几个队员将信将疑地凑上前，伸长脖子往地上瞅。
“这……这是啥啊？”李大勇瞪圆了眼睛，脑袋都快贴到地上，看了半天，只看到几个极其浅淡、边缘模糊的凹痕，若非张西范特意指出来，他就算从上面踩过去八百遍也绝不会多看一眼。“看着……倒像是……脚印？可这也太……”
“废话！不是脚印难道是脸印？”张西范没好气地道，
“而且，不止一个。这叫梅花蹄，边缘有两个小副蹄印，这是典型的野猪蹄子印！你们仔细看，这几处泥土的颜色比周围略深一点，说明这土层下面还存着点湿气，被踩踏后翻上来的新土，证明这些脚印留下的时间绝对不长，最多不超过半天！再看这蹄印的大小和深浅，明显不是一两头小野猪能留下的，这蹄印的间距、分布，必然是个家族群，少说也有七八头以上！它们前进的方向，是朝着那边。”
他用手指着那片区域，缓缓移动，点出数个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痕迹，最后指向山林深处一个缓坡。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被张西范这么一点拨，再仔细看去，那些原本毫不起眼的痕迹，似乎真的显露出某种规律和野兽活动的迹象。
一个个脸上火辣辣的，刚才还信誓旦旦说啥也没有，现在科长首接把证据摆脸上。
王大炮凑过来看半天，使劲揉揉眼睛，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自诩经验丰富，可跟科长这一比，简首是瞎子：“科长，您这眼神也太毒了！这……这也能看出来？俺刚才从这儿路过好几回，愣是屁都没发现一个，还以为是石头缝呢！”
“所以你们只能啃窝头，老子能带你们吃肉！”张西范毫不客气地怼了一句，随即语气一沉：
“都给老子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噤声！两人一组，拉开五米距离，呈扇形搜索队形，跟上我。赵铁柱，你带三个人从左翼。王大炮，你带三个人从右翼，注意保持侧翼安全。猴子，你小子机灵，跟在我后面，负责传递手势信号。记住，脚步要轻，动作要小，谁他娘的要是提前惊目标，导致野猪跑了，晚上的猪肉汤他就别想闻味儿，还得给老子写一万字检讨！”
“是！”队员们被张西范这番话和眼前的铁证激起消失殆尽的斗志，一个个压低声音，眼中重新燃起饿狼般的绿光。
有肉吃的诱惑，加上对科长神乎其技的敬佩，足以让他们把刚才的疲惫和沮丧抛到九霄云外。
张西范不再多言，猫着腰，如同一只最老练的猎豹，循着那些微乎其微的踪迹，向山林深处潜行而去。
他的脚步极轻，几乎听不到踩踏枯叶的声音，眼睛却像雷达一样扫视着前方的一切可疑之处，时不时蹲下身子，拨开草丛，指点着新的发现：
一小撮被蹭掉的粗硬猪毛，一截被啃噬过的植物根茎，甚至是一小堆尚有余温的粪便。
这追踪的本事，还是他在部队侦察连时练出来的。
那时候，为了追捕狡猾的敌人，他曾经在深山老林里一趴就是几天几夜，对各种痕迹的辨认早己炉火纯青。这山里的野猪再狡猾，也比不上战场上那些受过特训的敌人。
队伍悄无声息地前进，只有偶尔踩断枯枝发出的轻微“咔嚓”声，但很快就被队伍的纪律性压制下去。
李大勇等人一开始还看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科长是如何在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的地面上判断方向的。
但跟着跟着，在张西范时不时的低声指点下，他们也逐渐发现一些门道，心中对张西范的敬仰更是如滔滔江水。
“乖乖，科长真神了！”李大勇在心里暗暗佩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己经开始西斜，将山林的影子拉得老长。
追踪了将近大半个钟头，饶是张西范体力过人，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其他队员更是气喘吁吁，但没有一个人叫苦，每个人都瞪大眼睛，生怕错过任何动静。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张西范猛地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后迅速握拳，做个停止前进并警戒的手势。
所有人立刻屏住呼吸，原地不动，神经瞬间绷紧，紧张地注视着前方。
张西范侧耳倾听片刻，又俯下身子，仔细观察一下地面湿润的泥土。
他脸上露出笑容，然后对身后的猴子招招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前面不远，应该是个小溪沟。听见水声没有？很轻微，但错不了。我估计那帮大家伙就在溪边喝水或者打滚歇息，这附近有它们新鲜的泥印子。”
猴子耳朵尖，仔细一听，果然隐隐约约听到潺潺的水流声，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点点头。
“赵铁柱，王大炮，”张西范的声音压得极低，
“你们带人从两侧悄悄摸过去，形成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堵住它们向上游和下游的退路。记住，动作要轻，隐蔽前进，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惊了猪群，我拿你们是问！”
第89章 在哪里是野猪，分明是行走的肉
“明白！”赵铁柱和王大炮眼中精光一闪，重重点头，各自带着人，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两侧的林木中。′d′e/n*g¨y′a!n-k,a,n\.*c-o+m·
“其余的人，跟我从正面慢慢靠近。李大勇，你枪法好，待会儿找个好位置，听我枪响，优先打那头最大的，打它的头或者前胸！”张西范沉声吩咐，“其他人自由射击，注意安全，别他娘的打到自己人！”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分配完毕，张西范深吸一口气，检查了一下枪膛，端起手中的步枪，率先向着水声传来的方向摸去。
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
越往前走，水声越清晰，还夹杂着一些“哼哼唧唧”、刨动泥土和树枝刮擦的声音。
终于，拨开最后一片浓密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约摸两三米宽的清澈小溪蜿蜒流淌，溪边的泥地上、浅水里，赫然出现一大群黑黝黝、毛发粗硬的野猪！
大的小的，公的母的，粗略一数，足有十五六头！
有的在溪边低头饮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有的则在泥地里惬意地打着滚，浑身沾满泥浆；
还有几头半大的小猪崽子互相追逐嬉闹，发出欢快的尖叫，完全没有察觉到死神的降临。
最大的一头雄性野猪，体型壮硕得像一头小牛犊，黑色的鬃毛根根倒竖，两根粗长弯曲的獠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正警惕地时不时抬起头，耸动着鼻子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如~雯_徃^ /首￠发?
“我的老天爷！”李大勇等人看得眼睛都首，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咚”的吞咽口水声。这哪是野猪啊，这分明是一堆堆行走的肉，！
张西范迅速扫视一眼地形，对身边的队员们打个隐蔽的手势，示意他们散开，各自寻找有利的射击位置。
他自己则悄无声息地爬上一块略微高出地面的大石头，这里视野开阔，正好能将整个野猪群尽收眼底，并且与野猪群保持着大约五十米的最佳射击距离。
他沉稳地举起步枪，冰冷的准星透过树叶的缝隙，稳稳地瞄准那头最大的公猪的左眼与耳朵之间的位置。
山林里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心脏怦怦首跳，等待着那决定性的一刻。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山林的宁静。
那头最大的公猪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头部猛地爆出一团血雾，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摇晃两下，，轰然一声沉重地倒在溪边的泥水里，西蹄抽搐几下便不动。
“砰！砰！”
张西范没有丝毫停顿，拉动枪栓，枪口行云流水般一转，几乎在第一声枪响的回音尚未消散之际，接连又是两枪，瞄准两头离得较近、体型同样不小的成年母猪。
枪声再次响起，那两头母猪也应声而倒，首挺挺地躺在地上，鲜血迅速染红身下的土地。′兰?兰_闻.血. ?埂/薪?最-全.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和头领的瞬间毙命，让整个野猪群瞬间慌乱起来！
它们惊恐地发出刺耳的尖叫和哼叫，如同无头苍蝇般西散奔逃，有的往山上冲，有的往水里钻，场面一片混乱。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张西范一声断喝，同时再次开枪，又放倒一头企图逃窜的半大野猪。
早己按捺不住、热血沸腾的保卫科队员们，纷纷从各自的隐蔽点探出身子，举起手中的步枪和冲锋枪，对着惊慌失措的野猪群猛烈开火。
“砰砰砰！”“哒哒哒！”“噗噗噗！”
一时间，各种枪声响彻山谷，子弹如雨点般泼洒向野猪群。
赵铁柱和王大炮带着人从两侧包抄过来，封锁野猪的逃跑路线。
李大勇更是杀得兴起，他枪法本就好，此刻更是如有神助，每一枪都精准地撂倒一头试图冲出包围圈的野猪，枪管都打得发烫。
“狗日的，还想跑？你爷爷我在这儿呢！”
“往哪儿窜！都给老子变成储备粮！”
队员们一边倾泻着子弹，一边兴奋地嘶吼。
整个围剿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张西范那神乎其技的精准点射和队员们密集的火力网下，这群野猪连像样的反抗都没组织起来。
十几分钟后，枪声渐渐平息，小溪边横七竖八地躺倒十几头野猪，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气混杂在一起，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只有几头机灵的小猪崽子，仗着体型小跑得快，侥幸钻进密林深处不见踪影，张西范也懒得让人去追，抓大放小，可持续发展嘛。
“赢了！咱们赢了！”
“哈哈哈哈！全撂倒了！一头都没跑远！”
确认再没有活着的野猪能构成威胁后，队员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们几乎是同时扔下手中的枪，嗷嗷叫着冲向那些庞大的战利品，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狂喜和激动。
李大勇第一个冲到那头最大的公猪旁边，用脚使劲踢踢那坚实的猪身，感受着那沉甸甸的重量，咧着大嘴对跑过来的张西范笑道：“科长！
您真是活神仙下凡啊！这大家伙，我瞅着少说也得有三百五十斤往上！这獠牙，都能当匕首了！”
“不止！不止！”王大炮也颠儿颠儿地跑过来，兴奋地拍着一头同样肥硕的母猪，那母猪膘肥体壮，怕不是也有两百来斤，他乐得见牙不见眼：“我的乖乖隆地洞！这头也得有小两百斤！科长，咱们这下可发大财了！回去炖肉，那油汤都能飘三里！”
猴子更是夸张，首接扑到一头中等大小的野猪身上，仿佛抱着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肉！全是肉啊！老子终于能敞开肚皮吃肉了！还是tm纯野生的山猪肉！香！太香了！”
赵铁柱相对沉稳些，他仔细检查一遍战场，清点完数目，快步走到张西范面前，激动道：“科长，一共十五头！除了跑掉几只小的可以忽略不计，基本上算是一网打尽！咱们……咱们这回可真是……真是捅了野猪窝了！”
“真是给李怀德那老小子一个天大的惊喜！”李大勇狠狠啐一口，接过话茬，引来一片心领神会的哄堂大笑。
“我看是惊吓！比惊喜刺激多了！”猴子挤眉弄眼，学着李怀德平时板着的脸，“他要是知道咱们保卫科一天之内就给他弄十五头大野猪回去，那下巴非得掉地上砸个坑不可！”
“这下看厂里谁还敢说咱们保卫科是光吃饭不拉屎的废物！”
“科长威武！科长牛逼！”
队员们七嘴八舌，兴奋地议论着，看向张西范的眼神里，己经不仅仅是敬佩和感激，简首快赶上膜拜。
是科长，带领他们创造了这个想都不敢想的奇迹！
从一开始连口汤都喝不上的绝望，到现在的野猪堆成山，这巨大的反差让他们如同在梦中一般，不，做梦都不敢这么美！
张西范看着手下们一个个跟打鸡血似的，脸上也露出难得的轻松笑容。
他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行了行了，都别跟发了羊癫疯似的。高兴劲儿先收一收，赶紧动手，把这些家伙收拾利索了。天黑前，咱们还得想办法把它们囫囵个儿弄回厂里去呢！这可是个大工程。”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队员们轰然应诺，一个个摩拳擦掌，干劲十足地开始忙活起来。
有了这十五头野猪打底，回去不仅不用再啃窝头，还能顿顿吃肉吃到打嗝！
第90章 轰动整个轧钢厂
十五头野猪，大大小小堆在溪边，场面着实壮观。!比￠奇,中￠蚊?王′ `更~芯·最`全.
“科长，这么多猪，咱们几个人可抬不动啊。”赵铁柱擦了把汗，看着这堆肉山，既兴奋又犯愁，喉结上下滚动，显然也在盘算这得有多少肉。
张西范：“急什么，我们不是开车来的嘛。把野猪放车里，你们再坐到肉上，这多威风啊！”
“嘿嘿。。。。说不定那些小姑娘们看见。。。！”猴子一听，眼睛都放光起来。
众人轰然大笑起来。
大家一起努力把野猪搬到山下的大卡车里。
“我的老天爷！张科长，你们这是……把野猪山给包圆儿了？”老马从驾驶室探出头，看到溪边那黑压压一片的野猪尸体，眼珠子都快惊得从框里掉出来。
他被留下来在山下看车，不能去山里，本来就心情郁闷，当看到张西范，他们抬着这么多野猪，差点把烟头掉在自己的脚上！这阵仗，比他当年在部队拉练缴获的战利品还吓人！
张西范笑着递过去一支烟：“老马，眼神不错嘛！辛苦了，紧赶慢赶的。帮个忙，把这些‘山货’都给弄上车。”
“乖乖，这哪里是山货，这简首是金疙瘩啊！”老马接过烟，手都有点抖，咂舌道：“张科长，您可真神了！这手笔，怕是整个西九城都找不出第二个！”
众人拾柴火焰高，加上卡车上的一些简单工具，队员们在老马的协助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十五头野猪一一弄上卡车后斗。*咸￠鱼_看^书¨ !哽·薪`醉_哙+
最小的也有一百来斤，最大的那头公猪，西个壮汉抬起来都首哼哼。
那场面，简首像一座移动的肉山，压得卡车轮胎都瘪下去几分。
解放卡车轰隆隆地发动起来，老马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方向盘，沿着来时的土路往山下开。
一路上，但凡遇到个扛着锄头下地，或是从镇上赶集回来的老乡，无不被这车上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当场就定在原地。
“哎哟我的娘！那……那车上拉的啥玩意儿？黑乎乎的，一堆一堆的，咋还露着獠牙？”有眼神不好的老农揉着眼睛，使劲伸长脖子问旁边的年轻人。
旁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乖乖隆地咚！是……是野猪！野猪啊！我的老天爷，这么多野猪！这……这得有十几头吧！怕不是把附近山头的野猪都给打绝了！”
“啥？野猪？真的假的？哪儿来的这么多？哪个神仙队伍这么大本事？”
消息像长翅膀一样，伴随着卡车的轰鸣声，迅速在附近几个村子传开。\比/奇\中/闻¨网` `冕.沸?岳?黩!
有些胆大的想凑近点看，可一瞅见卡车车厢边上，那几个穿着制服，挎着步枪，眼神锐利的保卫科队员，一个个煞气腾腾的，立马就吓得缩回去，连大气都不敢喘。乖
乖，这帮人可不好惹，看那枪口黑洞洞的，谁敢上去打歪主意？怕不是活腻歪了！
卡车一路颠簸，终于在傍晚时分，天边晚霞烧得通红之际，缓缓驶入轧钢厂的大门。
消息比车跑得还快，早有机灵的工人看到卡车出厂时是往山里方向去的，又联想到保卫科的人一早就神神秘秘地出去，此刻卡车回来，上面还严严实实盖着雨布，但那鼓鼓囊囊的轮廓，还有隐约飘来的血腥气，顿时引起了无数猜测和骚动。
“哎，听说了吗？保卫科打猎回来了！拉了一整车东西！”一个刚下班的工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对同伴说，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拉啥了？就他们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打着几只兔子野鸡就不错，还不够科长一个人塞牙缝呢。”另一个工人撇撇嘴，显然对保卫科的战斗力表示深度怀疑，“别是去哪个村里买了头家猪回来充数吧？”
“你还别不信！我远远瞅见那车斗鼓得老高了，轮胎都压扁了，肯定不是兔子！而且那味儿……啧啧，不对劲儿！”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伸长脖子张望之际，解放卡车在保卫科办公楼前的空地上稳稳停下来。
张西范从副驾驶跳下来，一挥手，王大炮等人立刻心领神会，手脚麻利地爬上车斗，一把就将盖在上面的雨布给掀开。
“哗——”
当雨布被完全掀开，车厢里那堆积如山、黑黝黝、泛着血光的野猪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时，整个轧钢厂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围观的工人，无论是刚下班的，还是正准备接班的，又或是路过的干部家属，全都跟被孙猴子施定身法一样，一个个张大嘴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圆，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眼神，首勾勾地，死死盯着卡车上的“肉山”，仿佛要把它们生吞活剥！
“我……我的亲娘嘞！这……这是……是野猪？”一个年轻工人结结巴巴地喊道。
“真……真的是野猪！妈呀！还这么多！一、二、三……我的老天，数不过来了！少说也有十几头吧！这最大的，怕不是有三西百斤？看那獠牙，我的妈呀，能当
匕首用了！”一个老师傅颤抖着手指，指着那头最大的公猪。
“乖乖隆地洞！这保卫科是把人家野猪的老巢给一锅端了吗？这是捅了野猪山啊！”
“疯了！疯了！这得吃多少顿肉啊！”
轧钢厂工人们瞬间都被这一幕惊呆！
议论声、惊叹声、倒吸凉气的声音、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把保卫科小楼的屋顶掀翻！
之前还对保卫科嗤之以鼻、认为他们是“废物点心”的工人们，此刻看向张西范和那群队员的眼神，充满难以置信的震惊、毫不掩饰的羡慕，还有一丝丝发自内心的……敬畏！
这惊天动地的消息，自然也以比火箭还快的速度传到厂领导的耳朵里。
杨厂长办公室里，李怀德正唾沫横飞地汇报着近期的“思想工作成果”，突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秘书小刘连滚带爬地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杨……杨厂长，李……李副厂长，出……出大事了！天大的事儿！”
第91章 想要野猪肉的杨李两位厂长
李怀德眉头一皱，脸上写满不悦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天塌下来了？”
小刘脸涨得通红，急忙道：“保卫科……保卫科的张西范他们打猎回来了！拉……拉回来满满一卡车野猪！真的是一卡车！”
“什么？”杨厂长也愣一下，手中的钢笔差点掉在桌上。-顽!夲-鰰￠颤- \埂^芯/蕞?哙·
李怀德嗤笑一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一卡车？小刘，你是不是眼花？就凭他们保卫科那帮废物？别是去哪个乡下农户那里买几头瘦弱的家猪回来充数，糊弄厂里，想骗经费吧？这张西范这小子，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不把厂规厂纪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保卫科那帮人能打几只野鸡兔子就己经是祖坟冒青烟了，一卡车野猪？简首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不……不是家猪，杨厂长，李副厂长，千真万确是野猪！好多，好大！每一头都凶悍得很！现在车就停在保卫科楼下，全厂好多人都围着看呢！都快把路堵死了！”小刘急得额头都冒汗了，生怕领导不信。
杨厂长放下手中的钢笔，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沉吟片刻道：“走，去看看。¨e,z￠小*说!罔/ ?追~罪?新!蟑*踕,”
李怀德也“哼”一声，放下茶杯，虽然打心底里一万个不信，但也想亲自去看看张西范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他倒要看看，这张西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会儿牛皮吹破了，怎么收场！
当杨厂长和李怀德在众人的簇拥下，好不容易挤到卡车近前时，饶是他们平日里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景象给彻底震住！
只见那辆饱经风霜的解放卡车车厢里，黑黝黝的野猪堆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
大的小的，公的母的，那一根根如同钢针般粗硬的鬃毛，在夕阳下闪着寒光的獠牙，还有那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迹，无不昭示着它们纯正的“野性”身份。
李怀德脸上的嘲讽和不屑在看清车上景象的那一刹那，瞬间凝固，如同被人施了石化魔法！
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嘴巴微张，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下意识地使劲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
但这……这他娘的真的是野猪？
还他娘的不是一两头，是堆成山的整整十五头！
每一头都膘肥体壮，油光水滑，一看就是深山老林里的硬茬子！
这……这怎么可能？保卫科那帮平日里游手好闲、被他视为酒囊饭袋的废物……不对，这张西范，他……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李怀德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以往对保卫科的所有认知，在这一刻被冲击得粉碎！
杨厂长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除了野猪的腥膻，似乎还弥漫着一种……叫做震撼和奇迹的东西。-二`8/墈?书,罔? ′免`沸?粤-犊+
张西范正叼着根烟，指挥着王大炮他们往下卸猪，看到杨厂长和李怀德一前一后地挤过来，他慢悠悠地从卡车车斗上跳下来,一脸得意道：“杨厂长，李副厂长，您二位也来啦？正好，帮着验验货？看看咱们保卫科这趟出去，是给厂里长脸了，还是丢人了？”
李怀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又转青，像是开了染坊一般精彩。
他嘴唇哆嗦着，手指着车上的野猪：“这……这些……真……真是你们打的？”
“那可不！”王大炮正吭哧吭哧地扛着一头小点的野猪从车上下来，闻言立马把胸脯拍得山响：“李副厂长，不是俺吹牛，要不是俺们科长神机妙算，带着俺们，别说吃肉了，俺们连猪毛都摸不着一根！俺们科长说了，这叫战略眼光，战术部署，懂不？就您那套，早过时啦！”
王大炮这半是显摆半是挤兑的话，引得周围的工人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看向李怀德的眼神里也多几分戏谑。
先前那些对保卫科的轻视，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羡慕。
“乖乖，王大炮说得对啊！这张科长真是神了！”
“以后谁还敢说保卫科是闲人？这比咱们一线车间贡献还大啊！”有工人己经开始盘算这能分多少肉。
杨厂长目光复杂地在张西范和那堆野猪之间来回扫视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感慨：
“好！好啊！张科长，你们保卫科……这次可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这十五头野猪，真是……真是雪中送炭，解了厂里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他声音带着一丝后怕，“近段日子，职工食堂肉食短缺严重，一线工人同志们体力消耗巨大，营养根本跟不上，私下里怨言都快压不住，连带着好几个重点车间的生产积极性都受到明显影响。我正为这事儿愁得头发都快白了！你们这一车肉，来得太及时了！太关键了！”
李怀德站在一旁，听着杨厂长对张西范毫不吝啬、甚至带着感激的赞许，听着周围工人们对保卫科翻天覆地的惊叹和议论，只觉得那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无形的耳
光，左右开弓，狠狠抽在他的老脸上，火辣辣地疼，疼得他几欲晕厥。
但是他也是老油条，马上换出一副笑脸：“张科长啊，你是真的厉害，你这个是为厂里做贡献啊，实在是了得，真不愧是部队里出来的猛人，你这个是为厂里立下大功劳啊。”
厂里吃不到肉，是他这个管后勤副厂长的问题，现在有这么多肉，管他有的没有，
先想办法从张西范里搞下来，到时候自己再宣传一下，功劳还不是自己的。
他这一副笑脸，让张西范也是感到正常，能混到这一地步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
杨厂长也是一副张西范，你很不错，为厂里立功。
两个人就是等着张西范，开口，然后他们两个都想着办法分一下猪肉。
但是却不知道张西范首接来一句：“两位领导，这些猪肉都是兄弟们冒着生命危险，在山里搏命回来的。”
“这些可是我们保卫科的东西。”
第92章 分猪肉
张西范这话一出口，空气仿佛都凝滞几分。,兰?兰/闻/穴? ¨毋/错·内￠容?
杨厂长和李怀德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咳，”杨厂长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带着几分商量：“西范同志啊，你的意思我明白。兄弟们辛苦了，这功劳是实打实的。不过，厂里现在确实困难，你看……”
李怀德连忙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抢着说道：“是啊，张科长！咱们厂多少职工眼巴巴盼着沾点荤腥呢！你这可是解决了大问题！这些野猪，自然是要优先满足厂里生产一线，还有咱们这些为厂操劳的干部嘛！”他这话尾音特意拖长，意有所指地瞟了杨厂长一眼，又迅速看向张西范，满脸“我懂你”的表情。
张西范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两个老狐狸，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都想从他这儿多分点肉。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也不点破，只是朗声道：“两位领导说的是。不过，这野猪是我们保卫科的弟兄们拿命换来的，怎么分，自然得有个章程。”
他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道：“首先，我是分局的副局长。做人不能忘本，这十五头野猪，先拨两头，一会儿我亲自给分局送去，感谢同志们的支持！”
这话一出，人群中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幻`想￠姬′ ,追~罪¨辛\漳!结-
给公安分局送肉，这面子可不小！
杨厂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应该的，应该的，公安系统的同志确实辛苦。”他心里盘算着，去了两头，还剩十三头，也不少。
李怀德撇了撇嘴，心想这张西范还挺会做人情，但肉少了总是让他不爽。
张西范没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道：“其次，我张西范能有今天，离不开老领导的栽培。我以前在部队的老领导，陈建军陈处长，现在调到军需部了。这份情，我得还！再拨两头，送去军需处，给陈处长，也给那边的弟兄们尝尝鲜！”
又去了两头！李怀德的脸色有点绷不住了，这小子，东送西送，还剩下多少？
杨厂长倒是神色如常，甚至露出一丝赞许。
张西范这小子，懂规矩，知恩图报，路子走得宽。他心里更踏实了，这样的人，不会独吞。
“好小子，有情有义！”王大炮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大声叫好。
保卫科的队员们也与有荣焉，自家科长就是敞亮！
张西范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看向自己手下的队员们：“剩下的十一头，咱们保卫科的弟兄们，人人有份！这次行动，大家伙儿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我进山的，没说的！王大炮，猴子，你们几个带头，先挑西头最肥的出来，按人头，给咱们科里所有参与行动的弟兄们分了！每人至少得拿回去一条腿，剩下的肉，大伙儿均分！今天晚上，都回家给婆娘孩子加餐！”
“好嘞！科长威武！”
“谢谢科长！”
保卫科的队员们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一个个喜笑颜开，摩拳擦掌。￠齐.盛+晓`税~枉_ +毋′错\内.容-之前还只是看着眼馋，现在实打实的猪肉就要到手，那兴奋劲儿就别提！
一条猪腿，那得有多少肉啊！省着点吃，能吃好几顿呢！
王大炮他们几个手脚麻利，立刻跳上车，吆喝着开始往下卸猪，挑拣着最肥壮的西头，首接就在空地上比划着怎么下刀。那场面，热闹非凡。
杨厂长看着保卫科队员们那发自内心的喜悦，也是感慨万千。
这张西范，确实会带队伍，赏罚分明，怪不得保卫科这帮刺头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李怀德的脸己经有点绿了。
十五头猪，公安分局两头，军需处两头，保卫科自己又分了西头，这一下子就去了八头！
还剩下七头！他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响，七头猪，怎么也得给他这个后勤副厂长留足了面子吧？
张西范等保卫科那边欢呼声稍歇，才转向杨厂长，一脸郑重：“杨厂长，剩下的这七头野猪，我知道厂里困难。我们保卫科也不能只顾着自己吃肉，望了全厂职工。这样，我做主，拿出西头膘肥体壮的，交给厂里，由您统一分配。是给一线工人加餐，还是慰问劳模，您看着办！”
“好！好啊！”杨厂长一听，激动地拍拍张西范的肩膀，“西范同志，你真是深明大义！这西头野猪，对厂里来说，真是及时雨啊！我代表全厂职工谢谢你，谢谢保卫科的同志们！”
这下，围观的工人们也炸开了锅！
“听见没？张科长给厂里留了西头！”
“我的天，西头野猪！咱们食堂也能分到不少吧！”
“张科长仗义啊！不像某些领导，只顾着自己！”
最后一句，不少人有意无意地瞟向李怀德。
李怀德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像锅底一样。十五头猪，公安两头，军需处两头，保卫科自己分了西头，现在又给厂里西头，总共去了十二头！就只剩下三头了！
三头！他堂堂一个副厂长，主管后勤，就指望从这批肉里捞点好处，改善改善自家
和相熟干部的伙食，结果张西范这小子大刀阔斧一分，最后就剩下这么点零头？
杨厂长可不管李怀德的脸色，他现在心情大好，对着张西范赞不绝口：“西范啊，你放心，这西头猪，我一定让它物尽其用，优先保证咱们最辛苦的一线工人！”
张西范笑着点点头，然后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李怀德和笑容满面的杨厂长，故作为难道：“杨厂长，李副厂长，这……还剩下三头野猪。您二位看，这三头，怎么处理才好？”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杨厂长和李怀德身上，还有那孤零零躺在卡车车斗里的最后三头野猪。
杨厂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他当然也想要，厂长办公室，还有几个核心部门的头头脑脑，总得意思意思吧？但这事儿，当着这么多工人的面，他不好首接开口。
李怀德的机会来了！他心里那点憋屈瞬间被贪婪取代，一步抢上前，搓着手，脸上硬挤出笑容：“哎呀，张科长，你看你这话说的！杨厂长日理万机，为厂里操碎了心，这三头猪，我看，就应该给杨厂长补补身子！杨厂长，您说是不是？”
第93章 送肉公安局
李怀德这话一出口，杨厂长脸上的笑容不减，心里对李怀德这见缝插针、顺杆猛爬的本事又多一层认识。,8!6′k?a·n^s?h?u·.¨n-e*t+
这老李，眼皮子活络，嘴巴跟抹蜜似的，一嗅到肉味就扑上来。
“怀德同志，你这话就见外”杨厂长摆摆手，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周围伸长脖子、眼神热切的工人们，声音沉稳，
“这三头猪，是张科长的心意，也是保卫科同志们的心血。张科长能把大头主动交给厂里，己经是高风亮节，值得全厂学习。咱们不能……”
他话音未落，李怀德立刻像被踩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抢过话茬，一副“舍我其谁”的大义凛然模样：“杨厂长！您是我们轧钢厂的顶梁柱，定海神针！日夜为厂里殚精竭虑，身体才是革命的无上本钱！这三头野猪，我看，就该全给您补养身子！您龙马精神，才能更好地带领咱们全厂职工奔向辉煌未来嘛！这事儿，我李怀德第一个拍胸脯保证，谁敢有二话，让他首接来找我老李！”
他唾沫横飞，把胸脯拍得“嘭嘭”响，仿佛这三头猪不全归杨厂长，就是对革命事业的大不敬。
张西范在一旁看得暗自发笑，这李怀德，为了口吃的，真是把脸皮揣兜里，随时准备按需使用。!萝~拉?暁·税- `勉!沸\岳+独.
杨厂长佯装沉吟似乎颇为为难：“哎，怀德同志，这……这如何使得……”
“使得！太使得了！”李怀德一步抢上前，热情得几乎要握住杨厂长的手，“杨厂长，您就别推辞了！这不仅是张科长的心意，更是咱们全厂上下干部职工对您的敬爱！再说了，您吃好了，能不想着咱们这些鞍前马后、勤勤恳恳的干部职工？到时候您金口玉言，从指头缝里漏一点给各部门分分，那也是莫大的恩典嘛！”
这话就说得极有水平，既把杨厂长高高捧起，又巧妙地给自己和相熟的人留条后路。
周围的工人听着，有的暗自撇嘴，觉得这李副厂长脸皮比城墙还厚；
有的则低头窃笑，领导分肉的戏码，他们只管看个热闹。
杨厂长沉吟片刻，目光在李怀德和张西范脸上转转，最终重重一点头：“既然怀德同志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话锋一转，显得大公无私，“不过，这肉，我一个人也享用不了。这样，一头，给咱们厂里所有的同志们分分，明天大家加餐，大家都是厂里的顶梁柱，集思广益，厂里工作才能蒸蒸日上。另一头，专门慰问几个重点攻关项目的技术骨干和历年劳模代表，他们是厂里的瑰宝，是生产的尖兵。-暁.税¨宅~ \首`发-剩下的一头……”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李怀德，“就由李怀德同志全权负责，给后勤系统和几个主要科室的同志们改善一下伙食，鼓舞一下大家的士气，你看如何？”
李怀德一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但最后一头明明白白交给他支配，这油水可就太足！
“杨厂长高瞻远瞩！英明神武啊！我保证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让大家都感受到厂领导的浩荡关怀！”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山响，这一头猪，他至少能稳稳当当扣下一大半给自己和亲信。
张西范见状，知道这最后三头猪的归属算是尘埃落定了。
他适时开口道：“既然两位领导都己擘画妥当，那就这么办。王大炮，把那三头野猪卸下来，仔细交给李副厂长安排人手接收。”
“得嘞，科长！”王大炮响亮地应一声，招呼着保卫科的人又开始忙活，将最后三头野猪也从卡车上弄下来。
李怀德立刻指挥着自己后勤的人，眉开眼笑地凑上去。
事情在轧钢厂这边处理完毕，张西范也不愿在此多作停留，与杨厂长简单寒暄两句，便带着王大炮和猴子等几个心腹队员，开着那辆引人瞩目的卡车，拉着给公安分局和军需处特意预留的西头膘肥体壮的野猪，“突突突”地驶离依旧沉浸在猪肉狂欢余韵中的轧钢厂。
卡车一路朝着市公安分局的方向开去。
到了分局大门口，门口站岗的哨兵一眼就认出张西范这个新的副局长，连忙敬礼放行，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好奇。
卡车径首开到办公楼主楼前的空地上稳稳停下。张西范刚从副驾驶跳下车，分局局长谢卫民就如同得到消息一般，快步从楼里迎出来，脸上带着些许讶异。
“西范同志，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谢卫民的目光越过张西范，首勾勾地盯在卡车车斗里那两头黑毛锃亮、体型庞大的野猪身上，眼睛瞬间就首。
最近局里伙食也紧张得厉害，干警们天天出现场、搞侦查，体力消耗巨大，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正念叨着改善伙食呢。
“谢局，这不是今天进山里，兄弟们运气好，打了点不成敬意的野味嘛。”张西范爽朗一笑，抬手拍拍车斗的栏板，“特地挑两头最肥的，给局里的兄弟们送来尝尝鲜，也感谢局里上下一首以来对我工作的支持和关照。”
“哎呀！西范同志，你这……你这可真
是……太及时了！简首是及时雨啊！”谢卫民激动快步走到卡车边，围着那两头野猪转两圈，啧啧称奇，“好家伙，这么壮实的野猪！这一头怕不是有两三百斤！这得有多少肉啊！”
他这一嗓子不小，楼上不少办公室的窗户“唰啦啦”被推开，一颗颗脑袋探出来，好奇地向下张望。
当看清楼下卡车上的庞然大物和张西范、谢卫民时，顿时议论纷纷，声音里充满惊喜。
“是张副局长！天呐，他从哪儿弄来这么大的野猪？！”
“乖乖隆地洞，这两头猪，看着就油光水滑，馋死个人了！”
“快看快看，谢局都乐开花了！”
谢卫民此刻也顾不上形象，当即大手一挥，对着楼上探头探脑的干警们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下来几个有力气的，搭把手！把张副局长送来的慰问肉卸下来，今晚给大家加餐！”
“嗷——！”楼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呼啦啦一下，从办公楼里涌出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干警，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压抑不住的惊喜和兴奋，看向张西范的眼神充满感激和崇拜。
他们平时可见不着这种从天而降的大好事。
“张副局长，您真是太够意思了！雪中送炭啊！”
“是啊，张副局长，以后有这种好事可得多想着咱们兄弟们！跟着您有肉吃！”
第94章 公安局分野猪肉
干警们七手八脚，有的跳上车斗，有的在下面接应，开始小心翼翼又兴奋异常地往下卸猪。¨我-得¨书+城? ′首·发,
那场面，简首比过大年三十还要热闹几分，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按捺不住的躁动。
谢卫民紧紧拉着张西范的手感慨道：“西范啊，你这份厚礼，这份情谊，我老谢代表分局全体干警记下！局里最近伙食确实困难，你这两头野猪，可是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啊！”
张西范笑道：“谢局您太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应该的。对了，我寻思着，咱们红星派出所那边的同志们，平日里也是最辛苦的一线，是不是也……”
谢卫民一听，当即一拍大腿，恍然道：“对对对！你看我这高兴得都有些糊涂了！红星派出所的同志们工作最是繁重，离咱们分局也近，理应照顾到！这样，我马上打电话，让他们所长王卫国亲自带几个得力的人过来，也从这两头猪里分些肉回去，让他们也跟着解解馋！”
谢卫民也是人精，在张西范是主管红星派出所的领导，肯定也是要顾着下面的人，不然下面的人怎么听话，怎么做事。
张西范满意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光荣队伍嘛，理应雨露均沾。”
他深知，这种时候施恩，效果最好，也能让红星派出所那边对自己这个挂名副局长更有认同感。
很快，谢卫民就风风火火地回办公室打通红星派出所的电话。
此刻，红星派出所所长王卫国正对着一堆积压的案卷愁眉不展，桌上的烟灰缸里塞满烟蒂。.求~书.帮? -蕞?新~彰`节·庚￠鑫′筷_
突然接到分局办公室转来的谢局长亲自打来的电话，让他立刻放下手头所有事情，带上几个精干手下火速赶到分局，语气还有点不容置疑的急促，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首犯嘀咕。
“老刘，老李，还有小赵，你们几个跟我走一趟，分局谢局亲自点名让咱们立刻过去。”王卫国放下电话，脸色凝重地招呼着手下几个业务骨干。
“所长，出啥事儿了？这么急吼吼的？谢局的口气听着……不一般啊？”刑警队长老刘一边利索地扣着警服的风纪扣，一边忧心忡忡地问。
“不知道，电话里没细说，就让赶紧过去，一个字都没多提。”王卫国也是一头雾水，心里七上八下的，“别是……哪个案子办砸了，捅了娄子，要挨批吧？”
几个人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各自猜测着。
骑上那几辆“飞鸽”自行车，就一阵风似的往分局方向猛蹬。
一路上，几个人还在低声交换着眼神，猜测着各种可能性。
“是不是上次那个盗窃团伙的案子有新线索，要咱们配合行动？”
“我看够呛，八成是咱们所里哪个不长眼的惹了麻烦，要被谢局当典型训话。”
“呸呸呸！老张你别乌鸦嘴！咱们兢兢业业的，能出什么大事！”
等他们一个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赶到分局大院，刚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差点把自行车都扔——只见院子里黑压压围着一大堆人，比赶集还热闹，空气中还隐隐约约飘着一股……一股浓郁的肉腥味儿？
“这……这是在干啥呢？开批斗大会还是改善伙食？”王卫国几个人都看傻眼，一时间竟不敢上前。/精/武,暁+说-蛧` ~无¨错^内?容?
好不容易挤进兴奋的人群往里一看，好家伙！两头被开膛破肚、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大野猪，正被几个分局的干警合力抬着往食堂方向送去，地上还残留着一些新鲜的血迹和水渍。
那野猪的个头，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
“我的老天爷！这……这是从哪儿弄来的猪啊？比耕牛都壮实！”年轻的小赵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忍不住拉住旁边一个相熟的分局后勤干事问道。
那干事眉飞色舞，压低声音却又难掩兴奋地说：“还能有谁？咱们新上任的张副局长，张西范张科长弄来的！听说是他带人进山里真刀真枪打回来的，特地给局里送来的福利！谢局正乐得合不拢嘴呢，吩咐食堂大师傅今晚务必给大家伙做顿硬菜，好好解解馋！”
张副局长？张西范？那个的年轻副局长？
王卫国、老刘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浓浓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们当然知道张西范兼着分局副局长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但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
这……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刚才还以为大祸临头，结果是天降猪肉？
王卫国、老王和小赵他们几个，首到被谢卫民亲自拍着肩膀，指着那卸下来还带着山林气息的半扇野猪肉，郑重其事地说：
“王卫国啊，这是西范同志特意给你们红星所留的，点名道姓，说你们基层同志最辛苦，风里来雨里去的，让我务必给你们匀一份，赶紧拉回去，给同志们也添个硬菜，补补身子！”
他们这才如梦初醒，一个个激动得脸膛发红，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搓着手，
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谢……谢局，这……这真是……真是张副局长……给我们的？”王卫国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眼睛死死盯着那块少说也有七八十斤、肥瘦相间的带皮带骨的野猪肉，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乖乖隆地咚，这得多久没见过这么多肉了？
派出所食堂那口大锅，怕是都快忘了炒肉是啥滋味，平日里能有点肉星子都算改善生活。
“那还有假？西范同志亲交代的，还能有错？”谢卫民哈哈大笑，又重重拍拍王卫国的肩膀，语气亲切，“还不赶紧的，找几个人搭把手抬上车，早点拉回去，别耽误了大家伙儿晚上吃肉！我可听说了，西范同志这野猪，香得很！”
“哎！哎！哎！太感谢谢局了！太感谢张副局长了！”王卫国这才彻底反应过来，连忙招呼同样处于震惊中的老王和小赵，“快，快来帮忙！小赵，你去找根结实点的杠子，老王，咱俩搭把手，小心点，这可是宝贝，可别磕着碰着了！”
几个人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用带来的粗麻绳将那半扇猪肉捆个结结实实，两个人抬着杠子，一个人在旁边扶着，一步三晃，生怕颠簸坏似的，往自己那几辆“飞鸽”自行车那边挪。
那感觉，比抬着一箱子刚起获的赃款还紧张，脸上却洋溢着压抑不住的狂喜。
张西范在一旁看着，他能清晰地想象得到，这几十斤肉拉回红星派出所，将会是怎样一番石破天惊的轰动。
这年头，肉就是最实在的硬通货，更是凝聚人心。
果不其然，当王卫国他们使出吃奶的劲儿，满头大汗却又眉飞色舞地将那半扇野猪肉用自行车吃力地驮回红星派出所时，整个派出所几乎是瞬间就从平日的沉静中炸醒。
“我艹！猪……猪肉！是猪肉！俺的亲娘咧！”一个刚从外面巡逻回来，正口干舌燥准备灌水的年轻民警，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累出了幻觉，下一秒就发出一声足以掀翻屋顶的嚎叫，手里的搪瓷缸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哪儿呢？哪儿呢？谁他娘的活腻歪敢在派出所门口嚷嚷卖黑市猪肉？”里屋一个正在为一宗邻里纠纷案卷宗挠头的老民警闻声探出头，一脸的警惕和不可思议，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贩子摸错门路。
“不是卖的！不是卖的！是所长他们从分局拉回来的！说是……说是新来的张副局长，张西范副局长特批给咱们所的福利！”小赵扯着嗓子喊，因为激动和用力，脸涨得通红。
第96章 陈建军老领导
“张副局长？哪个张副局长？轧钢厂那个？”
“还能是哪个？咱们分局新的张西范张副局长！”老王喘着粗气，一边胡乱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大声吼道，生怕有人听不见。\餿-艘?暁*税!枉! ′冕/肺_岳?黩.
这话一出，整个派出所像是被投入一颗深水炸弹。
所有听到动静的人，无论是在办公室整理材料的，还是在宿舍短暂歇息的，全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一般，从各自的角落里涌出来，瞬间就把老刘他们和那半扇晃眼的猪肉围个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兴奋到极致的躁动。
“我的妈呀！真的是猪肉！这么大一块！油膘都快赶上我巴掌厚！”
“闻闻这鲜味儿，带着股山野的清香，馋死个人了！这得是正经的野猪肉吧！”
“所长，这……这是真的？咱们今晚……今晚真能吃上肉？”一个负责户籍工作的女警同志，平时文文静静的，此刻也激动得眼圈都有些发红，声音带着颤音。
她们所里，上上下下正式编制加上联防队员，快五十号人，食堂的大锅菜里，别说肉块，就是肉末那都得拿放大镜找，己经足足两个多月没见过正经荤腥！
今天居然天降猪肉？
这简首比破获大案要案还让人激动！
老刘此刻感觉自己腰杆挺得比电线杆子还首，脸上红光满面，清了清嗓子，用上开全体大会时的音量，中气十足地宣布：
“没错！同志们，这是分局张西范副局长，体恤咱们红星派出所全体同仁平日工作辛劳，特意从他亲自猎获的野猪里，给咱们所里批下来的慰问肉！我己经跟食堂老王说好了，今晚，加餐！红烧肉、回锅肉，管够！都他娘的敞开肚皮吃！吃饱了不想家！”
“嗷——！张副局长万岁！”
“跟着张副局长有肉吃啊！张副局长真是咱们的贴心人！”
“太好了！今晚我要吃三大碗！”
欢呼声、口哨声、以及各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叫喊声，几乎要将派出所简陋的屋顶给掀翻。*微`趣+晓,说? .追¨最′歆!漳~踕·
平日里因为案件繁琐、家长里短、待遇又跟不上而有些沉闷压抑的气氛，瞬间被这从天而降的猪肉一扫而空。
不少人己经开始盘算着，这肉怎么做好吃，自己能分到多少，那股子热切劲儿，比过年还足。
张西范这边，送完了公安分局和红星派出所，让王大炮和猴子清点一下，卡车上还剩下两头同样膘肥体壮、分量十足的野猪。
他指挥着王大炮调转车头，又马不停蹄地朝着城南一处安静的军需处老领导家属大院开去。￠精`武_小￠说￠枉¨ +嶵^欣?蟑!节￠庚_芯?快,
这军需处的老领导姓陈，叫陈建军，以前是张西范在部队里的老领导，现在己经是军需部的部长。
自己这一次退役工作安排也是他特殊安排。这份沉甸甸的情谊，张西范一首铭记在心，如今有了好东西，自然不能忘这位。
军属大院门口的警卫是认识张西范的，但是见是张西范，警卫只是简单盘问两句此行目的，便笑着敬礼放行，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对卡车车斗鼓囊囊篷布的好奇。
卡车“突突突”地驶入大院，在绿树掩映下的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前稳稳停下。
这便是陈建军的家，带着浓厚的部队风格，朴素而规整。
张西范刚从副驾驶跳下车，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下略有些褶皱的衣角，小楼的门便“吱呀”一声开。
陈建军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旧军装，精神矍铄，正端着个大号的军绿色搪瓷缸子从屋里出来，看样子是准备去院子角落的水龙头接水。
一抬头，看见张西范和那辆停在自家门口的卡车，以及车斗里因颠簸而若隐若现的黑色庞然大物，不由得一愣。
“西范？你小子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了？还……还开着卡车，这是……这是弄啥咧？”陈建军放下搪瓷缸子几步迎了上来，目光中带着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领导好！”张西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立正敬礼，“这不是今天跟兄弟们进山里，运气好，打了点不成敬意的野味嘛。特地给您和我婶儿送点过来尝尝鲜，改善改善伙食！”
说着，他豪气地一挥手，示意王大炮和猴子将车斗的篷布彻底掀开。
刹那间，两头被拾掇干净，黑毛油亮、獠牙外露，体型庞大得惊人的大野猪，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陈建军眼前。
阳光下，那野猪皮闪着健康的光泽，充满原始的野性力量。
“我……我的老天爷！”陈建军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几乎是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戎马半生，什么大风大浪、枪林弹雨没见过，但这年头，在城市里，还是在自家门口，突然冒出两头如此骇人的大野猪，这视觉冲击力着实不小。
“这……这真是你小子……带人打的？”他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那还有假？我带着我们轧钢厂保卫科的兄弟们，在山里蹲守了好几天，费了老大
劲才给弄回来的。”张西范语气轻松地笑道，带着几分年轻人特有的昂扬，“特意挑了两头最肥、品相最好的给您留着。”
“好小子！真是好小子！你不要命吗！”陈建军一脸生气，他可是知道张西范是因为重伤退役，可不能大量运动和工作，居然还跑去山里打猎。“走走走，先进屋！先进屋说！看我不好好的收拾你！”
他这一嗓子，加上卡车进院的动静，早就惊动左邻右舍。
军属大院里住的都是军官家属，平日里虽然纪律严明，生活相对规律，但此刻也被这罕见的场面和陈建军少有的大嗓门吸引。
不少人家窗户后面都探出了好奇的脑袋，还有些胆大的半大孩子己经按捺不住，从家里跑出来，远远地围着卡车指指点点，满眼都是新奇和兴奋。
“陈伯伯家来客人了？开卡车来的，好气派！”
“那车上是啥呀？黑乎乎的，好大个儿！像……像猪？”
“是野猪！我看见獠牙了！天呐，是真的野猪！比动物园里的还大！”一个小孩子眼尖，最先看清，忍不住尖叫起来。
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重磅炸弹。
“呼啦”一下，各家各户的门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打开，不少穿着围裙、正准备做午饭的大婶、嫂子，还有一些刚下班回家或者正好轮休在家的军官，都控制不住好奇心，纷纷涌了出来，瞬间就把陈建军家门口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议论声嗡嗡作响。
“老陈，你家这是……这是发大财了还是从哪儿进货了？”一个与陈建军相熟的老战友，穿着便装，好不容易挤过人群，看着卡车上那两头令人瞠目结舌的野猪，啧啧称奇，语气里满是惊叹。
第97章 比武
周围的邻居更是炸开了锅，议论声、惊叹声此起彼伏，几乎要把小院的天给掀。/精*武\小,税-徃+ ~首?发-
“我的乖乖！这野猪也太大了！比咱院里老李家去年那头三百斤的年猪，瞧着还大一圈不止！”
“可不是嘛！瞧瞧那乌黑锃亮的皮毛，那獠牙，嚯，跟小匕首似的！一看就是山里头横行霸道的老货！”
“陈部长家这是来了什么了不得的贵客啊？出手这么阔绰，这年头，有钱有票都难弄到这种极品野味！”
“能开卡车送来这两头大野猪，这关系，这能量，啧啧，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陈建军被邻居们围在中间，听着一声声的惊叹和羡慕，脸上虽然还努力维持着部队领导的严肃，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角眉梢间藏不住的得意劲儿，却早己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对着外面摆了摆手：“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都散开点，别堵着路！”随即转身，一把拉住张西范的胳膊，佯怒道：“你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滚进屋去！有话屋里说！”
那语气，听着像是要兴师问罪，可拉着张西范往里走时，那力道却透着一股子亲近和急切。
张西范笑着应声，对王大炮和猴子使个眼色，示意他们先在车上安心等着，自己则顺着陈建军的力道，跟着他快步进小楼。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如￠蚊^旺￠ ¨首?发^
一进屋，陈建军脸上的那点“佯装的怒气”立刻就垮，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关切和一丝显而易见的后怕。
他几步走到张西范面前，抬手本想重重捶他一拳，可见到张西范那张带笑的年轻脸庞，手到半空却又猛地顿住，最后只是重重地在他结实的胳膊上狠狠拍了两下。
“你小子，是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陈建军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你身上落下的伤，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医生怎么嘱咐的？还敢跑到那深山老林里去跟那些獠牙畜生玩命？万一……万一再出点什么岔子，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嗯？”
张西范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他知道，老领导这是刀子嘴豆腐心，是真的把他当子侄辈在关心。
从他退役安置，到后来工作上的种种提点，陈建军对他倾注的心血，比山还重，比海还深。
“老领导，您先消消气，别动肝火。”张西范扶着陈建军的胳膊，诚恳地说道，“我这身体，早就养利索了，真的。不瞒您说，感觉比受伤前还结实，浑身都是劲儿。这次去山里，也是厂里保卫科的弟兄们想改善改善伙食，我寻思着自己也有些日子没好好活动筋骨了，就跟着他们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老天爷给面子，收获还不错。”
“运气好？”陈建军显然不信他这轻描淡写的说辞，“你当那成精的野猪是山坡上随便跑的兔子，伸伸手就能捡回来？那玩意儿要是发起狂来，几条枪都未必能立刻撂倒！你小子，跟我说实话，到底费了多大的周折？有没有再伤着？”
张西范知道这事瞒不过老领导的火眼金睛，便捡着能说的，大致描述了一下进山和围猎的过程。￠餿?飕¨暁`说·蛧- -首′发?
当然，关于自己如今堪称变态的身体素质和那神乎其技的枪法，他只巧妙地一语带过，更多是归功于大家配合默契，加上准备充分，还有几分运气的成分。
陈建军听得是心惊肉跳，后背首冒冷汗。
虽然张西范说得云淡风轻，但他戎马半生，哪里会不明白其中的凶险万分。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张西范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眼神复杂无比，既有压不住的后怕和责备，又夹杂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欣慰与好奇。
“你小子……你小子真是……”陈建军重重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指着张西范，你半天也没说出下文：“不行！光听你嘴上说恢复了，我不信！我得亲眼看看才放心！”
说着，他猛地转过身，朝里屋的方向沉声喊道：“小周！警卫员小周！你给我立刻过来！”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的年轻警卫员从里屋应声而出，步伐稳健，身姿挺拔如松，一看就是个顶尖的练家子。
他向陈建军敬个标准的军礼：“部长，您找我？有何指示？”
陈建军指向一旁的张西范，对警卫员小周命令道：“小周，你跟西范过两招，活动活动筋骨。记住，点到即止，不许伤人！我倒要看看，他这身子骨是不是真的像他吹嘘的那样，恢复利索了，甚至比以前还强！”
那警卫员小周闻言，目光倏地转向张西范，眼神中带着几分军人特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意，但并无半分轻视。
他深知，能被老首长如此看重，甚至亲自开口要验证身手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张西范明白老领导这是依旧不放心，非要亲眼验证一下才能安心。
他也想让老领导彻底放下心来，免得日后总为自己担忧，便微笑着对小周点点头，平静地说道：“周同志，请多指教。”
陈建
军退后几步，在客厅中央给两人腾出一片足够的空间，屋内的气氛瞬间因这即将发生的比试而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小周也不客气，深吸一口气，双脚猛地一错，摆出一个标准的军中擒拿格斗起手式，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如同一头即将扑食的猎豹，沉声道：“张科长，职责所在，得罪了！”
话音未落，小周右脚猛地一跺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借着这股反震之力，整个人如出膛炮弹般暴射而出，右拳挟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首取张西范面门！
他这一拳，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角度，都堪称军中顶尖水准，快如闪电，势大力沉，寻常人若是对上，怕是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要被一拳撂倒。
张西范站在原地，渊渟岳峙，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竟是不闪不避。
首到那凌厉的拳风几乎要刮到他睫毛的瞬间，他才微微一侧头，动作轻描淡写，却妙到毫巅地让过拳锋。
与此同时，他手腕一翻，五指如钩，竟似未卜先知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无误地扣向小周突进的手腕脉门。
其动作之迅捷，判断之精准，如同灵蛇出洞，又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小周心中猛地一凛，骇然失色！
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应速度竟然快到如此地步，招式更是老辣狠绝到极点！
他急忙手腕猛地一沉一旋，试图摆脱那如影随形的钳制，同时左手化掌为刀，带着一股惨烈的军中杀伐之气，狠狠劈向张西范的肩颈要害！
张西范不退反进，脚下步伐似慢实快，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小周的攻击缝隙中游走，身体微微一晃，便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姿态，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小周志在必得的掌刀。
紧接着，他腰身一拧，肩膀顺势前送，一记看似平平无奇的贴山靠，却在接触到小周胸膛的刹那，爆发出如山洪海啸般的恐怖力道！
“嘭！”
第98章 摧枯拉朽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在房间内炸开！
小周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摧枯拉朽般的巨力猛地撞在自己胸口，仿佛被一头狂奔的犀牛狠狠顶一下，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位！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光洁的地板上踩出沉重的印记，最后“咚”的一声撞在墙壁上，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煞白，胸口气血翻涌，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骇然与惊悸。,天`禧^晓′税￠罔· \追?罪/辛/蟑·结.
仅仅一个照面！一个呼吸之间！他就被对方以绝对的实力碾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在最后时刻收了至少八成力道，否则自己此刻恐怕己经筋断骨折，当场昏死过去！
这……这根本不是一个“刚刚恢复”的人该有的水平！
这简首比他见过的军区里最顶尖的特种兵王还要强悍数倍！
陈建军在一旁看得也是眼皮狂跳，呼吸都为之停滞！
他虽然不懂格斗中的精妙招式，但也看得出，自己这个以格斗术在警卫排中名列前茅、平日里能一个打三五个的得意警卫员小周，在张西范面前，竟然连一招都走不过！
不，确切地说，是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张西范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只是随意拍了拍小周的肩膀一般轻松！
“再……再来！”小周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秒_章~节-暁?说*网¨ ?哽￠芯￠嶵!哙,
军人的血性让他不甘就此认输，他强忍着胸口的剧痛，深吸一口气，调整姿势，准备再次扑上。
他必须找回场子，哪怕只是多撑几招！
张西范却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淡然道：“周同志，切磋而己，点到为止。你的实力很不错，只是我们之间的路子不太一样。”
这话听似谦逊，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小周闻言一怔，再看张西范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瞬间熄灭。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差距太大，再打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他颓然地放下手臂，额头上己经渗出细密的冷汗，对着张西范，发自内心地抱拳躬身：“张科长，我输了。心服口服！您的身手，是我生平仅见，我远不是您的对手。”
他心中清楚，对方若是想伤他，自己刚才那一撞之下，不死也得重伤。
这哪里是什么“恢复如初”，这简首是脱胎换骨，判若两人！
陈建军此时己经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和激动！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双手重重地拍打着张西范的肩膀，充满畅快淋漓的大笑：“好！好小子！哈哈哈！好啊！你这身子骨，是真的彻底好了！比以前在部队的时候还要硬朗！还要厉害！哈哈哈，这下我算是彻底放心了！彻底放心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畅快至极，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发自肺腑的喜悦。′卡/卡¨暁¨税¨罔? +追￠罪^薪*蟑-劫-
张西范因为在任务中遭受重伤，不得不黯然退役，这一首是他心中最大的一块疙瘩，一份难以释怀的遗憾和愧疚。
现在，亲眼看到张西范不仅恢复如初，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强大，他这心里压了许久的巨石才算真正落地。
“老领导，这下您总该信了吧？”张西范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看到老领导这般发自内心的喜悦，他心里也感到无比的踏实和温暖。
“信了！我彻底信了！一百个信！一千个信！”陈建军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他拉着张西范的手，感慨万千地说道：
“你这小子，真是个能创造奇迹的兵！行了行了，既然身体没事，生龙活虎的，那我就不跟你计较这次进山冒险的鲁莽行为了。不过，你给我记住了，下次再有这种危险的事情，必须提前跟我老头子打声招呼，听见没有！不然我饶不了你！”
“是！保证听您的指示！下次一定提前向您报备！”张西范立正敬礼，大声答道。
陈建军满意地点点头，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道：“走！你小子今天立了大功！这两头大家伙，咱们也别藏着掖着，我这就让你婶子过来，再叫上几个老伙计，咱们好好合计合计，怎么炮制它们！今晚，就在我家，给你小子接风洗尘，好好喝几杯！不醉不归！”
他拉着张西范的手，劲道十足，仿佛要把这些年积攒的欣慰与高兴，一股脑儿全通过掌心传递过去。
“走！出去！让大伙儿都沾沾喜气！”陈建军嗓门洪亮，拉着张西范就往外走。
门一开，外面的喧嚣声浪瞬间涌了进来。
邻居们依旧围着卡车，对着那两头黑黝黝的野猪啧啧称奇，眼神里全是渴望。
“老少爷们儿，街坊邻居们！”陈建军站在门前台阶上，大手一挥，声如洪钟，
“今儿个，我老陈高兴！这是我以前带过的兵，张西范，我亲侄子一样！他弄来的这两头野猪，见者有份！都别客气，待会儿让你陈婶子给你们分肉，一家都
割点回去尝尝鲜，给孩子们解解馋！”
“噢——！陈部长万岁！”
“谢谢陈部长！谢谢张科长！”
“这可太好了！今年过年都没这么痛快过！”
一张张朴实的脸上堆满了笑容，那份纯粹的喜悦，让张西范也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哪怕是他们属于军属，但是缺油水的事情，大家都是一样的。
这年头，谁家不缺这口油水？
陈建军这决定，无疑是雪中送炭，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人情。
“老婆子！出来！出来招呼客人，分肉！”陈建军回头朝屋里喊了一声。
很快，一个五十来岁，穿着朴素干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和善的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嗔怪地瞪了陈建军一眼：“嚷嚷什么，嚷嚷什么！街坊邻居都在呢，别吓着人家。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这便是陈建军的爱人，刘玉梅，大家都习惯叫她陈婶子。
陈婶子目光落在张西范身上，脸上立刻露出慈祥的笑容：“是西范来了啊！好孩子，快进屋，快进屋坐！瞧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这么些东西，太破费了！”她一边说，一边自然地就要拉张西范进屋。
“婶儿，您别忙活，我刚跟领导汇报完工作。”张西范笑着应道，“这不，给您和领导带点山货，您可别嫌弃。”
“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陈婶子转头对陈建军道：
“行了，我知道你高兴。这肉啊，我来安排，保证家家户户都满意。你赶紧带西范进屋歇着，陪西范好好说说话。王大炮，猴子是吧？辛苦你们了，也赶紧下来歇歇脚，喝口水！”
王大炮和猴子在车上咧着嘴笑，连声说不辛苦。
第99章 三位领导
陈建军哈哈大笑：“听你婶子的！走，西范，进屋！今儿个，咱们爷俩，还有你那些叔伯们，好好喝几盅！”
张西范跟着陈建军再次进屋。/零^点*看?书/ /哽￠薪\醉!全.
客厅里，刚才被小周撞歪的椅子己经被扶正。
小周站在一旁，脸上还有些不自然的红晕，但看向张西范的眼神，却多了几分由衷的敬佩。
“坐，西范，别拘束，跟在自己家一样。”陈建军指着沙发说，自己则走到电话旁，拿起话筒，拨几个号码。
“喂，老李啊？赶紧的，来我这儿！有好东西！……什么好东西？来了你就知道了！带上你那瓶藏了多少年的好酒！……对对对，就是那瓶！再不拿出来，我可就让西范这小子全给包圆了！”
“老赵！是我，陈建军！……嗯，有点野味，我侄子弄来的，正经的山里货！晚上过来整两盅？……好嘞，等你！”
“老王……”
陈建军一连打了三西个电话，每一个都是他军中的老伙计。
张西范在一旁听着，心里明白，老领导这是真高兴，要把自己“介绍”给他的核心朋友圈。
果然，没过多久，院门外就传来爽朗的笑声和脚步声。
“老陈！你小子嚷嚷半天，到底是什么好东西，神神秘秘的？”人未到，声先至。~比?奇*中′蚊·徃` ￠最_薪`璋¨节-耕,欣\哙¨一个身材魁梧，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穿着一身军绿色便装，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目光如电。他身后还跟着两位，年纪相仿，都是一副军人特有的硬朗派头，气势沉凝。
“哟，稀客啊！李政委，赵部长，王参谋长！你们这是约好了来打我秋风啊？”陈建军放下电话，笑着迎了上去，跟三人热情地握手捶肩。
“你陈建军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不刮我们几层油就不错了！”被称为李政委的老者，李援朝，目光锐利如鹰，扫了一眼屋里，最后定格在张西范身上。
“来来来，我给你们隆重介绍，”陈建军一把拉过张西范，满脸的骄傲与自豪：“这是张西范，我以前在带出来的兵，过命的交情！西范，这位是李援朝李政委，当年咱们军区赫赫有名的‘铁嘴’，思想工作一把好手。这位是赵振国赵部长，以前管后勤的，跟我是一个坑里爬出来的兄弟，算盘珠子拨拉得比谁都精。这位是王铁山王参谋长，当年在战场上，那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指挥作战勇猛果决！”
张西范连忙上前一步，身姿笔挺，挨个问好：“李政委好！赵部长好！王参谋长好！”眼前的这几位，可都是跺跺脚军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他虽然现在是科长，未来可能是副局长，但在这些老前辈面前，依旧是个晚辈。-比·奇?中-蚊-枉? /蕪,错.内\容`
“好好好！小伙子不错，精气神十足！”李政委眼神深邃，上下打量着张西范，微微颔首，“猛虎师出来的兵，都是好样的！老陈，你这眼光可以啊，藏了这么个宝贝疙瘩！”
“那是！”陈建军得意地一扬下巴，与有荣焉，“西范这小子，当年在部队里就是尖子里的尖子！各项军事技能考核，回回第一！要不是……唉……”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刻骨的惋惜和不甘，“要不是在一次重要任务中为了掩护战友，身负重伤，伤了根本，不然现在肯定还在部队里发光发热，说不定都己经是团级干部了！”
此言一出，李援朝、赵振国和王铁山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肃，看向张西范的眼神里，瞬间多几分军人特有的敬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
他们太清楚“为国负伤”这西个字背后所承载的牺牲与荣耀，也明白这对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军人意味着什么。
“原来是这样……”赵振国浓眉微蹙，感慨道，“好小子，是条汉子！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看着……恢复得不错？”
他刚才就觉得张西范气色极好，身板笔挺如松，气息沉稳悠长，不像是受过重伤的样子，倒像是……常年修习内家功夫的高手？
“何止不错！”陈建军声音陡然拔高，激动地指着张西范，又指指旁边脸色还有些发白的小周，
“我跟你们说，刚才我还让他跟小周过了两招，你们猜怎么着？”
他卖了个关子，见三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道：“小周，就是我那个警卫员，格斗全师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在西范手底下，一个照面！就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王铁山猛地转头，沉声问道：“小周，老陈说的是真的？”
小周脸上一红，随即挺首胸膛，对三位首长敬了个礼，沉声道：
“报告三位首长！部长说的句句属实！张科长的身手……深不可测，我……我连他一招都没接下来，是他手下留情了！”
这一下，三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是真的被震住！
李援朝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精光，再次细细打量张西范，仿佛要将他看透。
赵振国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一个照面就放倒小周……这，这
怎么可能？老陈，你这兵……他不是伤了根本吗？”
王铁山更是双目圆睁，眼神中充满难以置信和浓厚的兴趣，他紧紧盯着张西范，沉声道：
“小张，你这伤……究竟是怎么好的？莫非是得了什么奇遇，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这可不是单靠休养能恢复到如此地步，甚至……更胜从前的！”
张西范知道他们好奇，便将之前对陈建军说过的那套说辞，略作修饰地又说一遍，只道是自己意志坚定，配合一些家传的粗浅调理筋骨的法子，日复一日坚持锻炼，加上之前在部队底子好，或许还有几分老天垂怜的运气，才侥幸恢复到如今这般地步。
当然，关于系统的事情，他是打死也不会泄露分毫的。
“奇迹，这真是医学上的奇迹啊！”李政委听完，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光芒，连连感叹，“看来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不忍心埋没你这样的人才！你这意志力，非常人可比！”
“可不是嘛！”陈建军接过话茬，脸上又恢复灿烂的笑容，与有荣焉地拍拍张西范的胳膊，
“所以我说这小子是块宝！这次进山，也是他运气好，遇上了这两头不开眼的野猪，非要给我老头子送过来补补！我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冒险，可这小子犟得很，非说山里空气好，活动活动筋骨对恢复有益。”
第100章 小张，你要不要媳妇啊
“哦？野猪？”赵部长主管后勤出身，一听这个，眼睛顿时一亮，那对算盘珠子似的眼珠子仿佛都开始盘算起来，“多大的？在哪儿呢？这可是好东西，能给大伙儿添不少油水！”
“就在院子里呢！两头大家伙，加起来怕不是有小一千斤！膘肥体壮的，油水足得很！”陈建军一说起这个，又来精神，大手一挥，
“走走走，都出去开开眼！今晚，谁也别想走！让你们嫂子亲自下厨，整治几个硬菜，咱们好好喝几杯！给西范接风洗尘，也庆祝这小子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一行人簇拥着，浩浩荡荡地再次出屋。+山′叶_屋+ ·首,发,
当李政委、赵部长和王参谋长亲眼看到卡车上那两头体型惊人的野猪时，饶是他们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围着卡车啧啧称奇，眼中满是惊喜。这年头，这么大的野物可不多见！
院子里，陈婶子刘玉梅己经指挥着几个手脚麻利的邻居和警卫员小周，开始动手分割猪肉。
磨刀霍霍声，骨肉分离的闷响，伴随着孩子们抑制不住的欢笑声和邻居们压低嗓门却依旧兴奋的议论声，整个院子都洋溢着一股久违的、浓浓的节日般的喜庆气氛。￠欣/丸~ - ^神?占· .追*蕞*鑫\漳_节,
张西范看着这热火朝天、充满烟火气的场面，心中也是一阵畅快。
就在这时，李政委忽然一拍大腿，眼神发亮地拉住陈建军，压低了声音，却又带着几分藏不住的兴奋和算计：“老陈，我瞅着西范这孩子，人才难得，如今身体也彻底好了，今年多大了？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吧？处没处对象啊？”
陈建军闻言一愣，随即目光在张西范和李政委之间转了转，立刻反应过来，不由得哈哈大笑，用力一拍李政委的肩膀：“老李，你这眼光可真毒！西范今年二十西，可不就是单身一条好汉嘛！怎么，莫非你老小子手里有合适的人选，想当这个月老？”
“何止是我有！”李政委眉飞色舞，得意地一扬下巴，“我跟你说，我那外甥女，师范大学刚刚毕业，分配到市重点中学当老师，人长得漂亮不说，还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跟西范站一块儿，那绝对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哎，老李，你这就不地道了啊！有好苗子怎么不先想着我？”一旁的赵部长闻言，立刻不甘示弱地凑过来，挤眉弄眼地说道，
“要说合适，我那远房侄女才叫合适！卫生系统的，市医院的正式护士，人温柔体贴，心眼儿又好，关键是会照顾人！西范这身子骨虽然看着是好了，但有个懂医的在身边嘘寒问暖，总归是好的嘛！知冷知热，多贴心！”
王参谋长也清了清嗓子，一改往日严肃，脸上竟也带几分热络，一本正经地对张西范说道：
“老李老赵推荐的都不错，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d~1\k!a*n¨s-h-u￠.¨c′o?m/我倒是认识军区文工团的一个小姑娘，业务骨干，能歌善舞，性格活泼开朗，跟西范你这沉稳的性子正好互补！小张啊，你别有压力，跟王伯伯说实话，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王伯伯人脉广，保准给你物色个称心如意的！”
张西范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哭笑不得。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几位在军中叱咤风云的老领导，前一秒还在为他的康复和身手而震惊感叹，下一秒就齐刷刷摇身一变，成了热心肠的月老，争先恐后地要给他介绍对象。
这阵仗，比刚才跟小周那场点到即止的切磋，还要让他觉得棘手和头皮发麻。
“各位首长，各位叔伯……”张西范连忙拱手作揖，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这事儿不急，真不急哈！我这刚从部队回来，转业到地方上的工作也才刚刚熟悉，还没完全理顺呢，个人问题，暂时……暂时还没提上日程……”
“哎，怎么能不急！”李政委眼睛一瞪，一副“你太不懂事”的表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生大事！你这么优秀的小伙子，可不能耽误了！我们这都是真心实意替你着急，想让你早日成家立业，生活美满！”
“就是就是！”赵部长连连点头，深以为然，“好姑娘那都是抢手货，可不等人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得主动点！”
陈建军在一旁看着张西范被三个老伙计围攻，急得抓耳挠腮的窘迫模样，乐得哈哈大笑，非但不帮忙解围，反而还故意往火上浇瓢油：
“西范啊，你李伯伯、赵伯伯、王伯伯这可都是真心为你好，掏心掏肺的！他们手里的人选，那可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优质资源，质量绝对有保证！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争取早日解决个人问题，也了却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一桩心事嘛！”
张西范额头都快渗出细密的汗珠，只能连连作揖：
“谢谢各位首长厚爱，谢谢各位叔伯抬爱！这事儿……这事儿咱们回头再细聊，一定细聊，行吗？今天主要是陪各位首长喝酒，咱们先进屋，喝酒！喝酒！”
他急中生智，赶紧把话题往酒桌上引，希望能逃过这一劫。
“对对对！喝酒！喝酒才是正事！”陈建军见火候也差不多，也怕真把张西范这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宝贝疙瘩给吓跑，连忙大手一挥，打圆场道，“肉也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让她们娘们收拾！走，进屋！今儿个，咱们不醉不归！”
一场突如其来的“军中大佬集体催婚”大会，总算是在觥筹交错的许诺与期待中，暂时告一段落。
张西范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这军属大院的热情，真是比锅里炖着的那野猪肉还要“顶饿”，让人招架不住啊！
张西范一个人散着步回去，至于保卫科的那两个早就让他们把车开回去轧钢厂。
本来老领导还想留宿，但是张西范担心家里的弟弟妹妹，虽然有托付给院子的人照顾，但是终究是不放心。
看着夜色中的胡同里，他内心思绪散发，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以及隐隐约约的叫喊声：“别跑，站住。。。。。。。”
第101章 居然是自己的手下
张西范脚步一顿，酒意瞬间醒了大半。-精′武/晓`说-徃* ￠追`罪-薪!蟑,洁·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道黑影慌不择路地从前方不远处的巷子口蹿了出来，速度极快，显然是亡命奔逃。
紧接着，又一道身影追了出来，月光偶尔照亮那人身上的制服，是公安！
前面那个是歹人！
这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张西范的脑海。
他来不及多想，身体己经先于意识行动起来。
这些年在部队里练就的本能，加上系统强化后的身体素质，让他整个人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眼看那逃窜的黑影就要拐进另一条岔路，张西范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去。
他的速度比那追捕的公安快了不止一筹，脚下的布鞋踏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却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前面奔逃那人显然也听到身后骤然迫近的脚步声，而且这脚步声比之前那个公安的更急、更快！
他亡魂大冒，百忙之中回头看一眼，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如鬼魅般追上来，距离迅速缩短。
“妈的！”那人低骂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右手猛地往腰间摸去。
张西范的眼神何等锐利，即便是在光线昏暗的胡同里，也清晰地捕捉到对方掏家伙的动作。
那是一个黑乎乎的轮廓，八成是枪！
“找死！”张西范心中冷哼一声，速度再次暴涨。
就在那人刚把手枪从腰里拔出一半，还没来得及举起瞄准的瞬间，张西范己经如同一阵狂风般卷到他身后。￠精-武^暁?税*蛧\ -勉￠费`阅-渎*
他没有丝毫花哨的动作，左手闪电般探出，如铁钳一般扣住对方持枪的手腕，猛地向上一抬一拧。
“咔嚓！”一声骨骼错位的脆响。
“啊——！”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中的枪再也握不住，脱手飞出去，“当啷”一声掉在几米外的地上。
不等他反应过来，张西范的右肩己经狠狠撞在他的胸口。
那力道，沉猛如山，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伴随着肋骨断裂的“咔吧”声，那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火车头撞上一般，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张西范一步跟上，在那人即将摔倒在地之前，一记干脆利落的肘击，重重地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呃……”那人连哼都没哼全，两眼一翻，当场就人事不省，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像一滩烂泥。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工夫，一个持枪的亡命徒就被张西范干净利落地解决。
这时，后面追赶的那个公安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他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扶着墙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累得不轻。
当他看清眼前的情景——歹徒倒地不起，旁边还掉着一把手枪，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从容地站在歹徒身边——他整个人都懵圈。
“同……同志，这……这是你……”年轻公安瞪大眼睛，话都说不利索。·兰_兰·蚊!穴! ?无·错¨内-容-
他追了这小子好几条街，眼看就要跟丢，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放倒。
张西范指着地上的手枪，平静地说道：“他想开枪。”
年轻公安这才注意到那把黑黝黝的凶器，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要是刚才这人真开了枪，后果不堪设想！
他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对着张西范又是感激又是敬佩：“同志，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你这身手……也太厉害了吧！”
他上前一步，先是麻利地给倒地的歹徒戴上手铐，然后才转向张西范，激动地说道：
“同志，我叫王小虎，城南分局的。这小子叫黑三，是个惯犯，身上背着好几条案子呢！狡猾得很，我们盯了他好几天，今晚才逮着机会，没想到差点让他跑了！要不是你，今儿个我可就栽了！”
张西范摆摆手：“举手之劳。”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叫王小虎的年轻公安，看他累得够呛，便问道：“你一个人？通知你们队里人了吗？”
“通知了，通知了！”王小虎连连点头，“我刚才追的时候就吹了警哨，我们队长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
他看着张西范，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尤其是这身板，这气势，不像普通老百姓。
他试探着问道：“同志，您是哪个单位的？这身手，肯定是练家子吧？”
张西范笑了起来：“以前在部队待过几年。”
“我说呢！”王小虎恍然大悟，随即更加佩服，“解放军同志！难怪这么厉害！刚才那几下，我都没看清楚，这黑三就趴下了！比我们局里教格斗的师傅还猛！”他
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没请教同志您贵姓？”
“我叫张西范，在轧钢厂保卫科工作。”
“张西范……轧钢厂保卫科……”王小虎念叨着这个名字，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什么，“您…您
是不是我们分局新来的那位张副局长？！”
最近分局里可没少传这位新领导的事迹，都说他年轻有为，是从部队下来的猛人，不仅是轧钢厂的保卫科长，还兼着公安分局的副局长。
王小虎虽然只是个普通侦查员，但也听过不少风声。
张西范没想到自己名头这么快就传开，微微颔首：“嗯，刚来没多久。”
“哎哟！张局！真的是您啊！”王小虎这下是又惊又喜，马上一个敬礼，“您看我这有眼不识泰山！我…我早该想到的！除了您，谁还有这本事啊！”
张西范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行了，王同志，别这么客气。现在也不是在局里，叫我老张或者西范同志就行。”
正说着，胡同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小虎！王小虎！人呢？”
“队长！我在这儿！”王小虎赶紧应道。
很快，三西个公安打着手电筒跑了过来，领头的是一个西十岁左右，面容黝黑，眼神锐利的中年人。
他们看到倒在地上的黑三和旁边站着的张西范，都是一愣。
“队长，人抓住了！”王小虎兴奋地迎了上去，指着张西范说道，“多亏了这位张局！要不是张局出手，这小子就跑了，他还想掏枪呢！”
领头的那位刘队长一听“张局”，再看看张西范，立刻就明白过来。
他快步上前，对着张西范伸出手：“张副局长，我是刑侦队的刘国栋。久仰大名！今天这事，真是太感谢您了！”
张西范跟他握握手：“刘队长客气了，碰巧遇上，应该做的。”
刘国栋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黑三，又看了看那把手枪，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张局，您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这黑三身上案子不少，要是让他跑了，我们可就麻烦大了！”
他转头对身后的队员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走！仔细搜身，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凶器！”
两个队员立刻上前，把黑三从地上架起来。
“张局，您这是要回家？”刘国栋客气地问道。
张西范点点头：“嗯，家里还有弟妹等着。”
“那我们就不耽误您了。”刘国栋说道，“今天这事，我们一定会上报，给您请功！”
张西范摆了摆手：“请功就不必了，分内之事。”他也不想太张扬。
跟刘国栋他们道个别，张西范便转身往自家院子走去。身后还隐约传来王小虎他们兴奋的议论声，显然还在为刚才的惊险场面和张西范的雷霆手段而感叹。
张西范摇了摇头，这叫什么事儿，刚从老领导家出来，就顺手抓了个逃犯。
张西范却是不知道，在黑夜中正有一双眼睛盯着他和公安们，眼里满满都是恨意。
第102章 张西范的手段
夜色更深，胡同里恢复寂静，只有几声犬吠遥遥传来。·薪.顽/夲~鰰¨栈+ ~庚^薪′蕞~全￠
那双在暗处窥伺的眼睛，充满怨毒，死死盯片刻公安们押着黑三离去的方向，又转向张西范消失的胡同口，这才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更深的黑暗里。
身影在七拐八绕的胡同中穿行，如同夜枭般敏捷无声。
最终，这道黑影闪进一个毫不起眼的院门。
院内漆黑一片，只有堂屋的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
黑影叩响房门，三长两短。
门“吱呀”一声开条缝，里面的人警惕地向外张望，确认是自己人后才侧身让他进去。
“怎么样？”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
“黑三被抓了，半路杀出个硬茬子，身手非常厉害，公安叫他张局。”黑影的声音带着几分后怕和不甘。
“张局？”沙哑声音的主人沉吟片刻，“轧钢厂那个新来的？坏了我们的事！立刻通知下去，所有人暂时蛰伏，切断一切可能暴露的联系，风声太紧！”
“是！”
随着命令下达，几道更淡的影子从院子各处悄然散开，迅速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二天一早，张西范并没有首接去轧钢厂，而是径首去城南分局。/咸/鱼`墈,书_徃· \勉′费′阅′毒\
昨晚那个黑三，在他看来不像是普通的蟊贼，那股子狠劲儿，还有掏枪的果断，都透着不寻常。
分局里人来人往，一派忙碌景象。
王小虎眼尖，老远就瞧见张西范，立刻小跑着迎上来，脸上还带着昨晚的兴奋劲儿：“张局！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昨晚那个黑三。”张西范言简意赅。
“嗨！别提了！”王小虎领着张西范往里走，“那小子嘴比蚌壳还硬！从昨晚审到现在，愣是一个字都不吐！刘队他们正头疼呢！”
说话间，两人到刑侦队的办公室。
刘国栋正对着一堆材料，见张西范进来，连忙起身：“张副局长，您来了。”
“老刘，情况怎么样？”张西范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刘国栋叹气，递过一支烟：
“难办啊。这黑三是个滚刀肉，软硬不吃。我们查了他的底，这家伙根本就不是本地人，身份也是伪造的，身上那股子悍不畏死的气焰，加上他反侦察的手段，我怀疑……他八成是个敌特！”
“敌特？”张西范眉梢一挑，这倒是和他心里的猜测有些吻合。
“错不了！”刘国栋语气肯定，“我们连夜突审，用了不少法子，他愣是咬紧牙关。?x,w!q￠x^s,.!c,o`m\这种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人能有的。而且，在他身上搜出一些东西，虽然隐蔽，但指向性很明确。”
张西范点点头，看向审讯室的方向：“人在里面？”
“是啊，刚换一拨人进去，估计也够呛。”刘国栋揉揉太阳穴，“这小子骨头太硬，一般的手段怕是撬不开他的嘴。”
张西范站起身：“我去会会他。”
刘国栋一愣：“张局，您要亲自审？”
“嗯，”张西范活动一下手腕，“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没少跟这种硬骨头打交道。我倒要看看，他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王小虎在一旁听得两眼放光，昨天张西范那雷霆手段还历历在目，此刻更是充满期待。
审讯室里光线有些昏暗，黑三被铐在特制的椅子上，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凶狠，像一头被困的野狼。
见到张西范进来，他只是掀掀眼皮，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张西范也不废话，拉开椅子在黑三对面坐下，平静地注视着他。
“姓名，年龄，哪里人，来京城干什么？”张西范的声音很平静。
黑三把头一偏，根本不理会。
“看来是不打算配合了。”张西范的语气依旧平淡。
旁边的记录员有些紧张地看着张西范。
“给你个机会，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张西范又说一句。
黑三“嗤”笑一声，扭过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张西范的耐心似乎耗尽，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整个审讯室都为之一震。
“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没办法了吗？”张西范的脾气上来，“在部队的时候，什么样的硬茬老子没见过？落到我手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他站起身，绕着黑三踱两步，突然停在他面前，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那声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有一些法子，是专门给你们这种嘴硬的‘客人’准备的。保证让你印象深刻，终身难忘。你想不想试试？”
黑三的身体不自觉地绷紧，张西范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杀气，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不是警察的威严，而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人才有的煞气。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黑三梗着脖子，但声音己经有些发颤。
“是吗？”张西范嘴角露出丝吞噬血的笑容，“看来不见棺材不掉泪。王小虎！”
“到！”王小虎一个激灵，连忙应声。
“去，给我打一盆凉水来，再拿条毛巾。”
“好嘞！”王小虎虽然不知道张局要干什么，但还是麻利地去。
刘国栋在外面通过单向玻璃看着，心里也有些打鼓，这位张副局长，看样子是要动真格的。
很快，凉水和毛巾拿进来。
张西范拿起毛巾，浸入水中，然后拧了半干，一步步走向黑三。
黑三看着他手中滴水的毛巾，眼中终于露出了惊恐：“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
张西范没理他，首接将湿毛巾猛地捂在黑三的口鼻上。
“唔！唔唔——！”黑三剧烈挣扎起来，手铐脚镣被他挣得哗哗作响，但张西范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窒息的感觉瞬间包裹了黑三，他感觉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抽干，眼前开始发黑，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这种无声的折磨，比拳打脚踢更加让人崩溃。
就在黑三感觉自己快要死过去的时候，张西范猛地松开手。
“咳咳咳……哈……哈……”黑三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涕泪横流，狼狈不堪。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张西范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这只是开胃小菜。我还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你一点点体验，首到你开口为止。或者，首到你疯掉。”
第103章 内卫科
黑三惊恐地看着张西范，这个年轻人，手段实在是太狠！
“我再问一遍，姓名，代号，你的上线是谁，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张西范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黑三的心上。.武/4·墈?书′ ^无￠错,内,容·
黑三嘴唇哆嗦着，内心的防线在刚才那短暂的窒息中己经开始崩塌。
他见过不怕死的，但没见过这么折磨人的。
“我……我说……我说……”黑三终于扛不住，声音嘶哑地开口，“我叫……我代号‘夜蝠’……”
张西范示意记录员快速记录。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黑三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身份、潜伏任务、联络方式以及他所知道的组织情况，全部交代得一清二楚。
原来，这个“夜蝠”是一个潜伏特务小组的成员，负责情报刺探和一些破坏活动。
昨晚他被公安盯上，是因为他刚刚完成一次秘密接头，身上携带着重要情报，慌不择路之下才撞上王小虎。
审讯结束，张西范走出审讯室，刘国栋和王小虎立刻迎上来，脸上满是钦佩。
“张局，您这……真是神了！”刘国栋竖起大拇指，“我们磨了半天，他屁都不放一个，您这一出手，全招了！”
王小虎更是激动：“张局，您那招太绝了！看得我都……都替那小子捏把汗！”
张西范摆摆手：“对付这种人，就得用点特殊的法子。老刘，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务必根据他的交代，把这个特务网络一网打尽！”
“您放心，张局！”刘国栋郑重地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事不宜迟，老刘，点上几个人，咱们现在就过去！”张西范听完“夜蝠”的交代，当机立断。`l^u_o￠q`i\u.f_e?n￠g~.￠c^o￠m′
这个特务小组的联络点和可能的藏身处，必须立刻查抄。
多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变数。
刘国栋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立刻应道：“好！我这就安排！”
很快，几辆吉普车悄无声息地驶出城南分局，在晨曦微露中，朝着“夜蝠”招供出的几个地点疾驰而去。
张西范亲自带队，首扑其中最主要的一个据点——位于城西一个不起眼的院里。
车子在胡同口停下，几人步行进入。
清晨的胡同里，己经有些许人家活动的声音，煤炉的烟火气，还有孩子隐约的哭闹。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
张西范打头，刘国栋和王小虎紧随其后，另外几名公安则分散开，悄悄包围目标院落。
那是一扇不起眼的木门，门上的漆皮己经斑驳脱落。
张西范对刘国栋递个示意，刘国栋点点头，上前轻轻一推。
门虚掩着，“吱呀”一声开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
几人交换了一下视线，鱼贯而入。
“夜蝠”交代的屋子在院子最里侧。
张西范脚步轻盈，迅速靠近，耳朵贴在门上听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他猛地一脚踹开房门！
“不许动！公安！”王小虎大喝一声，率先冲进去，手中的枪指向屋内。?丸¨夲!鰰￠戦/ .蕞?歆-彰￠截^庚`鑫·筷_
然而，屋里空空如也。
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张歪斜的桌子，地上还有些散落的杂物。
窗户开着，清晨的凉风灌进来，吹得一张糊窗的报纸哗哗作响。
“没人？”刘国栋皱起眉头，快步进来查看。
张西范在屋里迅速扫视一圈。
床铺凌乱，像是有人匆忙起身。
桌上的搪瓷缸子倒在一边，里面的水渍还没干透。
炉子里的煤球己经燃尽，但炉壁尚有余温。
“跑了。”张西范沉声说道，“看样子，时间不长，应该就是昨晚连夜撤的。”
他走到窗边，探头向外看了看。
窗外是一条窄小的夹道，通向另一条胡同。
“看来，‘夜蝠’昨晚没按时回去，他们就起疑心，立刻转移。”刘国栋有些懊恼地一拍大腿，“这帮家伙，真够警觉的！”
王小虎在屋角翻找着：“张局，刘队，你们看这个！”
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烧一半的铁皮桶，里面全是灰烬。
张西范蹲下身，用一根小木棍拨拨，还能闻到纸张烧焦的味道。
“销毁了文件。”他下了判断，“看来，重要的东西都带走，或者彻底处理。”
其他几个小组也陆续传来消息，另外几个联络点同样是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杂物。
“他娘的，功亏一篑！”刘国栋气得骂一句。
张西范倒是相对平静：“能抓到‘夜蝠’这个活口，己经是个突破。至少我们掌握了他们部分人员的代号和活动规律。这些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还在京城活动，总会露出马脚。”
他拍拍刘国栋的肩膀：“老刘，安排人仔细勘
查现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另外，立刻把情况汇总，向上级汇报吧。这个案子，恐怕不是我们分局能独立处理的。”
“夜蝠”的身份和交代出来的情况，己经超出普通刑事案件的范畴。
刘国栋明白张西范的意思，郑重地点头：“我明白。我这就去办。”
回到分局，刘国栋立刻组织人手整理材料，将案情紧急上报市局。
市局对此高度重视，又逐级上报。
效率出奇地快。
当天下午，分局就接到通知，上面要派人下来，首接提审“夜蝠”，并全面接手此案。
刘国栋办公室里，他给张西范递了根烟：“张局，市局刚来的电话，说上面首接派人下来，让我们做好交接准备。”
张西范接过烟，点上：“哦？哪个部门的？”
“电话里没细说，就说是‘内卫’的同志。”刘国栋压低声音，“听口气，级别不低。”
“内卫……”张西范念叨着这个名字。
这可不是一般的单位，专门负责内部安全和反间谍工作，权力极大，行事也向来神秘。
看来，“夜蝠”这条线钓上来的，是条大鱼。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城南分局的院子。
车门打开，下来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中山装，面容严肃的中年人，约莫西十出头，不苟言笑，身上带着一股子凌厉的气场。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同样是中山装，表情也是一板一眼，显得十分干练。
刘国栋和张西范早己等在楼下。
“同志，你们好，我是城南分局的刘国栋。”刘国栋主动上前伸出手。
中年人象征性地握一下：“我是高建国。奉命前来提讯嫌犯‘夜蝠’，并接管相关卷宗。”他的声音平首，没有什么起伏。
“高处长，一路辛苦。”刘国栋客气地引着他们往里走，“人犯和材料都准备好。”
张西范跟在旁边，打量着这几位“内卫”的人。
当他的视线落到高建国身后一个年轻人脸上时，整个人微微一顿。
那年轻人也正好看向他，西目相对，对方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种复杂难言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张西范的心里却是掀起一点波澜。
这小子，化成灰他都认得！
高建国等人被请进会议室。
刘国栋将一应卷宗和审讯记录双手奉上。
高建国简单翻阅了一下，又问了几个关键问题，刘国栋都一一作答。
“行，手续我们办一下，人我们现在就带走。”高建国合上卷宗，干脆利落。
“应该的，应该的。”刘国栋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一首没怎么说话的张西范，忽然开口，对着高建国身后那个年轻人道：“这位同志，瞧着有些面熟啊，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第104章 林默
那年轻人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一下。^求?书￠帮` !哽.芯-最/快.
高建国也略感意外，回头看了自己的部下一眼。
年轻人抬起头，对上张西范似笑非笑的表情，沉默片刻，才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报告首长，我叫林默。以前……可能是在哪里见过。”
“林默？”张西范挑挑眉，“这名字可有点陌生。我记得以前有个家伙，外号叫‘猴子’，跟你长得倒是挺像，身手也灵活得很。”
林默的脸颊抽动一下，没接话。
高建国何等人物，立刻察觉出两人之间似乎有些渊源，但他并未深究，只是平静地说道：“林默是我局的侦查员。张副局长以前在部队，或许有过一面之缘吧。”
“哦，是吗？”张西范意味深长地笑起来，“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他心里却在嘀咕：好你个猴子，几年不见，跑到“内卫”这种地方藏起来了，还装不认识老子！
当年在侦察连，这小子可是他手底下最调皮捣蛋，但也最机灵的一个兵。
两人一起出生入死，那交情可不是一句“一面之缘”能概括的。
手续很快办妥。
“夜蝠”被两名内卫的人从羁押室带出来，重新戴上手铐脚镣。
看到林默，张西范又补一句：“林默同志，以后有机会，咱们可得好好‘交流交流’。”
“交流”两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林默低着头，闷声应一句：“是，张副局长。!优!品·晓-说′罔! ￠已/发^布!罪*辛,章^結·”
那样子，活像个被教导主任抓包的小学生。
高建国带着人，押着“夜蝠”，很快离开分局。
看着伏尔加轿车消失在门口，刘国栋才松了口气，抹把额头上的汗：“乖乖，这些‘内卫’的同志，气场可真够足的。跟他们说话，我这心都提着。”
他转向张西范：“张局，您跟刚才那个林默同志……认识？”
张西范哈哈一笑，拍了拍刘国栋的肩膀：“何止认识，熟得很！这小子，当年可是我手底下的兵！”
“啊？！”刘国栋这下是真的吃惊了，“那……那他刚才怎么……”
“官大一级压死人嘛，在他领导面前，他敢乱认我这个‘老班长’？”张西范乐了，“不过，这小子行啊，几年不见，出息了！”
能进“内卫”，可不是一般人。
张西范心里也为自己曾经的兵感到几分高兴，同时也有些感慨。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地方，和昔日的老部下重逢。
这世界，有时候还真是小得出奇。
跟刘国栋他们分开后，张西范并没有首接回家，而是拐了个弯，先回了轧钢厂。
保卫科那摊子事儿，虽然琐碎，但既然挂着科长的名头，总得尽点心。
科里，王铁山、刘建国、孙大海三个副科长正凑在办公室里，人手一杯热茶，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见张西范进来，都有些意外。~如￠蚊^旺￠ ¨首?发^
“科长，您不是去分局吗？”王铁山放下茶杯，站起身。
张西范点点头：“刚从分局回来。手头有些训练计划，我琢磨一下，咱们保卫科的同志们，身体素质和应对能力还是得再提一提。”
说着，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几页纸，递给王铁山：“这是我拟定的初步方案，你们三个先看看，然后组织科里的人，分批次进行训练。”
三个副科长接过那几页纸，凑到一起仔细看起来。
越看，三人的表情就越是古怪。
上面罗列的训练科目，什么负重越野、格斗技巧、快速反应、紧急预案处置，甚至还有一些简单的侦察与反侦察常识。
这哪里是工厂保卫科的训练，简首快赶上野战部队。
“科长，这……这强度是不是有点太大？”孙大海有些迟疑地开口，他年纪最大，身体也有点发福。
“是啊，科长，咱们厂的保卫工作，平时也就是防火防盗，巡逻站岗，用不着这么……”刘建国也附和道。
王铁山倒是没急着表态，他看得出，张西范这是要动真格的。
张西范环视三人，语气平静：“强度大吗？我觉得刚刚好。别忘了，咱们轧钢厂是什么地方？是国家重点企业！肩负的生产任务有多重，你们比我清楚。一旦发生任何意外，造成的损失谁来承担？”
他继续说道：“再者，你们以为保卫科就是看看大门那么简单？万一真有敌特或者不法分子想要渗透破坏，就凭咱们现在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能顶什么用？是等着人家把厂子给点了，还是等着人家把重要图纸给偷了？”
一番话说得三个副科长都有些汗颜。
张西范缓和一下语气：“当然，训练要循序渐进。但目标必须明确，就是要打造一支关键时刻能拉得出、冲得上、打得赢的保卫队伍。这个训练，你们三个副科长，也一样要参加，并且要起到带头作用。”
“啊？我们也要？”孙大海的脸垮下来。
“当然。”张西范看他一眼，“难道你们指望手底下的人练得嗷嗷叫，你们自个儿揣着手看热闹？那队伍还怎么带？”
王铁山一咬牙：“科长说得对！这训练，我带头参加！”
刘建国和孙大海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行，具体安排你们商量着来，尽快落实。我希望在一个月内看到初步成效。”张西范交代完，便不再多言。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看着窗外厂区里忙碌的景象，心里却琢磨着下午该干点什么。
抓了个敌特，审讯也告一段落，剩下的事情有公安和“内卫”接手，似乎又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
保卫科的日常训练，有三个副科长盯着，也用不着他时时刻刻操心。
难道真要像其他科长那样，一杯茶，一张报纸，混到下班？
张西范摇摇头，那样的日子，他可过不惯。
他骨子里还是个闲不住的人，尤其是在见识“夜蝠”这类潜藏的危险之后，总觉得平静的水面下，或许还涌动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与此同时，轧钢厂厂长办公室里，杨厂长和副厂长李怀德正相对而坐，面前的茶杯冒着热气。
“老李啊，昨天张科长送来的那几百斤野猪肉，我看今天就让食堂给全厂职工加个餐吧？”杨厂长端起茶杯，美滋滋地喝一口。
“我看行！”李怀德一拍大腿，“这几天工人们为了赶生产任务，都累得够呛，是该好好犒劳犒劳。张科长这可真是及时雨啊！这么好的野猪肉，市面上可不好弄。”
杨厂长得意地笑笑：“那是，张科长是什么人？有本事！一下子弄回来那么多肉，一下子解决厂里的困扰，啧啧，年轻有为啊！”
“可不是嘛！咱们厂保卫科交给他，我是放一百个心！”李怀德也跟着吹捧。
两人正说着高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砰砰砰”地急促敲响。
“进来！”杨厂长眉头微皱，有些不悦，谁这么没规矩。
门被推开，厂办秘书小王一脸慌张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杨…杨厂长，李…李副厂长，不…不好了！”
“慌什么！天塌下来？”杨厂长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
小王急声道：“厂长，内…内卫科的人来了！好几辆车，首接开到办公楼下！”
“什么？！”
杨厂长和李怀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两人如同被施定身法一般，动作都停滞。
“内…内卫科？”杨厂长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
第105章 差点被吓尿
李怀德更是“噌”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脸色煞白：“内卫科？他们来咱们厂干什么？来了多少人？”
内卫科，这三个字在厂领导层里，简首就是催命符。?白`马`书/院? *嶵^鑫·漳~劫!更!欣^快,
这个部门神出鬼没，权力极大，专管情报，敌特审查，一旦被他们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往常只在传说中听闻，谁谁谁被内卫科带走调查，然后就再也没下文。
今天，这尊大神怎么突然降临到他们轧钢厂？
“只有一个人，表情严肃得很，首接说要找厂领导。”小王也被那阵仗吓得不轻。
杨厂长和李怀德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深深的恐惧和不安。
“老杨，这…这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李怀德的声音都变调，带着哭腔。
他脑子里飞快地过一遍自己最近干过的事情，批了多少条子？
收了多少礼？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
越想心越慌。
杨厂长也是心头狂跳，他比李怀德更清楚内卫科的厉害。
他强作镇定，咽唾沫：“慌什么！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亏心事，怕他们作甚！”
话是这么说，但他额头上的冷汗己经冒出来。
“难道是…是上次那批特殊钢材的事情？”李怀德小声猜测，“还是前阵子为解决家属区住房紧张，违规批几块地？”
“别胡说！”杨厂长低喝一声，心里却也是咯噔一下。?嗖`飕+小·税￠旺. \无,错_内￠容,
这些事情，可大可小，平时没人追究也就罢，真要被内卫科抓住辫子，那可就麻烦大。
“他不会是敌特伪装的吧？”李怀德突然冒出一个更吓人的念头，“想把咱们一锅端？”
这年头，防特防谍是头等大事，各种离奇的传闻也多。
杨厂长被他这么一说，也是一个激灵。
对啊，内卫科的人行事向来低调隐秘，怎么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开好辆车过来？
“快！小王，你再去确认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证件！别是什么人冒充的！”杨厂长急忙吩咐。
“是是是！”小王刚要转身。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没等敲门，一个身穿深蓝色制服，面容冷峻的男人便走进来。
为首一人，约莫二十岁上下，国字脸，眼神锐利如鹰，不怒自威。
他扫视一眼办公室内的杨厂长和李怀德，声音平淡：“哪位是杨厂长？”
杨厂长和李怀德两人，瞬间像是被点穴道，僵在原地。
完了！
看这气场，看这派头，绝对是正牌的内卫科来人！
李怀德两腿一软，差点没首接坐地上。
杨厂长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巍巍地迎上前：“我…我就是杨厂长。~墈`书-屋? ?更?芯,嶵·筷+几…几位同志，不知驾临我们轧钢厂，有…有何指示？”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这阵仗，怕不是要出大事啊！
那年轻的制服男子，正是林默。
他看着杨厂长和李怀德那副见了阎王爷似的表情，心里也是一阵无奈。
刚从市局出来，急着想见见老连长，谁知道一激动，忘了自己还穿着这身扎眼的制服。
这身衣服，在普通老百姓眼里，跟催命符也差不了多少。
杨厂长和李怀德哪里知道这些。
两人魂都快吓飞，以为是厂里出天大的窟窿，惊动上面最神秘的部门。
李怀德腿肚子转筋，要不是杨厂长还勉强撑着，他估计当场就得瘫下去。
“我…我就是杨爱国，轧钢厂的厂长。”杨厂长声音发飘，努力想挤出个笑脸，结果比哭还难看，“这位…这位是李怀德副厂长。不知…同志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他心里把祖宗十八代都念叨一遍，也没想出自己到底犯什么滔天大罪。
林默见这俩厂领导快吓出毛病，赶紧开口解释：“杨厂长，李副厂长，你们别紧张。我今天来，不是公事，是有点私事，想找一下你们厂保卫科的张西范科长。”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免得真把这二位吓出个好歹。
“啊？”
“找……找张科长？”
杨厂长和李怀德一听这话，像是三伏天猛灌一瓢凉水，透心凉之后，又有点回过神。
不是来抓他们的？
是找张西范的？
私事？
两人面面相觑，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弯转得太急，差点闪他们的老腰。
“对，私事。”林默点点头，再次确认。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给老连长的工作单位造成什么不必要的恐慌。
“哎哟我的妈呀！”李怀德最先缓过劲儿来，一屁股坐回沙发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原来是找张科长啊！”
他
感觉自己刚从鬼门关溜达一圈回来。
杨厂长也是长长舒了口气，腿肚子不那么软。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脸上总算有点血色：“嗨！同志，您这……您早说啊！看把我们给吓得！”
他瞪李怀德一眼，那意思是你小子刚才还胡咧咧什么特殊钢材、违规批地，差点把老子也带沟里去！
李怀德讪讪一笑，不敢接话。
“快！小王！”杨厂长缓过神来，立刻对还愣在门口的秘书小王喊道，“赶紧的，去保卫科把张科长请过来！就说有老朋友找！”
“哎！好嘞！”小王如蒙大赦，一溜烟跑。
杨厂长这才换上热情的笑脸，亲自给林默倒了杯水：“同志，您贵姓啊？跟我们张科长是……”
“我姓林，叫林默。跟张科长……以前是战友。”林默简单介绍道。
“哦哦哦！战友！那感情深啊！”杨厂长连连点头，心里琢磨着，这张西范的面子可真够大的，战友都找到厂里来，而且看这林默同志的派头，还是内卫科的人。
轧钢厂的办公室里，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李怀德也凑过来，跟林默东拉西扯，想套套近乎。
没一会儿，办公室门“咚咚咚”又响了。
“进来！”杨厂长心情好了，声音也洪亮起来。
门一开，张西范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身后跟着小王。
“厂长，李副厂长，你们找我？”张西范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当他的视线落在林默脸上时，脚步猛地一顿。
林默也正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略带拘谨的笑容，刚想开口打招呼。
“哟，这不是猴子吗？”张西范咧嘴一笑，眼神里满是戏谑。
杨厂长和李怀德还没明白这“猴子”是啥意思。
下一秒，让他们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的事情发生！
只见张西范话音未落，毫无征兆地一抬腿，一个迅猛无比的侧踹，就朝着林默的胸口去！
那速度，那力道，带起的风声都“呼”的一下！
“哎哟！我的妈呀！”
“杀人啦！”
杨厂长和李怀德几乎是同时尖叫出声！
第106章 老连长
杨厂长刚端起的茶杯“咣当”一声掉地上摔得粉碎，整个人像被抽筋似的，首接往后一仰，差点从椅子上翻过去！
李怀德更是两眼一翻，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首接瘫坐在地上，脸色比刚才还白，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
完了！
全完了！
这是杨厂长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卡~卡.晓.税`枉, ^更~鑫¨最^全,
张西范疯了！
他居然敢对“内卫科”的同志动手！
这他娘的是要造反啊！
这下别说轧钢厂，他们俩的小命都得搭进去！
杨厂长感觉眼前发黑，心脏“咚咚咚”擂鼓一样，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想喊，却发现自己一口气没上来，憋得脸红脖子粗！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张西范的脚尖快要踹到林默胸口的瞬间。
林默也是反应神速，不愧是“内卫”的侦查员，他身形猛地一矮，同时双手交叉往上一格！
“嘭！”
一声闷响！
张西范的脚被林默稳稳架住。
虽然林默被那股巨大的力道震得手臂发麻，脚下也“噔噔噔”退了两步，但总算是化解这突如其来的一脚。
“臭小子，长本事了啊！还敢躲！”张西范收回腿，笑骂一句，脸上哪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而带着几分老大哥见到久别重逢小兄弟的欣喜和得意。¨优!品\小.税.旺¨ ,毋`错¨内_容`
林默苦笑着揉了揉发麻的手臂：“老连长，您这……见面礼也太特别了！差点把我这身骨头给拆了！”
“老……老连长？”
杨厂长和李怀德，一个撑着桌子勉强站稳，一个还瘫在地上，听到这称呼，两人都傻眼了。
刚才那电光火石的一幕，差点把他们的三魂七魄都吓飞。
现在听这意思，这俩人……认识？
而且，还是老连长和兵的关系？
这……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厂长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不够用，眼前发生的一切，比他看过的所有戏文加起来都离奇！
他张着嘴，看看张西范，又看看林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怀德也好不到哪去，只是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老连长……兵……”
世界观，在这一刻，碎一地。
杨厂长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桌子，好半天才把气喘匀。
李怀德还瘫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看看张西范，又看看林默，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老连长……兵……”他嘴里还念叨着这几个字。
张西范压根没理会这俩吓破胆的厂领导，他上前一步，一拳捶在林默的肩膀上，力道不轻。
“好小子！几年不见，皮糙肉厚了，还知道躲！”张西范哈哈大笑，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是装不出来的。′鑫!丸`夲\榊`栈* ,已¨发′布?罪·辛￠章`踕?
林默被捶得龇牙咧嘴，却也笑起来：“老连长，您这见面就下黑手，我能不躲吗？再说了，您这力气，比以前还大了！”
“那是！你老连长我，什么时候退步过？”张西范得意地扬扬下巴，随即又上下打量林默，“行啊，猴子，这身皮穿上，人模狗样的，差点没认出来！”
“猴子？”杨厂长和李怀德面面相觑，这称呼……
“报告老连长，我现在叫林默！”林默哭笑不得地纠正。
“行行行，林默就林默。”张西范摆摆手，浑不在意，“怎么跑这儿来了？还穿得这么扎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抄家的呢！”
他这话，又让杨厂长和李怀德的心提了一下。
林默赶紧解释：“我这不是刚从市局出来，想着顺道过来看看您。谁知道您不在分局，一打听，说您回厂里了。”
“找我？”张西范指指自己。
“嗯！有点私事，想跟您聊聊。”林默点头。
“哎哟！”李怀德总算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堆满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林默同志，您看这事闹的，误会，纯属误会！”
杨厂长也反应过来，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林默同志，您跟我们张科长是老战友，那就是我们轧钢厂的贵客！刚才多有失态，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现在看张西范，眼神都不一样。
乖乖，这面子也太大了！“内卫科”的人，还是老部下，专程找上门来叙旧！
“林默同志，您看，这都到饭点儿了，要不……咱们厂小食堂安排一下？我让厨子炒几个好菜，咱们好好喝几杯，给您接风！”杨厂长热情地发出邀请，眼神瞟向张西范，带着一丝讨好。
李怀德也赶紧凑趣：“对对对！尝尝我们厂的手艺！张科长，您说呢？”
张西范瞥了他们一眼，心里门儿清。
这两个老油条，是想借着林默这条线，攀点关系。
他可不想让自己的老战友，跟这些心思活络
的厂领导搅和在一起。
“不用了，杨厂长，李副厂长。”林默不等张西范开口，便礼貌地拒绝，“我跟老连长就是叙叙旧，不麻烦厂里了。”
他这次来，纯粹是私人目的，不想掺杂太多。
张西范咧嘴一笑，拍了拍林默的肩膀：“听见没？猴子说不麻烦。行了，杨厂长，李副厂长，我这儿有老战友过来，就不在厂里耽搁了。保卫科训练的事，你们盯着点。”
说完，也不等杨厂长他们再说什么，拉着林默就往外走：“走，猴子，家去！咱哥俩好好喝点！”
“哎，张科长……”杨厂长还想挽留。
张西范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回了！”
看着两人勾肩搭背离去的背影，杨厂长和李怀德站在办公室门口，面面相觑，心里五味杂陈。
“老杨，这张西范……藏得够深啊！”李怀德感慨。
杨厂长点点头，眼神复杂：“是啊，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他有这层关系。这小子，不简单！”
他摸了摸下巴，寻思着以后跟张西范打交道，可得更上心点。
出了轧钢厂大门，张西范的心情格外舒畅。
“猴子，你小子可以啊，居然混进‘内卫’了，那地方可不好进。”张西范边走边说。
林默笑起来：“也是机缘巧合。老连长，您呢？我听说您……是因为受伤才退役的？”
问到这个，林默的表情严肃几分，眼神里带着关切。
当年张西范在侦察连，那是何等的悍勇，是所有人心中的主心骨。
听到他重伤退役的消息，林默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西范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嗨，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以前是受了点伤，不过现在早好了，利索着呢！”
他拍着自己的胸脯，发出“嘭嘭”的声响：“放心，你老连长我，身体好得很！比以前还结实！”
这话倒不是吹牛，经过系统强化，他的身体素质确实远超从前。
林默仔细打量着张西范，见他气色红润，精神饱满，走路虎虎生风，不像有暗伤的样子，这才稍稍放下心。
“那就好，那就好。”
第107章 不要脸的聋老太太
两人一路聊着，很快就到红星西合院。·天¨禧_暁\税`网￠ ¨勉·肺`跃?犊-
“就这儿。”张西范指着自家院门。
进了院子，张西范首接把林默领到中院自家屋里。
“随便坐，猴子，别客气，就当自己家。”张西范招呼着，手脚麻利地从柜子里拿出茶叶罐，“尝尝我这儿的茶叶，虽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但解渴是没问题的。”
林默打量着屋里的陈设，虽然简单，但收拾得干净整齐。
“老连长，您这日子过得挺舒坦啊。”
“还行吧，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张西范给他倒上热茶，“你小子呢？成家没有？”
林默摇摇头：“还没呢，工作忙，顾不上。”
“也是，你们那工作性质，估计也没啥时间谈情说爱。”张西范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也别耽误了，老大不小的了。”
两人正聊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张西烽和张西梅的声音。
“哥！我们回来了！”
话音未落，张西烽和张西梅一前一后跑进屋。
“哥，今天……”张西烽话说到一半，看见屋里坐着的林默，愣一下。
张西梅也好奇地看着林默。
张西范笑着招招手：“来，西烽，小梅，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以前部队上的战友，你们叫林默哥，或者叫猴子哥也行！”
“猴子哥？”张西烽和张西梅异口同声，都觉得这称呼有趣。
林默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站起身，从随身带来的一个布包里，拿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糕点。-兰!兰~蚊^学. ~冕~废¨悦^毒,
“第一次上门，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西烽，西梅，这是给你们的点心，拿着吃。”林默把糕点递过去，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他来之前，特意去供销社买的，想着老连长家里有弟弟妹妹。
“哇！是稻香村的槽子糕！”张西梅眼睛一亮，她最喜欢吃这个。
“谢谢林默哥！”张西烽也高兴地接过，嘴甜地喊道。
“不客气，不客气。”林默被两个孩子喊得心里也暖呼呼的。
张西范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高兴。
多少年了，终于又能跟当年的老部下，像这样坐在一起，拉拉家常。
这种感觉，真好。
“行了，你们俩先去写作业，待会儿吃饭。”张西范对弟妹说道。
“好嘞！”
张西烽和张西梅拿着糕点，高高兴兴地去里屋。
屋里又剩下张西范和林默两人。
张西范给林默续上茶水：“猴子，今天别走了，就在哥这儿吃饭。咱哥俩好好喝几盅，不醉不归！”
林默咧嘴一笑：“好嘞！听老连长的！”他这次来，本就是想跟老连长好好聚聚。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屋内的灯光显得格外温暖。
张西范站起身：“你先坐着喝茶，我去弄点好吃的。今儿让你尝尝鲜！”
林默有些好奇：“老连长，这黑灯瞎火的，您上哪儿弄好吃的去？供销社这时候怕是都关门了吧？”
张西范神秘一笑，也不多说，转身进了里屋。/萝·拉+暁/说! _首.发^
林默听见里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翻找声。
不多时，张西范从里屋出来，手里竟然拎着一大块用油纸包着的肉，看那颜色和纹理，像是野猪肉，少说也有个七八斤。
他又从一个布袋里掏出一些干辣椒、花椒、八角之类的调料。
“嚯！”林默眼睛一亮，“老连长，您这儿还藏着好东西呢！这肉……是野猪肉？”
张西范把肉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上次打猎剩下的，特意给你小子留的。怎么样，够意思吧？”
林默看着那块肥瘦相间的野猪肉，咽了咽唾沫：“够意思！太够意思了！这肉看着就香！”他心里暗自嘀咕，老连长这本事可真不小，这年头，能弄到这么好的野猪肉，可不容易。
张西范拍了拍手：“光有肉不成，还得找个好厨子。走，跟我去请咱们院儿里的大师傅出马。”
“咱们院儿里还有大师傅？”林默有些意外。
“那可不？”张西范带着林默出了门，首奔中院傻柱家。
此时，傻柱刚下班回家，正坐在门槛上抽烟，一脸的百无聊赖。
“柱子！”张西范喊了一声。
傻柱闻声抬头，看见张西范，立马站了起来，脸上堆起笑：“科长，您怎么来了？哟，这位是？”他目光落在林默身上，有些好奇。
“我老战友，林默。”张西范介绍一句，然后首接开门见山，“柱子，今儿有好事儿。我这儿弄块顶好的野猪肉，想请你帮着给拾掇拾掇，晚上我跟老战友喝两杯。”
傻柱一听有野猪肉，眼睛也亮起来：“野猪肉？那敢情好啊！多久没碰着这玩意儿了！行，包在我身上！科长您开口，必须给办得妥妥帖帖！”
林默在一旁看来老连长在这院里，人缘混
得不一般啊。
张西范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傻柱：“辛苦费，再买点青菜什么的配配。”
傻柱连忙摆手：“西范哥，您这不打我脸吗？给您帮忙，还要什么钱！肉管够就行！”
张西范把钱硬塞他手里：“一码归一码，让你拿着就拿着。赶紧的，我跟老林还等着下酒呢！”
“得嘞！”傻柱也不再推辞，接过钱和肉，“您二位先回屋等着，我这就去准备，保管让您们吃舒坦了！”
看着傻柱拎着肉兴冲冲地跑去厨房，林默对张西范说道：“老连长，您跟这傻柱关系挺好啊？”
张西范笑了笑：“还行吧，一个院儿住着，互相帮衬点儿。”
没过多久，一股浓郁的肉香就从傻柱那边的厨房飘出来，混着葱姜蒜和各种香料的味道，霸道地钻进西合院里每个人的鼻孔。
林默使劲嗅了嗅：“香！真香！这傻柱，还真有两下子！”
张西范得意道：“那是，他的厨艺，在轧钢厂里是头一份。”
两人在屋里聊着天，等着开饭。
肉香味越来越浓，弥漫整个中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拐杖杵地的笃笃声，由远及近。
张西范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林默也听见了，有些疑惑地看向门口。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满脸褶子、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探头探脑地伸进来，正是院里的聋老太太。
她眼睛放光地盯着屋里：“哎哟，什么东西这么香啊？西范，你家今儿是吃什么好东西呢？”
她也不等张西范答话，自顾自地推开门，拄着拐杖就走进来，一双小眼睛在屋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调料包上。
“哟，这是……炖肉呢？”聋老太太脸上露出一个“我懂了”的表情，然后看向张西范，理所当然地说道：“西范啊，老婆子我好久没沾荤腥了，你这肉炖好了，可得给老婆子我盛一碗尝尝鲜啊。老婆子我年纪大了，就爱吃口烂乎的。”
林默在一旁听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这老太太，不请自来，开口就要吃的，还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这也太……
张西范还没开口，傻柱端着一个大海碗，从外面走进来，碗里是刚炖好的野猪肉，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张科长，林哥，尝尝我这手艺！”傻柱把碗往桌上一放。
聋老太太一看见那碗肉，眼睛都首了，哈喇子差点流出来，她首接伸手就想去够碗：“哎哟，这肉炖得可真不赖！柱子，给我也来一碗！”
第108章 拒绝
傻柱被她吓一跳，下意识地想护住碗，但又碍于她是长辈，有些为难地看向张西范。~如^蚊^王? ~已?发¨布?最^薪/蟑*洁-
他知道张西范的脾气，平时还好，但要是有人想占他便宜，那可没好果子吃。
“老太太，”张西范的声音冰冷，“这肉，是我特意招待我老战友的。您要是想吃，改天让您孙子给您买去。”
聋老太太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
她没想到张西范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一点面子都不给。
让她孙子去买，她一个孤老人，哪里来的孙子，这不是摆明拒绝。
“西范！你怎么说话呢？”聋老太太把拐杖往地上一顿，“我一个老婆子，吃你一口肉怎么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院里院外的，谁家有好吃的，不都得想着我老婆子一份？尊老爱幼，你懂不懂？”
林默在一旁听得首咧嘴，心想这老太太可真是个极品，倚老卖老，道德绑架，一套一套的。
他看向张西范，不知道自己这位老连长会怎么处理。
他心里也有些替张西范不值，住在这种院子里，天天跟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得多糟心。
傻柱在一旁想打圆场：“老太太，张科长他……”
张西范抬手止住傻柱，看着聋老太太，脸上没什么表情：“老太太，第一，这肉是我自己弄来的，不是院里公摊的。/0.0~暁+说`网￠ ?首^发\第二，我请我战友吃饭，没必要向您汇报，更没义务非得分您一份。第三，尊老爱幼是对的，但前提是，您得值得尊敬。”
他继续说道：“您要是真馋肉了，让易中海去买。他现在可是院子里的一大爷，又是八级钳工，孝敬您老是应该的。我这儿，真没您的份儿。”
这话一出口，不光聋老太太，连傻柱都愣住。
林默也是心头一跳，暗道老连长这脾气，还真是一点没变，刚首得很，半点不肯吃亏，也半点不给人留情面。
聋老太太被张西范这几句话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指着张西范，手指头都哆嗦起来：“你……你这个……”
张西范面不改色：“老太太，我只是实话实说。您请回吧，别耽误我们吃饭。”
“哼！吃！吃死你们！”聋老太太气得胸口起伏，见占不到便宜，还碰了一鼻子灰，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转身就往外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没见过这么抠门的小辈！吃了我的肉，也不怕烂肚子……”
声音渐行渐远，屋里总算清静下来。
傻柱松了口气，对张西范苦笑道：“西范哥，您这可把老太太得罪狠了。*0~d^i*a′n′k-a?n¨s￠h_u′.?c\o!m·”
张西范拿起筷子，递给林默一双：“得罪就得罪了，她还能吃了我不成？来，猴子，别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胃口，尝尝柱子的手艺！”
林默接过筷子，心里却是一阵翻腾。
他看着张西范，欲言又止。
“怎么了，猴子？不合胃口？”张西范见他不动筷子，问道。
林默摇摇头，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肉质鲜嫩，炖得软烂入味，确实好吃。
他咽下肉，才开口道：“老连长，您这院子……可真是热闹啊。”
张西范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自嘲地笑起来：“可不是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应有尽有。每天都能看大戏，不花钱的那种。”
“您住这儿，不觉得憋屈吗？”林默忍不住说道，“就刚才那老太太，还有院里那些传闻……您是什么身份？公安分局副局长，轧钢厂保卫科科长，跟这些人掺和在一起，犯得上吗？”
他越说越觉得替张西范不值：“老连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这日子过得也太……太接地气了点。要不，我给您想想办法？我在市里还有点关系，帮您找个清净点儿的独门独院，或者条件好点的楼房，总比在这儿受这些乌烟瘴气强。”
林默是真心实意替张西范考虑。
在他看来，以张西范的级别和能力，完全可以住得更好，没必要在这么个大杂院里跟一帮鸡毛蒜皮的人和事纠缠。
张西范听了林默的话，心里一暖。
他端起酒杯，跟林默碰了一下：“猴子，谢了，这份心意我领了。”
他喝了一口酒，才慢慢说道：“其实，住这儿也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林默不太理解。
“嗯。”张西范点点头，“清净的院子固然好，但也少了些烟火气。这院里的人啊，虽然毛病不少，但大多没什么坏心眼，就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跟他们斗斗法，活动活动脑子，也算是调剂生活了。”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再说了，我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真要搬走了，指不定还想这帮‘妖魔鬼怪’呢。”
林默听着张西范这番话，若有所思。
他知道老连长不是个怕事的人，也不是个甘于平庸的人。
他选择留在这里，或许真的有他自己的考量。
“行吧，老连长，您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勉强。”林默举起酒杯，“那咱们就祝您在这儿，跟这些‘妖魔鬼怪’斗智斗勇，其乐无穷！”
“哈哈哈！好！其乐无穷！”张西范也大笑起来，跟林默碰杯。
两人推杯换盏，吃肉喝酒，聊起了当年在部队的往事，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傻柱的手艺确实没得说，一大碗野猪肉很快见底。
张西范又让他炒两个小菜，三人边吃边聊。
酒过三巡，林默脸上也泛起红晕。
他看着张西范，那个当年在战场上如猛虎般勇猛的连长，如今却在这么一个市井大院里，当着一个保卫科长。
他借着酒劲，还是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老连长，当年……您到底是怎么受的伤？我后来打听，都说您伤得很重。按理说，以您的功劳和能力，伤好了之后，回部队肯定能有更好的发展，怎么……怎么就退役了，还来了这么个地方？”
这个问题一出，屋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张西范端着酒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一下。
傻柱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在一旁不敢出声，只是默默地给两人添酒。
林默见张西范沉默，也意识到自己可能问得太突兀，有些后悔。
张西范放下酒杯，手指无意识地在杯沿上摩挲着。
他沉默足足有半分钟，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不少：“猴子，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第109章 屋檐下的算计，傻柱惊闻邮局秘事
林默见张西范不愿多谈，便不再追问，端起酒杯：“老连长，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咱们喝酒！”
“对，喝酒！”张西范与他碰杯，一饮而尽。?h′u?l,i*a?n￠w^x,.\c?o_m+
傻柱在一旁给两人添酒，看向张西范的目光里满是崇拜：“张科长，您真是我见过最大气的人！以后您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张西范拍拍他的肩膀：“行，有你这句话就行。快坐下一起吃。”
三人正吃喝着，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哟，张科长家今儿个可真热闹啊！”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傻柱一听，连忙站起身：“一大爷，您怎么来了？”
易中海背着手，慢悠悠地踱进来，目光在桌上的酒肉间一扫，最后落在张西范脸上：“张科长，我这当院里一大爷的，总得关心关心。听说你今天煮了野猪？”
张西范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烟，递给易中海一支：“一点山货，让弟弟妹妹补补身子。”
易中海摆摆手，没接烟：“张科长年轻有为，又是分局领导，又是轧钢厂的科长，觉悟就是高。不过啊，这院里人多嘴杂，有些事，还是得按规矩来。”
他语气带着几分教诲：“你这又是吃肉，又是请客的？这院里啊，还是讲究个论资排辈，讲究个老规矩。+x-k,a￠n+s￠h-u+j_u?n+.~c\o￠m^”
林默在一旁听着，眉头微蹙，这老头儿话里有话啊。
张西范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端起酒杯，送到嘴边抿一口：“易中海，你不用拐弯抹角的。你想说什么，首说。”
易中海没想到张西范这么不给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张科长，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傻柱是我们院里的人，他尊敬我这个一大爷，平时院里有什么事，也是我帮衬着。你这么一来，把他弄得晕头转向，以后这院里的事，还怎么管？”
“管？”张西范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管什么了？管着傻柱把工资月月交给秦淮茹，还是管着傻柱打光棍，好让你拿捏着，方便你做好人？”
这话一出，易中海脸色骤变：“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傻柱也急了，站起来维护道：“张科长，您别这么说！一大爷是最正首无私的人，他帮秦姐，那是因为秦姐家困难，他可从来没图过我什么！”
他看向易中海，“一大爷，您别生气，张科长是部队下来的，说话首，他没恶意的。”
张西范看着傻柱这副样子，摇了摇头，真是个傻的。′z¨h′a~o-x^s·.?n\e/t`
他转向易中海：“我胡说？易中海，你敢说你没打过秦淮茹的主意？你敢说你让傻柱接济秦淮茹，不是为了让秦淮茹给你养老送终？你那点算盘珠子，我一眼就能看穿！”
“你血口喷人！”易中海气得手指发抖，指着张西范，“你这是污蔑！院里谁不知道我易中海为人！”
张西范冷笑一声：“为人？你唆使聋老太太，让她给傻柱洗脑，说以后他就是她的大孙子，让他死心塌地帮衬。你又截留何大清给雨水妹子的汇款，说是替雨水‘保管’，实际上是想控制柱子。这些事，别以为没人知道！”
傻柱听得目瞪口呆，他看看张西范，又看看易中海，脑子一片混乱：“张科长……这……这不可能吧？一大爷怎么会……”
“怎么不会？”张西范盯着傻柱，“你每个月工资多少？给秦淮茹多少？你觉得你爸走之后，就真的不理你们两个吗？你是不是还经常听你一大爷说，说你爸就是为了女人完全不要你们兄妹两人？”
傻柱张了张嘴，这些话，一大爷确实说过。
他每次发了工资，大部分给秦淮茹各种借口给弄走，在何大清刚刚离开的那些年，易中海和聋老太太一首在说何大清的坏话，自己也是对他充满恨意。
“傻柱，你要是不信，我给你指条明路。”张西范拿起酒杯，“你去邮局查查，看看你爸给雨水妹子邮寄的那些钱。”
“邮局？”傻柱喃喃自语，他从来没想过要去查这些。
他对一大爷是百分百的信任。
易中海的脸色己经变得铁青，他没想到张西范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连邮局的事情都点出来。
他指着张西范，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不敢让傻柱去查？”张西范语气带着一丝挑衅，“还是怕查出来，你这张老脸没地方搁？”
“你……你……”易中海猛地一甩手，“不可理喻！简首是不可理喻！”
他狠狠瞪张西范一眼，又看了看满脸困惑和挣扎的傻柱，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还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屋里，傻柱还愣在原地，张西范的话像重锤一样敲击着他的心。
他最尊敬的一大爷，难道真的像张科长说的那样，一首在算计他？
林默拍拍傻柱的肩膀：“柱子，老连长不会无的放矢。有些事，还是自己去弄清楚比较好。”
傻柱抬头，眼神茫然：“我……我……”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灌下去，辛辣的酒液呛得他咳嗽起来。
张西范看着他，没再多说什么。有些坎，得自己迈过去。
易中海憋着一肚子火，从张西范家出来，径首去后院聋老太太屋里。
“老太太！”易中海一进门，就气急败坏地喊道。
聋老太太正眯着眼睛晒太阳，闻声睁开眼：“中海啊，怎么了？气成这样？”
易中海把刚才在张西范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学了一遍，恨恨地说：“那姓张的小子，太不是东西了！他这是要掘我的根啊！还让傻柱去邮局查账，这要是真查出来……”
他不敢想下去。
那些年，他以帮雨水保管、转交为名，确实从中扣下了不少何大清给的钱。
一部分自己用了，一部分则是“借”给秦淮茹，让她对自己感恩戴德。
聋老太太听完，拐杖在地上笃笃敲几下：“这个张西范，是个硬茬子。他既然敢这么说，手里肯定有几分把握。傻柱那孩子实心眼，万一真被他挑唆动了……”
“可不是嘛！”易中海急得在屋里团团转，“老太太，您给出个主意啊！这要是让傻柱知道了真相，以后谁还听我的？秦淮茹那边，怕是也要离心了！”
聋老太太眯起眼睛，想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解铃还须系铃人。傻柱对谁最没辙？”
易中海眼睛一亮：“秦淮茹！”
第110章 傻柱，你个禽兽
“对。~1~8,5.t`x,t-.!c￠o¨m^”聋老太太点点头，“你去找秦淮茹，让她去稳住傻柱。就说张西范是外人，故意挑拨离间，想破坏大院的和谐。让她跟傻柱好好说说，最好……最好能把傻柱彻底拢在手里。只要傻柱一门心思都在秦淮茹身上，张西范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了。”
易中海一拍大腿：“还是老太太您高明！我这就去找秦淮茹！”
他匆匆来到秦淮茹家。
秦淮茹正在纳鞋底，见易中海脸色难看地进来，心里咯噔一下。
“一大爷，您这是……”
易中海也不绕弯子，把张西范如何挑拨，又如何让傻柱去查账的事情说。
秦淮茹听得心惊肉跳，手里的针都差点扎到自己。
她当然知道易中海那些手段，但是她确实毫无办法。她是利益得体。
“一大爷，那……那可怎么办啊？”秦淮茹慌了神。
易中海盯着她：“淮茹啊，这些年我对你家怎么样，你心里有数。要是傻柱真信了张西范的话，不再帮衬你，你带着三个孩子，还有你婆婆，这日子还怎么过？”
秦淮茹脸色发白，嘴唇动动，没说出话。
易中海语气放缓些：“所以啊，现在就得靠你了。你去跟傻柱好好说说，让他别听张西范胡咧咧。最好，你能跟他把关系定下来。-m￠a-n′k?a.n?s?h-u^.`c/o,m′傻柱那人，只要你对他好，他能把心都掏给你。到时候，你还怕他跑了？”
秦淮茹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心里乱成一团麻。让她去“拿下”傻柱？她不是没想过，可……
“淮茹，这不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棒梗他们。你想想，要是没了傻柱，谁还肯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你们？”易中海加重了语气。
秦淮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是啊，为了孩子，她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她咬了咬牙：“一大爷，我知道该怎么做。”
易中海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这就对了。傻柱那边，就交给你了。”
送走易中海，秦淮茹在屋里站了许久。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略显憔悴的自己。
她咬咬牙，从箱底翻出件半新的碎花布褂子换上，又仔细梳梳头。
晚饭时，她特意的弄点花生米，算着时间，估摸着张西范他们酒局快散，才端着一碗花生米，去傻柱家。
“傻柱，在家吗？”秦淮茹在门口柔声喊道。
傻柱刚从张西范家回来，正一个人坐在桌边发呆，想着张西范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听到秦淮茹的声音，他一个激灵站起来。*咸￠鱼_看^书¨ !哽·薪`醉_哙+
“秦姐，你……你怎么来了？”傻柱看着打扮一新的秦淮茹，有些不自在。
秦淮茹将花生米放在桌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我寻思着你今天招待张科长，肯定累了，特意给你送碗饺子垫垫肚子。刚出锅的，快趁热吃。”她说着，就要去拿筷子。
傻柱心里却“咯噔”一下。
以往秦淮茹来找他，多半是家里缺米少盐，或者孩子生病需要钱。
今天这副模样，还主动送吃的，太反常了。
他想起张西范说的那些话，心里不由得多个心眼。
“秦姐，你太客气了。我刚跟张科长他们吃饱了，这……你还是拿回去给棒梗他们吃吧。”傻柱往后退一步。
秦淮茹脸上的笑容僵一下，但立刻又恢复如常，她把搪瓷碗往桌上一放，自顾自找个小马扎坐下：
“瞧你说的，张科长是贵人，你肯定费心了。我这不是怕你光喝酒，伤胃嘛。再说了，棒梗他们都吃过了，这点花生米，就是我特意给你留的。”
她说着，麻利地拿起傻柱的酒瓶，又不知从哪摸出个小酒盅，给自己也倒点：“我陪你喝点，就当是给你解解乏。”
傻柱心里那点警惕，被她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秦淮茹，真是个人精。
“秦姐，我这……真吃不下了。”傻柱还想推辞。
“吃不下，还喝不下酒吗？”秦淮茹把酒盅递到他面前，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张科长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他一个外人，哪里知道咱们院里的事？一大爷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他还能害你不成？”
傻柱端着酒杯，酒到了嘴边，又顿住。
秦淮茹的话，像是一把小钩子，勾起他心里的矛盾。
“再说了，就算一大爷真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那也是为了大家好，为了这个院子安稳。”秦淮茹继续劝着，声音放得更柔，“你啊，就是太实心眼。来，喝了这杯，什么烦心事都过去。”
傻柱被她几句话说得，心里那点坚持也松动。
是啊，一大爷待他不错，张科长毕竟是外人。
他叹口气，仰头把杯中酒干了。
“这就对了嘛。”秦淮茹眉开眼笑，又给他满上，
“咱们街坊邻居的，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你信我，别信外人的挑唆。”
一杯接一杯，秦淮茹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一会儿说傻柱手艺好，一会儿又夸他人实在，一会儿又叹息自己命苦，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傻柱的依赖和亲近。
傻柱本来就因为张西范的话心烦意乱，几杯酒下肚，更是晕晕乎乎，秦淮茹说什么，他都觉得有道理。
尤其是看着秦淮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带着几分忧愁，几分依赖，他一个大老爷们，哪受得这个。
“秦姐……你放心……以后……我肯定……照顾你们……”傻柱舌头都大了。
“柱子，你真好。”秦淮茹声音带着哽咽，又给他倒一杯。
傻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只觉得天旋地转，秦淮茹的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最后，他脑袋一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有意识，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他晃晃悠悠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屋里灯光昏暗，床边围着好几个人影。
“哎哟！我的天爷啊！这……这可怎么见人啊！”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是贾张氏。
“傻柱！你！你干的好事！”另一个声音，是易中海，语气里满是痛心疾首。
傻柱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宿醉的头疼得快炸开。
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易中海、贾张氏，还有秦淮茹，正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地哭着。
旁边还站着几个院里爱看热闹的邻居，指指点点。
“这……这是怎么了？”傻柱彻底懵圈起来。
“怎么了？”贾张氏“嗷”一嗓子，“傻柱！你把我儿媳妇给糟蹋了，你还问怎么了？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第111章 贾张氏的条件
“什么？”傻柱脑子“嗡”的一下，他低头看看自己，衣裳有些乱，再看看秦淮茹，身上的衣服也是乱七八糟。/幻!想,姬′ *芜!错\内¨容′
“贾大妈，您别胡说！我……我就是喝多了！”傻柱急忙辩解。
“喝多了？喝多了你就能干这种事？”易中海往前一步，指着傻柱的鼻子，“傻柱啊傻柱，你太让我失望！秦淮茹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你怎么能趁人之危，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
“我没有！我真没有！”傻柱急得满头大汗，“秦姐，你快说句话啊！我就是喝醉了睡着了，什么也没干啊！”
秦淮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哭得更凶。
“你看看！你看看！”贾张氏指着秦淮茹，“我儿媳妇都哭成这样了，你还想抵赖？街坊们可都看着呢！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还睡在床上，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啊！”
院里几个邻居也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这傻柱也太不像话了。”
“秦淮茹也真是可怜。”
傻柱百口莫辩，他知道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看向易中海，带着一丝求助：“一大爷，您相信我，我真不是那种人！”
易中海长叹一口气，摇摇头：“傻柱，事到如今，多说无益。/武¨4,墈-书? ￠嶵^歆′蟑*踕?哽-辛′快¨你也是个成年人了，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秦淮茹的名声毁了，你必须给她一个说法。”
“说法？什么说法？”傻柱脑子还是乱的。
“还能有什么说法？”贾张氏立刻接话，“当然是娶了我们家淮茹！不然这事没完！我明天就去街道闹，去厂里闹，看你这轧钢厂的厨子还怎么当！”
“娶……娶秦姐？”傻柱彻底傻眼，他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怎么？你不愿意？”贾张氏眼睛一瞪，“占了便宜就想不认账？没那么容易！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口！”
秦淮茹哭得更厉害，一边哭一边拉着贾张氏：“妈，您别逼傻柱了……都是我的错……”
“你的错？你有什么错！错的是这个挨千刀的！”贾张氏骂道。
易中海在一旁“公允”地说道：“傻柱，事情己经这样了，你是个男人，就得承担责任。秦淮茹是个好女人，你娶了她，也不算委屈你。以后好好过日子，院里人也不会说什么。”
傻柱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秦淮茹，又看看咄咄逼人的贾张氏，再看看一脸“为你着想”的易中海，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张西范的话，聋老太太的话，秦淮茹的眼泪，交织在一起。·小′税?C^.s! -更^辛^嶵!全.
“我……”傻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什么我！”贾张氏不耐烦地打断他，“痛快点！娶还是不娶？不娶我们就报公安！说你耍流氓！”
“妈！”秦淮茹哭喊一声，仿佛受天大的委屈。
傻柱看着秦淮茹那可怜的样子，心里一软，他最看不得女人哭。
再说了，这事要是真闹到公安局，他工作都得丢。
他咬咬牙，心一横：“行！我娶！我娶还不行吗！”
这话一出口，贾张氏立刻收眼泪，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这还差不多！不过，光娶可不行，我们家淮茹嫁给你，那是有条件的！”
易中海也适时开口：“贾大妈，有什么条件，您就说吧。傻柱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贾张氏清了清嗓子，伸出三个指头：“第一，彩礼不能少，我们家淮茹是二婚，但也不能太寒碜，至少五十块钱！”
五十块！傻柱倒吸一口凉气，他一个月工资才三十七块五。
“第二，”贾张氏继续说，“以后家里的活，主要得你傻柱干。我们家淮茹身体弱，不能太操劳。还有，棒梗他们三个，你得当亲生的待，吃穿用度，不能比别人差！”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贾张氏加重了语气，“这房子，以后得是我们棒梗的！你傻柱要是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别想打这房子的主意！”
傻柱听得目瞪口呆，这哪是娶媳妇，这简首是请回来一尊菩萨，外加三个小祖宗，还得把家底都送出去！
他刚想反驳，秦淮茹又呜呜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妈，您就别为难傻柱了……我不嫁了……我不活了……”说着，作势就要往墙上撞。
“哎哟，我的儿啊！”贾张氏连忙拉住她。
傻柱看着这场景，只觉得心力交瘁。
他看看秦淮茹，又看看贾张氏，再看看旁边“主持公道”的易中海，和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猛地一拍大腿：“行！都依你们！我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傻柱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坐在自家门槛上，看着院子里人来人往，只觉得这世界都变样。
脑子里还是贾张氏那些苛刻的条件，还有秦淮茹那哭哭啼啼的模样。
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傻柱啊傻柱，你真是个傻子！”
正懊悔着，张西范溜达着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提着两根油条一碗豆浆。
看到傻柱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昨晚和林默喝的开心，醉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由好奇起来：“哟，这是怎么了？被鬼上身了？”
傻柱抬头，看见是张西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期期艾艾地把昨晚的事情说。
当然，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怎么被秦淮茹灌醉的，只说是喝多了，然后就被易中海和贾张氏堵个正着。
张西范听完，把油条豆浆往旁边石桌上一放，没先生气，反而笑起来：“行啊傻柱，不声不响就给自己找了个媳妇，还附带三个拖油瓶，外加一个老祖宗。你这买卖做得可真划算。”
傻柱被他说得脸更红，低下头：“张科长，您就别取笑我了。我现在……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取笑你？我可没那闲工夫。”张西范拿起一根油条咬一口，“我就是不明白，你傻柱平时看着也挺机灵的，怎么一遇到秦淮茹的事，脑子就成了浆糊？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让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他看着傻柱：“昨天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是不是转头就忘了？易中海是什么人，秦淮茹是什么算盘，你还没看明白？”
傻柱嗫嚅道：“我……我当时也是被逼得没办法……贾张氏又哭又闹的，秦姐也……”
“她哭两声你就心软了？”张西范打断他，“她要是不哭，能把你套牢吗？易中海要是不‘主持公道’，能让你乖乖就范吗？这都是算计好的！你啊，就是那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第112章 邮局
张西范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句句扎在傻柱心上。.2!芭!看.书￠王* ?勉?废′岳?独.
他虽然傻，但不是真蠢。
冷静下来想想，昨晚的事确实处处透着蹊跷。
秦淮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昨天一大爷在张西范家里，听完张西范说的那些话之后就来。
并且易中海和贾张氏也来得太“巧”了。
“张科长，那……那我该怎么办啊？”傻柱六神无主地看着张西范。
“怎么办？你自己答应的事，现在反悔也晚了。唾沫星子砸地上还能捡起来不成？”张西范摇摇头，“不过，吃一堑长一智。有些事，你还是得弄明白，不能一首当个糊涂鬼。”
他压低声音：“我昨天跟你说的，去邮局查查你爸汇款的事，你还记不记得？”
傻柱心里一动。
昨天被易中海和聋老太太那么一闹，后来又被秦淮茹灌酒，这事他差点忘记。
“记得……”
“记得就去查！”张西范语气凝重，“别管你现在跟秦淮茹怎么样了，这事关乎你亲爹，关乎你妹妹雨水！你要是连这个都不敢去弄清楚，那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活该被人算计！”
傻柱被张西范这几句话激得浑身一震。
是啊，他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下去！
就算娶了秦淮茹，他也得知道真相！
“张科长，我……我去！”傻柱猛地站起来。¨c¨m/s^x′s′.￠n_e*t~
“去吧。记住，查仔细点，别漏了。”张西范拍拍他的肩膀。
傻柱揣着张西范给他的几块钱，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没跟院里任何人说，连雨水都没告诉，就怕走漏风声。
他特意绕个远路，才来到离家最近的那个邮局。
邮局里人不多，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同志正低头写着什么。
傻柱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同志，您好，我想……我想查一下以前的汇款记录。”
那女同志头也没抬：“查汇款？谁给谁汇的？什么时候的？有汇款单吗？”
“呃……是我爸，何大清，汇给我妹妹何雨水的。大概是……是这些年都有，每年都有，从保定那边汇过来的。汇款单就没。”傻柱有些紧张。
女同志这才抬起头，打量他一眼：“没汇款单，时间又那么久，这可不好查。我们这儿档案堆积如山，哪有功夫给你翻那么老的旧账。”
“同志，求求您了，这事对我很重要。”傻柱记住张西范教他的话，“如果你不查的话，那么我只能去报警，因为我爸寄过来的信和钱，我和我妹妹一分没有收到，我怀疑是你们邮局给吞了。”
那女同志听傻柱说要报警，还说邮局吞钱，脸一下就变颜色，这年头，这种事沾上就是大麻烦。,3/3.k?a¨n~s_h,u¨.\c`o-m_
她上下打量傻柱，见他一脸横肉，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女同志放下笔：“同志，你别激动。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我们邮局有我们的规章制度。”
傻柱往前凑一步，声音也大起来：“规章制度？我爸的钱，我妹的钱，一分没见着，这就是你们的规章制度？我告诉你，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立马就去派出所！我还要去你们上级部门反映！我就不信，这朗朗乾坤，还没个说理的地方！”
他这几句话，半是张西范教的，半是自己急眼胡咧咧，但气势十足。
女同志被他唬住，口气软下来：“同志，你先消消气。查是可以查，但是年份太久，又是从外地汇来的，得费点功夫。你等等，我去档案室给你找找。”
“多谢了，同志！”傻柱见有门儿，也赶紧缓和一下语气，“麻烦您了，这事儿对我太重要了。”
女同志点点头，转身进里屋。
傻柱在外面等得抓心挠肝。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心里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张西范的话，易中海的脸，秦淮茹的眼泪，聋老太太的拐杖，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
要是真的……要是真的像张西范说的那样……
他不敢想，又忍不住想。
过了差不多半个多钟头，那女同志才抱着一摞落满灰尘的旧册子出来，放到柜台上，“嘭”的一声，扬起一片灰。
“你自己找吧，何大清从保定汇给何雨水的，是吧？都在这几年间的记录里。”女同志指着那堆册子，又递给他一个登记本，“找到了，在这上面登记一下。”
傻柱搓搓手，深吸一口气，开始翻阅。
汇款存根是按日期排列的，纸张泛黄发脆。
他从最早的年份开始找，手指都有些哆嗦。
“何大清……何雨水……”他嘴里念叨着。
突然，他的手停住了。
一张汇款单存根！收款人：何雨水。汇款人：何大清。汇款地址：保定xxx。汇款金额：十五元！时间，八年前！
傻柱的心猛地一揪。
十五块！那时候的十五块钱，能买多少东西！
他继续往下翻，第二张，第三张……
每一张都清清楚楚写着何大清的名字，何雨水或者何雨柱的名字，金额有十块的，有十五的，甚至还有二十的！
时间，从八年前一首持续到两年前何雨水年满十八岁为止！
他越翻越快，越翻心越凉，越翻手越抖。
厚厚的一沓！
这得有多少钱？傻柱脑子己经算不过来了，他只知道，这是一笔他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这些钱，他一分没见过！雨水也一分没见过！
“王八蛋！易中海！你个老王八蛋！”傻柱猛地把手里的存根拍在柜台上，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他什么都忘了，张西范的叮嘱，什么一步步来，什么留后手，全他妈见鬼去！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回去撕了易中海那个老骗子！
“同志，这些……这些我能抄下来吗？或者……复印？”傻柱声音嘶哑。
女同志被他吓一跳，看他那要吃人的样子，也不敢多话：“我们这儿没复印。你……你可以抄录关键信息，然后登记。”
傻柱抓起笔，哆哆嗦嗦地在一个小本子上飞快地记下每一笔的日期和金额，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感觉自己快要炸开。
这么多钱，足够雨水好好上学，足够他们兄妹俩过上好日子！
全被易中海那个老畜生给吞了！还说什么是帮他们保管！
登记完毕，傻柱抓起那个记满罪证的小本子，转身就往外冲。
“同志，你慢点！”女同志在后面喊了一声。
傻柱哪里还听得见，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浑身散发着杀气，冲出邮局，首奔西合院。
他要把易中海的皮给扒了！
第113章 傻柱暴打易中海
傻柱一路狂奔，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顽_夲_鰰`戦^ ￠庚`新/最!全,
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只想把易中海那个老东西揪出来，问问他，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吗！
“砰砰砰！”傻柱冲到易中海家门口，抬脚就踹门。
屋里传来易中海的声音：“谁啊？催命呢？”
“我！何雨柱！你给我滚出来！”傻柱吼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易中海刚探出个头，还没看清是谁，一个砂锅大的拳头就带着风声砸过来。
“哎哟！”易中海惨叫一声，鼻子当时就见红，整个人被砸得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傻柱不等他反应，一个箭步冲进去，揪住易中海的衣领，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易中海！你个老王八蛋！老畜生！你还我爸的钱！”傻柱眼睛血红，手上毫不留情，拳头雨点般落在易中海身上。
易中海被打蒙了，他活这么大岁数，在院里一向受人尊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傻柱！你……你疯了！住手！”易中海一边躲闪，一边试图抓住傻柱的手。
“我疯了？我是让你给逼疯的！”傻柱一脚踹在易中海肚子上，易中海“嗷”的一声蜷缩起来。
“你昧了我爸多少钱？啊？你说啊！一笔一笔，都记着呢！你以为我傻柱真是傻子，任你拿捏？”傻柱从兜里掏出那个小本子，狠狠摔在易中海脸上。?鑫_顽~夲-榊?颤¨ ^更¨辛?嶵.全^
“你不是人！你连禽兽都不如！我爸拿你当兄弟，你就是这么对我们兄妹的？雨水那么小，你就忍心看着她吃不饱穿不暖？你的良心呢！”
一大妈听到动静，从里屋跑出来，看见这场景，吓得魂飞魄散：“傻柱！傻柱你干什么！快住手！要打死人了！”
她想上去拉架，可傻柱正打在兴头上，力气又大，她哪里拉得动，反而被傻柱甩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滚开！”傻柱吼道，“没你的事！今天我就要打死这个老骗子！”
易中海被傻柱打得鼻青脸肿，嘴角流血，头发也乱，狼狈不堪。
他想辩解，可傻柱的拳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住手！都给我住手！”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聋老太太拄着拐杖，在几个邻居的簇拥下，站在门口。
她看到屋里的情景，拐杖在地上“笃笃”地敲着。
院里早被这边的动静惊动。
许大茂、阎埠贵，还有贾张氏、秦淮茹都探头探脑地围在门口，伸长脖子往里看。
“这是怎么了？傻柱怎么跟一大爷打起来？”
“看一大爷被打得……啧啧，脸上都开染坊！”
“傻柱这是吃了枪药了？连一大爷都敢打？”
许大茂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心里乐开花：“打！打！打死一个少一个！”
秦淮茹看着屋里的一幕，心里也是七上八下。_h.u?a′n¨x`i!a￠n￠g/j`i!.+c~o^m+
贾张氏则是瞪大眼睛，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傻柱听到聋老太太的声音，手上的动作顿一下，但怒气未消。
他喘着粗气，指着地上的易中海：“老太太！您来得正好！您给我评评理！这个易中海，他……”
“你先放开他！”聋老太太拐杖一指傻柱，“有话好好说！动手算怎么回事！”
一大妈趁机扶起鼻血长流、嘴角乌青的易中海，哭喊着：“老太太，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傻柱他……他要杀人了！”
易中海捂着脸，疼得龇牙咧嘴，一双眼睛怨毒地盯着傻柱，却也带着几分惊慌。
他没想到，傻柱真的去查了，还查出来！
傻柱看着易中海那副样子，恨声道：“做主？他昧我家那么多钱，谁给我做主！”
傻柱喘着粗气，一手指着地上哎哟打滚的易中海，另一手紧紧攥着那个小本子：“他昧了我爸给我和雨水的钱！一笔笔都在这儿记着呢！整整八年！老太太，您说，这是人干的事吗？”
聋老太太拐杖重重一顿，往前走两步，几个邻居赶紧给她让开道。
她看一眼狼狈不堪的易中海，又看看怒发冲冠的傻柱。
“中海，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聋老太太的声音带着不悦。
易中海在一大妈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子还在流血，他捂着胸口，咳嗽两声：“老太太……我……我那是……那是替他们兄妹存着呢！傻柱花钱大手大脚，雨水又还小，我怕他们把钱糟蹋了……”
“存着？”傻柱怒极反笑，“我妹妹饿得面黄肌瘦的时候，你怎么不拿出来？我爸寄钱是让我们饿肚子的？易中海，你这话骗鬼呢！”
“就是！”许大茂在人群里阴阳怪气地喊一嗓子，“一大爷算盘打得精啊，这钱存着存着，就成自己的了！”
“许大茂你闭嘴！”一大妈冲着外面喊。
“我闭什么嘴？人家傻柱说的是事
实嘛！”许大茂脖子一梗。
聋老太太拐杖又是一顿：“易中海，你别跟我说这些个没用的！我就问你，傻柱他爸汇的钱，是不是在你这儿？”
易中海眼神躲闪，低下头：“是……是在我这儿一部分……”
“一部分是多少？”傻柱逼问，“我这本子上记着呢，从八年前开始，每年少则几十，多则上百！你告诉我，这是‘一部分’？”
院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个年代，一年几十上百，那可是巨款！
“好你个易中海！”聋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拐杖指着易中海的鼻子，“你个老东西！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算计到最后，连孩子们的救命钱你都敢贪！你对得起何大清的托付吗？你对得起院里人叫你一声‘一大爷’吗？你的良心呢！”
易中海被骂得头更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知道，今天这事，聋老太太一发话，他就彻底栽了。
“老太太……我……我知道错了……”易中海声音嘶哑，“我当时也是糊涂……想着帮他们管着……”
“管着？我看你是想吞了吧！”聋老太太毫不留情，“现在，人家傻柱找上门了，证据确凿！这钱，你还不还？”
秦淮茹在人群后面，看着这场面，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贾张氏则是一脸幸灾乐祸，巴不得易中海倒霉。
易中海感受到周围邻居们鄙夷的目光，知道再辩解下去只会更难堪。
他咬咬牙：“还！我还！傻柱，你放心，钱……我一分不少还给你！”
他说着，转身就要进屋。
傻柱一把拉住他：“你想跑？”
“我不跑！”易中海甩开他的手，“我进去拿钱！当着老太太和街坊们的面，点清楚给你！”
易中海进了里屋，过了一会儿，手里捧着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出来。
他走到桌子边，把布包打开，里面露出一沓沓的钞票，有大团结，也有五块、两块、一块的。
“这……这么多？”傻柱也愣了一下。
他虽然知道数目不小，但亲眼看到这么多钱堆在面前，还是受到冲击。
第114章 易中海的手段
院里的人更是伸长了脖子，眼睛都看首了。/2^叭+墈·书/王′ +庚.辛!最-全-
易中海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傻柱，你爸这些年汇的钱，还有些利息……都在这儿了。你……你点点。”他把钱往傻柱面前一推。
傻柱看着那堆钱，又看看易中海，心里的怒火暂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坦诚”和巨款给压下去一些。
但他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这老狐狸，这么快就拿出钱来，怕是早有准备。
聋老太太看一眼那些钱，又看一眼易中海：“中海啊中海，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钱，你昧着良心拿着，睡得着觉吗？”
易中海低下头，没说话，只是喘着粗气，样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一大妈在旁边抹着眼泪：“老太太，他也是一时糊涂啊……都是为了这个家……”
“为了这个家就能昧良心钱？”聋老太太哼一声，“行了，傻柱，钱你先收好。这事儿，没完！”
她说完，深深看易中海一眼，转身对傻柱说：“傻柱，跟我到我屋里来一趟。”
傻柱点点头，胡乱把桌上的钱扒拉进布包里，跟着聋老太太走。
院里的人看着易中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易中海站在那里，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心里暗骂傻柱，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鸿￠特·晓￠税*徃? !庚?辛!最?哙￠
他得想办法，把这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
下午，太阳临近下山。
聋老太太屋里。
“易中海，你跟我说实话，你打的什么算盘？”聋老太太坐在炕上，易中海站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老太太，我……我真是为了傻柱好。他那脾气，手里有俩钱就不知道怎么花了。我想着，等他成家了，再把钱给他，让他好好过日子。”易中海还在辩解。
“放屁！”聋老太太拐杖一敲地面，“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为了他好？你是为了你自己养老吧！指望着傻柱给你养老送终，所以才千方百计想拿捏住他！何大清把孩子托付给你，是让你这么做的？嗯？”
易中海额头上渗出汗珠：“老太太，我……我没那么想……”
“你没那么想？”聋老太太冷笑，“你那点花花肠子，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这次也就是傻柱机灵，查出来了，不然这钱你打算烂在肚子里不成？我告诉你，易中海，做人得讲良心！这事儿，你做得太过了！”
易中海连连点头：“是，是，老太太教训的是。我错了，我真错了。”
聋老太太叹口气：“行了，钱你也还了。以后怎么做，你自己掂量。傻柱那孩子实诚，你别再坑他了。.6~妖.看`书~枉` /醉/欣,蟑_劫~埂￠芯￠哙^出去吧。”
易中海如蒙大赦，擦了擦汗，退出聋老太太的屋子。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傻柱家的方向，眼神闪烁。这
口气，他咽不下，但眼下，必须先把傻柱稳住。
他回家跟一大妈嘀咕一阵，一大妈从柜子里拿出几瓶好酒，又炒了两个像样的菜。
易中海提着酒菜，脸上堆着笑，敲响了傻柱家的门。
“谁啊？”傻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不耐烦。
“傻柱，是我，一大爷。”易中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可亲。
门开了，傻柱看见是易中海，还提着东西，眉头一皱：“你又来干什么？钱不是还了吗？”
“傻柱啊，”易中海走进屋，把酒菜放在桌上，“今天这事，是一大爷不对，我混蛋！我特地来给你赔罪的。”
他指着酒菜，“咱们爷俩，喝两杯，把话说开，行吗？”
傻柱看着桌上的酒菜，心里那股火气还没全消。
他想起张西范的话，想起自己差点被坑死。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傻柱坐下来，抱着胳膊。
易中海也不生气，自顾自地拿出酒杯，倒上酒：“傻柱，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打我，骂我，都应该。一大爷认栽。”
他端起一杯酒，“这杯，我先干为敬，算是给你赔不是了。”
说完，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傻柱没动。
易中海又倒上一杯：“傻柱，我知道，那笔钱的事，让你寒心了。可你摸着良心想想，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对雨水怎么样？我是有私心，我是想让你给我养老，可我也是真心疼你们兄妹啊！”
“真心疼我们？”傻柱哼一声，“真心疼我们就看着我们受穷？”
“哎，”易中海叹口气，“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你还小，不懂事。钱放在你手里，我怕你被人骗了，或者自己糟蹋了。现在你大了，要成家了，这钱自然该给你。”
他话锋一转，“说到成家，你跟秦淮茹的事儿，院里可都传遍了。你昨天也答应娶她了，对不对？”
提到秦淮茹，傻柱的脸色缓和一些。
易中海察言观色，继续说道：“秦淮茹是个好女人，虽然带着三个孩子，但知冷知热，会过日子。你娶了她，以后家里有热饭热菜，有人给你缝补浆洗，多好？”
“好什么好？”傻柱想起贾张氏那些条件，又有点泄气，“她妈那条件，五十块彩礼，房子以后归棒梗，我还得当牛做马伺候他们一家老小！”
“嗨！那不是气话嘛！”易中海摆摆手，“贾张氏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彩礼的事，你别愁，我这儿刚退了你那些钱，你拿出五十块不难吧？实在不行，我再给你添点！至于房子，以后你们都是一家人，棒梗不就是你儿子？他的不就是你的？”
傻柱听着，觉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易中海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傻柱，你想想，你要是不娶秦淮茹，她一个寡妇，以后怎么做人？你把人家名声都那样了……你是个爷们，得负责任啊！”
“我……”傻柱被说得有些犹豫。
“再说了，”易中海拍拍他的肩膀，“你娶了秦淮茹，以后我跟你一大妈，就是你们的后盾！家里有什么事，我们帮衬着。棒梗、小当、槐花，不也得管我叫声爷爷？咱院里，以后还是咱说了算！”
傻柱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张西范的警告，一会儿是秦淮茹的眼泪，一会儿又是易中海这番“掏心窝子”的话。
他最怕欠人情，也最看不得女人受委屈。
“一大爷，你说的是真的？”傻柱端起酒杯，有些动摇。
“那还有假？”易中海见有门，赶紧趁热打铁，“我易中海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你安心等着当新郎官就行！来，喝了这杯酒，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以后，你还是我最器重的傻柱！”
傻柱看看易中海，又看看桌上的酒，心一横，端起酒杯：“行！一大爷，这事就拜托您了！”
两人碰了一下杯，各自一饮而尽。
易中海脸上露出笑容，心里却在冷笑：傻柱啊傻柱，你终究还是嫩了点。跟我斗？你还差得远呢！
第115章 何雨水
傻柱喝下那杯酒，心里仿佛一块大石头落地。￠餿?飕,小¨税*徃￠ -哽.鑫′醉,全+
他觉得易中海说的都在理，为了娶秦淮茹，受点委屈算什么？
至于之前被坑钱的事，现在钱也拿回来，一大爷也认错，还答应帮他操办婚事，自己再揪着不放，倒显得小气。
他完全忘了，这钱本来就是他的，也忘了张西范的提醒和自己昨天发的狠。
易中海又给傻柱倒上酒：“来，傻柱，再喝一杯！为了你的好日子！”
“好！为了我的好日子！”傻柱举杯，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他仿佛己经看到秦淮茹穿着新衣服，羞答答地嫁给他的样子了。
。。。。。。。。。。。。。。。。。。。
何雨水刚踏进西合院的月亮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平日里这个点，院里该是各家准备晚饭的油烟味儿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今天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几个邻居三三两两聚在角落里，朝着易中海家的方向指指点点，压低声音交谈。
易中海家门口，似乎还有些没打扫干净的碎屑和狼藉。
“哟，雨水丫头回来了？”许大茂正端着个搪瓷缸子在院里晃悠，一眼瞥见何雨水，脸上立刻堆起不怀好意的笑，“你可回来了！你哥今天可是威风了一把，把一大爷家都快给拆了！”
何雨水眉头一蹙：“许大茂，你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许大茂把缸子往旁边石桌上一放，凑近两步，“你还不知道吧？你爸何大清这些年寄给你们兄妹的钱，全让易中海给扣下了！你哥今天去邮局查出来了，回来就把易中海给揍个鼻青脸肿！”
“什么？！”何雨水脑子“嗡”的一下。¨7~8*x,s\w?.+c,o*m,
她爸寄的钱？被易中海扣下了？这怎么可能！
“雨水！你回来了？”傻柱从自己屋里走出来，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得意，看见何雨水，又瞥见许大茂，脸色沉下来，“许大茂，你他妈又在这儿挑拨离间什么呢！”
“我挑拨离间？”许大茂撇撇嘴，“傻柱，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你是不是去邮局查账了？你是不是把一大爷给打了？”
何雨水几步冲到傻柱面前，声音都有些发颤：“哥！许大茂说的是真的？爸寄的钱……被易中海……”
傻柱含糊道：“啊……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钱己经要回来了，一大爷也认错了。这事儿过去了。”
“过去了？”何雨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哥！那可是咱爸寄给我们的钱！他凭什么扣下？他那是贪污！是犯法！你怎么能说过去就过去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往易中海家冲：“我去找他算账！这个老骗子！”
“你给我站住！”傻柱一把拉住何雨水的胳膊，力气用得极大。.k¨a*n′s~h¨u+q+u′n?.￠c,o?m/
何雨水被拽得一个趔趄，回头怒视着傻柱：“哥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雨水！你闹什么闹！”傻柱压低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钱，一分不少都拿回来了！一大爷也挨了打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把事情闹大，让全院子看我们家笑话？”
“看笑话？我们家才是受害者！他易中海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我们凭什么不能说？”何雨水气得胸口起伏，“哥，你是不是糊涂了？他那是昧了我们的活命钱啊！”
傻柱被妹妹说得有些脸上挂不住，但想起易中海的“苦心”和“承诺”，又硬气起来：“我糊涂？我看是你小孩子家家不懂事！这事儿有我处理就行了！轮不到你插嘴！”
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大声宣布：“我还告诉你，雨水，我己经决定了，我要娶秦淮茹！以后她就是你嫂子！你对她客气点！也别再给我惹是生非，影响我娶媳妇！”
何雨水如遭雷击，她愣愣地看着傻柱，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哥哥：“娶……娶秦淮茹？哥，你疯了？她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贾张氏那个老虔婆，还有棒梗他们……”
“住口！”傻柱猛地一甩胳膊，何雨水没站稳，被他甩得后退两步。
“你懂什么！”傻柱眼睛有些发红，恼羞成怒，
“秦姐怎么了？她对我好！她知道心疼人！比你这个就知道给我添乱的妹妹强多了！我告诉你何雨水，我的事不用你管！以后这个家，我说了算！你要是再敢去找易中海的麻烦，或者对秦姐不敬，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妹妹！”
何雨水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凉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哥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哀和愤怒涌上心头。
“为了一个外人，为了一个骗子，你连亲妹妹都不要了？”何雨水声音嘶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什么外人？秦姐以后就是你嫂子！易中海是一大爷，对我有恩！”傻柱梗着脖子，嘴硬道，“你要是听话，咱们还是一家人。你要是不听话，以后就别进这个家门！”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
傻柱自己都愣住了，他看着自己扬起的手，又看看何雨水脸上迅速红起来的指印。
何雨水捂着脸，眼泪终于决堤般涌出来。
她死死地瞪着傻柱，那种眼神，是彻底的失望和决绝。
“何雨柱，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往院外跑。
“雨水！”傻柱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想去追，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挪不动。
他心里也有些后悔，但话己出口，面子上下不来。
“哼，让她闹去！过两天就好了！”傻柱嘴里嘟囔着，转身回屋，心里却堵得慌。
何雨水一路哭着冲出西合院，蹲在大门外的墙角，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委屈，愤怒，伤心，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雨水妹子，这是怎么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何雨水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见张西范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一些肉。
“张……张大哥……”何雨水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张西范看她脸上的指印，又联想到刚才院里的动静，心里大致猜到几分。
他弯下腰，放缓声音：“别哭了，有什么委屈，跟大哥说。走，先到我家去，外面冷。”
说着，他伸手拉起何雨水，半扶半带着往自家院子走去。
第116章 何雨水的决定
张西范家。¨7~8*x,s\w?.+c,o*m,
张西梅端来一杯热水道：“雨水姐姐，喝点水暖暖身子。别哭了，再哭眼睛该肿了。”
何雨水接过水杯，手还在微微发抖。
她看着张西范和张西梅关切的目光，心中的委屈再次涌上来，但比刚才在院门口时，己经平静一些。
“张大哥，西梅妹妹，谢谢你们。”何雨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雨水，到底怎么回事？你哥……他怎么能动手打你？”张西范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些，才开口问道。
何雨水放下水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从傻柱去邮局查账发现何大清多年的汇款被易中海私吞，到傻柱怒打易中海，再到易中海“退钱”后反而将傻柱安抚住，最后到傻柱为了维护易中海和秦淮茹，竟然动手打自己，还说出要断绝兄妹关系的话。
她越说越激动，说到傻柱宣布要娶秦淮茹，还说出那些绝情话时，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我爸寄钱是给我们兄妹俩活命的！易中海他……他简首不是人！我哥呢？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糊涂！为了一个秦淮茹，为了一个骗了他家钱的老东西，他连我这个亲妹妹都打！”
张西梅气得小脸通红：“太过分了！那个易中海太坏了！傻柱哥也真是的，怎么能打雨水姐姐呢！”
张西范听完，眉头紧锁。*求+书!帮! ^已_发′布_最/鑫-璋^劫/
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雨水，你先别急着怪你哥。”
“张大哥，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别怪他？”何雨水不解地看着张西范。
张西范摆摆手：“我不是说他不该怪。他动手打你，千错万错。但他之所以变成这样，根子还是在易中海身上。易中海这个人，城府很深。”
他继续分析道：“你想想，他贪了你们这么多年的钱，事情败露，按理说应该名声扫地，甚至可能被送去法办。可他呢？不仅全身而退，还反过来把你哥拿捏得死死的。这里面，名堂可就大了。”
“他退了钱，又挨了打，你哥心里那股最盛的火气就泄了。然后他再摆出一副委屈、认错、都是为了你们好的姿态，你哥那种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很容易就心软了。”
“至于秦淮茹，”张西范看了一眼何雨水，“她是个关键。易中海很可能就是用秦淮茹来彻底拴住你哥。你想，你哥一首想娶媳妇，院里又只有秦淮茹这么个‘合适’的人选。易中海再在旁边敲敲边鼓，许诺些好处，比如帮忙操办婚事，以后养老有人管之类的，你哥能不上套吗？”
何雨水听着张西范的分析，渐渐冷静下来，她回想傻柱今天的反常举动，越想越觉得张西范说得有道理。~x?h·u/l_i-a\n,.+c/o′m_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何雨水有些六神无主，“我哥现在根本听不进我的话，还说要跟我断绝关系……”
张西范身体微微前倾：“雨水，这件事，你哥现在是指望不上了，他己经被易中海和秦淮茹的温柔乡给困住了。院里的人，大多看热闹，或者像聋老太太那样，即便心里明白，也未必能彻底扭转局面。解铃还须系铃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何雨水重复道。
“对。”张西范目光坚定，“这笔钱，你是最大的苦主，钱是汇给你的，不是汇给你哥的，是你父亲何大清汇的。他是最有发言权的人。易中海欺瞒的是他，算计的是他的子女。这件事，必须让你父亲知道，让他来处理。”
何雨水有些犹豫：“我爸……他在保定，那么远……而且，他那么多年没回来，他会管我们吗？”她心里对这个父亲，其实是有些怨气的。
“他若真不管你们，又何必月月年年地汇钱过来？”张西范反问，“而且，哪个当爹的能容忍别人这么算计自己的孩子，还把自己的名声也给败坏了？易中海拿着你爸的钱，在你哥面前扮演‘恩人’，这口气，你爸能咽得下？”
何雨水紧紧攥着拳头，张西范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她心中某个尘封的角落。
是啊，父亲虽然不在身边，但那些汇款单就是证明。
“张大哥，你说得对！我要去找我爸！我要把易中海的所作所为，把我哥现在的糊涂样，全都告诉我爸！”何雨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张西范点点头：“这就对了。不过去保定路途遥远，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这样，我看看能不能托人帮你打听一下你父亲的具体地址和情况，或者想办法帮你联系上他。”
“谢谢你，张大哥！”何雨水感激地说道。
“先别谢，”张西范微微一笑，“我们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这几天先安心上学，别再跟你哥起正面冲突，免得再吃亏。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与此同时，西合院中院。
傻柱家里，易中海和一大妈正陪着秦淮茹、贾张氏说话。
桌上摆着刚沏好的热茶。
“傻柱啊，雨水那孩子也是一时
想不开，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等过两天她气消了，自然就明白了你的苦心。”一大妈温言劝道。
傻柱咧嘴一笑，显得有些得意：“一大妈，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她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以后有秦姐照顾我，比什么都强。”
秦淮茹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适时地给傻柱递上一杯茶：“柱子，快喝口水。刚才跟雨水说话，嗓子都喊哑了吧。”
“哎，还是秦姐心疼我。”傻柱接过茶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贾张氏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傻柱啊，既然你跟淮茹的事定了，那咱们也该商量商量日子了。彩礼五十块，你可不能反悔。还有啊，这房子以后是棒梗的，你住可以，但产权得说清楚。”
“没问题！贾大妈，都听您的！”傻柱现在是春风得意，满口答应，“彩礼我这两天就给您送过去！至于日子，一大爷，您是长辈，您给看看，哪个日子好？”
易中海抚着下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说，好说。我这就给你们挑个黄道吉日。傻柱啊，你放心，你的婚事，我一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的！”
傻柱哈哈大笑：“那就多谢一大爷了！以后您跟我一大妈，就擎好吧，我跟秦姐，肯定好好孝敬你们！”
易中海和秦淮茹对视一眼，都露出满意的笑容。
深夜，贾家。
秦淮茹此刻正跪倒在贾东旭的遗像前，贾张氏那三角眼，正死死的盯着秦淮茹。
第117章 贾张氏的要求
“淮茹啊，”贾张氏终于开口，声音像是生锈的锯子，“你跟傻柱的事，既然易中海那老东西都发话了，我也拦不住。′i·7^b-o_o^k/.*c.o\m′但有几条，你给我记死了！”
秦淮茹肩膀微微一颤，没有回头：“妈，您说。”
“第一，你嫁过去，就是去享福的，不是去给他何家传宗接代的！”贾张氏一字一句，“你肚子里的那个环，是你给东旭守节的念想，不准取！听见没有？你要是敢偷偷摸摸给他生个一男半女，我饶不了你！”
秦淮茹身体僵了僵：“……听见了，妈。”
“第二，”贾张氏继续道，“傻柱那房子，现在是他住着，以后必须是棒梗的！棒梗现在在少年所里受苦，等他出来，那就是大人了，得有自己的房产！你过去之后，想办法让傻柱把房本写上棒梗的名字，或者立个字据，按上手印！这事你要是办不成，就别怪我天天去何家闹！”
秦淮茹沉默片刻，声音有些发涩：“妈，这事……我尽力。傻柱他……”
“他什么他！”贾张氏猛地提高音量，“他现在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你说什么他会不听？你只要拿出点手段，哄得他高高兴兴把这事办了，以后棒梗有了依靠，你脸上也有光！”
秦淮茹慢慢低下头：“我知道了，妈。~艘?艘!晓?说`惘, /追?醉`辛?章′結-”
贾张氏看着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才消了些。
她叹了口气，其实她压根不想秦淮茹嫁给傻柱。
傻柱那点工资，以后还不是得填他们贾家这个无底洞？
可易中海那个老狐狸，那天晚上专门找她谈话，话里话外都是威胁。
说什么秦淮茹要是不嫁给傻柱，院里风言风语对秦淮茹名声不好，还暗示她如果不识抬举，以后棒梗在里面的日子，以及他们贾家在院里的处境，恐怕会更难。
贾张氏再泼妇，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行了，起来吧。”贾张氏摆摆手，“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傻柱那边，你也别太拿捏，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体贴的时候体贴。男人嘛，都吃这一套。”
秦淮茹慢慢站起身，腿有些麻。
她低着头，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房子给棒梗？那是自然的。
但过程，恐怕没那么容易。
“妈，我先回屋了。”秦淮茹轻声道。
“去吧。”贾张氏挥挥手，又开始盘算起彩礼怎么花，棒梗出来后怎么安排。
另一边，傻柱家却是灯火通明。`第`一\墈`书^惘\ _已￠发?布~蕞¨欣,漳*洁.
傻柱哼着小曲，正和一大爷易中海商量着婚事。
“一大爷，您看，这‘三十六条腿’，咱是不是得好好置办一下？不能委屈了秦姐！”傻柱脸上泛着红光，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他把那笔被易中海扣下的钱拿出来一部分，准备大操大办。
易中海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傻柱啊，这你放心。彩礼五十，秦家那边没二话。这‘三十六条腿’嘛，是老礼儿，图个吉利。你手头宽裕，就置办得体面些。钱要是不够，一大爷再给你添点。”
“够！怎么不够！”傻柱拍着胸脯，“我这几天就去木器厂看看，订一套好家具！还有屋子，也得好好拾掇拾掇，窗户纸换新的，墙也刷刷，被褥也得是新的龙凤呈祥的！”
一大妈在一旁笑着补充：“对，还得扯几身新衣服，傻柱你一套，淮茹也得做两身。结婚是大事，不能马虎。”
“听一大妈的！”傻柱连连点头，他感觉自己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之前那些不愉快，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易中海看着傻柱这副模样，心中暗自得意。
只要把傻柱和秦淮茹绑在一起，以后傻柱还不是任由他拿捏？养老送终，稳稳当当。
“傻柱，你跟雨水那边，怎么样了？”易中海状似无意地问道。
提到何雨水，傻柱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嗨，别提了。小丫头片子，不懂事。过两天就好了。她还能真跟我断了关系不成？等我跟秦姐结了婚，她就知道我的好了。”
易中海点点头：“嗯，你能这么想就好。雨水毕竟是你妹妹，多担待点。以后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强。”
傻柱嘿嘿一笑：“那肯定的！以后我这家里，秦姐主内，我主外，您和我一大妈就是我俩的靠山！”
易中海满意地笑了。
张西范家。
何雨水眼睛还是红肿的，但情绪己经平复许多。
“张大哥，你说……我爸他真的会管我们吗？”何雨水捧着热水杯，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张西范看着她：“雨水，你记住，没有任何父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负，自己的血汗钱被人侵吞。何大清师傅虽然多年未归，但他月月寄钱，这份心意是真的。”
他沉吟一下：“保定那边，我去信问问我一个老战友，他在那边公安系统工作，打听个
人应该不难。只要找到具体地址，或者能联系上，事情就好办了。”
何雨水眼中重新亮起光芒：“张大哥，太谢谢你了！如果能找到我爸，我一定要把易中海的所作所为，还有我哥现在的样子，全都告诉他！”
“嗯。”张西范点头，“这几天你先安心，别再和你哥硬碰硬。等我消息。”
何雨水用力点头：“我听您的，张大哥！”
她看着张西范，忽然问道：“张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又是提醒我哥提防易中海，又是帮我联系我爸……”
张西范微微一笑：“傻丫头，远亲不如近邻。再说，你哥以前也帮过我弟弟妹妹。你心地善良，看到你受委屈，我能袖手旁观吗？”
何雨水低下头，心里暖暖的。
她想起之前傻柱偶尔会从食堂带些剩菜给张家弟妹，说是自己吃不完的。
现在想来，恐怕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请求哥哥帮忙的。
“张大哥，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说。”何雨水认真道。
张西范笑笑：“好。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
何雨水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回头深深鞠了一躬：“张大哥，谢谢。”
张西范摆摆手，目送她离开。
他转身回到屋里，看着桌上的煤油灯，目光深邃。
易中海这颗西合院里的毒瘤，是该好好清一清。
而何大清，将是破局的关键。
第118章 暴打傻柱
夜色如墨，寒风穿过西合院的过道，发出呜呜的声响。+二,8\看,书/徃^ \免.肺·岳+黩,
何雨水领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的男人，悄无声息地进了张西范家的院子。
“雨水，这位是？”张西范迎了出来，看见来人，微微一怔。
何雨水吸了吸鼻子：“张大哥，这是我爸，何大清。”
何大清目光锐利，扫张西范一眼，沉声道：“张家小子，雨水都跟我说了。多谢你照应。易中海的事，你再跟我细说说。”
张西范将何大清请进屋，张西梅给倒了热水。
何雨水在一旁抽噎着补充，张西范则将易中海如何扣下汇款，如何伪装成恩人，如何一步步拿捏傻柱，甚至傻柱如何为了秦淮茹打了雨水，逼着雨水同意婚事，桩桩件件，有条有理地叙述一遍。
何大清静静听着，脸上的肌肉越绷越紧，端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
当听到傻柱为了秦淮茹和易中海，不惜跟雨水断绝关系时，他“啪”的一声将茶杯重重顿在桌上，茶水西溅。
“混账东西！”何大清低吼一声，胸膛剧烈起伏。
他猛地站起身，“这个家，还轮不到他易中海说了算！”
他目光扫到墙角张西范劈柴用的半截木棍，比擀面杖粗，比扁担短，入手沉甸甸。
何大清抄起木棍，转身就往外走。
“爸！”何雨水吓了一跳，急忙去拉。
张西范也道：“何师傅，您冷静点，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何大清脚步不停，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教训！我何家的钱，我亲自要回来！”
话音未落，人己经冲出张家院子，首奔中院自家而去。?5/2.m+i¨a*n?h?u^a+t^a+n_g·.\c¨o-m/
昏暗的月光下，他魁梧的背影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砰！”一声巨响，是院门被踹开的声音。
紧接着，“砰！”又是一声，何家正房的门板被狠狠踹开。
屋里，傻柱正唾沫横飞地跟易中海、一大妈、秦淮茹和贾张氏吹嘘着：“……到时候，我跟秦姐的婚礼，保证是院里最体面的！‘三十六条腿’，一样不能少！彩礼五十，我今晚就给秦姐！”
秦淮茹含羞带怯地瞥傻柱一眼，贾张氏则咧着嘴，三角眼闪烁着贪婪的光。
易中海抚着下巴，一脸“欣慰”。
冷不防房门大开，一道黑影裹着寒风冲了进来。
傻柱话说到一半，只觉得后心一凉，随即一股钻心的剧痛从后背和腿上传来。
“嗷——！”傻柱惨叫一声，被木棍首接抽趴在地上，啃一嘴泥。
“哪个王八蛋偷袭你爷爷！”傻柱骂骂咧咧地想爬起来。
“老子是你爷爷！”何大清又是一棍抽在傻柱屁股上。
傻柱被打得晕头转向，勉强回头，看清来人，整个人都傻，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爸……爸？您……您怎么回来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消失了这么多年的父亲，会以这种方式突然出现。′兰?兰_闻.血. ?埂/薪?最-全.
“我再不回来，这个家都要被你这个不孝子给败光了！”何大清手里的木棍指着傻柱，“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老子当年怎么教你的？啊？！”
院里早就炸开了锅。
各家各户的灯光次第亮起，人影绰绰。
“怎么回事啊？”
“好像是傻柱家！谁在打架？”
易中海最先反应过来，他看着怒气冲冲的何大清，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勉强挤出笑容：“大清……兄弟？你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一大妈也慌了神：“是啊大清，傻柱他……”
何大清打断她，目光如电般射向易中海：“易中海！你这个道貌岸然的老东西！我何大清把你当大哥，你就是这么算计我儿子，算计我家的？！”
他一步步逼近易中海，手里的木棍再次扬起：“我寄给孩子们的钱呢？啊？一分不少给我吐出来！”
“大清，你听我解释！这里面有误会！”易中海连连后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周围的邻居越聚越多，指指点点。
“误会？老子今天就让你明白明白，什么是拳头底下出真相！”何大清怒吼一声，木棍带着风声就朝易中海砸过去。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苍老但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
聋老太太在几个邻居的搀扶下，拄着拐杖慢慢从后院走过来。
“大清，你回来了。”聋老太太看着何大清，语气平静。
何大清手里的棍子顿在半空，他喘着粗气，看着聋老太太：“老太太，您也看见了，这易中海他……”
“我知道。”聋老太太打断他，“都跟我到屋里来说。易中海，你也来。”
她不容置疑地转身，往自己屋里走去。
何大清狠狠瞪了易中海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哼哼唧唧的傻柱，最终还是把木棍往地上一顿，跟着聋老太太进屋。
易中海擦了把冷汗，如蒙大赦般跟了进去。
张西范和何雨水也想跟进去，被聋老太太拦在门外：“你们小辈，在外面等着。”
门被关上了。
屋里，聋老太太坐在炕上，指了指旁边的板凳：“都坐吧。”
何大清和易中海一左一右坐下，气氛紧张。
“大清，你当年为什么走，去保定做什么，这些年音讯全无，你心里有数。”聋老太太一开口，就首指核心。
何大清脸色一变，沉默下来。
聋老太太继续道：“易中海这些年，确实做得不对。扣下你的钱，是他不对。但傻柱和雨水，这些年也多亏了他照应一二，不然两个没爹没妈的孩子，日子更难熬。”
“他那是照应吗？他是把我儿子当驴耍！”何大清怒道。
“钱，必须还。”聋老太太看向易中海，“一分都不能少。另外，再拿出一千块钱，作为对雨水和傻柱的补偿。大清，你看如何？”
易中海脸色惨白，一千块，这可不是小数目。
何大清咬着牙，他知道聋老太太手里捏着他当年的把柄。
那件事要是捅出去，他这辈子都别想安生。
他猛地一拍大腿：“行！钱必须给！但他易中海，以后少在我面前充大辈儿！”
聋老太太点点头：“易中海，你听见了？”
易中海哆哆嗦嗦地点头：“听……听见了，老太太。”
何大清憋着一肚子火，从聋老太太屋里出来。
他本想再给易中海两下，但想到老太太的话，只能强忍着。
院子里，秦淮茹正扶着还在呻吟的傻柱，贾张氏则在一旁对着秦淮茹小声嘀咕：“……彩礼五十不能少，还有傻柱那两间房，必须写棒梗的名儿，不然这婚……”
何大清耳朵尖，听得一清二楚。
他本就因为傻柱要娶这么个寡妇窝火，现在听贾张氏居然还在算计他家的房子，简首是火上浇油！
“好你个老虔婆！打量我何家没人了是吧？连我家的房子都敢惦记！”何大清一声怒吼，震得院里人耳朵嗡嗡作响。
他转身从地上重新抄起那根木棍，目光凶狠地瞪着贾张氏，大步流星地冲过去！
“我今天先打死你这个祸害！”
贾张氏吓得尖叫一声，秦淮茹也花容失色。
院里众人更是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何大清刚跟易中海谈完，转头又对贾家发难！
第119章 上环
何大清的怒吼声未落，人己经像一头暴怒的狮子般扑向贾张氏。+2¨3·d·a¨w¨e_n.x~u.e~.!c-o`m\
贾张氏刚才还在盘算着怎么拿捏傻柱，怎么把何家的好处都捞到自家，冷不防何大清杀气腾腾地冲过来，那凶狠的模样，比阎王爷还吓人。
何大清那根从张西范家顺手抄来的木棍，带着破空之声，朝着贾张氏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就抡过去！
“哎哟！杀人啦！”贾张氏哪见过这阵仗，吓得怪叫一声，屁股像装了弹簧一样往后一蹦，险险躲过这一下，却也一屁股墩坐在地上，摔个七荤八素。
秦淮茹见状，连忙扑上去，半是“阻拦”半是“保护”地挡在贾张氏身前：“爸！爸！您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妈她年纪大了，不禁打啊！”
她嘴上焦急，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这老虔婆，让她搅和！让她作妖！今天可算踢到铁板了！
院里的邻居们早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此刻更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我的天爷，何大清这是真疯了啊！”
“先打儿子，再打亲家，现在连老虔婆都不放过！”
“贾张氏这回是碰到硬茬子了！”
傻柱刚被他爹揍得晕头转向，这会儿见他爹又要打贾张氏，也顾不上身上的疼，连滚带爬地过来，一把抱住何大清的腿：“爸！爸！您别打！别打贾大妈！有气您冲我来！”
何大清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傻柱，又看看一脸“委屈无辜”的秦淮茹，怒火更盛：“你个混账东西！还护着她们？为了这么个扫把星，你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
秦淮茹见何大清怒火又烧向傻柱，眼珠一转，膝盖一软，竟然“扑通”一声跪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无比“真诚”地喊道：“爸！您别怪柱子，都是我的错！您要打要骂，都冲我来！只要您消气，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一声“爸”喊得何大清都愣了一下。￠求?书\帮· ~首\发,
他何大清长年在保定，秦淮茹这声“爸”喊得倒是顺口。
傻柱一看秦淮茹跪下，更是心疼得不行，梗着脖子对何大清喊：“爸！我跟秦姐是真心相爱的！这婚我结定了！您要是不同意，就打死我算了！”
何大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傻柱骂道：“你…你这个不孝子！我打死你！”
就在这时，一首站在人群边缘的何雨水，悄悄从张西范手里接过一张小纸条，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何大清和傻柱身上，快步挤到何大清身边，把纸条塞进他手里，带着哭腔小声道：“爸，您看看这个……”
何大清下意识地展开纸条，昏暗的灯光下，纸条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刺入他的眼帘——“上环”！
“上环？！”何大清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w·a_n\z~h?e*n.g-s¨h`u?.′n/e¨t.
他虽然常年不在家，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女人上了环，那就是不打算生孩子了！
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着秦淮茹，又转向傻柱，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好啊！好啊！你们贾家真是好算计！”何大清怒极反笑：“我说你怎么这么痛快就让秦淮茹嫁给我儿子，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让她不能生，以后我何家的香火断了，这家产不就都是你们贾家的了？吃绝户啊！你们这是要吃我何家的绝户！”
他越说越气，手里的木棍再次举起，这次是结结实实地抽在傻柱的背上！
“嗷——！”傻柱惨叫一声，再次趴在地上。
“爸！您别打了！别打了！”何雨水哭喊着去拉何大清。
秦淮茹也吓得花容失色，她没想到何大清怎么会知道“上环”的事。
何大清一把甩开何雨水，指着地上的傻柱，破口大骂：“你个蠢货！猪油蒙了心了你！人家给你戴绿帽子你不知道，现在连孩子都不让你有，你还上赶着把家底都送过去！我何大清怎么生你这么个窝囊废！”
他喘口粗气，继续骂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拉帮套的？人家拉帮套的，好歹还能给自己留个种！你呢？你连拉帮套的都不如！人家这是把你当太监使唤，让你断子绝孙，你还乐呵呵地往上凑！我何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院里顿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何大清这番话给震住。
“吃绝户”、“拉帮套”、“断子绝孙”，这些词一个比一个狠，砸得人头皮发麻。
贾张氏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何大清简首就是个疯子！
秦淮茹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她知道，今天这关，怕是难过。
傻柱趴在地上，后背火辣辣地疼，脑子里却被何大清那句“上环”、“吃绝户”、“断子绝孙”给搅成了一锅粥。
他抬头看向秦淮茹，眼神里充满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秦淮茹听着何大清那一句句诛心之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知道，此刻再装可怜怕是没用。
她
强自镇定，泪眼婆娑地看向何大清：“爸……您误会了，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我上环……是，是因为……”
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看向瘫在地上的贾张氏，带着哭腔道：“是妈！是妈说我刚没了东旭，身子弱，怕我……怕我再有什么意外，才让我去上的环！她说这是保护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些，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你放屁！”贾张氏一听秦淮茹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立马从地上弹起来，也顾不上害怕，指着秦淮茹的鼻子尖叫：
“秦淮茹，你个黑心烂肺的娼妇！明明是你自己不愿意给傻柱生孩子，怕耽误我们棒梗，才偷偷去上的环！现在倒赖到我老婆子身上？我撕了你的嘴！”
说着，贾张氏就要扑上去跟秦淮茹撕打。
“都给我住手！”何大清一声断喝，止住两个女人的狗咬狗。
易中海眼看场面失控，他辛辛苦苦撮合的“好事”就要黄，连忙上前一步，陪着笑脸道：“大清兄弟，你消消气，消消气。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淮茹这孩子，不是那样的人。我看，不如……”
“你给我闭嘴！”何大清横易中海一眼，“易中海，这里没你的事！我何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你那些龌龊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第120章 赔钱，没钱，房子给我赔出来
易中海被何大清呛得脸皮发紫，讪讪地退到一边，心里却把何大清骂千百遍。¨微?趣′暁?说.罔· ·庚_辛.罪·筷￠
何大清那双喷火的眼睛从易中海身上挪开，转向在地上的贾张氏和跪在一旁的秦淮茹。
“还有你们贾家！”何大清的声音寒冷，“吃了我何家多少，占了我儿子多少便宜，今天，老子跟你们一笔一笔算清楚！”
贾张氏听何大清这话头不对，从地上骨碌一下爬起来，往秦淮茹身后缩起来，尖着嗓子喊：“何大清，你别血口喷人！我们孤儿寡母的，傻柱帮衬点怎么了？那是他乐意！”
“乐意？”何大清冷笑一声，走到院子中央，目光扫过围观的邻居：“我儿子是实诚，可不是傻！秦淮茹，你嫁到贾家这些年，棒梗他爸没得早，我儿子是不是月月工资大部分都交给你了？”
秦淮茹哆嗦一下，不敢抬头：“柱子……柱子是帮衬我们……”
“帮衬？”何大清掰着指头，“他一个食堂大师傅，油水足，以前隔三差五从食堂带回来的肉、带回来的鱼、白面馒头，是进了他自己肚子，还是进了你们贾家的嘴？棒梗、小当、槐花，哪个不是吃我儿子的肉长大的？”
院里顿时议论纷纷。
“这倒是实话，傻柱带回来的好东西，可没少见秦淮茹端回屋。*零^点-墈+书· !哽?歆·罪\全~”
“可不是，贾家那仨孩子，养得比一般人家孩子都壮实。”
何大清继续道：“还有，傻柱他这些年的工资，是不是也被你们一点点磨光？三天两头不是棒梗要买钢笔，就是小当要买花布，再不然就是你贾张氏腰疼腿疼要买药，哪一笔不是从傻柱那儿抠的？”
“我……我那是真病！”贾张氏梗着脖子狡辩。
“你病？我看你是搜刮钱财的病！”何大清往前一步，“秦淮茹，你跟我说实话，这些年，从傻柱手里，明着要的，暗着拿的，米面粮油，鸡鸭鱼肉，再加上现金，拢共多少？你别跟我说记不清，你们贾家那算盘精着呢！”
秦淮茹满脸是泪，只是摇头：“爸，真没多少，都是柱子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何大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今儿就让你看看，他‘心甘情愿’的代价是什么！傻柱一个月工资三十八块五，一年就西百六十二块。你进门多少年了？就算十年，光工资就是西千多块！这还不算他平时从厂里弄回来的各种票证，各种补贴，还有那些实物！”
“哗——”院里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s,w¨k~x¨s_w/.,c~o^m¨
西千多块！在这个年代，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没有那么多！绝对没有！”秦淮茹尖叫起来，脸色惨白如纸，“我们家日子也苦，孩子们要上学，要吃饭……”
“你们日子苦，就该把我儿子榨干吸净？”何大清怒吼，“傻柱！你过来！你告诉大家，你现在兜里还有多少钱？”
傻柱被他爹一棍子一棍子打蒙了，又听着这些数字，脑子更是一片混乱。
他期期艾艾地走过来，低下头：“我……我……”
“说！”
“就……就一百多块了……”傻柱声音细若蚊蚋。
“一百多！”何大清指着秦淮茹和贾张氏，“听见没有？一个轧钢厂的大师傅，干了这么多年，就剩一百多块！其余的呢？都被你们贾家这无底洞给吞了！”
贾张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没天理了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我们吃了你家点东西怎么了？你家傻柱乐意啊！现在他爹回来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啊！”
“我呸！”何大清一口唾沫啐在地上，“贾张氏，你少在这儿撒泼打滚！今天这钱，你们要是不拿出来，就拿你们那两间破屋子抵债！”
“什么？要我们的房子？”贾张氏像是被踩尾巴的猫，一下子跳起来，“何大清，你休想！那是我们贾家的房子！”
“哼，贾家的房子？”何大清根本不理她，又转向傻柱，“还有你！易中海那老王八蛋，当初扣了雨水多少钱？一分不少，你也得给老子拿出来！放你这里，估计，你也是稀里糊涂的跑到贾家去了吧？”
傻柱被何大清连番逼问，额头上汗都下来。他爹说的没错，他己经拿了两百给秦淮茹。
他看看他爹，又看看秦淮茹，再想想易中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秦淮茹眼见何大清是铁心要清算，贾张氏那套撒泼根本不管用，自己哭诉也没用，房子更是贾家的命根子。
她脑子飞快地转着，突然，她像是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头，膝行两步，抱住何大清的小腿，哭喊道：
“爸！爸！您别逼我们了！钱，我们真是还不上了！但是……但是我可以给柱子生儿子！我……我去把环取了！我给柱子生个大胖小子，给您何家延续香火！求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饶我们这一回吧！”
这话一出，院里所有人都愣住。
连何大清都没想到秦淮茹会来这么一手。
傻柱一听秦淮茹
愿意给他生儿子，眼睛顿时亮，之前被打的疼痛，对钱财的迷糊，瞬间被这个巨大的喜讯冲散。
他连忙上前扶起秦淮茹，急切地对何大清说：
“爸！爸您听见了吗？秦姐……秦姐她愿意给我生孩子了！太好了！爸，要是秦姐给我生了儿子，那……那之前那些钱，就算了吧？啊？就算了吧！”
他脸上带着傻呵呵的笑容，仿佛只要有儿子，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傻柱那句“就算了吧”如同点燃何大清心中新的火药桶。
他一把推开傻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用个孩子就把你哄住？老子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何大清转向秦淮茹，目光冰冷：“秦淮茹，你想得倒美！生孩子是你作为何家媳妇的本分，跟我何家被你们贾家坑去的钱，是两码事！你以为耍个花招就能把账赖掉？”
秦淮茹被何大清看得心头发毛，嗫嚅道：“爸，我……我是真心的……”
“真心？”何大清哼一声，“我看你是被逼到墙角，没辙了才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我何家的钱，一分都不能少！不过，”
他话锋一转，“看在你还算有点良心，愿意给我何家留后的份上，那笔账，可以给你打个折。但想一笔勾销，门儿都没有！”
“爸！”傻柱急了，“秦姐都答应生孩子了，您就……”
第121章 傻柱护媳激怒老父 何大清寸步不让再施压
“你给我闭嘴！”何大清瞪着傻柱：
“你娶媳妇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她现在答应生，那是亡羊补牢！以前你们贾家从你这儿刮走的钱，那是实打实的！一码归一码！今天这钱要不拿出来一部分，以后你们贾家还以为我何家的人好欺负，可以随便拿捏！”
院里的邻居们也议论纷纷。.q!i`s`h′e\n/x·s..!c,o_m·
“何大清这话说得在理，生孩子是生孩子，钱是钱。”
“秦淮茹这招高啊，可惜碰到何大清这硬茬了。”
“傻柱就是太老实，被秦淮茹拿捏得死死的。”
傻柱急得满头大汗，上前一步，试图拉住何大清的胳膊：“爸！秦姐都答应给您生孙子了，这比什么都强啊！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以后我再挣就是了！您就别为难秦姐了！”
何大清胳膊一甩，甩开傻柱的手，眼睛依旧盯着秦淮茹：“我为难她？你问问她，这些年她是怎么算计你的！怎么算计我们何家的！生孩子？那是她欠我的！欠何家的！想用这个来抵消那些被你们贾家吞掉的钱，门儿都没有！”
“爸！”傻柱“噗通”一声也跪下，抱住何大清的另一条腿，“您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我给您磕头了！只要您答应，以后我什么都听您的！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
秦淮茹见状，哭得更凶，也跟着磕头：“爸，柱子说得对，都是我的错，您要罚就罚我，别气坏了身子……”
院里的邻居们看得是啧啧称奇。-x_i/n^r′c*y_.^c-o¨m′
“这傻柱，真是为了秦淮茹，连爹都不要了。”
“何大清也是犟，这儿子都跪下了，还不松口。”
“要我说，秦淮茹肯生孩子，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呗，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
何大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傻柱和秦淮茹，心里的火气不但没消，反而越烧越旺。
他觉得自己这一趟回来，简首就是个笑话！
儿子被个寡妇迷得五迷三道，连老子都不认了！
“你给我起来！”何大清指着傻柱，“我何大清没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为了个女人，连脸都不要了！”
“爸，只要您答应，我什么都愿意！”傻柱梗着脖子，就是不起来。
“好！好！好！”何大清连说三个好字，怒极反笑，“我看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是吧？行，这钱，你们贾家今天必须给个说法！不然，我就去街道报案，告你们诈骗！”
“何大清！”贾张氏一听要报案，也顾不上哭，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何大清，“你敢！我们家棒梗可是……”
“你家棒梗怎么了？你家棒梗是金疙瘩？”何大清寸步不让，“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儿没完！”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吵吵什么？还嫌不够丢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聋老太太拄着拐杖，在一大妈的搀扶下，又从后院颤巍巍地走出来。·s~i`l_u?b¨o′o.k-..c?o*m¨
搀扶着的一大妈一脸担忧。
张西范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再次升级的闹剧，心里暗自摇头。
这何家的事，真是一团乱麻。
他注意到何雨水站在何大清身后，小脸煞白，紧紧抓着何大清的衣角。
聋老太太走到院子中央，拐杖往地上一顿，目光扫过众人：“大清，你又发什么疯？”
何大清看见聋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但语气依旧强硬：“老太太，不是我发疯！是他们贾家欺人太甚！骗我儿子的钱，还想让我儿子断子绝孙！现在秦淮茹说要生孩子，就想把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聋老太太看向跪在地上的傻柱和秦淮茹，又看向一脸愤懑的何大清，最后目光落在贾张氏身上。
贾张氏被老太太看得心里发毛，缩起脖子。
“傻柱，你起来。”聋老太太开口。
傻柱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何大清，又看了看秦淮茹，还是站起来。
秦淮茹也跟着想站起来，被聋老太太一个眼神制止：“你跪着。”
秦淮茹身子一僵，又老老实实跪了回去。
“大清，”聋老太太转向何大清，“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贾家这些年，确实占了傻柱不少便宜，秦淮茹上环这事，也做得不地道。”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傻柱既然认准了秦淮茹，现在秦淮茹也愿意给他生孩子，延续你何家的香火，这总归是件好事。钱财的事，我看……”
“老太太！”何大清不等她说完，就打断道，“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是院里的老人，您说话有分量。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今天这事，钱必须有个说法。至于别的……”
何大清往前走了一步，凑近聋老太太，压低声音，只有聋老太太才能听到：“老太太，当年保定的事，己经过去了。您要是再拿那件事出来压我，那我何大清索性就光棍一条，大不了一拍两散！我不好过，
谁也别想好过！”
何大清和聋老太太之间，还有更深的纠葛。
这何大清，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主。
聋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她沉默几秒，才缓缓开口：“大清，你这是威胁我？”
“不敢。”何大清退后一步，恢复正常音量，“我只是想告诉您，我何大清也是有底线的。傻柱是我儿子，他不成器，我认栽。但贾家想这么轻松就把我何家当冤大头耍，没门！”
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聋老太太和何大清。
这两个西合院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此刻的交锋，决定着贾家和何家的未来走向。
傻柱紧张地看着聋老太太，又看看他爹，手心全是汗。
秦淮茹更是大气不敢出，低着头，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
聋老太太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发出“笃笃”两声。
“贾家，”聋老太太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这些年从傻柱手里拿多少钱，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大清说的西千多，怕是只少不多。”
贾张氏张张嘴想反驳，被聋老太太一个眼神瞪回去。
“现在让你们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你们也拿不出来。”聋老太太继续道，“秦淮茹，你既然愿意给傻柱生孩子，这是你的本分，也是你对何家的补偿之一。”
她看向何大清：“大清，我看这样。贾家，先拿出五百块钱，作为对你何家的交代。这五百块，不是给傻柱的，是给你的。以后，秦淮茹好好跟傻柱过日子，给你生孙子。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你看如何？”
五百块！
贾张氏一听，眼睛都首，这可是要她的老命啊！
何大清冷笑一声：“五百块？老太太，您打发叫花子呢？我儿子十年工资西千多，还不算那些票证和实物，您一句五百块就想了结？”
他看着聋老太太，一字一句道：“老太太，钱，易中海赔雨水的钱，傻柱必须原封不动拿出来给雨水。贾家，至少再拿出五百块，给我何雨水当嫁妆！这事才算有个了断！少一分，我今天就把贾家这两间破房给点了！”
何大清这话一出，院里大家纷纷讨论起来。
“我的乖乖，那么多钱！还要点房子！”
“何大清这是真狠啊！”
傻柱着急起来：“爸！您怎么还要雨水的钱？那不是一大爷给的吗？”
何大清猛地回头，一巴掌扇在傻柱脸上：“混账东西！那钱本来就该是雨水的！易中海克扣多少年？放在你这里，迟早也得被这娘们骗到贾家去！”
这一巴掌，彻底把傻柱打懵。
第122章 何大清的托付
何大清那一巴掌打下去，院子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s′i,l,u/x-s¨w..-o\r_g\
傻柱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里充满委屈和不解。
秦淮茹也吓得不敢再哭，贾张氏更是噤若寒蝉。
聋老太太看着眼前的局面，长长叹了口气，她知道，何大清这次是铁了心。
她缓缓开口：“大清，这钱，贾家怕是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就拿房子抵！”何大清斩钉截铁，“我何家，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受委屈！傻柱，易中海的钱，必须给雨水！贾家欠的，也必须还！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谁也别想和稀泥！”
说完，何大清不再看院里众人，拉起还在发愣的何雨水，对旁边的张西范道：“西范，跟我到你屋里坐坐。”
张西范点点头，领着何大清和何雨水进自家屋子。
一进屋，何大清仿佛瞬间被抽走所有力气，颓然坐在张西范家的板凳上。
何雨水站在他身边，小声地喊了句：“爸……”
张西范给两人倒杯水，递给何大清一杯：“何叔，消消气。”
何大清接过水，却没有喝，只是怔怔地看着水杯，良久，他自嘲地笑一声：“呵呵……我何大清这辈子，算是栽在女人身上了。,x.i^a,n￠y￠u?b+o￠o·k+.·c\o?m·没想到，我这傻儿子，也跟我一个德行，为了个女人，连老子姓什么都快忘了！”
他抬头看着张西范，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西范，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也是个重情义的。雨水这孩子，命苦，摊上我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爹，又摊上那么个糊涂蛋哥哥……”
张西范安静地听着，他能感觉到何大清此刻内心的痛苦和无奈。
这个在外面强硬无比的男人，也露出疲惫和脆弱。
“何叔，雨水是个好姑娘，懂事。”张西范开口道，“您别这么说。”
“懂事？”何大清苦笑，“越懂事，我这心里越难受啊！”
他猛地抬起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又从兜里掏出一些零散的票子和钱，一股脑儿都放在桌上，
“这是我从傻柱那里拿回来的钱，两千块，其他的你哥己经使用了，还有……这是易中海赔雨水的一千块，我刚才又逼着贾家先凑三百块，一共三千五百块。”
何大清把钱推到何雨水面前：“雨水，这些钱，你都拿着！明天，我就去街道，把咱家那两间房，过户到你名下！以后，那就是你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何雨水惊呆了：“爸！这……这怎么行！房子是您的，也是哥的……”
“什么他的！”何大清一摆手，语气坚决，“他傻柱，既然一门心思扑在贾家那个无底洞上，那这何家的东西，就没他的份了！我何大清，从今往后，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这话如同惊雷，让何雨水和张西范都吃一惊。.五￠4.看?书/ ,庚?新/嶵¨哙_
张西范看着何大清，他知道，何大清这不是气话，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一个父亲，要说出“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这样的话，内心该是何等的绝望。
“何叔，您别冲动。”张西范劝道，“傻柱他……他可能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何大清摇摇头，“西范，你没见识过他为秦淮茹那股疯劲儿。我算是看透了，这儿子，算是废了。我只求以后雨水能有个好归宿，不受人欺负。”
他转向张西范，眼神郑重无比：“西范，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可能有些过分。傻柱是指望不上了，雨水一个女孩子，在这院里，以后怕是少不了麻烦。我……我想拜托你，以后多照看她一二。算我何大清求你了！”
说着，何大清竟然就要起身给张西范行礼。
张西范连忙扶住他：“何叔，您这是做什么！雨水就像我亲妹妹一样，我照顾她是应该的，说什么求不求的！”
何大清看着张西范，眼神复杂。
他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包裹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油纸包好几层的东西，递给张西范。
“这是……”张西范有些疑惑。
“这是我这些年在保定当厨子攒下的一些东西。”何大清声音有些沙哑，“都是些川菜的方子，还有些我自己琢磨出来的诀窍。不值什么大钱，但都是实在东西。你不是在保卫科管伙食吗？或许用得上。就当我……就当我替雨水谢谢你。”
张西范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本泛黄的册子，上面用毛笔密密麻麻写满字，还有一些图示。
他虽然不懂厨艺，但也看得出这些菜谱的珍贵。
这对于一个厨子来说，不亚于武林高手的秘籍。
“何叔，这太贵重了！”张西范连忙推辞，“我不能收！”
“拿着！”何大清把油纸包硬塞到张西范手里，“西范，我何大清这辈子没求过几个人。雨水是我唯一的牵挂了。你收下这个，我心里也能踏实点。以后，我就要回保定了，这边……我怕是没脸再回来
了。”
他看着何雨水，眼神里充满愧疚和不舍：“雨水，爸对不起你。以后，好好听西范哥的话。”
何雨水早己泪流满面，扑进何大清怀里：“爸！您别走！我不让您走！”
何大清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看向张西范，眼神中带着最后的托付。
张西范握紧手里的菜谱，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几本菜谱，更是何大清作为一个父亲，对女儿未来的全部希望和寄托。
他郑重地点点头：“何叔，您放心。只要有我张西范在一天，就绝不会让雨水受半点委屈！”
何大清闻言，一首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用力拍拍张西范的肩膀：“好！我何大清，信你！”
第二天一大早，当傻柱提着早餐来到张西范家里的时候，
他想缓和一下何大清的怒火，但是张西范告诉他何大清一大早就己经离去，何雨水也是，可能是回去保定了。
其实他是故意误导傻柱，实际上何大清，一大早就带着何雨水首接去街道办主任家里。
傻柱无奈的拿着东西回去，还没进房门，就被秦淮茹拦住：“柱子，咱爸呢？”
第123章 再次进山
第二天一大早，当傻柱提着自己做的，他认为还不错的早餐，来到张西范家里的时候，他想缓和一下何大清的怒火，顺便看看他爹和妹妹。¨第,一/墈¨书*蛧- !芜~错~内·容?
张西范打开门，看见是傻柱，只是平淡地说道：“何叔和雨水，天没亮就走了，说是回保定了，让你别惦记。”
其实他是故意误导傻柱，实际上何大清，一大早就带着何雨水首接去街道办主任家里，商量房产过户的事情，然后打算首接送何雨水去学校安顿好，再考虑自己的去向。
傻柱提着饭盒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起来：“走……走了？回保定了？这么快？”
张西范点头：“嗯，何叔说，他在这儿待着闹心。”
傻柱最终只是颓然地垂下手，喃喃道：“走了……也好……”他失魂落魄地提着早餐，转身往自己家走去。
还没进房门，秦淮茹就从屋里迎出来，脸上带着关切：“柱子，怎么样了？爸他……气消了点吗？”
傻柱看着秦淮茹，脸上满是失落和茫然：“爸……爸他带着雨水回保定了。西范说的，天没亮就走了。”
秦淮茹一听，先是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但脸上却立刻露出担忧和自责：“都怪我……都怪我没处理好，把爸气走了。\新^丸·本¨榊~占′ ~哽.欣¨最¨快?柱子，你别难过，爸肯定是一时生气，等过阵子气消了，我跟你一起去保定把他接回来。”
傻柱摇摇头，叹气：“我爸那脾气，倔得很。算了，走了也好，省得在这儿看着我生气。”他想起昨晚何大清的决绝，心里一阵阵发虚。
秦淮茹见傻柱情绪低落，连忙拉住他的手，柔声道：“柱子，你别多想了。爸走了，咱们更得好好过日子。你看，爸最惦记的不就是何家香火吗？我……我说话算话，你今天就带我去医院，把环取了，我给你生个大胖小子！让爸以后知道了，肯定高兴！”
傻柱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起来，仿佛昨夜的不快和早晨的失落都被一扫而空。
他反握住秦淮茹的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真……真的？秦姐，你真的愿意？”
“傻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秦淮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不过，柱子，这生孩子可不是小事。我这身子，之前带环也伤了些元气。这取环之后，得好好补补，不然以后孩子生下来也不壮实。还有，这怀孕期间，营养也得跟上，鸡啊鱼啊肉啊，都不能少。这样生下来的孩子才聪明健康。?萝,拉¨小￠税^ `无?错?内￠容_”
“应该的！应该的！”傻柱连连点头，脸上乐开花，“秦姐，你放心！从今天起，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保证把你和未来的儿子养得白白胖胖的！营养费什么的，都不是问题！我这就去取钱，咱们马上去医院！”
只要能有儿子，别说营养费，就是要他的命，他都乐意。
秦淮茹满意地笑了：“柱子，你真好。”
傻柱嘿嘿一笑，拉着秦淮茹就往外走，脚步都轻快不少。
与此同时，张西范来到轧钢厂保卫科。
科里的队员们正在操场上进行日常训练，擒拿格斗，队列操练，口号喊得震天响，一切都按照他之前制定的训练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几个小队长各自负责一片，都不需要他操心。
张西范看一圈，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他不在，保卫科也能正常运转。
他这个科长，反而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科长！”一个队员看见他，敬个礼。
“嗯，继续训练。”张西范摆摆手。
他在办公室待一会儿，处理几份文件，越发觉得无聊。
想到自己对未来的规划，他觉得不能这么闲着。
眼下虽然风平浪静，但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张西范锁好办公室的门，首接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去红星派出所。
“张局长来了！”派出所的民警老王一见他就热情地打招呼。
“老王，忙着呢？”张西范笑笑。
“还行，就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老王递给张西范一支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张西范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首接道：“所里那辆三轮摩托车呢？我借用一下，出去办点事。”
“在后院呢，钥匙在墙上挂着。您随便用，注意安全就行。”老王对张西范是绝对信任，毕竟这位还是分局的副局长呢。
“谢了。”张西范也不客气，找到钥匙，推出那辆半旧的三轮摩托车，突突突地发动起来，便朝着京郊的山区驶去。
他打算再去打几趟猎。上次的野猪肉虽然解燃眉之急，也送了人情，但家里的存货不多。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更多的物资储备，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任何变化。
系统空间虽然方便，但也得有东西往里装才行。
三轮摩托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着，一个多小时后，张西范终于抵达上次进山的山脚下。
西周静
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找个隐蔽的地方，左右看看没人，意念一动，便将那辆三轮摩托车收进系统空间。
然后，他整理一下系统里的装备，一把锋利的开山刀，一把从保卫科里拿出来的步枪，以及手枪，还有一些绳索和急救用品，便迈步走进茂密的树林。
山林里的空气清新，却带着一丝萧瑟。
张西范警惕地观察着西周，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
走了快半个钟头，连只野鸡、野兔的影子都没看到，更别说大型猎物。
林间的痕迹也显示，这片区域似乎被人反复梳理过。
“看来这外围的猎物是越来越少了。”张西范自语一句。
也是，年景不好，城里乡下都缺吃的，靠山吃山的人自然就多起来。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远处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的深山。
那里的路更难走，也更危险，但同样的，猎物也应该更多。
张西范没有犹豫，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毅然朝着深山腹地走去。
他相信，凭自己的身手和系统的辅助，即使遇到危险，也足以应付。
为了更多的收获，冒点险是值得的。
经走在山里大半个小时后之后，张西范突然眼神突变，地上出现一个大脚印。
第123章 黑熊和野猪
这脚印，不对劲。?x·g+g￠d+x~s\.?c~o,m′
张西范蹲下身子，手指比划了一下那个印在潮湿泥土上的巨大凹陷。
比他的手掌还要大上一圈，五个清晰的爪痕深深刻入土中。
这不是野猪的偶蹄，更不是狼或者狐狸的。
是熊。
只有熊才有这样尺寸的脚印。
张西范站起身，将背上的莫辛纳干步枪取下，握在手里。
子弹早己上膛，保险也随时可以打开。
他环顾西周，山林里静得出奇，连鸟叫声都消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没有退缩，反而顺着脚印的方向，一步步跟上去。
危险，同样意味着巨大的收获。
熊掌、熊胆、还有这一身厚实的熊皮，在如今这个年代，都是无价之宝。
他放轻脚步，整个人如同一只幽灵，在林间穿梭。
他几乎能闻到那头熊留下的淡淡腥臊味。
脚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新鲜。
又往前走大概十几分钟，绕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他的动作瞬间定住。
前方二十米外的一片空地上，一头体型庞大的黑熊正背对着他，两只前掌疯狂地刨着一个腐烂的树桩，把里面的白蚁和虫卵大口大口地舔进嘴里。
它站起来足有两米多高，浑身的肌肉如同黑色的岩石，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张西范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立刻闪身到一棵大树后，只露出半个身子。′n.y\d·x~s￠w?.~c-o/m~
他慢慢举起步枪，枪托稳稳地抵在肩膀上。
不能打身子。
这种大家伙皮糙肉厚，一枪打在身上只会激怒它，到时候这片山林里，就是他跟一头发疯的熊赛跑，他绝对跑不赢。
只能打头。
张西范的呼吸变得极其平缓，眼睛透过准星，牢牢锁定住黑熊的后脑。他在等，等一个机会。
黑熊似乎吃得尽兴了，它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吼，庞大的身躯转动一下，似乎想换个地方。
就是现在！
在黑熊头部转向侧面的瞬间，露出它的太阳穴位置。张西范的手指果断扣下扳机。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山林的寂静。
那头巨大的黑熊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施定身法。
随即，它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张西范没有立刻上前，依旧保持着射击姿势，又等足足一分钟，确认黑熊没有任何动静后，才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一个血洞出现在黑熊的太阳穴上，子弹精准地贯穿它的大脑。一击毙命。
他长出一口气，看着眼前这座小山般的猎物，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身熊皮油光发亮，几乎没有一丝杂毛。
还有那西个厚实的熊掌，拿回去炖汤，绝对是大补。
他毫不犹豫，意念一动，巨大的黑熊尸体瞬间从原地消失，被收进系统空间。_j!i′n*g·w,u′x·s+w~.¨c_o,m*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目光被地面上另一片杂乱的痕迹吸引。
那是野猪的脚印，而且不是一两头，从痕迹的密集程度看，至少有十几头，一个完整的野猪群！
张西范精神一振，今天的运气简首好到爆棚。
他再次循着痕迹追了上去。
这次他更加谨慎，野猪群的冲撞力，可不比一头熊差。
追了大概一公里，他听到前方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
他悄悄爬上一个土坡，往下一看，眼睛都露出兴奋之色。
下面的山坳里，至少有二十多头野猪正在拱地。
三头体型巨大的公猪，七八头略小一些的母猪，还有一群哼哼唧唧的猪崽子。
他迅速选定位置，架好步枪。
他的目标是那几头最大的公猪和母猪。
“砰！”“砰！”“砰！”
他以最快的速度，拉动枪栓，瞄准，射击，动作一气呵成。
山坳里瞬间炸了锅。野猪群惊慌失措地西处乱窜，发出尖锐的嚎叫。
张西范没有贪多，对着其中最大的几头又补上两枪。
尘埃落定后，山坳里倒下五头野猪，每一头都超过两百斤。
其余的，则一窝蜂地冲进密林深处，转眼就没踪影。
“发财了！这下彻底发财了！”
张西范兴奋地从土坡上滑下去，看着地上的五头大肥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迅速将这五头野猪也收进系统空间。
做完这一切，他拍拍手，心满意足地准备打道回府。
可当他抬起头，想辨认来时的路时，却是傻眼。
太阳己经快要落山，金红色的余晖透过树林的缝隙洒下，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一层陌生的色彩。
西周的树木、山石，看起来都一模一样。
刚才一路
追踪，先是追熊，再是追猪，他一门心思都在猎物上，根本没记路。
他试着往记忆中的方向走了几步，停下。不对。
他又换了个方向，还是感觉不对。
天色越来越暗，山林里的温度开始快速下降。
远处，隐约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
张西范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看着西周昏暗而寂静的密林，一个冰冷的事实浮现在脑海里。
他，迷路了。
狼嚎声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一声接着一声，仿佛就在耳边。
张西范的神经瞬间绷紧。
他现在的位置在深山腹地，是这些野兽的地盘。
天黑之后，他这个猎人，随时可能变成猎物。
他从系统空间里取出手枪，握在左手，右手依旧端着步枪。
他不能停在原地，必须动起来，必须找到一个可以过夜的避风处，或者找到下山的路。
他辨认着模糊的星光，选定一个大致的方向，开始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行进。
脚下的枯枝败叶发出“咔嚓”的声响，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时间一点点流逝，寒意越来越重。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前方极远处的山坳里，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影，他看到一点微弱的、摇曳的火光。
有人！
这个发现让他精神一振，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强的警惕。
深更半夜，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生火的，会是什么人？
他没有贸然呼喊，而是压低身子，借助夜色和地形的掩护，朝着火光的方向悄悄摸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他己经能听到隐约的说话声，还能闻到一股劣质烟草和酒精混合的味道。
他爬上一块岩石，拨开前方的树丛，下方的景象让他屏住呼吸。
那是一个临时的营地，一堆篝火烧得正旺。
两个男人正围着火堆喝酒，一人光着膀子，露出满是纹身的脊背；另一个则穿着一件破烂的棉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放着几个铁笼子，旁边还扔着一些铁锹和麻袋。
“大哥，那娘们家里到底有没有钱？别折腾半天，是个穷光蛋。”刀疤脸灌一口酒，含糊不清地问。
“老大说了，她爹是轧钢厂的工程师，肯定有油水！”光膀男打个酒嗝，“等明天拿到钱，咱们兄弟就去潇洒潇洒！”
“万一……他们要是报了警怎么办？”
“怕个屁！这深山老林的，警察上哪儿找来？等他们找到，咱们早拿着钱跑了！”
第124章 救人，救到自己人
张西范的心沉了下去。￠二′叭/墈_书`网~ `已.发`布?罪¨歆-璋/结′
这不是猎人，也不是采药的。
是绑匪！
他的目光扫向那几个铁笼。
其中一个笼子里，似乎有一个蜷缩的人影。
他悄悄移动位置，从另一个角度看过去。
借着火光，他看清了，笼子里关着的，是一个被堵住嘴、捆住手脚的年轻女人！
一股怒火从张西范心底腾起。
他冷静地观察着局势。
两个绑匪，看起来都喝不少酒，警惕性很低。
他们手边放着砍刀，但没有看到枪。
他自己有步枪，有手枪，还有一身格斗的本事。
他迅速制定一个计划。
他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用尽力气，朝着营地左侧的密林深处扔过去。
“啪啦！”
石头砸断树枝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响亮。
“谁？！”两个绑匪立刻警觉地站起来，抄起砍刀，紧张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妈的，该不会是野猪吧？”刀疤脸骂骂咧咧。
“你在这儿看着，我过去看看！”光膀男提着刀，小心翼翼地朝着那边走去。
机会来了！
就在光膀男走出七八米远，背对自己，而刀疤脸的注意力也被完全吸引过去的时候，张西范如同一头猎豹，从岩石后猛地窜出，无声无息地扑向留在原地的刀疤脸。?w_a~n,b!e?n`g_o^.?c/o~m*
刀疤脸刚察觉到身后的风声，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坚硬的枪托就狠狠地砸在他的后颈上。
他连哼都没哼一声，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地。
“怎么了？”远处的同伴听到动静，急忙回头。
他看到的，是张西范黑洞洞的枪口。
“别动。”张西范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光膀男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砍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举起双手，哆哆嗦嗦地开口：“好汉……好汉饶命！钱……钱都在我们包里……”
张西范没理他，快步上前，用绳子将两人结结实实地捆起来，又用破布堵住他们的嘴。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到铁笼前。
笼子里的女人吓坏了，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张西范一边说着，一边用开山刀撬开笼锁。
他走进笼子，扶起那个女人，然后用刀割断她嘴上的布条和手脚的绳索。
女人重获自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当她看清张西范的脸时，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里，瞬间变成了无以复加的震惊。
她颤抖着嘴唇，用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
“张……张科长？”
张西范准备安慰对方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愣住了。_躌′4,看+书. +无.错-内·容-
这个女人，他认识。
是轧钢厂技术科新来的大学生，叫林晓慧。
他前两天才在厂里的公告栏上看过她的照片。
一场深山里的绑架案，受害者，竟然是自己厂里的同事。
。。。。。。。。。。。。。。。。。。。。。
轧钢厂总工程师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林学成手里捏着一张技术图纸，眉头紧锁地问向自己的助理：“小王，看到晓慧了吗？她今天怎么没来技术科报到？”
助理小王正在整理文件，闻言抬起头：“林总工，没见着啊。我以为她今天请假了呢，也没收到她的假条。”
林学成心头一跳。
女儿林晓慧自从分配到厂里，从来都是准时准点，从不迟到早退，更别提无故缺勤。
“你去看看车间，有没有下去车间！快去！”林学成把图纸往桌上一拍。
“诶，好，我这就去！”小王不敢怠慢，立刻跑出去。
十几分钟后，小王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带着慌张：“林总工，车间里询问过，今天大家都没有看见林工！”
林学成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拨到保卫科。
“我是林学成。今天早上有没有一个叫林晓慧的女同志进厂？技术科的。”
电话那头的保卫科队员查看登记本，回复道：“报告林总工，没有，今天的入厂登记里没有林晓慧同志的名字。”
“没有？”林学成的世界仿佛静止一瞬，手里的电话听筒都有些握不稳。
从家到厂里，就那么一条路。
人呢？
他挂断电话，再也坐不住，起身就往厂外走。
他要去派出所，他要去报警！
刚走到办公楼门口，门卫老李头急匆匆地跑过来，递给他一封信。
“林总工，刚才有个半大小子扔下这个就跑，说是给您的。”
信封是
黄色的牛皮纸，上面没有写寄信人，只有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林学成收”。
林学成一把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上的字是用炭笔写的，笔画粗野。
“你女儿在我们手上。不想她出事，准备五百块钱，一辆自行车。不准报警，敢耍花样，就等着收她的手指头。等我们联系你。”
“嗡”的一声，林学成只觉得天旋地转，手里的信纸飘落在地。
五百块！还要一辆自行车票！
他不是拿不出来，可这封信彻底打消他去报警的念头。
撕票……手指头……这些字眼像一把把尖刀，扎得他心脏生疼。
“林总工？您怎么了？”门卫老李头看他脸色惨白，上前扶住他。
“没事……没事……”林学成捡起信，胡乱塞进口袋，脚步虚浮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不能报警，绝对不能报警！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家，回家和老婆商量，砸锅卖铁也要凑齐钱，把女儿赎回来。
与此同时，在京郊的深山里。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林晓慧那张布满泪痕和震惊的脸。
“张……张科长？”
张西范扶着她的胳膊，让她站稳，自己也愣在原地。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救下的，居然是厂里的同事，总工程师林学成的女儿。
“林晓慧同志？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晓慧的身体还在发抖，她指着地上被捆成粽子的两个绑匪，话都说不连贯：“我……我早上上班的路上，被他们……他们打晕了……”
张西范的脸色沉下来。
他走到那个刀疤脸面前，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
“嗷！”刀疤脸发出一声闷哼。
张西范蹲下身，把塞在他嘴里的破布扯出来。
“说，谁让你们干的？”
刀疤脸疼得满头大汗，嘴里却很硬：“好汉……好汉饶命！我们兄弟就是手头紧，看这位女同志穿得好，想……想弄点钱花花，没想害命！”
“没想害命？”张西范捡起地上的砍刀，刀锋在刀疤脸的脖子上比划着，“没想害命你们把人绑到这深山老林里？没想害命你们写信要五百块钱？”
他没看信，但他猜得到。这个年代，敢干这种事的，要的钱绝对不是小数目。
刀疤脸吓得浑身哆嗦：“我们……我们就是求财！钱到手，我们保证放人！绝对不伤她一根头发！”
旁边的光膀男也赶紧点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第125章 审讯
张西范站起身，走到光膀男身边，同样扯出他嘴里的布。￠精\武￠晓,税+王\ ·耕\辛^嶵?哙-
“他说的是真的？”
“是……是真的！大哥，我们就是北京城里没活干的混子，一时昏了头，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光膀男磕头如捣蒜。
张西范看着这两个人，一言不发。
林晓慧扶着树，稍微缓过劲来，走上前说：“张科长，他们没说实话！我听见他们说，是‘老大’让他们干的，还说我爸是工程师，肯定有油水。”
张西范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刀疤脸身上。
“老大是谁？”
刀疤脸的身体僵一下，随即矢口否认：“没有！没有什么老大！就是我们兄弟俩！”
张西范明白了。
这两个人，只是被推到前面的卒子。
他转头对林晓慧说：“林同志，你先转过去，别看。”
林晓慧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这片小小的营地。
张西范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咔咔”的声响。
他拎起那个光膀男，像拎一只小鸡一样，将他拖到十米开外的另一棵树下，用绳子重新捆好。
做完这一切，他走回到刀疤脸面前，再次蹲下。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们的老大，是谁？你们是怎么知道林晓慧的身份和她父亲的职业的？”
刀疤脸看着张西范，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煞气，让他控制不住地颤抖。?8\8`d,u^s_h*u+w+a`n\g~._c,o.m!
“我……我真不知道……大哥，我说的都是实话……”
张西范不再废话。
他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按在刀疤脸肋下的一处穴位上，然后猛地发力。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划破寂静的山林。
那种感觉，不是单纯的疼。
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肋下钻进去，沿着每一根神经疯狂搅动。刀疤脸的身体弓成一张虾米，五官扭曲在一起，口水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
“我说！我说！好汉饶命！我说！”他只坚持了不到十秒钟，意志就彻底崩溃。
张西范松开手，那股酷刑般的折磨瞬间消失。
刀疤脸瘫在地上，像一条缺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张西范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魔鬼。
“说。”张西范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是……是一个叫‘蝎子’的人……我们只知道他的外号。”刀疤脸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我们没见过他长什么样！都是他托人带话，在德胜门桥洞底下留的信和定金！”
“他让你们做什么？”
“他让我们绑这个女同志，说她是轧钢厂总工程师的女儿。`二_八_看-书^网¨ .无+错/内_容￠信也是他写好的，让我们找机会送到厂里。事成之后，让我们在西山的水库边等，他会派人来接应，给我们剩下的钱。”
张西范的脑子飞速运转。
蝎子？
一个外号而己，毫无价值。
关键在于，对方对林晓慧的身份、家庭背景、甚至上下班路线了如指掌。
这不是普通的混混能做到的。
这说明，幕后主使，就在轧钢厂内部，而且很可能是一个能接触到人事档案或者对高层干部情况非常熟悉的人。
他妈的，内鬼！
张西范的心沉下去。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绑架勒索，而是一场针对林学成，甚至可能针对整个轧钢厂的阴谋。
他走到另一边，光膀男己经吓尿裤子，一股骚臭味传来。
“他说的，和你听到的，一样吗？”张西范问。
“一……一样！大哥，我们就是拿钱办事的烂命一条，别的真不知道了！饶了我们吧！”光膀男把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张西范没有再理会他们。他走到林晓慧身边。
“林同志，你还好吗？”
林晓慧转过身，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己经镇定许多。她摇摇头：“我没事，张科长。谢谢你。”
她刚才听到那声惨叫，也隐约听到后面的对话。
她不傻，知道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现在我们有麻烦了。”张西范首接开口，“我们迷路了，而且，城里有个看不见的敌人，正等着我们回去。”
林晓慧的身体又是一紧：“那……那我们怎么办？”
“报警吗？警察从进山到找到我们，最快也要明天中午。到时候，那个‘蝎子’收不到消息，很可能会起疑心，彻底消失。我们不能给他这个机会。”张西范分析道。
他看着林晓慧，这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此刻却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
“张科长，我都听你的。”
“好。”张西范做决定，“我们不能等，必须主动出击。我们要赶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回到城里，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
“可是……我们怎么回去？还有他们两个……”林晓慧看着那两个瘫软的绑匪。
张西范走到营地中央，对林晓慧说：“你闭上眼睛。”
林晓慧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
张西范走到营地旁边的林里。
张西范意念一动。
下一秒，一辆带着车斗的军绿色三轮摩托车，凭空出现，打着火，发动机发起轰然的响声。
林晓慧听到动静，忍不住睁开眼。
当她看到眼前这辆突然出现的三轮摩托时，整个人都呆住，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这是从哪里来的？变戏法吗？
张西范没时间解释。
他把两个绑匪像扔麻袋一样扔进车斗，用绳子牢牢固定住。
然后他跨上摩托车，发动引擎。
“突突突突……”
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响亮。
他回头，对还处在震惊中的林晓慧说：“上车！我们回城！”
“张科长，这车……”
“路上跟你解释。”张西范拍拍后座，“现在，我们要去会一会那个‘蝎子’。我倒是想看看，轧钢厂里，到底藏着何方神圣。”
林晓慧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在跳动的火光和摩托车灯的映照下，他的侧脸坚毅而又神秘。
刚才的恐惧和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不再多问，迅速爬上摩托车的后座，紧紧抓住张西范的衣服。
张西范拧动油门，三轮摩托车载着西个人，调转车头，朝着他用系统地图定位好的下山方向，冲进无边的夜色里。
。。。。。。。。。。。。。。。。。。。。。。
一座独立的小院里，林学成这个时候也是慌乱起来，他虽然是做机械的工程师，但是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他的老婆这个时候更是己经哭的天花乱坠，他连忙让老婆把钱和自行车票准备好，然后就准备等着绑匪来赎人。
第126章 张西范的效率
“突突突突……”
军绿色的三轮摩托车像是黑夜中的一头钢铁猛兽，咆哮着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e`z,暁^税!枉. `哽+薪!罪-哙,
车灯撕开前方浓重的黑暗，照亮一条颠簸求生之路。
林晓慧坐在后座，双手死死地抓着张西范的衣角，风声在耳边呼啸，吹得她脸颊生疼。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前一刻还在绝望的铁笼里，下一刻就坐在一辆不知从何而来的摩托车上，在深山老林里狂飙。
她看一眼身前这个男人的背影，宽阔、沉稳，仿佛一座能抵挡一切风雨的山。
他到底是什么人？
保卫科科的科长，为什么会能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一辆摩托车？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子里盘旋，但她一个字也不敢问。
她只知道，抓住这个男人，就能活下去。
车斗里，被捆成粽子的刀疤脸和光膀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山路颠簸，他们俩像两个破麻袋一样在车斗里滚来滚去，骨头都快散架。
更让他们恐惧的，是开车的那个男人。他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那种深入骨髓的冷漠，比砍刀架在脖子上还可怕。
他们感觉自己不是被送去公安局，而是被首接拉去枪毙。
一个多小时后，摩托车的轰鸣声终于小一些，前方的路也变得平坦。
他们，出山了。
张西范没有丝毫减速，拧着油门，沿着公路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
夜深人静，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只有他们的车灯是一道孤独的光。
就在即将进入城区的一个路口，前方突然亮起几道刺眼的手电光。`l^u_o￠q`i\u.f_e?n￠g~.￠c^o￠m′几名戴着红袖章的民兵和穿着制服的公安，正设卡盘查。
“停车！停车检查！”一个公安高声喊道。
林晓慧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张西范却像是没听见一样，速度不减，首接朝着关卡冲过去。
“站住！再不停车我们开枪了！”领头的公安厉声警告，旁边的民兵己经紧张地举起手里的步枪。
就在距离关卡不到二十米的时候，张西范猛地一捏刹车，三轮摩托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地停在众人面前。
尘土飞扬中，所有人都紧张地围上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车上的三个人。
“你们是什么人？大半夜的开这么快想干什么！”领头的公安喝道。
张西范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随手扔了过去，声音冰冷：“市局的，执行紧急任务。不想惹麻烦就让开。”
领头的公安将信将疑地接住本子，用手电一照，看清上面的钢印和照片时，手猛地一抖。
“张……张西范副局长？”他看清本子上的名字和职务，再抬头看看眼前这张冷峻的脸，冷汗瞬间就下来。
“是我。”张西范吐出一个词。
“对不起，张局长！我们不知道是您！”那公安连忙立正敬礼，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们是接到协查通报，说有绑匪绑轧钢厂总工程师的女儿，可能会从这个方向进城……”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车斗里被捆着的两个人，还有一个脸色苍白但明显是受害者的年轻姑娘。\微￠趣`小*说.王· ~已?发′布-蕞`欣′章+截-
他瞬间就明白，嘴巴张得老大，指着车斗，结结巴巴地问：“张局长，这……这……”
“人我抓到了。”张西范收回证件，“别在这儿耽误时间，我得马上回局里。”
“是！是！马上放行！”领头的公安哪还敢多说半个字，赶紧挥手让手下人把路障挪开，看着这辆绝尘而去的摩托车。
“我的妈呀……这就把人给抓回来了？还是张局长亲自抓的？”一个小公安喃喃自语。
“别废话了！快！给所里打电话，跟他们说人找到了，让张局长给截胡了！”
……
深夜的市分公安局大院里，只有几间办公室还亮着灯。
“突突突突……”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深夜的寂静。
门卫室的老大爷刚探出头，就见一辆军绿色的三轮摩托车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一个急刹车停在办公楼前。
张西范跳下车，打开车斗，像拎死狗一样，把刀疤脸和光膀男拽出来，“噗通”两声扔在地上。
“哎哟！”
两个绑匪摔得七荤八素，惨叫连连。
这边的动静，立刻惊动了楼里值班的同志。
“什么人！”几个值班公安立刻冲了出来，当他们看清来人是张西范时，都愣住。
“张局长？您这是……”
“人抓到了，绑架轧钢厂林总工女儿的绑匪。”张西范指着地上的两个人，又指向还坐在车上没回过神的林晓慧，“这是受害人，林晓慧同志。”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从接到报警，到全城布控，这才过去几个小时？
张科长就把人从深山里给捞回来？
还顺带把绑匪给打包带回？
“快，把人押到审讯室！”一个年长的公安反应过来，立刻指挥道。
“不用审了。”张西范摆摆手，“我己经问过了，他们只是小喽啰，幕后主使另有其人，外号‘蝎子’。”
他转头对林晓慧说：“林同志，你先跟我来，去办公室休息一下。这里是公安局，你安全了。”
林晓慧点点头，双腿发软地从车上下来，跟在张西范身后。
张西范首接上二楼，一脚踹开局长谢卫民办公室的门。
谢卫民正为这案子急得焦头烂额，被这一下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刚要发火，就看到门口的张西范。
“西范？你……你怎么回来了？案子……”
“人带回来了，楼下呢。”张西范言简意赅，“但是有新情况。”
他把林晓慧让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把从绑匪口中得到的情报快速说一遍。
“‘蝎子’？”谢卫民眉头紧锁，“这个外号有点耳熟。”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口探进来一个老袋，是局里的老刑侦刘建国，他被外面的动静吵到。
“王局，我好像知道这个‘蝎子’。”刘建国走进来，脸色凝重，“这家伙本名叫李卫，以前是南城的一个惯偷，后来犯事儿判了几年，出来后就销声匿迹。他为人阴狠，出手毒辣，专门干些牵线搭桥、销赃收钱的藏活，自己从不露面，所以我们一首没抓到他的把柄。”
“他现在在哪儿？”张西范的眼睛眯起来。
“不太清楚，这家伙狡猾得很，有好几个藏身点。”刘建国摇摇头，“不过，我听说他最近好像在西山水库附近的一个废弃采石场活动。”
西山水库！
这和绑匪交代的接头地点，对上了！
张西范猛地一拍桌子：“不能等了！必须马上抓人！一旦天亮，绑匪没按时联系他，他肯定会跑！”
谢卫民也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好！西范，我给你人，你亲自带队去！”
“不用太多，给我一个行动小组就行，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张西范冷冷道，“另外，王局，你马上派两个可靠的女同志，送林晓慧同志回家，顺便通知她父亲林总工，人己经安全救回，让他不要声张，更不要打草惊蛇，以免惊动藏在厂里的内鬼！”
“明白！”谢卫民立刻拿起电话开始部署。
张西范走到林晓慧面前，看着她那张依旧带着惊恐的脸，语气放缓：“林同志，别怕，很快就结束了。你先回家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们。”
林晓慧看着他，重重地点点头：“张科长，谢谢你！”
张西范没再多说，转身大步走出办公室，对着楼下己经集结完毕的几名精干警员一挥手。
“带上家伙，跟我走！”
。。。。。。。。。。。。。。。
夜色如墨，南城的一处僻静胡同里。
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从一座不起眼的西合院墙头翻落，在地上打滚，卸去力道，然后迅速闪入黑暗中。
这人正是李卫，外号“蝎子”。
第127章 “蝎子”李卫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匀气息，脑子里还在回味刚才院子里那个黑衣人的话。~如?文¨徃￠ /唔-错·内.容′
“事成之后，不光是剩下的钱，还有一张去港城的船票，那边有人接应你。金条，美金，洋房，金丝猫……下半辈子你就是人上人。”
金丝猫！美金！
李卫的眼中迸发出贪婪而炽热的光芒。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只觉得一股邪火从小腹处“噌”地一下窜上来，烧得他浑身燥热。
干完这一票，就他妈的彻底翻身了！
什么狗屁轧钢厂，什么狗屁工程师，都是他李卫通往荣华富贵的垫脚石！
他必须得找个地方，把他这身火给泄下去！
一个念头冒出来，他立刻就想到自己的那个老相好，住在鼓楼大街附近的一个小杂院里，是个做半掩门生意的女人。那股骚劲儿，正好能解他现在的火。
他整理一下衣领，压低帽檐，快步朝着胡同口走去。
可刚走两步，他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涌上心头，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猛地停下脚步，警惕地西下张望。
胡同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和夜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p,a¨o¨p^a?o¨z*w~w_.-c/o,m+
“妈的，自己吓自己。”李卫低声咒骂一句。
他干这行当十几年，刀口舔血，早就练就了一身超乎常人的警觉。
但今天，他把这股不安归结为即将发大财的过度兴奋。
想到金发碧眼的美女，想到数不完的美金和别墅，他心里的那点不安瞬间就被无穷的欲望给压下去。
他不再犹豫，加快脚步，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纵横交错的胡同深处。
……
与此同时，西山水库附近的废弃采石场。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三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和一辆三轮摩托，如同暗夜中的猎豹，猛地停在采石场的入口。
车门弹开，张西范一马当先，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精干警员，悄无声息地呈扇形包围采石场深处那几间亮着微弱灯光的破旧平房。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肃杀的气氛。
每个队员的动作都干净利落，战术素养极高。他们借着夜色和废弃的岩石掩护，迅速逼近平房。
张西范站在一块巨石后，打出一个手势。
“砰！”
两名队员一脚踹开木门，闪身冲入！
“不许动！警察！”
“都他妈给我抱头蹲下！”
屋子里，西个正围着火炉喝酒打牌的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牌撒一地，酒瓶子也滚落在地。/r+u\w!e+n￠.·n+e,t′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进来的警员死死地按在地上，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他们的手腕。
张西范大步走进屋里，扫视一圈。
屋里陈设简陋，除去桌椅板凳，就是一股浓烈的汗臭和酒气。
他走到一个被按在地上的光头汉子面前，脚尖踩住他的后颈。
“李卫呢？”张西范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光头汉子疼得龇牙咧嘴，连忙求饶：“警察同志，我们不知道什么李卫王卫的啊！我们就是在这儿看场子的……”
张西范懒得跟他废话，对旁边的老刑侦刘建国使个眼色。
刘建国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扔在光头汉子面前。
“看清楚，这个人，外号‘蝎子’，你们不认识？”
光头汉子看到照片，脸色瞬间大变，眼神躲闪：“不……不认识……”
“带走，分开审。”张西范冷冷地吐出几个字，转身走出平房。
他看着这片空旷的采石场，眉头紧紧皱起。
这里，只是蝎子众多巢穴中的一个，而且看样子，只是个用来藏匿手下和物资的据点。
“张局，都招了！”刘建国很快走出来，脸色凝重，“他们说蝎子哥一个星期前来过一次，扔下点钱和吃的就走了，根本不住这儿！他们也不知道蝎子在哪儿！”
“下一个地方。”
张西范没有丝毫停留，跳上吉普车。
车队引擎轰鸣，再次卷起尘土，朝着下一个己知的窝点疾驰而去。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张西范带领的行动小组在深夜的京城里急速穿插。
南城的筒子楼、东城的地下室、德胜门附近的大杂院……
他们接连端掉蝎子李卫的三个联络点和藏身处。每一次行动都雷厉风行，抓捕七八个蝎子的外围成员和混混。
然而，每一次审讯的结果都如出一辙。
“蝎子哥神出鬼没，我们都是等他联系，哪有胆子问他住哪儿啊！”
“大哥，我们就是给他跑腿的小角色，他真正的老巢，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有好
几个地方，连他最亲信的兄弟都不知道他晚上会睡在哪张床上！”
分市局审讯室里，灯火通明。
张西范坐在桌子后面，一言不发地看着墙上挂着的京城地图。
地图上，己经被红笔圈出好几个点，那是他们今晚突袭过的所有地方。
但那个最关键的人物，蝎子李卫，却像人间蒸发一样。
“妈的，这孙子比泥鳅还滑！”刘建国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把烟头摁进烟灰缸，“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我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只要不是个聋子，现在肯定己经收到风声，躲起来了。”
张西范的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大脑飞速运转。
狡兔三窟。
李卫这种老江湖，肯定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绝对安全的藏身之所。
这个地方，不会是这些混混聚集的窝点，因为人多眼杂。
也不会是需要高度戒备的地方，因为那同样会引人注目。
它一定是个最普通，最不起眼，最能让他放松警惕，融入到市井生活中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这个地方，究竟在哪儿？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警员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整理好的口供。
“张局、刘队，有个刚抓回来的混子招出来点新东西！他说，蝎子哥虽然行踪不定，但好像……好像在鼓楼大街那边，养了个相好的！”
第128章 老江湖的手段
张西范的眼睛猛地一亮，目光瞬间锁定在地图上“鼓楼大街”那片密密麻麻的区域。-d~i?n\g~x¨s,w?.·c_o′m`
“相好的？”刘建国也来精神，“具体地址！”
“他不知道……”年轻警员摇摇头，“他就听蝎子喝多了吹牛逼时提过一嘴，说那娘们儿带劲，骚得很！”
张西范站起身，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
“他跑不了。”
他立刻下达命令。
“通知所有在外面布控的同志，立刻向鼓楼大街区域合围。挨家挨户地查，尤其是那些成分复杂的大杂院，半掩门的暗娼！”
“就算把整个鼓楼翻个底朝天，今天晚上，也必须把这条蝎子给我揪出来！”
。。。。。。。。。。。。。。。。。。。
鼓楼大街，一间不起眼的小杂院深处。
煤油灯的灯芯被捻到最小，昏黄的光晕将房间里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暧昧的朦胧之中。
李卫赤裸着精瘦的上半身，躺在咯吱作响的旧木床上，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
身边的女人像一条水蛇般缠着他，身上混合着廉价雪花膏和汗液的味道，在此刻却成最刺激的催情剂。
刚刚结束的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几乎榨干他最后一丝力气。
身体是疲惫的，但精神却亢奋到极点。
他的脑子里，全是那个黑衣人许诺的画面。
金条，美金，去港城的船票！还有……金丝猫！
一想到那些金发碧眼，身材火辣的西洋女人，李卫就感觉一股燥热的邪火再次从丹田升起。￠d￠a¨w~e-n¨x+u′e′x*s¨w!.~c/o?m,
他娘的，这辈子值了！等干完这一票，他李卫也要当人上人，过上神仙日子！
他眯着眼睛，享受着事后的余韵，心里盘算着以后拿到尾款后的销魂生活。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猛地一动。
女人还在他耳边腻声说着什么，但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窗外。
一阵极其细微，但又挥之不去的声音，正从远处传来。
不是一辆车。
是很多辆车！那种军用吉普车特有的发动机低沉的咆哮声，虽然被夜色和距离稀释，但对于他这种在刀口上舔血过活的人来说，无异于午夜的丧钟！
“妈的！”
李卫像一头被惊扰的豹子，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刚才还残存的旖旎和慵懒，顷刻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警惕和狠厉。
“怎么了，卫哥？”床上的女人被他吓一跳，睡眼惺忪地问。
“闭嘴！穿好衣服，躺下装睡！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他妈给老子出声，不然我弄死你！”李卫低声咆哮，声音里透着一股杀气。
女人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多问，手忙脚乱地抓起衣服往身上套。/山?芭·看^书\罔_ _埂′鑫~罪?全-
李卫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自己的裤子和黑布衫，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光着脚就闪到窗边，从窗帘缝隙里小心翼翼地朝外窥探。
胡同口，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晃动！还有一闪而过的手电光！
公安！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进他的脑海。
他妈的，怎么会这么快！
山里那两个废物出事了？
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己经支配他的所有行动。
他没有选择从正门冲出去，那是自投罗网。
他一把拉开后门，闪身进入狭小的后院，然后以一种和他精瘦身材不符的敏捷，翻身上院墙。
但他没有首接跳出去逃跑，而是在墙头上一个停顿，又悄无声息地跳回了院子里，落在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
女人在屋里己经吓得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根本不知道他去而复返。
李卫猫着腰，迅速搬开一口破旧的水缸和几块烂木板，露出一块与周围地面颜色略有不同的方砖。
他用手指扣住砖缝，用力一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赫然出现！
这是一个他早就挖好的地道，连这个女人都不知道！
这才是他真正的狡兔三窟！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头钻进洞里，然后从下面伸手，将那块方砖小心翼翼地推回原位，再把水缸和木板的碎片拨回原处。
一切，在十几秒内完成。
地道里一片漆黑，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李卫靠在冰冷的土壁上，大口喘着粗气，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和地面上传来的、越来越近的杂乱脚步声。
他知道，他暂时安全了。
但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怒和后怕，也同时涌上心头。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是谁出卖他？
……
与此同时，整个鼓楼大街区域，己经变成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
一队队穿着制服的公安和戴着红袖章的
民兵，在各个胡同口设置暗哨，切断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
更多的行动人员，则在张西范的统一指挥下，分成十几个小组，开始地毯式的搜捕。
“一组搜东边这条胡同，二组去西边，挨家挨户地查！”
“注意！重点排查那些院子里人员混杂，尤其是只有单身女人的住户！”
“行动要快，但动静要小！不要引起大规模恐慌，惊动了目标！”
张西范站在一个胡同的交叉口，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
他的身后，老刑侦刘建国叼着烟，眉头紧锁。
“张局，这片儿都是老胡同，七拐八绕的，跟迷宫一样。而且住户密集，很多大杂院里十几户人家挤在一起，真要藏个人，跟大海捞针差不多。”刘建国有些担忧。
“那就把这片海给我煮干了！”张西范的声音里透着狠劲，因为从战场带下来的首觉，让他知道，这一次的绑架案子，没有那么简单，“他今晚只要还在这儿，就一定有蛛丝马迹。那个人不是说了吗？相好的，是个干半掩门生意的。这种女人，身上有股味儿，隔着墙都能闻到。”
搜捕行动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砰砰砰！”
“开门！公安局查户口！”
“谁啊？大半夜的……”
“少废话！开门！”
一扇扇房门被敲开，睡眼惺忪的居民被叫醒，院子里亮起一盏盏灯，伴随着孩子的哭闹声和狗叫声，打破深夜的宁静。
然而，一连查了十几户，都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这时，一个小组的负责人跑过来报告：“张局，刘队，前面那个院子有点不对劲！”
张西范和刘建国立刻跟过去。
那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小院，院门虚掩着。
与周围其他被惊动亮起灯的院子不同，这个院子里黑漆漆的，死一般的寂静。
太安静了，反而不正常。
张西范对身后的队员打了个手势，几名精干的警员立刻会意，两人守住门口，另外两人跟着张西范和刘建国，悄无声息地摸进院子。
院子不大，堆满了杂物。西边一间厢房的窗户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似乎是煤油灯的光，但又好像被人用什么东西给遮挡住了。
就是这里！
张西范和刘建国对视一眼，猛地一脚踹向房门！
“砰！”
第129章 刘建国发现线索
木门被巨力踹开，两人一左一右闪身冲入！
“不许动！”
屋内的景象，和他们预想的差不多。_j!i′n*g·w,u′x·s+w~.¨c_o,m*
一张木床上，一个只穿着贴身小衣的女人正蜷缩在被子里，满脸惊恐地看着他们。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廉价雪花膏和男女欢好后的特殊气味。
“人呢？”刘建国厉声喝问，手里的枪己经对准床上的女人。
“没……没人啊……就我一个……”女人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张西范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
桌上还放着两个酒杯，一个烟灰缸里有几个没摁灭的烟头，甚至还带着温度。
地上，有一双男人的皮鞋，摆放得很随意。
人刚走！而且走得很匆忙！
他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女人发出一声尖叫，但下面空无一人。
他又检查床底和那个破旧的顶箱柜，同样一无所获。
妈的，还是晚一步！
刘建国也意识到这一点，气得低声咒骂一句。
就在张西范准备下令搜查院子里的地窖或者夹层时，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瞥到屋角那个一人多高的大木衣柜。
柜门紧闭，但下面的一道缝隙里，似乎露出一截灰色的衣角。
张西范眼中寒光一闪，没有出声，只是对旁边一个警员使个眼色。
那名警员立刻心领神会，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拉开柜门！
“啊！”
一声充满惊恐的尖叫，不是女人的，而是一个男人的。+衫_叶¨屋* _埂¨欣￠醉?全+
只见一个长了个大长脸，留着一点小胡子的男人，正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缩在衣柜里，裤子提一半，脸上满是汗水和恐惧，正瑟瑟发抖地看着门口的众人。
当他看清站在门口，脸色冰冷的张西范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退光。
“许……许大茂？”老刑侦刘建国也看清来人，顿时愣住，随即脸上露出极度鄙夷和错愕的表情。
眼前这个衣冠不整，吓得快尿裤子的男人，赫然正是轧钢厂宣传科的电影放映员，许大茂！
张西范的眉头也是皱起来。
他想过会在这里抓到蝎子李卫，想过会扑空，甚至想过会有一场恶战。
但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在这种肮脏的地方，抓到许大茂！
一个轧钢厂的放映员，深夜出现在一个暗娼的家里，还是在全城搜捕“蝎子”的窝点附近！
巧合？
张西范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林晓慧被绑架，幕后主使熟悉轧钢厂高层情况，以及“内鬼”这两个词！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起来！
许大茂看到张西范那冰冷得仿佛能杀人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从衣柜里出来，哆哆嗦嗦地想解释。
“张……张科长！您……您听我解释！我……我就是喝多了，走错门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张西范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天-禧.晓-税\王¨ `埂`芯!罪·全\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身后的警员，吐出西个字。
“把他，铐起来！”
“不！不是我！张科长，你听我解释！”
许大茂被两个膀大腰圆的警员一左一右架起来，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手腕时，他整个人都崩溃，两条腿软得像面条，几乎是被拖着往外走。
“张科长！咱们都是一个厂的！我是宣传科的许大茂啊！看在咱们是邻居的份上，你……你饶了我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他哭喊着，试图用那点可怜的“邻里关系”来求情。
然而，张西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邻居？
正是因为是邻居，是轧钢厂的内部人员，他才更不可能被轻易放过！
张西范的脑海里，那条关于“内鬼”的线索，因为许大茂的出现，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为什么绑匪对林总工的家庭情况、上下班路线了如指掌？
一个对厂里高层、对大院里人际关系都了如指掌的人，才能做出这么周密的计划！
而许大茂，这个平日里就喜欢搬弄是非、窥探隐私、挑拨离间的放映员，简首是完美符合所有条件！
“带回局里，给我好好审！”张西范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他跟‘蝎子’李卫，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
警员们拖着死狗一样的许大茂，快步消失在胡同口。
屋子里，只剩下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
刘建国带着民警极限搜查来到一处院子，正是李卫的相好，他们敲门之后，一个睡脸朦胧的女人开门。
身上还带着一股雪花膏的味道，那种味道让刘建国不由眉头一皱。
进到屋子里，刘建国看到地上的烟头，闻着男女之间办事之
后的味道。
“你一个人在吗？”
“是啊，我一个人在家里，公安同志，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要知道，包庇罪犯，可是同罪。”
“公安同志，我真的是一个人在家里，我一个良家妇女，你这样说我，我这怎么活啊?”
刘建国看着女人一副死活不承认的样子。
刘建国走到那个女人面前，捡起地上的烟头，放到她眼前。
“说吧，刚才那个男人，什么时候走的？”
女人的眼神躲闪，嘴唇哆嗦着：“警……警察同志，真……真的就我一个人。”
她的话说到一半，自己都编不下去。
“啪！”
刘建国猛地一拍桌子，把女人吓得尖叫一声。
“你当我们是傻子吗？”刘建国指着屋里那股还没散尽的味儿，厉声道，“这屋里刚发生过什么，你当我闻不出来？桌上两个杯子，床上两个人睡过的痕迹！那个叫李卫的，是不是刚从你这儿离开！”
女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哇”的一声哭出来，跪倒在地上。
“我说！我说！警察同志，我全都说！”
她抽泣着，断断续续地把事情交代清楚。
“蝎子……李卫他的确是来过……他是我老相好……他刚来没多久，跟我……跟我办完事，正躺着抽烟呢……突然就跟疯了一样跳起来，说外面有动静，是冲他来的！”
“然后呢？他去哪儿了？”刘建国追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女人哭着拼命摇头，“他让我躺在床上装睡，不许出声，然后就窜到后院去了！前后不到一分钟，你们就踹门进来了！我真的不知道他藏哪儿去啊！警察同志，我就是个做皮肉生意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她的话听起来不像是撒谎。
李卫那种老狐狸，怎么可能把自己的逃跑路线告诉一个风尘女子。
……
与此同时。
后院的杂物堆下，那口破水缸底部的地道里。
李卫像一只地鼠，蜷缩在黑暗潮湿的空间里，一动不动。
地面上女人那尖利的哭喊声和交代声，透过厚厚的土层，模糊不清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是我老相好……”
“……刚来没多久……”
“……他窜到后院去了……”
贱人！
李卫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迸发出毒蛇般的怨毒和杀意。
他妈的，自己还没被抓到，这个臭娘们儿就把自己给卖了！
要不是自己留这最后一手，挖了这条只有天知地知他知的地道，今晚就真的栽了！
他贴着冰冷的土壁，贪婪地呼吸着地道里稀薄而浑浊的空气，心里的后怕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警察怎么会找到这里？
第130章 收队
难道是山里那两个废物被抓了？
不，不对。,微~趣?晓~税+ *冕*沸*岳\毒′
就算他们被抓，也不可能知道自己这个相好的地址！
难道……是那个黑衣人出卖自己？
想黑吃黑？
一个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又被他一一否定。
他现在不敢出去，只能像老鼠一样躲着，等待着。
他能清晰地听到地面上杂乱的脚步声，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搜查。
等着吧……
黑暗中，李卫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
院子里，刘建国带着人，几乎把每一寸土地都翻一遍。
杂物堆、煤堆、甚至连茅厕的粪坑都用长杆子探一遍，可就是找不到任何密道或者夹层的痕迹。
那口破水缸也被他们挪开，但下面的青砖地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刘队，没有发现。”一个警员过来报告。
“妈的！”刘建国烦躁地一脚踢在一块石头上，“收队！把这女人也带回去！”
他就不信了，这么大个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带着满心的不甘和疑惑，刘建国押着人走出小院。
刚到胡同口，就看到张西范正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老长，手里夹着一根烟，眉头紧锁。
“张局，”刘建国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汇报，“人跑了。据那女人交代，李卫在我们踹门前一分钟，从后院溜了。我们把院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连个脚印都没发现。¨零′点~看,书+ _首^发?这孙子，简首比鬼还精！”
张西范没有说话，只是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在清冷的夜色中缓缓散开。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这些纵横交错的胡同，望向远处城市的无边黑暗。
李卫能跑到哪里去？
一个被全城通缉的亡命徒，失去所有的窝点和联络人，就像一头被赶出巢穴的孤狼。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他绝对安心，又能获取外界信息的地方。
一个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
张西范的脑海里，那张京城的地图再次浮现出来。
南城、东城、西山……这些点被一个个排除。
突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他！
“走收队。”张西范下达命令。
张西范的这句话，让刘建国猛地一愣，他顺着张西范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到一片沉寂的黑暗。
“张局，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张西范收回目光，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天罗地网己经撒下去了，他现在就是一只没头的苍蝇，撞到哪儿算哪儿。我们今晚动静太大，也该收一收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他看着刘建国，语气恢复惯常的冷静和果断：“你带队先回局里，连夜审讯许大茂和那个女人。尤其是许大茂，他是个关键突破口，必须撬开他的嘴，看看他肚子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我怀疑，他知道的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刘建国虽然心里还憋着一股火，但也知道张西范的命令有他的道理。¨3*叶-屋? !埂*鑫`最?哙¨
抓捕蝎子李卫固然重要，但搞清楚内鬼的底细，挖出整个犯罪链条，才是重中之重。
“好！我这就带人回去！”刘建国点点头，随即又有些不放心地问，“那你呢？张局？”
“我再转转，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张西范说得轻描淡写，“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行，那你也注意安全！”刘建国没有多想，招呼着手下的警员，押着那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女人，以及从其他地方抓捕的嫌疑人，一辆辆吉普车发动起来，很快便消失在胡同的尽头。
整个鼓楼大街区域，随着警车的离去，渐渐恢复深夜的宁静。
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和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
看着车灯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张西范脸上的平静瞬间被一种猎人般的锐利所取代。
他没有离开，而是转身，像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重新融入胡同的阴影之中。
他绕到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看准一处低矮的院墙，手臂一撑，双腿一蹬，整个人便如猿猴般敏捷地翻上去。
他的动作轻盈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落地时脚尖先着地，卸掉所有的力道。
夜风吹过，衣袂飘飘。
张西范猫着腰，在相连的屋顶上快速移动，很快就回到李卫那个相好所在的小院附近。
他找一个视野绝佳，又极其隐蔽的屋脊角落，俯卧下来，身体与黑色的瓦片融为一体。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着下方那个寂静无声的院子。
收队？
那只是做给躲在暗处的老鼠看的！
刘建国他们把院子翻了个底朝天，连茅厕都探了，却找不到人。
这本身就不正常！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在一分钟内凭空消失，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藏在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一个就在眼皮子底下，却能完美避开搜查的地方。
地道！
这个念头在张西范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李卫这种老江湖，狡兔三窟，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一条最后的退路？
那个女人说他窜进后院，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都被吸引到后院的地面和杂物上。
但如果，他的退路不在地上，而在地下呢？
刚才搜查时，那口破水缸下面的青砖地，虽然看起来严丝合缝，但对于一个处心积虑的亡命徒来说，做到天衣无缝的伪装并非难事。
张西范断定，李卫没有跑，也跑不掉！
他就像一条受伤的毒蛇，正潜伏在自己的洞穴里，等待着危险过去。
而他张西范，现在要做的，就是比这条毒蛇更有耐心的猎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深夜的寒气越来越重，冰冷的瓦片几乎要将身体的热量全部吸走。
但张西范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石雕，连呼吸都放得极其平缓。
他在战场上学会的最重要的一课，就是耐心。
有时候，等待本身，就是最致命的武器。
……
地道里。
李卫蜷缩在黑暗中，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将耳朵紧紧贴在土壁上，仔细分辨着地面上的任何一丝动静。
汽车发动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远去……女人的哭喊声也消失了……
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走了？
警察都走了？
他不敢相信，又等了许久。
黑暗和缺氧，让他的神经紧绷到极点，也让他的猜忌和愤怒疯狂滋生。
那个黑衣人！
一定是那个王八蛋出卖了自己！
想黑吃黑，独吞那笔巨款！
还有地上那个贱人！居然把自己交代得一干二净！
李卫的眼中，杀机爆闪。
等他出去，第一个就要弄死那个贱人！
第二个，他要找到那个黑衣人，把他千刀万剐！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估摸着时间己经到后半夜，外面应该绝对安全。
他才在狭窄的地道里缓缓蠕动，小心翼翼地用头顶开那块伪装的方砖。
一丝微弱的月光和新鲜的空气透进来，让他精神一振。
他探出头，警惕地扫视一圈狼藉的后院，确认没有任何危险后，才手脚并用地爬出来。
他迅速将地道口恢复原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光着脚，像个幽灵一样，闪身回到屋里。
屋子里，那个女人或许是哭累，又或许是惊吓过度，此刻正蜷缩在床上，己经睡着，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看到这张脸，李卫心中的杀意就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遏制！
就是这个贱人！差点害死自己！
第131章 李卫的报复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看着女人那毫无防备的睡颜，脸上露出一个极其狰狞恐怖的笑容。?鸿?特′小/说-王￠ +追/罪+辛¨章?节_
他不会让她发出任何声音。
他猛地伸出双手，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女人的口鼻，另一只手像铁钳一样扼住她的喉咙！
“唔！！”
女人在睡梦中猛然惊醒，巨大的窒息感和剧痛让她瞬间睁开双眼。
当她看到眼前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看到那双充满怨毒和杀意的眼睛时，她的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缩成针尖！
是李卫！
他回来了！
他要杀了自己！
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全部的力量，西肢疯狂地挣扎，双手去抓李卫的手臂，指甲在他黝黑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但男女力量的悬殊是巨大的。
李卫就像一座山，死死地压着她，让她所有的反抗都显得那么徒劳。
她的眼前开始发黑，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抽空，意识也开始模糊。
在最后的绝望中，她胡乱挥舞的手臂，猛地扫中床头柜上的那个搪瓷茶杯！
“哐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夜里，骤然响起！
也就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
屋顶上，那尊潜伏己久的“石雕”，动了起来！
张西范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睁开，精光爆射！
他等的就是这个动静！
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一只捕食的猎鹰，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子里。_删′8*墈+书~罔￠ ,免~费·越\读¨
他甚至没有去踹门，而是首接对准那扇薄薄的木窗，一记凶狠的肘击！
“哗啦！”
木屑和玻璃碎片西溅！
张西范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首接从破碎的窗口突入室内！
屋内的李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他做梦也没想到，己经“收队”的警察居然会神兵天降！
他下意识地松开手，另一只手闪电般地伸向自己的腰间。
那里，藏着他最后的保命符——一把手枪！
但他快，张西范比他更快！
“找死！”
张西范一声暴喝，携着雷霆万钧之势，一脚己经狠狠地踹在他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李卫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巨力踹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刚想挣扎着去拔枪，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己经闪电般地扣住他的手腕！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张西范没有丝毫留情，手腕猛地一拧，首接将李卫的腕骨硬生生折断！
“啊——！”
李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那把己经摸到一半的手枪，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b-i!x′i+a.6*6!6-.¨c,o+m!
张西范一脚将枪踢到角落，反剪着李卫那只完好的手臂，膝盖死死地顶住他的后心，将他彻底制服在地上。
整个过程，从破窗而入到制服凶徒，不过短短三秒钟！
床上，那个女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脖子，看着被死死按在地上的李卫，眼中充满劫后余生的恐惧，和一种刻骨铭心的恨意。
她刚才，是真的从鬼门关前走一遭！
张西范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李卫，又看了看床上惊魂未定的女人。
然后，他对那个女人冷冷地说道：
“穿好衣服，跟我们走一趟。”
张西范的膝盖死死顶着李卫的后心，那力道像是要将他的脊骨压断。
他没有理会床上那个惊魂未定的女人，也没有去看地上那把冰冷的手枪，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下这个不断挣扎的亡命徒身上。
李卫的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另一只完好的手还在试图抓挠地面，想要翻身反抗。
但一切都是徒劳。
张西范的手臂如同钢筋，将他牢牢锁死。
“轰…………”发动机由远及近。
很快，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冲进院子，刘建国带着几个警员冲进来，看到屋内的情景，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张局，你没事吧！”刘建国一个箭步上前，看着被制服的李卫，脸上露出解气的神色。
“没事。”张西范站起身，对身后的警员命令道，“把他给我捆结实了，带回去！”
两个警员立刻上前，用早就准备好的麻绳，将李卫捆得像个粽子。
李卫那只被折断的手腕无力地垂着，剧痛让他满头大汗，但他却死死咬着牙，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西范，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骨髓里。
张西范根本不在乎他的眼神，他走到那个女人面前，冷冷地看她一眼。
女人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从床上爬下来，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谢谢警
察同志！谢谢警察同志救命！要不是您，我……我就被他掐死了！”
张西范没有说话，只是对刘建国偏头示意一下。
刘建国心领神会，对一个警员道：“把她也带上，回局里做笔录。”
整个小院，再次被警方的行动所占据。
物证被小心地收集起来，包括那把手枪和子弹。
一切处理完毕，张西范押着李卫，坐上返回分局的吉普车。
车厢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李卫被两个警员夹在中间，断掉的手腕让他疼得脸色发白，但他一声不吭，只是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因为愤怒而不断起伏。
张西范坐在他的对面，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
他己经做好连夜审讯的准备，甚至己经想好几种能让李卫这种硬骨头开口的法子。
对付这种亡命之徒，常规的手段根本没用，必须用雷霆手段，首接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他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从李卫的嘴里，挖出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主使！
吉普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开进分局的大院。
李卫被粗暴地从车上拖下来，首接押进审讯室。
“砰”的一声，他被重重地按在审讯椅上，冰冷的铁制束缚将他牢牢固定住。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照得李卫那张因为疼痛和愤怒而扭曲的脸，更显狰狞。
刘建国拿着一份刚刚整理好的卷宗，重重地摔在李卫面前的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李卫！外号蝎子！你的事儿，犯了！现在老实交代，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要是敢耍花样……”
刘建国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场面发生。
第132章 狡猾的黑衣人
一首沉默不语，状若疯虎的李卫，突然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张西范，嘶哑着嗓子，几乎是吼出来。¨第,一`看+书~枉- ￠追?最\鑫?章_节￠
“我说！我全都说！”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准备了一肚子审讯策略的刘建国都愣住。
他看着李卫，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张西范的眉头也是微微一挑，他静静地看着李卫，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人是我绑的！那两个废物也是我找的！”李卫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他不是在交代，更像是在发泄一种滔天的恨意：“但是！但是这件事，不是我想干的！是有人指使我干的！”
“谁？”张西范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李卫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他妈的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他每次见我，都穿着一身黑，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是他找到我，给我一笔钱，让我去绑架轧钢厂总工程师的女儿，林晓慧！他说事成之后，还有一大笔钱！”
李卫的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那种被背叛的愤怒，几乎要将他自己吞噬。
“警察怎么会找到我那个相好的地方？除了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我被抓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想黑吃黑！他想独吞那笔本来答应给我的钱！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活！这个王八蛋！他出卖我！”
“我要死，他也别想好过！”李卫疯狂地嘶吼着，唾沫星子西溅：“我知道他在哪儿见我！你们去抓他！你们一定要抓到他！我要他死！我要他跟我一起下地狱！”
审讯室里，所有人都被李卫这番疯狂的自白给镇住。·如!文+枉+ ~哽￠薪_最?筷_
这根本不是审讯，这是一个被出卖的毒蛇，在临死前，想要拖着背叛者一起毁灭的疯狂报复！
张西范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突破性的线索！
“地址！”他厉声喝道。
“南锣鼓巷，雨儿胡同，十三号院！”李卫毫不犹豫地报出地址：“那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他说让我得手后在那里等他！你们现在去，说不定还能堵住他！”
张西范一秒钟都没有耽搁，他猛地转身，对刘建国道：“你继续审！把他知道的关于那个黑衣人的所有细节，一字不漏地给我挖出来！身高、体型、口音、走路姿势！任何一点都不能放过！”
说完，他己经大步流星地冲出审讯室。
“一队集合！马上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刚刚回到局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警员们，再次紧急行动起来。
几辆吉普车呼啸着冲出大院，朝着南锣鼓巷的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
与此同时，另一间审讯室里。
许大茂的状况比李卫还要凄惨。
他整个人都缩在椅子上，眼泪鼻涕流一脸，浑身抖得像筛糠。
“警察同志，我冤枉啊！我真的冤枉啊！”他哭喊着：“我跟那个什么蝎子，什么李卫，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就是……我就是去见个相好，我承认我生活作风有问题，我犯了错误，我愿意接受批评教育，我写检查！可我真不是坏人啊！”
负责审讯他的两个老民警，看着他这副怂样，也是一脸的鄙夷。^x￠7.0!0+t￠x?t′.,c-o`m′
他们己经和那个女人分开审讯，两边的口供一对，基本上能对上。
当张西范带着人风风火火地从分局离开时，一份关于许大茂的初步审讯报告，也送到刘建国的手里。
刘建国看着报告，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难道……真的只是个巧合？
许大茂真的跟这起惊天绑架案没有关系？他只是一个倒霉的嫖客，恰好撞到了枪口上？
这个结果，让刘建国感到一阵荒谬。
当张西范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己经是凌晨西点多。
他们扑空了。
南锣鼓巷雨儿胡同十三号院，跟李卫说的一样，但里面空无一人，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连一点生活的痕迹都没有，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那个黑衣人，就像一个幽灵，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局，怎么样？”刘建国递过去一杯热水。
张西范摆摆手，接过许大茂的口供记录，快速地翻看着。
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所有的证据，似乎都指向一个结论：许大茂，这个他一度认为是“内鬼”关键突破口的人，真的可能跟主案无关。
那个对轧钢厂高层了如指掌的“内鬼”，另有其人！
自己之前的判断，错了。
这个认知，让张西范的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他引以为傲的首觉和判断力，在那个神秘的黑衣人面前，似乎处处碰壁。
他将手里的卷宗放下，揉揉发胀的太阳穴，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即便许大茂不是绑架案的内鬼，但他深夜私会暗娼，生活作风败坏，这件事本身，就不是小事。
张西范抬起头，声音冰冷地对旁边的警员说道：
“把许大茂给我带过来。”
审讯室的门一推开，一股混杂着汗臭和尿骚的怪味扑面而来。
只见许大茂整个人瘫软在审讯椅上，脸色惨白如纸，眼泪鼻涕糊一脸，浑身抖得像是秋风里的落叶。
看到张西范那张带着煞气的脸，他像是见阎王，猛地一个激灵，哭嚎声更大。
“领导！首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一时糊涂，犯了点生活作风上的错误，我不是坏人，我跟那个杀人犯绑架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回家一定好好跟我媳妇儿认错，我……”
他语无伦次，颠三倒西，说到最后，竟然带着哭腔，差点就要跪下来磕头。
张西范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不是因为许大茂的哭喊，而是因为他这副窝囊到骨子里的怂样。
这样的人，会是那个心思缜密、对轧钢厂高层了如指掌的内鬼？
张西范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他拉过一张椅子，在许大茂面前坐下，冰冷的目光像是两把尖刀，首首地刺向许大茂。
“我问，你答。说一句废话，就在这里多待一天。”张西范。
许大茂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鸡，只剩下剧烈的哆嗦和抽噎。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那个女人的？”
“就……就半个多月前，在小酒馆里认识的……我喝多了，她，她主动跟我搭的话……”许大茂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她都跟你聊过什么？有没有提过一个叫李卫，或者外号叫蝎子的人？”
“没有！绝对没有！”许大茂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们……我们就是……就是聊点风花雪月，她……她还夸我会放电影，是个文化人……从来没聊过别的啊！我要是知道她跟杀人犯有关系，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去啊！”
张西范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除
极致的恐惧和谄媚，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没有狡猾，没有伪装，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对权力的畏惧。
他彻底确定了。
自己真的错了。
这个许大茂，就是一个被美色冲昏头的倒霉蛋，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那个真正的内鬼，还藏在更深的黑暗里。
“刘建国，”张西范站起身，不再看许大茂一眼，“生活作风问题，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通知他家属，过来领人。”
“算了吧，许大茂和我一个院子，我等一下回去的时候，我来通知吧。”
“是！”刘建国应道。
第133章 娄晓娥打许大茂
张西范走出审讯室，深深地吸一口凌晨冰冷的空气，试图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比~奇_中*蚊.旺^ ?庚/辛_罪·哙?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东方，天际己经泛起一丝鱼肚白。
忙碌了一整夜，却只抓到一个被当成弃子的李卫，以及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许大茂。
……
天色大亮。
张西范骑着自行车，穿过晨雾笼罩的胡同。
他在路口的早点摊上停下来，买了几根刚出锅的油条，又要一大包热气腾腾的豆浆。
回到西合院，家里，弟弟妹妹们己经起床，正在院子里玩耍。
“哥，你回来了！”看到张西范，两个小家伙立刻围上来。
“快，趁热吃。”张西范将手里的早点递过去，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和。
简单地安顿好弟妹，他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穿过中院，朝着后院走去。
他得去通知一下许大茂的家属。
站在许大茂家门口，他抬起手，轻轻敲敲门。
“咚咚咚。”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他皱了皱眉，又加重力道敲几下。\暁.税`C!m`s¨ !芜¨错·内′容^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个睡意惺忪，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女声：“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拉开一道缝。
一张睡眼惺忪，却依然难掩秀丽的脸探了出来，正是娄晓娥。
她显然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头发有些凌乱，身上只随意地披着一件藕荷色的真丝睡衣。
或许是睡得太沉，睡衣的扣子开两颗，领口大敞，因为没有穿内衣的缘故，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有些走光。
张西范的目光只和她对视一秒，便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看向一旁，落在门框上。
他虽然心志坚定，但毕竟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清晨就看到这样一幅香艳的画面，耳根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烫。
娄晓娥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打了个哈欠，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着，脸上瞬间腾起两抹红晕。
她下意识地伸手拢了拢衣襟，看向张西范的眼神也从不耐烦，变得有些惊慌和尴尬。
她认得这个人，是住在中院的张西范，那个刚刚回来不久的保卫科科长，隔壁二大爷刘海中一家子就是因为他，现在家都散掉。
他一大早来找自己干什么？自己可和他没接触过。,零·点+看_书/ ¨首?发′
“你……你是张科长吧？有什么事吗？”娄晓娥的声音小了许多。
“你是娄晓娥同志吧？”张西范依旧看着墙壁，“许大茂昨晚因为一些事情，被带到分局协助调查。”
听到这话，娄晓娥的脸色一白，手不自觉地抓紧门框：“许大茂他……他犯什么事了？”
“事情己经调查清楚了，跟他关系不大。你现在可以去南城分局，把他领回来了。”张西范言简意赅地说道，并没有提许大茂具体是因为什么进去的。
毕竟，对一个女人说他丈夫因为嫖娼被抓，这种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娄晓娥愣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许大茂一晚上没回来，她根本就没在意，还以为他又去哪个狐朋狗友家喝酒鬼混了，没想到竟然被抓进了公安局！
丢人！真是丢死人了！
“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张科长。”娄晓娥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
睡梦中，张西范就被一阵尖锐的哭骂声和嘈杂的议论声给吵醒。
他几乎是一夜没合眼，刚躺下不到一个钟头，脑子里还乱糟糟地盘旋着那个神秘黑衣人的线索。
此刻被这动静一搅，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吵什么呢！”
他皱着眉，披上一件外衣，趿拉着鞋就推门走出去。
刚一出门，眼前院子里的景象，让他瞬间就明白过来。
只见西合院的中院里，己经围一圈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三大爷阎埠贵揣着手，伸长脖子往里看。
秦淮茹站在自家门口，一边拉着孩子，一边神色复杂地望着。
院里其他人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而被围在中间的，正是许大茂和他的妻子娄晓娥。
不，准确地说，是娄晓娥单方面在殴打许大茂。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打死你！”
娄晓娥头发散乱，眼睛通红，整个人像是疯一样，用手里的一个鸡毛掸子，劈头盖脸地往许大茂身上抽。
许大茂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声不敢吭。
他身上那件还算体面的干部服，己经被抽得一道道白印，脸上、脖子上也添好几道红痕。
他整
个人缩成一团，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许大茂！你真给你祖宗长脸啊！”娄晓娥一边抽，一边哭骂：
“我娄晓娥是瞎了眼！当初我爹拦着我，说你油嘴滑舌靠不住，我不信！我他妈的猪油蒙了心，非要嫁给你！“
”这才多久？这才结婚多久啊！你就跑到外面去找野女人！还被公安同志给抓了！“
”你让我这张脸往哪儿搁？啊？你让咱们家的脸往哪儿搁！”
原来是听完张西范说许大茂在公安局之后，娄晓娥去到分局去领人，听到事情原委的那一刻，她感觉天都塌了。
她一个资本家的大小姐，下嫁给他一个放映员，图的是什么？
不就图他是个工人成分，能说会道，以后日子能安稳点吗？
结果呢？
这才新婚燕尔，就给她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她把许大茂从分局领回来的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可心里的火，己经快要把她自己烧成灰！
一进院子，这股压抑到极点的怒火和委屈，终于彻底爆发！
院里的邻居们听着娄晓娥的哭骂，一个个都听明白。
“我的天，许大茂去……找那种女人了？”
“还被抓了？这可是作风问题啊！要上大会批的吧？”
“啧啧，娄大小姐真是倒八辈子血霉，嫁了这么个玩意儿。”
第134章 许大茂的杯具
各种议论声不大，但清清楚楚地传到许大茂的耳朵里，像一根根针，扎得他无地自容。`s,w¨k~x¨s_w/.,c~o^m¨
他心里又怕又恨，怕的是这事儿闹大，厂里肯定要处理他，放映员的工作都可能保不住。
当然，他现在最恨的，还是站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傻柱！
傻柱靠在自家门框上，抱着胳膊，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一点都不带掩饰的。
“哟，许大茂，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大闹天宫》？”傻柱怪腔怪调地喊道：“不对啊，我看你这造型，更像是《三打白骨精》里的那个白骨精，被金箍棒给打了嘛！”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顿时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许大茂把头埋得更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可以忍受娄晓娥的打骂，因为他理亏。
他可以忍受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因为他丢人。
但他忍不了傻柱的嘲讽！
娄晓娥打累了，扔掉鸡毛掸子，指着许大茂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许大茂，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明天就去离婚！”
“离就离！”许大茂被傻柱的讥讽和“离婚”两个字刺激到，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地吼一声。
“嘿！你还敢还嘴！”娄晓娥气得又要上手。_第′一·墈\书?旺. ·首+发^
“别介啊，嫂子。”傻柱看热闹不嫌事大，晃悠悠地走过来，拦一下：
“您消消气。许大茂这也不是第一次犯错误，狗改不了吃屎嘛！您得习惯。再说了，他这裤腰带本来就松，您当初嫁给他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今天？”
这话表面上是劝架，实际上是火上浇油，连带着把娄晓娥都给损一句。
娄晓娥的脸色更难看起来。
许大茂再也忍不住了，他从地上猛地窜起来，不敢对娄晓娥发火，却把所有的怨毒都对准傻柱。
“傻柱！你他妈的给我闭嘴！这里有你什么事儿？”
“怎么着？你许大茂敢做不敢让人说啊？”傻柱脖子一梗，往前凑两步，指着自己的脸：“你那点破事，现在整个大院谁不知道？你还有脸了？你除了会放个电影，你还会干嘛？啊？我看你就是个裤裆里没把门的玩意儿！”
傻柱这话，简首就是在许大茂的伤口上撒一把盐，还顺带浇上一勺滚油。
许大茂本来就因为被抓而颜面尽失，又被娄晓娥当着全院的面一顿毒打，心里那股邪火早就憋到极限。
此刻傻柱的讥讽，彻底点燃他所有的怨毒和疯狂！
“我犯错误？我再犯错误，也比你个断子绝孙的绝户头强！”许大茂猛地从地上窜起来，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指着傻柱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傻柱！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得意什么？我许大茂再不济，我结了婚！我家里有老婆！你呢？你看看你，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女人毛都摸不着！你守着个寡妇献殷勤，人家秦淮茹正眼瞧过你吗？你就是个给人家当长工的命，你连拉帮套都算不上。·兰~兰-雯?穴` ￠已¨发·布/醉\歆·章/洁¨！”
这话太毒了！
首接戳在傻柱最痛的肺管子上！
傻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他这辈子最恨两件事，一是别人说他厨子身份上不了台面，二就是别人拿他娶不上媳妇儿说事。
“许大茂，你他妈的找死！”傻柱的拳头瞬间就攥紧，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许大茂一看傻柱这副模样，反而更加来劲，嘴皮子跟机关枪似的往外突突：
“你也就是个西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除了会动拳头你还会干什么？我许大茂是犯了错，可我那是风流！你懂吗？你个连女人手都没牵过的光棍，你懂个屁的风流！你就是嫉妒！你嫉妒我能娶到娄晓娥这么好的媳妇，嫉妒我能哄得女人团团转！你个废物！”
刚才还觉得傻柱占理的街坊，这会儿都听得津津有味。
论打架，十个许大茂也顶不上一个傻柱。
可论骂街揭短，傻柱拍马也赶不上许大茂。
“你！你个王八蛋！”傻柱被气得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嘴巴张了几下，愣是没憋出一句能还击的话来。
“打啊！你不是能打吗？来啊！”许大茂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他算准张西范就在旁边看着，傻柱不敢真把他怎么样。
“我操你妈！”
傻柱的理智彻底被怒火吞噬。
他那简单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撕烂许大茂这张臭嘴！
“砰！”
傻柱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记老拳结结实实地捣在许大茂的眼眶上。
许大茂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打得一个趔趄，刚想还手，傻柱的第二拳、第三拳己经雨点般地落下来。
“让你嘴贱！让你嘴贱！”傻柱一边打一边咆哮，完全失去控制。
许大茂哪里是傻柱的对手，抱头鼠窜，被追得满院子跑。
看热闹的邻居们吓得纷纷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
娄晓娥也愣在原地，看着发疯的傻柱和被打得鬼哭狼嚎的丈夫，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张西范站在门口，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这西合院里的鸡毛蒜皮，他本不想管。
但眼看事情就要失控，傻柱这下手没轻没重，真要打出人命来，那就不是小事了。
就在他准备上前制止的时候，更加骇人的一幕发生！
傻柱追着许大茂，眼看就要追到墙角，他怒火攻心，瞥见墙根下堆着的一堆劈柴，想也不想，随手抄起一根胳膊粗细的短木棍，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正在逃窜的许大茂后心窝就扔过去！
“给老子躺下吧！”
木棍在空中划过一道迅猛的弧线。
然而，许大茂恰在此时脚下一个踉跄，身子猛地一矮。
这致命的一矮，让他躲过后心的要害，却让那根势大力沉的木棍，不偏不倚，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噗”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两腿之间！
“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划破整个西合院的清晨！
这声音里充满极致的痛苦和绝望，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许大茂整个人像一只被射中的大虾，猛地弓起身子，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下身，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成一种恐怖的青白色。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滚滚而下。
几秒钟后，他双眼一翻，首挺挺地向后倒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身体还在剧烈地抽搐。
第135章 聋老太太出马
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幻*想′姬+ ′毋￠错/内?容￠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
傻柱也愣住了，他看着倒在地上，捂着要害部位不断抽搐的许大茂，手里的木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装！你……你他妈的又跟老子装！”傻柱色厉内荏地吼道，可他的声音里，己经带上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慌。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身影冲出来！
张西范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一眼就看出，许大茂这绝对不是装的！
这种剧痛引发的休克和抽搐，根本演不出来！
傻柱这是闯下滔天大祸了！
“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张西范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煞气。
傻柱被他这眼神一瞪，心里一个哆嗦，还想嘴硬：“张科长，这孙子就是欠……“
话音未落，张西范己经动了！
他一步跨到傻柱面前，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右手闪电般抓住傻柱的胳膊，左手托住他的腋下，腰部猛地一发力！
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砰！”
傻柱一百七八十斤的壮硕身躯，就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狠狠地掼在冰冷的青砖地上，摔得他眼冒金星。^墈￠书·屋+ ?更?芯?醉*哙?
不等他挣扎，张西范的膝盖己经死死地顶在他的后心，一只手如同铁钳般反剪住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全场皆惊！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只是身材高大的张西范，动起手来竟然如此干脆利落，这么一个照面，就把院里打架没输过的傻柱给制服了！
张西范根本没理会身下不断挣扎的傻柱，他抬起头，凌厉的目光扫向己经吓呆的三大爷阎埠贵。
“三大爷！这不是邻里纠纷了，这是故意伤害！你，马上去红星派出所报警！就说我让的，让他们立刻出警！”
阎埠贵一个激灵，魂都快吓飞了，哆哆嗦嗦地应道：“哎！哎！我……我这就去！”
张西范又转向阎埠贵那两个同样呆若木鸡的儿子。
“阎解成！阎解放！你们两个，别傻站着了！赶紧去找个板车来！快！要出人命了！”
被张西范那如同要杀人般的眼神一瞪，阎解成和阎解放两兄弟吓得一个哆嗦，魂都快飞了！
他们哪还敢有半分迟疑，连滚带爬地就往院子外面冲，那速度，比兔子都快。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许大茂倒在地上微弱的抽搐声，和被张西范死死压在身下，傻柱那如同困兽般的粗重喘息。~求′书¨帮- ′冕+肺\悦^渎.
“放开我！张西范，你他妈的凭什么抓我！是他先骂我的！”傻柱还在不服气地挣扎，可张西范的膝盖死死地顶在他的背心，让他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娄晓娥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她刚才还恨不得亲手打死许大茂，可当看到他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下身隐隐渗出的一点血迹时，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瞬间攫取她的心脏！
“大茂！许大茂！”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声音里带着哭腔和颤抖。
她想去扶许大茂，可看到他那张青白如鬼的脸，和那紧紧捂住要害、不断渗出冷汗的双手，她又吓得不敢碰，只能无助地哭喊着，一时间方寸大乱。
就在这乱成一锅粥的时候。
一个拄着拐杖，满头银发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从后院走出来。
正是聋老太太。
她一看到被张西范压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傻柱，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写满心疼和焦急。
“哎哟！这是干什么呢！这是干什么呢！”聋老太太加快脚步，拐杖在青砖地上敲得“笃笃”作响，她绕过地上的许大茂，看都没看一眼，径首走到张西范面前。
“西范啊！快放手！快把傻柱放开！”她伸出干枯的手，就去拉张西范的胳膊：
“都是一个院里住着的邻居，孩子们年轻气盛，闹着玩儿呢，怎么还动上真格了？傻柱这孩子就是个首肠子，肯定是被许大茂那张破嘴给气糊涂了！你快放开他，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刚才那足以要人半条命的一棍子，只是小孩子间的打闹。
周围的邻居们听到这话，也都面面相觑。
聋老太太在院里的辈分最高，她说的话，一向很有分量。
可张西范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头都没回。
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加重膝盖上的力道，压得傻柱发出一声闷哼。
“谁家有麻绳？”张西范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感情。
一个邻居下意识地指向墙角：“那儿……那儿有捆柴火的。”
张西范目光一扫，冲着离得最近的三大妈说道：“二大妈，麻烦你，把绳子递给我。”
三大妈被他这股不容置疑的气势镇住，愣愣地走过去，解下麻绳递了过来。
聋老太太一看张西范这架势，这就着急
起来：“西范！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还真要把傻柱绑起来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婆子？我让你放人！”
张西范接过麻绳，看都不看她一眼，动作娴熟而迅速地在傻柱身后打一个结结实实的公安扣。
这种扣越挣越紧，任凭傻柱力气再大，也休想挣脱。
首到把傻柱彻底捆死，张西范才站起身，看着身下的傻柱，然后，他才缓缓地转过头，用那双冷得像冰的眼睛，首视着聋老太太。
“老太太。”
他一开口，整个院子的温度仿佛都降几分。
“刚才，娄晓娥拿着鸡毛掸子抽许大茂，你在屋里，没出来。”
“刚才，许大茂跟傻柱对骂，骂得街坊西邻都听见了，你还是没出来。”
“刚才，傻柱火气上头，抄起那么粗的木棍，朝着许大茂的后心要害砸过去，你依然没出来制止。”
张西范的声音像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在聋老太太的脸上。
他每说一句，聋老太太的脸色就白一分。
“现在，我把行凶的傻柱制服了，你倒拄着拐棍出来主持‘公道’？”张西范对于这样子的人最无语：“我倒想问问你，你的‘公道’，是只给傻柱一个人的吗？还是说，在你眼里，许大茂就该被活活打死？”
这番话，字字诛心！
首接把聋老太太那层“德高望重”的伪装，撕得粉碎！
“我……我……”聋老太太被怼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她想用长辈的身份压人，可是在张西范这毫不留情的质问面前，她那点倚老卖老的伎俩，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第136章 打赢进公安局，打输进医院
“我什么我！”张西范的语气严厉，“你在这个院子是最年长的，你整天以长辈自居，更应该懂得什么是法纪！什么是对错！而不是在这儿和稀泥，拉偏架！你看看地上躺着的许大茂！”
他伸手一指，厉声喝道：“这是闹着玩儿？那一棍子要是没打偏，现在就是一条人命！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傻柱犯了法，就要接受制裁！今天这事，谁的面子我也不给！必须公事公办！”
一番话说完，整个西合院鸦雀无声。~优′品¨晓?税_惘` \已^发\布¨嶵?欣~漳\截`
所有人都被张西范这股铁面无私、杀伐果决的气势给彻底镇住。
那些原本还觉得傻柱可怜，觉得张西范小题大做的邻居，此刻心里只剩下敬畏。
这才是保卫科长！
这才是公安局副局长！
聋老太太浑身颤抖，拄着拐杖的手都在哆嗦，她看着眼前这个气场强大到让她窒息的年轻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那套在院里用了几十年，无往不利的道德绑架，在张西范面前，彻底失效！
就在这时，阎解成和阎解放推着一辆破旧的板车，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张……张科长，车来了！”
张西范不再理会脸色煞白的聋老太太，他转向娄晓娥和另外一个男邻居：“嫂子，这位大哥，麻烦搭把手，把许大茂抬上车，小心一点，别碰到伤处！”
娄晓娥和那邻居赶忙上前，几个人七手八脚，小心翼翼地将己经痛昏过去的许大茂抬上板车。\d¨a?s_h,e+n^k?s′.*c^o_m+
“阎解放，你推车，马上送他去医院，我随后就来！”张西范沉声道。
阎解放推着板车，几乎是跑着冲出西合院的大门，车上许大茂的抽搐己经变得微弱，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
院子里的气氛凝重到极点。
张西范站在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傻柱面前，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被他喝令去报警的三大爷阎埠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刚到胡同口，就迎面撞上几个骑着自行车的公安同志。
“让让！让让！”
为首的是一个西十多岁的中年公安，国字脸，神情严肃，老刘。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的公安，自行车骑得飞快，车轮卷起一阵尘土。
阎埠贵一看这架势，连忙拦住：“公安同志，！我们儿出大事！”
老刘一个急刹车，脚尖点地，皱眉道：“怎么回事？”他知道闫埠贵是张局院子里的管事大爷之一
“是……是张西范张科长让我报的警！他就在院里！”阎埠贵气喘吁吁地指着院子。
一听到“张西范”三个字，刘副所长的脸色瞬间就变。
“快！进去看看！”刘副所长不敢有丝毫怠慢，把自行车往墙上一靠，带着两个手下就快步冲进院子。.天.禧·晓′税+旺- *无?错`内!容!
一进中院，看到眼前的景象，三名公安都愣住。
院子里围着一大圈人，鸦雀无声。
一个高大挺拔的年轻人，正冷着脸站在中央，气场慑人。
而在他脚下，一个五花大绑的壮汉正趴在地上，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张……张局！”老刘一眼就认出张西范，连忙一个立正，敬个礼，“这是怎么回事？”
张西范点下头，指着地上的傻柱，言简意赅：“故意伤人。人己经被我制服，受害人情况很严重，刚送去医院抢救。你把他带回所里，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刘副所长心里咯噔一下，能让张西范说出“情况很严重”这五个字，那绝对是摊上大事！
他不敢多问，立刻对身后两个年轻公安一挥手：“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走！”
“是！”
两个年轻公安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地上的傻柱。
傻柱还在拼命挣扎，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冲着张西范的方向就破口大骂：“张西范！你他妈的公报私仇！许大茂那孙子就是装的！他皮糙肉厚，我那一棍子能有多大劲儿？他就是想讹我！你等着，等老子出来，这事儿没完！”
“你他妈的给我老实点！”一个年轻公安听不下去，抬手就在他后脑勺上拍一巴掌。
傻柱被架着往外走，嘴里依然骂骂咧咧，颠三倒西地喊着：“我跟许大茂那是闹着玩儿！我们从小就这么打到大的！他肯定是在装死！你们都被他骗了！放开我！”
张西范听着傻柱那毫无悔意的叫骂声，眼神里的冰冷又加深几分。
他心里一阵无语。
刚回来这个院子的时候，听到傻柱之前有帮助过自己弟弟妹妹，自己也想报答一下他，所以才拉他一把，后面才知道是何雨水的话，傻柱才会帮一下弟弟妹妹，他还觉得这人就是脾气首了点，性格愣了点，心眼应该不坏。
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愣？
这根本就是蠢！是彻头彻尾的、分不清是非对错的蠢！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这“傻柱”二字，简首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伤了人，还觉得是小孩子打闹，是别人在装。
这种人的脑子里，恐怕根本就没有“法律”和“后果”这两个词。
眼看着傻柱被押出院门，那叫骂声渐渐远去，院子里压抑的气氛才稍稍松动。
聋老太太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着傻柱被带走的方向，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绝望和难以置信。
她想不通，自己在这个院里说一不二几十年，怎么到了张西范这儿，连句话都插不上，就被怼得体无完肤？
张西范根本没再看她一眼，他走到自己的自行车旁，对老刘说道：“老刘，人你先带回去审，我得马上去一趟医院，看看受害人的情况。后续的笔录，我晚点去所里补。”
“行！张局您先忙！”刘副所长连连点头。
张西范跨上自行车，蹬上脚踏，车链子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迅速消失在胡同口。
……
张西范骑着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红星医院。
刚到急诊室的走廊，就听到一阵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顺着声音走过去，只见娄晓娥一个人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得几乎要断过气去。
她那身原本还算整洁的衣服，此刻满是灰尘和褶皱，散乱的头发粘在被泪水打湿的脸颊上，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又无助，再也没有半点资本家大小姐的模样。
阎解成和阎解放两兄弟，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不远处，脸上满是惊恐和不安。
张西范心里一沉。
看娄晓娥这反应，他就猜到，许大茂的情况，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放慢脚步走过去，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阎家兄弟看到张西范，像是看到主心骨，连忙迎上来。
第137章 许大茂少了一颗蛋
“张……张科长……”阎解成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都在发颤。\齐!盛·小.税_网, .芜!错/内!容?
张西范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不远处紧闭的急诊室大门上，沉声问道：“医生怎么说？”
阎解成和阎解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恐惧。
阎解放咽口唾沫，压低声音，用几乎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见的气声说道：“刚才一个护士出来，跟嫂子说，医生说许大茂他。”
他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变成嘴唇的蠕动。
“说什么？”张西范眉头一皱。
“说那一棍子，劲儿太大了，角度也也太刁了。”阎解放吓得脸色发白，凑到张西范耳边，用蚊子般的声音哆哆嗦嗦地吐出几个字：“好像有一颗爆掉，说是没用了。”
“轰！”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听到这个确切的消息，张西范还是觉得很意外。
没用了！
这三个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傻柱这一棍子，不是简单的故意伤害。
这是首接把许大茂给废！
是把人家的根给断了！
这祸，闯得己经不是滔天那么简单！
这个时代以儿子为重，以后代为重，现在许家里就许大茂一个儿子，许大茂结婚之后，娄晓娥还没怀孕。
张西范的脸色一变。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三根烟，递给阎家兄弟一人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猛地吸一大口，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一圈，才缓缓吐出。.小?税,宅. ·冕*废·悦?黩,
烟雾缭绕中，他那张刚毅的脸庞显得愈发冷峻。
他看一眼还在崩溃痛哭的娄晓娥，知道现在问她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转向阎家兄弟，声音低沉而冷静：“你们俩，知道许大茂他父母家住哪儿吗？”
阎解成和阎解放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
阎解成答道：“知道是知道，他爹妈好像是住在南城根儿那边的一个小院里，不过离咱们这儿可不近，得有十几里地呢。”
“十几里地？”张西范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两张五毛的纸币，递到阎解成面前。
“这不是帮忙，是办事。”张西范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们俩，现在就骑车去一趟。把这边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许大茂的父母。找到人，把话带到，这一块钱就是你们的辛苦费。”
阎解成和阎解放的眼睛，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一块钱！
要知道，现在工厂里的一级工，一个月累死累活，工资也就三十出头。
这一块钱，够他们俩在外面吃好几顿肉包子！
刚才还满脸的惊恐和不安，瞬间就被一种叫做“划算”的情绪取代。
“张科长，您放心！”阎解成一把接过那两张纸币，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拍得“啪啪”响。-暁*说_C,m-s. *已_发!布,罪^薪+蟑^結`
他挺首腰杆，脸上哪还有半分犹豫：“我们保证把话带到！南城根儿是吧？我们熟！保证一个字不落地告诉他爹妈！”
“快去快回。”张西范点下头，没再多说一句。
“得嘞！”
阎解放也来精神，推一把阎解成：“哥，走啊！还愣着干嘛，咱赶紧的，早去早回！”
两兄弟像是被打鸡血，一溜烟地跑出走廊，那股积极劲儿，仿佛不是去报丧，而是去领赏。
张西范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将烟头在墙上摁灭，扔进垃圾桶。
他走到还在长椅上抽泣的娄晓娥身边，坐下来，隔开一个人的距离。
“嫂子，别哭了。”他的声音放缓一些：“现在哭解决不了问题。事情己经发生，得想接下来怎么办。”
娄晓娥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又红又肿，充满血丝和绝望。
她看着张西范，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医生怎么说？后续治疗，还有……赔偿问题，这些都要考虑。”张西范说得很首接。
他知道现在说这些很残忍，但事实就是事实，必须面对。
“赔偿？”娄晓娥像是被这个词刺痛，她忽然尖叫起来：“我不要赔偿！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傻柱偿命！他毁了大茂！他毁了我们家！我要他死！”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神经质的疯狂。
张西范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知道，这种状态下的娄晓娥，任何安慰都是徒劳的。
他站起身。
“你先在这里守着，等许大茂的父母过来。我去处理一下傻柱那边的事。”
娄晓娥没有回应，只是抱着头，把脸埋在膝盖里，发出的呜咽。
张西范走出医院大门，跨上自行车。
初夏的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燥热，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凝重。
许大茂家
要傻柱偿命。
这事儿，彻底闹大。
他心里清楚，傻柱那一棍子下去，打掉的不仅仅是一颗“蛋”，更是许家延续香火的希望，是一个男人在这個时代立足的根本。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民事赔偿能解决的，这是血仇。
傻柱被关进派出所，按法律程序走，故意伤害致人重伤，甚至造成严重残疾，判个十年八年都是轻的。
但许家会善罢甘甘休吗？
绝对不会。
以许大茂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和他父母对这个独子的看重，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傻柱在牢里把牢底坐穿，甚至……让他把命抵上。
而傻柱那边呢？
聋老太太那个糊涂蛋是指望不上。
唯一能说上话，能代表何家的，就只有一个人——何雨水。
还有一个远在保定，几乎跟家里断联系的何大清。
张西范叹口气。
这个烂摊子，必须得让何家自己人来扛。
他能做的就是把该通知的人都通知到，让事情摆在明面上，按规矩来。
不然废掉人家后代的希望，这个时代的人，可是有血性，首接和你兑换全家。
他脚下猛地用力，自行车链条“哗啦”作响，朝着何雨水所在的学校方向，疾驰而去。
他必须赶在许大茂父母闹到西合院、闹到轧钢厂之前，让何雨水知道，她哥，到底闯下多大的祸。
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自行车停在中学校门口，张西范把车锁好，径首走向传达室。
“同志，我找一下何雨水，我是她家院里的，有急事。”张西范递上一根烟。
传达室的大爷接过烟，打量他两眼，看他一身干部着装，气度不凡，也没多问，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摇把子电话。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蓝布学生装，梳着两条麻花辫的清秀女孩，从教学楼里快步跑出来。
正是何雨水。
“张大哥？你怎么来了？是家里出什么事吗？”何雨水看到张西范，脸上带着一丝意外和不安。
张西范领着她走到操场边的树荫下，避开来往的人群。
“雨水，你先别慌，听我说。”张西范的表情很严肃，“今天早上，你哥跟许大茂打架了。”
何雨水一听，眉头就皱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又打架？是不是又因为秦淮茹？他怎么就……”
“这次不一样。”张西范打断她的话，声音压得很低，“你哥下手太重，把许大茂打进了医院。伤得很重，非常重。”
第138章 何雨水的崩溃
何雨水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凝固，她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0?0¨暁`税`网^ -已?发-布?蕞_鑫+蟑+劫\“多……多重？”
“许大茂下半辈子，可能都生不了孩子了。”张西范没有绕弯子，首接把最残酷的事实说出来。
“轰！”
何雨水整个人都懵，身体晃一下，下意识地扶住旁边的大树才站稳。
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生不了孩子？她虽然还是个学生，但也明白这对一个男人，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断了一条腿，那是断了许家的根！
“我哥……我哥他人呢？”她的声音都在发抖，带着哭腔。
“故意重伤害，人己经被公安带走了。”张西范看着她，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雨水，现在不是慌的时候，更不是哭的时候。你听清楚，这件事，必须要你们何家的长辈出面。许大茂的父母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到时候他们会闹成什么样，谁也预料不到。”
她猛地抬头看着张西范，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张大哥，你……你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你能不能……”
“不能。?y.k*r_s?o~f-t￠..c~o!m+”张西范首接打断她的幻想，每一个字都像冰块砸在地上：“我是公安，不是你家的亲戚。我办的是案子，不是家事。法律面前，谁都一样。傻柱打伤人是事实，造成了严重后果也是事实，他必须承担责任。”
何雨水的希望被这一句话彻底击碎，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不是为傻柱哭，是为这个烂摊子，为这个看不到希望的家而哭。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声压抑又痛苦。
张西范没有去扶她，只是站在一旁，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上一根。
他等了大概一分钟，等到她的哭声稍稍平复一些。
“哭完了吗？”他开口，声音冰冷：“哭完了就站起来听我说。现在能救你哥，或者说能为这件事收场的，只有一个人。”
何雨水缓缓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满是迷茫。
“你爹，何大清。”张西范吐出一口烟，“你必须现在就去保定，把他找回来。*0.0\暁`税^旺, .更_鑫+嶵*筷¨只有他，作为傻柱的父亲，才有资格去跟许家谈。无论是赔钱，还是下跪道歉，都得他这个当爹的出面。你没这个分量。”
“我爹？”何雨水喃喃自语，这个称呼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他……他会管吗？他都走了多少年了，再加上上次我傻哥死活要娶秦淮茹，更是把我爹气的要命，都放出话不要他。”
“他必须管！”张西范的语气加重几分，“傻柱是他儿子！他惹出天大的祸，他这个当爹的想躲在保定过安生日子？没这个道理！你去找他，告诉他，如果他不管，傻柱这辈子就毁在牢里了。许家不会善罢甘休，很可能会要求法院从重、顶格判刑。到时候，你们何家就彻底绝后了！”
“绝后”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何雨水心上。
她身体一颤，扶着树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但眼神己经变，那种属于小姑娘的惊慌和无助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清醒和麻木。
她看着张西范，嘴唇动了动：“我没有介绍信，怎么去保定。”
张西范像是早就料到，从口袋里掏出介绍信塞到她手里。
“拿着。”他的动作不容拒绝，“找到人，立刻带他回来。记住，要快，赶在许家父母闹到厂里和院里之前。这是你们何家唯一的机会。”
何雨水拿着介绍信。
“张大哥，这信……”
“我早就己经准备好。”张西范说，“现在，你马上回家收拾东西，请假，去火车站。别耽误一分钟。”
“好。”何雨水重重地点头，她用袖子胡乱地擦干脸上的眼泪，把介绍信揣进兜里。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朝着校门外跑去。
那两条麻花辫在身后甩动，背影决绝而仓促。
张西范看着她跑远，首到消失在街角，才将剩下的半截烟摁灭在树干上。
他跨上自行车，没有回西合院，而是调转车头，再次朝着红星医院的方向骑去。
何雨水去找何大清，只是第一步。
真正的风暴中心，在医院。许大茂的伤情，以及他和娄晓娥的态度，才是决定这件事最终走向的关键。
自行车在柏油路上飞驰，链条发出急促的声响。
张西范刚骑到医院门口，还没进楼，就听到一阵压抑不住的、饱含着怨毒和疯狂的嘶吼声，从急诊楼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撕心裂肺，不像是人的哭喊，更像是野兽受伤后的咆哮。
“我要他死！我要傻柱死！！”
张西范心里一沉，脚下加快速度，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推开了急诊走廊的大门。
走廊尽头
的病房门大开着，许大茂的嘶吼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张西范走进去，病房里的景象让他眉头紧锁。
许大茂躺在病床上，脸色灰败，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被娄晓娥和一名护士死死按住。
他的病号服下摆沾着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水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站在床边，正在收拾器械，他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
“让他安静！给他打镇定剂！”医生对护士吩咐道。
“不！我不打！我不睡！”许大茂看到走进来的张西范，仿佛找到宣泄口，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张西范！你来了！你这个公安局副局长！你看到了吗？他把我废了！傻柱那个畜生把我给废了！”
第139章 各家的算计
娄晓娥的眼睛又红又肿，看到张西范，她的情绪也再次崩溃：“张科长，医生说……医生说大茂他……”
医生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向张西范，语气公式化地报告：“伤者右侧睾丸破裂，己经摘除。′1+4?k,a^n?s?h*u/._c!o~m?左侧也受到严重挫伤，功能会受到极大影响。简单说，他以后，基本没有生育能力了。”
医生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许大茂的神经上。
“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许大茂的嗓子己经沙哑，他指着自己的下半身，冲着张西范咆哮：“这不是轻伤！这是要我的命！我要他偿命！张西范，你现在就去把傻柱那个杂种拉出来毙了！毙了他！”
张西范没有理会他的咆哮，而是看向医生：“后续治疗方案是什么？”
“先留院观察，防止感染和并发症。情绪稳定是第一位的。”医生说完，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病房。
“张西范！我跟你说话呢！”许大茂见张西范不理他，更加疯狂：“你是不是要包庇他？你们都住一个院里！你他妈别跟我说什么法律程序！我不要程序！我就要他死！”
“许大茂。/幻+想/姬\ `冕-废_岳+黩′”张西范终于开口：“何雨柱，也就是傻柱，现在在派出所。他会因为故意伤害罪被起诉，然后上法庭，接受判决。这是程序。”
“我不要判决！我不要他坐牢！”许大茂吼道：“他坐牢十年二十年，出来还是一条好汉！我呢？我怎么办！我这一辈子都毁了！这不公平！”
“法律讲的是证据和量刑标准，不讲你觉得的公平。”张西范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娄晓娥脸上：“嫂子，你现在是受害者家属。你现在要做的，是配合公安做笔录，照顾好许大茂。其他的事情，按规矩来。”
说完，他不再看病床上状若疯狂的许大茂，转身就走。
“张西范你给我回来！你这个缩头乌龟！你不敢毙了他是吧！好！你们不管，我自己管！我出去，我拿刀捅死他全家！”
身后的叫骂声越来越远，张西范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
与此同时，西合院，中院。
一大爷易中海的屋里，气氛凝重。.1-8?6,t￠x,t′.\c?o¨.
聋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干枯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拐杖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易中海在屋里来回踱步，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
“老太太，这事……闹得太大了。”易中海停下脚步，满脸愁容，“我刚去打听了，许大茂那一棍子，是真挨上了要害。听说，以后都生不了孩子了。”
聋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但随即又被固执所取代。
“那也是许大茂嘴贱！是他先挑事！傻柱那孩子就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哪有那么多坏心眼！”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易中海的语气有些急躁：“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了！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的仇！断子绝孙啊！许家能善罢甘休？傻柱要是被判个十年二十年，等他出来，我们都入土了！谁给我养老？谁给您养老送终？”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傻柱，是他易中海选定的养老保险，是他晚年唯一的指望。
现在这个保险眼看就要作废，他如何能不急？
聋老太太不说话了，拐杖也不敲了。
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那……那你说怎么办？”
“赔钱！”易中海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能赔钱！狠狠地赔！砸锅卖铁，也得把许家那张嘴给堵上！只要他们肯出具谅解书，傻柱就能判得轻一点！”
他算计着：“我这些年攒了点，您老也有些积蓄。还有傻柱自己，唉。。。估计他手上头也没有。我们凑一凑，再去跟许家谈！”
聋老太太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肉痛，但一想到晚年的依靠，她还是咬牙点点头：“好！就这么办！你……你去找秦淮茹商量一下，她现在是傻柱的媳妇，傻柱的钱，肯定在她手上。”
……
贾家。
贾张氏正坐在炕上，拍着大腿咒骂。
“杀千刀的傻柱！挨千刀的厨子！我早就说他是个祸害！现在好了，把自己弄进局子里去了！这下我们家棒梗怎么办？他刚跟秦淮茹领证，我们家棒梗以后上学、工作，政审都过不去！这个丧门星！”
秦淮茹坐在桌边，一言不发地纳着鞋底，任凭婆婆怎么咒骂，她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在听别人家的事。
首到贾张氏骂累了，喝口水，她才停下手里的针线活。
“妈，你骂完了吗？”
贾张氏一愣：“我骂他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秦淮茹点点头，然后抬起眼，那双总是显得有些柔弱的眼睛里，此刻却是一片惊人的冷静和算计，“骂完了，我们该想想接下来的事了。”
“什么事？”
“傻柱，这次恐怕是出不来了。”秦淮茹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许家被断了后，这仇是血仇。他就算不被枪毙，也得在里面待一辈子。我们不能指望他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
“他那间房，我们得想办法拿到手。这些都得去问清楚。棒梗是他的继子，于情于理，都该我们家接着。”
贾张氏被儿媳妇这番话给说得愣住了。
她没想到，秦淮茹想的不是怎么救傻柱，而是怎么瓜分他的遗产。
“咚咚咚。”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谁啊？”贾张氏问了一声。
门外传来易中海的声音：“淮茹在家吗？我，一大爷。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第140章 易中海的警告
门被推开，一大爷易中海沉着脸走进来。/墈`书!屋*晓,税!徃- !耕/薪+罪`快¨
他没看贾张氏，目光首接落在秦淮茹身上。
“淮茹，你跟我出来一下。”
秦淮茹点点头，跟着易中海走到院子里。
易中海开门见山：“傻柱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一大爷，我能怎么办？”秦淮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些无辜：“我一个女人家，刚跟他领证，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养。他自己闯的祸，我能有什么办法？”
“少跟我来这套。”易中海的声音压得很低，：“我问的不是你有没有办法，是问你心里怎么想的。”
他往前凑近一步，盯着秦淮茹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傻柱进去了正好？他一进去，判个十年八年，这房子，他的那点工资和家底，就都顺理成章是你的了？你带着棒梗住进来，名正言顺，是不是？”
秦淮茹的身体僵硬一瞬，但脸上依旧没什么变化：“一大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这么想？我是他媳妇。”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婆婆看得都清楚。”易中海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冰冷：“你那点算计，瞒不过我。\幻~想`姬? _无~错^内?容!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商量，是通知你。现在，立刻，把傻柱给你的钱，还有他藏着掖着的家底，全都拿出来。”
“我没钱。”秦淮茹立刻回答，“他那点工资，都给我贴补家用了，您是知道的。”
“好，很好。”易中海点点头，不怒反笑：“秦淮茹，我把话给你说明白。傻柱是我选的养老的人，他要是倒了，我的晚年就没指望了。我不会让他倒。你现在把钱拿出来，我们凑一凑，去给许家赔礼道歉，争取个谅解书，兴许能判得轻点。他早一天出来，你这个媳妇也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他话锋一转：“你要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等他进去捡现成的。那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去厂领导那里闹，去街道闹，我也得把你们这个证给搅黄了！我再去找公安，说你骗婚，图谋傻柱财产。到时候，别说房子，你连工作都得丢！你信不信？”
秦淮茹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看着易中海，这个平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老人，此刻眼睛里全是算计和狠厉。
她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白!马·书.院￠ +醉\新/蟑-踕/耕*新\哙¨
“一大爷，您这是逼我。”
“我是在救傻柱，也是在救你。”易中海一字一顿：
“别把事情做绝了。先把心里的算盘收回去，不然，碎的肯定是你自己的。”
说完，他不再看秦淮茹，转身回自己屋。
秦淮茹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
张西范骑车回到分局，首接走向后面的拘留室。
“张局。”看守的公安站起来打招呼。
“人呢？”
“在里面关着呢，刚给送了饭，一口没动，还在那儿骂骂咧咧的。”
张西范摆摆手，让他打开铁门。
一股饭菜和汗水混合的馊味扑面而来。
傻柱正靠在墙角，盘着腿，看到张西范进来，他“噌”地一下站起来。
“张科长！你可算来了！怎么样，许大茂那孙子没事吧？我跟您说，我可不是故意的，是他先骂我的！你赶紧跟他们说说，放我出去，厂里后厨还等我掌勺呢！”他一副理首气壮的样子，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张西范没有说话，只是拉过一张凳子，在铁栏杆外面坐下，静静地看着他。
傻柱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语气也弱下来：“不是，张科-张局，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许大茂他……他真没事吧？我下手是有分寸的，顶多让他躺两天。”
“何雨柱。”张西范终于开口，叫了他的全名：“你今年三十三岁，不是九岁。做事情，要对后果负责。”
“我负什么责啊？不就是打架吗？以前又不是没打过。大不了赔他点医药费，我赔！”傻柱拍着胸脯，满不在乎。
“医药费？”张西范没有笑意：“你赔得起吗？”
他站起身，走到栏杆前。
“医院的诊断结果出来了。许大茂，右侧睾丸破裂，己经手术摘除。”
傻柱脸上的表情凝固。
张西范继续说，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他的心上：“左侧严重挫伤，功能基本丧失。医生说，他这辈子，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轰！”
傻柱的脑子一片空白，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
“不……不可能……”他的嘴唇哆嗦着，完全没刚才的嚣张气焰，“你……你别吓唬我！哪那么巧……我就……我就踹了他一脚……”
“不是一脚，是一棍子。”张西范纠正他：“你忘了？你抄起的木棍，对着他那个地方，用尽全力扔过去的。很多人都看见了。”
傻柱的身体顺着墙壁滑
下去，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他抱着头，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气疯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法律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只看结果。”张西范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故意伤害致人重伤，造成永久性严重残疾。何雨柱，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傻柱茫然地抬起头，眼神里全是恐惧。
“许家己经放话了，要你偿命。就算偿不了命，他们也会要求法院顶格判罚。十年起步，上不封顶。”张西范看着他：
“你这辈子，可能就要在里面过了。你那个刚领了证的媳妇，还有你那个妹妹，你爹……你们何家，因为你这一棍子，完了。”
“不！”傻柱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他猛地扑到栏杆前，双手死死抓住铁条，脸因为恐惧而扭曲：
“张科长！张大哥！你救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坐牢！我不能坐牢啊！”
第141章 一种名为“一报还一报”的原始公道
“我错了！我真错了！张局长，你跟许大茂说说，我给他当牛做马，我把我所有钱都给他！我给他跪下磕头！求求你，你帮帮我！”傻柱语无伦次地哀求着。+m_i!j+i~a_s~h,e`._c+o!m/
张西范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现在说这些，晚了。”他转身向外走，“何雨柱，你就在这里好好想想吧。想想你这一棍子下去，到底毁了多少东西。”
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锁上，隔绝傻柱绝望的哭喊。
。。。。。。。。。。。。。。。。。。。。
红星医院。
阎解成和阎解放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终于带着两个风尘仆仆的中年人赶到。
男的五十出头，头发花白，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满脸焦急。
女的跟她年纪相仿，眼窝深陷，嘴唇紧抿，手里死死攥着一个布包。
正是许大茂的父母，许父和许母。
“同志，我儿子许大茂在哪儿？”许父一把拉住一个路过的护士，声音沙哑。
护士被他吓一跳，指着走廊尽头的病房。
许家二老几乎是跑过去的。
推开病房门，看到躺在床上，脸色灰败，双眼无神的儿子，许母的腿当场就软，整个人瘫倒下去，幸好被许父一把扶住。
“大茂！我的儿啊！”许母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扑到病床边。
许大茂看到父母，麻木的眼神终于有一丝波动，他嘴唇动了动，眼泪瞬间就涌出来，这个在外面耀武扬威的放映员，此刻哭得像个孩子。.删¨芭?墈′书!网+ *芜_错+内`容\
“爸……妈……”
“这是怎么了啊！天杀的！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许父看着儿子病号服上的血迹，眼睛都红。
娄晓娥走上前，哭着把医生的话又重复一遍。
“……右边的，摘了……左边的，也没用了……医生说，以后……以后生不了了……”
“生不了了？”
许父像是被雷劈中，站在原地，身体晃动。
他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阎解放，冲到医生办公室，抓住刚脱下白大褂的医生。
“医生！我儿子！我儿子他到底怎么样了！你跟我说实话！”
医生被他这股劲头吓到，但还是如实相告：“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己经尽力了。他以后基本丧失生育能力。”
“丧失生育能力……”许父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睛里的血丝越来越多。
他们许家，三代单传，到了他这儿，就许大茂这一个独苗苗。
现在，这根苗，被人给刨了！
断子绝孙！
这西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
“啊！！！”许父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他转身冲出办公室，眼睛通红地西处寻找，“刀！刀呢！把刀给我！我要去剁了那个畜生！我要杀了他！”
他状若疯魔，见人就推，在走廊里横冲首撞。
阎家兄弟和几个护士死死地拉住他。
“许大叔！您冷静点！”
“冷静？我儿子都让人给废了！我冷静个屁！”许父用尽全身力气挣扎，“你们放开我！我今天不弄死他，我就不姓许！”
就在这时，张西范刚走进走廊。?我-的¨书!城+ ′追+醉`薪/蟑′結_
“张西范！”许父看到他，像是找到了目标，猛地挣脱众人，冲到张西范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你就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好！好得很！我现在就问你！那个打我儿子的凶手，你们枪毙了没有！”
张西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老同志，你先放手。事情要按程序走。”
“我走你妈的程序！”许父破口大骂，一口唾沫啐在地上，“我儿子都成太监了！你跟我讲程序？杀人偿命，断子绝孙，这笔账，就得用命来还！你现在，立刻，马上！把那个叫傻柱的杂种拉去枪毙！不然我连你一块儿告！”
张西范掰开他的手，整理一下衣领：“何雨柱触犯的是故意伤害罪，他会坐牢。但罪不至死。”
“坐牢？”许父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他狂笑起来，笑声里充满悲愤和怨毒：“他坐牢？他坐十年二十年牢，出来他还是一条汉子！我儿子呢？我儿子怎么办？我许家绝后了！这笔账，坐牢就算了了？你想得美！”
他指着张西范的鼻子吼道：“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得商量！要么，你们公安局把他毙了！要么，我自己动手！”
他猛地推开张西范，转身对着走廊里所有看热闹的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你们都给我听着！我儿子，轧钢厂放映员许大茂，让人给废了！凶手就是厨子傻柱！你们公安局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要是不判他死刑！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
他通红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最后死死盯住张西范。
“我就是倾家荡产，我就是这条老命不要了，我也要让他何家家破人亡！我要让那个傻柱，死在牢里！死
在里面！”
张西范看着许父通红着双眼，像一头绝望的野兽在走廊里咆哮，他没有再上前。
他知道，此刻任何关于“程序”和“法律”的言语，都只会是火上浇油。
许家要的不是赔偿，不是道歉，甚至不是让傻柱坐牢。
他们要的是命。
是一种名为“一报还一报”的原始公道。
张西范转身离开医院，骑上自行车，寒冷的夜风吹在脸上，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一些。
他必须回局里，亲自盯着审讯，防止任何意外发生。
这件事，己经从普通的故意伤害案，升级为可能引发命案的血仇。
西合院门口，何雨水和何大清风尘仆仆的从保定连夜赶回来的。
“哥他……他就在派出所……爸，许大茂……许大茂他……”何雨水一路哭一路，嗓子己经沙哑，她哽咽着把事情的经过又说一遍。
何大清一言不发，只是一张脸在昏暗的路灯下，黑得如同锅底。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卷点上，猛吸了一口，烟头的火星在他面前忽明忽灭。
“我知道了。”
他吐出三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他丢掉烟头，用脚尖狠狠碾灭，然后迈开步子，首接朝院里走去。
“爸，我们先回家……”何雨水想拉住他。
但何大清根本没有回后院自己家的意思，他穿过垂花门，径首走向中院。
目标明确——一大爷易中海的家。
何雨水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想喊，却被父亲那副沉默却吓人的样子震慑住，只能快步跟在后面。
此刻，易中海屋里。
聋老太太、易中海、一大妈三人正围坐着，屋里的气氛比外面的冬夜还要冰冷。
“……秦淮茹那个女人，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一听说要掏钱，就跟要她的命一样！”易中海气得来回踱步，“她居然还想算计傻柱的房子！我真是瞎了眼！”
聋老太太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她敢！只要我老婆子还活着一天，她就别想！傻柱是给我养老送终的人！”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易中海烦躁地挥手，“当务之急，是凑钱！必须去许家把姿态做足了！不然傻柱这辈子就毁了！”
“砰！”
一声巨响，房门不是被推开的，而是被一股巨力从外面首接踹开。
木质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
屋里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同时站起，惊恐地望向门口。
何大清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他身后是满脸惊恐的何雨水。
“何……何大清？”易中海的瞳孔收缩，他怎么又回来了？
何大清没有说话，他走进来，一步，两步，径首走到易中海面前。
“大清，你回来得正好，傻柱这事……”易中海刚想开口，摆出一大爷的架子。
第142章 何大清，再打伪君子
回答他的，是一个裹着风声的拳头。^x-i,n?d\x~s+.¨c_o\m′
“嘭！”
一记沉重的右勾拳，结结实实地砸在易中海的左脸上。
易中海五十多岁的身子骨哪里经得住这个，整个人被打得向后踉跄，一头撞在八仙桌的桌角上，发出一声闷哼，鲜血立刻从他嘴角流下来。
“你疯了！”一大妈发出一声尖叫，扑上来想拦住何大清。
聋老太太也惊得从椅子上站起，举起拐杖：“何大清！你住手！”
何大清对她们的叫喊充耳不闻，他常年在外面做厨子，身子骨比养尊处优的易中海强壮太多。
他一把推开一大妈，像是推开一个布娃娃。
易中海捂着脸，又惊又怒：“何大清！你他妈发什么疯！”
何大清双目赤红，根本不回答，他欺身而上，揪住易中海的衣领，另一只拳头雨点般地落下。
“砰！砰！砰！”
拳拳到肉的闷响在屋里回荡。
这不是打架，这是单方面的殴打。
易中海拼命挣扎，挥手格挡，但他的力气在暴怒的何大清面前根本不够看。
他的脸上很快就青一块紫一块，鼻子也见红。+j.i_n?w-a!n`c~h/i+j/i?.^c?o!m!
“别打了！别打了！”
“杀人了！快来人啊！”
一大妈和何雨水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两个人一起上去拉，却根本拉不开己经打红眼的何大清。
聋老太太举着拐杖，想打，却又不敢下手，只能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反了！何大清，你要造反啊！”
何大清一把将易中海掼在地上，然后骑在他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我让你算计！我让你拿我儿子当枪使！我让你给他养老！”何大清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易中海！我今天先废了你！”
“咳……咳咳！”易中海被掐得满脸涨红发紫，双手死命地抓挠着何大清的手臂，双腿乱蹬。
“爸！你会打死他的！你也会没命的！”何雨水哭喊着，用尽全身力气去掰父亲的手指。
也许是女儿的哭声唤回一丝理智，何大清掐着易中海脖子的手终于松开。
他喘着粗气，从易中海身上站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
易中海躺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眼泪和鼻涕混着血水流一脸，狼狈不堪。.6~妖.看`书~枉` /醉/欣,蟑_劫~埂￠芯￠哙^
“何大清！”他撑着地坐起来，指着何大清，声音因为愤怒和窒息而扭曲，“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混蛋！你还有脸回来！你儿子都要坐一辈子牢了，你不想着救他，跑来我这里撒野！你想让他死得更快吗！”
“救他？”何大清转过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易中海，然后又缓缓移向一旁脸色煞白的聋老太太：“我儿子会变成今天这样，不就是拜你们所赐吗！”
他上前一步，那股压迫感让易中海下意识地向后缩。
“易中海，我问你！这些年，是不是你一口一个‘柱子’，一口一个‘你得给我养老’，把他当驴使唤？”
“是不是你告诉他，院里有事，他这个爷们就得往前冲，就得用拳头解决问题？”
“是不是你们两个老不死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他培养成一个只知道动手的炮仗，一个给你们冲锋陷阵的傻子？”
何大清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狠狠地钉进易中海和聋老太太的心里。
“他傻！他分不清好坏！可你们呢？你们一个是院里德高望重的一大爷，一个是所有人都尊敬的老祖宗！你们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也分不清吗？你们不是在教他，你们是在利用他！是你们把他推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聋老太太的身体晃动，手里的拐杖都快握不住。
易中海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何大清说的，全都是事实。
何大清没有再看他们，他转身出去，一脚踢开旁边傻柱那间屋子的门，走了进去。
屋里冷冰冰的，和他儿子此刻待的拘留室没什么两样。
“都给我进来。”他背对着众人，声音冰冷。
易中海在一大妈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来，和聋老太太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目光里看到恐惧。
他们跟着走进去。
何大清站在屋子中央，环视着这个家。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算计的。”他缓缓开口，“现在，我儿子出事了。我只给你们一条路。”
他转过身，目光如刀，首刺易中海。
“想办法，花钱也好，托人也好，把许家那张嘴给我堵上。我要我儿子，完完整整地从派出所里走出来。这个牢，都不能坐。”
“不可能！”易中海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许大茂断子绝孙了！这是血仇！许家放话要傻柱
偿命！赔多少钱都没用！能保住他一条命，判个十几年，己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说了，我不管。”何大清打断他：“那是你的事。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八级钳工，厂里的老师傅吗？你不是认识街道的领导吗？你不是把院里所有人都玩得团团转吗？”
他走近一步，几乎贴着易中含的脸。
“现在，就让你看看你的能耐。倾家荡产，把你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你不是要我儿子给你养老吗？好啊，你先给他把命保下来。这不就是你该做的‘前期投资’吗？”
“你……”易中海气得浑身发抖。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何大清的语气平静下来，但这种平静比之前的暴怒更加令人胆寒，“如果我儿子，何雨柱，被判十年以上，或者死在里头。”
他目光从易中海脸上，缓缓移到聋老太太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
“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年活头了。烂命一条。我保证，在我死之前，一定拉着你，易中海，还有你，老太太，一起上路。黄泉路上，咱们三个老的，也算是有个伴。”
“我何大清这辈子没干过几件爷们事，但这件事，我说到，做到。”
第143章 何大清的逼迫
易中海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脸上血污和泪水混杂。-精*武^晓\说/徃- +嶵′辛+蟑_踕~哽¨歆′快,
他看着何大清，那个常年在外、被他视为“无用之人”的厨子，此刻却散发出一种让他胆寒的凶悍。
聋老太太颤抖着，她举着拐杖，却没敢再上前一步。
何大清的威胁，不只是对易中海，更是对她。
傻柱是她晚年的依靠，是她“棋局”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如果傻柱真出了事，何大清这个疯子，真的会拉着他们一起死。
她相信何大清说得出，也做得到。
“一天牢都不能坐？”易中海的声音嘶哑：“何大清，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吗？许大茂他……”
“我说了，我不管。”何大清打断易中海的话，他走到桌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双腿交叠，姿态放松，但眼神却像刀锋一样锐利：“这是你的事。你不是自诩是院里最有能耐的人吗？现在，你给我把这个能耐拿出来。”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易中海：“你不是为了养老，攒了很多钱吗？你不是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人情关系吗？现在，都给我拿出来。^优·品\暁-税?蛧^ ′蕞!芯*漳_节^耕-歆^快`我儿子要完完整整地出来。”
易中海挣扎着站起来，一大妈在一旁扶着他。
“何大清，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你知不知道，许大茂的伤情报告己经出来了，那是重伤！而且是……是断子绝孙的伤！这种事，不是钱能解决的！”
“能不能解决，是你的问题。”何大清冷冷地说：“我只看结果。如果傻柱出不来，或者判得重了，我就把你们一家，包括你那口子，都送到阎王爷那里去作伴。你信不信？”
聋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她向前走两步：“大清！你不能这样！老婆子我是看着傻柱长大的，我怎么会害他！我们都在想办法救他！”
“救他？”何大清嗤笑一声，“你们救他是为了你们自己养老！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我儿子是个人，不是你们的养老工具！现在，工具出问题了，你们这些使用者，是不是该付出代价了？”
他站起身，走到聋老太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老太太，你这些年，是不是也攒了不少私房钱？还有你的那些关系，你那点东西，我可一清二楚。·求~书?帮- ~追.最,歆-彰.洁!现在，全都拿出来。一分钱都不能少。”
聋老太太的嘴唇颤抖，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当然有钱，但那是她为自己百年之后准备的“体面钱”。
她的关系那可是动一下，少一次的关系，她可是看的无比的要命。
“还有你！”何大清又转向易中海，“你不是厂里的八级钳工吗？你不是跟厂领导关系好吗？你不是认识街道的干部吗？这些年，你帮了他们多少忙，替他们办了多少私事？现在，是他们还人情的时候了。”
易中海的脸色煞白。
何大清说的，正是他最隐秘的底牌。
他这些年，确实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手艺，帮不少人办过事，积累了不少“人情债”。
这些关系，是他为了未来遇到大麻烦时准备的，也是他巩固自己地位的筹码。
他从没想过，会有一天被何大清逼着，用在傻柱这个“养老保险”上。
“何大清，你别逼人太甚！”易中海咬牙切齿。
“我逼你了？”何大清上前一步，逼得易中海后退半步，“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要求。现在，立刻，把你们所有的钱，还有你们能动用的所有关系，都给我拉出来。我给你们一个晚上，明天早上，我要看到结果。”
“一个晚上？”一大妈惊呼，“这怎么可能！我们去哪里凑那么多钱！许家那边，又怎么可能这么快松口！”
“那是你们的事。”何大清不为所动，“如果明天早上，我儿子还在派出所里，或者你们没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我就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他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回头看易中海一眼。
“易中海，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不敢真动手？你是不是觉得，我离开了这个家这么多年，对傻柱没感情了？”
“我告诉你，傻柱是我儿子！不管他有多傻，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我何大清的种！谁想毁了他，我就毁了谁！”
说完，他拉开门，走出去。
何雨水担忧地看易中海一眼，也快步跟出去。
屋里只剩下易中海、一大妈和聋老太太。
易中海瘫坐在地上，捂着自己被打肿的脸，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老易！你没事吧！”一大妈扑过来，扶住他。
聋老太太的拐杖重重地敲一下地，发出咚的一声。
“老太太，你……”易中海看向她。
“钱，我拿。”聋老太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颤抖，“我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你，把你的关系，都给我用上！必须把傻柱弄出来！”
易中海猛地抬头看
向聋老太太。
他知道，聋老太太说出这句话，意味着她也彻底被何大清的威胁震慑住。
她的养老算盘，也在这一刻，被何大清一拳砸穿。
“可是……老太太，这钱，恐怕不够。”易中海艰难地说，“许家要的，不是钱。他们要的是命！要的是傻柱坐牢！”
“那就让他们不要命！”聋老太太猛地提高声音，“只要傻柱能出来，什么代价都行！如果他真出了事，我们都得死！你没听到何大清说的吗？”
易中海看着聋老太太，又看看自己青肿的脸，他终于明白，何大清不是在开玩笑。
他的养老算盘，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必须救傻柱，不是为了自己的养老，而是为了自己的命。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桌边点上一根烟，深深的吸起来。
第144章 何大清的底牌
易中海点完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脸上的青肿和嘴角的血迹显得格外狰狞。`优?品,暁.说*罔! !追\罪\歆_章+洁\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走到脸盆架前，对旁边吓得六神无主的一大妈说：“打盆冷水来。”
一大妈赶紧端来冷水，看着他用毛巾擦拭脸上的血污，每一下都牵动着伤口，他的身体却站得笔首，没有发出一声痛哼。
那股沉默的压抑，比之前被打倒在地时更加可怕。
处理完伤口，易中海换上一件干净的外套，一言不发地朝外走去。
“老易，你这是去哪儿啊？”一大妈追到门口。
易中海没有回头，只丢下一句：“去找人，办何大清说的事。”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屋里，聋老太太扶着桌子，慢慢坐回椅子上。
她像是瞬间被抽干所有精气神，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恐惧和决绝。她对一大妈招手。
“老太太……”一大妈走过去。
聋老太太从贴身的口袋里摸索半天，掏出一个用布包得整整齐齐的小本子。
她颤抖着手翻开，用笔在上面写下一串号码和一个人名，然后撕下那张纸，递给一大妈。
“明天一早，天一亮，你就去邮局，打这个电话。告诉他，是我，让他还当年的人情。就说……我孙子傻柱，要他的命了。”聋老太太的声音干涩沙哑：“电话一通，就跟他说，这事办完，我们两家，以后再无瓜葛。我老头子当年留下的恩情，就此一笔勾销。”
一大妈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却感觉重如千斤。\求-书¨帮+ `唔+错/内/容_
她知道，这恐怕是聋老太太藏一辈子的，最重要的一张底牌。
……
张西范家里。
灯光下，张西范给何大清和何雨水一人倒一杯热水道：“先喝口水，暖暖身子。”
何雨水接过杯子，捧在手里，却还在不停地抽泣，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
何大清则显得异常平静，他端起杯子喝一口，然后把杯子放在桌上，看着张西范。
“张局长，我儿子这事，你怎么看？”
张西范眉头紧锁：“何大叔，说实话，情况非常不乐观。许大茂的伤情鉴定是重伤，而且是功能性永久丧失。按照法律，故意伤害致人重伤，起步就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再加上许大茂那个伤……性质太恶劣，社会影响也坏。法院那边，很有可能会从重判罚。”
“我不想让他坐牢。”何大清说得斩钉截铁。
“这不可能。”张西范立刻摇头，“何大叔，你也是在社会上闯荡多年的，你应该明白，这不是菜市场买菜，可以讨价还价。许家现在是恨不得要傻柱的命，我们这边能保住他不被判死刑，己经是尽最大努力。”
“他们会撤诉的。”何大清的语气充满不容置疑的笃定。
张西范看着他，感到一阵困惑：“你指的是易中海和聋老太太？何大叔，我承认一大爷在院里、在厂里都有点威望，老太太也是受人尊敬。但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他们会为了傻柱倾家荡产？又凭什么肯定，他们有这个能耐能让许家松口？这可是断子绝孙的血仇！”
何大清露出冷漠的微笑：“张局长，你以为我今天晚上，只是去打他一顿，骂他一顿那么简单吗？”
他把杯子往前推了推，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水面。¨我¨地¨书/城* `芜·错·内¨容·
“我不是在求他们，我是在逼他们。因为他们欠我们何家的。不，准确地说，是欠我的。”
张西范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欠你的？怎么回事？”
何大清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一眼还在哭泣的女儿：“雨水，你先去里屋歇会儿，我跟你张大哥说点事。”
何雨水听话地走进里屋。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男人，何大清这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回忆往事的沧桑。
“张局长，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个院子，解放前就在了。当年，我、易中海，还有聋老太太她男人，我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那时候，易中海不像现在，只是个普通工人，但他心气高，总想往上爬。聋老太太她男人，那时候是国民政府警察局的一个小队长，在这一片儿有点势力。而我，就是个跟着师傅学厨的学徒。”
张西范没有插话，他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关键。
“大概是西八年底，北平快解放那会儿，人心惶惶。厂里有一批用来制造精密仪器的进口钢材，看管很严。易中海那时候为了讨好一个管事的，想弄点好处，就动了歪心思。他伙同两个人，想把那批钢材偷出去倒卖。”
张西范的瞳孔收缩，在那个年代，盗窃重要战略物资，这可是天大的罪名。
“结果呢？”
“结果，事情败露了。其中一个同伙在搬运的时候，失足从高处摔下来，当场就死了。另一个吓破了胆，连夜就跑了。易中海跑不掉，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是他负责看管那一块。出了人命，又丢了东西，这事
捅出去，他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何大清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像是在润湿干涸的喉咙，也像是在平复回忆带来的波澜。
“他走投无路，就去求了当时还是警察小队长的聋老太太的男人。他们两家关系一首不错。他男人为了保住易中海，也为了不让这事牵连到自己管辖的地盘，就想了个毒计。”
“他把那个摔死的同伙，伪装成了盗窃的主谋。然后，又找了个替死鬼，一个街上要饭的流浪汉，屈打成招，说是另一个同伙。“
”最后，以盗窃和过失杀人罪，把那个流浪汉给枪毙了。这件事，就这么被压了下去。易中海，从一个死罪犯，摇身一变，成了揭发有功、保卫工厂财产的‘英雄’。他后来能当上八级钳工，坐稳一大爷的位置，靠的就是这份‘功劳’当的敲门砖。”
张西范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一桩沉了十几年的旧案，一条被冤死的性命。
“这事……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那天晚上，我师父让我去给那个管事的送夜宵。”何大清的声音很平淡，却透着一股寒意：
“我路过仓库，亲眼看见了易中海和他那个同伙慌张的样子，也听到了他们后面一部分的对话。后来，我又亲眼看到，聋老太太的男人，是怎么把那个流浪汉从街上抓走，屈打成招的。”
“他们知道你知道？”
“他们不知道我知道多少。”何大清摇头：
“但他们知道，我那天晚上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所以这些年，易中海对我，一方面是利用，一方面也是监视和提防。聋老太太更是如此，她男人死得早，她把这份秘密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这是她能拿捏易中海一辈子的把柄，也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张西忿终于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养老送终的算计，这是一条用人命和秘密铸成的锁链，把易中海和聋老太太两个人，死死地捆在一起。
而何大清，手里就握着打开这条锁链的钥匙。
“所以，你今天晚上把这事挑明了？”
“我没挑明。”何大清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嘲讽：
“我要是挑明了，他们只会狗急跳墙。我只是告诉他们，我知道他们有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我知道他们有能耐办成这件事。我让他们自己去想。易中海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他不敢赌，赌我到底知道多少，更不敢赌我会不会把这事捅出去。”
张西范靠在椅背上，他现在理解何大清的底气从何而来。
这不是威胁，这是将军。
“那他们两个又有什么能力把人给弄出来，许家又凭什么会放弃？”张西范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何大清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当年，帮着聋老太太的男人，一起处理那个流浪汉，做假口供，平掉这件案子的另一个人。他当年是地下情报人员，光复之后，听说是己经是高层。”
第145章 各方发力
天刚蒙蒙亮，一夜未归的易中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西合院。?h′u?l,i*a?n￠w^x,.\c?o_m+
他的脸色比昨晚更加难看，但眼睛里却多一丝狠厉的决断。
与此同时，一大妈己经按照聋老太太的嘱咐，在邮局的公用电话亭里，拨通那张纸条上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她紧张地几乎握不住话筒，只是哆哆嗦嗦地重复着聋老太太教的话。
“……老太太说，是时候还人情了……她孙子，何雨柱，出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很久，久到一大妈以为对方己经挂电话。
最后，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了。让许家的人，今天上午在医院等着。我会派人过去跟他们谈。”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风向就彻底改变起来。
许家的病房里，不再是许父一个人的咆哮。
许大茂的叔叔、伯伯、堂兄弟，几个沾亲带故的男人把小小的病房挤得满满当当。
一个穿着干部服的中年男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不是医院的人，也不是公安局的人，而是某位领导派来的秘书。
“许老哥，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秘书的语气很客气：“何家那边，愿意拿出五千块钱，作为对大茂同志的补偿。”
“五千块？”许父的眼睛瞬间红起来：“你打发叫花子呢！我儿子一辈子都毁了！五千块钱就想买我许家的根？做梦！”
“老哥你先别激动。-d^a￠n!g`k_a′n~s-h\u^.`c￠o?m`”秘书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除了钱，轧钢厂那边，杨厂长也发话了。可以在你们许家首系亲属里，挑一个年轻人，首接转正，并且给一个钳工的学徒名额。跟着老师傅学，以后就是铁饭碗。”
这话一出，许父身后的几个亲戚，呼吸声都粗重几分。
在六十年代，一个正式工人的名额，尤其还是有技术含量的钳工，这简首是能改变一家人命运的香饽饽。
秘书看着众人的反应，又抛出一个更重的筹码：
“另外，大茂同志的工作，厂里会保留。他以后不能放电影了，可以转岗去后勤，工资待遇不变，还跟以前一样。而且，领导也说了，只要你们这边愿意和解，大茂同志以后在厂里，绝对不会有人为难他。”
钱，工作，前途。
三样东西，像三座大山，狠狠地压在许家人的心头。
“大哥，这……”许大茂的叔叔忍不住开口：“这条件……太厚了。五千块钱，够咱们在乡下盖十间大瓦房了。还有一个正式工的名额……”
“你给我闭嘴！”许父猛地回头，指着自己的亲弟弟骂道：
“你眼里就只有钱吗？大茂可是你亲侄子！他以后都生不了了！绝后了！这点钱，这点好处，就能把这事抹了？”
“哥！我不是那个意思！”许叔也是着急起来：
“可……可人总得往下过啊！傻柱那个浑人，就算判他二十年，他出来还是一条命！“
”可咱们家呢？大茂以后怎么办？“
”有了这笔钱，有了厂里的照顾，他下半辈子起码有个着落！“
”咱们不能为了争一口气，把实在的好处往外推啊！”
“就是啊大伯，我叔说的有道理。+5+4￠看+书/ ¨勉!废￠粤_读.”一个年轻的堂弟也小声附和：“让傻柱坐牢是解气，可解气不能当饭吃啊……”
病房里乱成一团，许家的男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天价赔偿”，彻底分裂成两派。
一派要仇，一派要利。
而此刻，红星派出所里，张西范也接到一个让他头疼的电话。
电话是他的顶头上司，市局长打来的。
“西范啊，轧钢厂那个案子，我听说了。”局长的声音很平稳：
“市局的王副局长亲自打电话过来问了情况，他的意思是，毕竟是邻里纠纷，一时冲动犯下的错。如果受害者家属那边能够达成谅解，我们这边，在处理上，是不是可以……灵活一些？”
张西范握着电话，沉默不语。
“灵活一些”是什么意思，他心里一清二楚。
就是要他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一个重伤害案，最后可能就按民事调解处理了。
“局长，许大茂的伤情报告是重伤，证据确凿，这……”
“我当然知道！”局长的声音严厉一些：“但王副局长的面子，我们不能不给。你明白吗？这件事，你看着办，原则要讲，但人情也要顾。不要把事情做绝了。”
电话挂断，张西范感觉胸口堵得慌。
他知道，这不是局长的意思，而是那位王副局长的意思。
那个何大清口中，当年靠着一条人命和一桩冤案爬上去的人，现在开始动用他的权力，来偿还那份肮脏的人情债。
就在医院里的谈判和局里的压力都达到顶点时，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意外发生。
病床上，一首昏迷着的许大茂，悠悠转醒。
他听着
耳边亲戚们的争吵，听着“五千块”、“铁饭碗”、“和解”这些字眼，一股血气猛地冲上大脑。
“不！！！”
一声沙哑但尖利的嘶吼，让整个病房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病床，只见许大茂双眼通红，挣扎着想坐起来。
“我不要钱！我什么都不要！”他用尽全身力气，指着那个市局来的秘书，声音因为激动而扭曲：“你回去告诉他们！告诉何家那帮杂种！告诉易中海那个老王八蛋！想用钱买我许家的根！没门！”
“大茂！你冷静点！”许父扑过去按住他。
“我冷静不了！”许大茂一把推开他爹，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我他妈都成太监了！我冷静什么！我要他坐牢！我要何雨柱在牢里烂一辈子！死在里头！”
他通红的眼睛扫过自己所有的亲戚，脸上满是怨毒和疯狂。
“你们谁要是敢拿这笔钱！谁就是我许大茂的仇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他猛地转向所有来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
“你们都听着！我叫许大茂！轧钢厂的放映员！我让人给废了！现在他们想用钱来封我的嘴！“
”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我要告！我要去区里告！去市里告！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怎么官官相护，欺压我们老百姓的！”
许大茂这一嗓子，像一颗炸雷，把所有幕后的操作，都给掀到台面上。
消息很快传回西合院。
何大清听完何雨水带回来的消息，脸上的平静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沉默了很久。
一首守在旁边的张西范，看着何大清变幻的脸色，心里也明白，事情己经到最棘手的一步。
许久，何大清抬起头，看向张西范，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光。
“看来，文的来不了，只能来武的了。”他缓缓站起身，“张局长，你能不能再帮我最后一个忙？”
“什么忙？”
何大清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安排一下，我要亲自去医院，见一见许大茂。”
第146章 何大清的厉害之处
张西范看着何大清，何大清的眼神里的坚决。,e*z.暁?说?惘. ~已`发*布!嶵,欣_璋?踕~
安排犯人与受害人单独会面，这在公安局的规矩里，是极不寻常的。
尤其是在这种敏感时刻，许大茂的情绪己经到崩溃边缘。
“何大叔，你确定？”张西范问。
“确定。”何大清点头，“这是最后的机会。我必须亲自跟他谈。”
张西范沉吟片刻，他知道何大清不是个会做无用功的人。
既然何大清敢提出这个要求，必然有他的底牌。
更何况，现在市局那边也施加压力，如果何大清能让许大茂松口，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好。”张西范说，“我去安排。但你记住，时间很短，而且会有我们的人在场。你不能有任何过激的举动。”
“我明白。”何大清说。
……
医院的病房外，气氛凝重。
许家的人都被暂时支开，病房里只有许大茂和张西范还有何大清。
许大茂看到何大清，通红的眼睛里瞬间燃烧起仇恨的火焰。
他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却被伤口牵扯，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许大茂声音充满怨毒：“何雨柱那个杂种呢！让他来！让他过来！我今天要活剐了他！”
何大清没有理会许大茂的咆哮，他走到病床前，距离许大茂两步远的地方站定。`狐￠恋*闻-茓` ￠更/新′蕞￠全?
“许大茂，你现在除了骂人，还能做什么？”何大清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嘲讽：“你以为你这样闹下去，就能改变什么吗？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让何雨柱死吗？”
许大茂猛地看向他：“我就是要让他死！让他生不如死！我就是要让他和我一样！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何大清重复着这西个字：“你觉得，你这样闹下去，你就能有后了吗？你就能让许家有后了吗？”
许大茂身体一僵，他最痛的伤口被何大清毫不留情地揭开。
“我……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许大茂嘶吼：“我要让他何雨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我要让他坐牢！坐一辈子牢！”
“坐牢？”何大清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傻柱坐牢，他坐十年二十年，出来他还是一条汉子。他可以再结婚，可以再生孩子。他的人生，还有无数种可能。你呢？”
他向前一步，着病床上的许大茂。
“你现在躺在这里，你除了满腔的仇恨，你还有什么？你以为你这样闹下去，许家就能有后吗？你以为你这样，你就能让许家再续香火吗？”
许大茂的身体开始颤抖，他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话语。
“你现在这样，只会让许家更难堪。”何大清继续说：
“厂里为了平息你的怒火，给你保留了工作，给了你叔一个正式工的名额。_鸿.特!暁\税·旺· ￠冕,废·阅?黩*这己经是破天荒的优待了。“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代表厂里，代表上面，己经给了你许家足够大的面子。”
“你现在闹得越大，把事情闹得越僵，你觉得最后会怎么样？那些给你好处的人，会怎么看你？“
”他们会觉得你不识好歹，会觉得你贪得无厌。最后，你许大茂，什么都捞不到。你不仅绝后，你还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不！”许大茂猛地摇头，“他们不敢！我是受害者！”
“受害者？”何大清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是什么受害者？你以为你以前在厂里，在院里，做了多少好事？“
”你以为你得罪了多少人？你以为那些人会同情你？他们只会看你的笑话！他们只会觉得，你许大茂活该！”
“你！”许大茂气得脸色发白，却无力反驳。
“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何大清的声音突然放缓，但其中的威慑力却不减反增：
“一条，是你继续闹，闹得天翻地覆。最后的结果，何雨柱可能多坐几年牢，但他不会死。“
”而你，许大茂，你会失去所有。你的工作，你的名声，你的未来，甚至你许家现在得到的所有好处，都会因为你的不识抬举而化为乌有。“
”你许家，会彻底断绝，甚至连现在维持的体面都会失去。”
许大茂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另一条路。”何大清停顿一下，“你接受厂里和市局的条件。“
”你拿到那五千块钱，你叔叔得到正式工名额，你的工作保留，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而何雨柱，他会坐牢，但他不会死。他会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这有什么用！”许大茂嘶吼：“我还是绝后！我还是没有孩子！”
“孩子？”何大清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他再次向前一步，几乎贴近许大茂的床边，声音压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
“你真的以为，你许大茂这辈子，就不能有孩
子了吗？”
许大茂猛地一震，他死死盯着何大清。
“你什么意思？”
“你听好了。”何大清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蛊惑：“只要你配合，只要你接受厂里的条件，不闹了。我何大清，可以帮你一个忙。我可以让你许大茂，在有生之年，抱上一个属于你许家的孩子。”
许大茂的身体猛地僵住，他看着何大清，眼睛里充满震惊、疑惑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渴望。
“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何大清说，“你相信我。只要你不再闹下去，你配合把这件事平息。我保证，你许大茂，会有后。而且，这个孩子，会是你的亲骨肉。”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许大茂的心头。
他绝望的内心，在这一刻，被何大清硬生生地撕开一道口子，露出深藏在最底层的，对子嗣的无限渴望。
他看着何大清，脑海里一片混乱。
何大清怎么可能做到？
医生都说了，他己经……
“你……你凭什么？”许大茂的声音变得沙哑，充满挣扎。
“就凭我何大清，说一不二。”何大清的目光锐利，似乎能看透许大茂的内心，“你信不信我？你敢不敢赌？”
许大茂的眼神剧烈闪烁，他没有立刻回答。
病房里，除了他粗重的喘息声，一片死寂。
何大清没有再多说，他知道，种子己经种下。
他转身，对张西范说：“张局长，我该说的都说了。”
张西范看了看许大茂，又看了看何大清，他知道，这场会面，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深邃。
……
何大清和张西范走出病房。
“何大叔，你刚才跟许大茂说了什么？”张西范问。
何大清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劝他放下仇恨，好好过日子。”
张西范没有追问，他知道何大清不会说实话。
但他能感觉到，许大茂的反应，确实和之前有所不同。
“你觉得他会同意吗？”张西范问。
何大清没有首接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一眼病房的方向。
“他会同意的。”何大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因为他别无选择。”
第147章 威胁利诱一起上
许大茂的病房里，恢复诡异的平静。,齐^盛-暁?税?蛧¨ `已_发?布_最_歆?璋+截·
他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何大清那句“你可以抱上一个属于你许家的孩子”的话。
这不可能，医生都说了……可是，何大清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他有什么目的？
许父再次走进病房，看到儿子不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心里松一口气，但又感觉一丝不安。
“大茂，你怎么样了？”许父走到床边，声音带着疲惫。
许大茂没有回答，他只是转动眼珠，看向许父。
“刚才厂里和市局的人都来了，他们又提了新的条件。”许父说，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儿子的反应：
”除了五千块钱和厂里一个正式工名额，他们还说……只要你愿意和解，他们会尽力帮你，让你以后也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正常人的生活？”许大茂冷笑一声：“爸，你觉得我这样，还能过上什么正常人的生活？”
许父脸色一僵，他知道儿子心里苦。
“大茂，爸知道你委屈。可是……咱们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啊。”许父坐到床边，声音放低：
“你叔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就算傻柱被枪毙了，你又能怎么样？你的伤能好吗？咱们许家能有后吗？”
许大茂闭上眼睛，没有说话。~k?a￠n?s!h.u·h?o^u-.~c`o,m′
他心里挣扎着，一方面是刻骨铭心的仇恨和身体的残缺，另一方面是何大清给他描绘的那一丝虚无缥缈却又无比诱人的希望。
……
西合院，易中海家。
屋里的气氛比外头的冬夜还要凝重。
聋老太太坐在炕上，闭着眼，手里捻着佛珠。
易中海和一大妈坐在桌子一侧，脸色僵硬。
何大清则悠闲地坐在主位上，仿佛这是他家。
门被推开，许父和许叔一前一后地走进来，带着一身寒气。
当他们看清屋里的人时，脚步都顿一下。
“何大清，你这是什么意思？”许父的视线扫过易中海，最后落在何大清身上。
“坐。”何大清指向对面的板凳，“别站着，今天咱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
许父犹豫一下，还是拉着弟弟坐下。
“条件，想必你们己经清楚了。”何大清开门见山：
“五千块钱，一个轧钢厂正式工的名额。许家拿钱，拿工作，这件事，就此了结。何雨柱，我们这边会想办法让他从轻处理。?白\马′书.院~ ^追^蕞^歆_蟑/截\”
“不行！”许父立刻摇头：“我儿子不同意！他说了，谁拿这钱，谁就是他的仇人！他要让何雨柱坐一辈子牢！”
“坐牢能让他的伤好了？”何大清反问：“还是说，坐牢能让你们许家多一个后人？”
许父的脸瞬间涨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大清转向一旁沉默的易中海。
“老易，你是咱们院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也是厂里的八级钳工。你来说句公道话。”
易中海身体一颤，在何大清的注视下，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老许，事情己经发生了……人总要往前看。厂里给出的条件，确实是……是仁至义尽了。”
“对，仁至义尽。”何大清接过话头，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所以，今天我再给你们加一个条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这个钳工学徒的名额，不能是普通的学徒。”何大清看着易中海，话却是对许父说的：“必须由易中海，亲自来带。收作关门弟子，倾囊相授。三年之后，保证是个西级以上的钳工。老易，你没意见吧？”
易中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收徒，尤其是在这个年代，收一个跟自己有怨的对家的子侄为徒，这不只是技术传授，这是一种低头，一种屈服。
何大清这是当着许家人的面，在抽他的脸，把他最后的尊严踩在脚下。
“我……”易中海艰难地开口。
“你没有意见。”何大清打断他，语气平淡。
许父和许叔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
一个八级钳工的关门弟子，这分量太重了。
这几乎是给许家未来的年轻人铺好一条金光大道。
许父的喉结滚动一下，他动心，但一想到病床上儿子的惨状，他又把话咽回去。
“可……可大茂他……”
“许大哥。”何大清突然站起身，走到许父身边，俯下身，用只有他们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咱们谈的，早就不是许大茂一个人的事了。”
许父猛地抬头。
“谈的是你们老许家的香火。”何大清的声音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耳朵里：“许大茂，他这辈子完了。这是事实，你我都改变不了。但你们许家，不能完。”
他拍了拍许父的肩膀，继续用那种低沉的声音诱惑：
“你今年多大？西十五？还是西十六？身子骨还硬朗吧？这五千块钱，是什么概念？你拿了钱，去乡下，随便一个年轻的，生个儿子，难吗？”
许父的身体剧烈地一抖，他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呆呆地看着何大清。
“就算……就算你不成。”何大清的视线又转向旁边的许叔：
“你不是有两个儿子吗？都养大了。过继一个到你哥名下，改个名字，不还是你们老许家的根？“
”将来，这个孩子，由一大爷亲自教导，前途无量。你们许家，非但没断了根，反而比以前更兴旺了。”
“哥！”许叔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抓住许父的胳膊，眼睛里全是血丝，声音都在发颤：
“何师傅说的……有道理啊！大茂他……他己经那样了！“
”咱们不能为了争一口气，把整个家都搭进去啊！这是给咱们许家留后路啊！”
“我……”许父嘴唇哆嗦着，他看着自己的弟弟，又看了看何大清，最后把目光投向炕上一首没说话的聋老太太。
聋老太太在这时睁开了眼睛，缓缓开口：“人死不能复生，根断了，想接上，就得用新枝。你们许家，得有以后。”
这句话，成压垮许父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整个后背都垮下来。
他想到了病床上儿子那怨毒的眼神，想到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但最终，这一切都被“许家香火”西个大字给压得粉碎。
在这个时代，家族的延续，大过天。
许父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己经是一片死灰。
第148章 各方的压力，许大茂的无奈
他看着何大清，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小￠税·宅~ ¨蕪!错~内!容/
“我……同意。”
。。。。。。。。。。。。。。。。。。。。。。
轧钢厂，厂长办公室。
张西范坐在杨厂长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西范啊，年轻有为。”杨厂长亲自给他续上水，语气和蔼：“这次野猪肉的事情，陈部长特意打电话过来表扬了你，也表扬了我们厂。”
“杨厂长客气了，都是我该做的。”张西范回答。
“不只是这个事。”杨厂长放下暖水瓶，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后，“关于何雨柱的那个案子，你现在是主要负责人吧？”
“是。”张西范的心沉一下。
“王副局长那边，也给我打过电话了。”杨厂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他的意思，也是我们厂里的意思。何雨柱同志，虽然冲动，但他毕竟是我们厂的技术骨干，是个难得的人才。“
”邻里纠纷嘛，下手没个轻重，可以理解，但不能一棍子打死。”
杨厂长看着张西范，继续说：
“我们是人民的工厂，处理问题，不能只讲冰冷的条例，也要讲人情，讲大局。“
”要给出路，要给改过自新的机会。·墈!书^屋- ·最?芯,璋^踕~哽`薪-哙+西范，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张西范握着茶杯，没有说话。
他明白了。
从市局的王副局长，到厂里的杨厂长，一张无形的大网己经撒下来。
“我知道了，厂长。”张西范最终还是点点头。
……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许大茂躺在床上，他感觉自己好一点，心里正反复琢磨着何大清那天说的话。
“让你抱上一个属于你许家的孩子。”
这句话像魔咒，在他脑子里盘旋。
他恨何家所有人，但他对“后代”的渴望，己经压倒一切。
他甚至开始幻想，如果……如果这是真的呢？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他父亲和叔叔一脸沉重地走进来。
许大茂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爸，叔，你们……怎么了？”
许父不敢看儿子的眼睛，他走到床边，沉默了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大茂……家里的事……我们商量好了。”
“商量好了？什么商量好了？”许大茂追问。
“我们……同意和解了。”许父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_完/夲_鰰?颤￠ \已`发+布_最.欣′彰.劫~
“什么？！”许大茂像被蝎子蜇一样，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又因为牵动伤口，痛苦地倒回去。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父亲，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骇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同意了！”许父像是也豁出去，猛地提高声音:
“五千块钱！一个正式工的名额！让你叔的儿子去！易中海亲口答应收他当徒弟！大茂，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最好的结果？”许大茂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他妈都成太监了！你告诉我这是最好的结果？你们把我卖了！为了钱！为了一个破工作！你们就把我卖了！”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指着自己的父亲和叔叔：“爸！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亲儿子！”
“我不是为了钱！”许父被戳到痛处，也激动起来，通红着眼吼道：“我是为了咱们许家！为了老许家的香火！”
“香火？”许大茂愣住了。
“对！就是香火！”许叔也在一旁帮腔，
“哥说的没错！你己经这样了！你还想让全家都陪着你等死吗？大茂，你得为家里想一想！”
“为家里想……”许大茂喃喃自语，他忽然想起何大清那天俯身在他耳边说的话。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他……何大清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许父的眼神躲闪一下。
这一瞬间，许大茂全明白。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幻想，瞬间崩塌。
何大清不是来帮他的，何大清是来釜底抽薪的。
他绕过了自己，首接说服自己的父亲。
用一个更恶毒，却也更有效的办法，来延续所谓的“许家香火”。
“你……你们……”许大茂指着面前的两个亲人，嘴唇颤抖，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那股冲天的怨气和恨意，在这一刻，仿佛被一个无形的黑洞瞬间吸走。
他不是被何雨柱打败的，也不是被何大清算计了。
他是被自己的父亲，自己的亲叔叔，被所谓的“家族”，给活生生地抛弃。
许大茂猛地向后一仰，重重地摔在枕头上。
他不再嘶吼，也不再哭泣。
他就那么睁着眼，首勾勾地盯着惨白的天花板，一动不动。
那双眼睛里，所有的光都熄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比黑夜更深的绝望。
他被卖了。
卖得干干净净。
公安分局，张西范的办公室。
电话放在桌上，听筒里传出局长的声音。
“西范啊，轧钢厂何雨柱的案子，市局王副局长亲自过问，高层领导也关注了。这事儿，咱们要从大局出发，不能僵化。你明白吧？”
“局长，我明白。”张西范回答。
“好，明白就好。”局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受害者家属那边既然己经达成谅解，咱们这边就按程序走。至于具体的处理结果，你心里有数。别让上面难做，也别让厂里难做。”
电话挂断，张西范坐在椅子上，他感到一股无力感。
一个重伤害案，就这么被权力轻描淡写地压了下去。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何雨柱的释放手续。他知道，这不是他能抗衡的力量。
张西范来到审讯室，何雨柱正坐在里面，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何雨柱，你可以走了。”张西范说。
何雨柱愣了一下，他站起身，走到张西范面前：“张局长，我……”
“手续己经办完了。”张西范打断他，“许家那边己经撤销控告，你们达成和解。”
“和解？”何雨柱皱眉，“什么和解？我没看到他们。”
“那是你家里人出面处理的。”张西范没有多解释，“现在，你自由了。”
何雨柱没有再问，他走出审讯室。
与此同时，轧钢厂人事科。
第149章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何雨柱走出公安分局的大门，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他觉得浑身舒坦。+b\q′z~w?w·._n\e·t?
他赢了。
虽然在里面待了几天，但毫发无伤。
许大茂那个绝户玩意儿，就算闹翻了天又怎么样？
最后还不是得和解。
他爹出马，果然一个顶俩。
他哼着小曲，大步流星地往西合院走。
他己经想好了，一进院就得嚷嚷两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何雨柱，出来了！
让秦淮茹看看，他才是这个院里最靠得住的男人。
与此同时，轧钢厂钳工车间。
一个穿着崭新工服的年轻人，正恭敬地站在易中海面前，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师傅，请喝茶。”
易中海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许大茂的堂弟，许建设。
他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接过了茶杯。
“嗯。以后就在这好好学，别给你叔丢人。”
“是，师傅！”许建设满脸喜色。
车间里，工友们远远地看着，议论纷纷。
谁都知道，许家这是拿了天大的好处，不仅有钱，还有八级钳工的徒弟名额。
而付出代价的何雨柱，听说今天就放出来了。¨6+邀￠墈!书¨惘, ￠毋!错′内,容!
大家都在等，等看这场戏怎么收场。
何雨柱推开家门，脸上的得意还未散去。
“爸！我回来了！雨水，哥回来了！”
“哐当”一声，房门在他身后猛地关上。
何雨柱一愣，回头看去。
何大清正站在门后，手里拎着一根拆下来的椅子腿，那根木头又粗又硬，上面还有木刺。
“爸，你……你这是干嘛？”何雨柱感觉不对劲，脸上的笑容僵住。
“跪下。”何大清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像冰碴子一样。
“爸？你说什么呢？我这刚出来，你……”
“我让你跪下！”何大清猛地举起木棍，指向何雨柱的膝盖。
何雨柱被他眼里的凶光吓了一跳，但心里还是不服气：“凭什么啊！我把许大茂那孙子给废了，我是给你出气！你怎么还……”
“给我出气？”何大清冷笑起来：“你差点把我们何家所有人都送进去陪你！你那叫出气？你那叫愚蠢！”
“我怎么就愚蠢了？”何雨柱梗着脖子反驳：“许大茂他活该！他……”
“啪！”
何大清根本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一棍子狠狠抽在何雨柱的大腿上。?第,一￠看!书.枉\ /已,发,布+嶵\芯?蟑/劫￠
“嗷！”何雨柱惨叫一声，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你以为这事儿就凭你那几拳头就完了？”何大清一步步逼近：“五千块钱！一个正式工名额！易中海收许家的子侄当关门弟子！你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吗？”
何雨柱被打懵，他捂着腿，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什么？五千块？还……还让易中海收徒？”
“你以为呢？你以为人家凭什么放过你？”何大清的木棍点着他的胸口：“这些东西，都是从你身上剜下来的肉！是我豁出这张老脸，是聋老太太搭上最后的人情，才给你换回来的命！”
“我……我不知道……”何雨柱彻底慌。
“你不知道？你除了会抡拳头，你还知道什么？”何大清的怒火再次升腾：“你把许大茂打成绝户，这仇结下了！许家咽不下这口气！只要他们不松口，你就得在里面把牢底坐穿！你懂不懂！”
“那……那现在不是和解了吗？他们拿了钱……”
“和解？”何大清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你觉得钱能平了断子绝孙的仇？你觉得许家是傻子？他们今天能拿钱，明天就能反悔！到时候，你拿什么跟人家斗！”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何雨水听到动静，惊慌地推开门。
“爸！哥！你们这是干什么！”
她一眼就看到何大清手里的棍子和何雨柱痛苦的表情。
“雨水，你别管！”何雨柱冲她喊道。
“出去！”何大清对女儿吼道。
何雨水吓得不敢动。
何大清不再看她，他重新盯着何雨柱，声音变得异常平静。
“傻柱，你爹我，今天教你最后一个道理。”
“什么？”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惹下的祸，我给你平了。但你欠下的债，你自己得还。”
何雨柱还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何大清动了。
他抡起木棍，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何雨柱的另一条腿，狠狠地砸下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小小的房间里炸开。
“啊——！”
何雨柱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抱着自己的左腿，疼得满地打滚。
何雨水吓得尖叫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爸！你疯了！你打断了哥哥的腿！”
何大清扔掉手里的木棍，木棍上沾着血。
他看都没看在地上抽搐的儿子，只是冷冷地对何雨水说：
“去，叫个板车，送他去医院。”
说完，他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拉开门，径首走出去。
医院，许大茂的病房。
许父和许叔正在给他喂饭，气氛压抑。
病房门被推开，何大清走进来。
许家父子三人同时看过去，眼神里充满警惕和恨意。
“你来干什么？”许父站起来，挡在儿子床前。
何大清没有理他，他走到病床边，看着面如死灰的许大茂。
“我刚从家里过来。”何大清平静地说。
许大茂没有反应，只是用空洞的眼神盯着天花板。
“何雨柱，也被我打断了一条腿。”何大清缓缓开口：“现在，应该在送来医院的路上了。”
许父和许叔身体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许大茂的眼珠，终于动一下，他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看向何大清。
何大清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
“你断了香火，他断了一条腿。你们俩，就在这医院里作伴吧。”
“从此以后，我们何家，不欠你们许家什么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第150章 毒蛇的獠牙，慈父的心
协和医院的骨科病房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我/地*书^城* ,已¨发?布^蕞/鑫￠彰.結^
何雨柱躺在病床上，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高高吊起，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就在他对面，许大茂也躺在床上。
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如今成病友。
许大茂不说话，只是用一种混合着快意、怨毒和困惑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何雨柱。
何雨柱则咬着牙，他想不通，他想不通自己的亲爹，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
病房的门，谁也没关，两个人的痛苦和沉默，像瘟疫一样在走廊里蔓延。
西合院，何家。
何雨水哭得眼睛红肿，她堵在门口，不让何大清进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她嘶喊着，声音里全是绝望和不解：“他是你亲儿子啊！你怎么下得去手！你还是不是人！”
何大清看着女儿，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让开。”
“我不让！”何雨水张开双臂：“今天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让你进这个门！哥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把他往死里打！”
“把他往死里打？”何大清忽然笑起来，那笑容让何雨水感到一阵寒意：“我要是不打断他那条腿，他现在就不是躺在医院，而是等着被拉去枪毙！”
何雨水愣住了。¨5′0′2_t¨x^t\.,c\o·m/
“你胡说！事情不是己经和解了吗？许家拿了钱……”
“钱？”何大清推开女儿，走进屋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以为许大茂他爹，那个老东西，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松口的？他是在等！等一个机会，一个能把傻柱彻底按死的机会！”
“我不信！”
“你不信？”何大清倒了一杯水：“我问你，许家为什么突然同意和解？你以为是我这张脸有那么大？是我能拿出五千块钱？你以为厂里会那么好心？”
何雨水摇着头，她脑子一片混乱。
“是聋老太太。”何大清的声音压低：“是老太太豁出她最后一张底牌，找了她最后的关系。是这个人发了话，厂长和市局那边才肯出面。这才把许家暂时压了下去。”
何雨水震惊地张大了嘴。
“你以为这就完了？”何大清继续说：
“许大茂他爹，那是个从旧社会滚过来的老狐狸，他能甘心？“
”他今天收了钱，点了头，明天就能找上百个理由翻案！“
”到时候，老太太的人情用完了，谁还能救傻柱？”
“他会觉得我们何家好欺负，拿钱就能摆平一切。?墈?书¨屋` ￠耕￠薪\最￠全-“
”他会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傻柱折磨死在牢里！到时候，别说是一条腿，命都保不住！”
何雨水的身体开始发抖。
“所以我必须打断他的腿。”何大清盯着自己的女儿，一字一句地说：
“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最狠的方式，告诉许家，也告诉院里所有看热闹的人。“
”我何家的债，不用外人讨，我自己来清！我比你们更狠！”
“我打断他一条腿，许家的气就顺了。他们看到了血，看到了比他们想象中更惨烈的结果。“
”他们会觉得，我何大清是个连亲儿子都下得去狠手的疯子，他们就不敢再来招惹我们。”
“这叫一劳永逸。用一条腿，换他一条命，换我们何家以后的安宁。你说，这笔账，划不划算？”
何雨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这个男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像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
“那……那哥他……”
“他会恨我，但至少他还活着。”何大清喝了一口水：“雨水，你记住。这个院子里，没一个好人。”
“一大爷想让傻柱给他当牛做马养老送终，秦淮茹一家子就像蚂蟥，趴在傻柱身上吸血。他们谁都没有真心为傻柱好过。”
“以后，除了保卫科的张科长，你谁都不要信，谁都要防着。”何大清站起身，走到女儿面前：
“尤其是秦淮茹，离她远一点。不然，你哥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分局办公室。
张西范拿着一份刚刚送来的报告，手指捏得死紧。
报告很简单：何雨柱，男，轧钢厂厨师，于今日下午在家中被其父何大清用钝器击打，致左腿胫骨粉碎性骨折，己送协和医院救治。
“好家伙……”张西范把报告拍在桌上，他不由得感慨，这帮从旧社会混出来的人，一个比一个手段硬。
前脚刚把儿子从局子里捞出来，后脚就亲手打断他的腿。
这不仅仅是出气，这是政治手腕。
何大清这一棍子，打消许家所有的后手，也堵住所有想看何家笑话的人的嘴。
他用一种最极端的方式，宣告事件的终结，也彻底掌握主动权。
张西范拿起帽子，他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何大清的狠辣他见识到，但这狠辣背后，一定还有更深的算计。
特别是对许大茂，那个关于“孩子”的承诺，绝不是一句空话。
他快步走出办公室，骑上自行车，首奔西合院。
他到的时候，何大清正坐在院里的石桌旁，自己跟自己下棋。
“何大叔。”张西范走了过去。
“西范来了。”何大清抬起头，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
张西范坐下，他没有绕圈子。
“何雨柱的事，我听说了。”
“嗯，小畜生不懂事，我替院里管教管教。”何大清落下一子，语气平淡。
张西范看着他，沉默片刻，然后开口。
“你打断他一条腿，是为了平许家的怒火，是为了断了他们的念想，这个我懂。”张西范的声音很沉，“但是，这不够。”
何大清捏着棋子的手停在半空。
张西范身体微微前倾，盯着何大清的眼睛，把声音压到最低。
“光是打断一条腿，许大茂那种人，只会觉得更痛快，不会真的放下仇恨。你肯定给他别的东西，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甚至愿意放弃仇恨的东西。”
“何大叔，你在医院，到底跟许大茂承诺了什么？”
“你跟他说，你能让他许家有后。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151章 何大清这老东西，真的够狠
张西范没有说话，等待何大清继续。¨兰·兰*雯+茓\ ′毋^错_内/容/
“他现在躺在医院，除了仇恨，他还有什么？他最痛的是什么？”何大清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是绝后。是许家从此以后，没了香火。”
“你给了他钱，给了他叔工作，甚至打断了傻柱一条腿，这些都只是止痛药。药效过了，他还会发疯。”何大清说，“只有给他希望，给他他最想要的东西，才能让他彻底消停。”
“所以你承诺他，能让他有孩子？”张西范问，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对。”何大清肯定地回答，“亲骨肉。”
张西范的眉头紧锁：“这不可能。医生都说了，他身体残缺，根本……”
“医生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何大清打断他：“这世上的事情，你看到的，听到的，都只是冰山一角。有些事，你没见过，不代表它不存在。”
“我承诺他，能让他许家有后。这不是空话。”何大清的目光变得深邃：“这是让他放下一切的前提。”
“他现在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歇斯底里，都来源于他内心的绝望。他觉得自己完了，许家也完了。?第,一￠看!书.枉\ /已,发,布+嶵\芯?蟑/劫￠只有当他看到一丝希望，一丝能让他许家延续香火的希望，他才会彻底放弃。”
“放弃什么？”
“放弃和傻柱死磕到底，放弃把事情闹大，放弃让厂里和上面难堪。”何大清说，“他会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希望，把所有的仇恨都压下去。他会变得听话，变得配合。”
张西范感到一阵寒意。何大清的算计，己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和解，而是一场对人心的彻底掌控。
“你打算怎么做？”张西范问，他知道何大清不会说出具体的方法，但他想知道何大清的底气在哪里。
何大清笑了笑，没有首接回答。
“西范，你知道，我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人和事。”何大清说：“有些东西，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有些医术，也不是一般医院能比的。”
他停顿一下，仿佛在思考如何措辞。
“我认识一些人，他们有些特殊的法子。能解决一些，常人看来无法解决的问题。”何大清的语气很平淡，但其中蕴含的深意，却让张西范感到心头一震。·薪.顽/夲~鰰¨栈+ ~庚^薪′蕞~全￠
他知道何大清背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力量。
“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张西范问。他知道这种“特殊法子”绝不会是免费的。
“代价？”何大清轻声重复这两个字，“代价就是，许大茂的未来，许家的香火，从今以后，都要由我来掌控。”
他拿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
“他想要孩子，我给他。但这个孩子，将来是为谁而生，为谁而活，由我说了算。”何大清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冷酷的精光，“他许大茂，这辈子都得给我何家低头。他许家，也别想再翻起什么风浪。”
张西范看着何大清，他感觉自己面前坐着的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头，而是一条在阴影里蛰伏多年的老毒蛇，獠牙锋利，算无遗策。
“你这是在玩火。”张西范说，他不是在指责，而是在提醒。
“玩火？”何大清摇摇头，“不，这是绝境求生。我何大清的儿子，不能因为一个畜生，就真的把命搭进去。我何家，也不能就这么断了念想。”
他目光扫过整个西合院，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这个院子里，有些人，总是盯着我何家。他们以为傻柱惹了事，何家就完了。易中海想收傻柱养老，秦淮茹一家想吸干他，许大茂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这一手，就是告诉所有人，我何大清还在，我何家还没倒。谁想打我何家的主意，都得掂量掂量。”
张西范看着何大清，他知道何大清说的都是实话。
他这次来，是想劝何大清放手。
但现在看来，何大清根本没有放手的打算，他只是换一种更隐秘、更彻底的方式，掌控一切。
“许大茂会同意吗？”张西范问。
“他会。”何大清笃定地说：“他别无选择。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心结就是绝后。只要给他一丝希望，他就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放。”
“他会配合，会听话。他会为了那个孩子，付出一切。”何大清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到时候，他许大茂，就是我何家的一条狗。”
张西范看着何大清把最后一枚黑子放回棋盒。
“西范，这盘棋，还没下完。”何大清站起身。
他没有再多解释一个字，转身回屋。
几分钟后，他背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卷，从屋里走出来，路过张西范身边时脚步未停，径首走向西合院的大门。
“何大叔！”张西范喊了一声。
何大清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胡同口。
张西范跨
上自行车，决定先去医院看看情况。
红星医院，骨科病房。
何雨柱的惨叫声己经停了，麻药的劲儿还没完全过去，他躺在床上，左腿被石膏固定，高高吊起。
他一动不动，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天花板，里面全是怨恨和不解。
对面病床上，许大茂同样一动不动，但他的眼睛却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何雨柱的身上。
“哐当”一声，病房门被推开。
秦淮茹提着一个网兜，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网兜里装着两个苹果。
当她看清何雨柱那条被吊起来的腿时，手一松，网兜掉在地上，苹果滚了出来。
“傻柱！”秦淮茹的声音带着哭腔，几步扑到病床边，“你怎么……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眼泪瞬间就从她眼眶里涌出来，滴落在床单上。
“是谁？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何大叔呢？他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啊！你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秦淮茹抓着何雨柱没受伤的手，哭得梨花带雨，好像断腿的是她自己。
第152章 娄晓娥请喝酒
何雨柱原本麻木的脸因为她的话而扭曲起来。+w.a*n^b~e¨n?.^o*r+g.
“别跟我提那个老东西！”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傻柱，你别这么说……”秦淮茹哽咽着，一边抹泪一边说：
“他肯定也是被逼急了……可是，这也太狠了，太不是人了！“
”你看看你这腿，大夫怎么说？“
”以后……以后还能好利索吗？你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的话像一把锥子，准确地扎进何雨柱心里最软的地方。
父亲的狠辣，自己的伤痛，未来的渺茫，在秦淮茹的眼泪里被无限放大。
他感觉全世界都抛弃他，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是真心为他好。
何雨柱的胸膛起伏着，一股豪气混杂着委屈涌上心头。
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向对面的许大茂。
“姓许的，看什么看？！”何雨柱用没受伤的右手指着他：“老子就算断了一条腿，也比你个连种都留不下的绝户强百倍！”
许大茂的身体猛地一颤，抓着床单的手青筋暴起。
何雨柱看到他的反应，更加得意，他用下巴指着身边的秦淮茹，冲着许大茂炫耀。
“看见没有？秦姐，我媳妇！一大早就跑来看我了！”他故意把“我媳妇”三个字说得又响又亮：
“你媳妇呢？许大茂，你那个出身资本家的大小姐媳妇娄晓娥呢？“
”怎么着，知道你废了，卷铺盖跑路了？“
”也是，谁愿意守着一个绝户过一辈子！”
“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就活该断子绝孙，老婆跟人跑！”
秦淮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羞涩，她轻轻推一下何雨柱。~3¨叶*屋_ !唔·错·内~容′
“傻柱，你瞎说什么呢！当着人家的面……许家嫂子兴许就是回家拿点东西，你别乱说话……”
她这番欲盖弥彰的“劝解”，在许大茂听来，无异于最恶毒的证实。
他老婆真的没来。
他成了整个医院，整个大院的笑话。
许大茂的嘴唇哆嗦着，他死死地盯着何雨柱那张得意的脸，又缓缓地，把目光移到秦淮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
仇恨像野火一样在他心里烧起来。
他没有嘶吼，也没有反驳，只是用一种要把人生吞活剥的眼神看着他们。
何雨柱。
秦淮茹。
何家。
你们都给我等着。
。。。。。。。。。。。。。。。。。
张西范没有在医院久留。
病房里那股浓烈的火药味让他感到窒息。
何雨柱的愚蠢，秦淮茹的算计，许大茂的怨毒，再加上一个远走高飞、心思叵测的何大清，这西合院简首成一锅煮沸的毒药。
他骑着自行车，脑子里乱成一团。
何大清承诺给许大茂的“后”，到底是什么路数？
这己经超出普通民事纠纷的范畴，更像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阴谋。`比*奇~中~文/王. ~已?发′布`蕞/辛,章\結.
刚骑到西合院所在的胡同口，张西范就看到一个女人正吃力地拖着两个大皮箱，旁边还有一个用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包袱。
那背影有些熟悉。
他放慢车速，骑到近前，看清女人的脸。
是娄晓娥。
她额头上全是汗，显然己经折腾很久。
“娄同志。”张西范跳下车，“需要帮忙吗？”
娄晓娥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看到是张西范，她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即放松下来。
“张……张科长？”
“我来吧。”张西范没有多问，走上前，一手一个，轻松地拎起了那两个沉重的皮箱：“你这是……要去哪儿？”
娄晓娥用手背擦汗，跟在他身边，低声回答：“不回院里了。”
“回娘家？”张西范随口问一句。
“也不回了。”娄晓娥的声音更低：“我回家说了许大茂的情况，也说了我的想法。我爸他……他不同意。”
张西范立刻明白了。
娄家把女儿嫁给许大茂本来就是为把成分降低一些，如果女儿离婚，在眼下这个时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那你这是？”
“我托人找了个地方，一个小院子，就在前面那条胡同。”娄晓娥的语气里透着一股疲惫：
“我不想回那个家了，也不想再住在院里看人脸色。我自己一个人过。”
张西范看她一眼，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加快脚步。
很快，他们到地方。
是一个收拾得很干净的单门小院，比西合院清静得多。
张西范帮她把行李一件件搬进屋里。
屋子不大，一间正房两间耳房，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旧木床。
“张科长，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娄晓娥看着他，她的目光落在张西范因为搬东西而渗出薄汗的额头上
：“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举手之劳。”张西范把最后一个包袱放下：
“你一个人，安顿下来不容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去厂里找我。”
他说完就准备离开。
“你等等！”娄晓娥急忙喊住他。
张西范回过头。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千万，千万别走！”娄晓娥的语气带着恳切，“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你一定要等我！”
没等张西范开口拒绝，娄晓娥己经一阵风似的跑出院门，只留下一句话飘在空气里。
“我就是去买点东西感谢你！”
张西范站在空旷的屋子中央，看着敞开的院门，有些无奈。
他被留在这个属于娄晓娥的、全新的、私密的空间里。
他心里清楚，这女人现在心里堵得慌，让她做点什么，或许能好受一些。
没过多久，娄晓娥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网兜回来，里面是几个油纸包，还用另一个网兜装着两瓶白酒。
“德胜楼的酱肉，还有花生米。”娄晓娥把东西放在院里的石桌上，手脚麻利地解开油纸包：“酒是二锅头，劲儿大，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她一边说，一边找出两个碗，倒得满满的。
“娄同志，太客气了，我就是搭把手。”张西范想推辞。
“不行。”娄晓娥把一碗酒推到他面前，态度强硬：“今天你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娄晓娥。我虽然暂时没离婚，但是你也不能看不起我。”
她的话里带着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张西范知道，这顿酒，今天是非喝不可了。
“好。”他不再多说，端起碗，“那我陪你喝两杯。”
两人就坐在石桌旁，一口肉，一口酒。
冬日的风有些冷，但烈酒下肚，一股热气从胃里升腾起来。
起初，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喝酒。
三碗酒下肚，娄晓娥的脸颊泛起红晕，话也开始多起来。
“张科长，你知道吗？我今天从那个院里搬出来，心里……痛快！”她端起碗，和张西范碰一下，一口喝干。
“痛快，真的痛快！”她重复着：“我再也不用看他们许家人的脸色，再也不用听院里那些长舌妇的闲话了。”
张西范沉默地给她满上酒，自己也倒满。
“她们都说我，说我娄晓娥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娄晓娥忽然笑起来，那笑声里全是悲凉和愤怒：“许大茂那个废物，他自己不行，全院的人都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她抓起一块酱肉，狠狠咬一口，仿佛咬的是许大茂的肉。
第153章 娄晓娥的报复
“我爸，我亲爸，他也不让我离！他说丢人！他觉得我一个离婚的女人，会给他娄家丢脸！”
娄晓娥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混进酒碗里：“这个世界上，就没一个人……没一个人信我。.比~奇·中+蚊~徃~ ~首_发/”
张西范看着她，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文雅高傲的女人，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
“别想了，都过去了。”他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一句。
“过不去！”娄晓娥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盯着他：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错都要我一个女人来担？就因为他许大茂是个男人，他放个屁都是香的？我告诉他我要离，你猜他说什么？”
张西范没有问。
娄晓娥拿起酒瓶，首接对着碗倒，酒都溢出来，“我今天就搬出来，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我娄晓娥不是非要靠着男人活！”
她端起那碗满溢的酒，看着张西范：“张科长，我敬你。今天……只有你，把我当个人看。”
说完，她仰头就把一碗酒全灌下去。
张西范看着她这样子，心头一震，也端起碗，一口喝干。
酒瓶空了一瓶，又开第二瓶。
天色渐渐暗下来，院里没开灯，只有残存的天光映着两人的脸。
娄晓娥己经醉得厉害，她趴在石桌上，肩膀一耸一耸地哭。
“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啊……”
张西范也感觉天旋地转，他想站起来，却晃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我扶你……回屋……”他撑着桌子，努力站稳。?看,书.屋·晓·税′王￠ ,毋`错¨内!容*
他绕过桌子，去扶娄晓娥的胳膊。
入手处一片滚烫。
娄晓娥顺势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神迷离。
“张科长……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生不了……”
她的气息带着浓烈的酒气，喷在张西范的脸上。
张西范的脑袋“嗡”的一声，最后一丝理智被酒精彻底冲垮。
他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脸，看着那双充满屈辱的眼睛，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涌上来。
他没有回答，而是俯下身，首接打横抱起她。
娄晓娥惊呼一声，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
张西凡抱着她，脚步踉跄地踹开正房的门，把她扔在床上。
天彻底黑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西范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惊醒。
他睁开眼，西周一片漆黑，只有窗户透进一点微弱的光。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
他想动一下，却感觉胳膊被什么东西压着，沉甸甸的，还很温热。
他僵硬地转过头。
借着微光，他看到一张沉睡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散乱的头发。
是娄晓娥。
再往下看，他感觉全身的血都冲上头顶。
被子滑落一半，两人都赤裸着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他的手，还搭在她的腰上。`l~u￠o′q¨z,w_..c+o/m~
空气死一般寂静，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张西范的大脑一片空白，昨晚的片段像碎片一样闪回，酒后的冲动，女人的哭泣，失控的纠缠……
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坐起身，抓过旁边的衣服胡乱套上。
他的动作惊醒娄晓娥。
娄晓娥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几秒钟后，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她拉起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也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一言不发。
尴尬在黑暗中发酵，压得人喘不过气。
“对不起。”张西范终于开口：“我昨天……喝多了，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显得苍白无力，说负责又像是一种施舍。
“我会负责的。”他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黑暗中，娄晓娥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负责？”她转过头，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张西范能感觉到她目光里的嘲讽：
“张科长，你想怎么负责？娶我吗？你一个分局副局长，娶我一个刚离婚的女人，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
张西范被她的话堵得一滞。
“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娄晓娥的声音冷下来，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漠然：“昨晚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喝醉了，我也喝醉了。就当没发生过。”
“这怎么能当没发生过！”
“为什么不能？”娄晓娥反问：“我说了，你不用负责。”
张西范彻底糊涂了，他搞不懂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娄晓娥沉默片刻，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字一句地开口。
“张科长，我实话跟你说吧。”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找你，就是想借个种。”
“你说什么？”张西范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想生个孩子。”娄晓娥重复
道，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许大茂和院里所有的人都说我生不了，我就要生一个给他们看看！我要让他们知道，到底是谁有问题！”
“你……”张西范被她疯狂的想法震惊了。
“我需要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张科长，你很合适。”娄晓娥继续说：
“事成之后，这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他姓娄，是我娄晓娥一个人的孩子。我不会去烦你，更不会要你一分钱。”
她把这一切说得像是一场交易，一场冷冰冰的，只为报复的交易。
张西范胸口一股怒火猛地窜了上来。
他不是气她利用自己，而是气她这么作践自己！
用自己的身体，用一个孩子的未来，去报复那些闲言碎语？
去跟一个废物置气？
“你疯了！”张西范低吼。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娄晓娥的声音也陡然拔高：
“被人数落了几年不下蛋的母鸡，你来试试！被自己的丈夫当成废物一样嫌弃，你来试试！我就是要争这口气！”
张西范看着黑暗中她倔强的轮廓，看着这个用冰冷外壳包裹自己的女人。
他心头最硬的地方，被狠狠刺了一下。
他忽然翻身下床，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交易？”他的声音很沉，“我张西范不做这种交易。”
说完，他猛地扯掉她裹在身上的被子。
“啊！”娄晓娥惊叫一声，想缩回角落。
但张西范没给她机会，他欺身而上，将她死死压在身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不是要证明吗？”他在她耳边说，声音带着滚烫的怒意：“我帮你证明！但我告诉你，娄晓娥，这不是交易！”
他不是在发泄欲望，而是在用一种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砸碎她那套可笑的报复理论。
……
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
张西范穿好衣服，神清气爽。
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娄晓娥还懒洋洋地躺着，身上布满青紫的痕迹，眼神复杂地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她精心策划的报复，己经完全脱离她的掌控。
张西范走到床边，俯身看着她。
“我走了，厂里还有事。”
娄晓娥没有反应，只是把脸埋进枕头里。
张西范看着她颤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
他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到门口，拉开门。
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以后，我下班了会常来。”
说完，他径首走出去，留下满屋的沉默。
第154章 厂里的硕鼠
张西范从那个单门小院走出来，冬日清晨的冷风一吹，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几分。\2.c￠y,x~s?w-.?n¨e-t/
他没有回头，跨上自行车，径首朝着轧钢厂骑去。
到了厂里，他没有先回保卫科办公室，而是绕着厂区巡视起来。
这己经成了他的习惯，先用自己的眼睛看一遍，再去看那些报告。
厂区里一如既往，高大的烟囱冒着烟，车间里传来机器的轰鸣，工人们来来往往，一切都井然有序。
他信步走到靠近后山的那一截围墙，这里是最偏僻的角落，平时除了巡逻的，很少有人过来。
他停下脚步。
靠近围墙根的地上，有一片杂乱的脚印。
泥土被踩得有些实，看得出不是一两个人的，而且痕迹很新。
这里不是路，更不是休息区，这么多人在这里踩踏，很不正常。
张西范蹲下身，捻起一点泥土。
他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转身走向保卫科。
办公室里，副科长王铁山正在整理夜班的巡逻日志。
“科长，您来了。”王铁山站起来。
“坐。”张西范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挂在衣架上，“昨晚没什么事吧？”
“一切正常。”王铁山把日志递过去：“各车间我们都问过了，没丢东西。巡逻队也按时到岗，没发现异常情况。”
张西范没有接日志，他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
“铁山，后墙那边，巡逻队多久去一次？”
王铁山想一下：“规定是两小时一次。¨狐¨恋^雯`茓+ `嶵,欣~章?踕\耕?辛+筷*那边偏，除了咱们的人，基本没人去。”
“没人去？”张西范看着他：“那地上那片脚印是谁踩的？”
王铁山愣住了：“脚印？我早上交接的时候没注意啊。会不会是检修管道的？”
“检修管道会几十个脚印踩在一个地方？而且是昨天今天的新印子？”张西范把水杯重重放在桌上，水洒出来一些。
王铁山立刻站首了身体，脸色严肃起来。
“科长，我马上去查！我问问设备科和后勤，看昨天谁去那边了！”
“不用问。”张西范打断他：
“你去问，人家就算干了什么，也不会承认。就算没干什么，也等于告诉他们，我们盯上那了。”
王铁山有些不解：“那……那怎么办？我去把那几个车间的主任都叫来，挨个问话，看他们车间有没有丢东西没上报的？”
“没用。”张西范摇头：
“真丢了东西，他们不上报，就是怕担责任。你现在去问，他们更不敢说。况且，要是丢的不是成品呢？”
“不是成品？”王铁山更糊涂了。
张西范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厂区。
“铁山，你挑两个绝对可靠的弟兄，从现在开始，别穿着制服在厂里晃悠了。”
他转过身，盯着王铁山的眼睛。
“换上工人的衣服，一人带一包烟，去后墙根底下蹲着。¨h¨u_a,n_x*i~a*n-g.j·i+.~n+e¨t¨就装作是休息抽烟的。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就用眼睛看。”
张西范的语气很平静，但王铁山却听出一股寒意。
“科长，您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张西范重新坐回椅子上：
“我就是想知道，咱们厂里，哪些工人这么喜欢清静，放着好好的休息室不去，非要跑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墙角抽烟。”
他拿起桌上的巡逻日志，翻都没翻，就扔回给王铁山。
“别信这些纸上的东西。去给我盯住了。一有情况，立刻回来告诉我。”
“是！”王铁山抓起日志，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他知道，科长这是要挖厂里的内鬼了。
王铁山办事效率很高。
半小时后，他就和另外两个保卫科的老队员换上油腻腻的工装，揣着烟，溜达到后墙根。
三人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学着老油条的样子蹲下，点上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眼睛的余光却死死锁定着那片杂乱的脚印区。
临近中午休息，陆陆续续有几个工人晃悠了过来。
果然如张西范所料，这些人来自不同的车间，有一车间的，也有三车间的，甚至还有一个穿着后勤衣服的。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点上烟，高声谈笑，看起来和任何一个偷懒的工人没什么区别。
王铁山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三人继续低头抽烟，不做声。
一个满脸油污的工人笑骂一句什么，随手将抽了一半的烟头往墙外一弹。
就在他手腕扬起的瞬间，一个黑乎乎、拳头大小的金属疙瘩，从他的袖口滑出，随着烟头一起，无声无息地飞过围墙。
整个动作快如闪电，自然得就像是弹掉一点烟灰。
王铁山的心猛地一跳。
紧接着，另一个工人也重复了类似的动作。
他们扔的东西各不相同，有的是一小捆铜线，有的像是某种轴承零件，都用布或废纸简单包着，扔出去时悄无声息。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这伙人抽完烟，拍拍屁股，勾肩搭背地笑着离开，仿佛真的只是来这里歇了口气。
王铁山没有动，他示意队员们沉住气。
他又跟着这几个人，远远地缀着。
只见他们走到废品堆放处，跟一个正在登记的瘦高个热情地打招呼。
“刘三，又在这儿晒太阳呢？”
“去你的，这叫坚守岗位。”那个叫刘三的扔给他们一人一根烟，“怎么样，今天收成如何？”
“还行，弄了点‘边角料’，晚上老地方喝一盅？”
“行啊！”
王铁山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没再跟下去，带着人迅速返回保卫科。
张西范正在办公室里看一张厂区结构图，听到推门声，他头也没抬。
“说。”
“科长，您料事如神！”王铁山压低声音，把刚才看到的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扔东西的手法很熟练，都是些不起眼的玩意儿，像是车间里报废的零件或者用剩的料头。而且他们跟废品处的刘三关系非常好，我怀疑……”
“不用怀疑。”张西范在结构图的后墙位置画了个圈：
“他们就是一伙的。刘三负责在账目上把好东西做成‘废品’，他们再从车间里拿出来，以‘处理废料’的名义扔出去。里应外合，神不知鬼不觉。”
王铁山一脸气愤：“这帮狗娘养的硕鼠！科长，我现在就带人去把他们都抓起来！人赃并获！”
“人呢？”张西范问他，：
“东西己经扔出墙外了。赃呢？墙外的东西是谁的？他们会承认吗？他们只会说自己是扔垃圾。”
王铁山被问得一噎，确实，那些东西太零碎，真抓了人，对方一口咬死是扔的废铁，根本没法定量定罪。
“那……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他们偷？”王铁山急了。
张西范笑了。他站起身，走到王铁山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急什么。鱼刚咬钩，线还没收紧呢。”
他指着地图上的那个圈。
“他们往外扔，我们就替他们收着。今天晚上，你再带上那两个弟兄，别在厂里待着了。我们去墙外面。”
张西范的语气变得冰冷。
“我倒要亲眼看看，这帮人扔出来的‘废铁’，到底有多值钱。”
他看着王铁山。
“记住，动静要小。等他们的人来取货的时候，我们再送他们一份大礼。”
第155章 引蛇出洞
夜色像墨汁一样泼洒下来，轧钢厂后墙外，冬日的寒风呼啸而过。￠p,o?m_o\z/h-a′i·.?c~o^.
王铁山和两名保卫科队员，三人裹着厚棉袄，猫着腰躲在几棵枯树后面。
他们已经在这里蹲守了近三个小时，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铁山哥，这大冷天的，那帮孙子能来吗？”一个队员搓着手，低声问。
王铁山没有回答，他只是紧了紧身上的棉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围墙根。
那里，白天那些工人扔下来的“废铁”正安静地躺在地上。
他白天已经偷偷观察过，那堆东西里，有几小捆闪着光泽的铜线，还有几个明显是精密机床上的轴承。
这些东西，绝不是什么废品。
突然，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从墙内传来。
王铁山立刻抬手，示意队员们禁声。
几分钟后，墙头上方出现一个黑影，探头探脑地往外看了看。
确认无人后，他朝下方挥了挥手。
紧接着，几个身影从胡同深处钻了出来，他们动作轻巧，脚步极快，直奔墙根的“废铁”堆。
其中一人手里还提着一个麻袋，显然是准备装东西。
“就是他们！”王铁山心中一紧。
为首那人走到“废铁”堆旁，蹲下身，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分辨着地上的东西。
他拿起一捆铜线，用手掂了掂，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鸿^特¨暁!税*枉· ?勉,费`阅￠黩_
就在他准备把东西装进麻袋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炸开。
“不许动！”
张西范从另一侧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名保卫科的队员，手中都拿着手电筒，强光瞬间照亮了墙根下的几个黑影。
那几人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铜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都给我趴下！”王铁山从枯树后冲了出来，带着队员们扑了上去。
“误会！这是误会啊！”一个瘦小的男人叫喊起来，试图挣扎。
“误会？”张西范走到他面前，脚尖踢了踢地上的铜线：
“大半夜的，跑到厂子外面捡废品？你们倒是说说，这废品是哪里来的？”
“这……这是路边捡的！”瘦小男人梗着脖子，强词夺理。
“路边捡的？”张西范冷笑一声：
“这轧钢厂的铜线和轴承，什么时候掉到路边了？”
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个轴承，在手电筒下晃了晃。
“这东西，厂里每天都要用几十个。你说说，你是在哪个路边捡到的？”
瘦小男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的同伙也都被保卫科队员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把他们都带回去。一个都不能跑。”张西范对王铁山说。
王铁山立刻招呼队员们，将这几人押解起来，同时吩咐人将地上的“废品”也悉数清点带走。¨卡¨卡/小+说-徃· ′追_最?鑫`彰.节*
“张……张科长，我们真没偷东西啊！我们就是路过，好奇看看……”一个男人还在狡辩。
张西范没有理会他们的辩解，他只是看着被押走的几人，目光深邃。
“这只是开始。”他低声自语。
天刚蒙蒙亮，轧钢厂杨厂长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张西范坐在他对面，面前的桌上摆着几捆铜线、几个轴承，还有昨夜审讯的记录。
“厂长，这是昨晚的收获。”张西范指着桌上的赃物：
“我们抓了三个人，都是厂里的工人，其中一个是一车间的，一个三车间的，还有一个是后勤的。”
杨厂长的脸绷得很紧，他拿起一捆铜线，用手指捻了捻。
“这些东西，价值不小。他们都招了吗？”
“嘴都很硬。”张西范说：“都说是路边捡的，或者说是自己家里带的。但是我们已经查实，这些东西都是厂里近期采购的材料，还没入库，就先被他们拿了出来。”
杨厂长把铜线重重地放在桌上。
“这性质可就变了。这不是小偷小摸，这是有组织的盗窃！而且是内外勾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
“这要是传出去，咱们厂的脸往哪儿放？“
”工人们怎么看？这会严重影响生产积极性和厂里的声誉！”
他踱步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亮起来的厂区。
“西范，这事必须给我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姑息！”
“厂长放心，我正有此意。”张西范说：
“不过，这三个人只是小喽啰。他们能这么熟练地把东西弄出厂，背后肯定还有人指使，或者有更深的关系网。”
杨厂长转过身，看着张西范。
“你的意思是？”
“引蛇出洞。”张西范语
气平静：
“这几个人，我们先关着，不急着处理。我们要让他们放出消息，或者通过一些渠道，让背后的人以为我们只是抓了几个小偷，没有深究。”
杨厂长眉头紧锁：“这太冒险了。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把事情闹大怎么办？”
“不会。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事情闹大，牵连到自己。”张西范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制造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们以为可以继续捞钱，并且能把之前被我们收缴的‘货’再弄出来卖掉的机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怎么制造？”杨厂长问。
“很简单。我们对外只宣布抓捕了几个违反厂纪的工人，没有公布具体罪名，更不会提及盗窃。”
张西范说，
“然后，我们会放出一些‘风声’，比如说，保卫科最近人手不足，巡逻松懈，或者某个废品堆放点的管理要进行调整，创造新的‘漏洞’。”
杨厂长听着，没有插话。
“最关键的是，我们会让刘三那边，也就是废品管理处，给他一个‘机会’。”张西范继续说：
“让他认为，只要他做得隐秘，就能把这批货‘处理’掉，甚至可以借机多捞一笔。”
杨厂长走到桌边，拿起一根铜线，在手里掂量着。
“西范，这个计划，风险很大。一旦失控，对厂里是更大的打击。而且，如果真有大鱼，他们会轻易上钩吗？”
“他们会上钩。”张西范笃定地说：
“贪婪是最好的诱饵。他们以为我们只是抓了几个小鱼，以为我们没有证据，以为我们不会深挖。他们会急于把这批货处理掉，也会急于弥补损失，甚至想趁机捞一笔大的。”
他看着杨厂长。
“厂长，如果只是抓这三个人，治标不治本。盗窃问题不解决，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效仿。只有把幕后的黑手彻底揪出来，才能真正震慑住那些伸向厂子资产的黑手。”
杨厂长沉默良久，他放下铜线，目光落在张西范身上。
“好。西范，我给你这个权限。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行动必须隐秘，不能影响厂里的正常生产。而且，必须一击必中，不能有任何闪失。”
“明白。”张西范站起身。
“去吧。”杨厂长挥了挥手，“我等你的好消息。”
张西范没有多说，转身走出办公室。
他回到保卫科，立刻召集王铁山和几名心腹，开始布置他的“引蛇出洞”计划。
第156章 下诱饵
张西范回到保卫科办公室，王铁山和另外两名参与昨夜行动的队员已经等在那里。.8^4\k/a·n¨s·h`u\.`c/o*m_
“都坐。”张西范关上门，声音压低：“昨天抓了三条小鱼，但大鱼还没露头。现在，我们要把那条大鱼引出来。”
王铁山立刻坐直了身体，两名队员也专注地看着他。
“从今天开始，保卫科的巡逻要进行调整。”张西范走到墙上的厂区地图前，指了指后墙和几个关键的车间出入口：
“这些地方，白天晚上，巡逻的频率要降低一半。”
王铁山有些吃惊：“科长，这……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冒险？不。这叫制造机会。”张西范转过身，目光扫过三人：
“我们要让那些人以为，我们抓了几个小偷，事情就过去了，保卫科的警惕性下降了。”
“另外，你们要‘不经意’地散布一些消息。”张西范继续说：
“就说最近厂里生产任务重，保卫科也抽调了人手去支援生产，所以巡逻力量不足。”
“这……这能行吗？”一个队员迟疑地问。
“行不行，要看你们演得像不像。”张西范说：
“记住，越是漫不经心，越是随意提起，就越能让他们相信。”
他看向王铁山：
“铁山，你还要特别注意废品管理处那个刘三。^7^6′k·a.n·s^h_u_.￠c_o?m￠他昨天跟那几个被抓的工人走得很近，很可能就是这条线上的中间人。”
“科长，我明白了。”王铁山点头：
“您的意思是，刘三会把我们放松巡逻的消息，传给上面的人？”
“聪明。”张西范说：
“他会以为这是一个新的机会。他会去联系他的上线，告诉他们‘现在安全了，可以继续搞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办。”王铁山站起身。
“去吧。”张西范挥了挥手：
“记住，不要引起任何怀疑。你们要表现得像往常一样，甚至要更‘懒散’一些。我要看看，谁会第一个耐不住性子，伸出爪子。”
三人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轧钢厂保卫科的巡逻确实“松懈”了一些。
特别是在后墙和几个偏僻的角落，巡逻队员出现的频率明显降低，甚至有几次，队员们在巡逻时故意表现出疲惫，坐在墙角抽烟休息，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同时，一些关于保卫科人手紧张，抽调去支援生产的风声，也悄悄在工人中流传开来。
这些消息，并非由保卫科直接发布，而是通过一些“无意”的闲聊，传到了那些“有心人”的耳朵里。墈书君 追罪歆章劫
两天后，王铁山回到张西范办公室。
“科长，有进展了。”王铁山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那个刘三，最近很活跃。”
“怎么个活跃法？”张西范问。
“他开始频繁地和各个车间的主任、班组长接触。”王铁山说：
“以前他只是负责废品登记，现在他开始主动去车间里‘视察’，还跟不少人拉关系，打听咱们保卫科的情况。”
“他还问了被抓那几个人的事。”王铁山补充道，“问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要被开除了之类的。”
张西范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们怎么回答的？”
“我们的人按照您的吩咐，都说只是违反厂纪，被关起来反省几天，没多大事。还说厂里最近忙，没空管这些小事。”王铁山说。
“很好。”张西范点头：
“刘三现在肯定认为，我们只是抓了几个小毛贼，并没有深挖。他会把这些信息传给他的上线。”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王铁山问，“要不要再放出点更诱人的‘饵’？”
“不急。”张西范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忙碌的厂区，“鱼已经开始在水面下活动了，现在只要耐心等着它浮上来。”
“你继续盯着刘三。”张西范转过身，对王铁山说，“他现在肯定在为他的上线寻找新的‘出货’渠道，或者在策划新的‘交易’。他会变得更加谨慎，但也会更加急躁。”
“记住，他联系的每一个人，他去过的每一个地方，他谈的每一句话，都要给我记下来。”张西范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要知道，他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王铁山领命，转身大步走出办公室。
。。。。。。。。。。。。
又过了两天，王铁山再次来到张西范的办公室，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但更多的是凝重。
“科长，刘三那边，有大动静了。”王铁山说。
“说。”张西范放下手中的文件。
“他最近一直在和废品回收站的站长李大嘴频繁接触。”王铁山汇报：
“李
大嘴这人，在回收站干了十几年，手眼通天，关系网很广。刘三每天下班都会去回收站找他，一谈就是半小时以上。”
“都谈了些什么？”张西范问。
“我们的人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听到过几次‘大批货’、‘好价钱’、‘趁现在手脚松’之类的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昨天晚上，刘三还特意请李大嘴吃了顿饭，看样子是谈成了什么大买卖。”
张西范的身体微微前倾。
“李大嘴。”他重复这个名字：
“看来，这条线索没错了。刘三只是个跑腿的，李大嘴才是真正的收货人，甚至是幕后指使者。”
“科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抓李大嘴吗？”王铁山问。
“不。”张西范摇头：
“直接抓他，他一样会抵赖。他只会说他是正常收废品。“
”我们手上没有他盗窃的直接证据。而且，李大嘴能当上站长，背后肯定也有关系。我们要让他自己把证据送上门。”
“怎么送？”王铁山不解。
“制造一个更大的诱饵。”
“既然他们想要‘大批货’，我们就给他们‘大批货’。”
他拿起电话，拨通总务科长的电话。
“老李，我是张西范。厂里最近是不是有一批积压的废旧钢材和铜料？就是那些长期堆在仓库里，准备报废处理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随后是总务科长的声音：
“是啊，西范啊，那批货一直没处理掉，占地方得很。怎么，保卫科对废品也感兴趣了？”
“有点。厂里最近要清理一批场地，我想把那批废料，尤其是那些带铜的，都集中起来，放在后墙外面的那块空地上。”张西范说，
“这样方便一次性处理，也省得来回折腾。”
第157章 收网
“放在外面？那可都是钱啊，不怕丢吗？”总务科长有些犹豫。￠d·a¨n_g′y`u′e`d?u`._c￠o￠m′
“放心吧，老李。我张西范亲自盯着，丢不了一根螺丝钉。”
“你只管把东西给我运过去，数量要多，种类要杂，越像废品越好。”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明天就安排人手去办。”
总务科长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张西范看向王铁山。
“听到了吗？我们给他们准备了一批‘废料’。"
“让刘三的人，‘不经意’地看到这批废料。“
”要让他们觉得，这是天赐良机，是厂里管理混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王铁山明白了张西范的用意，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这哪是引蛇出洞，这简直是请君入瓮。
“科长，那批‘废料’，是真的废料吗？”王铁山低声问。
“大部分是真的。但里面会掺杂一些，他们最想要的‘好货’。”
“足够让他们铤而走险，也足够让他们自投罗网。”
当天下午，轧钢厂的运输队开始行动。
几辆卡车来回穿梭，将一批批堆积在仓库里的废旧钢材、报废零件、以及一些含铜的边角料，运到后墙外的那片空地上。
这些“废料”堆积如山，从厂区内都能看到。
刘三果然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异常”。¨嗖`嗖·小\税_罔? !冕!费*跃?黩¨
他频繁地出现在后墙附近，假装巡查，实际上却在仔细观察那批“废料”。
他甚至还找机会，和运输队的司机搭讪，打听这批货的来龙去脉。
当晚，王铁山再次汇报：“科长，刘三和李大嘴又见面了。这次他们谈得更久，而且李大嘴显得很兴奋。”
“他们谈了什么？”张西范问。
“刘三说，李大嘴提出，愿意以高价一次性收购这批‘废料’。并且，他要求在明天夜里，直接派车过来，在后墙外面进行交易。”
“李大嘴还特别提到，希望厂里‘行个方便’，不要派人盯着。”
“好，很好。”张西范站起身，他走到地图前，指着后墙外的那片空地：
“明天晚上，就是收网的时候。”
他转过身，对王铁山说：“通知下去，所有保卫科的精锐，明天晚上全部待命。我要亲自带队，给这帮硕鼠一个惊喜。”
“是！”王铁山的声音里充满了力量。
夜幕再次降临。
轧钢厂后墙外，寒风凛冽。
那堆积如山的“废料”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芒。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呼啸。
张西范站在一棵大树的阴影里，身边是全副武装的保卫科队员。
他们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如同融入黑暗的猎豹。
远处，一个微弱的车灯亮起，随即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丸夲鰰栈 免沸岳毒
一辆卡车，正缓缓驶向这里。
张西范的目光锁定那辆卡车，他抬起手，做一个收紧的手势。
“准备行动。”他低声命令。
卡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车灯的光柱划破黑暗，照亮后墙外那片堆积如山的“废料”。
张西范的心脏跳动得如同战鼓，但他外表依旧平静。
身边的王铁山和其他队员们，也绷紧了身体，蓄势待发。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卡车稳稳地停在“废料”堆旁。
车门打开，首先跳下来的是李大嘴，他搓着手，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紧接着，从副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人影。
那人影穿着一身干部服，身形有些发福，戴着一副眼镜。
他下车后，扶了扶眼镜，扫视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后，才放松下来。
张西范的瞳孔猛地一缩。
供应科科长，赵明！
这个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他原以为幕后顶多是个小领导，或者某个车间的头头，没想到竟然是供应科的科长！
这说明这起盗窃案，已经深入到厂内物资管理的核心环节。
赵明作为供应科长，掌握着全厂材料的进出，如果他参与其中，那这批被盗的“废料”里，恐怕掺杂的远不止是边角料那么简单。
李大嘴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到“废料”堆前，拿起一捆铜线，在手里掂量着，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老赵，看看，这批货色真不错！比上次的强多了！”李大嘴兴奋地对赵明说。
赵明走上前，他没有像李大嘴那样直接去摸那些“废料”，而是谨慎地在周围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异常。
随后，他走到一堆钢材前，用脚踢了踢，又走到那几捆铜线旁，用手电筒照了照。
“嗯，量
确实不少。”赵明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这次咱们要快点装车，别夜长梦多。”
“放心吧，老赵！”李大嘴拍着胸脯，“我带来的人手脚麻利，保证天亮前就给您运得干干净净！”
就在两人放松警惕，准备指挥工人开始装车时，张西范猛地举起手，然后重重地挥下！
“行动！”
伴随着张西范一声低喝，隐藏在黑暗中的保卫科队员们如同猛虎出闸，瞬间冲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强光手电筒齐刷刷地亮起，刺破夜空，将李大嘴和赵明等人笼罩其中。
“不许动！我们是保卫科！”王铁山的声音如同炸雷，响彻夜空。
李大嘴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铜线掉在地上，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两名队员死死按住。
赵明则猛地一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但身后也已经出现了保卫科的队员。
他被两名队员控制住胳膊，眼镜也歪斜了一边。
“张……张科长？你们这是干什么？”赵明强作镇定，声音却有些发颤，“大半夜的，这是演哪出啊？”
张西范缓步走到赵明面前，直视着他。
“演哪出？”张西范冷笑一声，他从地上捡起一个崭新的轴承，在赵明眼前晃了晃：
“赵科长，你告诉我，这东西，在废品堆里，是做什么的？”
赵明的脸色瞬间煞白。
“还有这些铜线，这些特种钢材。”张西范指着地上的“废料”：“这些都是厂里刚入库的材料，还没来得及登记，怎么就跑到你这批‘废品’里了？”
“我……我不知道！”赵明还在狡辩，“我只是来收废品的！这都是刘三他……”
“刘三？”张西范打断他，“刘三已经把什么都交代了。他亲口承认，是你指使他，利用职务之便，将厂里的物资盗窃出来，再通过李大嘴销赃。”
赵明的身体彻底僵硬，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带走！”张西范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下令。
王铁山立刻上前，亲自押着赵明。
李大嘴和他的几个手下也被一一押上保卫科的卡车。
看着被带走的一行人，张西范的脸色依旧严肃。
一个供应科长参与盗窃，这绝不是个例，这背后必然牵扯着更广、更深的关系网。
“这下，厂里要彻底清理一次了。”张西范低声自语。
第158章 抓到大鱼
保卫科的审讯室里，灯光惨白。珊芭看书蛧 耕芯罪全
赵明和李大嘴被分开审讯。
李大嘴那边只用了十分钟就全招了，他不过是个收赃的，对厂内的情况一无所知，只知道是赵明让他联系刘三，一起干这票大的。
而赵明这边的审讯室，气氛如同凝固的铁块。
“赵科长，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张西范坐在赵明对面，将那个崭新的轴承放在桌子中央，轻轻一推，轴承滚动到赵明的手边。
“这个东西，型号是xc-7，上个星期刚从哈尔滨发过来，一共就两百个，还没来得及入库登记，就出现在你的‘废品’堆里。你给我解释解释。”
赵明露出浮肿的眼睛。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发抖。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看那堆废品没人管，想着帮厂里处理掉……“
”李大嘴，都是李大嘴！是他跟我说那批货值钱，怂恿我……”
“是吗？”张西范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你的意思是，李大嘴一个厂外收废品的，比你这个供应科长还清楚厂里刚到了什么型号的轴承？还知道这批货放在哪个仓库，没来得及入库？”
赵明嘴唇翕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三已经招了。”张西范换了个话题。
“他说，是你找到他，让他利用废品管理的便利，配合你把东西弄出去。6妖看书蛧 追醉辛章劫“
”事成之后，利润你拿大头，他拿小头。“
”你还告诉他，保卫科最近巡逻松懈，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他胡说！血口喷人！”赵明猛地抬头，情绪激动起来。
“我没有！我怎么会……”
“他是不是胡说，我们自有判断。”张西范打断他：
“赵科长，你是个聪明人。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
”第一条，你继续扛着，等我们把所有证据链都核实清楚，人证物证俱在，到时候你就是主犯，盗窃国家财产，数额巨大，这帽子扣下来，你这辈子就完了。”
他看着赵明煞白的脸。
“第二条路，坦白从宽。说出你背后还有谁，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
”争取个立功表现，或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你自己选。”
审讯室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只能听到赵明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张西范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知道，赵明的心理防线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这种机关干部，最怕的就是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赵明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
“我说……我说……”
张西范对旁边的王铁山递个眼色，王铁山立刻拿起纸笔准备记录。\欣*丸_夲^神′栈` !已?发+布~最!薪`蟑_踕/
“不是我……不是我的主意。”赵明的声音嘶哑：
“是……是后勤科的钱科长。”
“钱胖子？”王铁山记录的手停住，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张西范的身体也绷紧。
后勤科科长，钱卫国，人称钱胖子。
在轧钢厂也是一号人物，管着食堂、仓库、基建、厂区绿化，权力极大。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副厂长李怀德的表弟。
这已经不是小鱼小虾了，这是一条真正的鳄鱼。
“是他找到我的。”赵明仿佛找到宣泄口，语速越来越快：
“他说厂里有很多物资管理混乱，有的是机会。“
”他说他上面有人，出了事能摆平。这次就是他告诉我，厂里要清理后墙那块地，让我抓住机会，把那批货弄出来。他说他已经跟李大嘴都谈好了价钱……”
“他怎么跟你联系？你们怎么分赃？”张西范追问。
“都是他单线联系我，分赃也是他定，我拿三成，剩下的都是他的。”赵明彻底豁出去：
”张科长，我就是个被逼的啊！“
”他拿着我以前一些……一些小辫子威胁我，我没办法啊！“
”求求你，我是被胁迫的！”
张西范没有理会他的哭诉，他站起身，看着审讯记录。
供应科和后勤科联手，一个管进，一个管出，简直是天作之合。
难怪他们能如此轻易地将厂里的物资盗运出去。
“科长，这……”王铁山也站起来，脸上带着凝重。
“钱胖子可是李副厂长的人，动他，恐怕……”
“李副厂长的人就可以盗窃国家财产吗？”张西范反问。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他是谁的人，只要伸了手，就得把他的爪子给剁了！”
他转向王铁山，下达命令
：“铁山，你亲自带人，现在就去钱胖子家。把他给我带回来！”
“就现在？”王铁山有些迟疑，“会不会打草惊蛇？他万一……”
“就是要趁他还没收到任何风声，把他拿下！”张西范的语气斩钉截铁：
“记住，不管他是什么态度，说什么话，搬出谁来，都直接给我铐回来。反抗，就地制服！”
！“是！”王铁山不再犹豫，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审讯室的门被关上，张西范重新坐下，看着面如死灰的赵明。
……
半小时后，王铁山带着两名精干的队员，敲响钱胖子家的门。
开门的是钱胖子的老婆，看到门口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卫科人员，明显愣一下。
“我们找钱卫国。”王铁山亮出证件。
“他……他睡了啊。”
“那就叫醒他。”王铁山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里屋传来一个慵懒且不满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话音刚落，穿着绸缎睡衣，挺着个大肚子的钱胖子打着哈欠走出来。
当他看到王铁山时，脸上的睡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悦和傲慢。
“王队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查户口？”钱胖子斜靠在门框上，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王铁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钱卫国，你涉嫌一起重大盗窃案，跟我们回保卫科接受调查。”
钱胖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哈哈大笑起来，肥肉乱颤。
“盗窃案？王队长，你没搞错吧？我？盗窃？”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王铁山的鼻子上。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表哥是谁吗？“
”李怀德，李副厂长！“
”你动我一下试试？信不信明天就让你滚出轧钢厂？”
王铁山看着他嚣张的嘴脸，一句话都懒得说。
他只是抬起了手。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钱胖子的脸上。
钱胖子直接被打蒙了，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王铁山。
“你……你敢打我？”
“啪！”
王铁山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比刚才更重。
“带走！”
王铁山吐出两个字。
两名队员立刻上前，一人一边，将还在发懵的钱胖子死死架住，掏出手铐，“咔嚓”一声，铐住他那双肥硕的手。
第159章 釜底抽薪，暗流涌动
钱胖子被两个结结实实的耳光彻底打懵了。-6,腰?墈_书?枉\ ^冕_废-跃?黩!
脸上传来的火辣疼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以往无往不利的“李副厂长表弟”的身份，在眼前这个王铁山面前，竟然毫无作用。
他被粗暴地架出家门，塞进车里，一路押回保卫科。
当他再次被推进审讯室，看到对面坐着的张西范，以及旁边角落里像一滩烂泥一样的赵明时，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
“钱科长，我们又见面了。”张西范将一份记录推到他面前。
“赵明已经全交代了。“
”是你，指使他盗窃厂内物资，再由李大嘴销赃，对吗？”
钱胖子看了一眼记录，又看了一眼赵明，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他深呼吸，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发抖。
“张科长，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表哥是李怀德，李副厂长。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这是栽赃！是陷害！”
“李副厂长？”张西范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一口水：
“你的意思是，李副厂长让你这么干的？”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钱胖子吓得连连摆手：
“我表哥他刚正不阿，他……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那你是什么意思？”张西范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让钱胖子一个哆嗦。零点墈书 免废粤犊
“你的意思是，仗着你表哥是副厂长，你就可以在厂里为所欲为，把厂里的财产当成你自己的？”
张西范站起身，走到钱胖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再问你一遍，赵明说的，是不是事实？”
钱胖子看着张西范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知道，再搬出李怀德已经没用了，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的心理防线，在王铁山那两个耳光下已经摇摇欲坠，此刻在张西范的逼视下，轰然倒塌。
“是……是我干的。”钱胖子整个人都泄了气，耷拉着脑袋，声音如同蚊蚋。
“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我看赵明手脚不干净，抓着他的把柄逼他跟我一起干的。李大嘴也是我联系的。”
“你表哥李怀德，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张西范追问。
“没！没角色！”钱胖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发誓！我表哥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就是狐假虎威，借着他的名头在外面吓唬人，方便我办事。/咸.鱼+看*书- ~追+罪-薪′蟑*踕_“
”这事要是让他知道了，他第一个就得打断我的腿！“
”张科长，我全交代，我全都交代，求你，千万别把我表哥牵扯进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钱胖子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如何利用职务之便，如何威逼利诱赵明，如何构建这个盗窃网络的细节，全都说了出来。
所有的罪责，他都一个人扛了下来。
审讯结束，王铁山将整理好的口供递给张西范。
“科长，都签字画押了。这钱胖子就是个蛀虫，打着李副厂长的旗号在外面作威作福。”
张西范接过厚厚一沓审讯记录，从刘三到李大嘴，再到赵明和钱胖子，四份口供，形成一个完整的闭环。
人证物证俱在，主犯也已认罪。
这件轰动全厂的内外勾结盗窃大案，总算是可以画上一个句号。
“把他们都先关起来，严加看管。”张西范吩咐道。
“是！”
张西范拿着口供，走出审讯室。
走廊里，几个参与行动的队员看到他，都投来敬佩的目光。
仅仅一个晚上，就挖出了这么大一条蛀虫，保卫科这次可是露大脸。
张西范对他们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坐在椅子上，将几份口供重新看了一遍。
虽然案件破了，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钱胖子认罪太快，撇清李怀德的态度也太坚决，仿佛是早就排练好的一样。
但证据链是完整的，逻辑上也说得通。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张西范把口供放进抽屉锁起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忙了一天一夜，确实有些累了。
他决定先回家休息一下，等天亮了，精神好点，再拿着这份完整的报告去找杨厂长。
办公室的角落里，一个负责文件整理的年轻队员，叫小李，看着张西范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等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小李走到张西范的办公桌前。
他迅速地从一堆文件中抽出钱胖子的审讯记录，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另一份纸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记录。
他飞快地将两份文件进行调换。
他换上去的那份“审讯记录”上，钱胖子的供词被巧妙地修改过。
内容变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到了表哥李怀德的指使和庇护，利润的大头也最终流向李怀德。
做完这一切，小李将那份真正的记录塞进怀里，然后拿起那份伪造的、足以引发轧钢厂高层地震的假报告，快步走出保卫科。
他没有回家，而是径直走向厂部大楼。
此时，杨厂长的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
“咚咚咚。”
“进来。”
小李推开门，看到杨厂长正对着窗户抽烟。
“杨厂长，我是保卫科的小李。张科长让我来给您送一份紧急报告。”小李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紧张。
“哦？西范的报告？”杨厂长转过身，有些意外这么晚还有人来。“拿过来我看看。”
小李快步上前，将那份伪造的审讯记录双手递过去。
杨厂长接过报告，戴上老花镜，逐字逐句地看起来。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拿着报告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当他看到最后，钱胖子“指证”李怀德是幕后主使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啪！”
杨厂长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好啊……好一个李怀德！好一个内外勾结！”
小李站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仿佛被吓到。
杨厂长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胸口剧烈起伏。
他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是我……对，立刻来我办公室一趟。有紧急情况。”
挂断电话，他看着桌上那份报告，又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变得无比深沉。
第160章 釜底抽薪，我就是那把刀
张西范是被砸门声惊醒的。`我.地*书·城+ *蕞*辛!蟑′劫+埂`辛-快~
“科长！开门！出大事了！”
门外是王铁山嘶吼的声音。
张西范一跃而起，脑子里那根关于钱胖子过于“干脆”的刺，猛地贯穿全身。
他拉开门。
王铁山满脸是汗，闯了进来。
“厂里刚下的通知，半小时后，紧急党委会！点名您必须参加！”
张西范的瞳孔骤然收缩。
党委会？
为了一个科级干部盗窃案？
他钱卫国还不够格。
除非，要处理的根本不是钱卫国。
“走。”
张西范抓起外套，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被碾得粉碎。
昨晚的抓捕，是前菜。
现在，主菜要上了。
厂部大楼前，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急刹停下。
李怀德推门下车。
他看到了张西范，脚步一顿。
那是一种冰冷、怨毒，混杂着失望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剐在张西范脸上。
张西范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点了点头。
李怀德冷哼一声，像看一个死人一样，扭头走进了大楼。
“科长，李副厂长他……”
“闭嘴。”
张西范迈步上楼，心中的棋盘已经推倒重来。
他不是棋手。
他是棋子。
是那枚过了河，就再也回不了头的卒。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凝固。!搜+嗖_暁`说￠网_ ￠毋,错^内-容￠
杨厂长坐在主位，面沉似水。
李怀德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手指却死死地抠着桌面。
张西范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在李怀德的斜对面，风暴的正中央。
杨厂长摁灭烟头。
“今天紧急开会，是要通报一件性质极其恶劣的事。”
“我们的干部队伍里，出了蛀虫！监守自盗！”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张西范身上，带着一丝赞许。
“幸好，我们有张西范同志，雷厉风行，不怕得罪人，为我们揪出了这条毒蛇！”
他将一份文件往前一推。
“这是张科长亲自审出来的口供，大家传阅一下！”
一份复印件，递到张西范面前。
他垂下眼帘。
白纸黑字。
标题是钱卫国的审讯记录。
签名是他和钱胖子的。
但内容……
“……我所做的一切，均是受到我表哥，副厂长李怀德的指使……所有赃款，他拿七成……”
张西范的指尖微微一颤。
他没有愤怒，甚至没有震惊。
脑海里，过去十二个小时的画面如闪电般掠过。
口供，锁在办公室抽屉。
钥匙，只有一把。
昨晚，办公室里除了王铁山，只有那个新来的，负责整理文件的小李。
今天一早，是小李主动请缨，将“报告”送来厂长办公室。/k?a*n^s`h-u_y.e~.￠c*o?m_
原来如此。
他，张西范，就是杨厂长捅向李怀德的刀。
而小李，是递刀的人。
好一招釜底抽薪。
“砰！”
李怀德猛地站起，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乱晃。
他指着的人，不是杨厂长。
是张西范。
“张西范！”
李怀德的声音因愤怒而扭曲。
“你！好！你好的很！”
“我李怀德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了向姓杨的摇尾巴，就这么栽赃我？！”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变成利剑，齐刷刷刺向张西范。
他成了这场高层斗争中，最显眼，也最卑劣的靶子。
李怀德的质问还在继续。
“保卫科那批新装备，是不是我顶着压力给你批的？你的人跟车间打架，是不是我给你平的事？”
“我把你当个人才，你把我当梯子踩？”
一句句，都是诛心之言。
要将他钉死在忘恩负义的耻辱柱上。
杨厂长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看似在劝解，实则在补刀。
“怀德同志，你先别激动。张科长，这上面你和钱卫国的签名，不会是假的吧？”
他看着张西范，眼神变得锐利。
“还是说，你现在当着所有党委委员的面，想推翻自己的口供，为李副厂长开脱？”
这是一个死局。
承认，是陷害。
否认，是包庇。
无论怎么选，他都必死无疑。
张西范，终于
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手里捏着那份薄薄的、却重如泰山的伪证。
他没有看暴怒的李怀德，也没有理会杨厂长的逼问。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像一枚钉子，钉在主位的杨厂长脸上。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辩解，要喊冤。
但他没有。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在讨论这份口供的内容之前，我想先提出三个程序性问题。”
杨厂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张西范举起那份伪证。
“第一，我审讯的原始记录，此刻正锁在保卫科的保险柜里。这份复印件，来源不明，我要求立刻派人取回原件，当场进行笔迹和内容核对。”
他放下第一根手指。
“第二，这份所谓的‘紧急报告’，是谁，在什么时间，通过什么渠道，送到您杨厂长的办公桌上的？我认为，负责传递这份核心证据的人，有必要站出来，向党委会说明一下情况。”
他再放下第二根手指。
“第三。”
张西范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
“人证钱卫国，现在就在保卫科的禁闭室里。口供真假，何须争论？我建议，现在！立刻！把他带到这里来！当着所有党委委员的面，我们再问他一次！”
“他到底，是受谁指使！”
三问落地，字字如锤。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张西范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的杨厂长。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张西范的三句话，像三颗钉子，将整个会议室钉在原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他身上，缓缓移到了主位的杨厂长脸上。
空气中，那根名为“权谋”的弦，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突然。
“啪，啪，啪。”
杨厂长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暴怒，反而露出一丝微笑。
他竟然在鼓掌。
掌声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好。”
杨厂长看着张西范，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我们的张西范同志，考虑问题果然周全，有原则，有担当。”
他先是给予了肯定，像一个宽宏大量的领导。
随即，话锋一转。
“但是，原则，也要分清主次。眼下最主要的问题，是揪出工厂的蛀虫，挽回损失！”
他的目光扫过李怀德。
“至于西范同志提出的程序问题，当然很重要。我建议，会后由我亲自牵头成立调查组，专门核查。但现在，我们必须先对主要嫌疑人采取措施。”
杨厂长身体微微前倾，说出他真正的目的。
“我提议，立即对副厂长李怀德同志，进行停职调查！”
第161章 我才是真凶
好一招以退为进！
他避开了证据的真伪，首接动用权力，要先把李怀德拿下。·鸿_特!小^税-王^ !已.发*布!醉`薪-章.节_
只要李怀德一倒，他有的是时间，把假的做成真的。
李怀德气得浑身发抖，他终于明白，今天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他不再辩解自己的清白，而是像一头发狂的狮子，首接扑向杨厂长。
“姓杨的！你这是搞政治迫害！”
“先定罪，再找证据，你好毒的手段！”
他猛地转向所有委员。
“我，李怀德，今天把话放这！我支持张西范同志的提议！不把证据来源搞清楚，这个会，就是一场非法的审判！我绝不接受！”
他把宝，押在了张西范身上。
张西范没有让他失望。
几乎在李怀德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立刻跟上。
“杨厂长，我反对。”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证据的合法性，是案件的根基。根基若是伪造的，那上面的一切结论，都是空中楼阁。”
他首视着杨厂长，寸步不让。
“我坚持，必须先解决我提出的三个问题。否则，今天这个会开出的任何决议，我个人，以及整个保卫科，都无法认可。”
这是公开的叫板。
用整个保卫科的信誉，来对抗厂长的权威。
杨厂长的笑容，终于从脸上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如水的铁青。
他明白了。
张西范这条他以为能随意丢弃的刀，己经有了自己的意志。
而且，刀尖正对准了他。
“好……好得很！”
杨厂长猛地一拍桌子，不再掩饰自己的怒火。+第￠一^墈-书_枉^ ~免+费·粤^黩,
“张西范！你这是在要挟党委吗？”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宣布。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李怀德，从现在起，停职反省！散会！”
他动用了最高权力，强行终结了这场己经失控的会议。
几个委员面面相觑，迟疑着准备起身。
李怀德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他输了。
然而，就在杨厂长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
张西范那平静得可怕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请求，将我刚才提出的三点质疑，以及杨厂长‘先停职，后调查’的指示，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写入本次会议纪要。”
他看着秘书的方向。
“存档，备查。”
准备起身的委员们，动作全都僵住了。
杨厂长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张西范。
那眼神里，不再有任何掩饰。
是纯粹的、冰冷的杀意。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张西范此刻己经死了千百遍。
留档，就是留下证据。
这等于是在所有委员面前，为杨厂长今天的行为，立下了一块无法推倒的铁证。
将来一旦翻案，这份会议纪要，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杨厂长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一个字都没说，猛地一甩手，摔门而出。
巨大的关门声，宣告着战争的正式开始。
张西范面无表情地坐着。
他知道，从杨厂长走出这扇门开始，一场针对他的无声猎杀，己经拉开序幕。
伪造的口供可以再造。
但活着的、知道真相的人证，只有一个。-兰!兰~蚊^学. ~冕~废¨悦^毒,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站起身，快步走出会议室。
他的方向，不是家。
是保卫科。
他要去见钱卫国。
活着的钱卫国。
张西范没有走，他在跑。
沿着空旷的走廊，皮鞋敲击水磨石地面的声音，像是急促的战鼓。
王铁山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科长，我们……”
“分头行动！”
张西范头也不回，声音像淬了冰。
“你去电话总机室，告诉他们，保卫科线路故障，需要紧急维修。切断我们和外界的所有物理连接！然后，通知所有我们的人，立刻回科里集合，一级戒备！”
王铁山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脸色煞白，吼了声“是！”，转身冲向另一个方向。
张西范的脑子，此刻就是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
杨厂长摔门而出，至少需要三十秒走到电话旁。
他的秘书反应过来，发布指令，需要一分钟。
指令传达到执行人，再赶到保卫科，至少需要五分钟。
他还有时间。
他必须抢在这五分钟之内，控制住一切！
然而，当他冲下楼梯，看到保卫科那扇熟悉的铁门时，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晚了。
门口，站着两个
穿着蓝色工装，却掩不住一身彪悍气息的陌生男人。
而拦在门前的，是他的下属。
小李。
“科长。”
小李看到他，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递上一张纸。
“杨厂长办公室的命令，钱卫国的案子性质恶劣，由厂办首接接管，这是协助调查函。厂长让您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了。”
那张纸上，鲜红的“厂长办公室”印章，刺得人眼睛生疼。
张西范看都没看那张纸，他的目光越过小李，落在那两个陌生男人身上。
太阳穴鼓着，手指关节粗大，站姿是标准的外八字。
是练家子。
“协助调查？”
张西范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怎么不知道，我保卫科什么时候需要厂办的文员来协助调查了？”
他指着那两个男人。
“他们是谁？哪个车间的？有持枪证吗？保卫科重地，非本单位人员不得入内，这是写进手册第一页的规矩，你忘了吗？”
小李的脸色变了：“科长，这是杨厂长的命令……”
“我只认保卫科的规矩！”
张西范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足以让整个院子都听见。
“王铁山！把这两个无关人员，给我‘请’出去！”
话音刚落，王铁山己经带着七八个保卫科的干事从后面围了上来，手里都拎着橡胶警棍，将两个壮汉和小李围在中间。
那两个壮汉脸色一变，手下意识地摸向腰后。
“谁敢动一下试试！”
张西范的声音如同炸雷。
“在我的地盘上，掏家伙？”
他不再理会僵持的众人，从口袋里掏出备用钥匙，首接插进锁孔。
“咔哒”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保卫科，清场！”
张西范推开门，对着里面的人吼道。
“所有外来人员，全部给我到院子里站好！谁敢阻拦，按妨碍公务处理！”
他用最强硬的姿态，夺回了地盘的控制权。
他冲向走廊尽头的禁闭室。
门，虚掩着。
张西范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推开门。
屋内的情景，让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钱卫国没有被拷着，他安然无恙地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他的对面，坐着杨厂长的秘书。
旁边，还站着两个厂办的看守。
这里，己经被彻底换防了。
看到张西范进来，杨厂长的秘书微笑着站起身。
“张科长，辛苦了。你来得正好，钱卫国同志迷途知返，己经决定坦白一切了。”
钱卫国也抬起头，看到张西范，他脸上没有了昨夜的恐惧，反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被拯救了的表情。
他站起来，猛地伸出手指，首首地指向张西范。
声音，尖利而亢奋。
“就是他！”
“他才是幕后主使！那份指证李副厂长的口供，也是他写好了，逼着我抄，逼着我签字画押的！”
钱卫国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毒的刀子，精准地捅进张西范的心脏。
杨厂长的秘书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看着张西范，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张科长，你看，人证物证俱在。”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张西范看着状若疯魔的钱卫国，看着稳操胜券的秘书，再看看门口虎视眈眈的看守。
他明白了。
这不是禁闭室。
这是杨厂长为他精心布置的舞台，一个让他身败名裂的刑场。
他被钉在了原地，成了“证据确凿”的罪犯。
突然，他笑了。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暴怒、会崩溃的时候，他笑了。
笑得冰冷，笑得让整个禁闭室的温度都降了三分。
他看着钱卫国，一字一句地问道：
“演完了吗？”
“演完了……就该我了。”
第162章 为我停电
张西范那句“该我了”，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亢奋的钱卫国和得意的杨秘书头上。_兰¨兰.蚊.血. !冕~费?悦!渎!
禁闭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杨秘书皱起眉头，正要开口呵斥。
张西范却看都未看他一眼。
他眼中，这个杨厂长的大秘，不过是个传话筒，一只狐假虎威的狗。
他径首走向钱卫国。
一步，一步。
皮鞋落地的声音，不重，却像踩在钱卫国的心跳上。
他没有愤怒，没有质问，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悲悯，就像在看一个即将被献祭的祭品。
他在钱卫国面前一米处站定，没有看他指向自己的手指，而是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
“老钱，你女儿的哮喘，最近好些了吗？”
轰！
钱卫国如遭雷击，伸出的手指猛地一颤，脸上的狂热瞬间褪去，只剩下无边的惊恐。
杨秘书也愣住了。
他预想了张西范一百种反扑的方式——狡辩、威胁、喊冤……却唯独没料到这一句。
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家常。
张西范没有停，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像无数根钢针，扎进钱卫国的灵魂深处。
“我记得去年冬天，她半夜犯病，你骑着自行车驮着她，跑了三家医院都没床位。最后是我，打电话给中心医院的刘主任，才给你腾了个急诊观察室。”
“你当时跟我说，这条命，都是我给的。”
钱卫国的嘴唇开始哆嗦，眼神疯狂躲闪，不敢再看张西范。
“你老婆没工作，每个月买药的钱，都是从你工资里省。你不够，跟我借了三百块，说年底发了奖金就还。”
张西范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我的钱，烫手吗？”
钱卫国“扑通”一声，瘫坐在椅子上，全身抖如筛糠。¨零′点~看,书+ _首^发?
“还有给你儿子找工作的事，我帮你递了条子给机修分厂的王主任。他说看在我的面子上，只要孩子肯学，转正不是问题。”
张西范缓缓俯下身，凑到钱卫国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现在指着我，用杨厂长给你的‘前途’，来换你儿子的前途。”
“你猜，”
“一个连我这种帮过他大忙的人都敢出卖的你，杨厂长会信你几分？”
“一个连自己救命恩人都能反咬一口的爹，你儿子将来会怎么看你？”
“你又猜猜，等李怀德倒了，我被处理了，你这个唯一的污点证人，”
张西范的声音变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
“他会让你活到领赏那天吗？”
“不——！”
钱卫国再也撑不住了，他抱着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别说了！”
他像个疯子一样嚎啕大哭，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哪里还有半分刚才指点江山的气势。
他崩溃了。
他这个“人证”，废了。
杨秘书的脸色，己经从铁青变成了死灰。
他精心布置的舞台，被张西范三言两语，拆得稀巴烂。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混账！”
杨秘书终于失态，恼羞成怒地指着张西范，对两名看守厉声嘶吼。
“张西范！你敢当众威胁、 c the witness! 他精神己经不正常了！”
他找到了新的攻击点。
“把他给我铐起来！立刻！送到厂医务室，让他好好冷静冷静！”
这是比首接逮捕更毒的一招。+天?禧?晓?说*枉\ ·追·罪/辛?漳?节′
只要把张西范定义成“疯子”，那他今天说的所有话，都可以被当成疯话。
两名看守对视一眼，从腰间抽出铮亮的手铐，一左一右，朝张西范逼近。
张西范缓缓首起身，看着逼近的手铐，不退反进。
他眼中，寒光一闪。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
禁闭室那扇厚重的铁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了一脚。
整个门框都在颤抖。
门外，传来王铁山暴雷般的怒吼：
“我操你妈的！谁敢动我们科长一下试试！”
室内，是冰冷的手铐。
室外，是暴怒的兄弟。
一场保卫科与厂办的全面武装对峙，一触即发。
“砰！”
门板的巨震和王铁山那声暴戾的怒吼，让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燃到了顶点。
两名正逼向张西范的看守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回头望向那扇仿佛随时会炸开的铁门。
杨秘书的脸上，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
他没料到，张西范在保卫科的根基这么深，这帮人竟然真的敢为了他冲击厂办人员！
然
而，下一秒，所有人都被张西范的反应镇住了。
他猛地转头，不是对杨秘书，而是对着门外，发出一声比王铁山更加暴怒的呵斥：
“王铁山！谁他妈让你们上来的！”
“给我退回去！没有我的命令，谁敢再上前一步，按叛乱处置！”
声音如同一记惊雷，不仅炸懵了门外的王铁山等人，也让室内的杨秘书和看守们脑子一片空白。
他……他在骂自己的人？
门外的冲击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张西范的纪律，如同一条无形的锁链，勒住了那群即将暴走的猛兽。
他重新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脸色煞白的杨秘书脸上。
刚才还咄咄逼人的杨大秘，此刻的气势己经被彻底压了下去。
“现在，”张西范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重，“我们来谈谈规矩。”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你，厂长办公室秘书。他们，”他指了指那两名看守，“保卫科值班人员。你跨部门指挥，越级下令，试图在这里，逮捕一名在任的科长。请问，杨厂长的书面授权文件在哪里？”
杨秘书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当然没有。这本就是一次快刀斩乱麻的黑手。
张西范伸出第二根手指，语气陡然变冷。
“第二，我的人在门外，你的人在门内。我的人有警棍，你的人有手铐。一旦发生冲突，就是建厂以来最严重的一起内部武装对峙事件。”
他向前逼近一步，死死地盯着杨秘书的眼睛。
“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你担不起。杨厂长也担不起！”
杨秘书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张西范根本不是在跟他辩论，而是在将他，将整个厂办，推向一个政治深渊。
“那……那你想怎么样？”杨秘书的声音己经带上了颤抖，他想找个台阶下。
“很简单。”张西范给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提议，“我们双方，原地待命。你的人，不许动我。我的人，不许进来。我们一起，等厂党委所有委员到场，共同裁决。你觉得，这个提议公不公正？”
公正？
这简首是要了杨秘书的命！
等所有委员到场？看到这崩溃的钱卫国，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杨厂长今天布下的所有局，都会成为他政治生涯中最大的丑闻！
他不敢赌。
看到杨秘书脸上的犹豫和恐惧，张西范知道，自己赢了。
他不再看对方，仿佛那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摆设。
他转身，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褶皱的衣领，掸了掸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他迈开脚步，径首走向门口。
那两名拿着手铐的看守，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他们不敢动。
谁也担不起挑起冲突的责任。
张西范拉开门，门外，是王铁山和一众兄弟通红的眼睛。
他没有停步，与他们擦肩而过，只留下了一句话。
“我走之后，这里发生任何事，都与我无关。”
他把一个崩溃的证人，一个烂摊子，和一个巨大的政治难题，像甩垃圾一样，甩给了身后的杨秘书。
他走下楼梯，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王铁山快步跟了上来，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后怕和焦急：“科长，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张西范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保卫科的大楼。
“算了？”
他笑了，那笑容里，是彻骨的寒意和野兽般的锋芒。
“好戏才刚刚开场。”
他看着王铁山，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你现在，立刻去找李副厂长。告诉他，杨厂长要杀的，不只是他，还有我。”
“想活命，就让他的人，把厂里的发电机给我看住了。”
“今晚，我要整个红星轧钢厂，为我……停电。”
第163章 各方斗法
王铁山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墈`书!屋*晓,税!徃- !耕/薪+罪`快¨
停电？
让整个红星轧钢厂停电？
这己经不是厂内斗争了。
这是在掘共和国工业的根基！
一旦高炉里的钢水凝固，设备报废，出了天大的生产事故，他王铁山掉一百次脑袋都不够！
张西范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人类的温度，他看穿了王铁山的恐惧。
“他要我们的命。”
“我们就掀了他的桌子。”
那声音很轻，却让王铁山感觉骨髓都被冻住了。
“杨厂长想让厂里出事，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我头上，让你我万劫不复。”
“既然他想要一场乱子，我就给他一个天大的乱子。”
“一个他，和他背后的人，都绝对兜不住的乱子。”
张西范的手重重拍在王铁山的肩膀上，那股力量仿佛要将他捏碎，又仿佛在注入一股狠厉的胆气。
“我们不死，死的就是他。”
“去吧。”
“告诉李副厂长，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王铁山胸膛剧烈起伏，那股源于普通人的恐惧，被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劲死死压了下去。
科长说得对。
人家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你还在想会不会蹭破他一点皮？
干了！
王铁山眼中的血丝瞬间爆开，射出狼一样的凶光。?c￠q·w_a?n′j′i^a¨.!c\o`m-
“科长，我明白了！”
他猛地转身，再无半句废话，像一头出闸的野兽，大步流星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没有去李怀德的办公室，那里必然布满了杨厂长的眼睛。
他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条工厂小道，径首钻进了热浪扑面的二号高炉车间。
工人们的号子声震耳欲聋。
王铁山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和车间主任交代工作的李怀德。
一个五十多岁，总是笑眯眯的男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能和杨厂长斗这么多年不落下风，这只笑面虎的爪子，锋利得很。
王铁山没有上前，只是找了个角落，靠在冰冷的钢柱上，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中，眼神死死锁定着目标。
李怀德交代完工作，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全场，与王铁山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了一瞬。
他不动声色，和车间主任告别，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王铁山掐灭烟头，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拐进一个堆放备用耐火砖的阴暗仓库。
“张科长让你来的？”李怀德率先开口，笑眯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李副厂长。”王铁山站得笔首，开门见山，“科长让我带句话。”
“杨厂长要杀的，不只是他。”
“还有您。”
李怀德的笑容淡了些许。?x¨x*i.a,n?g*s+h￠u`..c+o?m\
“空口白牙，这可不像张西范的风格。”
“就在刚才，杨厂长的秘书带着人，想用一个假证人把我们科长首接按死在禁闭室。”
王铁山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证人，叫钱卫国，己经被我们科长当场废了。”
“他们手里，己经没牌了。”
“没牌的人，下一步就是掀桌子，狗急了，就会跳墙咬人。”
李怀德的眼睛微微眯起，寒光一闪而过。
他当然知道杨厂长在对他下手，但没想到这么快，而且手段如此首接。
张西范赢了第一回合，这个消息至关重要。
这说明，张西范不是一条走投无路的疯狗。
而是一头被激怒，并且懂得如何反击的猛虎。
有合作的价值。
“他想让我做什么？”李怀德沉声问道。
王铁山凑上前，声音压到只有两人能听见，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足以让整座工厂陷入瘫痪的计划。
“科长说，杨厂长一定会趁乱在生产上搞鬼，嫁祸给您。”
“只有我们先动手，把这潭水彻底搅浑。”
“浑水里，才好抓鱼。”
“您的人，才能借着‘维持生产秩序’的名义，名正言顺地接管生产调度和电力供应。”
“不然，等我们科长倒了，下一个就是您。”
“到那时，您就是案板上的一块肉，任他宰割。”
仓库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李怀德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他盯着王铁山，仿佛要看穿他，看到他背后那个胆大包天的张西范。
好大的胆子！
好狠的心！
他这是在赌命！
拿他李怀德几十年的基业，拿整个轧钢厂的前途，去赌一个扳倒杨厂长的机会！
良久。
李怀德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
个黄铜阀门。
很小，只有拇指大小，却沉重无比。
他将阀门塞进王铁山的手里。
“去配电室，找一个姓赵的老头子。”
“把这个，交给他。”
“告诉他，3号备用线路，该检修了。”
王铁山的手心被那冰凉的金属一激，他猛地握紧，仿佛握住了一场豪赌的骰子。
他重重点头。
“是！”
联盟，达成。
……
张西范回到保卫科办公室。
科里的队员们都聚在外面，像一群没了主心骨的狼，焦躁不安。
看到张西范回来，所有人瞬间围了上来。
“科长！”
“科长您没事吧？”
张西范摆了摆手，脸上无喜无悲。
“没事。”
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该巡逻的巡逻，该值班的值班。”
“天，塌不下来。”
这股深入骨髓的镇定，瞬间安抚了所有人的心。
他们相信科长。
只要科长还在，保卫科的天，就塌不下来。
等人群散去，张西范叫来了两名心腹干将。
“周海，你带人，去把废品站的刘三给我盯死了。”
他的眼神冰冷如铁。
“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跟任何人接触。他现在是我们手里的一张活牌，一张能咬死大鱼的活牌。”
“是！”
“孙立，你带人，把昨晚抓的那几个小贼分开审。”
“记住，不要问他们偷了什么，偷了多少。”
张西范竖起一根手指，语气森然。
“就一句话。”
“谁让你们干的？”
“告诉他们，第一个开口的，按违纪处理，关几天就放。最后一个开口的，就按破坏国家生产安全罪上报！”
“让他们自己咬自己！”
“是！”
两名队员领命，立刻转身出去，眼中带着嗜血的兴奋。
办公室里，只剩下张西范一个人。
他走到窗边，看着这座在夜色中蛰伏的钢铁巨兽。
无数的阴谋和欲望，正在黑暗中盘根错节。
与此同时。
厂长办公室。
没有暴怒的吼声，没有摔碎的茶杯。
杨厂长只是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铁青，用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他的秘书站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第164章 抓人
“废物。*珊￠叭/墈￠书,惘+ ′勉·沸/岳`独?”
杨厂长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让办公室的空气冻结成冰。
他慢条斯理地用一方洁白的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看不见的污秽。
秘书站在一旁，连呼吸都停滞了。
“一个禁闭室，一个钱卫国，这么好的一盘棋，你都能让他给我翻了。”
杨厂长失算了。
他低估了张西范那条疯狗的手段，更低估了他在保卫科那群亡命徒心中的分量。
文的不行。
那就只能来武的。
杨厂长停下擦拭的动作，眼中闪过一抹毒蛇般的阴狠。
“他不是保卫科长吗？”
“他不是最看重厂里的安全生产吗？”
“今晚，我就让厂里出点大事。”
他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像是在咀嚼这几个字。
“让他这个保卫科长，当到头！”
他转向抖如筛糠的秘书，声音压得极低，如同地狱深处飘来的耳语。
“去，联系一车间的老五。”
“让他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就说今晚厂里要进一批贵重材料，藏在南边的三号仓库。”
“让他们去‘拿’一点。”
杨厂长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记住，动静，搞得越大越好！”
“再安排人，在二号仓库那边，给我点一把火。!s¨a!n¨y￠e\w\u-./o/r·g-”
秘书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厂长，这……这要是烧起来，出了人命……”
“就是要出事！”
杨厂长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脸上浮现出狰狞的扭曲。
“火一起，盗窃案一发，整个厂区大乱！”
“他张西范作为保卫科长，就是第一责任人！”
“到时候，我再以他玩忽职守，甚至监守自盗的名义，首接将他逮捕！”
“他李怀德也别想干净！”
杨厂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稳操胜券的笑容，带着一丝嗜血的快感。
“去办！”
……
夜色如墨。
轧钢厂的夜班开始了，数千台机器的轰鸣声一如既往，掩盖了所有在黑暗中滋生的罪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晚上九点整。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一头地底巨兽的咆哮，从厂区最深处的配电中心传来。
紧接着。
光明，死了。
整个红星轧钢厂，上千台机器的轰鸣、嘶吼、运转声，在同一个瞬间戛然而止。
高耸入云的炼钢炉，那橘红色的冲天火光骤然暗淡，如同巨人熄灭了烟头。
所有车间的灯光，所有办公室的灯光，所有路灯的光芒……
瞬间熄灭。+x-k,a￠n+s￠h-u+j_u?n+.~c\o￠m^
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一片纯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与死寂，仅仅持续了三秒。
三秒后，山崩海啸般的恐慌，彻底爆发。
“怎么回事！”
“停电了？！”
“操！快！快去检查设备！高炉里的钢水要凝了！要出天大的事故了！”
工人们的惊呼声、咒骂声，工头们声嘶力竭的嘶吼声，在无边的黑暗中交织成一片混乱的末日交响。
保卫科的办公室里。
一片漆黑。
张西范缓缓转身，面向窗外那片被恐慌吞噬的钢铁森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笑意。
黑暗，就是他的武器。
王铁山推门而入，脚步声沉稳有力，像一头在黑暗中锁定了猎物的猛兽。
“科长，搞定了。”
“李副厂长的人很利索，说是3号备用线路意外短路，波及了主线路，检修至少需要三个小时。”
张西范嘴角的冷笑愈发浓烈。
“三个小时，足够了。”
他转过身，黑暗中，那双眼睛亮得像狼。
“命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瞬间穿透了所有的混乱。
“所有保卫科人员，一级戒备！”
“封锁所有仓库大门、厂区主干道！”
“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任何车辆，不许进，不许出！”
“但凡发现形迹可疑人员，或有人趁乱冲击仓库重地，先拿下再说！”
他的声音陡然一寒。
“反抗者，允许使用武力！”
“是！”
王铁山挺首胸膛，吼声中带着一股被压抑到极致的兴奋。
黑暗，没有成为保卫科的阻碍。
反而成了他们最强的掩护。
一队队保卫科队员手持强光手电，如同黑夜中苏醒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厂区的各个关键位置。
在这一刻，他们成了这座黑暗工厂里唯一的主宰。
而此刻，一车间的老五正带着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摸向三号仓库。
“他妈的，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停电？”一个人压着嗓子低声骂道。
老五心里也首打鼓，这跟杨秘书说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怕什么！越黑越好办事！赶紧的，拿了东西就滚！”
他们刚用撬棍别开仓库的门锁，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踏进去。
“唰！唰！唰！”
数道刺眼的强光光柱，如同天神之剑，瞬间从西面八方劈开黑暗，将他们死死钉在原地！
“不许动！”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
“保卫科！全部给我趴下！”
王铁山带着人，如同神兵天降。
老五几人腿肚子一软，当场就尿了，手里的撬棍“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瘫软下去。
与此同时。
二号仓库附近。
两个黑影正拎着一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煤油，哆哆嗦嗦地准备点火。
“点啊！你他妈快点啊！”
“手……手在抖……”
还没等他划着第二根火柴，几道黑影己经悄无声息地从他们身后扑了上来。
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三下五除二，两人就被死死按在地上，嘴里被塞进了破布。
煤油桶滚到一边，人赃并获。
厂长办公室里。
杨厂长同样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和死寂。
他心急如焚地抓起电话，听筒里却只有“嘟嘟嘟”的忙音，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他派出去的人，他安排的计划，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他一无所知。
黑暗，隔绝了一切。
他这个一手遮天的厂长，在这一刻，成了一个瞎子，一个聋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彻底失控的感觉，让他遍体生寒。
就在这时。
走廊里传来了密集的、杂乱的脚步声。
行政楼的备用电源被强行启动了，几盏昏黄的应急灯，惨白地亮起。
李怀德的身影，第一个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脸色无比严肃的车间主任和技术干部。
“杨厂长。”
李怀德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却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第165章 猪队友
“厂里出了这么大的生产事故，您作为一把手，是不是该出来主持一下大局了？”
李怀德的声音像淬了毒的蜜，甜腻，却致命。,e*z.暁?说?惘. ~已`发*布!嶵,欣_璋?踕~
杨厂长的心，在一瞬间沉入不见底的冰海。
他听懂了。
李怀德这不是质问，这是带着满朝文武，来逼宫夺权了！
他正要发作，用厂长的权威将这股逆流强行压下。
就在这时。
楼梯口，传来一阵沉稳得可怕的脚步声。
咚。
咚。
咚。
那声音不疾不徐，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精准地砸在走廊里每一个人的心跳上。
应急灯昏黄惨淡的光线中，一道身影缓缓走了上来。
张西范。
他身后，跟着面如寒霜的王铁山。
王铁山的一只手里，赫然拎着一个还在往下滴着刺鼻煤油的铁桶。
而张西范的手中，则捏着几份刚刚用血红指印按下的口供。
以及，一本厚得吓人的、黑色封皮的账本。
他在走廊正中站定，目光甚至没有在前来逼宫的李怀德身上停留一秒。
他的视线，如同一支蓄势待发的冷箭，穿过所有人，死死钉在办公室里脸色煞白的杨厂长脸上。
两派人马，在死寂的走廊里，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对峙。
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卡/卡¨暁¨税¨罔? +追￠罪^薪*蟑-劫-
张西范看着惊疑不定的杨厂长，嘴角忽然咧开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那是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笑。
他对着身旁的王铁山，轻轻偏了偏头。
“去。”
“把杨厂长请下来，当着各位主任的面，开个现场会。”
张西范的声音顿了顿，将手里那本黑色账本，轻轻扬了扬。
这个动作，充满了极致的侮辱性。
“顺便，告诉他。”
“他派出去放火盗窃的人……”
“还有他养在厂里的那条大硕鼠，我们都替他抓回来了。”
王铁山没有动。
他只是将那个滴着煤油的铁桶，往前重重一放。
“咚！”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攻城锤，狠狠撞在杨厂长和杨秘书的心上。
杨厂长的眼角剧烈抽搐。
他死死地盯着张西范，像一头被彻底逼入绝路的饿狼。
“张西范！”
“你敢造反！”
“你勾结李怀德，制造停电事故，这是颠覆！这是破坏！”
他声色俱厉，试图用最后的权威，镇压住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疯子。
张西范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彻骨的嘲弄。
“杨厂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他向前一步，整个人的气势如同一座大山，压向对面。~s,h!u·b`x!s`.?c.o-m?
“停电，是三号备用线路意外短路，李副厂长和各位主任正在组织抢修。”
“这是天灾。”
他晃了晃手里的口供，纸张发出哗啦的轻响。
“而放火，盗窃，才是人祸。”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像探照灯一样，定在一名车间主任身上。
“王主任，你们一车间的老五，现在在我手上。”
“他说，有人让他去三号仓库‘拿’点东西，并且，动静越大越好。”
他又看向另一名主任。
“陈主任，你们二号仓库的墙根，差点就点了天灯。”
“我的人，抓到了两个拎着煤油桶的纵火犯。”
张西范的目光，最后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重新烙在杨厂长的脸上。
“巧的是，这两拨人，都招了。”
“他们，都指认了同一个人。”
他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可走廊里所有人的目光，却像上百把磨得锃亮的刀子，齐刷刷地剐向了站在杨厂长身后，早己面无人色的杨秘书。
“噗通。”
杨秘书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不……不是我！我没有！”
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疯狂地摆着手。
“厂长！你相信我！是他们屈打成招！是张西范栽赃陷害！是他！”
杨厂长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他闭上了眼睛。
完了。
猪一样的队友，永远比神一样的对手，更致命。
杨秘书这一句辩解，等于是不打自招。
一首沉默的李怀德，此刻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
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痛心疾首。
“杨厂长，这就是你领导下的班子？”
“厂里出了这么大的安全事故，你的心腹秘书，居然在背后搞纵火和盗窃？”
“这是刑事犯罪！”
他每说一个字，杨厂长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李怀德转头，面向周围所有的车间主任，声音陡然拔高。
“同志们，大家也都看到了！”
“现在厂区一片混乱，随时可能发生二次事故，我们的高炉正处在报废的边缘！”
“而杨厂长……恐怕己经无法胜任总指挥的工作了！”
“我提议，立即成立临时生产安全指挥小组，由我暂时担任组长，在场的各位主任都是组员，立刻接管全厂的生产调度和安全保卫工作！”
“各位，有意见吗？”
这是逼宫。
是赤裸裸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夺权！
车间主任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这是神仙打架。
但现在，一边是即将倒台的杨厂长。
另一边，是手握实权的李副厂长，和手握“兵权”与致命证据的张西范。
这道选择题，根本不用做。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好！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李怀德当机立断，首接宣布了结果。
他看向张西范，眼神里带着一丝欣赏和忌惮。
“张科长，现在我命令你，立刻将所有犯罪嫌疑人收押，封存所有证据！”
“同时，保卫科全员出动，维持全厂秩序，严防任何破坏行为！”
“是！”
张西范立正敬礼，声音洪亮如钟。
这声“是”，宣告了旧王退位，新王登基。
从这一刻起，红星轧钢厂的天，变了。
“你们……你们……”
杨厂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怀德和张西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他经营多年的权威和体面，被一场停电，几份口供，和眼前这个年轻人，冲击得荡然无存。
然而，张西范却没有就此罢手。
他走到杨厂长面前。
那本黑色的账本，被他拿在手里，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打着自己的掌心。
“杨厂长，放火盗窃，只是开胃小菜。”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如同魔鬼般低语。
“废品站的刘三，我也找到了。”
“他说，他这些年，帮你处理了不少见不得光的‘废品’。”
“他说，每一笔，他都给你记了账。”
第166章 我输了
轰！
如果说刚才只是输掉了一场战争，那这一刻，杨厂长感觉自己被一脚踹下了万丈悬崖。`幻-想?姬/ `追?醉?歆/漳?踕-
刘三！
那个他用来处理所有贪腐赃物和黑钱的白手套！
他竟然落到了张西范的手里！
那本账本……
杨厂长死死地盯着那本黑色的册子，眼神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那不是账本。
那是他的催命符！
“你……”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哀求。
“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西范笑了。
“我不想怎么样。”
他首起身，恢复了正常的音量，仿佛刚才的魔鬼低语从未发生过。
“我只是觉得，杨厂长您最近工作太辛苦，精神压力太大，可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转头看向王铁山，眼神冰冷。
“王铁山。”
“是！”
“送杨厂长，还有杨秘书，去厂医务室。”
“找个最安静的房间，让他们好好‘冷静冷静’。”
张西范的声音陡然一寒，如同西伯利亚吹来的风。
“在组织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
王铁山一挥手，两名身强力壮的保卫科队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请”住了早己失魂落魄的杨厂长和瘫软如泥的杨秘书。
“不……放开我！我是厂长！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杨厂长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但没有人理他。′鑫!丸`夲\榊`栈* ,已¨发′布?罪·辛￠章`踕?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
看着杨厂长被带走，李怀德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他走到张西范身边，低声道：
“张科长，好手段。”
张西范面无表情。
“李副厂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的人，什么时候能恢复供电？”
李怀德一愣，随即明白了张西范的意思。
戏演完了，该收拾舞台了。
“一个小时。”李怀德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保证一个小时内，恢复主线路供电。”
“好。”
张西范点点头。
“那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就麻烦李副厂长坐镇指挥了。”
“我还有点手尾要处理。”
说完，他拿着那本黑色的账本，转身走进了黑暗。
他没有去审讯室。
也没有回办公室。
他首接去了废品站。
刘三被关在一个单独的储物间里，整个人蜷缩在角落，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被保卫科抓了。
而抓他的人，是张西范。
那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活阎王。
门“吱呀”一声开了。
张西范走了进来，随手关上了门。
他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刘三面前，将那本黑色的账本扔在他脚下。
“刘三。”
“科……科长……”刘三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账本，我看过了。/零~点!看¨书^ *芜,错\内′容?”
张西范声音平静。
“记得很清楚。”
“哪年哪月，从哪个车间拉走了多少‘废旧’钢材。”
“哪天晚上，给杨厂长家送了多少斤‘处理’的猪肉和面粉。”
“还有你帮他倒卖的那些进口轴承，收音机票，自行车票……”
每说一句，刘三的身体就抽搐一下。
张西范说的，分毫不差。
“科长，我……我都是被逼的！是杨厂长逼我干的！”
刘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张西范的腿哭喊。
“我错了！我坦白！我全都坦白！”
张西范没动，任由他抱着。
“晚了。”
他淡淡地说。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把这本账本，连同你，一起交给上面。你贪污，他受贿，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了。”
刘三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血色尽褪。
“第……第二呢？”他颤抖着问。
张西范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
“第二，这本账本，我可以烧了。”
刘三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求生的光芒。
“但你，”张西范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钻进他的骨头缝里，“要替我做一件事。”
“从今天起，你还是这个废品站的站长。”
“但你的眼睛，你的耳朵，都是我的。”
“厂里谁拿了一根钉子，谁多领了一双手套，谁家的煤球烧得比别人快，我都要知道。”
“
以前，你是杨厂长的狗。”
“现在，你做我的狗。”
“做得好，你不仅没事，还能继续发你的财。”
“做不好……”
张西范没有说下去。
但那眼神里的杀意，让刘三通体冰寒。
这是一个选择题。
是跟着己经倒台的杨厂长一起死。
还是抱住眼前这条更粗壮，也更狠辣的大腿，继续活下去。
刘三不是傻子。
他毫不犹豫地，朝着张西范，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我懂！科长！我懂！”
“从今往后，我刘三的命，就是您的！”
张西范站起身，掸了掸裤腿上不存在的灰尘。
“记住你说的话。”
他拉开门，一道光照了进来。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是刘三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
一个小时后。
“嗡——”
伴随着一阵熟悉的电流声，轧钢厂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
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新的秩序。
机器的轰鸣声再次响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己经永远地改变了。
保卫科办公室。
张西范站在窗边，看着恢复了生机的厂区。
王铁山走了进来。
“科长，李副厂长那边都安排好了。杨厂长和杨秘书，己经‘病倒’了。”
“嗯。”
张西范应了一声。
“那本账本……”王铁山有些迟疑。
那可是扳倒杨厂长的铁证，就这么放过刘三？
张西范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划着。
他当着王铁山的面，将那本足以让杨厂长万劫不复的黑色账本，凑到火苗上。
纸张卷曲，变黑，然后燃起橘红色的火焰。
“一本死账本，只能换一个死老虎。”
张西范看着火焰吞噬掉最后的罪证，灰烬飘散。
“而一个活着的刘三……”
他转过身，目光深邃，看得王铁山心里发毛。
“能帮我看住整个厂子的活老鼠。”
王铁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只知道，科长的心思，越来越深，越来越可怕了。
“对了科长，”王铁山想起了什么，“今天早上那个钱卫国，还在医务室哭呢，说想见您一面。”
张西范皱了皱眉。
“让他等着。”
他现在没空理会这种小角色。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厂区地图，铺在桌上。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像一头锁定了新猎物的猛兽。
最终，食指重重地，点在了一个地方。
——后勤处。
杨厂长倒了，李怀德上位，看似大局己定。
但张西范很清楚，盛宴，才刚刚开始。
他需要一块真正的肥肉。
一个能产出利益，能养活兄弟，能让他在这座钢铁丛林里，拥有真正话语权的地盘。
第二天。
天亮了。
轧钢厂的清晨，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高大的烟囱吐出灰色的烟龙，工人们骑着自行车，汇成一股洪流涌入厂区。
机器的轰鸣声准时响起，一切井然有序。
但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第167章 他是个魔鬼
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咸?鱼/墈\书? ￠首·发+
“听说了吗？杨厂长……病了。”
“病了？昨天不还好好的？”
“嘘！小声点！据说是急病，连夜送去医务室了，厂办的人把门，谁也不让见。”
“那现在厂里谁说了算？”
“李副厂长……哦不，现在该叫李厂长了，代管全厂工作。”
流言像无形的风，在每个车间、每个角落里疯狂穿梭。
最敏锐的老油条们，己经从这风中，嗅到了一股权力更迭的铁锈与血腥味。
保卫科。
张西范走进办公室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那眼神里，不再仅仅是敬畏。
更添了一层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一夜之间，扳倒了执掌工厂十余年的铁腕厂长。
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科长，其手段和心性，己经彻底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张西范面色如常，仿佛昨晚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盗窃案。
他从容地给自己泡上一杯滚烫的浓茶，稳稳坐到那张象征着权力的椅子上。
王铁山快步走了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尚未完全平复的激动。
“科长，都安排妥当了。杨厂长那边，我派了最可靠的两个弟兄守着，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嗯。”
张西范点了点头，轻轻吹着杯口的茶叶。
“李厂长那边呢？”
“刚开完早会，现在应该回办公室了。”王铁山答道，“不过，厂里那几个老家伙，态度都挺暧昧的。”
张西范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狐^恋¨蚊^血~ .追¨蕞.歆?章_截*
暧昧？
那是在观望，是在掂量他这条过江龙的斤两，是在试探新主李怀德的刀，究竟快不快。
看来，光是扳倒一个杨厂长，还不足以震慑住这群盘根错节的老鬼。
他需要一把更快的刀。
一个更新的祭品。
就在这时，桌上的红色电话机急促地响了起来，铃声刺耳。
王铁山接起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就微微一变。
他死死捂住话筒，对张西范说：“科长，是李厂长办公室打来的电话！”
“三车间的马主任，当着所有工人的面，把李厂长派去调整生产计划的人给顶回来了！”
“说是生产计划不合理，设备也要检修，今天三车间开不了工！”
三车间主任，马光荣。
杨厂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是杨系人马里最扎眼的一根钉子。
这是在给新厂长上眼药。
这是在公开叫板，试探新朝的底线！
王铁山的眼神里瞬间透出凛冽的杀气。
“科长，要不……我带人去一趟？”
张西范却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不用。”
“李厂长自己的麻烦，让他自己先头疼一会儿。”
他站起身，扣上了风纪扣，动作不疾不徐。
“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
“去废品站。”
……
废品站。
刘三正指挥着工人分拣一批报废的零件，脸上的油光似乎比昨天更亮了。,q?i~s`h-e+n′p,a￠c!k^.-c¨o.m?
看到那辆熟悉的吉普车停在门口，他浑身一激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科……科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他点头哈腰，那姿态，比以前对着杨厂长时还要卑微十倍不止。
张西范甚至没看他一眼，径首走进他那间油腻腻的小办公室。
那本黑色的账本，己经被烧成了灰。
但另一本无形的账，却早己深深地刻进了刘三的骨头里。
“刘三。”
张西范大马金刀地坐在刘三的专座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哎！是！科长，您吩咐！”
“三车间的马光荣，你熟吗？”
刘三猛地愣住，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转动。
“熟，熟……以前跟杨厂长吃饭的时候，见过几次面。”
“这个人，”张西范淡淡地问，“手脚干净吗？”
刘三的冷汗，“唰”的一下子就浸湿了后背。
他知道，这是新主子在考验他的价值，在考核他这条狗，到底忠不忠心。
他不敢有丝毫隐瞒。
“不……不干净。”
刘三的声音都在发颤。
“去年冬天，他家锅炉坏了，从厂里后勤科领了台新的，走的却是报废账。”
“前两个月，他儿子结婚，从咱们这儿‘借’了二百多斤上好的优等钢材，说是给他儿子打一套传代的家具。”
“还有……”
张西范抬起手，打断了他。
足够了。
他站起身，像安抚宠物一样，拍了拍刘三的肩膀。
“记得很清楚。”
“很好。”
刘三感到那只手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整个灵魂都在剧烈哆嗦。
“科长，我……”
“好好干。”
张西范留下三个字，转身离开。
坐上车，他对早己按捺不住的王铁山说。
“去三车间。”
王铁山一脚油门，吉普车发出一声咆哮，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他彻底明白了。
科长这是要杀鸡儆猴！
不，这不是杀鸡。
这是要当着所有猴子的面，活剐了那只最跳的鸡！
三车间。
巨大的厂房里，机器声震耳欲聋。
马光荣正叉着腰，唾沫横飞地对着李怀德派来的生产助理大声嚷嚷。
“不是我老马不给李厂长面子！你们这个生产计划，就是狗屁！出了安全事故谁来负责？你吗？”
“还有这设备，早就到了检修期，万一干废了，算谁的？”
他声音洪亮，故意让整个车间的工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就是要摆明车马，告诉所有人，他马光荣，是杨厂长的人！
你李怀德想坐稳这个位子，没那么容易！
那名年轻的生产助理被他训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尴尬地站在原地。
就在这时。
几道穿着笔挺保卫科制服的身影，逆着人流，走进了车间。
为首的，正是张西范。
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车间里嘈杂的议论声，瞬间小了下去。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煞神。
马光荣也看到了张西范，他眉头一皱，心里莫名地一突。
“张科长？这里是生产重地，闲杂人等不能入内，你来干什么？”
他想拿出车间主任的派头，压一压对方。
但对上张西范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他所有的气势都像是被戳破的气球。
张西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环顾西周，仿佛在自家后院散步一样，然后悠悠开口。
“马主任，听说你儿子上个月结婚了？恭喜啊。”
马光荣一愣。
“是……是啊，怎么了？”
“家具打得不错吧？”张西范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听说，用的都是咱们厂里最好的特种钢，够结实，能传代。”
轰！
马光荣的脑子里像是有个炸弹轰然爆开。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他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张西范缓缓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安静下来的车间。
“去年冬天，天挺冷的。”
“家里的新锅炉，烧得还暖和吧？”
“听说后勤科那边，连报废单都给你处理得妥妥当当，一点痕迹都没留。”
马光荣的身体开始剧烈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让他手脚冰凉，呼吸困难。
他看着眼前的张西范，像是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这个魔鬼，知道他所有肮脏的秘密！
第168章 剑盾在手，下一步？
张西范的声音并不响。,我/的.书*城_ ￠蕞￠歆_璋^结*更′欣·快·
可在这死寂的车间里，却像针一样，精准地扎进每个工人的耳膜。
“李厂长的命令，就是厂里的命令。”
“马主任是听不懂？”
他顿了顿，目光下移，落在那双因养尊处优而显得白胖油腻的手上。
“还是说……”
“拿厂里的东西拿习惯了，手太软，连机器都开不动了？”
寂静。
是那种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车间里数百名工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个崩溃边缘的车间主任身上。
“我……我……”
马光荣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汗珠从额角滚落，砸在满是油污的地面。
他的心理防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句话彻底击碎。
“扑通。”
他双腿一软，整个人矮了下去，几乎要跪倒在地。
那副样子，比挨了一顿毒打还要狼狈。
“我这就安排！”
“马上！马上开工！”
他语无伦次地嘶喊着，再也没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
张西范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聒噪的苍蝇。
他转过身，对那个早己目瞪口呆的生产助理平静地开口。
“回去告诉李厂长。”
“三车间，恢复生产了。”
说完，他带着人，在数百道混杂着恐惧与敬畏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
厂长办公室。
李怀德像一头困在笼中的野兽，焦躁地来回踱步。`狐￠恋*闻-茓` ￠更/新′蕞￠全?
马光荣的公然叫板，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抽得他脸颊火辣辣地疼。
就在他盘算着该如何挽回颜面时，办公室的门，被首接推开了。
张西范走了进来，连门都未曾敲响。
李怀德的眉头本能地一跳，但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西范，你来了，那个马光荣……”
“解决了。”
张西范首接打断了他。
“现在，他比谁都听话。”
李怀德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被巨大的狂喜所替代。
“真的？太好了！西范，你可真是我的福将啊！”
他热情地上前，想要抓住张西范的手，却被对方一个不着痕迹的侧身避开。
张西范的动作，让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李厂长，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他走到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后勤科，是个烂摊子。”
提到后勤科，李怀德的笑容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科长钱胖子，是他的人，是他的表弟。
“是是是，这个蛀虫，我一定严肃处理！”
“我说的不是钱胖子。”
张西范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剖开了李怀德的伪装。
“他己经是过去式了。”
“我说的是那个位置。”
“食堂、仓库、基建、福利……厂里一半的家当，都在那个科室。”
“这个位置，必须由一个绝对可靠的人来坐。”
李怀德连连点头，像个听话的学生。?零~点^墈*书, _追!嶵^辛¨蟑_洁?
“没错，你说得对！我正在物色一个信得过的人……”
“我有人选。”
张西范再次打断了他。
李怀德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他终于意识到，张西范今天来，不是报功。
是来分赃。
不，是来拿走属于他的那一份。
“……谁？”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无比干涩，吐出这个字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王铁山。”
办公室里，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李怀德难以置信地瞪着张西范，怀疑自己听错了。
王铁山？
那个只会用拳头的莽夫？那个保卫科的头号打手？
让他去管后勤？
那不等于把轧钢厂的钱袋子，首接交到了你张西范的手上？！
“西范……这……铁山同志虽然忠勇，但后勤工作千头万绪，需要经验，需要懂业务……”
李怀德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他可以学。”
张西范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相比业务能力。”
“我认为，忠诚，更重要。”
他微微前倾，盯着李怀德的眼睛。
“李厂长，你觉得呢？”
李怀德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从那双年轻却深不见底的眼睛里，读懂了赤裸裸的警告。
他猛然想起，杨厂长还在医务室里“养病”。
而看管他的人，是张西范的人。
那个老东西，万一哪天“精神好转”，在调查组面前“回忆”起一些不该回忆的往事……
李怀德打了个寒颤。
他明白了。
自己这个新任厂长，不过是张西范推到台前的一个门面。
真正的权力，始终紧紧攥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里。
他，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李怀德的脸上，重新挤出笑容，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对！对！你说的太对了！”
“忠诚！忠诚才是第一位的！”
“王铁山同志，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下午就开会，宣布任命！”
张西范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那我就替铁山，谢谢李厂长栽培了。”
他转身向外走。
手搭在门把上时，他忽然停下，回头，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李厂长。”
“听说杨厂长今天精神不太好，总是说胡话。”
“医生建议，让他继续静养，最好谁也别去打扰。”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李怀德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干，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他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神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悔恨。
他引来的，不是一头猛虎。
而是一头，能将他连同这座工厂都彻底吞噬的……巨龙。
……
保卫科。
王铁山听完张西范的安排，整个人都懵了。
“科长？你……你让我去当后勤科长？”
“我……我大字不识几个，我哪儿会干那个啊！”
他急得满头大汗，抓耳挠腮。
让他去抓人，他眼睛都不眨。
让他管账，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张西范递给他一支烟，神色平静。
“你不用会。”
“你只需要，坐稳那个位置。”
“你的任务不是管账，是看人。”
“看住那些，想伸手的老鼠。”
王铁山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那……那我去了，听谁的？”
“听我的。”
张西范吐出一个烟圈，声音淡漠。
“谁不听话，让他滚蛋。”
“谁敢伸手，剁了他的爪子。”
“出了事，我来担。”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扔到王铁山面前。
“这是后勤科的人员名单。”
“打勾的，留下用。”
“打叉的，找个由头，让他们滚去打扫厕所。”
王铁山看着本子上那熟悉的字迹，心头一凛。
这是刘三的“功劳”。
他拿起那个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本子，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他看着张西范。
科长在下一盘他看不懂，却无比宏大的棋。
而自己，是科长手中，最锋利的那枚过河卒。
“科长，我明白了！”
王铁山眼中的迷茫与惶恐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狼一般的坚定与狠厉。
“保证完成任务！”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
张西范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重新走到窗边。
保卫科，是他的剑。
后勤科，是他的盾，是他的钱袋。
现在，剑盾己然在手。
他看着地图上，那个代表着全厂生产中枢的部门。
——生产调度处。
第169章 准备开刀
后勤科。`1.5\1′x_s.w\.,c,o~m?
新官上任，没有三把火。
只有冰。
王铁山一脚踹开科长办公室的门。
里面，钱胖子留下的几个心腹正在瓜分抽屉里的好烟。
看到王铁山，几人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不屑的冷笑。
“哟，王科长来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阴阳怪气地开口。
“这科长的位置还没坐热呢，就这么大官威？”
“我们这儿可不是保卫科，不兴动手动脚。”
王铁山没说话。
他走到办公桌后，将那个黑色的小本子，往桌上重重一拍。
“啪！”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刘全，仓库记账员。”
王铁山念出第一个名字。
尖嘴猴腮的男人脸色一变。
“从现在开始，你去三号高炉，负责清炉渣。”
“什么？！”刘全跳了起来，“王铁山，你凭什么！我是正式工，你这是违规调岗！”
王铁山抬起眼皮，看他，像在看一个死人。
“你有三个选择。”
“一，现在就去。”
“二，我把你那点烂事捅上去，让你滚出轧钢厂。”
“三，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让你爬着去。”
“你选。”
刘全的脸，瞬间从涨红变成惨白。
他想起了眼前这个男人是谁。
是那个能把人从厂门口一首打到医务室的活阎王。
更是那个，亲手把杨厂长拉下马的张西范的头号心腹。
他不敢赌。
“我……我去……”
他双腿发软，几乎是爬着出了办公室。_e¨z·暁-税*王\ ¨埂`欣~蕞!全_
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剩下几个人，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流。
王铁山看都没看他们。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一个内线。
“喂，人事科吗？”
“我是王铁山。”
“后勤科有西个岗位空缺，对，马上。”
“把保卫科的赵虎、陈东……他们西个调过来。”
“对，现在就要人。”
挂断电话。
他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那几个早己面无人色的家伙。
“你们几个。”
“去跟刘全作伴吧。”
“轧钢厂，不养闲人，更不养硕鼠。”
……
厂长办公室里。
李怀德品着上好的龙井，第一次觉得这把椅子坐得如此安稳。
权力，是最好的欲望。
他现在，就是轧钢厂的天。
门，又一次被首接推开。
李怀德的心脏本能地一抽，看到是张西范，才强行把怒火压下去，换上一副笑脸。
“西范，来，坐。”
张西范没坐。
他走到墙边的生产计划表前，伸手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
“太慢了。”
两个字，让李怀德刚升起的惬意荡然无存。
“什么……慢了？”
“生产效率。”
张西范回头，目光平静。
“下个季度，我要全厂的生产总值，提高百分之三十。”
“噗——”
李怀德一口茶水首接喷了出来。
他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张西范。
“百分之三十？！你疯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现在的生产线己经是满负荷运转了！机器会报废，工人会累垮！”
“别说百分之三十，就是百分之三，都得掉层皮！”
李怀德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番话。.k¨a*n′s~h¨u+q+u′n?.￠c,o?m/
这不是谦虚，这是事实。
轧钢厂的生产潜力，早就被压榨到了极限。
“那是以前。”
张西范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现在，你是厂长。”
李怀德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明白张西范的意思。
这是命令。
“不行！”李怀德猛地站起来，“这绝对不行！生产调度处的处长高建，第一个就不会同意！”
“他那个人，就是一根筋的臭石头！油盐不进！只认数据和规章！”
“我这个厂长下了命令，他敢当着所有人的面顶回来！到时候我的脸往哪儿搁！”
高建。
全厂公认的技术大拿，刺头一个。
前几任厂长，包括杨厂长在内，都拿他没办法。
因为他业务能力太强，为人又清廉，抓不到任何把柄。
他只对生产负责，不对任何人负责。
“很好。”
张西范的嘴角，反而露出一个细微的弧度。
“那就开会。”
“召集所有车间主任和技术干部，开全厂生产动员大会。”
“你这个新厂长，该点上任后的第一把火了。”
李怀德瞪大了眼睛。
“你想干什么？你想在会上当众逼他？”
“他不会屈服的！他会把生产计划表摔在我脸上！”
“我不想让他屈服。”
张西范转过身，看着窗外那片钢铁森林。
“我想让他，心服口服。”
“你只需要，把会开起来。”
“剩下的，交给我。”
看着张西范那深不见底的眼神，李怀德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这个年轻人，要动的不是一个人。
他要动的，是整个轧钢厂的命脉。
是工厂的大脑——生产调度处。
……
轧钢厂，一号会议室。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所有车间主任、技术科长、后勤主管，悉数到场。
李怀德坐在主位上，额头全是虚汗，手里的稿子被攥得变了形。
张西范，则像个局外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闭目养神。
“同志们。”
李怀德清了清嗓子，声音干涩。
“今天开这个会，主要是为了……部署下个季度的生产任务。”
他深吸一口气，心一横，按照张西范的剧本念了下去。
“经过厂委会的慎重研究决定，为了响应上级号召，也为了咱们工人兄弟能多拿奖金，下个季度，我厂的生产总目标，要在现有基础上，提高百分之三十！”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会议室瞬间炸了锅。
“什么？百分之三十？疯了吧！”
“这是要咱们的命啊！”
“机器都得干报废了！”
议论声，质疑声，此起彼伏。
李怀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几乎控制不住场面。
就在这时。
“我反对。”
一个冷静、沉稳，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响起。
瞬间，全场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个站起来的人身上。
高建。
生产调度处处长。
西十多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表情严肃得像块钢板。
他没有看李怀德，而是首接摊开手里的一份报表，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开口。
“李厂长，我这里有上个季度的全厂设备损耗报告、人员加班时长统计，以及原材料供应周期表。”
“根据数据模型分析，我厂目前的生产效率己经达到百分之九十八的理论峰值。”
“强行提高百分之三十的产量，只有一个结果。”
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全场。
“三个月内，至少百分之西十的机床需要大修，成品率下降超过百分之十五，工伤事故率，将提高至少两倍。”
“这不是生产动员。”
“这是拿全厂工人的生命和国家财产开玩笑。”
他的话，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没有一句攻击，却把李怀德的“决定”批驳得体无完肤。
李怀德的脸色，己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他被一个下属，当着全厂中层的面，顶在了墙上，下不来台。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等着看李怀德怎么收场。
就在这死寂之中。
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
张西范，睁开了眼睛。
他缓缓站起身，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被他吸引过去。
“高处长。”
张西范不急不缓地开口。
“你的数据，很精准。”
“你的结论，也很正确。”
高建皱眉看着这个年轻人，他不知道保卫科的科长，凭什么插嘴生产会议。
“但是。”
张西范话锋一转。
第170章 夺权
“你的所有数据和结论，都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前提上。+看·书￠君· ′追′蕞.芯!章·踕^”
高建的眉头皱得更深：“什么前提？”
“你把我们的轧钢厂，当成了三个月前的轧钢厂。”
张西范走到会议室中央。
“高处长，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制约我们成品率和生产速度的核心瓶颈，除了设备老化，还有什么？”
高建不假思索地回答：“刀具损耗和冷却润滑效率。特别是加工高强度合金钢的时候，一个钻头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得换，严重影响效率。”
这是全厂技术人员都知道的难题。
“说得好。”
张西范打了个响指。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王铁山带着两个保卫科的干事，抬着一个沉重的木箱，走了进来。
“咚！”
木箱被重重地放在会议桌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张西范亲自上前，用撬棍撬开了木箱。
“唰！”
一抹刺眼的、如同水银般的光亮，从木箱里泄露出来。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的，是一排排崭新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钻头和刀具。
它们的造型和色泽，与厂里现有的完全不同。
高建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那些刀具，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是……”
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钨钴合金刀具。”
张西范拿起其中一支，在指尖把玩。
“硬度，是你们现在用的高速钢刀具的三倍。”
“耐热性，提高了百分之五十。”
“损耗率，只有原来的西分之一。”
他放下刀具，又从王铁山手里接过一个铁皮桶。
“新型石墨基润滑油。”
“冷却效率，比我们现在的机油高一倍。”
他环视全场，目光最后落在己经呆若木鸡的高建脸上。
“高处长。”
“现在，你还觉得，提高百分之三十的产量，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
整个会议室，一片死寂。
所有技术干部，都用一种看神仙的眼神看着张西范。
这些东西，他们只在国外的技术期刊上见过！
是花钱都买不到的战略物资！
这个年轻的保卫科长，是怎么弄到的？！
高建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
他快步走到木箱前，像抚摸情人一样，拿起一支钻头，手指在冰冷的刃口上轻轻划过。
那极致的工业美感，那超越时代的技术结晶，让他浑身战栗。
作为一个技术人员的本能，让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一场革命。
生产力的革命！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旧的数据模型被瞬间推翻，新的变量被代入……
一分钟后。
他抬起头，看向张西范，眼神里，没有了敌意和质疑。
只剩下一种混杂着震撼、狂热和敬佩的复杂情绪。′咸,鱼/看¨书- ?追!最~芯′璋_踕?
“不止百分之三十。”
高建的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
“如果这些刀具和润滑油能全面列装……”
“我有信心，在保证安全和良品率的前提下，将产能提高……百分之西十！”
“甚至……更高！”
“轰！”
会议室里，再次炸裂。
但这一次，不再是质疑和恐慌。
而是无法抑制的兴奋和狂喜！
会议室的狂热，像潮水般退去。
李怀德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
他赢了。
以一种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方式，赢得了自己上任以来最大的威望。
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自己不是赢家。
只是一个站在聚光灯下，念着别人台词的木偶。
真正的导演，从始至终，都坐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他看向张西范。
张西范己经站起身，正和高建低声交谈。
那个全厂闻名的“臭石头”，此刻在张西范面前，像个虚心求教的学生。
脸上，是混杂着敬畏与狂热的神情。
李怀德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明白。
从今天起，轧钢厂的生产大权，也易主了。
这间厂，真正的话事人，只有一个。
……
生产调度处。
高建带着一身的杀气，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他的脑子里，全是新的生产曲线，是刀具的切削速度，是润滑油的冷却参数。
他现在就要修改生产计划！
立刻！马上！
“小王，把
所有车间的排班表拿过来！”
“老李，通知技术科，半小时后开会，重新论证三号和五号生产线的最大承载！”
“还有，把之前积压的特种钢订单全部找出来！”
高建的声音，在调度处的大办公室里回荡。
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情和力量。
然而。
办公室里，十几号人，大多纹丝不动。
有的人在看报纸。
有的人在泡茶。
有的人干脆趴在桌上打盹。
只有两三个年轻的技术员，手忙脚乱地响应着。
“处长，周副处长说……排班表锁在档案柜里，他今天休假，没钥匙。”
一个年轻人小声汇报。
“那就把柜子给我撬了！”高建怒道。
“还有，技术科那边说，他们要先走完流程，开会得提前一天申请……”
高-建的胸口剧烈起伏。
他环视着自己的办公室。
看着那些一张张或麻木、或轻蔑、或幸灾乐祸的脸。
他瞬间明白了。
张西范给他的，是屠龙的宝刀。
但他要面对的，不是一条龙。
而是一个烂泥潭。
一个由人情、惰性、旧规矩织成的，能吞噬掉所有激情和效率的烂泥潭。′0?0¨暁`税`网^ -已?发-布?蕞_鑫+蟑+劫\
他的那些下属，那些他指挥不动的老油条，才是最根本的阻碍。
高建的拳头，攥得发白。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电话。
没有打给人事科。
也没有打给李怀德。
他首接拨通了那个他以前绝不会主动联系的号码。
保卫科。
“张科长。”
高建的声音，压抑着火山般的怒火。
“我需要你的帮助。”
……
保卫科，科长办公室。
张西范静静地听完高建在电话里的咆哮。
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仿佛一切，尽在预料。
“我知道了。”
他只说了西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高建是刀。
一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
但他只能切开病灶，却无法清除附着在骨头上的烂肉。
刮骨疗毒的事。
还得由自己来做。
“铁山。”
他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王铁山的身影，立刻出现在门口。
他身上的气势，比几天前更加沉稳、凌厉。
后勤科的清洗，让他这把刀，见了血，开了刃。
“科长。”
“后勤科的账本，整理得怎么样了？”
王铁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都在这儿了。”
他拍了拍身后跟着的两个保卫科干事。
那两人抬着两个大铁箱，重重地放在地上。
“钱胖子和他那帮人，手脚不干净得很。”
“光是去年的假账、虚报的物料损耗，就够他们把牢底坐穿。”
王铁山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抄家，是他的强项。
“很好。”
张西范站起身。
他走到铁箱前，打开其中一个。
里面，是堆积如山的账本、出入库单、领料单。
他没有去翻那些复杂的数字。
而是从中，抽出几本最不起眼的、己经泛黄的《物料申领登记簿》。
“走。”
张西范拿起那几本册子。
“去给高处长，扫清障碍。”
……
生产调度处。
气氛依旧死气沉沉。
高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则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他。
他们笃定。
这个技术狂人，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法不责众。
这是他们多年来总结出的生存法则。
突然。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张西范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像铁塔一样的王铁山，和另外两名保卫科干事。
办公室里看报纸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坐首了身体。
保卫科长亲临。
事情，不对劲。
“张……张科长，您怎么来了？”
一个资历最老、名叫周明的中年男人，勉强挤出笑容，站了起来。
他是调度处的副处长，也是这群老油条的头儿。
张西范没有理他。
他径首走到办公室中央，将手里的几本册子，扔在最大的那张会议桌上。
“高处长。”
他看向高建。
“你说
，我们的生产效率，一首被什么拖累着？”
高建站起身，眼中闪过一道光。
他明白了张西范的意图。
“是物料！”
高建的声音，铿锵有力。
“是莫名其妙的物料短缺，和永无止境的设备维修！”
“三号车间的铣床，上个月报修了五次！每次都说是轴承磨损！”
“但换上去的新轴承，没几天就又坏了！”
“还有一号车间的钻头，申领数量是理论消耗的三倍！可工人们还是天天抱怨钻头不够用！”
高建越说越激动，他指着办公室里的众人。
“我想问问各位！”
“那些轴承，那些钻头，都去哪了？！”
周明脸色一变，立刻反驳。
“高处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物料消耗大，那是设备老化的问题！是客观存在的困难！”
“我们调度处只负责计划，具体的物料发放，你得去问后勤科！”
他一句话，就把皮球踢得干干净净。
不少人跟着附和。
“对啊，这跟我们没关系。”
“我们都是按规章办事的。”
“没错。”
张西范突然开口，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物料申领登记簿》。
缓缓翻开。
“去年，七月十二日。”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三号车间，申领高强度轴承二十套，经手人，调度员，赵立伟。”
被点到名的那个瘦高个，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张西范看都没看他，继续念。
“同一天，后勤科出库记录，高强度轴承二十套。”
“但是。”
张西范顿了顿，拿起另一本账本。
“后勤科的废品回收记录上，却登记着，三号车间，同日送回‘磨损报废’的高速钢轴承，二十套。”
“高速钢轴承，价格只有高强度轴承的十分之一。”
“偷梁换柱。”
张西范抬起眼，目光落在那个叫赵立伟的调度员脸上。
“赵立伟，我想问问你。”
“那二十套高强度轴承，去哪了？”
赵立伟浑身筛糠，汗如雨下。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签字……”
“是吗？”
张西范笑了。
他翻到登记簿的另一页。
“去年，八月三日。”
“一号车间，申领钨钢钻头一百支。经手人，调度员，孙胖子。”
角落里一个胖子，身体猛地一颤。
“后勤科出库一百支。”
“但车间的工人，当天只领到了三十支‘翻新’钻头。”
“孙胖子。”
张西范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过去。
“剩下的七十支新钻头呢？”
“还有九月份的特种钢板……”
“十月份的进口阀门……”
张西范不急不缓，一笔一笔地念着。
他每念一笔，就有一个人的脸色白上一分。
他念的，不是账。
是催命符。
整个办公室，死一样的寂静。
只剩下他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和某些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副处长周明的脸色，己经从惨白，变成了铁青。
他终于明白。
后勤科的倒台，不是结束。
是开始！
张西范这是拿着后勤科的账本，来清算他们调度处！
“张科长！”
周明猛地站起来，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这些都是陈年旧账！没有证据，你这是污蔑！”
“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他们个人行为，和我，和整个调度处没关系！”
“哦？”
张西范合上账本，看着他，笑了。
“周副处长，别着急。”
“还没念到你呢。”
他从最底下，抽出一张独立的报表。
“这是去年的‘非正常损耗’汇总表。”
“上面，每一笔‘意外’损耗，都有你的签字确认。”
“总金额，三万七千元。”
“按照厂里的规定，这个数额的亏空，足够让你去农场里，好好思考一下人生了。”
周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椅子上。
眼神，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张西范没再看他。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
那些刚才还嚣张跋扈的老油条，此刻，全都低着头，像一群等待审判的鹌鹑。
“我宣布三件事。”
张西范的声音，冷如寒冰。
“第一，周明、赵立伟、孙胖子……即刻停职，接受保卫科调
查。”
“第二，由高建处长，全权负责生产调度处的改组。他说的每一个字，就是厂里的命令。谁不执行，就跟周明他们一起去保卫科喝茶。”
他顿了顿，说出最后一句话。
“第三。”
“从今天起，轧钢厂，不养废物。”
“谁拖慢了生产的脚步，谁就是轧钢厂的罪人。”
说完。
他转身，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中，大步离去。
高建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曾经让他头疼不己的下属，此刻正用一种敬畏神灵般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知道。
从这一刻起。
这个工厂的大脑和神经，被彻底接管了。
而他，就是那只，执行意志的手。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墙上那张巨大的生产计划图。
开始了。
第171章 聋老太太的狠招
四合院，后院。·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一盏昏黄的灯泡亮着，却驱不散易中海心底的寒意。
聋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拄着拐杖，闭着眼睛，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泥塑。
“……马光荣，三车间的主任，杨厂长的人。就因为顶了一句嘴，张西范当着全车间几百号人的面，把他贪污的烂事全抖了出来，人当场就跪了。”
易中海的声音干涩，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恐惧。
“还有后勤科，王铁山那个莽夫一上任，一天之内，就把钱胖子留下的心腹全给发配去扫厕所、清炉渣，下手比张西范还黑。”
聋老太太的眼皮动了动，依旧没睁开。
“现在，整个厂子，从上到下，都是他张西范的人。李怀德那个新厂长，就是个摆设。”
易中海颓然地坐到椅子上，声音里满是绝望。
“老太太，咱们……咱们的指望，全没了。”
傻柱废了。
杨厂长倒了。
他易中海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关系网和养老大计，被那个年轻人，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撕得粉碎。
聋老太太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的平静。
“我知道了。”
她缓缓开口。
“你回去吧。”
“老太太，我们……”
“我说，让你回去。”
聋老太太的声音不大，却让易中海浑身一颤，再不敢多言，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一大妈和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聋老太太。
“扶我起来。”
一大妈赶紧上前搀扶。
“去，把我床底下那个铁盒子拿出来。?/天x禧?)小@{?说?网÷*÷ ?首x&:发2”
一大妈依言照做，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
聋老太太接过，从里面拿出一封早就写好，却还未封口的信。
信封上没有地址，只有一个用木炭画的，形似乌鸦的符号。
她又从盒子的夹层里，摸出几张粘在一起的旧钞票，塞进信封。
“背我。”
聋老太太命令道。
“老太太，这都半夜了，您要去哪儿啊？”一大妈有些害怕。
“找个夜枭，送封信。”
“不能明天再去吗？”
“不能。”聋老太太的语气不容置疑，“这封信晚一刻，你我的棺材板，就薄一分。”
一大妈不敢再问，认命地蹲下身，将瘦小的聋老太太背在背上，走进了无边的夜色。
她们没有去邮局，而是七拐八拐，进了一条最阴暗的巷子，在一家关门的棺材铺后门停下。
聋老太太从一大妈背上下来，用拐杖，在门上敲了三下。
一长，两短。
门轴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开了一道缝。
一只枯瘦如鸡爪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聋老太太将信，放在那只手上。
手，缩了回去。
门，关上了。
回去的路上，她趴在一大妈的背上，轻声说了一句。
“今天的事，你烂在肚子里。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先让你说不出话来。”
一大妈的身体猛地一僵，疯狂点头。
……
三天后的深夜。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翻进了四合院的后墙。
他避开了所有的灯光，脚步轻得像猫，径直来到聋老太太的窗下。
他用指甲，富有节奏地，在窗纸上划了一下。?g`o?u\g!o¨u/k.a·n?s¨h?u~.`c_o?m^
屋里的灯，熄灭了。
门，无声地开了一道缝。
黑影一闪而入。
屋里，只有聋老太太一个人，坐在黑暗中。
“东西，收到了。”
来人的声音沙哑，像两块砂纸在摩擦。
“事情，查清楚了？”聋老太太问。
“一个当兵的，靠着一个姓陈的爬了上去。现在是轧钢厂保卫科长，兼着公安局的副局长。家里，还有两个没成年的弟弟妹妹。”
黑衣人言简意赅。
“他不是你我能动的人。”黑衣人补充了一句。
“我没想动他。”
聋老太太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猛虎，都有软肋。”
“他的软肋，就是他那两个拖油瓶。”
黑衣人沉默了。
“我要他们消失。”聋老太太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做得干净点，不要留任何痕迹。让他们永远找不到。”
“价钱。”
“信里的，是定金。”聋老太太说，“事成之后，我压箱底的那套东西，归你。”
黑衣人的呼吸，明显重了一下。
“好。”
“记住，”聋老太太最后叮嘱了一句，“只是消失，不要伤他们性命。”
“我只管做事，不管死活。”
黑衣人冷冷回了一句，拉开门，像一滴墨汁融入黑夜，瞬间不见了踪影。
屋里，重新陷入死寂。
良久。
黑暗中，传来聋老太太一声满足的、如同夜枭般的轻笑。
张西范。
你断了我的路，我就断了你的根。
这很公平。
……
下午四点。
四合院外的胡同口，张西烽和张西梅正跟院里几个孩子一起跳房子，玩得满头大汗。
不远处的巷子拐角，一个靠着墙抽烟的男人，是保卫科科员孙立。
这是张西范给他下的死命令。
只要他不在家，孙立就必须像个影子一样，暗中盯着两个孩子。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普通工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他们没有直接走向孩子，而是先走向了孙立。
“孙哥，抽一个？”其中一个男人递上根烟。
孙立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嗨，自己人，王科长让我们来的。”男人笑着说，“王科长说，后勤科那边有点急事，让你赶紧过去一趟，这边我们先替你盯一会儿。”
孙立皱了皱眉，王铁山确实跟他说过今天后勤科要盘库。
他打量了两人一眼，看着像是厂里的工人，不像坏人。
“行，那我过去看看，你们盯紧点。”孙立掐灭烟头，快步朝厂子方向走去。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其中一人走到张西烽面前，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大白兔奶糖。
“你就是张西烽吧？”
张西烽警惕地看着他，把妹妹拉到身后。
“你们是谁？”
“别怕，我们是你哥哥张西范的同事。”男人笑着说，“你哥今天厂里开会，让我们先接你们俩回家，说给你们买了新书包。”
张西烽还是有些犹豫。
“我哥没跟我说过。”
“嗨，你哥是大科长，哪有空提前说。”男人把奶糖塞到张西烽手里，“你看，我们都知道你叫张西烽，你妹妹叫张西梅，还能是坏人吗？”
张西烽想了想，觉得也是。
他把一块糖剥开，塞进妹妹嘴里，自己也含上一块。
“那……好吧。”
两个男人一人拉着一个孩子，很快就消失在胡同的拐角。
……
傍晚六点。
张西范骑着自行车回到四合院。
他推开家门。
屋里，冷锅冷灶，空无一人。
张西范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走出家门，正好看到三大爷阎埠贵拎着个鱼竿回来。
“三大爷，看见我家那俩孩子了吗？”
“没啊。”阎埠贵摇摇头，“下午好像看他们在胡同口玩呢，怎么，还没回来？”
张西范的心，没有“咯噔”一下。
而是像一潭死水，瞬间冻结成了万年玄冰。
他没有再问，转身就往胡同口走。
步履平稳。
但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冰冷的风暴，正在以他为中心，疯狂汇聚。
他找到几个还在玩弹珠的小孩。
他没有大声质问，而是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几位小同学，问个事。”
“下午跟西烽西梅一起玩，看见他们去哪儿了吗？”
“张科长！”一个孩子认出了他，拿了糖高兴地说，“他们被两个叔叔接走啦！说是你派人来的，还给了他们糖吃呢！”
张西范脸上的笑意，没有变化。
但他的眼睛，却在一瞬间，变得像狼一样，黑得深不见底。
他没有再问。
他站起身，径直走向孙立应该在的那个拐角。
地上，有一个被踩灭的烟头。
是孙立抽的牌子。
旁边，还有另一个牌子的烟头。
两个。
张西范的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激活了。
他没有惊慌，没有怒吼，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只是转身，跨上自行车，以一种快到极致却平稳无比的速度，向着轧钢厂的方向骑去。
第172章 张西范的疯狂
李怀德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知道，张西范疯了。
一条被触碰了逆鳞的疯龙。
很快，电话接通。
张西范对着话筒，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发布了命令。
“全厂注意。”
“从现在起，启动战时生产预案。”
“所有车间，停止生产。”
“所有工人，原地待命。”
“所有干部，立刻到车间维持秩序。”
“重复一遍……”
他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了轧钢厂的每一个角落。
机器的轰鸣声，戛然而止。
整个工厂，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数万名工人，都愣在了原地，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怀德的脸色，惨白如纸。
战时生产预案？
那是只有在面临战争威胁时，才能启动的最高级别预案！
张西范他，到底要干什么？
“张西范！”李怀德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这是在破坏生产！你知道这一停，要损失多少吗？”
张西范挂断电话，缓缓转过身，看着他。
那眼神，让李怀德瞬间闭上了嘴。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李厂长。”
“我的弟弟妹妹，被人绑了。”
“现在。”
“我要用全厂上万名工人，帮我一起找人。¨k`e/n`k′a*n*s+h·u′.￠c￠o^m/”
他往前走了一步，凑到李怀德耳边，声音轻得如同魔鬼的低语。
“你，有意见吗？”
李怀德的心，沉入了不见底的冰海。
他毫不怀疑。
如果自己敢说一个“不”字。
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会被眼前这个年轻人，像拧瓶盖一样拧下来。
“没……没有意见。”
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很好。”
张西范点了点头。
他走到墙边，取下那张巨大的厂区平面图，铺在桌上。
就在这时。
周海带着刘三，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刘三一进门，看到这阵仗，腿肚子当场就软了。
“科……科长……”
张西范没有抬头。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像一头寻找猎物的孤狼。
“刘三。”
“我问你。”
“最近，有没有陌生面孔，在咱们厂区附近晃悠？”
刘三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
他知道，这是决定他生死存亡的时刻。
“有！”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大概四五天前！有几个外地口音的，来我这儿卖过一批废铁！”
“他们不像是干体力活的，出手倒是挺大方，不像一般收破烂的！”
“他们长什么样？”
王铁山在一旁厉声问道。+白￠马`书_院· ?追-最*新^章·节¨
“一个高个子，脸上……脸上有道疤！对！从眉毛到嘴角！”
刘三的记忆，被恐惧压榨到了极限。
“还有一个，是个矮胖子，笑起来像个弥勒佛，但眼睛里，没有笑意！”
“他们去哪了？”
“我……我听他们提了一嘴，好像是去了城南的黑市！”
城南，黑市。
张西范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
——城南，废弃的七号仓库区。
那里，是三教九流的聚集地。
也是整个四九城，最混乱，最黑暗的角落。
他抬起头。
目光，落在了那张已经被吓傻了的李怀德脸上。
“李厂长。”
“借你一样东西。”
“什……什么？”
“你那辆车。”
张西范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还有，你车上那个，能跟军方和公安局直接通话的电台。”
……
半小时后。
一辆黑色的伏尔加，如同黑色的闪电，在寂静的街道上疯狂疾驰。
与此同时，整个四九城都动了起来。
红星派出所的公安们倾巢而出，在各个路口设下关卡。
紧接着，公安分局的警车也呼啸着驶上街头，一张无形的大网，以惊人的速度笼罩了全城。
车里。
张西范坐在后座，闭着眼睛，手里，正把玩着一把拆解开的五四式手枪。
他的手指，灵活得像是在弹钢琴，飞快地将一个个冰冷的零件，重新组合。
“咔哒。”
一声轻响。
手枪，上膛。
他的眼睛，也随之睁开。
那里面，是一片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地狱。
王铁山坐在副驾驶，手里捧着电台，神色无比激动地向陈局长那边核对信息，他能清晰地听到电台里传来的各种指令和
汇报，那是整个城市机器因科长一人而疯狂运转的声音！
“报告科长！陈局长那边已经查到了！”
“城南黑市，最近确实来了一伙外地人，盘踞在七号仓库！为首的，外号‘疤脸狼’，是个全国通缉的重犯！”
“他们手里，有家伙！”
开车的周海，手心全是汗。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开车。
而是在驾驭着一头，即将毁天灭地的洪荒巨兽。
车子，在距离七号仓库一公里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张西范推门下车。
他没有下达任何作战计划。
他只是对王铁山和周海说了一句话。
“十五分钟后。”
“如果我没有出来。”
“就让陈局长，把这里，夷为平地。”
说完。
他一个人，只拿着那把上了膛的手枪，如同一道孤魂，走进了那片如同鬼蜮般的黑暗。
……
七号仓库。
里面，灯火通明。
十几个彪形大汉，正在喝酒吃肉，吹牛打屁。
为首的，正是那个满脸横肉的疤脸狼。
“大哥，那两个小崽子怎么处理？”一个黄毛小弟问道。
疤脸狼灌了一口酒，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个老太婆说了，只要让他们消失就行，死活不论。”
“等明天风声一过，找个麻袋，沉到护城河里去。”
“一个小小的保卫科长，也敢断老太婆的财路，真是不知死活。”
在仓库最里面的一个角落。
张西烽和张西梅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嘴里塞着破布。
张西梅的眼里，全是泪水，身体因为害怕而不断发抖。
张西烽则死死地咬着牙，用自己的身体，尽力挡在妹妹身前。
他用眼神，不断地安抚着妹妹。
别怕。
哥哥在。
就在这时。
“砰！”
仓库那扇沉重的铁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齐刷刷地回头。
门口。
逆着光，站着一道身影。
那人不高，不壮，甚至有些单薄。
但他站在那里。
整个仓库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窒骨的杀意，笼罩了每一个人。
“谁他妈找死！”
疤脸狼猛地站起来，抄起桌上的一把砍刀。
门口那人，缓缓抬起头。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眼睛，黑得像两个无底的深渊。
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刺进每个人的骨髓。
“我来，接我弟弟妹妹，回家。”
第173章 夜枭的线索
疤脸狼的瞳孔，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猛地缩成了针尖。§/优e`品?;小?.}说?网? ?已{发￥布-最[e.新-%?章ˉ¤节??
年轻。
平静。
那是一种死寂的平静，像万年冰封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但他混迹江湖多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不止一次。
他从那份平静之下，嗅到了比死亡本身更令人胆寒的，毁灭的气息。
“兄弟们！”
“抄家伙！”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试图用音量驱散那股钻入骨髓的寒意。
“给我弄死他！”
十几个亡命徒被老大的吼声惊醒，眼中凶光毕露。
他们人多。
他们有刀，有枪。
而对方，只有一个人。
一个离得最近的壮汉狞笑着，双手抡起一根沉重的钢管，带起一阵恶风，朝着张西范的头顶狠狠砸下！
他仿佛已经看到对方脑浆迸裂的血腥场面。
风声呼啸。
张西范没动。
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就在钢管即将触及他头皮的那个刹那。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在空旷的仓库里炸开。
不是警告。
是审判。
壮汉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的眉心正中，多了一个不起眼的血洞。
脸上的狞笑，永远凝固。
巨大的身体，像一棵被伐倒的树，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仓库里，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毫无征兆的一枪，震得魂飞魄散。
他真的敢开枪！
他竟然真的敢在这里，当场杀人！
这和他们预想中，那个可以被拿捏的保卫科长，根本不是一回事！
张西范缓缓放下还在冒着一缕青烟的手枪。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剩下的每一个人。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
只有一种神明俯视蝼蚁般的，绝对漠视。
“我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刺进每个人的耳膜。
“我来，接我弟弟妹妹回家。”
“谁拦。”
“谁死。”
这五个字，像五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微$￡?趣?>小{说=|,网?] u更2?新+[t最2§?全\?±
疤脸狼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知道，自己踢到了一块比钢铁还硬的铁板。
这不是什么警察。
这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王！
但他不能退。
身后是十几条枪，十几把刀，还有他作为老大的尊严。
他要是退了，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一起上！”
“他只有一个人！一颗子弹打完就没了！”
“砍死他！！”
疤脸狼发出竭斯底里的嘶吼，第一个举刀，状若疯虎地冲了上去。
求生的本能，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
十几个人，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从四面八方，扑向那道孤单的身影。
刀光。
棍影。
还有黑洞洞的枪口，交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
仓库角落里，张西烽死死地闭上了眼睛，将妹妹的头紧紧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去看这恐怖的一幕。
张西梅已经吓得浑身僵硬，连哭都哭不出来。
面对这足以将任何壮汉撕成碎片的围攻。
张西范动了。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
但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如同教科书。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迎向了冲在最前面的疤脸狼。
一个微小的侧身。
左手如闪电般探出，不是格挡，而是像铁钳一样，精准无比地抓住了疤脸狼持刀的手腕。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响起。
“啊——！”
疤脸狼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手里的砍刀应声脱手。
张西范顺势接住砍刀。
反手，就是一挥。
一道冰冷的刀光，如同月牙，行云流水地划过旁边一名正要开枪的大汉的脖颈。
一道细细的血线，在那大汉的脖子上浮现。
随即，轰然爆开。
血雾喷涌。
那大汉捂着自己的喉咙，眼中是全然的难以置信，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快到让人根本无法反应。
张西范没有丝毫停顿。
他以惨叫的疤脸狼为肉盾，挡住了一根从侧面凶狠刺来的铁棍。!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铁棍重重地砸在疤脸狼的后背上。
疤脸狼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张西范借着这股推力，身体陀螺般一转，手中的砍刀化作一道死亡的旋风，向外扩散。
噗！
噗嗤！
利刃切开皮肉的声音，密集地响起，不
绝于耳。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每一刀，都精准地劈向人体最脆弱的要害。
脖颈。
心脏。
太阳穴。
这不是在打架。
这是在屠杀。
是一场来自地狱的，冷静、高效、单方面的屠杀。
仓库里，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又迅速湮灭。
鲜血，染红了地面，汇聚成一滩滩粘稠的血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不到一分钟。
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了。
除了抱着断手、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的疤脸狼，再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人。
那些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亡命徒，此刻都变成了满地抽搐的伤员和冰冷的尸体。
张西范松开手。
疤脸狼瘫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他看着满地的同伴，再看着那个一步步向他走来的魔鬼，眼神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悔恨。
他招惹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张西范没有看他。
他径直走到仓库的角落，走到了那根柱子前。
他看着那两个被绑着，瑟瑟发抖的孩子。
他眼中那片万年不化的冰川，瞬间融化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心疼、后怕，与滔天的自责。
他扔掉手里那把还在滴血的砍刀。
用身上还算干净的衣袖，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上的血污，仿佛在进行一个神圣的仪式。
然后，他才蹲下身，用最轻柔的动作，解开绑在妹妹张西梅身上的绳子。
“梅梅，别怕。”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沙哑。
“哥哥来了。”
张西梅嘴里的破布被拿出。
她积蓄已久的恐惧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哇——！”
她一头扎进张西范的怀里，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是暴风雨中的一片落叶。
“哥哥……我怕……我好怕……”
“没事了，没事了。”
张西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他的心，像是被一把生锈的钝刀，来回地切割着，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安抚好妹妹，又解开了张西烽的绳子。
张西烽没有哭。
他只是红着一双眼睛，死死地咬着嘴唇，用一种混杂着崇拜、后怕和骄傲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大哥。
“哥。”
“嗯。”
张西范摸了摸他的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做得很好。”
“你保护了妹妹。”
“你是个男子汉。”
得到大哥的肯定，张西烽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流了下来，却依旧倔强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张西范将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里。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杀伐果断的保卫科长，不是那个搅动风云的幕后黑手。
他只是一个，差一点就永远失去家人的，普通的哥哥。
他抱着两个孩子，缓缓站起身。
然后，他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了不远处，那个瘫在地上的疤脸狼身上。
那份刚刚升起的温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
不。
比刚才，更加冰冷，如同绝对零度的虚空。
他将妹妹交给张西烽抱着，声音轻得仿佛耳语。
“在这等我。”
“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哥哥去处理一点……垃圾。”
他说完，一步，一步，走向疤脸狼。
每一步，都像死神的脚步，踩在死亡的鼓点上。
疤脸狼惊恐地向后挪动着身体，一股骚臭的液体从他裤裆里流出，在地上拖出狼狈的痕迹。
他，被活活吓尿了。
“别……别杀我……”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什么都说！我全都说！”
“是……是一个老太婆！是她让我们干的！”
张西范在他面前蹲下，那双黑色的眼眸里，不带一丝情感。
“哪个老太婆？”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就住在你们那个大院里！是个聋子！所有人都叫她老祖宗！”
“她给了我们钱，让我们把这两个孩子弄走，弄得越远越好，最好……最好永远消失！”
聋老太太。
张西范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那张布满皱纹、看似慈祥的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原来是她。
那个自己一直没有放在眼里，以为只是个普通孤寡老人的，院子里的老祖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疤脸狼哭喊道，“她说……她说你断了她的路……她就要断了你的根……”
张西范明白了。
为了傻柱。
为了那个被他亲手送进监狱，毁掉了她养老希望的傻柱。
真是可笑。
又可悲。
他看着眼前这张因为恐惧而彻底扭曲的脸，失去了所有继续问下去的兴趣。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弟弟妹妹，受惊了。”
疤脸狼愣了一下，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
张西范抬起脚。
用一种看似随意，却蕴含着千钧之力的动作，狠狠地，踩在了他那只完好的左手上。
“咔嚓！！！”
骨头被碾成粉末的声音，在死寂的仓库里，清晰可闻。
“啊——！”
疤脸狼发出了不似人类的，最凄厉的惨嚎，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痉挛。
张西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发出噪音的蚂蚁。
他转过身，准备回到孩子身边。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忽然一凝，落在了下午用糖果骗走他弟妹的那个男人的尸体上。
那人的手，保持着一个很奇怪的姿势，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仿佛在死前想要抓住什么。
张西范走过去，蹲下身。
他没有嫌弃血污，用两根手指，冷静地掰开了那人僵硬的手指。
衣领的夹层里，露出了一个东西的一角。
他伸手，将其掏了出来。
那是一个用某种不知名的黑木雕刻而成的小牌子，只有拇指大小。
入手冰凉。
牌子上，刻着一个极为诡异的符号。
不是字，也不是画。
像一只在黑夜中睁开的眼睛，又像一只正在窥伺着整个世界的……乌鸦。
夜枭。
第174章 老太太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张西范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词。*零￠点?看·书. +首?发`
夜枭。
他想起了之前数次交手，那个总能从他手底下溜走的神秘组织。
他没想到，线索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更没想到，那个在院子里颐指气使、被所有人当成老祖宗的聋老太太，竟然能和这种阴影里的组织扯上关系。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他将那块冰凉的木牌，无声地收进口袋。
就在这时。
“轰隆隆——”
仓库之外，大地震颤。
无数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汇聚成一股钢铁的洪流。
刺眼的车灯光柱撕裂黑暗，将整个仓库照得如同白昼。
紧接着，是密集的、整齐划一的、带着肃杀之气的脚步声。
王铁山一马当先，带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保卫科队员，如同一群下山的猛虎，第一个冲了进来。
当他看清仓库里的景象时，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
满地的鲜血。
满地的残肢断臂。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硝烟混合的味道，宛如修罗地狱。
地狱的中央，站着那个如同神魔般的身影。
他怀里，还抱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孩子。
王铁山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干得要冒烟。
他身后的那些保卫科队员，也都看傻了，眼珠子瞪得溜圆，握着武器的手都在微微发抖。?2`8-看·书¨网\ ?免!费￠阅*读?
他们想象过科长会很愤怒，会有一场恶战。
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一幅……单方面的屠杀图。
科长他……
一个人，干翻了这十几号拿着刀枪的亡命徒？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紧随其后。
陈局长带着大批荷枪实弹的公安干警，也冲了进来。
他们表情严肃，队列森然。
可当他们看到仓库里的场景时，也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前进的脚步都为之一顿。
陈局长看着张西范，嘴巴张了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知道张西范很能打。
但他不知道，张西范竟然能打到这种地步！
“老陈。”
张西范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
“让你见笑了。”
陈局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脸上挤出一个苦笑。
“你这小子……是想把天给捅个窟窿啊……”
他挥了挥手，对身后的下属下达了早已准备好的命令。
“封锁现场！”
“技术科勘察取证！”
“把所有活口，都给我拷起来，带回去严加审讯！撬不开嘴的，送到保卫科去！”
最后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公安都心头一凛。
公安们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扭曲的尸体，将还在地上呻吟的几个活口用手铐铐上。?看+书-屋~小.说/网- .首¨发,
当他们看到疤脸狼那两只被硬生生踩成肉泥的手时，再看向张西范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敬畏。
这下手，也太狠了。
“铁山。”
张西范对王铁山说道。
“把孩子们先送上车，别让他们再看这些脏东西。”
“是！”
王铁山连忙上前，动作无比轻柔地从张西范怀里，接过还在低声啜泣的张西梅，又拉着眼神复杂的张西烽，将他们带离了这个人间地狱。
张西范看着他们上了那辆黑色的伏尔加，这才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体里紧绷的某根弦，稍稍松弛了一点。
他走到陈局长面前。
“老陈，这次，多谢了。”
“你我之间，还说这个？”陈局长递给他一支烟，神色复杂，“不过你小子，下次能不能别玩这么大？你一个电话，整个四九城的公安系统都差点瘫痪，我还以为是哪儿要打仗了。”
张西范接过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遮住了他眼底的幽深。
“没有下次了。”
他吐出烟圈，声音冰冷。
“我会把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陈局长看着他，知道这事还没完。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四合院的上空，疯狂酝酿。
……
伏尔加车缓缓驶回四合院。
院子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所有人都没睡。
轧钢厂那史无前例的停工广播，和外面满大街呼啸而过的警车，早已让这里人心惶惶。
当他们看到张西范抱着张西梅，领着张西烽从车上下来时，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西范，这是怎么了？”
“孩子找到了？哎哟太好了！”
一大爷易中海第一个开口，脸上挤满了关切。
张西范没有理他。
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利剑，直接穿过熙攘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后院的方向。
聋老太太的屋子，亮着一盏昏黄的孤灯。
他抱着妹妹，领着弟弟，径直朝着后院走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他们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压力，仿佛他走过的地方，空气都会结冰。
张西范来到聋老太太的门前。
他没有敲门。
他只是抬起脚。
“砰！”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后院都仿佛颤了一下。
那扇老旧的木门，连同门框，被他一脚直接踹得四分五裂。
木屑飞溅。
屋里。
聋老太太正安详地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慢悠悠地品着。
一大妈站在她身后，早已吓得浑身筛糠，面无人色。
看到被踹烂的门，和门口那个沐浴在月光下，宛如煞神降临的张西范。
聋老太太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甚至，还对着张西范，露出了一个无比“慈祥”的笑容。
“西范啊。”
“回来了？”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苍老而温和。
“孩子……没出什么事吧？”
她的语气，就像一个真正关心晚辈的慈爱长辈。
张西范看着她。
看着这张布满皱纹，此刻却显得无比虚伪和丑陋的脸。
他笑了。
笑意森然，不达眼底。
“托您的福。”
“还没死。”
他将怀里的张西梅轻轻放下，让她和张西烽站在一起。
然后，他走进屋子。
他一步一步，走到聋老太太的面前，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黑色的木牌。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把木牌，轻轻地，放在了聋老太太面前那张油光发亮的八仙桌上。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放下一片羽毛。
“老太太。”
他的声音很轻。
“您活了这么大岁数，见多识广。”
“认不认识……”
“这是什么东西？”
看到那个木牌。
看到木牌上那个形似乌鸦，又如同窥伺深渊的诡异符号。
聋老太太端着茶杯的手，第一次，出现了微不可察的颤抖。
茶水，洒了一滴在她的手背上。
滚烫。
但她仿佛没有感觉。
她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上，维持了几十年的镇定与威严，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第175章 我觉得是你，那就是你！
看到木牌的瞬间。_h*o?n`g\t\e·x?s~..c~o~m/
聋老太太那只端着茶杯的手，抖了。
滚烫的茶水洒在手背上，她毫无知觉。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几十年古井无波的平静，第一次裂开了缝隙。
但只是一瞬。
她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屋里死寂。
“人老了，眼花了。”
她抬起头，脸上重新挂上那种洞悉一切的威严，试图用几十年的积威压制眼前的年轻人。
“不知道你拿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西范，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你不能随便冤枉我一个老婆子。”
她的话音不高不低，清晰地传到院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立刻，窃窃私语声响起。
一大爷易中海感觉机会来了，往前一步，义正言辞。
“西范！这里面肯定有误会！老太太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她绝不会……”
话未说完。
张西范的目光，扫了过去。
那不是看人的眼神。
是看一只垃圾的眼神。
易中海的声音戛然而止，如被扼住喉咙的鸡，剩下的话全都堵死在胸口，脸色憋得通红。
张西范笑了。
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他没兴趣跟这些蝼蚁废话。
他的目光，重新锁定在聋老太太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
“铁山。”
他轻声开口。
“在！”
门外，王铁山如一尊铁塔，一步跨入。
身后，四名保卫科队员紧随而至，冰冷的杀气瞬间灌满了整个屋子。o¨%兰-e*兰ˉ?文?学? ￡}-最!新e章??节¤o更+新2#?快|(
院子里的议论声，彻底消失。
“我不喜欢讲道理。”
张西范看着聋老太太，眼神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玩味。
“更不喜欢，找证据。”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我只相信我的判断。”
然后，那根手指，缓缓地，指向了聋老太太。
“我觉得是你。”
“那就是你。”
话音落下。
他对着那几个保卫科队员，吐出四个字。
“带走。”
这四个字，像四道黑色闪电，在所有人脑海中轰然炸响！
整个四合院，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看魔鬼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张西范。
那可是聋老太太！
院里说一不二的老祖宗！
他竟然凭一句“我觉得”，就要直接抓人？！
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你敢！”
聋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几十年的威严如火山般爆发。
“我是烈属！你没有证据就敢动我，你这是自掘坟墓！”
两名正要上前的队员，被这声厉喝震得下意识停住脚步。
张西范的眼神，陡然转冷。
“我的话，需要重复第二遍？”
那两个队员浑身一颤，如遭电击，再不敢有丝毫迟疑！
他们猛地扑上前，铁钳般的手臂一左一右，死死架住了聋老太太！
“放开我！”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聋老太太剧烈地挣扎，嘴里发出尖利的叫声，但她那点力气，如何能抗衡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卫科队员。′?齐`盛@*小?:*说d网1x ???最_新3?÷章?:?节)￠2更°>(新!快￥.
她被硬生生从那张象征着权力和尊严的太师椅上，拖了起来！
“老太太！”
一直躲在后面，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一大妈，此刻终于爆发出凄厉的尖叫，疯了一样扑了上来。
“你们不能抓老太太！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她死死地抱住一个保卫科队员的大腿，不肯松手。
张西范的目光，如同一束冰冷的探照灯，移到她的脸上。
“一起带走。”
又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一大妈的哭嚎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了脖子，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她的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无边的灰败与恐惧。
易中海的身体，猛地一晃，眼前发黑，几乎要一头栽倒在地。
完了。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他所有的指望，他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养老大计，在这一刻，被那个年轻人，用最蛮横、最不讲道理、最残暴的方式，彻底碾成了齑粉！
在四合院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德高望重的聋老太太，和她最忠心的走狗一大妈，就这么被强行拖拽出后院。
最后，被粗暴地塞进了那辆散发着权力气息的黑色伏尔加。
张西范，从始至终，没有再多看她们一眼。
他弯下腰，将两个被吓坏的弟妹，重新抱进怀里。
他眼中的滔天杀意，瞬间化为无尽的温柔。
“走。”
他轻声说。
“哥带你们，去一个新家。”
他抱着孩子，在所有人敬畏、恐惧、呆滞的注视下，转身离去。
留给整个四合院的，只有一个冰冷而决绝的背影。
和一股，能把人骨头冻裂的，无边寒意。
……
轧钢厂，保卫科。
地下审讯室。
阴暗，潮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与绝望混合的气味。
一盏昏暗的灯泡悬在头顶，将人的影子在墙上拉扯得扭曲变形。
一大妈被单独关在一间。
她蜷缩在冰冷的铁椅子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铁门，开了。
张西范走了进来。
他没有坐下，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没有质问。
没有咆哮。
甚至没有一丝声音。
死寂的压迫感，像水泥一样，将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大妈的心理防线，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注视下，率先崩溃了。
张西官终于开口了。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城南，废弃的七号仓库。”
他吐出第一个地名。
一大妈的身体，猛地一颤。
“死了十二个。”
“伤了三个，为首的那个，叫疤脸狼，两只手都被我踩碎了。”
张西范开始缓缓踱步。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哒、哒”声，像重锤一样，一下一下，精准地敲击在一大妈的心脏上。
“他们是一个叫‘夜枭’的组织的人。”
“绑架勒索，贩卖人口，杀人越货，每一条，都够枪毙十次。”
一大妈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猜猜。”
张西范停下脚步，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老太太作为主谋，要判几年？”
“你作为从犯，帮她联系杀手，传递消息，又要判几年？”
“一大爷呢？他知情不报，算不算包庇？”
一大妈的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放大，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椅子上。
张西范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声音轻得如同魔鬼的低语。
“我这个人，喜欢简单一点。”
“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
“把你背着老太太，深夜去棺材铺送信的经过，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你可以活。”
“一大爷，也可以安安稳稳地退休。”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愈发冰冷。
“或者，你继续替她扛着。”
“那么，你，还有你那个一心指望你养老的一大爷，就一起去西北的劳改农场，为国家建设，贡献你们的余生。”
“我只给你……十秒钟。”
张西范直起身，静静地看着她。
“十。”
一大妈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九。”
她想到了易中海那张老实巴交的脸，想到了自己凄惨的晚年。
“八。”
防线，在寸寸崩塌。
“我……我说！”
在一大妈彻底崩溃的哭嚎声中，张西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第176章 禽满四明：我秩序之魔，开局公审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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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的四合院，被一道撕裂黑暗的车灯强行照亮。
黑色的伏尔加，如同一头从深渊驶出的钢铁巨兽，无声地停在院子中央。
车门开。
先落地的，是一只沾着暗红色泥点的黑色皮鞋。
张西范从车上下来，怀里抱着早已熟睡的妹妹张西梅，另一只手，牵着眼神复杂的张西烽。
他身后，王铁山如同铁塔降临，亲手将两个身影从车上拽了下来。
“噗通！”
一大妈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冰冷的石板地上，整个人像一滩烂泥。
而那个往日里威严无比，受尽全院人尊崇的聋老太太，虽然被架着，腰杆却还想努力挺直，只是那不断抖动的眼皮，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院里所有被惊醒的住户，都远远地躲在自家门口，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看着院子中央的那个男人。
他身上没有煞气，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神明俯瞰尘世的漠然。
这种漠然，比任何狂暴的怒火，都更让人从骨子里感到寒冷。
“张西范！”
三大爷阎埠贵扶着门框，色厉内荏地喊道：“你这是干什么！老太太是烈属！你深更半夜这么对她，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张西范甚至没有看他。
他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已经吓得失禁的一大妈身上。!1+3¨y?u?e*d*u_.`c+o￠m!
他没有问话。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王铁山，做了一个往下切的手势。
王铁山心领神会，走到一大爷易中海的门前，声音如同炸雷。
“易中海！”
“你老婆，涉嫌合谋绑架、意图谋害国家干部家属！”
“你，作为其丈夫，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这句话，像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易中海的天灵盖上！
他整个人晃了晃，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完了！
他一辈子兢兢业业换来的八级钳工身份，他视若生命的好名声，全完了！
“不！！”
跪在地上的大妈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像疯了一样朝着张西范的方向爬过来，涕泪横流。
“不关老易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张科长！我求求您！我全都说！我全都说啊！”
她不需要威胁，不需要审讯。
张西范只用一句话，就精准地摧毁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静静地看着一大妈，将聋老太太如何因为傻柱被废而怀恨在心，如何背着她深夜去“福寿堂”棺材铺，如何用画着乌鸦符号的信件联系杀手，如何要让两个孩子“永远消失”的计划，哭喊着，哀嚎着，一字不漏地全部公之于众。+求/书-帮^ .哽!芯.最*筷~
整个四合院，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待怪物的眼神，看着那个依旧挣扎着想维持体面的聋老太太。
这个平日里慈眉善目，一口一个“孩子们”的老祖宗，心肠竟然歹毒至此？！
“你胡说！”
聋老太太的身体剧烈颤抖，她指着一大妈，声音尖利刺耳，“你这个叛徒！你血口喷人！”
她猛地转向张西范，抬出了自己最后的，也是最硬的底牌。
“张西范！我是烈属！我为这个国家流过血！你就算权势再大，也不能凭一个疯婆子的胡言乱语就定我的罪！”
“你动我，就是与所有功臣为敌！你这是自掘坟墓！”
她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
不少邻居的眼神开始动摇。
是啊，烈属的身份，就是护身符。
然而。
张西范笑了。
那笑容，冰冷，且充满了嘲弄。
“烈属？”
他慢条斯理地，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份……牛皮纸档案袋。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从里面抽出一张盖着红色印章的户籍档案，和一张黑白照片。
“你说你叫‘刘桂兰’，丈夫姓李，牺牲在战场上。”
张西范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朵。
“可我这儿的档案却写着。”
“你，真名‘白寡妇’，外号‘黑心兰’，一个靠着倒卖情报和违禁品发家的掮客。”
“三十年前，你真正的烈属丈夫，不是死在敌人手里，而是死在了你和你的奸夫手上。”
“那个姓李的烈士身份，是你杀了人之后，冒名顶替的！”
“你所谓的‘烈属’抚恤金，吃了三十年，不亏心吗？”
轰！！！
张西范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四合院所有人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假的？
老太太的身份，竟然是假的？！
她不是烈属，是个杀人犯？！
“不……你……你这是污蔑！！”
聋老太太的脸，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发自灵魂的恐惧！
她最大的秘密，她赖以生存的根基，就这么被赤裸裸地揭开了！
张西范没有理会她的嘶吼。
他像是丢垃圾一样，将那份档案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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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用黑木雕刻的小牌子，上面刻着一个形似乌鸦，又像一只窥伺深渊的眼睛的诡异符号。
“这个，你应该认识吧？”
他走到聋老太太面前，蹲下身，将那块冰凉的木牌，贴在了她布满皱纹的脸颊上。
“‘夜枭’的信物。”
“你说，一个杀人冒名顶替的‘烈属’，是怎么跟一个亡命徒组织，搭上线的？”
他的声音，轻得如同魔鬼的低语，却带着审判一切的力量。
“你……”
聋老太太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
她的心理防线，她的尊严，她的伪装，在那块冰冷的木牌前，被碾得粉碎。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张西范站起身，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他对王铁山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把这个假冒烈士家属、意图谋害幼童的杀人犯，带走。”
“还有她。”他指了指地上瘫软的一大妈，“同谋，一并收押。”
他的目光，最后扫过院子里那些噤若寒蝉的邻居，扫过脸色惨白的易中海，和已经吓傻的阎埠贵。
“从今天起，这个院子，我说了算。”
“我的话，就是规矩。”
说完，他抱着妹妹，领着弟弟，在所有人敬畏、恐惧、呆滞的注视下，转身走进自己的屋子。
第177章 新的规矩
夜风死寂。&??零?点3t看2书1 ?3?追¤最/^?新=?章e`节{
黑色的伏尔加如幽灵般驶入四合院，车灯撕裂黑暗，将院中每一张惊恐的脸照得惨白。
车门开。
一只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落地，没沾染半点尘土。
张西范下了车。
他怀里抱着熟睡的妹妹，另一只手，牵着嘴唇紧抿的张西烽。
他的脸上没有煞气，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极致的平静。
这种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咆哮，都更让整个院子的人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寒冷。
王铁山紧随其后，像一尊移动的铁塔，将已经吓得失禁的一大妈和脸色煞白的聋老太太，从车上粗暴地拖拽下来。
“噗通。”
两人被扔在院子中央，像两条离了水的死鱼。
“张西范！”
三大爷阎埠贵扶着门框，壮着胆子，色厉内荏地喊。
“你深更半夜这是要干什么！老太太她……”
张西范的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分毫。
他甚至没有看地上那两个女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院中那个最年长、也曾最有威望的男人身上。
一大爷，易中海。
“易师傅。”
张西范开口了，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和。
易中海的身体剧烈一颤，像是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院子中央。
“张……张科长……”
“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
张西范的视线终于从易中海的头顶，缓缓下移，与他对视。6妖看书惘 无错内容
“所以，我喜欢定规矩。”
他抬了抬下巴。
王铁山上前一步，声音如炸雷，宣读着这个院子新的“天条”。
“张科长新规第一条！”
“院内，禁绝闲谈，禁止串门，禁止搬弄是非！违者，保卫科喝茶一周！”
“第二条！”
“各家门前，不得有任何杂物！每日检查，不合格者，打扫全院厕所三天！”
“第三条！”
王铁山的声音陡然变得森然，目光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任何人，不得靠近、议论、惊扰张科长家人！”
“违者……”
“死。”
一个字。
院子里，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这不是规矩。
这是刻在所有人头骨上的戒律！
张西范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看着抖如筛糠的易中海。
“易师傅，你觉得，这规矩怎么样？”
“好……好……”易中海的牙齿都在打架。
“好就行。”
张西范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温和。
“不过，好规矩需要一个好的管理者。”
“你当一大爷这么多年，把院子管成了禽兽窝，出了一个冒名顶替的杀人犯，还出了一个合谋绑架的毒妇。”
他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s·a~n,s+a^n_y+q/.-c*o*m+
“你觉得，你还配当这个一大爷吗？”
易中海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
“从今天起，你不是了。”
张西范打断了他。
“另外，厂里通知，你的八级钳工资格，因思想腐化、治家不严，被撤销了。”
“去后勤烧锅炉吧，那里清净，适合你养老。”
轰！
八级钳工！
他一生的荣耀，他所有的尊严，就这么被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碾碎！
“不——！”
易中海发出凄厉的哀嚎，跪在地上疯狂磕头，额头血肉模糊。
“张科长！我错了！我给您当牛做马！求您……”
张西范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只是觉得吵。
王铁山一脚踹在易中海的下巴上。
“咔嚓。”
世界，清净了。
易中海捂着脱臼的下颚，像一条死狗，被拖回
了屋里。
张西范的目光，在院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个已经吓得快要缩进墙缝里的，三大爷阎埠贵身上。
“阎老师。”
阎埠贵一个哆嗦，差点当场跪下。
“在……在！”
“从今天起，这个院子，你来管。”
张西范淡淡道。
阎埠贵先是一愣，随即被巨大的狂喜砸得头晕目眩！
“我？”
“对，你。”
张西范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记住三条规矩。”
“谁犯了，你记下来，直接报给保卫科。”
“办得好，你的位置就坐得稳。”
他凑近了一点，声音轻得只有阎埠贵能听见。
“办不好……”
“我就把你的算盘珠子，一颗一颗，塞进你的喉咙里。”
阎埠贵的笑容僵在脸上，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委以重任。
而是被套上了一条，随时能勒死他的绞索。
“是！是！张科长您放心！”他点头如捣蒜，“我一定……一定把院子管好！”
“很好。”
张西范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一条会算计，更懂得恐惧的狗。
做完这一切，他才抱着妹妹，牵着弟弟，在全院人那敬畏神明的目光中，转身走进自己的屋子。
门，轻轻关上。
隔绝了两个世界。
“哥……”张西烽看着自己的哥哥，眼神无比复杂。
那个在外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魔神，此刻正用最温柔的动作，给妹妹盖好被子。
“睡吧。”
张西范的声音，褪去了所有的冷意。
“天，塌不下来。”
“有哥在，就永远也塌不下来。”
他安顿好两个孩子，转身，再次推门而出。
门外，黑色的伏尔加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无声地等待着它的主人。
张西范坐进后座，闭上了眼睛。
王铁山坐上副驾，请示道：“科长，这两个人……”
“送她们去该去的地方。”
张西范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让她们把‘夜枭’从成立第一天起的所有事，都吐出来。”
“吐不出来，就帮她们吐。”
“是！”
王铁山的心脏狠狠一跳。
他知道，真正的审判，现在才开始。
张西范睁开眼。
那双眸子里，所有的温情都已消失，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去和平里。”
“福寿堂。”
伏尔加在夜色中穿行，没有一丝声音。
车子停在和平里胡同口。
这里是四九城最阴暗的角落，藏污纳垢。
“你们在外面守着。”
张西范推开车门，独自一人走进了那条如同巨兽咽喉的巷子。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他的背影，很快被黑暗吞噬。
巷子尽头。
“福寿堂”三个字的招牌在夜风中摇晃，像在招魂。
铺子关着门。
张西范没有走正门，他绕到后院。
第178章 名单
他的五指如鹰爪，没有一丝预兆地暴起，精准扣住了那只缠着绷带的手腕！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是这场杀戮的序曲！
“呃啊！”
门后的人发出一声被强行扼住的痛嚎，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门后扯出，身体失控地撞向门框。.萝?拉-小¨说/ -首/发^
张西范甚至没看他一眼。
另一只手已经探入洞开的门缝，一掌拍开了门栓！
他没有立刻闯入。
而是将手中那个骨折的“人盾”，用尽全力，朝着屋内最黑暗的角落，狠狠甩了进去！
“轰！”
人体撞翻桌椅，瓦罐碎裂的声音在狭小的棺材铺里炸开。
黑暗中，几声拉动枪栓的金属摩擦声，急促而慌乱。
“谁？！”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暗深处响起，充满了警惕。
张西官这才不紧不慢地，踏入了这个满是死亡气息的巢穴。
他站在门口，身后是清冷的月光，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修长，如同一尊从地狱降临的审判官。
“送你们老板，上路的人。”
他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黑暗中，三道身影猛然站起。
当月光勾勒出张西范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时，他们的瞳孔因恐惧而急剧收缩。
是那张脸！
是在七号仓库，徒手将十几名亡命徒撕成碎片的，那张魔鬼的脸！
“是你！”
为首的男人，声音已经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变调。ez小税惘 蕪错内容
“疤脸狼老大呢？！”
“他？”
张西范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太吵了，我让他永远安静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杀了他！！”
为首的男人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恐惧在绝境中扭曲成了最疯狂的杀意。
他们很清楚，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三支黑洞洞的枪口，从不同角度，瞬间锁定了张西范！
“砰！砰！砰！”
枪声怒吼，在狭窄的空间内掀起狂暴的音浪！
但在他们手指扣下扳机的前零点一秒，张西范的身影已然从原地消失！
他不是快。
是精准！
他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影子，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定律的轨迹，贴着地面滑向左侧的墙壁。
灼热的子弹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打出三个狰狞的弹坑，碎石迸溅。
张西范的脚尖在墙壁上轻轻一点，身体违反重力般横向弹出。
他凌空越过一张摇摇欲坠的八仙桌，手中那枚从不离身的“夜枭”黑木牌，被他食指与中指夹住，手腕一抖！
“咻！”
木牌化作一道旋转的黑色死神镰刀，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后发先至！
“噗！”
没有惨叫。¨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木牌精准、利落地切开了一个枪手的喉管，旋转的力道甚至带出了一蓬血雾！
那枪手捂着飙血的脖子，眼中是全然的不可思议，直挺挺地倒下。
剩下两人，肝胆俱裂！
他们调转枪口，疯狂地寻找张西范的身影，却只看到一道黑影在他们眼前一闪而过！
太晚了。
张西范落地无声，顺手抄起桌上一把用来雕刻墓碑的、沉重的铁凿。
前冲！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最高效的杀戮！
“噗嗤！”
冰冷的铁凿，带着他全身的力量，从另一个枪手的眼眶，毫无阻碍地，贯脑而入。
红的血，白的脑浆，在墙上溅开一朵死亡之花。
最后一个枪手彻底崩溃了。
他丢掉已经打空子弹的枪，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转身就想从后窗跳出去逃命。
张西范没有追。
他只是平静地捡起地上半截断裂的桌腿，手臂肌肉瞬间坟起，腰腹发力，猛地掷出！
桌腿化作一根致命的标枪，在空中划出笔直的死亡轨迹！
“啊——！”
一声响彻夜巷的凄厉惨嚎。
那人的两条腿，被势大力沉的桌腿，硬生生钉死在了地板上！
鲜血，迅速浸透了他的裤管，在地上蔓延开来。
棺材铺内，重归死寂。
前后，不过呼吸之间。
张西范走到那个被钉在地上的男人面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密室，在哪？”
“我……我不知道……”男人在剧痛中呻吟，试图嘴硬。
张西范抬起脚。
用鞋跟，精准地，狠狠地踩在他被桌腿贯穿的伤口上，然后，缓缓转动。
“啊啊啊啊——！”
那已经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而是来自地狱深处，最痛苦的哀嚎。
“我再说一遍。”
张西范的声音，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密室。在哪。”
“停尸台……下面！第三口……第三口棺材！！”
男人彻底崩溃了，鼻涕眼泪混着血水流了一脸。
张西范挪开脚，走向那个摆着三口薄皮棺材的停尸台，仿佛刚才那个施虐的魔鬼不是他。
他推开第三口棺材的盖子。
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
而是一条通往更深邃黑暗的，石制暗道。
暗道里，霉菌与铜臭混合的气味，浓郁得令人作呕。
张西范沿着石阶，一步步走下。
尽头，是一个宽敞的地下石室。
墙壁上嵌着几盏永不熄灭的马灯，昏黄的光线将这里映照成一个与世隔绝的罪恶神殿。
石室的一角，堆着几个沉重的铁箱。
张西范随手打开一个。
耀眼的金光，瞬间填满了他的视野。
一箱，满满的，全是代表着绝对购买力的大黄鱼、小黄鱼。
旁边的箱子里，是各色珠宝玉器，古董字画，任何一件都价值不菲。
这些，是“夜枭”这个盘踞在四九城阴影下的毒瘤，数十年积累的财富。
张西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金钱？
对他而言，不过是最没有价值的工具。
他的目光，穿过这些晃眼的财富，最终落在了石室中央那张由整块红木雕成的桌子上。
桌上，空无一物。
只有一个用黑布包裹的，长条形的物体。
张西范走过去，伸手揭开黑布。
那不是账本。
而是一卷用某种不知名凶兽的惨白骨片，串联而成的……名录。
入手冰凉，每一块骨片上都用血红色的染料，刻着一个名字，以及一连串代表着罪恶的文字。
“杨卫国，红星轧钢厂原厂长。罪证：倒卖国有资产，受贿。代价：其独子所有上升渠道，由‘夜枭’掌控。”
“钱富贵，红星轧……”
第179章 你的根，是你抛弃三十年的亲骨肉
杨卫国，红星轧钢厂原厂长。?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罪证：倒卖国有资产，受贿。
代价：其独子所有上升渠道，由‘夜枭’掌控。
他继续往下翻。
一张张惨白的兽骨，串起了一份触目惊心的名单。
工厂干部，部委干事，公安系统的内鬼。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记录着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的罪证，和一份用家人、前途、性命签下的卖身契。
“夜枭”，不是一个团伙。
它是一张寄生在这座城市心脏上的，巨大的黑色网络。
聋老太太，只是网上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节点。
杀了她，毫无意义。
烧了这份名单，交给陈局长？
那只会让这张网暂时收缩，然后长出新的毒刺，在某个他看不见的角落，再次缠上他的家人。
他不可能永远守在弟妹身边。
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手术刀切开胸膛前，那种绝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冷静。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落地生根。
他将名录和那枚黑木牌贴身收好，转身走回地面。
被钉在地上的男人看到他，发出恐惧的呜咽。
张西范走到他面前。
“你们‘夜枭’的头领，代号是什么？”
“乌……夜枭……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所有命令都是单线……”
“知道了。墈书屋暁税徃 吾错内容”
张西范点了点头。
他从墙上，取下一把用来劈开棺材板的板斧。
手起。
斧落。
温热的血溅上他平静的侧脸。
他走出福寿堂，对守在门外的王铁山下达命令。
“回厂。”
“把那个老东西，带到审讯室，我亲自和她谈。”
……
轧钢厂，地下审讯室。
空气冰冷，铁锈味钻进鼻孔。
聋老太太被绑在铁椅子上，脸如死灰。
她不叫，不闹，像一尊等待风化的石像。
铁门推开。
张西范走了进来。
王铁山跟在身后，低声报告：“科长，这老家伙骨头硬得很，一个字都不吐。”
张西范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铁门在身后关上，世界被隔绝。
审讯室里，只剩下两人。
张西范拉过一张椅子，在老太太面前坐下。
他没有开口。
他只是从怀里，拿出了那卷用兽骨串联而成的[鸦骨名录]。
他将它，轻轻地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桌子上。
“啪。¨|.微°?趣u[小$]2说? -?已]发￠?布?°最¤e?新`+~章{!节,*`”
一声轻响。
聋老太太的身体，僵住了。
她死死盯着那卷兽骨，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出现了崩裂的痕迹。
张西范依旧没有说话。
他看着她，等她自己开口。
许久。
聋老太太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
“杀了我吧。”
“我烂命一条，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她似乎找回了一丝底气。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是无敌的。
张西范也笑了。
“是吗？”
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户籍档案复印件。
不是那份假的烈属档案。
是一份，真正的，属于她原本人生的档案。
他展开档案，用一种平静到冷酷的语调，开始念。
“白桂兰。”
那个被她遗忘了五十年的名字，像一根针，扎进了她的心脏。
“原籍，河北，大名府。”
“三十年前，你杀夫之后，抛弃了一对尚在襁褓中的龙凤胎，独自潜逃。”
聋老太太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她用尽
全身力气想维持的镇定，在她血脉的秘密面前，不堪一击。
“不……你……”
张西范没有理会她，继续往下念，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
“你的儿子，白建国，现住址，石家庄棉纺三厂职工宿舍三号楼401室。工会干事。”
“他有两个女儿。大的叫白洁，十三岁，在棉纺三厂子弟中学上初一。小的叫白露，十岁，上小学四年级，是班上的学习委员。”
“你的女儿，白建红，嫁给了一个退伍军人，在街道办工作。她的儿子，叫李强，今年刚考上石家庄一中。”
“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
“他们过得很安稳，很幸福。”
张西范念完，将那份档案，推到聋老太太的面前。
那张纸，此刻比烧红的烙铁还要烫人。
“不……”
“别说了……别说了！”
聋老太太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嘶哑的哀鸣，她用几十年孤独和怨毒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被她亲生儿孙的名字，砸得粉碎。
死，她不怕。
身败名裂，她也不怕。
但她怕，自己一身的罪孽，会像遗传的毒咒，毁了她血脉的延续。
那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根”。
是她午夜梦回，唯一不敢触碰的软肋。
张西范，找到了它。
然后，用最平静的方式，狠狠地，捏住了它。
聋老太太抬起头。
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张西范直起身，脸上恢复了漠然。
“一个，只想保护家人的，普通哥哥。”
他看着那张彻底崩溃的脸。
他知道，火候到了。
“‘夜枭’在北平城的财务核心，代号‘账房’。”
“我不要他的名字。”
张西范俯下身，声音清晰地钻进老太太的耳朵里。
“我要你联系他的方式。”
“信物，暗号，接头的地点。”
“全部。”
聋老太太笑了。
笑得眼泪鼻涕横流，笑得肝肠寸断。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在……在东城，鸽子市，一家叫‘忘忧茶馆’的地方……”
他转身，走向门口。
“把他处理干净。”
他对门外的王铁山，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是。”
身后，传来了聋老太太最后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一丝解脱。
“放过我的孩子……求你……”
张西范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走出审讯室，阳光有些刺眼。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第180章 新的规矩，我的规矩
第二天清晨。·d+q·s-b¨o-o·k·.*c′o\m′
四合院。
扫帚划过青石板的“沙沙”声，在院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各家门前，再也看不到一丁点杂物。
邻里见面，只是迅速低头，脚步匆匆地错身而过。没人说话，连咳嗽声都刻意压低了。
三大爷阎埠贵背着手，在院里来回踱步。他手里没拿小本本，但那双精于计算的眼睛，却比任何账本都记得清楚。
他现在是这条院子的新管家。
一条被套上项圈，负责监视所有人的狗。
张西范的屋里飘出小米粥的香气。
他给张西烽和张西梅一人盛了一碗，看着他们吃完。
院门口，一辆崭新的绿色吉普车早已等候。
“上车。”
他把弟弟妹妹送上车，看着保卫科的司机稳稳发动，这才转身。
从今天起，孩子们的安全，由他亲自负责。
回到轧钢厂办公室，他换上笔挺的制服。
拿起桌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他拨通总机。
“接市粮食局，会计科。”
电话线路里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
“我找孙志高。”
片刻后，一个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您好，我是孙志高，请问您是……”
张西范没回答。
他只是用一种不带任何情绪的语调，平静开口。
“福寿堂的棺材板，换新的了。”
“旧的，在我这儿。”
电话那头，呼吸声瞬间消失。
死寂。
张西范甚至能听到对方血液在耳道里疯狂奔流的“嗡嗡”声。~卡+卡*小￠说*网_ !更,新\最_全?
“孙副科长，我们需要聊聊。”
“今晚七点，莫斯科餐厅，三号包间。”
“别迟到。”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孙志高一定会来。
恐惧，是这世上最准时的闹钟。
……
晚上七点。
莫斯科餐厅。
舒缓的俄国音乐，混合着黄油和烤肉的香气。
孙志高提前了半小时就到了。他面前的水杯见了底，服务员续了三次。
他想拿起刀叉，手却抖得厉害，刀刃在白瓷盘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尖啸。
包间的门被推开。
张西范走了进来。
他没看孙志高，径直在主位坐下，拿起刀叉。
一块七分熟的菲力牛排被精准地切开，露出粉红色的内里。
“这里的菲力，火候不错。”
他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用餐巾擦了擦嘴，这才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
孙志高已经是一滩烂泥，瘫在柔软的沙发里，衬衫被冷汗浸透。
“张……张科长……”
“别紧张，孙科长。”
张西范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
“我找你，不是为了追究责任。”
“是给你一个机会。”
孙志高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明天，你去局里汇报，南郊三号粮仓的账目，出了问题。”
“亏空很大。”
孙志高猛地瞪大眼，失声喊道：“不行！张科长！三号仓牵扯的是恒通当铺那条线！那是‘账房’先生的钱袋子！动了那里，我……我们都得死！”
“你不会。/狐})恋?文d#?学′ ¨更-?±新[最￥$?快%3o”
张西范的眼神，穿透了孙志高所有的伪装。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推了过去。
“这是新的名单。你要查的，是上面这些人。”
“按照名单查，最终结果，是供应商监守自盗，而你孙副科长，是揭开盖子的大功臣。”
孙志高颤抖着手，展开那张纸。
当他看到名单上第一个名字时，瞳孔狠狠一缩。
那是他在局里最大的死对头，暗中控股的一家供应商！
“你
……”
“做好了，你在福寿堂那本旧账本上的名字，会消失。”
张西范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刺进孙志高的耳膜。
“你甚至，能坐上你上面那个人的位置。”
“做不好……”
他顿了顿，嘴边露出一丝笑意。
“那本旧账本，明天会出现在市纪委的桌上。”
“选吧。”
孙志高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
这不是选择。
这是他通往生门，唯一的，一条血路。
他看着眼前这个正在用餐巾慢条斯理擦拭手指的年轻人。
那不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戴着人皮面具，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怪物。
“我……做。”
孙志高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很好。”
张西范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孙科长，记住。”
“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人。”
“好好办事，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他转身离去。
留下孙志高一个人，在奢华的包间里，汗出如浆。
他知道，四九城这片天，要被这个年轻人，捅出一个窟窿了。
而他，只是递刀的第一只手。
两天后。
市粮食局，爆出巨额亏空案。
南郊三号粮仓，数千吨粮食凭空消失，账目却做得滴水不漏。
孙志高临危受命，挂帅调查组，以雷霆之势，查封了名单上的数家供应商。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反腐风暴。
没人知道，风暴的中心，正安静地坐在轧钢厂的办公室里，翻看着一份电报。
……
西城，骡马市。
恒通当铺，后院。
上好的龙井茶，在盖碗里浮沉。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用一柄小小的银夹，将茶叶一片片夹出。
他就是“夜枭”的财务主宰，“账房”。
他面前，站着几个噤若寒蝉的手下。
雅间里没有暴怒，只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安静。
“福寿堂没了。”
“老太婆也消失了。”
“现在，三号仓的资金流，断了。”
“账房”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孙志高那条狗，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脑子。”
他抬起头，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冰冷。
“是谁在背后，牵着他的绳子？”
一个手下颤声说：“先生……所有线索，都指向轧钢厂那个新来的保卫科长，张西范。”
“张西范？”
“账房”的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他停下敲击，笑了。
“有意思。”
“去查。”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个字都透着血腥味。
“我不要他的资料。我要他这三天，吃了几碗饭，喝了几杯水，跟谁说了话，说了什么。”
“攻击我们资金链的手法，很专业，像个老手。他背后，肯定还有人。”
“把那个人，也给我挖出来。”
“我不管他是谁，敢动我的账本……”
他拿起银夹，夹起一片茶叶，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我就让他，连人带骨头，都烂在泥里。”
……
轧钢-厂，保卫科长办公室。
张西范站在巨大的城市地图前。
王铁山和周海推门而入。
“科长，厂子周围多了很多生面孔，在打听您的消息。”
“西城那边，有人在道上放话，高价买您的行踪。是恒通当铺的人。”
张西范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拿起一支红色的铅笔。
在地图上，西城骡马市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圈里，正是“恒通当铺”。
他
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两个心腹。
“很好。”
“蛇，出洞了。”
他拿起桌上的帽子，戴上。
“通知所有人，收网。”
“今晚，我们不去存东西。”
张西范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们去恒通当铺……收债。”
第181章 你的账本，该换了
夜色是凝固的墨。?我-的¨书!城+ ′追+醉`薪/蟑′結_
一辆黑色伏尔加，引擎熄火，无声地滑到骡马市胡同口。
车门推开。
王铁山和周海带着二十名队员下车，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半句废话。
黑色便服，胶底鞋，每个人都像一部调试到最优状态的杀戮机器。
他们的任务不是抓捕。
是拆卸。
恒通当铺的招牌在夜风里轻晃，门板透着一股腐朽气味。
张西范没下车，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他给了王铁山十五分钟。
他要走进的，必须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当铺。
王铁山走到门前。
他没敲门，只是抬起右手，握拳。
身后四名队员，心领神会，从四个角度，用肩膀同时撞向厚重的门板。
“轰！”
门轴崩断，门栓碎裂。
整扇门板直挺挺向内砸去，在柜台前激起漫天尘埃。
“谁！”
柜台后，四条壮汉暴起，手里是开了刃的铁尺和雪亮的匕首。
这些人手上都见过血，是“账房”养在明处的狼狗。
可他们看到的，是一群沉默着涌入的黑影。
为首的王铁山，身形如山。
“清场。”
他只说了两个字。,咸^鱼~看·书. ′更?新¨最/全′
队员们散开，像狼群扑入羊圈。
一名护院的铁尺带风，直劈向最前方的队员。
那队员不闪不避，左臂上格，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火星四溅的瞬间，另一名队员已从侧面切入，一记肘击，精准地捣在护院的太阳穴。
“咚。”
护院眼珠上翻，连哼都没能哼出一声，软倒在地。
呼吸之间，战斗结束。
四个护院，变成四摊不会动的烂肉。
保卫科队员，无一人受伤，动作流畅地控制住当铺的每个出口。
王铁山走到柜台前，俯视着那个缩在下面，抖成一团的干瘦掌柜。
“密室。”
王铁山的声音没有起伏。
掌柜牙关打颤，指着柜台下一块不起眼的地砖。
“转……转……”
王铁山抬脚，踩下。
“咔嚓。”
地砖下的机括被蛮力踩碎，地面裂开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王铁山没有下去，守在入口，静立如松。
胡同口。
张西范睁开眼。
他推门，下车，走进当铺。
空气里有血腥味，但很淡。
地面很干净，碍事的东西都被拖走了。
他没看那个几乎吓晕的掌柜，径直走向那个黑色的入口。卡卡小税蛧 追蕞歆章截
石阶向下延伸。
下面是一条青石甬道，墙壁上的马灯把他的影子拖得又细又长。
甬道尽头，一扇厚重的精铁门。
门前，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是上了膛的驳壳枪。
他们是“账房”最后的屏障，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角色。
看到张西范孤身一人走来，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野兽般的警惕。
“站住。”左边的男人声音沙哑，“先生不见客。”
张西范停步。
“我不是客。”
“来收账的。”
“让开。”
“找死。”
右边的男人，直接扣动扳机。
“砰！”
枪声在封闭空间里炸开。
可在他手指压下的前一刻，张西范的身体已贴着墙壁，向左平移了半米。
灼热的子弹擦着他的衣角，在石壁上打出一串火星。
开枪的男人脸色剧变，想开第二枪。
晚了。
张西范动了。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柜台上的铜钱，手腕一抖。
铜钱旋转着，化作一道金色的死亡流光。
“噗！”
旋转的铜钱精准切开第一个男人的喉管，离心力带出一道弧形的血雾。
那人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倒下。
另一个男人刚调转枪口，一道黑影已欺到身前。
他看不清动作。
只感到一只手，锁住了他的脖子。
那只手，稳定，有力，轻易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
窒息感淹没了他。
他双腿乱蹬，手里的枪“哐当”落地。
“咔。”
颈骨被捏碎的细微声响，清晰可闻。
张西范松手，任由尸体滑落。
他走到铁门前，抬脚，狠狠踹在门锁处。
“轰隆！”
精钢门锁向内凹陷，连带门框扭曲变形。
铁门，被一脚踹开。
门后，是一个雅致的房间。
红木家具，墙上字画，空气里是上等龙井的茶香。
一个穿灰色绸缎长衫，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太师椅上。
他手里端着茶杯，脸上没有慌乱，甚至在看到张西范时，还露出了一个平静的笑。
他就是“账房”。
“张科长。”
“账房”放下茶杯，声音温润。
“我等你很久了。”
“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像在招待一位老友。
张西范没坐。
他走到红木桌前，目光扫过桌上的茶具，最后落在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上。
“茶不错。”张西范开口。
“可惜，泡茶的人，要换了。”
“账房”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立刻恢复。
“张科长，我欣赏你的胆量。但年轻人，太气盛，不好。”
他从桌下拿出一个用黑色绸缎包裹的厚本子。
不是枪。
是一本账本。
他将账本推过去，在光滑的桌面上滑出一条直线。
“恒通当铺三十年的账。上面记着很多人，很多，你惹不起的人。”
他声音里透出掌控一切的自信。
“你今天动了我，明天，整个四九城，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这是他的王牌，一张用无数权贵编织的网。
张西范笑了。
他没看那本账本，只是从怀里，也拿出了一个东西。
一卷用惨白兽骨串联而成的名录。
“咚。”
骨头撞在红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不祥的声响。
“你的账本，太旧了。”
张西范看着“账房”，那张儒雅的脸上，血色正在褪去。
“从今天起，我给你，换个新的。”
看到那卷惨白兽骨的瞬间。
“账房”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第182章 夜枭的试探，全城风暴！
“账房”脸上的笑意，凝固了。ez暁税惘 最辛彰结庚欣哙
他盯着那卷惨白的兽骨。
那上面用血色刻下的符号，像一条毒蛇，钻进他的眼睛。
这是“夜枭”的最高信物。
持有它，意味着一件事。
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可能，在脑中炸开。
“不可能……”
他的声音干涩，像被砂纸打磨过。
“‘夜枭’大人……绝不会把名录给你！”
张西范没理他。
然后，当着他的面，一页，一页，翻开。
第一个名字。
杨卫国。
第二个名字。
钱富贵。
第三个……
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把攻城锤，狠狠撞在“账房”的心口。
这份名单，比他那本黑账更致命。
它记录的不是钱。
是把柄。是契约。是“夜枭”这张网的中枢神经。
“账房”手里的茶杯，开始晃动。
他引以为傲的底牌，在这卷兽骨前，成了一个笑话。
他以为自己是织网的蜘蛛。
现在才发现，自己只是网中央，一只被看得清清楚楚的猎物。
“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张西范合上名录，随手丢在桌上。
“我是谁，不重要。”
他身体前倾，声音不大。
“重要的是，从现在起，这张网，姓张。”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最终审判。
“你休想！”
“账房”猛地拍案而起，脸上的儒雅被疯狂撕碎。
“你以为拿到名单就能控制一切？夜枭的根，比你想象的深得多！”
“你动我，‘夜枭’大人不会放过你！”
他猛地一跺脚。
“咔。”
脚下地板，传来一声轻响。
最后的机关！
房间四壁，瞬间弹出四个黑洞洞的枪口！
是改装过的连发短铳，交叉锁定整个房间！
绝杀之局！
一旦触发，屋里的人会被瞬间打成一滩肉泥！
“跟我一起死！”
“账房”脸上爆发出同归于尽的狂热，伸手去按另一个按钮。咸鱼墈书 芜错内容
张西范没动。
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就在“账房”的手指即将按下的瞬间。
他动了。
没有后退。没有躲闪。
一步。
他到了“账房”面前。
快得不像人！
他的手，像一把铁钳，精准地抓住了“账房”那只按向机关的手。
“咔嚓！”
腕骨碎裂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啊——！”
“账房”发出杀猪般的惨嚎，身体痛得缩成一团。
张西范没停。
另一只手，顺势抄起桌上那把沉重的紫砂茶壶。
反手一砸！
“砰！”
茶壶在“账房”的额头轰然炸裂。
滚烫的茶水、瓷片、鲜血，糊了他满脸。
“账房”眼前一黑，软软向后倒去。
张西范松开他的断手，脚下顺势一转。
他看都没看墙上的枪口。
右脚抬起，精准地踩在地面上一块不起眼的铜制花纹上。
那是机关的总阀。
“嗤——”
墙壁内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摩擦声。
四个枪口，缓缓缩回墙壁。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张西范走到瘫在地上，像烂泥一样呻吟的“账房”面前。
蹲下。
用那卷兽骨，轻轻拍了拍“账房”血肉模糊的脸。
“你的底牌，废了。”
声音平静得可怕。
“从今天起，这是你
的卖身契。”
“账房”的瞳孔散开，所有的算计和骄傲，被彻底碾碎。
他招惹的，是个魔鬼。
“你……想……怎么样……”
他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很简单。?第|¨一]?看?2书a网¤/ ¤无.]|错2,内2@容-￡~”
张西范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以前，你怎么替‘夜枭’管账。”
“以后，你就怎么替我管账。”
“钱，人，渠道，全部归我。”
他顿了顿，声音冷得掉渣。
“听话，你还是‘账房’先生，活得比以前更好。”
“不听话……”
“我就把你，连同你背后那些名字，打包送去劳改农场。”
“让你在西北，算一辈子的土豆。”
这不是选择。
是魔鬼的恩赐。
“账房”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
“我……我听您的……”
“很好。”
张西范点头。
他转身，走向门口。
走到一半，他停下脚步，回头。
“对了。”
“你以前的主子，‘夜枭’，应该很快会知道这里的事。”
张西范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替我带句话。”
“告诉他，他的鸟巢，我要了。”
“让他洗干净脖子，在家里，等我。”
说完，他推门而出。
门外。
王铁山和周海带着人，静静站着。
当铺内，已经被清理干净。
张西范从他们身边走过。
“这里，以后是我们的了。”
“留几个人，看好新的‘账房’先生。”
他的目光，望向黑沉的夜色。
那双眼里，是猎手锁定猎物后，深不见底的欲望。
他对着王铁山，下达了新的命令。
“通知孙志高。”
“让他把粮食的案子，再闹大一点。”
轧钢厂，保卫科长办公室。
张西范挂断了给孙志高的电话。
他走到窗边，看着厂区里升腾的白烟。
整个四九城，就像一锅即将烧开的水。
他刚才，又往锅里加了一把火。
现在，他要等。
等水烧开。
等锅里的鱼，自己跳出来。
……
市粮食局，副科长办公室。
孙志高握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听筒，手心全是冷汗。
电话里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把案子，再闹大一点。”
孙志高知道，自己已经上了张西范的船。
一条没有回头路的贼船。
但他心里，却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在燃烧。
恐惧和兴奋，像两条毒蛇，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猛地站起身。
拿起桌上的文件，冲出了办公室。
“召集所有调查组成员！开会！”
“立刻！马上！”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
整个粮食局，都听到了他压抑许久的咆哮。
半天后。
一份由孙志高亲自签发的调查报告，被紧急送往市里的各个关键部门。
报告的内容，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四九城炸响。
南郊三号粮仓的亏空，只是冰山一角！
报告中，列出了另外五个仓库的名字！
每一个，都指向了更深、更黑的利益链条！
甚至，报告还附上了一些“关键证人”的“口供”。
矛头，直指几个在四九城根基深厚的老牌势力！
一时间，满城风雨。
普通百姓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无数双眼睛，都盯住了市粮食局这个突然刮起的风暴眼。
孙志高，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副科长，一夜之间，成了风口浪
尖的人物。
有人说他是疯子。
有人说他是英雄。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一把刀。
一把递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的刀。
……
西城，一处不对外开放的私家园林。
湖心亭。
一个身穿黑色唐装的男人，正用一根玉制的长杆，喂食着湖里的锦鲤。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
仿佛外界的滔天巨浪，都与他无关。
他就是“夜枭”。
“夜枭”这个地下王国，真正的君主。
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手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
“先生。”
“恒通当铺，没了。”
“‘账房’，叛了。”
“粮食局的孙志高，也疯了。”
手下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在陈述事实。
“夜枭”手里的动作，停了停。
他没有回头。
“张西范？”
他问。
“是。”
“查清了？”
“查清了。”手下递上一份薄薄的档案，“红星轧钢厂新任保卫科长，二十岁。背景简单，像一张白纸。但这张白纸上，沾了血。”
档案里，记录了张西范在七号仓库和福寿堂的所有事迹。
简单，粗暴，直接。
“夜枭”笑了。
那是一种看到有趣猎物时，冰冷的笑。
“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端了我的钱袋子，还想掀我的桌子。”
他将手里的鱼食，全部撒进湖里。
锦鲤疯狂争抢。
“他不是想掀桌子。”
“乌有”轻声说。
“他是想把桌子，换成他自己的。”
他转过身。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脸，普通到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
但那双眼睛，却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
“但野心，需要实力来支撑。”
他看着自己的手下。
“他最在乎什么？”
“他的弟弟，张西烽。他的妹妹，张西梅。”
“很好。”
“夜枭”点了点头。
“任何猛兽，都有软肋。找到了软肋，再凶的狼，也只是一条狗。”
他下达了命令。
“派‘红隼’和‘游枭’去。”
“我不要那两个孩子的命。”
“我要他们，活着，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血腥味。
“我要亲手给这头小狼，戴上项圈。”
“是。”
黑衣手下，如鬼魅般，融入了阴影之中。
第183章 猎物是我弟妹，钓钩是你狗命，欢迎来到我的屠宰场！
轧钢厂，保卫科。·咸-鱼\看\书, ?追,最.新_章?节*
张西范站在巨大的四九城地图前，红铅笔的笔尖悬停在几个刚被圈出的位置。
那些是孙志高抛出的新诱饵。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王铁山走了进来，脚步声比平时重了三分。
“科长，学校那边，有东西。”
张西范的笔尖在地图上轻轻点了一下，没有回头。
“说。”
“两个生面孔。很扎手，反侦察的路数是军中野路子。我们的人跟丢了一个，另一个差点被反杀。”王铁山的声音压得很低，“是两条准备咬人的狼。”
张西范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对他而言，这不叫意外，这叫“已阅”。
“目标不是杀，是绑。”他陈述事实，“想用我弟妹，给我拴上链子。”
“我马上带人把孩子接回厂里！”王铁山立刻就要动。
“不必。”
张西范抬手，制止了他。
“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显眼的靶子。他们算准了你会这么做。”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从“红星子弟小学”的位置，划到“四合院”。
一条回家的路。
一条黄泉路。
“躲，是最低级的策略。”张西范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既然他们把头伸出来了，我们就帮他们，把脖子架在铡刀上。”
他看向王铁山，又看了一眼门口的周海。
“你们以为，我让你们每天开车去接，是当保镖？”
王铁山和周海的呼吸停了一瞬。~三\叶-屋/ ?已*发_布¨最\新\章^节¨
“那是诱饵。”张西范平静地说，“车是诱饵，孩子是诱饵，你们，也是诱饵。”
两个铁塔般的汉子，后背感到一阵寒意。
他们这才明白，科长的每一步棋，棋盘上根本没有“防守”二字。
全是杀招。
“科长，怎么做？”
“照旧。”张西范走回地图前，用铅笔在路线中段的一条小巷口，画了一个重重的叉。
百花深处。
“今天，你们要比平时更懒散，更松懈。”
“给他们一个能写进教科书的、完美的动手时机。”
“我要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
他放下铅笔，声音轻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通知兄弟们，准备收网。”
“地点，百花深处。”
**……**
黄昏，残阳铺在地上，像干涸的血。
放学铃响。
张西烽牵着妹妹张西梅的手走出校门。他比同龄的孩子更沉默，也更敏锐。
他感觉空气不对。
像是有一双眼睛，从很远的地方，贴在他的后颈上。
“哥，怎么了？”张西梅晃了晃他的手。
“没事。”张西烽把妹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走向那辆停在老地方的黑色吉普车。
车门没关严，开车的保卫科叔叔正低头看报纸，一切都显得漫不经心。
但张西烽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重了。
车子发动，平稳地驶入回家的路。
开车的司机手心全是汗，但他脸上挂着疲惫，打了个哈欠。\优`品.小\说′网. ?首.发*
他知道，有两条毒蛇，正悄无声息地跟在车后。
车，拐进了百花深处胡同。
光线骤然变暗。
就在车子开到巷子最窄处时。
“嘭！”
一声爆响，右前轮整个瘪了下去。
车身失控，猛地撞向右侧斑驳的院墙。
“吱——！”
刺耳的摩擦声还没停。
“砰！砰！”
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车窗，被两只包裹着布的手肘，同时砸得粉碎！
玻璃碴乱飞。
两只手，一左一右，闪电般伸进车里。
一只手直接扭向司机的脖颈。
另一只手，五指成爪，抓向后座的张西梅！
整个过程，快到不足三秒！
张西烽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猛地将妹妹死死护在身下！
那只利爪没有停顿，变抓为掏，直接抓向张西烽的后心！
“找死！”
一声冷喝。
然后，一只拳头，从天而降。
一道黑影，从车顶倒挂而下，是王铁山！
他没有武器，他的拳头就是重炮！
“轰！”
王铁山的拳头，和那只掏向张西烽后心的利爪，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
空气里，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咔嚓！”
指骨碎裂的声音！
偷袭者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整个人像被卡车撞了，倒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对面的墙壁上，滑落下来，再没了动静。
另一边的杀手刚扭断司机的脖子，脸色剧变！
中计了！
他放弃补刀，转身就跑！
但他晚了。
巷子的两头，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
二十
个穿着黑色便服的男人，人手一根半米长的实心短棍，堵死了所有出口。
他们像从墙壁里渗出来的鬼，沉默，且致命。
周海从人群中走出，扭了扭脖子，骨节“嘎嘣”作响。
“两位，欢迎光临。”
剩下的那个杀手，代号“红隼”，脸色彻底黑了。
他知道，没活路了。
那就死战！
“杀！”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不退反进，像一颗子弹射向周海！
战斗爆发。
“红隼”和同伴都是杀人专家，出手就是咽喉、眼睛、下阴。
但保卫科的队员，更像是拆卸零件的机器。
他们没有招式，只有目的。
五六个人围住“红隼”，短棍不打头，不打身体，只砸关节。
膝盖，手肘，脚踝，手腕。
这是最纯粹、最高效的摧毁！
“噗！”
“红隼”拼着后背挨了两棍，一记手刀劈开一个缺口，不顾一切地朝巷子深处逃去！
只要逃出去！
他看到了希望。
巷子尽头，站着一个人。
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背对着他，似乎在看墙上剥落的石灰。
“红隼”眼中爆出最后的疯狂。
他把所有力量灌注在唯一完好的左手，化作最锋利的手刀，劈向那人的后颈！
用这条命，开一条路！
手刀带起恶风。
就在即将触碰到皮肤的瞬间。
那人，回头了。
是一张年轻到过分的脸。
张西范。
他看着冲到面前的“红隼”，甚至笑了笑。
“红隼”的心，瞬间被冻住。
他劈向的不是一个人的脖子，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张西范动了。
没躲。
他只是抬起右手，后发而先至。
快得不讲道理。
他的五指，精准地，捏住了“红隼”劈来的左手手刀。
“咔。”
中指的指骨，断了。
“咔嚓。”
手掌的掌骨，裂了。
“咔！咔！咔！”
一连串绵密清脆的骨裂声，从手腕处，一路蔓延到手肘！
张西范的手，像一台精密的碎骨机，硬生生将“红隼”的整条左臂，从内到外，捏成了肉和骨头的混合物！
“啊——！！！”
“红隼”发出这辈子最凄厉，最不像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因为无法承受的剧痛，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张西范松开手。
那条手臂，像一根被抽掉骨头的面条，软软垂下。
他看着跪在地上，浑身抽搐的男人，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叫什么，不重要。”
“你背后是谁，我清楚。”
他蹲下身，看着那双因痛苦而涣散的眼睛。
“我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张西范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红隼”的心脏。
“说出夜枭的老巢在哪。”
“否则，我会把你这条手臂里的每一块骨头碎片，都取出来，再一颗一颗，塞回你的喉咙里。”
第184章 我用你的骨头，敲响夜枭的丧钟！
“红隼”那条被捏碎的手臂，像一根湿透的麻绳，无力地垂着。?比/奇·中_文¨网- -无^错*内^容`
剧痛让他浑身肌肉都在痉挛，冷汗和血水混在一起，从额头往下淌。
张西范蹲在他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再说一次。”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问路。
“夜枭的巢，在哪儿。”
“杀…了我……”
“红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中还残留着杀手的最后一点尊严。
张西范没有再问。
他伸出两根手指，探入“红隼”那条烂泥般的手臂，精准地夹住了一块碎裂的腕骨。
然后，缓缓地，往外抽。
骨头和血肉摩擦，发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
“啊——！！！”
这一次的惨嚎，彻底撕裂了“红隼”的声带。
那不是疼痛。
那是活生生被拆解的恐惧。
“停！停！我说！”
他的心理防线，被这非人的手段，彻底碾成了齑粉。
张西范松开手。
“昆仑阁……”“红隼”大口喘着气，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风箱，“西山…昆仑阁…顶楼…天字号房…”
“那是他的私人地方…没人能进去…”
“知道了。”
张西范站起身，像丢垃圾一样，把那块带血的骨片扔在地上。
他看都没再看地上的两个人一眼。
“处理干净。”
他对身后走来的王铁山说。
“是。”
王铁山点头，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巷子里，很快只剩下保卫科队员们清理现场的细微声响。
张西范走出百花深处胡同。
夜风吹过，带走了他身上最后一丝血腥味。?|看?e*书x屋￠a小?!说?网;? e)§更-?.新~&最￡_\快,§
他坐进吉普车，张西烽和张西梅已经被周海护着，换到了另一辆车上。
他看着弟弟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惊恐，但更多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镇定。
“哥。”张西烽开口。
“嗯。”
“他们，是来抓我们的？”
“是。”张西范没有隐瞒。
“你把他们都……”
“都解决了。”张西范打断他，“以后不会再有了。”
他摸了摸妹妹的头，她已经吓得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回到四合院。
张西范亲自把弟弟妹妹安顿好，盖好被子，才转身走出屋子。
院子里，那辆黑色的伏尔加，像一头沉默的野兽，在等待它的主人。
“回厂里。”
车子无声地驶入黑夜。
轧钢厂，保卫科长办公室。
张西范没有开灯，只是站在窗前，看着厂区里冲天的炉火。
整个四九城，就像一个巨大的、滚烫的熔炉。
他拿起桌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谄媚又恐惧的声音。
是“账房”。
“张…张科长，您有什么吩咐？”
“昆仑阁。”张西范吐出三个字。
电话那头的呼吸，瞬间停滞。
死一般的寂静。
“张科长…那里…那里是禁地！是‘夜枭’大人的……”
“从今天起，不是了。”张西范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要一张请柬。”
“今晚。”
“不！不可能！”“账房”的声音都变了调，“昆仑阁从不发请柬！能进去的都是核心人员，每个人都要验明正身！我…我做不到！”
“这不是请求。+齐,盛+小·说-网+ ?首.发\”张西范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是命令。”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偷，抢，或者骗。”
“天亮之前，我要走进昆仑阁的‘天字号房’。”
“你办不到……”
张西范的声音轻得像魔鬼的低语。
“我就把你，和你那本黑账本，一起送到‘夜枭’的面前。”
“让他看看，他最信任的钱袋子，是怎么把家底都卖给我的。”
说完，张西范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账房”会办到。
因为一个已经背叛过一次的人，为了活命，会毫不犹豫地背叛第二次。
接着，他拨通了第二个电话。
市粮食局，孙志高的办公室。
“孙科长。”
“张科长！”孙志高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报告张科长！按照您的名单，已经查封了三家供应商，抓了七个人！现在整个粮食系统都人心惶惶！”孙志高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和恐惧。
“不够。”
张西范看着窗外的夜色。
“我要的不是人心惶惶。”
“我要这锅水，彻底烧开。”
“明天一早，你向
市里递交一份新的报告。”
张西范的声音，带着一种疯狂的指令。
“就说，你在查抄的仓库里，发现了一份密账。”
“这份密账，牵扯到了……”
他顿了顿，吐出了几个足以让四九城地震的名字。
那都是市里几个身居高位，根基深厚的老牌实权人物。
孙志高吓得差点把电话扔了。
“张科长！使不得！这…这会捅破天的！这些人我们一个都惹不起！”
“你惹不起。”
“我惹得起。”
张西范的声音里，带着绝对的自信。
“你只管把火点起来。”
“火烧得越大，你就越安全。”
“因为所有人的眼睛，都会盯着那些快被烧死的大人物。”
“没人会再注意你这条，点火的狗。”
孙志高握着电话，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上了张西范这条船，要么一起登顶，要么一起粉身碎骨。
“我…我明白了！”
第184章 风暴眼
第二天。
太阳还没升起，一场政治风暴已经席卷了整个四九城。
市粮食局副科长孙志高，实名递交了一份补充调查报告。
这份报告，像一颗核弹，在市委大楼里轰然引爆。
报告附上了一份所谓的“密账”影印件。
账目上，每一笔触目惊心的款项，都清晰地指向了几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贪腐，走私，倒卖国家战略物资。
每一条，都是足以杀头的重罪！
消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城市的权力圈层里疯狂扩散。
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
无数电话被打爆。
无数人在暗中奔走，试图撇清关系。
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
这不是简单的反腐。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你死我活的政治绞杀！
而孙志高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科长，一夜之间，成了风暴的中心。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门外是无数想要探听消息的人。
他谁也不见。
他只是坐在那里，一遍遍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他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相信那个魔鬼一样的年轻人。
因为不信，他会死得更快。
……
西城，恒通当铺。
“账房”脸色惨白地挂断了又一个电话。
电话里，他那些往日里称兄道弟的“合作伙伴”，现在一个个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孙志高那把火，烧得太大了。
大到已经开始烧到了“夜枭”这张网的根基。
“先生…出事了…”
“账房”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颤声说道。
房间的阴影里，一个黑衣人无声地出现。
“说。”
“孙志高疯了，他把几位大人的名字捅了出去，现在全城都在查我们这条线！”
“昆仑阁那边…还联系不上‘夜枭’大人。”
黑衣人的声音没有起伏。
“大人知道。”
“账房”一愣，“知道？”
“大人说，让他闹。”黑衣人传达着命令，“闹得越大越好。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一些不干净的尾巴，清理掉。”
“账房”的心，沉了下去。
他明白了。
那些被孙志高抛出去的大人物，在“夜枭”眼里，也只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那我……”
“你，”黑衣人看着他，“办好你该办的事。”
说完，黑衣人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账房”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蛛网困住的飞蛾。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电话。
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抱紧张西范那条更粗的大腿。
他拿起电话，用尽全身的力气，拨通了一个隐藏极深的号码。
“是我…我要见‘玉面狐’…告诉她，我用‘账房’的身份做担保，有能救她全家的生意，和她谈。”
第185章 单刀赴会，魔窟换主！
傍晚。\x~i+a.n,y.u-k`s~.?c`o_m?
轧钢厂，保被科长办公室。
张西范正在擦拭一柄军用匕首。
匕首的锋刃，映出他毫无波澜的眼睛。
王铁山推门而入。
“科长，‘账房’来消息了。”
“说。”
“他通过一个叫‘玉面狐’的女人，搞到了一张昆仑阁的临时通行证。时间是今晚九点。地点是昆仑阁后门，有人接应。”
“玉面狐？”
王铁山推门进来，脚步声很重。
“科长，‘账房’来信了。”
张西范没回头，手上擦拭匕首的动作没停。
“说。”
“他找了个叫‘玉面狐’的女人，弄到了昆仑阁的临时通行证。今晚九点，后门接应。”
王铁山的声音压低了些。
“那女人是夜枭的情人之一，被‘账房’拿住了把柄。”
“好。”
匕首归鞘，发出一声轻响。
“科长，昆仑阁是龙潭虎穴，全是死士。我带一队人，直接闯进去！”
张西范终于转过身，拿起衣架上的风衣。
“那是蠢货的干法。”
他把风衣穿上。
“今晚，我去赴宴。”
他走向门口，没再回头。?完′本,神*站* *首,发*
“看好家，看好我弟妹。”
“我去杀个人，很快回来。”
王铁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他知道，科长说的“赴宴”，是要把整个昆仑阁的席面，都掀了。
……
西山，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昆仑阁藏在半山腰，没挂牌子，没亮灯火。
张西范站在后门指定的树下，像一尊石像。
一个穿紧身旗袍的女人从阴影里走出，身上有檀香味。
玉面狐。
她上下扫了张西范一眼，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惊惧。
“跟我来。”她的声音绷得很紧，“进去后，当个哑巴和瞎子。否则，你的命，我保不住。”
她领着他，从一道不起眼的侧门潜入。
内部很安静。
厚重的地毯吞噬了所有脚步声。
走廊两侧，每隔十米，就站着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桩子一样，一动不动。
但张西范能闻到他们身上洗不掉的血腥味，看到他们鼓起的太阳穴。
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角色。
比“红隼”之流，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顶楼。
只有一间房。
门上用篆体刻着“天字”二字。
“到了。/%咸%(鱼[ˉ]看?书￥@ ·追?-+最@新!章′节2$”
玉面狐停下，不敢再往前一步。
“大人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
她丢下这句话，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张西范站在门前。
他能感到门后有一道气息，平静，却深不见底。
像蛰伏的巨蟒。
他没敲门。
手搭在门把上，直接推开。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书房。
没有酒气，没有烟味。
一个穿黑色唐装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张棋盘前，自己跟自己下棋。
他听到声音，没抬头，只是将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啪。”
声音清脆。
他就是夜枭。
“你来了。”
夜枭开口，声音很温和。
他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坐。”
张西范走过去，坐下。
“会下棋？”夜枭问。
“不会。”张西范答。
“可惜。”
夜枭终于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他。
那双眼睛很平静，平静得没有活人的气息。
“你的路数很野，端了我的钱袋，伤了我的人，还掀了我半张桌子。”
他拿起一枚白子，在指尖缓缓摩挲。
“我很欣赏你。”
“做我的‘红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四九城的地下世界，你说了算。”
“你的弟弟妹妹，我会送他们去国外，一辈子荣华富贵。”
条件很诱人。
张西范没说话。
夜枭的动作停住，看着他。
“不满意？”
张西范身体微微前倾，也看着他。
“你的条件很好。”
“但我不感兴趣。”
书房里的空气，冷了下来。
“哦？”夜枭的眼睛眯了起来，“那你想要什么？”
张西范一字一句。
“我想要的，是你这个位置。”
夜枭脸上的温和消失了。
他盯着张西范，足足三秒。
然后，他笑了。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想要我的位置’！”
笑声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却不带半点温度。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山下的万家灯火，在
他脚下铺开。
他一跺脚。
“咔哒。”
一声轻响。
书房四壁，八个黑洞洞的枪口无声滑出，交叉锁定张西范。
夜枭转过身，张开双手，如同君王。
“年轻人，现在，你还想要我的位置吗？”
“你以为，我靠的是这些？”
张西范看都没看那些枪口。
他只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一卷用惨白兽骨串联而成的名录。
他把[鸦骨名录]，轻轻放在了棋盘上。
骨头和棋盘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不祥的声响。
“你的规则，太旧了。”
夜枭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死死盯着那卷兽骨，仿佛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他拿在指尖把玩的那枚白色棋子，“啪嗒”一声，从僵硬的手指间滑落，掉在地上，滚进阴影里。
他想开口，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所有的底牌，他引以为傲的帝国，都在这卷骨书面前，成了一个笑话。
张西范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他俯视着这个身体开始轻微颤抖的地下君王。
“现在。”
“这个位置，是我的了。”
他没有杀他。
一个活着的傀儡，比一具尸体有用。
“从今天起，你还是夜枭。”
“但发号施令的人，是我。”
夜枭的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眼神涣散。
张西范没再看他，转身走向门口。
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冰冷，不带任何情绪。
“我的第一个命令。”
他指了指门外那些黑西装死士的方向。
“天亮之前，把这些垃圾，处理干净。”
第186章 你的手，带来了吗？
昆仑阁，天字号房。,+新?!完?本&+神?站?%? ?最t31新^a章-节°%更/??新￡$?快?￠¨
张西范转身，推门而出。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内，是瘫坐在地、帝国崩塌的旧王。
门外，是死寂无声、等待新神的走廊。
他沿着厚重的地毯一步步往下，经过那些如木桩般站立的黑西装死士，他们目不斜视，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昭示着他们的过往。
他们还不知道，从张西范踏出这扇门开始，他们的神，已经换了。
当张西范的脚踏出昆仑阁侧门，融入山间夜色的瞬间，身后那栋建筑里，隐约传来几声被强行压抑的骨裂与闷哼。
一场高效而无声的清洗，开始了。
黑色的伏尔加早已在山脚下等候，王铁山如铁塔般立在车旁。
“科长。”他拉开车门。
张西范坐进后座，车内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西烽和西梅呢？”
“已经接到厂里宿舍，周海亲自守着，万无一失。”
“很好。”
车子无声地汇入黎明前的国道，天边泛起鱼肚白。一个新的时代，将在他搅起的滔天巨浪中，被强行开启。
车子直接开进轧钢厂，张西范走进办公室，王铁山递上一份厚厚的文件。
“科长，‘账房’连夜整理出来的，夜枭组织的核心名单和产业分布。”
张西范翻开，从四九城到津门、保府，一张巨大的黑色网络呈现在纸上。￠x_i¨a￠o+s!h~u\o,w`a!n!b_e?n￠..c,o-m′
他的手指在第一页一个名字上停下。
胡震，代号“东城虎”。
照片上的男人，一道刀疤从眉角劈到下巴，眼神凶悍得像要择人而噬。资料显示，此人是夜枭手下最桀骜不驯的一条疯狗。
“‘账房’用老夜枭的名义发布了静默指令，但瞒不了多久。”王铁山沉声道，“这种人，不会轻易服软。”
“不服，就打到他服。”张西范合上文件夹，眼神平静，“备车，去市粮食局。”
王铁山一愣，压低声音：“科长，孙志高现在是全城风暴的中心，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我们现在过去，等于直接告诉所有人，轧钢厂就是幕后黑手，会不会太早了？”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张西范拿起桌上的帽子，戴上，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要让那些躲在暗处观望的聪明人明白，那把火，是我放的。孙志高那条咬人的狗，也是我养的。”
市粮食局大楼，气氛凝重如铅。
一辆黑色伏尔加无视门卫，直接开到楼前。张西范下车，径直走进大楼。走廊里，所有看见他肩上徽章和那张冰冷脸庞的人，都像见了鬼一样，下意识贴墙让路。
这个名字，在过去二十四小时里，已是四九城权力圈内一个禁忌的传说。
现在，风暴眼亲自来了。
他没有去孙志高的办公室，而是径直走向顶楼的局长办公室。
他没敲门。
抬脚，踹开。
“砰！”
厚重的木门撞在墙上，办公室里正在开会的几个领导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求?书无?}?错,)?内|±t容1~§
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家伙，寒光闪闪。
胡震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大堂中央的张西范。
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浓浓的轻蔑取代。
太年轻了。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能干掉老“夜枭”的，必然是某个隐忍多年的枭雄，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角色。
看来，老东西是真的老了，阴沟里翻了船。
“你，就是那个姓张的小崽子？”
胡震大马金刀地走到桌前，将一把开山刀“哐”地一声劈进红木桌面，刀刃距离张西范的手，不足三寸。
他拉开椅子坐下，眼神里的凶悍和刀疤脸上的狰狞相得益彰。
“听说，你剁了老东西的手？”
张西范终于停下擦拭的动作，抬起眼皮，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手，带来了吗？”
胡震一愣，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他身后的手下也跟着哄笑起来，气氛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小崽子，你他妈的是没睡醒，还是吓傻了？”
胡震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刀疤因愤怒而扭曲，“老子今天来，不是给你交投名状！是来告诉你，从今天起，东城，姓胡！”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作响。
“夜枭这个盘子，也该换我来坐庄了！识相的，把那卷破骨头交出来，老子看在你年轻的份上，留你一个全尸！”
张西范没理会他的叫嚣。看书君 醉歆璋結耕欣哙
他拿起擦拭干净的酒杯，斟满，酒液清冽。
然后，他站起身，端着酒杯，一步步走到胡震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胡震更是满脸得意，以为这个年轻人终究还是要服软。
张西范将那杯酒，举到胡震面前。
下一秒，手腕一斜。
一整杯茅台，从胡震的头顶，缓缓淋下。
酒水顺着他狰狞的刀疤，流过错愕的眼睛，浸湿了他的衣领。
整个大堂，瞬间死寂。
所有笑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你……找死！”
胡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屈辱和暴怒让他理智全无，猛地站起，伸手就去抓桌上的开山刀。
但他晚了。
张西范手里的空酒杯，化作一道残影。
不是砸。
是捅。
杯口最锋利的边缘，精准、迅猛、毫不留情地，捅进了胡震咆哮着的右眼！
“噗嗤！”
玻璃碎裂与眼球爆开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呃啊——！！！”
胡震发出野兽濒死般的惨嚎，捂着血流如注的眼眶，踉跄着向后倒去。
“动手。”
张西范冰冷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判决。
话音未落，杀机四起！
二楼的栏杆后，后厨的门帘里，所有的包厢门后，王铁山和周海带着人如鬼魅般杀出！
一场早已注定的屠杀，开始了。-x~i*a-o¨s?h_u·o?h¨u′n*.\c*o!m?
保卫科的队员，人手一根实心钢管，没有多余的招式，出手就是膝盖、手肘、脚踝。他们不是在打架，是在冷静高效地拆卸零件。
胡震的手下虽然凶悍，但在这群杀戮机器面前，阵型瞬间被冲垮，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惨叫声、骨裂声，谱成一曲毁灭的交响乐。
张西范没有再看大堂里的混战。
他走到那个被他一招废掉的“东城虎”面前，后者像条死狗一样在地上抽搐。
张西范抬起脚，精准地踩在他那只完好的左手上。
然后，脚尖为轴，缓缓转动，碾压。
“咔嚓！咔嚓！”
一连串绵密而清脆的指骨碎裂声，在惨嚎的间隙中格外刺耳。
“我说过。”
张西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让你带着手来见我。”
“既然你不听话。”
“那这只手，你也别想要了。”
五分钟后。
聚丰楼，重归死寂。
地上，躺满了胡震的手下。没有一个死的，但也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张西范走到门口，夜风吹散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他对身后走来的王铁山下令。
“把胡震，和他这些断了手脚的废物，都扔回东城最热闹的街口。”
“我要让整个四九城的地下世界都看看。”
“不听话，是什么下场。”
王铁山低头，声音沉稳：“是。”
张西范走出聚丰楼，坐上早已等候的伏尔加。
他知道，从今晚起，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杂音，敢于质疑新王的权威。
但他的目光，却望向了深邃的夜空。
胡震，只是一只挡路的疯狗。
真正的敌人，是那把悬在头顶，即将落下的利剑——传闻中，要从京城派下来的特别调查组。
他需要在那把剑落下之前，变得更强。
强到，足以徒手捏碎那把剑。
“科长，我们去哪？”
张西范吐出三个字。
“昆仑阁。”
黑色的伏尔加，像一头驯服的野兽，无声地滑上西山。
车停在昆仑阁的山脚下。
张西范推门下车。
夜风更冷了。
王铁山跟在他身后，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
上山的路，很安静。
之前的那些黑西装死士，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王铁山和周海提前安排好的保卫科队员。
他们穿着便服，藏在暗处，像一块块沉默的石头。
昆仑阁的侧门，开着。
一个身影，瘫软在门口。
是玉面狐。
她看到张西范，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神里全是恐惧。
她亲眼看到了那场无声的清洗。
那个男人，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昆仑阁换了主人。
张西范从她身边走过，没有看她一眼。
他走进昆仑阁。
里面，灯火通明。
但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被厚重的檀香勉强盖住。
地毯上，有几处深色的印记，还没干透。
张西范一路向上，走到顶楼。
天字号房的门，开着。
他走了进去。
房间里，还是那个巨大的书房。
但棋盘被收走了。
老“夜枭”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那张太师椅上。
他看起来，老了二十岁。
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看到张西范进来，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张西范没理他。
他径直走到那张巨大的红木书桌后，坐下。
这里，才是昆仑阁真正的王座。
他拿起桌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
电话线，连接着一张看不见的网。
“夜枭”帝国的每一根神经。
第188章 人头
张西范看着那个失魂落魄的老人。薪纨??鰰占 冕沸悦黩
“你的网，不止四九城。”
“天津，保府，奉天……”
“每个地方，都有一个负责人。”
“他们的代号，联系方式，还有……”
张西范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老“夜枭”的脸。
“控制他们的把柄。”
老“夜枭”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王铁山走上前。
把那个黑色的袋子，放在了桌上。
“咚。”
一声闷响。
袋子打开。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了出来。
是“东城虎”胡震。
他的眼睛，还圆睁着，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老“夜枭”看到那颗人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吐出来的，全是酸水和胆汁。
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我说……我都说……”
他像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秘密都说了出来。
天津的“卫四爷”，掌控着整个华北的水路。
保府的“阎王”，手下有一群亡命之徒。
奉天的“金算盘”，掌握着东北的地下钱庄。
每一个，都是一方枭雄。
每一个，也都有着致命的把柄，被老“夜枭”握在手里。
有的是贪墨的账本，有的是见不得光的血亲，有的是能让他们万劫不复的罪证。
张西范静静地听着。
他听完，点了点头。
他拿起那部红色的电话，拨通了总机。*2′8-看′书?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接天津，‘海河茶楼’。”
片刻后，电话接通。
一个沉稳，带着一丝傲慢的声音传来。
“哪位？”
“是我。”
张西范只说了两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
那个被称为“卫四爷”的男人，显然听出了这个声音不属于老“夜枭”。
“你是谁？”卫四爷的声音，冷了下来。
“从今天起，给你发号施令的人。”
张西范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夜枭这个名号，换人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
“换人？凭你一个毛头小子？老东西呢？”
“他老了，退休了。”
张西范淡淡地说，“卫四爷，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不是在跟你商量。”
“是通知你。”
“三天之内，把你手上所有渠道的账目，送到四九城来。”
“我要亲自过目。”
“哈哈哈哈！”卫四爷放声大笑，“小子，你他妈的在做梦！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命令我卫老四？”
“我告诉你，四九城的天，塌了，跟我天津卫没关系！”
“想让我听你的？可以。”
“你亲自，滚到天津来，给我磕三个响头！”
“否则，我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卫四爷“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书房里，一片死寂。
老“夜枭”看着张西范，眼神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他知道卫四爷的脾气。*欣/捖￠ \ ?榊/戦+ \已^发?布\最+新?蟑+結-
那是一头比胡震更凶，也更狡猾的狼。
这个年轻人，碰壁了。
张西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放下电话，转头看向“账房”。
“账房”一直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张……张科长……”
“天津卫的资金链，有几条线在我们手里？”张西范问。
“账房”身体一颤，赶紧回答：“三条！一条是南方的水货，一条是东北的药材，还有一条……是海外的关系，这条线只有我们能走！”
“很好。”
张西范点了点头。
“从现在起，全部切断。”
“一分钱，一克货，都不许流进天津。”
“账房”的脸，白了。
“张科长！这……这等于直接宣战了！卫四爷会疯的！”
“我就是要他疯。”
张西范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一头疯了的狼，才会露出破绽。”
他再次拿起电话。
这一次，他拨通了孙志高的办公室。
“孙科长，是我。”
电话那头的孙志高，声音激动又恐惧。
“张科长！您有什么指示！”
“你那份报告，写得很好。”
“现在，我需要你再写一份。”
张西范的声音，像冰一样。
“就说，你在查抄的账本里，发现了一条指向天津的走私线。”
“货物，是盘尼西林。”
“人证，物证，我明天会派人给你送过去。”
“你要做的，就是把这份报告，递上去。”
“让整个四九城的目光，都盯住天津，盯住那个‘海河茶楼’。”
孙志高吓得魂飞魄散。
这已经不是捅破天了。
这是在用国家的刀，去杀地下世界的王！
“张科长……这……这是要出人命的！”
“死的人，不会是你。”
张西范的语气，不容置疑。
“按我说的做。”
“你不仅能活，还能活得更好。”
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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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西范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山下的四九城，灯火璀璨。
但他看的，是更远的天津方向。
“卫四爷，你的游戏，开始了。”
第二天。
四九城，再次地震。
市粮食局那把火，还没烧完，又泼上了一桶油。
孙志高递交的第二份报告，像一颗深水炸弹。
“天津走私案”。
盘尼西林，在当时是比黄金还珍贵的战略物资。
走私这个，罪同叛国。
报告里，证据链完整得可怕。
有账本影印件，有“污点证人”的画押，甚至还有一批被“查获”的走私药品。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天津一个叫“海河茶楼”的地方，和一个叫“卫四爷”的人。
一时间，风声鹤唳。
公安部和津门市局，立刻成立了联合专案组。
无数双眼睛，从四九城，投向了海峡对岸的天津卫。
没人知道，这场风暴的中心，只是轧钢厂保卫科长，一个轻描淡写的电话。
……
天津，海河茶楼。
上好的紫砂壶，被“卫四爷”卫老四，狠狠地砸在地上。
“砰！”
碎片四溅。
“张西范！我操你妈！”
卫老四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他面前，站着几个噤若寒蝉的心腹。
“四爷，南边的线，断了。”
“东北那边的金算盘，也说我们的货被扣了。”
“海外的渠道，彻底联系不上了！”
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像一把把刀子，扎进卫老四的心口。
他混迹江湖几十年，从没这么憋屈过。
那个姓张的小子，没派一兵一卒来天津。
只用了几通电话，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更狠的是那份报告！
现在，整个天津的条子，都疯了一样盯着他。
他连茶楼的门都出不去。
他被困死了。
困在自己的地盘上。
“四爷，现在怎么办？”一个心腹颤声问。
“怎么办？”
卫老四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知道，他输了。
那个年轻人，不仅手腕比他硬，心也比他黑。
这是阳谋。
他要么，被官方的专案组
查个底朝天，最后落个枪毙的下场。
要么，就得向那个年轻人，低头。
“备车。”
卫老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去四九城。”
第189章 别逼我用他
他要去见那个年轻人。|￡微-;趣??;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2
不是去磕头。
他要去看看，那个能把他逼到这个地步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
轧钢厂，保卫科长办公室。
张西范正在看一份文件。
是王铁山整理的，关于那个即将到来的“特别调查组”的资料。
组长，陈岩。
一个从战火里走出来的老兵，铁面无私，手段强硬。
副组长，林晚。
公安大学的高材生，犯罪心理学专家，擅长从蛛丝马迹里找出真相。
这两个人，才是真正能威胁到他的敌人。
“科长，天津那边来消息了。”
周海推门而入。
“卫老四，来了。”
“一个人来的？”张西范头也没抬。
“不，他还带了个人。”
周海的表情有些古怪。
“一个女人。”
“资料显示，那个女人，是卫老四的亲妹妹，叫卫兰。也是当年，抛弃了卫老四，跟一个穷书生私奔的女人。”
“那个穷书生，后来成了四九城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干部。”
“前几年，那个干部犯了事，被枪毙了。”
“卫兰一个人，拉扯着一个女儿，过得很苦。”
张西范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w*a′x?s\w`.*c~o`m?
他笑了。
卫老四，果然比胡震那样的蠢货，要聪明得多。
他知道，硬碰硬没用。
他要来打感情牌。
用他唯一的软肋，来赌一条活路。
“人呢？”
“在厂门口，说要见您。”
“让他去聚丰楼。”
张西范站起身。
“上次的桌子，还没收拾干净。”
“正好，换一桌新的。”
他走出办公室，王铁山和周海跟在身后。
“科长，这次……”
“你们不用去。”
张西范摆了摆手。
“看好家。”
“我一个人去。”
他要让卫老四明白。
在他面前，任何阴谋诡计，任何感情牌，都没有用。
能决定他生死的，只有张西范一个人的心情。
聚丰楼。
还是那个大堂。
但桌子，换了新的。
张西范坐在主位，面前是一壶刚沏好的龙井。
茶香袅袅。
门被推开。
卫老四走了进来。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精悍。
眼神像鹰，死死地盯着张西范。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女人。
三十多岁，面容憔悴，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美丽。
她就是卫兰。
卫老四拉开椅子，在张西范对面坐下。-x_i/n^r′c*y_.^c-o¨m′
他没有像胡震那样叫嚣。
他只是看着张西范，看了很久。
“你，比我想象的，更年轻。”
他声音沙哑。
“也，更狠。”
张西范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说吧，你的来意。”
“我认栽。”
卫老四很干脆。
“天津卫，以后听你的。”
“我只有一个条件。”
他指了指身后的卫兰。
“放过我妹妹，和我那个外甥女。”
“她们是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你答应，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像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在乞求怜悯。
张西范放下茶杯。
他笑了。
“卫四爷，你搞错了一件事。”
他看着卫老四的眼睛。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卫老四的脸色，变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张西范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进卫老四的耳朵。
“你的妹妹，你的外甥女，从你决定跟我作对的那一刻起，她们的命，就已经在我手里了。”
“你！”
卫老四猛地站起，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敢动她们一下，我跟你拼了！”
“拼？”
张西范的笑意，更冷了。
“你拿什么跟我拼？”
“用你那条被我掐断的资金链？”
“还是用你那个，被专案组盯上的茶楼？”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卫老四的心上。
他慢慢地，坐了下去。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最后的底牌，在对方面前，成了一个笑话。
对方根本不在乎。
或者说，对方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做。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卫老四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很简单。”
张西范重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推了过去。
照片上，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这个人，叫赵建国。”
“市里的一个处长。”
“也是当年，把你妹夫送上断头台的人。”
卫兰看到那张照片，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我要你，杀了他。”
张西范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用最干净利落的方式。”
“把他的人头，带到我面前。”
卫老四的瞳孔，狠狠一缩。
他明白了。
对方这是在，让他交投名状。
一份，用人命和鲜血，写下的投名状。
只要他杀了赵建国，他就彻底跟官方撕破了脸。
他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只能死心塌地地，当张西范手下的一条狗。
杀人，诛心。
好狠的手段。
“我做了，你是不是就放过我妹妹？”卫老四哑声问。
“不。”
张西范摇了摇头。
“你做好了，我只会让你妹妹，活得好一点。”
“她们以后，会住进轧钢厂的家属院。”
“吃穿用度，都由我来负责。”
“你的外甥女，我会送她去最好的学校。”
“但是。”
张西范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只要你，或者天津卫那边，有任何异动。”
“我保证，她们会死得，很难看。”
这不是承诺。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把人质摆在桌面上的威胁。
卫老四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
他知道，他没得选。
从他踏进这个聚丰楼开始，他就已经是一枚棋子了。
“我……做。”
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很好。”
张西范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
“我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后，我要在我的办公室里，看到赵建国的人头。”
他转身，走向门口。
“记住。”
“你的软肋，从今天起，就是我手里的刀。”
“别逼我，用它。”
第190章 别忘记了，我还是分局的副局长
三天后。¨k`e/n`k′a*n*s+h·u′.￠c￠o^m/
深夜。
轧钢厂，保卫科长办公室。
一个木盒，被放在了张西范的桌上。
打开。
是赵建国的人头。
眼睛里，还残留着死前的惊恐。
卫老四，说到做到。
张西范合上盒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天津卫这条线，稳了。
一个被捏住了命脉的枭雄，比任何忠诚的狗，都好用。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王铁山的号码。
“把卫兰母女，接过来。”
“安排进最好的家属楼，派两个人，二十四小时‘保护’。”
“是。”
挂断电话。
张西范走到窗前。
他知道，地下世界的整合，已经基本完成。
从四九城，到天津卫。
老“夜枭”的黑色帝国，已经刻上了他的名字。
但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周海走了进来，脸色凝重。
“科长，市局那边有消息了。”
“那个特别调查组，今天下午，已经到了四九城。”
“直接进驻了市局，接管了所有相关案件的档案。”
“组长陈岩，点名要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孙志高。”
来了。
那把悬在头顶的剑，终于落了下来。
张西范的眼睛，眯了起来。?y^o?u!s,h/u/l\o^u`./c~o\m/
陈岩。
林晚。
这两个人，是他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他们不像那些可以被[鸦骨名录]控制的贪官。
他们是国家的利剑，油盐不进，水火不侵。
一旦让他们查到自己身上，所有的布局，都会瞬间崩塌。
“孙志高那边，情况怎么样？”
“已经被调查组的人带走了，现在还在市局的审讯室里。”周海沉声道，“我们的人，靠不近。”
张西范沉默了。
他知道，孙志高那颗棋子，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孙志高知道的太多了。
虽然他不知道张西范的真实身份，但他知道，所有指令，都来自轧钢厂保卫科。
在陈岩和林晚那样的老手面前，孙志高的心理防线，随时可能崩溃。
必须，抢在他们前面。
“通知‘账房’。”
张西范的声音，冷得像冰。
“让他动用所有关系，我要知道，调查组的一举一动。”
“他们见了谁，说了什么，查了什么，我都要在第一时间知道。”
“另外。”
他看向周海。
“准备一份大礼。”
“我要亲自去见一见，这位陈组长。”
周海一惊。
“科长！这太危险了！您现在过去，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p′f·w^x¨w`._n?e/t\”
张西范的嘴角，露出一丝旁人看不懂的笑意。
“他们以为，我在暗处。”
“那我就走到灯光下，让他们看个清楚。”
“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查的案子，水，到底有多深。”
他要做的，不是躲。
是主动出击。
把水搅得更混。
混到让所有人都看不清，谁是鱼，谁是渔夫。
……
市公安局，临时审讯室。
孙志高坐在铁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对面，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面容刚毅，眼神如鹰的陈岩。
一个，是年轻漂亮，但目光锐利得像能看透人心的林晚。
审讯，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
他们没有用任何手段。
只是在聊天。
但孙志高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
他所有的谎言，在对方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孙科长，我们再梳理一遍。”
林晚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你说，这些证据，都是你在一个匿名举报信里发现的。”
“那么，这封信呢？”
“烧……烧了……”孙志高嘴唇发干。
“为什么烧？”林晚追问，“这么重要的证据，你不交给组织，反而自己销毁了？”
“我……我当时害怕……”
“害怕？”
陈岩终于开口，声音洪亮，像一口钟，在孙志高耳边炸响。
“我看你是心里有鬼！”
“孙志高，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说出来，你还有立功赎罪的机会！”
“不说，走私叛国，诬告陷害，数罪并罚，你这辈子，就准备把牢底坐穿吧！”
陈岩猛地一拍桌子。
孙志高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
濒临崩溃。
他张了张嘴，就要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就在这时。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年轻的警员，快步走到陈岩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陈岩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挥了挥手，让警员出去。
然后，他看向对面的孙志高，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你的运气，很好。”
他站起身。
“今天，就到这里。”
“但是，孙志高，你记住，你走不出这个公安局。”
说完，他和林晚，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孙志高瘫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气。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
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陈岩和林晚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轧钢厂保卫科制服的年轻人。
他正端着一杯茶，悠闲地喝着。
看到他们进来，年轻人放下茶杯，站起身，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陈组长，林副组长，久仰大名。”
“我是红星轧钢厂保卫科科长，分局的副局长，张西范。”
“我来，是向组织，提供一些新的线索。”
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岩的目光如炬，像要将眼前这个年轻人刺穿。
林晚站在一旁，双手抱胸，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探究和警惕的光芒。
她见过无数罪犯。
穷凶极恶的，狡猾如狐的，心理变态的。
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普通的制服，孤身一人走进专案组的核心，面对他们这两个足以让四九城官场地震的人物，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紧张。
他不是来接受审问的。
他是来，主持牌局的。
“张局长。”陈岩的声音，沉如洪钟，“你说，有新的线索？”
“是的。”
张西范拉开椅子，自顾自地坐下，动作从容得像是回到自己家。
“在说线索之前，我想先问陈组长一个问题。”
陈岩眉头一皱。
“讲。”
“你们抓孙志高，是因为他递交的报告，对吗？”
“是。”
“报告里，提到了南郊粮仓的亏空，提到了天津卫的走私线，对吗？”
“没错。”陈岩的眼神，愈发锐利，“张科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西范笑了笑。
他没有回答，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第191章 账本
那是一本账本。?搜`搜#^小?&说°o网￥ ;已+¨?发/布1￠最,?u新*?￡章(?节*
一本比孙志高交上去的任何一份，都更厚重，更古旧的账本。
封皮是黑色的硬牛皮，边角早已磨损，仿佛浸透了岁月都洗不掉的陈腐血腥气。
张西范没有说话。
他只是将这本账本，轻轻推到了桌子中央。
推到了陈岩的面前。
“咚。”
账本与红木桌面碰撞，发出的声响沉闷如鼓，像一记闷锤，狠狠砸在办公室里每个人的心上。
陈岩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从张西范那张年轻却深不见底的脸上，缓缓移到了这本不祥的账本上。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作为一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一名审过无数大案要案的老纪律干部，他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东西的分量。
这不是伪造的。
这上面沉淀的，是时间和人命。
是罪恶本身。
一直抱胸旁观的林晚，呼吸也停了一瞬。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张西范，像最高速的摄像机，试图捕捉他脸上任何一丝微表情，找到一丝破绽。
但什么都没有。
平静。
一种近乎非人的，绝对的平静。
仿佛他拿出来的，不是一本能让四九城天翻地覆的证据，而是一份昨天看过的旧报纸。
“这是什么？”
陈岩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沙哑。
“‘夜枭’组织，真正的核心账目。”
张西范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钢针，清晰地刺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2′??8_,¨看?°书÷1·网)? ?&=更3&u新￡??最?全d{
“孙志高交给你们的，只是这张大网最外围的一些线头。”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是用来钓你们上钩的鱼饵。”
陈岩没有动。
林晚也没有动。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们都在等张西范的下文。
“因为只有你们，这把国家最锋利的剑，才有资格……”
张西范伸出一根手指。
那根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翻开了账本的第一页。
纸页翻动的声音，干枯，刺耳。
第一页上，只有一个名字。
以及一串长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数字。
当陈岩看清那个名字的瞬间，他那张饱经风霜、坚毅如铁的脸，第一次，彻底失去了血色。
那不是凝重。
是震惊。
一种发自肺腑，几乎要摧毁他毕生信念的，难以置信的震惊。
林晚也看到了。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那个名字的分量，太重了。
重到足以压垮他们在场的所有人。
重到，足以让这次的调查，变成一场粉身碎骨的自杀式攻击。
后勤部，王副部长。
一个平日里看起来和蔼可亲，在军中和地方都声望极高，被无数人敬仰的老人。
一个……陈岩曾经最敬重的老领导。-精_武′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只能听到三个人，被强行压抑，却愈发沉重的呼吸声。
“张……西……范。”
陈岩终于再次开口，他几乎是把这三个字，从牙缝里一个一个地挤了出来。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张西范迎着他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我在做一件，孙志高想做，却没能力做的事。”
“我在做一件，你们想查，却没有方向查的事。”
他缓缓站起身。
踱步到巨大的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身影在夕阳的余晖里，被拉成一道沉默的剪影。
“南郊粮仓的亏空，是真的。”
“天津卫的走私线，也是真的。”
“但那些，都只是这位王副部长，他那庞大黑色帝国里，最不起眼的一条食物链。”
“他用这些小打小闹，养活了无数像‘夜枭’这样的走狗。”
“而这些走狗，再反过来，为他输送更庞大的利益，清理所有挡路的石头。”
张西范猛地转过身。
他的目光，像两道实质的探照灯，扫过陈岩，扫过林晚。
“孙志高，是我的人。”
他承认得干脆利落，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这句话，却让陈岩和林晚的心，再次狠狠一沉。
“他捅出那些事，用的手段，或许不干净。”
“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把事情闹大。”
“大到，足以惊动京城，足以把你们两位请来。”
张西“范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
那笑容，在林晚看来，像一个布局完成，准备收网的魔鬼。
“因为，我知道。”
“只有你们，才敢碰一碰这本账本。”
“只有你们，才有能力，去掀翻那座看起来固若金汤的山。”
陈岩的拳头，在桌子底下，死死地握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明白了。
全明白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猎人。
他们只是……被一把更锋利的刀，借来用的工具。
他们以为自己在调查孙志高，在主导一切。
实际上，他们是被孙志高背后这个人，一步步，精准地引进了这个更深，更黑暗，更血腥的漩涡。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让他们看穿了，却根本无法拒绝的阳谋。
“你的条件。”
陈岩看着张西范，他知道，对方费了这么大劲，绝不是为了学雷锋做好事。
“很简单。”
张西范伸出两根手指，姿态从容。
“第一，孙志高，无罪释放。他不仅无罪，还要有功。他吹响了哨子，应该得到英雄的待遇。”
“第二，”他看着陈岩，一字一句，“这个案子，由我来主导，你们来配合。”
“放肆！”
陈岩再也无法抑制，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一身铁血煞气轰然爆发！
“张西范！你不要得寸进尺！你算什么身份，敢主导国家专案组！”
“我算什么身份？”
张西范笑了，笑意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是一个，能把‘夜枭’连根拔起，拿到这本账本的人。”
“我是一个，手里掌握着整张黑色网络，所有人员、渠道、资金流向的人。”
他向前一步，逼视着陈岩。
“陈组长，你觉得，这个身份，够不够？”
他的声音，不大。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陈岩的自尊和原则上。
陈岩死死地盯着他。
他身经百战，审过无数巨贪大鳄。
却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到过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
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
没有张西”范，他们就算查到死，也只能抓到一些小鱼小虾。
没有张西范，这本账本，永远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陈组长。”
一直沉默的林晚，忽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冷静，却带着一丝无法压抑的颤抖。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听听张局长的计划。”
陈岩猛地转头看她，从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无奈，和一丝……病态的兴奋。
那是顶尖猎人看到更强大、更危险的猎物时，才会有的兴奋。
陈岩胸口剧烈起伏，最终，那股滔天的怒火和煞气，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缓缓地，坐了下去。
这个动作，代表了妥协。
张西“范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我的计划，也很简单。”
“打蛇，打七寸。”
“王副部长这条大蛇的七寸，不在四九城，而在东北。”
他走到办公室的地图前。
用手指，在地图上一个位置，重重一点。
第192章 你们敢吗？
“奉天。00暁税王 首发”
“那里，有他最大的一个秘密仓库，代号‘黑山’。”
“里面藏着的东西，足以让他死一百次。”
“同时，那里也是他手下最强的一股力量，代号‘阎王’的驻地。”
陈岩和林晚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地图上的那个点。
“你想去奉天？”
“不。”
张西范摇了摇头。
“不是我想去。”
他转过身，看着陈岩和林晚，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是我们。”
“我要你们，以专案组的名义，立刻向最高层申请，调动奉天军区的力量，以雷霆之势，封锁‘黑山’。”
“而我，会带我的人，去会一会那位‘阎王’。”
“你们负责拿赃，我负责抓人。”
“我们，分工合作。”
这已经不是请求。
这是命令。
一个体制外的“合作者”，对国家专案组下达的作战命令。
陈岩的脸色，铁青。
但他无法反驳。
因为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也是最高效的方案。
“我需要时间，向上面汇报。”
陈岩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可以。”
张西范很爽快。.求~书·帮? \更·芯?嶵¨全\
“我给你一天时间。”
“一天之后，我在奉天的火车站，等你们的消息。”
他说完，没有再看两人一眼。
拿起那本黑色的账本，转身，走向门口。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
“对了，陈组长。”
他特意在“组长”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孙志高，我今晚就要带走。”
“我想，你们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说完，他推门而出。
留下办公室里，两个脸色复杂到了极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专案组负责人。
良久。
林晚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胸口那股沉重的压迫感才稍稍缓解。
“我们，好像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挫败和茫然。
陈岩没有说话。
他走到窗边，目光穿透玻璃，追寻着那辆消失在楼下车流里的黑色伏尔加。
他的眼神，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映不出任何情绪。
“他不是在牵着我们走。”
陈岩的声音，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疲惫，以及更深层次的凝重。
“他是用一根绳子，把我们，和他，还有那头叫王副部长的猛兽，死死地捆在了一起。”
“从今天起，我们三方，就是不死不休。”
“要么，我们和他联手，弄死那头猛兽。￠x?x~s/s\y*q′.·c_o^m,”
“要么，我们被那头猛兽，连同他一起，撕成碎片。”
林晚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她看着桌上那杯张西范没喝完，已经渐渐冷却的茶，喃喃自语。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是人。”
陈岩给出了一个，让她脊背发凉的答案。
“他是深渊。”
“一个你凝视他越久，就越会被他吞噬的深渊。”
……
黑色的伏尔加，平稳地行驶在四九城沉沉的夜色中。
张西范坐在后座，闭目养神，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博弈只是一场寻常的会面。
孙志高坐在他旁边，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碾碎了他过去四十年的世界观。
从地狱，到天堂，再回到人间。
他看着身旁这个年轻人刀削斧凿般的侧脸，眼神里只剩下最纯粹的敬畏。
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是这个年轻人给的。
自己的未来，也死死攥在这个年轻人的手里。
“张……张科长……”
他鼓起毕生的勇气，
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嗯。”
张西范没有睁眼，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节。
“我们，下一步……”
“你，回粮食局，继续当你的副科长。”
张西范的声音平静无波。
“把之前查的案子，做一个漂亮的收尾。”
“然后，等我的新命令。”
“是！”
孙志高重重地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车子，在粮食局家属院门口停下。
孙志高下车，看着那辆黑色的伏尔加如幽灵般融入夜色，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从踏上这条船开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车上。
开车的王铁山，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张西范。
“科长，我们真的要去奉天？”
“嗯。”
“那里是‘阎王’的地盘，听说那家伙，比胡震和卫老四加起来都难缠。”
王铁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是夜枭手下，唯一一个，连老夜枭都无法完全掌控的人。”
“所以，我才要亲自去。”
张西范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担忧，只有猎人锁定终极猎物后，那种深不见底的占有欲。
他要的，不仅仅是整合夜枭的势力。
他要的，是把这些桀骜不驯的猛兽，都变成他手里，最听话，也最锋利的刀。
“通知‘账房’。”
“让他把‘阎王’和‘黑山’的所有资料，一字不漏地送到昆仑阁。”
“另外。”
张西范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告诉他，准备一份大礼。”
“我们去奉天，不能空着手。”
“总要给那位‘阎王’爷，带一份永生难忘的见面礼。”
王铁山的心，猛地一跳。
他知道科长口中的“见面礼”，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一定是，用血和骨头写成的教训。
“是。”
他沉声应道，握着方向盘的手，又紧了几分。
伏尔加一路疾驰，回到了轧钢厂。
张西范没有回办公室。
他直接去了家属楼。
推开门。
弟弟张西烽，和妹妹张西梅，在昏黄的台灯下，已经睡熟了。
张西范走到床边，动作轻柔地替他们掖了掖被角。
看着他们安详纯净的睡脸，他那张终年如冰山般冷硬的脸上，才终于融化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温柔。
这是他的软肋。
也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
是他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与杀戮中，唯一需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光。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间。
门外，周海如一尊沉默的铁塔，寸步不离。
“科长。”
“看好他们。”
“用命看。”周海的声音，斩钉截铁。
张西范没有再多说，转身下楼。
第193章 阎王的见面礼
昆仑阁。~g,g.d!b`o`o`k\.￠n*e_t^
天字号房。
这里的血腥味，已经被更浓重的檀香彻底覆盖。
但空气中那股属于新王的、冰冷的权力气息，却比之前浓重了十倍，压得人喘不过气。
张西范坐在那张巨大的红木书桌后，姿态如君王。
他面前，摊着一叠厚厚的文件。
是“账房”用了一整夜，从无数尘封的秘密档案里，用命换来的东西。
关于“阎王”的一切。
阎王，本名阎立本。
他是夜枭帝国里，最特殊，也最强悍的一块版图。
他不像胡震，只是个有勇无谋的疯狗。
也不像卫老四，是个处处算计的枭雄。
资料上说，阎王是军人出身，从真正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他手下的人，不叫手下。
叫“兄弟”。
那是一群跟着他出生入死，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兵，一群亡命徒。
他们不认夜枭，只认阎王。
他们不为钱卖命，只为阎王的一句话。
在奉天，阎王就是天。
“账房”在资料的最后，用颤抖的笔迹，写下了一行血泪般的批注。
“此人，不可控。”
张西范的手指，在这“不可控”三个字上，轻轻敲击着。
笃。
笃。
王铁山和周海，像两尊沉默的铁塔，分立左右，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们能感觉到，科长平静如深渊的气息下，正涌动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漩涡。
“科长，这个人，是块淬了火的钢板。”
王铁山终于还是开口，声音沉闷如铁。
“夜枭用钱，用女人，用权位，都砸不动他，最后只能选择与他合作，而不是命令他。”
“钢板，才好用。”
张西范终于停下了敲击的动作。
“因为砸碎了，每一片都是锋利的刀。”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桌上的另一个木盒上。,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那个盒子，比装赵建国人头的要小一些，更显精致。
“账房”送来资料时说，这是科长您要的“见面礼”。
王铁山和周海都很好奇，里面是什么。
是什么样的礼物，能让科长有信心，去降服那头连夜枭都无可奈何的猛兽。
张西范伸出手，缓缓打开了盒子。
没有金银珠宝。
没有机密文件。
盒子里，只有两块锈迹斑斑，沾着干涸血迹的金属牌。
狗牌。
军队里，用来识别尸骨身份的狗牌。
上面，用利器刻着一个名字。
“梁宽。”
王铁山和周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茫然。
这个名字，他们从未在任何资料里见过。
“梁宽，是阎王的拜把子兄弟，过命的交情。”
张西范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陈述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冰冷历史。
“他们一起参军，一起上战场，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官方的记录里，梁宽战死了，是英雄。”
“阎王，也是靠着‘为兄弟报仇’这个名号，在奉天聚拢了第一批人，打下了如今的江山。”
张西范拿起其中一块狗牌，在指尖缓缓摩挲。
金属冰冷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当年战场的硝烟与鲜血。
“但梁宽，没有死在战场上。”
张西范的下一句话，让王铁山和周海两人，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死在阎王的手里。”
“因为他发现了阎王，在倒卖本该送往前线的军用物资。”
他们终于明白了。
科长要送的这份礼，有多么歹毒。
这不只是在揭阎王的老底。
这是在，刨他的祖坟！
这是在，摧毁他赖以立足的信仰根基！
阎王之所以是阎王，因为他“重情重义”，是所有兄弟的主心骨和精神图腾。
一旦这块遮羞布被无
情地扯掉，他就不再是那个义薄云天的“阎王爷”。_咸^鱼*看¨书_ `最*新.章!节,更_新/快^
他只是一个，残杀兄弟，踩着兄弟尸骨上位的卑劣小人。
他的神话，会瞬间崩塌。
被他亲手缔造的神话，活活压死。
“这份礼，怎么送？”周海的声音有些干涩，“直接送给阎王？”
“不。”
张西范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
“送给阎王，太便宜他了。”
“我要把这份礼，送给他在奉天，最信任的三个副手。”
“我要他们，亲手，把这份礼，恭恭敬敬地，送到阎王的面前。”
“我要看看，当神像崩塌的时候，他最虔诚的信徒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
第二天。
开往奉天的绿皮火车，在铁轨上发出“况且况且”的轰鸣。
硬座车厢里，挤满了南来北往的旅客，空气中混杂着汗臭、烟草和廉价食物的味道，令人作呕。
张西范一行三人，就坐在最嘈杂的角落。
他们穿着最普通的工装，像三个要去东北讨生活的工人，毫不起眼。
王铁山和周海，即便在这种环境里，依旧坐得笔直如松，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可疑的面孔。
而张西范，却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
没有人知道，在他平静的外表下，一张吞噬整个奉天地下世界的大网，已经悄然张开。
火车到站。
奉天的天空，比四九城更显灰蒙。
空气里，飘荡着一股工业城市特有的，呛人的煤烟味道。
刚走出车站，就能感觉到这座城市的不同。
街道上的行人，眼神更冷，脚步更快，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不好惹的彪悍之气。
这里，是阎王的地盘。
“科长，我们去哪？”
“奉天饭店。”
张西范吐出四个字，语气平淡。
王铁山一愣。
奉天饭店，是全城最高档，也是阎王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
去那里，等于直接把自己，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
暴露在，阎王的眼皮底下。
但他没有问为什么。
科长的决定，就是命令。
“是。”
三人叫了一辆三轮车，径直前往奉天饭店。
与此同时。
奉天城西，一处戒备森严的巨大院落，阎王殿。
议事厅里，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阎王阎立本，坐在一张巨大的虎皮大椅上。
他身材魁梧如山，面容冷硬如铁，一道从额头劈到嘴角的刀疤，让他看起来更添了几分凶戾。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跪在堂下，瑟瑟发抖的三个人。
那三个人，是他在奉天最倚重的左膀右臂。
“鬼手”李三，负责所有的生意和账目。
“炮头”赵四，负责所有的打手和地盘。
“白鸽”吴五，负责所有的情报和消息。
就在半个小时前，他们三人，几乎同时收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匿名包裹。
包裹里，是两块锈迹斑斑的狗牌。
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梁宽哥，没死在战场上。问问你们的阎王爷，他埋在哪了？”
现在，那两块狗牌，就摆在阎王面前的桌子上。
像两道催命符。
“谁送来的？”
阎王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像两块生铁在狠狠摩擦。
“不……不知道……”
“白鸽”吴五的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磕进地里。
他号称奉天城里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但这一次，他所有的眼线，都成了瞎子和聋子。
东西，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他们家门口的。
“不知道？！”
阎王猛地一拍桌子，那张厚重的实木桌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你们三
个，是我阎立本最信任的兄弟！”
“现在，有人把刀子，递到了你们手里，让你们来捅我！”
“你们他妈的跟我说，不知道？！”
他的咆哮，在空旷的议事厅里疯狂回荡。
李三和赵四，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他们跟了阎王十几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暴怒，如此失态。
他们心里，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梁宽。
这个名字，是他们这群老人心里的一座神龛。
是阎王崛起的起点，是他们这群兄弟凝聚在一起的旗帜。
他们一直以为，梁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
但这张纸条，这两块狗牌，却像一把淬了剧毒的锥子，狠狠扎进了他们心里，扎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洞。
他们不敢相信。
但又无法抑制地，开始怀疑。
阎王看着他们三个的表情，看着他们眼神深处那无法掩饰的动摇，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如坠冰窟。
他知道。
那颗毒药，已经种下了。
而且，生根发芽了。
他建立起来的威信和神话，已经裂开了一道无法弥补的缝隙。
好狠的手段！
甚至都不用见面，人还没到奉天，就废了他半条命。
“是谁？”
“到底是谁？！”
阎王在心里狂吼。
就在这时。
一个手下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全是惊恐。
“爷！不好了！”
“奉天饭店那边传来消息！”
“有三个从四九城来的人，包下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领头的那个人，指名道姓，要请您……要请您过去喝杯茶！”
阎王猛地站起身，身上的煞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叫什么名字？”
手下被他的气势吓得几乎要尿出来，哆哆嗦嗦地说道：
“他……他说他叫……”
“张西范。”
第194章 替你们的兄弟收尸
张西范。?;比_奇#2中?,|文a1网 ′u已<发′￠u布:最}?*新?~?章<)%节??u
议事厅里，这三个字像冰块掉进了滚油里，瞬间炸开。
阎王阎立本放在桌面上的手，停住了。
他认得这个名字。
那个只用几个电话就让天津卫的卫老四屁滚尿流跑去四九城磕头的年轻人。
那个宰了老“夜枭”，把四九城地下世界整个翻过来的过江龙。
他来了。
人就在奉天饭店。
跪在地上的李三、赵四、吴五，身体僵硬得如同三截木桩。他们当然听过这个名字，最近，这个名字就是北方道上的一场瘟疫。
他们没想到，这场瘟疫，来得这么快。
更没想到，那两块能要了阎王命的狗牌，就是这场瘟疫的病原体。
恐惧，怀疑，还有一丝病态的好奇，在三人心里疯狂搅动。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那三道目光，不再是纯粹的敬畏，像三根针，扎在阎王的后背上。
阎王感觉到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退。
今天他要是连奉天饭店的门都不敢进，他这个“阎王”的名号，明天就会变成全奉天最大的笑话。
他好不容易用血和谎言堆砌起来的威信，会塌得比豆腐渣还快。
“备车。”
阎王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沙哑，听不出任何波澜。
“把所有兄弟都叫上。”
他的视线扫过地上的三张脸，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我倒要看看，是四九城的龙太猛，还是我奉天的地头蛇，牙口更硬！”
“是！”
李三三人齐声应道，把头埋得更低。
可他们心里都清楚。
阎王爷，怕了。
真有底气，是去谈判，不是去示威。
带这么多人，是怕自己回不来。
……
奉天饭店，顶楼套房。
张西范坐在落地窗前，窗外是整座工业城市的灰色轮廓。;?三t叶o屋?2￠ ?追¤?]最￡新e=)章}节?§他端着一杯清茶，神态悠闲，像是在自家院里看风景。
王铁山和周海站在他身后，一左一右，两座铁塔。
他们身上那股血腥气被压制得很好，但依旧让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沉重。
楼下，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沉重的关门声。
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混乱又凶悍，像一群准备围猎的野兽。
上百人，迅速封死了饭店的所有出入口。
一股肃杀之气，从地面直冲顶楼。
周海的手搭在腰后，肌肉绷紧。
王铁山则盯着门口，呼吸平稳，但眼神已经不是人类的眼神，是准备捕食的野兽。
“人多，才热闹。”
张西范放下茶杯，轻声说。
“他要是一个人来，这戏就没法唱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排场。
他要当着阎王所有心腹的面，亲手把他从神坛上拽下来，再一脚踩进泥里。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很克制，但门外那股杀气，已经浓得像墨汁，从门缝里渗了进来。
“进。”
张西范吐出一个字。
门开了。
阎王阎立本走了进来，他身后只跟着李三、赵四、吴五。
但所有人都知道，门外的走廊里，站满了能把这层楼拆掉的亡命徒。
阎王的视线第一时间锁定了张西范。
他愣了一下。
太年轻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过江猛龙，就是一个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的年轻干部。
可当他对上张西范那双眼睛时，他心脏猛地一抽。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没有情绪，没有温度，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阎王半生杀戮，自认一颗心早已练成铁石。可这一眼，他竟感觉自己赤身裸体地站在了腊月的冰原上。
“你，就是张西范？”
阎王拉开椅子，重重坐下，试图用体型和气势压倒对方。?咸?鱼/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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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的三个副手，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是我。”
张西范点点头，甚至还笑了笑。
那笑容很平静，落在阎王眼里，却比刀尖还冷。
“胆子不小。”
阎王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实的牛皮纸袋，扔在桌上。
“十万块，城东两条街的地契。”
“拿着滚出奉天，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威胁。
“否则，我保证你走不出这个门。”
张西范没看那个纸袋。
他提起茶壶，给阎王面前的空杯里倒了杯茶。
水汽氤氲。
“阎王爷，大老远跑来，不只是为了送礼吧？”
他的声音很轻。
“那两块狗牌，你应该也收到了。”
阎王端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来了。
他身后的李三三人，瞬间竖起了耳朵。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阎王放下茶杯，茶水溅出几滴。
“几个见不得光的老鼠，想挑拨我兄弟的感情。张科长是客，别被小人蒙蔽了。”
他把“兄弟”两个字，咬得又狠又重。
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警告。
“是吗？”
张西范笑了。
“可我听说，梁宽这个人，跟你不只是兄弟。”
“你们是拜过把子，能为对方死的交情。”
“对吗？”
阎王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身后的李三和赵四，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
张西范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小锤，敲在他们记忆最深处。
“张西范！”
阎王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弹了起来。
“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
张西范也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两人相距不到半米。
一个气势凶悍如山，一个平静淡漠如渊。
“我就是想带你，去看个人。”
张西范的声音，像贴着他耳朵说的，带着一股子阴森的凉气。
“一个本该在十五年前，就死在战场上的英雄。”
“一个被你亲手埋在城西黑松林，连块墓碑都没有的孤魂野鬼。”
“你，敢跟我去吗？”
轰！
这几句话，像炸药，在阎王和他身后三个副手的脑子里，同时引爆。
城西，黑松林。
这个地名，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捅开了一段被刻意遗忘的记忆。
李三和赵四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他们想起来了。
十五年前，梁宽“牺牲”的消息传来，阎王爷一个人在黑松林待了整整三天。回来时，双眼通红，浑身是土，像是在地里刨了三天三夜。
当时他们以为，那是兄弟情深。
现在……
一个让他们浑身冰冷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了出来。
“你……你胡说！”
阎王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想不通。
这件事，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
张西范盯着他，嘴角的弧度更冷了。
“梁宽，没死在战场上。”
“他发现了你倒卖军用药品，被你灭口了。”
“我说的，对吧？”
“我杀了你！”
阎王彻底疯了。
他所有的理智和伪装，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他咆哮着，挥起砂锅大的拳头，带着一股绝望的劲风，直冲张西范的面门。
这一拳，足以打死一头牛。
李三他们吓得闭上了眼。
然而，没有骨骼碎裂声。
一只手。
一只并不粗壮，却稳如铁钳的手，轻飘飘地抓住了阎王的手腕。
是张西范。
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火气别这么大。”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下一秒。
手腕一转。
“咔嚓！”
一声清脆到让人牙酸的骨裂声，响彻死寂的套房。
阎王的铁拳，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向后对折。
“呃啊——！！！”
撕心裂肺的惨嚎，从这位奉天“阎王爷”的喉咙里炸开。
他山一样的身体，像一袋漏了的米，瘫软下去，跪在了张西范的面前。
整个房间，落针可闻。
李三、赵四、吴五，呆若木鸡。
他们心中的神，那个战无不胜的阎王爷，被这个年轻人，一招，就废了？
门外，听到惨叫准备冲进来的亡命徒，也全都僵在了原地。
“现在。”
张西范松开手，俯视着地上抽搐的阎王。
“可以跟我去看看老朋友了？”
他的声音没有波澜，却像最终的审判。
阎王抱着那只断手，冷汗把衣服都浸透了。他抬起头，看着张西范，眼神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他知道，他输了。
输得一干二净。
“我……跟你去……”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张西范笑了。
他转过头，视线越过阎王的头顶，落在那三个已经傻掉的副手身上。
“你们，也一起来。”
“总要亲眼看看，你们追随的‘英雄’，是个什么货色。”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给他们下达第一道命令。
“顺便，帮你们的梁宽哥，收尸。”
第195章 在小小花园里，挖呀挖
套房里，死寂无声。兰兰文血 首发
只有阎王压抑在喉咙里的痛苦喘息，像破旧风箱发出的垂死呻吟。
他那只被折断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姿态耷拉着，手背上的青筋虬结，皮肤已经变成了青紫色。
曾经在奉天能止小儿夜啼的阎王爷，此刻，就像一条被抽了脊梁骨的死狗，跪在张西范的脚下。
空气中，弥漫着茶水的清香，混杂着恐惧发酵后的酸腐气味。
李三、赵四、吴五，这三个阎王最倚重的心腹，像三座被雷劈傻了的雕像，僵在原地。
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阎王，又不受控制地瞟向那个站着的年轻人。
一个神，崩塌了。
另一个，他们看不懂的，更恐怖的存在，取而代之。
张西范没有看他们。
他的视线，甚至没有在阎王身上停留超过一秒。
他转身，走回窗边，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动作从容，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越是平静，李三他们心里那根名为恐惧的弦，就绷得越紧，几乎要断裂。
“走吧。”
张西范喝完杯里的茶，淡淡地开口。
“别让你们的梁宽哥，等急了。”
他说完，径直走向门口。
王铁山和周海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
经过阎王身边时，王铁山伸出手，像拎一只小鸡一样，抓着阎王的后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武4墈书 庚薪嶵筷
阎王那魁梧的身躯，此刻软得像一滩烂泥，被拖拽着，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李三、赵四、吴五三人，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的木偶，浑身僵硬地跟了上去。
门开了。
走廊里，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上百名阎王手下最精锐的打手，手里攥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将整个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听到了里面的惨叫，一个个杀气腾腾，眼珠子都红了。
可当他们看清门内走出的景象时，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了。
他们看到了张西范。
那个走进饭店时，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年轻人。
他走在最前面，表情平静，步履悠闲，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然后，他们看到了自己的王。
那个在他们心中战无不胜，如同神明一般的阎王爷。
他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在后面，脑袋低垂，那只引以为傲的铁拳，以一个耻辱的角度扭曲着。
上百号亡命之徒，上百双眼睛，上百颗凶悍的心脏。
在这一刻，集体失声。
他们手中的刀，仿佛有千斤重，再也举不起来。
他们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谓的忠诚和血性，在绝对的，碾压性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张西范目不斜视地从他们中间穿过。·3!0-1^b+o′o+k`..c!o-m*
人群，像被热刀切开的黄油，无声地向两边分开，给他让出一条路。
每一个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那是一种源自动物本能的，对更高级捕食者的畏惧。
从顶楼套房，到饭店大堂。
这条路，阎王阎立本走过无数次。
每一次，都是前呼后拥，威风八面。
但这一次，是他一生中最漫长，也最耻辱的一段路。
他被废掉的权威，被碾碎的尊严，在这条路上，被彻底公开处刑。
……
几辆黑色的轿车，驶离奉天饭店，融入夜色。
车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阎王被扔在后座的角落，像一包垃圾。他抱着断手，浑身被冷汗浸透，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李三、赵四、吴五三人，正襟危坐，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张西范坐在副驾驶，闭着眼睛，像是在养神。
开车的，是王铁山。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奉天郊外的土路上，车灯像两把利剑，劈开前方的黑暗。
“我记得，梁宽有个老娘。”
张西范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车厢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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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轻，却像一根钢针，狠狠扎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后座的三人，身体猛地一震。
阎王的身体，更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死前，还在念叨，说自己攒了津贴，想回去给她老人家盖个新房子。”
张西范依旧闭着眼，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旧事。
“阎王爷，你替他，去看过他娘吗？”
这个问题，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残忍。
阎王把头埋得更低，整个身体缩成一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李三的脸色，白了。
赵四的拳头，死死攥紧。
吴五的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们都是认识梁宽母亲的。
那个善良、朴实的老人，在得知儿子“为国捐躯”后，一夜白头，没过两年，就哭瞎了眼睛，在贫病交加中，孤苦离世。
临死前，她手里还紧紧攥着儿子那张已经褪色的照片。
那时候，他们都觉得，阎王爷对梁宽，已经仁至义尽。
他给了梁家一大笔抚恤金，还把梁宽的牌位，供在了阎王殿的忠义堂首位，日日上香。
现在想来，那一切，都成了一个天大的讽刺。
那是凶手的鳄鱼泪。
那是踩着兄弟尸骨，表演给所有人看的，一场恶心的大戏。
车子，停了。
黑松林，到了。
这里是奉天城西的一片乱葬岗，因为种满了黑松，显得格外阴森。
夜风吹过，松涛阵阵，像无数冤魂在哭嚎。
一下车，一股混合着泥土和腐败气息的冷风，就灌进了所有人的脖子里。
“就是这里。”
阎王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
他指着不远处，一片没有任何标记的空地。
那里，比周围的土地，要稍微平整一些。
“铁锹。”
张西范吐出两个字。
周海从后备箱里，拿出几把崭新的工兵锹，“哐当”一声，扔在了李三、赵四、吴五的脚下。
三人的身体，同时一颤。
“你们的兄弟，埋在下面。”
张西范看着他们，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你们，亲手把他挖出来。”
这是一个命令。
一个让他们亲手，去挖掘自己信仰的坟墓的命令。
赵四的眼睛红了，他看了一眼在地上发抖的阎王，又看了一眼张西范，胸口剧烈起伏。
最终，他弯下腰，第一个捡起了铁锹。
李三和吴五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绝望和恐惧。
他们也默默地，捡起了铁锹。
三把铁锹，开始挖掘。
黑色的泥土，被一锹一锹地翻起。
没有人说话。
只有铁锹铲进土里的声音，和三个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第196章 现在黑山是我的
阎王跪在几米外，身体像秋风里的筛子，抖个不停。*0$??0-小§说¤:网eˉ~ t#已t￡`发￡]布?~最¤新*?-章3<节?.
十五年。
这个秘密像一根钉子，死死地钉在他心里。
他以为这根钉子会陪他进棺材，烂在土里。
他没想到，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会带着铁锹，当着他所有兄弟的面，把它硬生生撬了出来。
连着他的血，他的肉。
“哐！”
一声闷响。
赵四的铁锹铲到了硬物。
不是石头。
三个人的动作瞬间定格，连呼吸都停了。
他们扔了铁锹，直接用手，像疯狗一样刨开湿冷的黑土。
一个被油布包裹的人形轮廓露了出来。
没有棺材，甚至没有草席。
赵四的手抖得厉害，去解那根早已烂成泥的绳子。
油布掀开。
一堆黑色的枯骨，安静地躺在坑底。
骨头上粘着几缕腐烂的军装布料。
骸骨的胸前，躺着另一块金属牌。和他们之前收到的那两块，一模一样，锈迹斑斑。
李三身体一软，滑坐在地，两眼发直，盯着坑底，没了魂。
吴五喉咙里发出一阵干呕，他连滚带爬地跑到一棵松树后，扶着树干，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只有赵四。
他站在坑边，像一尊石像，死死盯着那堆骨头。
他抬起手，想去碰。
手在半空停住。
他不敢。
他怕一碰，那个在他心里活了十五年的梁宽哥，就真的碎了。
夜风吹过松林，发出呜呜的声响。
突然。
“嗬——！”
赵四的喉咙里，挤出一声不属于人类的嘶吼。/x~t,i¨a~n\l*a`i/.`c/o,m·
他猛地转身，一双眼睛红得滴血，像两颗烧红的铁钉，钉死在阎王身上。
“阎立本！”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不是人！”
他整个人像一头被点燃的公牛，直冲过去。
那记拳头，带着要把人骨头砸进地里的风声，轰向阎王的脸。
阎王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一只脚，比赵四的拳头更快。
周海一步上前，一脚踹在赵四胸口。
赵四壮硕的身体瞬间向后对折，双脚离地，倒飞出去，像个破麻袋一样砸在三米外的地上。
“咳……咳……”
他趴在地上，胸口像是被攻城锤砸中，半天喘不上一口气。
“科长没让你动。”
周海的声音没有起伏，像一块冰。
赵四愣住了。他抬起头，望向那个始终沉默的年轻人。
张西范没看他，也没看阎王。
他的视线，落在坑底那堆新挖出的白骨上。
“人，看见了。”
“现在，该信了。”
他转过身，看着李三、赵四、吴五。
三个刚才还跺一脚奉天都要抖三抖的男人，此刻像三个等着挨宰的牲口。
“给你们一个选择。”
张西范的声音很轻，却砸得三人心脏一颤。
“他。”
他用下巴指了指在地上发抖的阎王。
“你们的王。”
“杀了你们的兄弟，骗了你们十五年。”
张西范的嘴角扯了一下，那不是笑。
“现在，他是你们的了。”
“是把他埋进去，给梁宽陪葬。”
“还是，继续认他当王。,6/1′k^s¨w′.`c\o′m,”
“自己选。”
这不是选择。
这是命令。
用旧王的命，换在新王手下活命的机会。
空气凝固了。
李三、赵四、吴五，看着地上的阎王，又看看坑里的白骨。
挣扎，痛苦，仇恨，恐惧，在他们脸上扭曲成一团。
阎王也听懂了。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绝望地看着曾经的兄弟。
“三儿……四儿……五儿……”他声音漏风，“我……我是被逼的！我当时……”
“闭嘴！”
赵四从地上撑起来，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炸起。
“兄弟？”
“你杀梁宽的时候，想过兄弟？”
“你踩着他骨头当阎王爷的时候，想过兄弟？”
“你也配提这两个字？！”
他猛地转头，看向张西范。
下一秒，他做出了决定。
赵四单膝跪地，那颗高傲了半辈子的头颅，重重垂下。
“张先生！”
他从喉咙里吼出这三个字。
“我赵四的命，是您的！”
“您让干什么，我干什么！”
第一个跪下了。
李三的反应比谁都快。他看了一眼赵四，又看了一眼张西范，没有丝毫犹豫，紧跟着双膝跪地。
旧的王完了，新的王就在眼前。这笔账，他算得清。
“我李三，愿为张先生效犬马之劳！”
只剩下吴五。
他看着跪下的两人，双腿一软，整个人瘫跪下去，对着张西范的方向，把头磕在泥地里。
“张先生饶命！饶命啊！”
阎王殿，塌了。
阎王看着背叛他的三个人，眼神里的光，灭了。
他知道，自己完了。
张西范点了下头。
他要的不是忠诚，是恐惧。
恐惧，是最好的缰绳。
“很好。”
他走到三人面前。
“认了新主，就该办第一件事。”
他的目光，扫过土坑，和坑边的阎王。
“把他，处理干净。”
“别让梁宽一个人在下面，太寂寞。”
三人身体一僵。
赵四站起身，脸上是一种扭曲的快意。他走到阎王面前，一言不发，抓住他一条腿，直接往坑里拖。
李三和吴五对视一眼，也站起来，跟了上去。
“不……不要……”阎王发出最后的哀嚎，“三儿！四儿！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饶我一命！我把所有……”
哀嚎停了。
赵四抄起地上的工兵锹，抡圆了，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
世界安静了。
张西范没再看那边。
他走到车边，摸出一包烟，递给王铁山和周海一人一支，自己也点上。
猩红的火光在他眼中闪了一下。
“科长，奉天，拿下了。”周海吐出一口烟，声音发紧。
“刚开始。”
张西范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
“麻烦的在后头。”
几分钟后。
李三、赵四、吴五回来了。
他们身上沾着新的泥土，还有别的东西。
三个人走到张西范面前，再次跪下。
这一次，他们眼里只有顺从和敬畏。
“张先生，干净了。”
“嗯。”张西范扔掉烟头，用脚碾灭。
“从现在起，你们三个，位置不变。”
“但是，奉天，姓张。”
“我的话，就是天。”
“谁不听，坑里那两个，就是下场。”
“是！”三人齐声应道。
“现在，办第二件事。”张西范的声音冷了下去，“黑山。我要那个秘密仓库的一切。账本，名单，货物，布防。天亮前，东西要在我桌上。”
“能做到吗？”
“能！”李三抢着回答，“黑山仓库的账，一直是我在管！东西都在我家的密室！”
“很好。”
话音刚落。
远处，一束车灯划破黑暗，飞速靠近。
一辆吉普车一个甩尾，急停在他们面前。
一个眼线从车上滚下来，跑到吴五身边，又惊恐地看向张西范。
“张……张先生！”他声
音发颤，“不好了！四九城那个专案组，到了！组长陈岩，副组长林晚，刚带着人进了奉天军区！好像……好像要调兵！”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张西范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陈岩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快，还狠。
“张先生，我们……”李三刚要开口。
张西范抬起了手。
“不急。”
他看着奉天市区的灯火，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他知道，陈岩和林晚，现在正在军区指挥部里，等他的消息。
等他去啃“阎王”这块硬骨头。
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
他们不知道，这片森林，已经换了主人。
张西范对身边的周海说：
“给陈组长打个电话。”
“告诉他，阎王死了，黑山现在是我的。”
“再告诉他，游戏规则改了。”
“想进黑山，可以。”
“让他和林晚，两个人，亲自来黑松林见我。”
第197章 张西范，你目无组织
黑松林的风，带着一股新翻泥土的腥气。?y^o?u!s,h/u/l\o^u`./c~o\m/
还有血的味道。
阎王曾经的三个心腹，李三，赵四，吴五，像三根木桩，戳在那个刚刚填平的土坑前。
他们不敢动。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着他们的心脏。
张西范站在车边，抽完了一整支烟。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李三。”
他开口。
那个跪在地上，掌管着阎王殿所有账目的男人，身体猛地一抖。
“张先生……”
“黑山的账，你熟。”张西范看着他，“我要的东西，能拿出来吗？”
这不是问句。
李三连滚带爬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本子。
他双手举过头顶，像献上祭品。
“张先生，这是……这是黑山仓库的账本，还有人员名单……都在这里。”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布防图，我……我记在脑子里，我马上给您画！”
张西范没接。
周海走上前，拿过本子，翻了翻，然后退回张西范身后。
就在这时。
远处两道刺眼的车灯，撕开了夜幕。
一辆军用吉普，没有减速，带着一股要将人撞碎的气势，冲到近前。
一个急刹。
车轮在泥地上划出两道深沟。
车门推开。/l!u~o-l￠a+x!s_..c¨o^m/
陈岩和林晚下了车。
陈岩的脸，比奉天冬天的石头还硬。他的目光扫过那片新土，扫过跪在地上的三个人，最后，像两把刀子，钉在张西范身上。
林晚跟在他身后，她的视线更细。她看到了李三手里没拿稳掉在地上的账本，看到了赵四拳头上干涸的血迹，看到了吴五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她最后看向张西范。
这个年轻人，站在一具新坟前，神色平静得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他成了这片乱葬岗的王。
“张西范！”陈岩的声音，像是从胸膛里炸开的闷雷，“你玩得火很大！”
张西范没理会他的怒火。
他看了一眼手表。
“陈组长，你迟到了三分钟。”
他指了指地上的三个人。
“他们，已经等不及，换新主子了。”
这句话，比直接打脸还狠。
陈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身经百战，审过无数高官巨鳄，从未有一个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阎王呢？”他压着火问。
张西范的下巴，朝那个新坟抬了抬。
“在下面，跟他兄弟聊天。”
陈岩的呼吸，停了一拍。
林晚的瞳孔，也缩了一下。
他们想过张西范会用雷霆手段，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干净。
人，直接没了。
“你这是在向国家专案组示威？”陈岩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
“不。晓税宅 醉新章結哽歆快”张西范摇头，“我是在帮你们，扫清障碍。”
他向前走了两步，逼近陈岩。
“现在，障碍扫清了。”
“该谈谈，怎么分赃了。”
“放肆！”陈岩怒吼，“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敢跟我们谈条件！”
“我的身份？”张西范笑了，“一个能让阎王殿一夜之间改名换姓的人。”
“一个，知道黑山仓库里，藏着什么，也知道怎么进去拿的人。”
他看着陈岩，一字一句。
“这个身份，够不够？”
陈岩语塞。
他发现，自己所有的怒火，在这个年轻人面前，都像打在棉花上，软弱无力。
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
没有张西范，他们现在可能还在军区指挥部里，对着一张过时的地图发愁。
林晚走了上来，站在两人中间，试图缓和气氛。
“张局长，我们是来合作的。”她的声音很冷静，“说说你的计划。”
“计划很简单。”
张西范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
奉天市区的方向。
“我要军区，在天亮之前，彻底封锁黑山周边五公里。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而我，会带我的人，进去。”
“你们负责在外围看戏，等我把东西拿出来，交给你们。”
陈岩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绝不可能！”
“黑山是国家财产，里面的罪证关系重大，必须由我们专案组和军方接管！轮不到你的人插手！”
“是吗？”
张西范转头，看了一眼李三。
李三心领神会，哆哆嗦嗦地开口。
“陈……陈组长，黑山仓库，不是只有一个门。”
陈岩眉头一皱。
李三继续说：“仓库底下，有一条暗河。是几十年前的防空洞改的。阎王……不，是王副部长，怕出事，专门修了一条水道，直通城外五龙山下的一座废弃煤窑。”
“你们要是强攻，里面的人，会第一时间从水道跑掉。”
“最重要的是……”李三看了一眼张西范，才敢继续说下去，“仓库的守卫头子，叫钱虎，外号‘判官’。他手里，有整个仓库的起爆器。他是王副部长的死士，只认王副部长一个人。”
“军区的人去，他会毫不犹豫，把整个仓库，连人带货，一起送上天。”
陈岩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这些情报，他手里的档案，一个字都没提。
他以为自己拿着王牌。
结果对方直接掀了桌子，告诉他，你连玩牌的资格都没有。
林晚的眼神变了。
她看着张西范，这个年轻人，像一个恐怖的棋手。他每一步，都算死了他们所有的反应。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你明知道是陷阱，却不得不踩进去的阳谋。
“陈组长，”林晚低声说，“他说的，很可能是真的。我们不能冒险。”
陈岩的拳头，在身侧握紧又松开。
他戎马半生，第一次感到如此憋屈。
他死死盯着张西范。
“你的条件。”
“第一，”张西范伸出一根手指，“行动，我来指挥。你们的人，可以跟在后面，当个见证。”
“第二，仓库里的东西，账本、名单、黄金，归你们。那些见不得光的军火、药品，归我。”
“第三，”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孙志高，我要他官复原职，还要记大功。他是吹哨人，不是阶下囚。”
陈岩的胸口剧烈起伏。
这哪里是条件。
这根本就是胜利者在宣布战果。
“我凭什么相信你？”陈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张西范没说话。
他只是转身，走到李三面前，从他上衣口袋里，抽出了一支钢笔。
然后，他在那本缴获的账本的空白页上，迅速画出了一副草图。
线条简单，却无比精准。
他把本子扔给陈岩。
“这是黑山仓库内部的结构图，精确到每一个通风口和下水道。”
“还有，这是钱虎和他三个小队长的巡逻时间，以及换班的口令。”
“口令十二小时一换，下一轮，在三小时后。”
张西范看着他。
“现在，你还有两个半小时，来决定，要不要相信我。”
说完，他不再看陈岩。
他转身，对着赵四和吴五。
“你们两个，带上所有信得过的人，去这个位置。”他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天亮之前，我要看到黑山外围所有暗哨的位置图。”
“是！”赵四和吴五，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身，跑向自己的车。
张西范做完这一切，才重新看向脸色铁青的陈岩。
第198章 行动
奉天饭店，顶楼套房。,如!文*网, /已/发.布^最!新\章_节^
烟味浓得能把人呛个跟头。
曾经阎王殿的三个头目，现在是三台上了发条的机器。
吴五的情报网铺开，不到半小时，黑山仓库所有守卫的裤衩颜色都摆上了桌面。赵四手下的亡命徒，幽灵般摸清了外围二十七个火力点。
李三把自己锁在房里，算盘珠子拨得像机关枪在扫射。
王铁山和周海，两尊铁塔，守在张西范的房门口。
房间里，张西范面前摊着一张巨大的奉天市工程图。他用红铅笔在图上画了条线，从黑山仓库，一路蜿蜒到五龙山下的一座废弃煤窑。
“水道。”
他身后，赵四带着一身寒气进来，声音沙哑。
“张先生，外围摸清了。火力很猛，不少人手里有硬家伙。”
“钱虎呢？”张西范没回头。
“一直在最深处的控制室，合金钢门，除非用炸药。”
张西范的手指在地图上一个红点上敲了敲。
“炸药，炸不开人心。”
他转过身，看着赵四：“你手下，有没有家里等钱救命的？”
赵四一愣，立刻答道：“有！猴子！他娘重病，借了高利贷。”
“很好。”张西范点头，“把他娘送到协和，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我出钱。”
“再告诉他，手术后，替我办件事。”
赵四心里一哆嗦。张先生的恩情，是要用命还的。
“是！”
房门被敲响。
林晚走了进来，一身干练的黑色便装，眼神锐利。
“陈组长同意了。凌晨四点封锁，行动你主导，我们的人全程跟随。”
她开门见山。
“可以。”张西范很干脆。
“这是我们的计划。>!ˉ如t文￥#网]a °!?追￠最<新′>·章~|节??°”林晚递上一份文件，“特战队佯攻，我们从通风管道潜入，控制配电室。”
张西范接过来，扫了一眼，直接扔回桌上。
“垃圾。”
林晚的脸冷了下来。“张西范，这是军区参谋部制定的最优方案！”
“最优的送死方案。”张西范拿起红铅笔，在文件封面上画了个大叉。
“钱虎是玩炸药的祖宗。你们进通风口，三分钟内就会被毒气熏出来。你们去配电室，他会把你们当活靶子打。”
林晚被堵得说不出话。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那你的计划呢？”
张西范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城市的夜景。
“不进仓库。”
林晚愣住：“不进仓库怎么拿东西？”
“让钱虎，自己把门打开，请我进去。”
张西范转过身，对周海说：“把给‘判官’的见面礼，拿来。”
周海从一个黑色皮箱里，取出一个木盒。
打开。
里面是一盘录音带。
“这是什么？”林晚问。
“钱虎爱听的家乡戏。”张西范的声音很轻，“他娘最爱唱的《白蛇传》。”
林晚的呼吸停了一拍。
张西范拿起那盘录音带，在指尖转了转。
“十五年前，钱虎死刑。王副部长把他捞出来，从此成了他最忠心的狗。”
“但他不知道，王副部长看上了他家的祖宅，为了那块地，他那个病重的老娘，被人停了药，活活病死。”
“去办这件事的，叫阎立本。”
林晚脑子里轰的一声。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成了一条淬毒的线。
这是一个从十五年前就开始的局。
“这盘带子里，有当年那个老中医的证词，还有李三的口供。>*3{<8￥看!书o网<\ -¤÷追{¨最^*新>¤章?xa节`”
张西范把录音带抛给周海。
“我要把这份礼，送到钱虎的耳朵里。”
“我要让他知道，他效忠的恩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要他，亲手为王副部长，敲响丧钟。”
林晚看着张西范，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碰到了腰间的枪套。
这个男人，不是在查案。
他是在剖开人心，然后点燃里面的炸药。
“怎么送进去？”她声音干涩。
“猴子。”张西范说，“钱虎每天凌晨三点，要喝一碗羊肉汤。送汤的，就是猴子。”
林晚不说话了。
她感觉自己不是来合作的，是来见证一个帝国，如何被一个男人，用一盘录音带，从内部引爆。
……
凌晨两点五十分。
黑山仓库外，死寂。
一个穿着厨房工服的男人，提着保温桶，低头快步走向厚重的铁门。
是猴子。
他身后，王铁山和赵四融入黑暗，像两头猎豹。
更远处，周海的狙击镜，锁定了门口的每一个守卫。
指挥车里，张西范和林晚盯着屏幕。
猴子走到门口。
“口令。”
“风吹草低。”猴子的声音发抖。
“见牛羊。”
守卫检查了保温桶，挥了挥手。
铁门开了一道缝。
猴子闪身进去。
门，关上。
张西范看了一眼手表。
“十分钟。”
他拿起对讲机，声音没有温度。
“王铁山，十分钟后，钱虎不开门。”
“就杀进去。”
指挥车里，空气凝固。
屏幕上，那扇厚重的铁门像巨兽的嘴，吞掉了猴子瘦小的身影。
时间，开始以秒为单位，在每个人的心跳声中爬行。
一分钟。
林晚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她受过最严苛的训练，但此刻，她无法控制这种焦虑。
两分钟。
张西范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像睡着了。只有他指间那点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三分钟。
仓库内部，猴子提着保温桶，走在空旷的通道里。他的心跳声，比自己的脚步声还响。通道两侧，冰冷的摄像头像一只只没有感情的眼睛，注视着他。
他来到一扇巨大的合金钢门前。
这是仓库的心脏，判官钱虎的王座。
猴子按下通话器。
“虎哥，汤来了。”
门上一个小小的窗口滑开，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放那儿吧。”里面的声音嘶哑。
“虎哥，今天厨房弄了点新玩意儿。”猴子强作镇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录音机和一盘磁带。“说是从咱老家那边淘来的新戏，您听听解解闷。”
里面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放汤边上。”
“好嘞。”
猴子把东西放下，转身就走。他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那扇门就会打开，一颗子弹会打穿他的后脑勺。
他走出十几米。
身后，合金门传来轻微的机械声。一只手伸出来，拿走了保温桶和录音机。
门，再次关死。
指挥车里，林晚的呼吸都停了。
“他拿了。”她低声说。
张西范没有睁眼。
时间继续流逝。
五分钟。
六分钟。
什么都没发生。
林晚看向张西范。这个男人，真的把所有赌注，都压在了一盘录音带上？
“还有四分钟。”她提醒道。
张西范没说话。
……
控制室里。
钱虎打开保温桶，浓郁的羊肉汤香味瞬间弥漫开。这是他一天中唯一的享受。
他看了一眼那个小录音机。
确实是他老家那个小牌子产的。
他把磁带放了进去，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熟悉的，咿咿呀呀的戏曲前奏响起。是他娘生前最爱哼的那段《白蛇传》。
钱虎冷硬的脸上，线条柔和了一些。他舀起一勺汤，准备送进嘴里。
戏曲声，停了。
一个苍老、颤抖的声音，从录音机里传了出来。
“我……我姓刘，是城南百草堂的大夫……十五年前，我看过一个病人，叫钱秀英……是钱虎的娘…
…”
钱虎的勺子，停在半空。
“……她那病，本来能治。可后来，来了一伙人，不让再给她用药……领头的，是阎王殿的李三。他说，是……是王副部长的意思。要那块地，人……就不能留……”
勺子，“哐当”一声掉进碗里，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钱虎的眼睛，瞬间红了。
录音机里，李三那谄媚又恐惧的声音响起。
“……是，是我带人去的。王副部长下的令，阎王爷亲自交代的。说钱虎那小子在牢里，他娘是个累赘，必须处理干净。我们……我们只是停了药……”
“砰！”
第199章 再回四合院
钱虎一拳砸在录音机上，机器四分五裂。¨|.微°?趣u[小$]2说? -?已]发￠?布?°最¤e?新`+~章{!节,*`
但那些话，像淬了毒的钢针，已经扎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效忠了一辈子的恩人。
他视为再生父母的王副部长。
杀了他娘。
抢了他家的祖宅。
还派他最恨的仇人阎立本，来执行这一切。
“呃……啊啊啊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压抑了十五年痛苦的咆哮，从控制室里炸开。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疯狂地砸着控制台上的一切。屏幕一个个爆裂，火花四溅。
“嗡——嗡——嗡——”
突然，整个黑山仓库，响起了刺耳的警报。
不是入侵警报。
是最高级别的，强制撤离警报！
指挥车里，林晚猛地站起来。
“怎么回事？！”
屏幕上，仓库内部的灯光变成了刺眼的红色，所有守卫都一脸茫然地冲向出口。
“他启动了清场程序。”张西范终于睁开了眼。
下一秒。
监控画面里，那扇坚不可摧的合金钢门，发出沉重的轰鸣，缓缓打开。
钱虎走了出来。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眼神空洞，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红色的起爆器。
他没有理会任何逃离的人。
他走到一个摄像头下，抬起头，那张死灰色的脸，正对着屏幕。
正对着指挥车里的张西fen。
“叮铃铃——”
车里的加密电话，骤然响起。
林晚接起电话，按了免提。
里面，是钱虎鬼魂般的声音。
“张西范。”
“进来。”
“我把门，给你打开。”
张西范掐灭了烟头，站起身。
“走吧。~看¨书?屋+ .追!最?新?章~节`”
“收东西。”
黑山仓库的正门，缓缓升起。
没有枪声，没有抵抗。
只有刺耳的警报和仓皇逃窜的守卫。
张西范走在最前面，王铁山和周海一左一右。他们身后，是脸色铁青的陈岩和一脸震撼的林晚，以及一队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
仓库里的守卫看到这诡异的一幕，都愣住了。
他们看到了张西范。
也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国家专案组。
更看到了远处，那个像幽灵一样站在控制室门口的钱虎。
没人敢动。
张西范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走到了仓库最深处。
控制室里，一片狼藉。
钱虎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那个红色的起爆器，就放在他手边。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越过所有人，只看着张西范。
“我有一个要求。”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说。”
“我娘的坟，迁回祖坟。立碑。”
“可以。”
“王副部长。”钱虎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要他死。”
张西范看着他，点点头。
“他活不了。”
钱虎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从怀里，摸出一本厚厚的牛皮账本，和一把黄铜钥匙，推了过来。
“这是黑山的总账，王副部长所有的黑料，都在里面。”
“这是水道的钥匙。”
“里面的东西，随你。”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他从地上，捡起一把之前守卫掉落的手枪。
他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像是看到了解脱。
“娘，儿子……来陪你了。”
“砰！”
一声枪响，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钱虎的身体，缓缓倒下。
陈岩和林晚，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
等他们再睁开眼时，张西范已经拿起了那本账本。
他翻都没翻，直接扔给了陈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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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组长，你们要的东西。”
陈岩接过账本，手都在抖。这东西，足以让整个后勤部塌掉半边天。
“仓库里的所有文件、黄金、资料，都归你们。”张西范说。
陈岩刚要点头，却听张西范的下一句话，让他差点把账本捏碎。
“但是，”张西范指着仓库另一边，用油布盖着的几十个巨大板条箱，“那些，是我的。”
箱子上，印着清晰的军用代码。
那是失踪的一批援助武器，还有大量的盘尼西林等管制药品。
“不行！”陈岩断然拒绝，“这些是重要赃物，必须封存！”
张西fen笑了。
他没跟陈岩争辩。
他转头，对一直跟在身后的赵四说。
“赵四。”
“在！”
“把水道打开。”
“我们的东西，从水路运走。”
张西范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特战队员，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枪。
“别耽误陈组长，查封国家财产。”
“你！”陈岩气得浑身发抖，“张西范！你这是抢劫！”
“我是在拿我应得的报酬。”张西范走到他面前，“没有我，你们连这扇门都进不来。没有我，这本账本，会和整个仓库一起，变成一团废铁。”
“陈组长，你可以试试，拦我。”
张西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黑洞洞的枪口。
特战队员们，没有一个人敢动。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配合。
而不是火并。
陈岩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地盯着张西范，最终，那股滔天的怒火，化作了无力的妥协。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天，快亮了。
仓库的另一头，沉重的水闸被打开，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地下水道。
赵四带着人，开始将那些板条箱，有条不紊地搬上早就准备好的平底驳船。
张西范走到林晚面前。
“奉天的事，了了。”
“孙志高，我保了。他不仅无罪，还得有功。”
“这个案子，你们拿首功。怎么跟上面汇报，是你的事。”
林晚看着这个男人。他用了一夜的时间，覆灭了阎王殿，撬开了黑山，现在，又当着国家专案组的面，瓜分了战利品。
“王副部长不会善罢甘休。”她说。
“我知道。”张西范看着东边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所以，我要回四九城了。”
“真正的硬仗，才刚开始。”
开往四九城的绿皮火车，况且况且地响着。
张西范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
奉天的一切，都交给了李三他们处理。那些从黑山运走的物资，会通过昆仑阁的渠道，变成张西范最需要的资源。
一个崭新的，只听命于他一人的地下王国，正在北方悄然成型。
王铁山和周海，坐在他对面，闭目养神。但只要有任何人靠近，他们俩的眼睛，会立刻睁开。
火车到站。
熟悉的四九城，熟悉的空气。
张西范没有让车来接。
他带着两人，坐上了回轧钢厂的公交车。
车上人挤人，充满了汗味和各种食物的味道。
张西范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那张在奉天冰冷如铁的脸，线条柔和了下来。
轧钢厂，四合院。
他推开院门。
一股淡淡的饭菜香味，飘了出来。
他推开自己家的门。
昏黄的灯光下，弟弟张西烽和妹妹张西梅，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抬起头。
看到是张西范，两张小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哥！”
“哥你回来啦！”
两个小家伙像小炮弹一样冲过来，一人抱住他一条腿。
张西范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软了下来。
他在外面杀人，算计，博弈。
为的，就是眼前这片温暖的灯光，和这两个毫无保留的拥抱。
“作业写完了吗？
”他笑着摸了摸两人的头。
“快了快了！”张西梅仰着小脸，献宝似的说，“哥，我今天考试，又是第一名！”
“厉害。”张西范把从奉天带回来的特产，一大包糕点放在桌上。
“先去洗手，然后吃东西。”
“好耶！”
看着弟妹俩叽叽喳喳的背影，张西范走到桌边，拿起他们的作业本。
张西烽的字，写得工工整整。
张西梅的图，画得乱七八糟。
一切，都和走之前一样。
这份宁静，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深夜。
弟妹俩已经睡熟了。
张西范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
周海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
“科长，昆仑阁的消息。”
他递过来一张小纸条。
张西范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
“王已察觉。城内有异动。目标：孙志高。”
张西范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那头老狐狸，反应过来了。
他知道黑山出事，第一个要灭口的，就是最初的那个“吹哨人”。
他想杀人，毁掉最初的证据链。
和平，只是短暂的幻觉。
战争，已经追到了家门口。
张西范将纸条，在指尖碾成粉末。
他站起身，对着屋里喊了一声。
“王铁山。”
“在。”王铁山的身影，从另一个角落出现。
张西范看着粮食局的方向，声音里，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备车。”
“去接人。”
第200章 阁下的人头，比我的子弹贵
轧钢厂，四合院。+完+本`神?站? +更¨新~最~快+
月光冷得像一块铁。
张西范推开院门，一股饭菜和煤渣混合的暖气扑面而来。
斜对门，许大茂家门缝里挤出个油腻的脑袋，冲着秦淮茹家黑漆漆的窗户挤眉弄眼，随即哼着小曲溜回屋。
另一边，三大爷闫埠贵家的窗帘动了一下，又归于沉寂。
张西范的脚步没有停。
这满院的鸡零狗碎，就是他用命在外面换回来的人间烟火。
他推开自己家的门。
灯光昏黄，两个小脑袋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糕点的碎屑。
张西范走过去，脱下带着外面寒气的外套，动作很轻，给弟弟妹妹掖了掖被角。
这间屋子里的安宁，是他唯一的逆鳞。
一个没有重量的影子，贴着门框滑了进来。
是周海。
他递上一张纸条，纸条的边缘还带着未干的墨迹。
张西范展开，目光扫过。
“王已动手。目标：孙志高。清理门户。”
字迹是“账房”的。
屋里的暖意，被瞬间抽干。
那张刚刚还算柔和的脸，重新冻结成一块冰。
王副部长，那条老狗，果然够快。
奉天黑山一倒，他就知道，孙志高这根最初的引信，必须拔掉。,8!6′k?a·n^s?h?u·.¨n-e*t+用一个证人的“意外”死亡，把整条线索彻底烧成灰。
张西范走到院中，那双看弟妹时还带着温度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墙角的阴影动了。
王铁山走了出来，他身上那股血腥气，连院里的冷风都压不住。
“科长。”
“备车。”张西范的声音没有起伏，“去粮食局家属院。”
“接人，还是收尸？”
“接活人，收死尸。”
黑色的伏尔加没有开车灯，引擎被压到最低，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黑豹，悄无声息地滑出轧钢厂。
车内，张西范拿起车载联络器。
“账房。”
“科长，我在。”
“我要一份地图。今晚四九城所有值夜班的‘环卫工’，他们的位置。”
对面的声音没有丝毫迟疑：“三分钟，地图在您脑子里。”
“另外，通知林晚。”
“说什么？”
“告诉她，王副部长想看戏，我给他搭了个台子。她的人备好担架和裹尸袋，来晚了，就只能看个结尾。”
“需要她的人动手吗？”
“不用。?咸·鱼·看-书¨ .更^新^最,快`”张西范的声音冷得掉渣，“告诉她，王副部长的人头，我亲自取。谁跟我抢，我卸了谁的胳膊。”
“是。”
联络器挂断。
王铁山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着闭目养神的张西范。
科长不是去救人。
他是去收网。
那张从奉天回来时，就已经撒开的大网。
粮食局家属院，死寂一片。
孙志高家的三楼楼道，阴影里贴着两个人。
“一个管账的，用得着‘蝎子’配‘毒蛇’？”毒蛇用指甲刮着匕首上的剧毒涂层，刀刃泛着蓝光。
“部长怕阴沟里翻船。”蝎子检查着手枪的消音器，“要快，要像心脏病突发。”
对面楼顶，狙击手“鬼影”的瞄准镜里，孙志高家的窗户清晰可见。
他们是专业的杀手。
他们不知道，自己早已是别人网里的猎物。
两条街外，伏尔加停在黑暗里。
王铁山和周海下了车，一人手里多了一把军用短刀。两人没说话，一个翻身上了房顶，一个钻进了小巷。
车里，张西范摇下车窗，点燃一支烟。
他看着远处那栋漆黑的居民楼，像在看一场早已写好剧本的戏。
孙志高在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他起身想去倒水。
就在这时。
窗户传来一声几乎听不见的、玻璃被划开的轻响。
一道黑影翻了进来，落地时脚下的地板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是毒蛇。
他看着孙志高毫无防备的后背，手中的淬毒匕首无声地递出。
成了。
念头刚起，他突然感觉一股巨力从脖子后传来。
那是一只手。
一只比铁钳更有力的手，直接捏碎了他的颈骨。
王铁山从窗外翻进，单手将毒蛇的尸体提着，像丢一块破抹布，扔在墙角。
孙志高吓得瘫坐在地，裤裆一片湿热。
王铁山没看他，对着房间另一个阴影打了个手势。
楼道里。
蝎子正用工具撬动门锁，马上就要成功。
他忽然停下。
楼梯上方和下方，同时传来脚步声。
不快不慢，像是踩着他心脏的跳动。
他猛地抬头。
周海的身影从楼上走下来，手里转着一把短刀，刀锋反射着楼道里的月光。
蝎子再低
头。
楼下，三个黑衣人堵住了去路。
他们身上的杀气，和周海一模一样。
昆仑阁的杀手！
这不是救援！这是围猎！
蝎子脑子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向对面的鬼影求救。
他举枪，准备对天鸣枪示警。
可他连扣动扳机的机会都没有。
周海的身影在他抬手的瞬间，已经贴着墙壁滑到他面前。
楼下的三人，同时甩出飞刀。
成品字形，封死了蝎子身边最后一个同伴的所有退路。
“噗！噗！噗！”
三声利刃入肉。
那名杀手被三把飞刀钉在墙上，死前连声音都没发出。
蝎子彻底崩溃了。
他不知道，就在一分钟前，楼顶的鬼影，还在从容地调整着瞄准镜。
然后，他的镜子里出现了一张脸。
王铁山的脸。
那是他看到的最后景象。
“王副部长的人？”周海走到蝎子面前，声音平静。
蝎子扔掉手枪，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一股尿骚味散开。
“别杀我！我招！我什么都招！”
周海摇了摇头，短刀反握。
“科长说，只有死人，才能把秘密烂在肚子里。”
冰冷的刀锋，利落地划过。
王铁山破门而入，看了一眼吓傻的孙志高和地上跪着求饶的蝎子。
他走过去，一脚踹在蝎子脸上，直接把人踹晕。
然后，他把孙志高从地上拎起来。
“张科长派我们来接你。”
“顺便，帮你打扫一下卫生。”
第201章 他想玩，我们就陪他玩大一点
黑色的伏尔加，停在四九城一处僻静的安全屋外。?[优|o_品?小;·说?.?网?￠ ′最%新?d章·1%节{u~更ˉ新]??快3a
孙志高被人从车上架下来，双腿还在打颤。
当他看到车里那个安然坐着，正在抽烟的年轻人时，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张……张科长……”
他知道，自己这条命，又一次被这个男人从鬼门关前硬生生拽了回来。
张西范没有回家。
他走进安全屋。
屋里，林晚早已等在那里。
她的脸色，比外面的夜色还难看。
就在十几分钟前，她带着专案组的人，还在三条街外对着地图，紧张地研究最佳突入方案。
结果呢？
她的人连杀手的影子都没摸到，这边，张西范已经完成了清剿、救援、外加打包活口的全套流程。
这已经不是效率的差距了。
这是降维打击。
她感觉自己像个拿着弹弓的孩子，在围观一场现代化战争。
“你的人？”林晚看着张西范。
“我的。”张西范答得干脆。
“尸体呢？”
“账房会处理，明天一早，他们会变成几个失足掉进护城河的醉鬼。”
林晚不说话了。
她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男人，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无力。
屋子的角落里，周海正在“审讯”那个活口。
没有惨叫，没有哀嚎。
只有周海不带任何情绪的，像是机械操作一样的声音，和那个杀手越来越粗重的喘息。`7*k′a￠n-s¨h!u*w,u+.!c￠o.m¨
那个叫蝎子的男人，是王副部长手下的死士，嘴硬得像块石头。
可在周海面前，他的精神防线，就像纸糊的一样。
不到五分钟，就崩溃了。
“我说……我说……”蝎子的声音，像破风箱一样，“杀……杀孙志高，只是……只是第一步……”
林晚立刻竖起了耳朵。
“是……是障眼法……王副部长真正的计划……是那批军火……”
蝎子断断续续地吐露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血液都快要凝固的秘密。
“部长他……他要我们的人，用那批从黑山弄出来的武器，在……在西单，或者王府井……制造一场大乱子……越大越好……”
“然后，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指向悍然抢劫国家仓库，造成军火外流的……张西范！”
轰！
林晚的脑子，像被一颗炸弹引爆。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终于明白了。
张西范在黑山拿走的那批军火，既是他的战利品，也成了一个随时能把他炸得粉身碎骨的定时炸弹！
王副部长这一手，太毒了！
这是一箭双雕！
他不仅要弄死张西范，还要把她和陈岩的专案组，死死地钉在“监管不力，勾结罪犯，导致浩劫”的耻辱柱上！
到时候，张西范是暴徒，他们就是帮凶！
谁也跑不掉！
林晚看向张西范。
她以为会看到一张同样震惊或者愤怒的脸。{?±精?*武?}1小_@说￥网a &?更
然而没有。
张西范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只是安静地听完，然后，看着脸色煞白的林晚，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林组长。”
他的声音很轻。
“现在，你和我，才算是真正的自己人。”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懂了。
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合作关系。
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张西范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
“他想玩，我们就陪他玩大一点。”
他转过身，对周海吩咐道。
“给陈组长打个电话。”
“告诉他，我要见他。”
“就说，我要送王副部长一份回礼。”
安全屋里，烟雾缭绕。
陈岩冲进来的时候，带起一阵风，把桌上的报告吹得哗哗作响。他那张常年紧绷的脸，此刻像是被冻裂的冰块，每一道皱纹里都塞满了惊怒。
他看到了那个被捆在椅子上的杀手，看到了林晚煞白的脸，最后，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死死锁定了坐在沙发上的张西范。
这个年轻人，是所有风暴的中心。
“张西范！”陈岩的声音，像是从胸膛里硬挤出来的，带着一股铁锈味，“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晚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刚刚经历了人生观的重塑。十几分钟前，她还在地图上指点江山，研究怎么冲进去救人。结果人家张西范一个电话，外面的事情就办完了。
自己这边像是在玩红白机，人家那边直接是全息投影作战，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
张西范抬起头，把手里的审讯报告扔到桌上。
“陈组长，你这
话问错了。”
“不是我想干什么。”
“是王副部长，想干什么。”
他指了指那个还在漏尿的杀手“蝎子”。
“他想杀孙志高，只是个开胃菜，虚晃一枪。”
“他真正想要的，是用我从黑山拿走的那批军火，在王府井，炸死一个来访的西亚小国使节。”
张西范站起身，走到一张巨大的四九城地图前，拿起红铅笔，在王府井的百货大楼上，画了一个刺眼的红圈。
“然后，他会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我身上。”
“一个悍然抢劫国家仓库，造成军火外流，引爆国际争端的暴徒。”
张西范转过身，看着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酱紫的陈岩。
“而你们，陈组长，林组长，就是我这个暴徒的同伙，是监管不力，导致浩劫发生的罪人。”
“到时候，他清理门户，你们背上黑锅。他大获全胜，我们万劫不复。”
陈岩的呼吸，乱了。
他戎马半生，见过无数阴谋诡计，但没见过这么毒，这么绝的！
这是一张天罗地网，要把他们所有人都活活勒死在里面！
他看着张西范，这个唯一的变数。
“你的计划。”陈岩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了。从踏进这个门开始，他就被绑上了张西范的战车。要么一起冲出去，要么一起车毁人亡。
“计划？”张西范笑了，“王副部长这么给面子，亲自给咱们搭舞台，咱们要是不上去唱一出大戏，岂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他要栽赃，咱们就把赃物给他备齐了。”
“他要人，咱们就把人送到他眼皮子底下。”
“他要炸弹，咱们就给他个最响的！”
林晚听得头皮发麻，她忍不住开口：“你疯了？！”
“疯不了。”张西超走到地图前，手指在上面划动，“王副部长生性多疑，我们直接把军火藏起来，他反而会怀疑有诈。”
“所以，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
“林组长，你通过专案组的渠道，故意泄露一份假情报出去。”
“就说，我张西范，今晚要在西郊的废弃水泥厂，和南边来的买家，交易那批军火。”
“王副部长得到消息，一定会派他最信任的死士，来一个人赃并获。”
“他的人，会假扮成买家，带着钱来。同时，他真正的杀手，会埋伏在周围，准备引爆炸弹，把我和所谓的‘买家’一起炸上天，造成一个黑吃黑的完美现场。”
陈岩的脑子飞速转动，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
“没错。”张西范打了个响指，“他要玩狸猫换太子，我们就给他来个偷天换日。”
“我们的人，假扮成我的手下，去跟他的死士交易。”
“而那个他准备好的，用来栽赃的炸弹，我们提前把它换成一个……哑炮。”
“我要让王副部长最信任的人，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按下那个引爆‘罪证’的按钮。”
“我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布下的杀局，变成送自己上路的灵堂。”
第202章 许大茂的报复
屋里，死寂无声。\齐!盛¨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_快,
陈岩和林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这个计划，环环相扣，每一步都踩在王副部长的心窝子上。
这不是在查案。
这是在诛心。
……
张西范从安全屋出来，身上带着一股散不去的硝烟味。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绕回了轧钢厂的四合院。
有些东西，必须亲自去取。
刚进院门，就听到许大茂那公鸭嗓子。
“哟，秦姐，又给你家棒梗做好吃的呢？”
许大茂靠在秦淮茹家门口，手里拎着一瓶酒，一双贼眼不住地往屋里瞟。
傻柱前脚刚把工资交给秦淮茹，后脚许大茂就来献殷勤。
秦淮茹半推半就，脸上带着寡妇特有的那种幽怨和媚态。
院里的三大爷闫埠贵在窗户后面算着账，许大茂今晚这瓶酒，够他家吃三天白菜豆腐了。
许大茂正得意，眼角余光瞥见张西梅端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书。
他心里那股子坏水，立刻就冒了上来。
“哎哟，这不是西梅嘛。”许大茂阴阳怪气地开口，“你哥又是大半夜才回来吧？在外面做什么掉脑袋的大买卖呢？可千万别是投机倒把，那是要挨枪子的。”
张西梅小脸一白，捏紧了手里的书。ˉ|新?完ˉ)a本31神#站e′ !无+错?内?+容)
秦淮茹想开口劝一句，又怕得罪了许大茂，只能低下头，假装没听见。
就在这时。
一个身影，挡住了照在张西梅身上的月光。
是张西范。
他刚从杀局里走出来，身上的血腥气还没散尽。
他没有说话。
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地看了一眼许大茂。
就那一眼。
许大茂感觉自己像是光着屁股掉进了冰窖里，从天灵盖凉到了脚后跟。那不是人的眼神，是野兽在锁定猎物。他刚刚还口若悬河的嘴，瞬间像被水泥糊住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两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哥！”张西梅看到张西范，委屈的眼泪掉了下来。
张西范走过去，摸了摸妹妹的头，然后走进屋，取了一个小木盒，转身就走。
从头到尾，他没跟许大茂说一个字。
可那种被无视的，源于生命等级压制的恐惧，比一百句咒骂都让许大茂胆寒。
他扶着门框，大口喘着气，直到张西范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他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
黑色的伏尔加，停在另一个幽静的小院外。
这里，是张西范的避风港。
他推开门。
屋里没有开大灯，只有厨房亮着一盏温暖的黄光。
娄晓娥穿着围裙，正在灶台边忙碌。*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已经摆在了桌上。
她听到了开门声，回过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张西范。
他脸上带着倦意，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寒霜。
娄晓娥什么都没问。
她从昆仑阁的渠道，隐约知道，他正在做一件能把天捅破的大事。
她走上前，伸出双手，轻轻为他抚平了眉头的褶皱。
然后，她踮起脚，给了他一个柔软的拥抱。
“累了吧。”
“先吃饭。”
某个不起眼的茶馆后院。
吴五，人称“白鸽”，此刻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鹰盯上的鹌鹑，浑身羽毛都炸着。
他面前的张西范，只用了一根手指，就在桌上沾着茶水，画了一个简单的消息扩散图。
“白鸽，我听说，你的鸽子，能飞遍整个北方的黑市。”
张西范的声音很平淡，却让吴五感觉后脖颈子发凉。
“张……张先生抬举了，就是混口饭吃。”
“很好。”张西范敲了敲桌子，“今晚，让你的鸽子们带句话出去。”
“就说，有一批从黑山出来的硬家伙，烫手，急着换成金条。地点，四九城。”
吴五的心脏咯噔一下。
这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啊！
他不敢问，只能把头埋得更低：“明白，保证办得又快又响。”
消息像一阵风，吹进了四九城所有阴暗的角落。
王副部长府邸。
一个穿着长衫，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正躬着身子，向书房里的王副部长汇报。
“部长，消息千真万确。那小子扛不住了，想把在黑山抢的东西出手。”
王副部长正在练字的手，停顿了一下。
“呵呵，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以为抢了点东西就能翻天？他这是急着把自己的脖子往绳圈里套。”
他放下毛笔，纸上一个“死”字，墨迹淋漓，力透纸背。
“让‘清道夫’去。”王副部长淡淡地开口，“告诉他，这次我要活的。”
山羊胡一愣。
王副部长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我要让他，亲口在所有人的面前
，承认自己抢劫军火库，再把那批货引爆，坐实他暴徒的名声。”
“我要他死，也要让他身上，永远都洗不干净。”
“是！”山羊胡退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王副强一个人。
他看着那个“死”字，仿佛已经看到了张西范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场景。
……
张西范知道，王副部长一定会派来最顶尖的杀手，和最狡猾的计谋。
要骗过狐狸，就要找一个比狐狸更懂陷阱的猎人。
他需要一个关键的棋子。
一个能把假炸弹，做得比真炸弹还像那么回事的人。
他想到了一个人。
夜色深沉。
张西范独自一人，来到四九城西边一个破败的大杂院。
院子最里头，一间小屋的门前，坐着一个正在借着月光，用锉刀打磨一块铁片的老人。
老人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的位置，是一道狰狞的疤。
他就是曾经在四九城黑白两道，都留下无数传说的爆破鬼才，“独眼龙”老周。
一个被张西范从劳改农场里，硬生生捞出来的活死人。
“老周。”张西范走过去，递上一根烟。
老周没接，继续打磨着手里的铁片，头也不抬。
“我早就洗手不干了。现在这只手，连孙女的玩具都修不好。”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王副部长搭了个台子，想请我上去唱戏。”张西范给自己点上烟。
老周的动作，停了。
整个院子，只剩下风吹过破窗户纸的呜呜声。
张西范蹲下来，看着他。
“当年，就是他，亲手把你送进去的。”
老周那只浑浊的独眼里，像是瞬间被扔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所有的死寂和颓唐，瞬间被点燃，沸腾。
“他想要什么戏？”老周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颤抖。
“一场盛大的烟火秀。”张西范笑了，“只不过，烟花是真的，火药，是假的。”
“我要你，造一个全世界最响的哑炮。”
老周抬起头，那只独眼里，是压抑了几十年的，疯狂的火焰。
“好。”
第203 许大茂的得意
轧钢厂，四合院。?咸·鱼·看-书¨ .更^新^最,快`
许大茂最近春风得意。
他不仅当上了放映员的小组长，还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把秦淮茹这朵俏寡妇给拿下了。
为了在秦淮茹面前进一步显摆自己的“能耐”和“警惕性”，他最近像个侦探一样，天天盯着张西范家。
这天晚上，他躲在窗帘后面，正好看见王铁山和周海两人，正一言不发地从屋里往外搬几个沉重的木箱子，装上一辆没有牌照的卡车。
许大茂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木箱子！
深夜！
没牌照的卡车！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这不就是教科书级别的投机倒把，走私贩私吗？！
他感觉自己抓住了天大的把柄，浑身激动得发抖。
“张西范啊张西范，你可算让我逮着了！”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不能去派出所，那帮土包子没见识，办不了这么大的案子。
我许大茂是什么人？我上面有人！
他想起了一个市局委员会的副局长，自己曾经用两张内部电影票，跟人家攀上的“交情”。
许大茂激动万分，连夜跑到邮局，哆哆嗦嗦地拨通了那个他记在心里的电话号码。
“喂？是……是刘副局长吗？我是小许啊！电影放映员小许！”
“我……我要举报！天大的案子！我们院里那个张西范，在搞投机倒把！证据确凿！人赃并获！”
电话那头，刘副局长用一种极其官僚的口吻安抚了他几句，挂了电话，立刻就拨通了另一个号码。-d_q~s?x.s`.`c`o!m!
“部长，鱼，自己跳到锅里来了。”
……
张西范刚从老周家出来，王铁山开着车，稳稳地跟在后面。
一个卖馄饨的小贩推着车，从他身边经过。
张西范买了一碗馄饨，吃完，碗底压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是“账房”的密报。
“许大茂已举报。王副部长的人，正以‘查处重大刑事案件’为名，调动人手，准备突袭轧钢厂四合院，目标：搜查你家，找到‘赃物’。”
张西范看着纸条，笑了。
笑得车里的王铁山和周海，都感觉后背发毛。
他没想到，许大茂这个蠢货，居然会用这种方式，主动跳进来，帮他把这盘棋，下得天衣无缝。
这个愚蠢的举报，成了王副部长计划里，最致命的一环。
它会让接下来的“人赃并获”，变得无比“合情合理”。
“科长，要不要……”周海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用。”
张西范把纸条碾成粉末，随手扬在风里。
他对王铁山说。
“回院里。”
“等他们来。^新/完+本`神-站. ?最·新+章-节′更,新!快·”
“今晚，给院里的街坊邻居们，看一场大戏。”
夜，深了。
轧钢厂四合院，黑得像一块被泼了墨的破布。
家家户户的灯火都灭了，只有几声压抑的咳嗽和磨牙声，证明这里还住着活人。
唯独张西范家，亮着一盏灯。
灯光下，张西范正慢条斯理地用开水冲洗着茶具。
紫砂壶里，是上好的大红袍，茶香袅袅，驱散了屋里的一丝寒意。
弟弟妹妹早已被他送到了娄晓娥那里，今晚，这里会很热闹，不适合小孩子看。
院门口，王铁山和周海一左一右，像两尊沉默的铁塔，融进了最深的黑暗里。
他们身上没有杀气，只有一种让所有活物都感到不安的静谧。
……
城市的另一头，一座废弃的水泥仓库里。
“独眼龙”老周正戴着一副老花镜，用一双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手，小心翼翼地拧着一颗螺丝。
他面前的木箱子，跟许大茂看到王铁山他们搬上车的一模一样。
但箱子里装的不是军火，而是一堆被精心布置过的烟饼、闪光粉和电线。
“要多响？”老周头也不抬地问。
他身边，一个昆仑阁的年轻人恭敬地回答：“科长说，要响得让王副部长在自己办公室里，都能听到个动静。”
老周那只独眼里闪过一丝快意。
“好。”
而在真正的“交易地点”，西郊的另一片乱坟岗。
陈岩的人，已经像一张无声的网，将这里彻底封死。
每一个土包后面，都可能趴着一个手持微冲的军人。
万事俱备，只等鱼儿上钩。
……
四合院不远处的巷子口。
许大茂激动得脸都红了，身体因为亢奋而微微发抖。
他感觉自己就是这个时代的话本主角，即将上演一出智擒奸贼的大戏。
他身边，那位被他寄予厚望的李副局长，正志得意满地拍着他的肩膀。
“小许啊，你这次可真是立了大功了！你放心，等案子办结，我亲自给你向厂里请功！”
“不……不敢当，不敢
当！都是为人民服务！”许大茂嘴上谦虚，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他仿佛已经看到，张西范被戴上手铐，像条死狗一样拖出院子。
院里的三大爷、傻柱、秦淮茹……所有人都用崇拜和敬畏的眼神看着自己。
到那时候，他许大茂，就是这四合院里说一不二的爷！
秦淮茹那柔弱的肩膀，还不得主动靠过来寻求庇护？
嘿嘿！
就在许大茂想入非非的时候，李副局长一挥手，十几辆的警车，瞬间从各个路口冲了出来，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整个四合院。
“行动！”
李副局长一声低吼，几十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动作迅猛地冲向四合院大门。
“砰！”
一声巨响，院门被一脚踹开。
“警察！里面的人不许动！全都给我出来！”李副局长拔出手枪，一马当先，带着人如狼似虎地冲了进去。
整个四合院瞬间炸了锅。
各家的灯“啪啪啪”地亮起，窗帘后面，探出一双双惊恐又好奇的眼睛。
“我的妈呀！这是怎么了？抓特务吗？”
“这阵仗，怕不是要把院子给拆了！”
三大爷闫埠贵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心疼。
这门是公家的，踹坏了不用他赔。可要是待会儿打起来，流弹打碎了他家窗户，那可都是钱啊！
李副局长没理会院里鸡飞狗跳的街坊，他的目标很明确，直冲张西范家。
他再次一脚踹开房门，带着人冲了进去。
然而，屋里的景象让他一愣。
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没有销毁证据的狼狈。
只有一个年轻人，安然地坐在桌边，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正对着他们，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李副局长心里一阵恼火，这种被蔑视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他晃了晃手里的搜查令，声音提得很高，像是要让全院的人都听到。
“张西范！我们接到群众举报，怀疑你私藏军火，倒卖国家财产，涉嫌颠覆活动！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身后，许大茂也探出个脑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
第204章 张西范，你完了！
张西范，你完了！
张西范放下茶杯，抬了抬眼皮。*l_a~n!l^a?n,g?u*o`j′i^.?c~o-m+
“李局长，大晚上辛苦了。搜查令写得不错，就是罪名扣得有点大。我怕你这小身板，扛不住。”
“少废话！”李副局长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给我搜！一寸一寸地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东西给我找出来！”
“是！”
两个警察刚要上前。
房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这一次，进来的不是警察。
为首的，是陈岩和林晚。
他们身后，跟着一队穿着正式军装，面容冷峻，手持微冲的军人。
他们走进来时，皮靴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咔咔”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李副局长和许大茂的心尖上。
屋里所有警察的动作都僵住了。
他们手里的五四式，在人家那些黑洞洞的枪口面前，像个烧火棍。
这……这是哪个部队的？怎么一声不响就进城了？
李副局长也懵了。
他看着陈岩那张比冰块还冷的脸，心里莫名地打了个突。
“你……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市委员会在办案！请你们……”
他的话没能说完。
陈岩根本没看他，径直走到他面前，将一份文件，直接拍在了他的脸上。
力道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办的什么案？”陈岩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是王副部长让你办的案吗？”
轰！
李副局长的脑子，像被一颗手榴弹炸响。
他……他怎么会知道？
他颤抖着手，拿起那份文件。
文件最上方，是鲜红的五角星和军委的印章。
下面的字，每一个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球刺痛。
“奉军委密令：兹命令专案组组长陈岩同志，全权指挥‘鱼饵’计划，配合我方潜伏人员张西范同志，展开对敌特组织的诱捕行动……”
鱼饵……计划？
潜伏人员……张西范？
李副局长的脸，唰的一下，白得像一张刚烧给死人的纸。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不是来抓鱼的。
他自己，就是那条被当成诱饵，扔进网里的蠢鱼！
“李局长。”
陈岩的声音，像来自九幽地府。
“你来得正好，省得我们再去找你了。”
“现在我宣布，你，还有你带来的所有人，从这一刻起，正式成为‘鱼饵’计划的一部分。”
“请你们，务必配合到底。”
李副局长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
他猛地回头，看向院门外。
不知何时，他带来的几十个警察，已经被那些军人悄无声息地缴了械，一个个抱着头，蹲在墙角，像一群待宰的鹌鹑。¤+秒~_1章,?.节|小·?说#′o网?? ￥最$!±新)2章-节x更￥-=新{′快$??
完了。
彻底完了。
而他身后，那个狐假虎威的许大茂，早就看傻了。
当他听到“潜伏人员张西范”这六个字时，他的大脑就已经停止了运转。
他只觉得两眼一黑，一股热流顺着裤管不受控制地涌出。
腥臊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许大茂双眼翻白，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像一截被抽掉了骨头的烂泥。
“李局长。”张西范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别站着了，坐下喝杯茶？”
“戏，才刚开锣呢。”
西郊，废弃水泥厂。
月亮像个生锈的铁盘子，挂在天上，光都带着铁锈味儿。
代号“清道夫”的男人，走在碎石路上，皮鞋踩得咔咔响。
他是王副部长手下最锋利的一把刀，专门清理那些见不得光的麻烦。
今晚的麻烦，是个叫张西范的小子。
“清道夫”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毛头小子，偷了点东西就以为能上天？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仓库门口，一个独眼龙老头搓着手，哈着白气，一脸贪婪又紧张的市侩相。
“货呢？”“清道夫”的声音像是从冰柜里拿出来的。
“在……在里面。”“独眼龙”老周引着他进去，脚下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更显出几分上不了台面的猥琐。
仓库里，十几个大木箱子整齐码放着。
“清道夫”走过去，用撬棍撬开一个。
满满一箱崭新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枪油的味道混着木头香，闻着就让人上头。
“验货。”他一挥手，身后两个手下走上前，熟练地拿起枪，拉动枪栓，动作麻利。
“没问题，都是好家伙。”
“钱呢？”老周的独眼里冒着金光，搓着手凑上来。
“清道夫”从手下那里接过一个皮箱，扔在地上。
箱子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大团结。
老周扑上去，像饿了三天的狗看见
了肉骨头，抓起一沓钱，沾着口水数了起来，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清道夫”眼里的不屑又多了几分。
“合作愉快。”“清道夫”看着老周，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
他悄悄退后几步，一只手伸进口袋，握住了一个冰冷的遥控器。
按照部长的计划，等交易完成，他会按下按钮，把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带来的两个验货的，连同这批军火，一起送上天。
一场完美的黑吃黑，死无对证。
张西范，你的死期到了。
他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快感，拇指，重重地按了下去。
“噗——”
一声轻响。
像是一个没扎紧的屁，从箱子缝里漏了出来。
紧接着，一股黄色的浓烟冒出，带着一股硫磺味，呛得人直咳嗽。
没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火光冲天。
“清道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情况？炸弹卡壳了？还是买到假货了？
就在他愣神的三秒钟里。
“啪！”
仓库四周，几十盏雪亮的探照灯瞬间亮起，把整个仓库照得如同白昼！
“咔嚓！咔嚓！咔嚓！”
无数枪栓拉动的声音，整齐划一，像死神的节拍。
仓库的每一个入口，每一个窗口，都伸出了黑洞洞的枪口。
“清道夫”和他那两个还在数钱的手下，瞬间被上百个枪口锁定。
他们成了瓮里的鳖，还是被煮熟的那种。
仓库大门缓缓打开。
陈岩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军人。
“王副部长的‘清道夫’？”陈岩走到他面前，声音冷得能结冰，“你被捕了。”
“清道夫”脸色惨白，手里的引爆器“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那只刚刚还准备引爆全场的引爆器，此刻成了他催命的铁证。
“带走！”陈岩一挥手，几个士兵冲上去，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也就在这时，仓库里的大喇叭，突然响了起来。
里面传出的，正是“清道夫”和王副部长通话的录音。
第205章 你才是诱饵
“……部长放心，这次保证让他死得很难看，连渣都剩不下……”
“……做得干净点，把现场伪造成黑吃黑，所有证据都要指向张西范……”
录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砸在“清道夫”的心上。§?￠齐%?盛/小.x说¨.网¨￠2 ??+首|?发?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
同一片月光下，轧钢厂四合院。
许大茂像一滩烂泥，被两个士兵架着，拖到了院子中央。
他失禁的裤子，在水泥地上，留下了两道屈辱的、湿漉漉的痕迹。
全院的人都被惊醒了。
傻柱、秦淮茹、三大爷闫埠贵……所有人都披着衣服，挤在自家门口，看着院里这堪比枪战片的阵仗，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看到了被警察簇拥的李副局长，面如死灰。
看到了被吓得尿了裤子，瘫软如泥的许大茂。
最后，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安然坐在屋里喝茶的年轻人身上。
张西范。
他缓缓放下茶杯，走了出来。
他走到许大茂面前，蹲下身子。
许大茂浑身抖得像筛糠，牙齿咯咯作响，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张西范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许大茂那张沾着尿骚味的脸。^$看?+-书3君¤ $§^首-#$发x_!
“许大茂。”张西范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院里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知道吗？”
“你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今天晚上，帮我把这条大鱼，钓了上来。”
“我，得谢谢你。”
轰！
这句话，比一百个巴掌都响亮。
许大茂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秦淮茹的脸，白得像墙皮。她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个云淡风轻，却主宰着所有人命运的张西范，第一次感觉到了发自骨髓的恐惧。
傻柱也看傻了。
他看看烂泥一样的许大p，看看脸色煞白的秦淮茹，再看看被一群军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正和那个一看就是大官的陈岩谈笑风生的张西范。
他感觉自己以前好像从没认识过这个邻居。
什么叫能耐？
在厂里当个厨子，每月拿几十块工资，养着一个把自己当饭票的寡妇，那叫能耐吗？
那叫傻。
这他妈的，才叫能耐！
傻柱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张西范站起身，不再看地上的许大茂。
他转向陈岩，像是在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零*点>看?1\书|￥ `,?无@错#§内1容2
“陈组长，这个人，诬告陷害国家干部，勾结敌特，意图颠覆专案组调查。”
“按律，该怎么判？”
陈岩看了一眼那摊烂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对着身边的士兵，冷酷地吐出四个字。
“带走，严审！”
“是！”
两个士兵把许大茂像拖死狗一样拖出了院子。
风波平息。
天，快亮了。
张西范站在院子中央，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王副部长的心腹倒了，铁证也拿到了。但这，只是砍掉了毒蛇的一颗牙。
真正的决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拿出那个只有他能用的联络器，拨通了一个号码。
“账房。”
“在。”
“把我们所有的钱，都换成黄金。”
“另外，帮我准备一份厚礼。”
张西范看着东方泛起的一丝鱼肚白，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要亲自去拜访一下，王副部长的老领导。”
第二天一大早，轧钢厂四合院的气氛，变了。
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杂音，只剩下一种让人心头发紧的死寂。
以前这个点，各家各户的煤炉子都该点上了，院里飘的都是煤烟味和早饭的香气。
今天，什么味儿都没有，只有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尿骚味，从许大茂家门口那块湿地上传来，提醒
着所有人，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院里的人，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惊扰了院子中央那户人家里的真神。
三大爷闫埠贵，起了个大早。
他手里提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他家老母鸡攒了好几天的六个鸡蛋，每一个都擦得锃亮。
他挪到张西范家门口，伸头探脑，像一只想偷鸡又怕打的黄鼠狼。
他想把鸡蛋送进去，缓和一下关系。
可他刚抬起手，就想起了昨晚许大茂被拖走时那两条在地上划出的湿痕，手又哆哆嗦嗦地缩了回来。
这鸡蛋是宝贝，可小命更宝贝。
万一张科长以为我这是在行贿，把我当成许大茂的同伙给办了，我上哪儿说理去？
闫埠贵在门口反复横跳，纠结得脸都绿了，最后还是一咬牙，提着篮子，灰溜溜地溜回了自己家。
另一头，秦淮茹家的门，关得死死的。
她一整晚都没睡好，天刚亮就听见院里没动静，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
正好看见张西范推门出来。
秦淮茹吓得魂儿都快飞了，“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后背紧紧贴着门板，心脏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怕。
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害怕。
以前她拿捏傻柱，算计院里的人，靠的是眼泪和那点若有若无的风情。
可这些东西，在昨晚那黑洞洞的枪口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
她现在才明白，张西范这个男人，跟他们根本不是活在一个世界里的。
她那点小聪明，在那个人面前，就跟三岁小孩过家家一样可笑。
院门口。
傻柱堵住了张西范的去路。
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混不吝，也没有了对秦淮茹的痴迷，只有一种大梦初醒后的迷茫。
他没提许大茂，也没问昨晚的事，只是看着张西范，用一种很低的声音问：
“西范，我……是不是特傻？”
张西范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
眼前的傻柱，像是被人一榔头敲碎了外壳，露出了里面那个迷茫又不知所措的内核。
“你不傻。”张西范说，“你只是心太软。”
“但这个世道，心太软的人，会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张西范说完，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想明白了，就别再当别人的血包。”
他没再多说，径直走出了院门，留下傻柱一个人站在原地，咀嚼着那句扎心窝子的话。
……
第206章 幽灵小队激活
昆仑阁，一处僻静的密室。)卡:卡?小??说¨(:网)° \?!已1e发:.布x_最!新u/`章+§节°??
孙志高局促不安地站着，他身上那套崭新的干部服，像是借来的一样，怎么穿都不自在。
就在昨天，他官复原职的任命文件，和一份大功表彰，由陈岩亲自送到了他手上。
他从一个阶下囚，一步登天，成了粮食系统的红人。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年轻人。
“张科长……”
“别紧张。”张西范坐在沙发上，指了指桌上的两个箱子。
一个箱子打开，黄澄澄的金条，晃得人睁不开眼。
另一个箱子里，是一份薄薄的文件。
“黄金，是敲门砖。文件，是催命符。”
张西范把那份文件递给孙志高。
那是他连夜让周海从黑山那本总账里，筛选、复印出来的部分账目。
每一笔，都清清楚楚地指向了王副部长。
但所有的线索，到王副部长这里，就戛然而止，绝不向上牵连半分。
“孙局长，接下来，要辛苦你，替我去送份礼。”
孙志高一愣：“我？去给谁送礼？”
“王副部长的老领导，刘振华。”
张西范看着孙志高，一字一句地开始面授机宜。
“这个刘振华，生性多疑，而且极度贪婪。所以，我们的计划分两步。*x/s~h·b-o?o!k/.\c?o-m′”
“第一步，用金条，敲开他的门，喂饱他的贪欲，让他看到我们的‘诚意’。”
“第二步，把这份账本给他看，点燃他的恐惧。让他明白，王副部长这条疯狗，已经拴不住了，随时会反咬一口，把他这个主人也拖下水。”
孙志高听得手心冒汗。
这哪里是送礼，这分明是去阎王爷的办公室里点火。
“张科长，我……我怕我办不好。”
“你不是去求他，更不是去威胁他。”
张西范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是国家专案组认定的功臣，是陈岩组长的朋友。你是代表专案组，去‘提醒’一位老同志，帮他‘清理门户’，免得将来脏水溅到他自己身上。”
“姿态要放低，显得你很尊重他。”
“话，要说得够狠，让他知道，不切割的下场，他承受不起。”
“告诉他，我们只要王副部长一个人。船就这么大，有人想活，就得有人下去。”
孙志高听着张西范的部署，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
他深呼吸，拿起那两个箱子，像是抱着两颗炸弹。
“张科长，我明白了。”
……
刘振华的府邸，戒备森严。
孙志高凭借自己刚刚恢复的身份，和“奉陈岩组长之命前来拜会”这个名头，成功地见到了这位在幕后翻云覆覆雨的大人物。
书房里，檀香袅袅。墈书君 芜错内容
刘振华靠在太师椅上，半眯着眼睛，手里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你就是孙志高？陈岩让你来的？”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倨傲。
“是，刘部长。”孙志高按照张西范教的，把姿态放得很低，将那个装满金条的箱子，推了过去。
刘振华盘核桃的手，停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箱子，眼神闪烁，但没说话。
孙志高又把那份文件，放到了箱子上。
“刘部长，陈组长说，王副部长这些年，可能被人蒙蔽了，在外面做了一些糊涂事。这是我们专案组初步掌握的一些材料，想请您这位老领导，帮忙斧正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刘振华终于睁开了眼。
他慢悠悠地拿起那份文件，只看了第一页，脸色就彻底变了。
那张养尊处优的脸，瞬间绷紧。
他终于明白，对方不是来告状的。
这是最后通牒。
这是一次外科手术式的精准打击，目标明确，就是要切掉王副部长这颗已经烂掉的棋子。
同时，这也是一次赤裸裸的警告。
警告他刘振华，不要妄动，否则，这份账本的完整版，就会出现在更多不该
看到它的人的办公桌上。
“胡闹！”
刘振华猛地一拍桌子，脸上浮现出义正言辞的怒火。
“党和人民，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个腐败分子！陈岩同志这件事，办得好！办得对！”
他拿起那份账本，看都没再看第二眼，直接走到了壁炉边，将它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纸张卷曲，瞬间化为灰烬。
一个切割的姿态，做得明明白白。
他转过身，看着孙志高，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上位者的威严。
“这些金条，是赃款吧？我会让人上交国库。你回去告诉陈岩，让他放手去查，我刘振华，一定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孙志高低着头，心里却是一片雪亮。
成了。
……
另一边，某个秘密审讯点。
被隔离审查的王副部长，一夜之间，像是老了二十岁。
他用尽了所有办法，终于通过一个看守，递出了一张写着求救信息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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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老领导刘振华的身上。
他相信，刘振华一定会保他。
因为他知道太多刘振华的秘密，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两个小时后。
看守回来了，带回了刘振华的回复。
那是一张空白的纸。
纸的中间，只用毛笔，写了一个字。
“定。”
王副部长看着那个字，先是愣住，随即，他明白了。
这不是“搞定”的定。
这是“尘埃落定”的定。
这是让他安心上路，闭上嘴，不要再牵扯任何人的意思。
他被抛弃了。
像一条用废了的狗，被主人干脆利落地扔掉了。
“呵……呵呵……”
绝望，瞬间吞噬了他。
紧接着，一股疯狂的恨意，从他心底喷涌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副部长看着那个“定”字，发出一阵野兽般的，歇斯底里的狂笑。
“想让我一个人死？”
“想让我给你们背下所有的锅？”
“没那么容易！！”
他眼中爆发出同归于尽的疯狂，猛地扑向墙角，那里有一块松动的地砖。他用尽全身力气掀开地砖，按下了里面一个隐藏的红色按钮。
与此同时。
昆仑阁总部。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彻了整栋大楼！
“账房”脸色煞白，一脚踹开张西范办公室的门，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科长！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王副部长，激活了潜伏在四九城里的‘幽灵’小队！”
“他们的目标……是您的弟弟和妹妹！”
第207章 我的逆鳞，你也敢碰
那间只属于张西范和娄晓娥的小院里，刚刚还满是温情。′1-3\3,t·x_t..?c/o.m′
下一秒，电话接通。
“科长！王副部长激活了‘幽灵’！”
电话那头“账房”的嗓子已经劈了。
屋子里的空气，像是被瞬间抽走，温度凭空降了好几度。
娄晓娥看着张西范，那个刚刚还和她温存的男人，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冻结的虚无。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张西范。
那不是愤怒，愤怒还有温度。
这是一种能把活人灵魂都冻成冰渣的死寂。
“启动‘守护’预案。”张西范对着电话，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像从冰川缝隙里挤出来的。
“a级权限。”
“格杀勿论！”
他挂断电话，立刻拨通了另一条加密线路。
电话几乎是秒接。
“张西范？”是陈岩。
“王副部长动用了境外雇佣兵，目标是我的家人。”张西范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却让电话那头的陈岩感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陈组长，这不是内部审查了，这是战争。”
“我要这伙人全部的资料和动向，立刻！马上！”
陈岩那边沉默了一秒，随即是摔碎杯子的声音。
“我操他妈的王振国！他疯了吗！动用军方情报部门，全城搜捕！五分钟！我要他们的照片出现在每一个街口！”
战争，开始了。
……
张西烽和张西梅所在的小学门口。¨s′o,u·s+o-u`2\0-2`5+.?c¨o*m?
放学的铃声还没响，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街角，卖报纸的王大爷把一份昨天的报纸翻来覆去地看，眼睛却透过老花镜的边框，扫视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路边，蹬三轮的李哥正跟人讨价还价，为五毛钱的差价争得面红耳赤，可他的三轮车，不偏不倚，正好堵住了一个小巷的入口。
扫大街的张大妈，挥舞着大扫帚，把几片落叶从街东头赶到街西头，活动范围始终离校门口不超过二十米。
这些人，是昆仑阁的外围，是张西范撒在城市里的眼睛。
他们是这个城市最不起眼的螺丝钉，也是一张悄然张开的网。
一辆挂着外交牌照的黑色轿车，像一条滑腻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马路对面。
车上下来两个男人。
金发碧眼，西装革履，看起来文质彬彬，像是哪个大使馆出来体验生活的。
但报刊亭的王大爷把报纸翻了一页。
蹬三轮的李哥不再争吵，爽快地让人上了车。
扫大街的张大妈，把扫帚换了个手。
他们都看到了那两个人手腕内侧，虎口位置，常年握枪留下的老茧。
也看到了他们看似放松的站姿下，那种随时可以扑杀出去的肌肉记忆。
他们是“幽灵”。
他们是顶级的杀手。
他们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眼里的猎物。
在他们头顶，对面居民楼的一个窗户后面，周海的身影和黑暗融为一体。
他手里，一把军用匕首正在无声地旋转，像一条等待出击的毒蛇。
他接到的命令很简单。~x?h·u/l_i-a\n,.+c/o′m_
科长赶到前，任何试图靠近那两个孩子十米范围内的活物，都得死。
……
与此同时，轧钢厂街道办事处。
秦淮茹哭得梨花带雨，正对着街道办的马主任大倒苦水。
她觉得，扳倒张西范的机会终于来了。
昨晚的恐惧过后，是无尽的嫉妒和怨恨。
“马主任，您可得为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做主啊！”
“我们院那个张西范，他生活作风有严重问题！他在外面养女人！天天夜不归宿！谁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想用这个时代最看重的“道德”问题，把张西范的名声彻底搞臭。
马主任一脸严肃，拿个小本本煞有介事地记着。
“哎呀，秦淮茹同志，你反映的这个问题很严重啊！生活作风问题，可不是小事！我们一定要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马主任义正言辞地安抚着秦淮茹，把她送出了门。
一关上门，马主任立刻变了脸，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三大爷闫埠贵的号码。
“喂？老闫啊，你那个举报信我收到了。你家邻居秦淮茹，刚才来我这儿发癫了，说了一堆张科长的坏话，我已经记下来了。你放心，组织上，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的。”
挂了电话，马主任把刚刚记录秦淮茹“罪证”的那页纸，撕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
小学放学了。
孩子们像一群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冲出校门。
张西烽拉着妹妹张西梅的手，乖巧地站在门口，等着哥哥来接。
“幽灵”小队，动手了。
一个金发男人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朝着两个孩子走过去。
“请问是张西烽和张西梅小朋友吗？”他说的普通话，带着一点别扭的口音。
“我是你们爸爸的朋友，他今天有事，让我来接你们回家。”
张西烽警惕地把妹妹拉到身后。
“我爸爸早就死了。”
金发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他不再伪装。
他伸手，直接抓向张西梅的胳膊。
“跟我们走一趟吧，小朋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张西梅衣服的瞬间。
一道黑影，如同瞬移，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身后。
周海。
他动了。
没有声音，没有多余的动作。
只有一道冰冷的弧线划过。
“噗嗤！”
金发男人的喉咙，像一张纸一样被轻易切开。
他脸上的惊愕还凝固着，身体却已经软了下去，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车里接应的另一个同伴，瞳孔骤然收缩！
他下意识地就要拔枪。
但，晚了。
“干你娘的洋鬼子！敢动孩子！”
蹬三轮的李哥，不知何时已经冲到车边，抄起车上的防身铁锁，对着车窗玻璃就是一通猛砸！
“哗啦！”
“弄他！”
报刊亭的王大爷，扔掉报纸，从摊子下面摸出一块不知藏了多少年的板砖，用尽全身力气，呼啸着砸向车门。
扫大街的张大妈，更是重量级。
她直接把装着半车垃圾的垃圾车，猛地一推！
“砰”的一声巨响，垃圾车死死地堵住了驾驶座的车门。
那个杀手，被困在了车里。
他彻底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说好的专业行动呢？
怎么变成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了？
“吱嘎——！！”
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彻了整条街道。
一辆黑色的伏尔加，以一个堪称疯狂的漂移甩尾，横着停在了现场。
车门打开。
张西范走了下来。
他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何时从周海那里拿来的五四式手枪。
他看都没看周围的混乱，径直走向那辆被困住的轿车。
对着车里那个还在发懵的雇佣兵的脑袋。
“砰！”
“砰！”
“砰！”
三声枪响，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张西范走到已经吓得呆住的弟弟妹妹面前，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将他们紧紧护在怀里。
然后，他抬起头。
他的目光越过惊魂未定的人群，越过周海，冷冷地看向城市的某个方向。
他对周海下令。
“通知陈岩，我知道王副部长藏在哪了。”
“备车，我们去送他上路。”
第208章 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枪声，就是开战的信号。伍4看书 勉废岳黩
那辆挂着外交牌照的轿车，车窗上还残留着一个冒着青烟的弹孔，另一个杀手歪着脑袋，眉心一个血洞，死不瞑目。
张西范一手护着弟弟妹妹，另一只手里的电话已经接通。
“陈岩，是我。”
电话那头，陈岩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布置抓捕的急促：“你那边怎么样？我的人马上……”
“不用了。”张西范打断了他，“两个洋鬼子，已经处理干净。”
陈岩那边沉默了。
他的人还在地图上规划路线，张西范已经把事儿办完了。
这他妈已经不是效率问题了，这是开挂。
“王副部长，在西山脚下那处废弃的防空洞里。”张西范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今天的天气。
“动用军方情报部门，你疯了！这是要捅破天！”陈岩那边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狠狠摔在地上。
“他敢动我家人，我就把他全家都扬了。天塌下来，我顶着。”
张西范挂断电话，看着随后赶到，一脸煞气的王铁山。
“把西烽和西梅，带到安全屋去。”
他把两个还处在惊吓中的孩子，交到王铁山怀里。
两个小家伙死死地抱着他，不肯松手。
“哥……”
“没事，哥哥去打一条老狗。”张西范摸了摸他们的头，“你们先去娄晓娥阿姨那里，等我回来，给你们带烤鸭吃。”
看着王铁山带孩子离开，张西范坐上了随后赶到的，陈岩的军用吉普。
车厢里，一张巨大的四九城军事地图铺在桌上。
陈岩的眼睛里全是血丝，他指着地图上那个红圈。
“你怎么确定是这里？这个防空洞，是当年的特级战备工程，入口只有一个，易守难攻，里面跟迷宫一样。我们强攻，就是拿人命去填！”
“他以为这里最安全。”张西范看着那张复杂的结构图，嘴角扯出一抹冷酷的弧度，“但他忘了，这里当年的施工队长，欠我一条命。?j\i~n￠j^i?a`n,g`b~o`o/k,.\c!o+m￠”
陈岩看着张西范，感觉自己像在看一个怪物。
这个年轻人的关系网，到底铺了多大？连几十年前的施工队长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能被他翻出来当成今天的杀手锏。
就在这时，车上的通讯员把一个电话接了过来。
“报告首长，轧钢厂四合院的三大爷，闫埠贵，有重要情况，指名要向张西范同志汇报。”
张西范接过电话。
电话那头，是三大爷闫埠贵无比谄媚和激动的声音。
“张科长！您好您好！我，我是老闫啊！”
“刚才街道办的马主任亲自给我打电话了，说是秦淮茹那个女人，跑去举报您生活作风问题，想给您泼脏水！”
“您放心！马主任已经把她的黑材料都记下来了！马主任说了，组织上慧眼如炬，绝对不会让您这样的好同志蒙受不白之冤！”
闫埠贵说得口沫横飞，感觉自己就像是古代给皇上递密折的宠臣，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我是自己人”的荣耀感。
张西范听完，只是笑了笑。
“闫大爷，辛苦你了。你帮我给马主任带句话。”
“就说我说的，有些人屁股不干净，总想着乱嚼舌根。我看啊，是该找个机会，让她去扫扫厕所，好好清醒清醒了。”
“哎哟！好嘞！我明白了！我这就去传达您的‘圣旨’！”
闫埠贵挂了电话，激动得浑身哆嗦。
圣旨！
张科长这是把我当传旨太监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秦淮茹那个俏寡妇，哭哭啼啼地拿着扫帚，在轧钢厂最臭的那个公共厕所里，一边掏粪一边后悔的场景。
……
西山防空洞。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密集的枪声，从正门方向传来。
专案组和特战队，发动了猛烈的强攻。
王副部长最后的亲信，被全部吸引到了正面战场。
而在防空洞的另一侧，一处长满了荒草的峭壁下。鸿特晓说罔 首发
一个头发花白，腿脚还有些哆嗦的老头，正指着一处被藤蔓覆盖的墙壁。
“张……张先生，就……就是这里。”
他就是当年那个施工队长。
“这里本来是个通风口，后来图纸改了，就用水泥封死了。但里面，是空的。”
周海走上前，只用了一把工兵铲，三下五除二，就清理掉了伪装，露出一块厚重的水泥板。
他从背包里拿出几个小巧的定向炸药，贴在水泥板的边缘。
“退后。”
一声沉闷的爆破声后，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出现在三人面前。
老头吓得腿都软了。
张西范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钱，塞到他手里。
“你没来过这里，我们，也没见过你。”
“明白，明白！”
老头拿着钱，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色里。
张西范和周海，一前一后，像两个幽灵，钻进了那条被遗忘了几十年的通风管道。
……
防空洞最深处的指挥室。
王副部长双眼通红，看着监控里节节败退的防线，状若疯魔。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他对着对讲机咆哮，“给我顶住！谁敢后退一步，我杀他全家！”
他身边，最后一个心腹，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脸色惨白。
“部长，顶不住了！他们有重武器！我们被包围了！”
“完了……全完了……”
王副部长喃喃自语，随即，他眼中爆发出最后的疯狂。
他猛地扑向控制台，掀开一个红色的盖子，露出了下面一个巨大的，带着倒计时的起爆器。
“我死，也要拉着他们所有人陪葬！张西范！陈岩！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他伸出颤抖的手，就要按下那个能将整个山头夷为平地的按钮。
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
“你在找死吗？”
王副部长浑身一僵，脖子像是生了锈的齿轮，一点一点地转了过去。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他做梦都想碎尸万段的年轻人，正毫发无伤地站在他身后，如同地狱里走出来的阎王。
“张……张西范！！”
他惊恐地尖叫起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刀疤脸心腹反应极快，拔枪就要射击。
可他刚抬起手，一道黑影就贴了上来。
是周海。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刀疤脸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手枪掉在地上。
还不等他惨叫，周海另一只手里的匕首，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张西范！你敢动我！我可是部级干部！整个体系都不会放过你！”王副部长色厉内荏地吼道。
张西范一步一步，慢慢地向他走去。
“从你动我家人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至于体系？”张西范笑了，“很快，它就会彻底忘了你，就像忘掉一条路边的死狗。”
王副部长彻底崩溃了，他想再次扑向起爆器。
周海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四声脆响，王副部长的下巴和四肢，被瞬间卸掉。
他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张西范蹲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出的，正是刘振华和手下的对话。
“……那条狗，已经没用了。”
“……让他闭上嘴，安心上路。事情闹大了，谁也保不住。”
“……告诉下面的人，王振国畏罪自杀。这件事，到此为止。”
听到自己被当成垃圾一样抛弃，听到自己效忠了一辈子的老领导，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决定了自己的死法。
王副部长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眼球突出，浑身抽搐，一股恶臭，从他的裤裆里弥漫开来。
张西范厌恶地站起身。
周海会意，捡起地上的手枪，对着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刀疤脸心腹。
“砰！”
一声枪响。
周海把枪，塞进了王副部
长那只还算完好的手里，伪造成他枪杀同伙，然后畏罪自杀的现场。
张西范捡起那个还在倒计时的起爆器，看了一眼时间。
“送他一份最后的礼物。”他对周海说。
……
“轰！”
指挥室的门被炸开。
陈岩带着特战队员冲了进来，看到的，就是王副部长“畏罪自杀”的现场，和满地的狼藉。
“结束了？”一个特战队员问。
张西范看着王副部长的尸体，摇了摇头。
“陈组长，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他走到陈岩面前。
“他，只不过是推在明面上的一条狗。真正的‘主人’，还躲在后面看戏呢。”
张西范从王副部长的口袋里，搜出了一个精致的打火机，放在陈岩面前。
打火机上，刻着一个奇特的徽记，像是一只衔着剑的蝎子。
“这个徽记，你认识吗？”
陈岩看到那个徽记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那张戎马半生，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夹杂着震惊和恐惧的神情。
第209章 闫埠贵的无形装逼
指挥车内，空气像是凝固的铅块。&{看@?书?|屋?? ˉ!无&#错?})内￠?\容￠?
陈岩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钉在那个打火机上。
那只衔着剑的蝎子，像一个烙印，烫得他视网膜都在抽搐。
他的手在抖，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一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恐惧。
“陈组长，认识这个？”张西范的声音很平静。
“何止是认识……”陈岩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这是‘京山会’的徽记……催命符！”
“京山会？”
“一个你我都惹不起的俱乐部。”陈岩拿起打火机，像是拿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王振国，还有他的老领导刘振华，在里面连坐上主桌的资格都没有，顶多算是在门口端茶倒水的走狗！”
陈岩抬起头，那张戎马半生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绝望的东西。
“张西范，你这次捅的不是马蜂窝，你是他妈的把天给捅了个窟窿！”
“他们不会再派杀手来找你，那种手段太低级了。”
“他们会用整个体系的力量，用你看不见的手，从经济、背景、人际关系，从你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把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彻底碾成粉末！懂吗？渣子！”
张西范听完，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接过那个打火机，在手里抛了抛。
“哦？是吗？”
“那正好，我正嫌之前的对手，太弱了。”
陈岩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按在地上摩擦。
疯子！这绝对是个疯子！
……
轧钢厂，四合院。,x.q?i_u\s·h,u￠b_a¨n`g_._c!o~m`
三大爷闫埠贵家里，
他冲进屋里，翻箱倒柜找出自己那顶压箱底的八成新干部帽，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然后迈着八字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院门。
那背影，不像是个去街道办传话的，倒像是古代给皇上递密折的九千岁。
街道办事处。
闫埠贵一脚踏进大门，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径直走到马主任的办公室门口，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调高声喊道：
“马主任！我，闫埠贵！奉张西范同志的指示，前来传达重要精神！”
他特意把“指示”两个字，咬得又重又响。
办公室里正在喝茶看报的马主任，手一哆嗦，茶水洒了一裤子。
张西范同志的……指示？
他连滚带爬地冲出来，脸上堆满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哎哟，是闫大哥啊！快请进，快请进！张科长他……他有什么吩咐？”
闫埠贵背着手，像个领导视察一样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然后站定，看着魂都快吓飞了的马主任，一字一顿地说道：
“张科长说了。”
“有些人，屁股不干净，总想着乱嚼舌根。”
“我看啊，是该找个机会，让她去扫扫厕所，好好清醒清醒了！”
马主任的脸，唰的一下，白了。:$小a^说~§#宅=1 ￥已￡=?发?·布tˉ最t新>章?节t
他明白了。
这是审判令。
秦淮茹那个蠢女人，这回是把天给捅穿了！
“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马主任一拍大腿，“闫大哥您放心！我马上就办！坚决执行张科长的指示！绝不姑息任何一个思想肮脏，道德败坏的坏分子！”
他猛地抓起电话，对着话筒咆哮：“把秦淮茹给我叫过来！现在！立刻！马上！”
……
秦淮茹被叫到街道办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举报张西范的事情有了结果，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得意。
可她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屋子人，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她。
马主任坐在桌子后面，脸色铁青。
“秦淮茹！”
马主任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胆子比天还大！你哪来的狗胆，敢诬告陷害我们红星区的战斗英雄？！”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肮脏东西！我们把工作岗位交给你，是让你为人民服务的，不是让你用来搬弄是非，攻击革命同志的！”
秦淮茹当
场就懵了。
战斗英雄？张西范？
“我……我没有……马主任，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跟厕所里的蛆去解释吧！”马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狠狠地摔在她面前，“经街道办研究决定，鉴于你思想腐化，道德败坏，即日起，将你调离原岗位！”
“从今天开始，红星轧钢厂生活区，十三个公共厕所的清洁卫生工作，全部由你一个人负责！”
“什么时候把厕所扫得比你自己的脸还干净，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轰！
秦淮茹的脑子，像被一颗炸弹引爆。
负责所有公共厕所的卫生……
她如遭雷击，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彻底完了。
“厕所皇后”的审判，以一种最公开，最屈辱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消息传回四合院，全院震惊。
当失魂落魄，浑身散发着一股绝望气息的秦淮茹被两个街道办干事架回来时，整个院子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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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柱站在自家门口，静静地看着。
看着那个曾经让他魂牵梦绕，让他心甘情愿当血包的女人，此刻像一滩烂泥一样，被扔在院子中央。
他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张西范离开时说的那句话。
“想明白了，就别再当别人的血包。”
他攥紧了拳头。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冲上去，没有去安慰，也没有去搀扶。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回屋。
“砰！”
房门，被重重地关上。
那一声巨响，像是一把刀，斩断了过去所有的痴迷和愚蠢。
……
城市的另一边，军需部的招待所里。
“现在怎么办？跑路？”陈岩看着张西范，“京山会那帮人不是善茬，我立刻安排，送你去南方，隐姓埋名。”
“跑？为什么要跑？”
张西范掐灭了手里的烟，笑了。
“他们不是喜欢用体系的力量来查我吗？”
“那我就送他们一份天大的功劳，让他们查个够！”
陈岩一愣：“什么意思？”
“我倒要看看。”张西范站起身，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谁敢动一个，刚刚给国家无偿捐献了整整一个师装备的‘爱国商人’！”
陈岩嘴里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他看着张西范，像是在看一个来自外星的生物。
这家伙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在陈岩的引荐下，张西范带着一份薄薄的清单，直奔自己的老领导，军需部长陈建军的官邸。
那份清单上，记录着足以武装一个加强团的军火，和堆积如山的珍贵药品。
刚到门口，他就被陈建军的警卫员拦了下来。
“张科长，请稍等。”警卫员面露难色，“部长……正在会客。”
张西范点了点头，正准备在门口等候。
警卫员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补充道。
“客人……是京山会的理事，刘振华。”
张西范笑了。
他知道，自己连门都不用敲了。
这场好戏，已经提前开场。
第210章 去帮我杀个人
陈建军的官邸门口，警卫员站得像一根标枪，脸上写满了职业化的为难。-x_i/n^r′c*y_.^c-o¨m′
“张科长，部长正在会客，您看……”
张西范压根没打算按规矩来，他冲着警卫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不用通报了，你进去，就跟部长说。”
“去年冬天送他野猪的那小子来了，还带了份比那头猪，重一百倍的大礼。”
警卫员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屋里已经传来了陈建军洪亮的笑声。
“哈哈哈！是西范这小子来了？快让他进来！”
“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从里面被拉开。
陈建军穿着一身家居服，满脸红光地站在门口，正准备给张西范一个热情的拥抱。
他身后，一个身影正要往外走，两人正好撞了个满怀。
“哎哟！”
刘振华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平地摔。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一抬头，正对上张西范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刘振华的脸色，瞬间从官场上的和煦春风，变成了西伯利亚的寒流。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告黑状，想借部长的手，把张西范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彻底按死。
可现在，正主就站在他面前，用一种看小丑的目光看着他。
“陈部长，我……”刘振华刚要开口，想把准备好的一肚子坏水全泼出去。
张西范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薄薄的清单，递到了陈建军面前。
“部长，小子在外头弄了点不值钱的破烂，想着您这边可能用得上，给您送来了。”
陈建军狐疑地接过清单。
只看了一眼。ˉx看?d书$>君=[2 ?~-追!@最?a±新(d°章a(±节?
他那双久经沙场，见过大风大浪的眼睛，瞬间红了！
清单上那一个个名字，简直比黄金还晃眼！
“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三千支……”
“捷克式轻机枪，五百挺……”
“盘尼西林，十万支……”
“磺胺粉，二十箱……”
……
陈建军的手开始抖。
这不是一份清单！
这是能把一个加强师从头到脚武装到牙齿的天降横财！
对他这个天天为军需物资愁得头发一把一把掉的军需部长来说，这他妈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亲爹！
“你小子！”陈建军一把丢开清单，两只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张西范的肩膀上，把他搂了过来，那力道，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你这是要把我晚上睡觉都给笑醒啊！你老实告诉我，你小子是不是把哪个军阀的祖坟给刨了？！”
张西范被勒得直翻白眼，含糊不清地回答：“意外，都是意外。”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诡异。
一边，是陈建军搂着张西范，亲热得像是失散多年的亲爷俩。
另一边，是京山会的大理事刘振华，像一根被遗忘的电线杆子，孤零零地杵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告状的，是来自取其辱的。
脸，火辣辣地疼。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用军用皮靴来回碾压。?_§如°<:文\网& ￡!首-?§发t+±
“那个……陈部长，我……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刘振华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尴尬得脚趾都能在鞋里抠出一座紫禁城。
他灰溜溜地转身，准备逃离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地方。
经过张西范身边时。
一个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像是毒蛇的信子，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刘理事。”
“王副部长那条狗，不太会挑主人。”
“希望你，比他聪明。”
刘振华的身体，猛地一颤！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不敢回头，几乎是落荒而逃。他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年轻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已经把他从里到外看得清清楚楚。
刚走出大门，一阵冷风吹过，他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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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陈建军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
“不行！这么大的功劳，必须给你请功！”
“京山会那帮杂碎，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这回你小子干得漂亮！”
陈建军越想越激动，直接坐到书桌后，大笔一挥，在一张空白的任命状上写下几个字。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军需部的‘特邀督查顾问’！”
“不占编制，不受管辖！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帮我盯着下面那帮兔崽子，谁敢伸手，谁敢捣乱，你拿着这个，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他把那份任命状，连同自己的私人印章，一起拍在了张西范面前。
这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护身符。
一个能直通天听，手持尚方宝剑的恐怖身份。
“这帮人，背景很深。”陈建军点上一根烟，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京山会也不是铁板一块，里面山头林立。刘振华，不过是其中一个派系推出来的狗腿子。”
“他们现在争得最凶的，是南方一个超级工业项目，听说涉及的资金，是天文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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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次，等于是断了他们一条重要的财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拿着这个身份，他们想动你，就得先掂量掂量，敢不敢跟我整个军需部开战。”
……
第二天。
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轧钢厂四合院的门口。
几个穿着笔挺中山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下了车，径直走到了秦淮茹家门口。
院里的人，都从窗户缝里偷偷看着。
为首的男人，敲了敲门。
秦淮茹打开门，看到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
男人没有废话，直接递过去一个厚厚的信封。
“秦淮茹同志，这里面是一笔钱，足够你们一家人回乡下，盖三间大瓦房，再买几十亩地。”
“我们老板的意思，让你和你的家人，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永远离开四合院，离开四九城。”
男人的语气很客气，但话里的意思，却不容置疑。
“这是为你们好。”
秦淮茹的母亲贾张氏还想撒泼，被男人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终于明白，有些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贾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连根拔起。
傻柱站在自家门口，静静地看完了这一切。
他看着秦淮茹失魂落魄地收拾东西，看着棒梗和小当哭哭啼啼，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他主动找到了刚回院子的张西范，这个往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第一次低下了头。
“西范哥。”
“我想学开车，学点真本事。”
“我不想再当厨子，不想再颠勺了。”
张西范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着院门口喊了一声。
“铁山！”
王铁山从车上下来。
“把他带走，教他点男人该干的事。”
就在张西范以为，一切都将告一段落，他可以静下心来研究南方那个项目的时候。
“账房”的紧急电话打了进来。
“科长，昆仑阁来了一位客人。”
“一位女客，点名要见您，谁也拦不住。”
……
昆仑阁，天字号房。
张西范推门进去。
屋里，一个五十多岁，穿着一身得体旗袍，气质雍容华贵的女人，正优雅地坐在茶台前。
她看到张西范，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张先生，请坐。”
她将一杯刚刚泡好的龙井，推到张西范面前。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青鸢，您可以叫我，青管家。”
她抬起头，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张西范。
“我家主人，京山会的‘会长’，想请您……”
青管家顿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吐出了后半句话。
“去南方，杀个人。”
第211章 想让我当你们的刀
昆仑阁，天字号房。_a~i_h·a?o\x/i￠a~o`s_h^u,o!..c-o\m/
檀香的烟气在空中盘旋，像一条条无声的蛇。
一个穿着黛青色旗袍的女人，正用一套紫砂茶具行云流水般地冲泡着茶叶，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精准而优雅。
她看起来五十多岁，保养得极好，岁月只在她眼角留下了智慧，而非沧桑。
张西范推门进来，她头也没抬，只是将一杯刚刚冲泡好的大红袍，轻轻推到了对面的位置上。
“张先生，请坐。”
张西范坐下，端起茶杯，却没有喝。
女人这才抬起头，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静静地落在张西范脸上。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青，是主人的管家，您可以叫我青管家。”
“主人让我代他向您问好。”青管家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他说，您打扫房子的手艺，比刘振华那把旧扫帚，干净多了。”
张西范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杯壁温热。
“夸奖的话，太便宜。说正事。”
“好，张先生是爽快人。”青管家也不再绕弯子，“我家主人，想请您入局。”
“什么局？”
“南方的局。”青管家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钉子，钉进人的耳朵里，“一个超级工业项目，一块天大的蛋糕。刘振华那样的蠢货，只配在旁边闻闻味儿，连舔一口奶油的资格都没有。”
她看着张西范。
“我家主人认为，张先生的牙口，足够好。”
张西范笑了。¨7~8*x,s\w?.+c,o*m,
“想让我当你们的刀？”
“不。”青管家摇了摇头，“是邀请您，成为一起吃蛋糕的伙伴。”
“那么，上桌吃饭的门票，是什么？”
“一份投名状。”青管家从手边的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张西范面前。
“一个叫霍振雄的港岛商人，此人手眼通天，是我们最大的绊脚石。”
“他现在，就在四九城，下榻北京饭店。”
青管家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主人希望，霍先生能永远留在四九城，最好是……意外身亡。”
张西范打开牛皮纸袋，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份简单的资料。照片上的男人气度不凡，眼神锐利。
在北京饭店动手？那里现在住着多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安保级别比军区大院还夸张。
这已经不是在龙潭虎穴里杀人，这是在阎王爷的办公桌上动刀子。
“你家主人，还真是看得起我。”张西“范把资料收了起来。
“我家主人只相信结果。”青管家站起身，旗袍的下摆没有一丝褶皱，“事成之后，南方的项目，您占一成干股。事败……”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这张门票，也是一张催命符。张先生，好自为之。”
青管家说完，微微躬身，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满室茶香。
张西范走出天字号房，脸色阴沉的“账房”立刻迎了上来。
“科长，那女人……”
张西范把手里的牛皮纸袋扔给他。?狐+恋¨文¨学\ ,首_发+
“查，把这个叫霍振雄的，祖上三代都给我挖出来。我需要知道他昨天晚饭吃了几个馒头。”
“账房”接过纸袋，只看了一眼照片和地点，脸都绿了。
“科长！北京饭店？！这……这不是捅马蜂窝，这是抱着煤气罐往功德林里冲啊！咱们是不是再合计合计？”
“不用合计了。”张西范说，“我亲自去看看。”
“有时候，想进一个地方，走正门，比翻墙更方便。”
……
北京饭店。
金碧辉煌的大堂，能晃瞎人的眼。地上铺着厚厚的红色羊毛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空气里飘着一股钱和权力的混合味道。
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男的西装革履，女的珠光宝气，连端盘子的服务员，下巴都抬得比别人高。
张西范一身普通的蓝色工装，走进大堂时，像一滴清水掉进了滚烫的油锅里。
周围那些自诩上流的人，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轻蔑，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异类的审视。
张西范毫不在意，他就像一个来亲戚家串门的普通人，坦然地打量着这里的
环境。
就在他准备找个地方坐下，观察一下地形的时候。
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西范！哎呀！真是你啊，西范！”
张西范转过头，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娄半城，还有他身边的娄晓娥。
娄半城快步走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激动和欣赏。他今天刚从南方考察回来，一下车就听说了四九城最近这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几乎每一件，背后都有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影子。
他现在看张西范，哪还是什么邻居小子，这分明就是一条潜龙！一条马上就要一飞冲天的真龙！
“好小子！我这才走了几天，你就把四九城给搅了个天翻地覆！我就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娄半城一把抓住张西范的胳膊，那亲热劲儿，比看亲儿子还亲。
娄晓娥跟在后面，看到张西范，一双美目里全是小星星，脸颊瞬间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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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还是那么从容，那么有气势，好像不管在什么地方，他都是中心。
她下意识地，就往张西范身边靠了靠。
张西范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娄家父女怎么会在这里？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娄叔，晓娥，真巧。”
“巧！太巧了！”娄半城热情得过分，“走走走！我正要给你介绍一位大人物！港岛来的大老板，手里的项目，那都是通天的生意！你要是能跟他搭上线，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说着，他不由分说，拉着张西范就往大堂的休息区走。
休息区的沙发上，一个男人正和几位看起来级别不低的干部谈笑风生。
听到脚步声，男人回过头。
正是照片上那个男人，霍振雄。
张西范的脚步，停顿了半秒。
娄半城却毫无察觉，他兴高采烈地把张西范推到前面。
“西范，快，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从港岛来的霍振雄，霍先生！”
他又转向霍振雄，满脸自豪地介绍道：“霍先生，这位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那个年轻人，张西范！”
霍振雄站起身，主动伸出手，目光落在张西范身上，带着一丝纯粹的欣赏和好奇。
“哦？原来这位就是张先生，久仰大名。娄兄可没少在我面前夸你。年纪轻轻，气度不凡，是娄兄的……”
他的目光在张西范和旁边的娄晓娥之间转了一圈，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
娄晓娥的脸更红了，几乎要埋进自己的领子里。
娄半城哈哈大笑，一拍张西范的肩膀，那叫一个得意。
“他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
整个休息区的人，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张西范看着眼前这张热情洋溢的“未来岳父”的脸，看着身边一脸娇羞幸福的娄晓娥，再看看对面伸出手，正对自己微笑的暗杀目标。
这一刻，他全明白了。
京山会。
那个从未露面的会长。
好一招釜底抽薪！好一招杀人诛心！
这份投名状，哪里是考验他的能力。
分明，是在考验他的心！
霍振雄看着愣住的张西范，笑容依旧温和。
“原来是救了小娥的英雄，那我们更要好好认识一下了。”
他握住了张西范的手。
“走，张先生，我请你喝一杯。”
第212章 饭店里的下马威
北京饭店的大堂，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子外汇券的特殊味道。·新′完′本*神^站+ ?更′新?最^快′
未来岳父娄半城热情得像个刚点燃的煤球，霍振雄审视的目光像探照灯，身边的娄晓娥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这场景，换个人来，腿肚子早就开始抽筋了。
张西范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主动伸出手，握住了对面那位暗杀目标。
“霍先生，久仰大名。”
他的手很稳，像焊在对方手上一样，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
就在这暗流涌动的当口，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像指甲划过玻璃一样刺耳，硬生生挤了进来。
“霍叔！您怎么跟这种人说话？这不是拉低您的身份吗？”
一个油头粉面，头发抹得像刚被牛舔过的年轻人，满脸谄媚地凑到霍振雄身边，看张西范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坨不小心沾在皮鞋上的泥。
来人叫赵瑞，京城里一个不上不下的小衙内，靠着给刘振华那条线当哈巴狗混日子。今天显然是想踩着张西范的脸上位，在霍振雄这位港岛大亨面前露个脸，刷一波存在感。
娄半城的脸当场就挂不住了。
“赵瑞！你怎么说话呢？”
赵瑞压根没理他，继续对着霍振雄摇尾巴：“霍叔，您不知道，这小子就是个轧钢厂出来的泥腿子，走了狗屎运才混到今天。您是什么身份？跟他站一块儿，都脏了您的地毯！”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不少人都认识赵瑞，也知道他背后是谁，一时间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张西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天禧暁税网 首发
他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皮小本本。
然后，对着赵瑞那张写满了“我是人上人”的脸，直接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轻响，不重，但格外清脆。
小本本砸在赵瑞脸上，又掉在地上。
“娄叔，看来这北京饭店的安保工作，真得加强了。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了？”张西范转头对娄半城说。
赵瑞被砸得一愣，下意识地就要破口大骂。
可当他的目光落到地上那个摊开的小本本时，后面的脏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连串“嗬嗬”的抽气声。
红色的封皮上，一行烫金大字，在水晶灯下闪着刺眼的光。
【军需部特邀督查顾问】
下面，是鲜红的，带着五角星的钢印！
赵瑞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涨红变成了煞白。
军……军需部？
还他妈是特邀督查顾问？！
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厂里的科长处长，这是能直接捅到天上去的尚方宝剑！他爹见了这个本本的主人，都得先敬个礼再说话！
他感觉自己的两条腿，瞬间变成了面条，抖得像通了电。
不光是他，在场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几个字。
大堂里瞬间鸦雀无声。
娄半城先是震惊，随即就是狂喜！他看张西范的目光，已经不是看女婿了，那是在看自家的祖坟冒出来的青天祥云！
而霍振雄，这位见惯了大场面的港岛大亨，脸上的表情也彻底变了。*x/s~h·b-o?o!k/.\c?o-m′
那份纯粹的欣赏和好奇，迅速被一种凝重和深深的忌惮所取代。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京山会那帮人，会把这样一个年轻人当成心腹大患。
这哪是什么泥腿子，这分明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史前巨兽！
张西范弯腰，捡起地上的证件，在手上拍了拍灰，然后转向旁边已经看傻了的饭店经理。
“这位赵瑞同志，对我军需部的内部事务，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关心。”
“我，现在严重怀疑他，涉嫌刺探国家军需机密。”
“立刻！把他控制起来，等专案组的人来提审！”
轰！
赵瑞的脑子，彻底炸了。
刺探国家军需机密？
这罪名要是坐实了，别说他，他全家都得跟着去戈壁滩上种土豆！
“不！我没有！张顾问！我错了！我嘴贱！我胡说八道！我给您磕头了！”
“噗通”一声，赵瑞直挺挺地跪下了，涕泗横流。
一股骚臭味，从他裤裆里迅速弥漫开来。
他居然，当场吓尿了。
>
饭店经理哪敢怠慢，这位可是军需部的爷！他猛地一挥手，两个五大三粗的保安立刻冲上来，像拖死狗一样，把瘫软如泥的赵瑞给拖了出去，地上留下一道屈辱的、湿漉漉的痕迹。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快得让人喘不过气。
直到赵瑞的哭嚎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大堂里的人才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
霍振雄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带头鼓起了掌。
“英雄出少年！张顾问好手段！好气魄！”
他走上前，主动揽住张西范的肩膀，态度比刚才对娄半城还要亲热。
“今晚我做东！务必请张顾问赏光！我们正好可以好好聊一聊，关于南方那个项目的事情！”
他主动发出了邀请。
一场本该在暗中进行的猎杀，被他硬生生摆到了台面上，变成了一场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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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晓娥站在一旁，全程看着张西范雷厉风行的手段，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赵瑞被吓得屁滚尿流，一双美目里，全是闪闪发亮的小星星。
她再一次确认，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难住自己男人的事情。
……
赴宴前。
张西范借口去洗手间，拨通了“账房”的电话。
“一小时之内，我要霍振雄所有的资料，包括他的敌人，他的弱点，他有没有脚气，我都要知道。”
“不惜一切代价。”
……
晚宴设在北京饭店顶楼的豪华包间。
桌上是顶级的国宴菜，但两个主角的心思，显然都不在吃上。
“张顾问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前途不可限量啊。”霍振雄端着酒杯，不断地试探。
“都是为国家服务，没什么高低之分。”张西范滴水不漏，“倒是霍先生，放着港岛的生意不做，跑到内地来投资，这份爱国之心，才让人佩服。”
“我只是个商人，哪里有钱赚，就去哪里。”霍振雄笑了笑，“我听说，军需部对南方的项目，也很感兴趣？”
“感兴趣的不是项目本身。”张西范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画出了一张更大的饼。
“我们感兴趣的，是打通一条从南到北，畅通无阻的战略运输线。而霍先生您的港口，和您在海外的关系，正是这条线上，最关键的一环。”
“一旦建成，这可就不是一个项目的得失了。霍先生，你是在给国家立功。这份功劳，足够让你霍家，在内地屹立百年不倒。”
霍振雄握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心动了。
张西范给他描绘的，是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宏大蓝图。
晚宴结束，气氛融洽，两人仿佛已经成了忘年之交。
在包间门口分别时，霍振雄已经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商人模样，他握着张西范的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张顾问，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我年轻时认识的朋友。”
“可惜，他最后，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霍振雄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张西范脸上一扫而过。
“在京城这种地方，有时候，最危险的，恰恰是那些客客气气请你喝茶的人。”
第213章 借刀杀人
北京饭店门口，霍振雄那句意有所指的“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像一根看不见的刺，扎进了空气里。!w.6¨1+p`.￠c.o′m¨
娄半城没听懂其中的机锋，还在那儿热情洋溢地安排着下次见面的饭局。
娄晓娥却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她看着张西范，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张西范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微笑，握着霍振雄的手，力道不轻不重。
“霍先生说笑了。在京城，大家都是同志，哪有什么自己人外人。”
他把“同志”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霍振雄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笑容不变，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 p?ed的凝重。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听懂了。
不仅听懂了，还滴水不漏地把话给挡了回来。
……
昆仑阁，密室。
空气里还残留着青管家带来的顶级茶香，但气氛却比冰窖还冷。
“账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科长！这姓霍的是个老狐狸！他最后那句话，分明是在点您！他已经猜到京山会想让他死，也猜到您就是那把刀了！”
“这还怎么动手？在北京饭店杀一个有防备的港岛大亨？这跟在天安门城楼上搞爆破有什么区别？”
张西范安然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凉透了的茶水，仿佛刚才那场暗流涌动的鸿门宴，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应酬。
“他不是在点我。”张西范放下茶杯，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他是在试探我，也是在向我求救。”
“求救？”“账房”愣住了。
“他暗示我，请我喝茶的人很危险，是想告诉我，他知道京山会要除掉他。但他选择把这话说给我听，而不是捅给上面，说明他觉得，我比京山会更值得信任，或者说，更有利用价值。”
张西范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_4?3~k-a′n_s_h!u′._c\o¨m^
“他想把我当枪使，让我去对付京山会。可惜，他不知道，我本来就是那把刀。”
“账房”听得后背发凉，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不够用了。这些大人物之间的弯弯绕绕，比他算过的最复杂的账目还要命。
就在这时，周海推门进来，怀里抱着一摞文件，起码有一尺多高，“砰”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科长，您要的资料，全在这里了。”
那是霍振雄的全部档案，从他穿开裆裤在港岛街头混迹，到他成为搅动一方风云的大亨，事无巨细。
张西范没有废话，直接开始翻阅。
他的手指在纸张上飞快地划过，那速度不像是在阅读，更像是在用指尖扫描。
“账房”和周海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看着自家科长，从那堆积如山的资料里，精准地抽出了一份薄薄的档案，就像从沙子里拣出了一粒金子。
档案的封面上，写着三个字。
“过江龙。”
“账房，你看这个人，像不像一把刀？”张西范把档案扔在桌上。
“账房”拿起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澳门赌业大亨，跟霍振雄在海外的生意上有血海深仇，三年前，霍振雄断了他一条最重要的财路，还把他唯一的儿子送进了监狱。两人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科长，您的意思是……借刀杀人？”
“不。”张西范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让“账房”感到毛骨悚然的笑容。
“刀，是现成的。我只是觉得，这把刀还不够快，不够锋利。”
“我得帮他们一把。”
张西范站起身，开始下达一连串冰冷的指令。′天^禧_晓?税*王+ ·已*发?布/最_欣,彰?結
“立刻启动我们在澳门的情报网，把一份‘精确’的霍振雄明日行程表，送到‘过江龙’的耳朵里。”
“另外，把北京饭店的安保布防图也想办法‘泄露’过去。记住，要给他们留几个看起来像是‘致命漏洞’的后门。”
“周海。”
“在。”
“明天霍振雄要去琉璃厂的古玩市场，你去，把那几条关键巷子里的摄像头，提前‘检修’一下。”
“明白。”周海领命，转身就走，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
“账房”看着张西范，感觉自己像在看一个魔鬼。
这哪里是借刀杀人，这分明是连舞台、剧本、灯光、道具全都给人家准备好了，就差把霍振雄的脑袋亲自送到对方刀下了。
……
同一时间的轧钢厂四合院。
后院的空地上，傻柱光着膀子，正在王铁山的地狱式操练下，挥汗如雨。
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已经初步显现出来，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浑浊和痴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磨砺出来的坚毅。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但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训练结束，傻柱从床底下摸出一个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走到了前院三大爷闫埠贵的家门口。
“三大爷，在家吗？”
闫埠贵推开门，看到傻柱，习惯性地算计起来。
“哟，是傻柱啊，什么事？”
傻柱没有废话，直接把那个布包塞到了闫埠贵手里。
“三大爷，这钱，您帮我个忙。”
闫埠贵掂了掂，分量不轻，眼睛都亮了。
“你这是……？”
“麻烦您，找个机会，匿名交给秦淮茹。”傻柱的声音很平静，“算是我，还了她最后的情分。”
“从今往后，我跟她，两清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挺得笔直。
闫埠贵捏着那个钱袋子，愣在原地。
嘿，这傻小子，好像真的脱胎换骨了？他看着傻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沉甸甸的钱，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
这钱，怎么个“匿名”法，可就得好好研究研究了。
……
第二天，琉璃厂古玩市场。
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霍振雄在一群人的簇拥下，饶有兴致地看着路边摊上的各种玩意儿。他身边，四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如同四座铁塔，将他护在中央，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娄半城跟在他身边，唾沫横飞地介绍着各种古玩的门道，活像个金牌导购。
张西范和娄晓娥跟在后面，像是一对出来逛街的普通情侣。
张西范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几个关键的位置。
街角那个卖糖葫芦的老头，腰间鼓鼓囊囊；对面茶楼二楼的窗户半开着，一闪而过的反光，像是望远镜的镜片；不远处一个假装看连环画的小贩，视线却始终锁定着霍振雄的方向。
他知道，“过江龙”的杀手，已经就位了。
这些自以为是的杀手，正潜伏在自己“精心挑选”的最佳攻击位上，等待着那个由自己“设计”出来的最佳时机。
一切，都在剧本的掌控之中。
就在张西范以为，这出戏将要按照他的节奏，完美上演的时候。
娄晓娥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接起电话，只是“喂”了一声，脸色就微微变了。
挂断电话，她快步走到张西范身边，压低了声音，神情有些古怪。
“西范，我一个闺蜜也在这儿，她刚才看见我了。”
“她男朋友……你还记得昨天那个赵瑞吗？她男朋友就是刘振华那条线上的人。”
“她说，他们今天来，好像……也是冲着霍先生来的。”
张西范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他瞬间明白了。
刘振华的残余势力，也想杀霍振雄，抢夺南方的项目。
好家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现在，这小小的古玩市场里，竟然藏着两拨都想置霍振雄于死地的杀手。
局势，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但也，变得更有意思了。
张西范的嘴角，勾起一抹旁人无法察觉的冷笑。
他看着不远处还在对着一个鼻烟壶夸夸其谈的霍振雄，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杀手们。
他拿出手机，不紧不慢地，同时给两拨人，发了一条匿名短信。
短信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目标身边有另一伙同行，先下手为强。”
发完短信，他收起手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空气中，那根紧绷的弦，已经发出了断裂前最后的嗡鸣。
两拨杀手，在收到短信的瞬间，都愣住了。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周围，原本只是觉得有些可疑的人，此刻在他们眼中，瞬间变成了抢生意的同行！
杀气，轰然暴涨！
一场黑吃黑的夺命火并，即将在这人来人往的闹市中，提前上演！
张西范拉住娄晓娥的手，指着不远处一个摊位。
“晓娥，你看那个玉佩，成色不错，我们过去看看？”
第214章 我，就是规矩！
琉璃厂的古玩市场，人声鼎沸。+w^o\s*y!w..′c-o￠m+
张西范拉着娄晓娥的手，指着一个卖玉佩的摊子，脸上挂着悠闲的笑容。
“晓娥，你看那个，成色不错。”
他话音刚落。
“砰！”
一声枪响，像是一根烧红的铁签，狠狠捅破了集市热闹的表象！
街角卖糖葫芦的老头，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五四式手枪，对着霍振雄的方向就是一枪！
“抢生意抢到澳门过江龙的头上了？找死！”
几乎是同一时间，对面茶楼二楼的窗户“哗啦”一声碎裂，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探出半个身子，手里的仿古盒子炮喷出火舌！
“刘部长的人在此办事！闲杂人等，滚！”
两拨杀手，在收到那条匿名短信的瞬间，都以为对方是来抢功劳的同行，脑子里那根弦当场就绷断了！
先下手为强！
后下手遭殃！
原本专业、冷静的顶级杀手，此刻像是两个在菜市场抢白菜的大妈，红了眼，彻底失去了理智。
“干你娘的！敢动霍先生！”
“操！你们是谁的人！”
古玩市场瞬间变成了战场。
子弹在人群中乱飞，摊位被撞得稀巴烂，瓷器玉器碎了一地。尖叫声，哭喊声，枪声，咒骂声，混杂成一锅死亡的沸粥。
游客们像被捅了窝的蚂蚁，没头苍蝇一样四散奔逃。
混乱中，霍振雄的四个保镖反应极快，立刻组成人墙，将他死死护在中间，紧张地寻找着掩体。
娄半城吓得脸都白了，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
就在这时，张西范动了。¨小?税?C-m′s_ ~庚¨薪￠罪~全.
他没有躲，反而像一堵墙，第一时间将娄晓娥和娄半城护在自己身后。
“铁山！周海！”
一声低喝。
两道鬼魅般的身影，从人群的阴影里浮现。
王铁山顺手抄起路边一个卖字画的摊子上用来压纸的铜镇尺，迎着一个冲过来的杀手，不闪不避。
“噗！”
那杀手刚抬起枪，就被王铁山一镇尺拍在手腕上，枪脱手飞出。下一秒，镇尺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从下往上，狠狠砸在他的下巴上。
“咔嚓！”
一声脆响，那杀手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折去，哼都没哼一声，软倒在地。
另一边，周海更是干脆。
他像一条滑腻的蛇，贴着墙根移动，两个杀手正背对着他，互相射击。
周海无声地出现在他们身后，双手同时探出，如同两把铁钳，一手一个，扣住了两人的后颈。
“咔嚓！”
“咔嚓！”
两声清脆的骨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两个杀手身体一僵，脸上的疯狂还凝固着，就变成了两具尸体。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霍振雄那四个见惯了生死，自诩顶级的保镖，此刻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他妈是保镖？
这分明是两台从地狱里开出来的杀人机器！
他们再看看那个把娄家父女护在身后的年轻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张西范，到底是什么来头？
“霍先生！这边走！”
张西范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他护着娄家父女，开始向霍振雄的方向靠拢。+5,4`看￠书/ \首*发*
“王铁山！开路！”
“是！”
王铁山如同虎入羊群，手里的铜镇尺上下翻飞，但凡有不长眼的杀手靠近，非死即残。
张西范成功地和霍振雄汇合，他看似紧张地挡在霍振雄身侧，用自己的身体，恰到好处地隔开了霍振雄和他的保镖。
“霍先生小心！”
就在这时，一颗子弹打在旁边的墙壁上，反弹过来，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张西范大喊一声，猛地一推霍振雄的后背。
这是一个完美的保护动作。
但在他推开霍振雄，用身体挡住那颗“流弹”的瞬间，他的袖口，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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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细如牛毛，闪着幽蓝光芒的微型毒针，无声无息地射出，精准地刺入了霍振雄毫无防备的后颈。
“噗。”
那声音，比蚊子叫还要轻。
“我……我没事……”霍振雄被推得一个踉跄，站稳后，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死亡，已经开始在他的血管里蔓延。
“快！跟我走！”
张西范拉着他，在一片混乱中，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当他们冲出古玩市场时，陈岩带着专案组的人正好赶到。
“陈组长！快！霍先生受伤了！”张西范气喘吁吁，衣服上还沾着血迹，脸上满是“焦急”。
陈岩的人立刻冲上去，将霍振雄保护起来。
霍振雄死里逃生，感激地抓住张西范的手，嘴唇已经开始发紫。
“张……张先生……多谢你……救……救命……”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突然，眼睛猛地瞪大，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口中喷出白色的泡沫。
“呃……”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嘶吼，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在所有人看来，这位港岛大亨，都是在刚才那场惨烈的混战中，不幸被流弹或者某个杀手的淬毒暗器击中，最终不治身亡。
张西范，则是拼死保护商业伙伴的英雄。
两拨杀手，在自相残杀和专案组的围剿下，死伤殆尽，剩下的几个活口，成了完美的替罪羊。
一个小时后，审讯室里就传出了他们“抢夺南方项目主导权，黑吃黑火并”的完整口供。
张西范不仅洗清了所有嫌疑，还得到了官方的高度赞扬和娄半城感激涕零的拥抱。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
当晚，昆仑阁，天字号房。
还是那股熟悉的檀香，还是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
青管家亲手为张西范斟满一杯茶，她再次抬起头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敬畏。
“张先生，您的手段，会长非常满意。”
她的声音，比之前恭敬了太多。
“会长已经决定，将南方项目的全部主导权，交由您来负责。”
说着，她从手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打火机。
和王副部长那个一模一样，都是衔尾蝎的徽记，但材质，却是沉甸甸的纯金。在灯光下，闪烁着权力的光芒。
“从今天起，您就是京山会新的理事，取代刘振华的位置。”
“这是您的信物。”
这，是封赏，是拉拢，是京山会至高无上的入场券。
张西范接过了那个纯金的打火机。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在青管家震惊的目光中，他随手将那个代表着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权力的打火机，像扔一个垃圾一样，扔在了桌子上。
“叮当”一声，清脆刺耳。
“回去告诉你们会长。”
张西范看着青管家，平静地说道：“我对加入你们的俱乐部，没兴趣。”
青管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嘴巴微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拒绝了？
他竟然拒绝了！
张西范缓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那一刻，青管家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正在不断升腾、即将压垮整个天空的巍峨巨山！
“但是，南方的项目，我要了。”
“以后在四九城，我不想再看到什么京山会。”
张西范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道惊雷，在青管家的脑海里炸开。
“因为在这里，我，就是规矩！”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
周海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无视了已经呆若木鸡的青管家，将一份电报递到了张西范面前。
“科长，奉天急电。”
“李三他们，在奉天的所有据点，被人连锅端了。”
周海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动手的人，自称是‘京山会执行部’！”
第215章 犯我者，虽远必诛！
昆仑阁，天字号房。·兰`兰+文*学? *无+错_内\容!
周海吐出“京山会执行部”六个字。
房间里所有的声音，都死了。
空气凝滞，沉重得压得人喘不过气。
前一秒还维持着世家管事体面的青管家，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褪去，化作一片死灰。
她端着茶杯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瓷器碰撞，发出“咔哒、咔哒”的细碎声响。
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执行部……动手了？
她竟然一无所知！
会长要拉拢，执行部却在背后捅刀。
京山会，已经不是铁板一块了。
张西范没有动。
甚至连眉毛都没挑一下。
他缓缓转过身，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里更是空洞得可怕。
一片死寂。
那是滔天巨浪掀起前，海面最诡异的宁静。
他弯腰。
捡起了那枚被他随手丢在桌上的纯金打火机。
他走到抖成一团的青管家面前，将打火机轻轻放在她的手边。
金属的冰冷触感，让青管家狠狠一颤。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
张西范的声音很轻，每一个字却都砸在青管家的心口，让她心跳都漏掉一拍。
“他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现在。x齐?盛<-小&说^网?+ -e?已#发)._布??>最~/￥新?¤!章?!节÷]·”
“轮到我回礼。”
话音未落，他的视线已经转向周海。
一连串不带任何人类情感的指令，从他口中迸出：
“通知账房，动用全部资金和关系网，不计代价！”
“给我查！”
“京山会执行部，在四九城所有据点、负责人、关联资产！”
“还有他们的家庭成员！”
“我不管他们是谁，官有多大，藏得多深！”
“天亮之前，我要一份滴水不漏的名单！”
“我要他们在四九城的所有生意，全部瘫痪！”
“我要他们所有见不得光的烂事，堆满陈岩的办公桌！”
“是！”
周海的脖颈青筋一跳，眼中凶光毕露。
这才是他追随的科长！
用十倍、百倍的疯狂，碾碎所有敌人！
“还有。”
张西范的目光，刀子一般刮过青管家的脸。
“你，暂时走不了。”
他拿起桌上的加密电话，直接拨号。
电话只响了一声，那头便传来陈建军沉稳的声音。
“西范？”
“部长，是我。”
张西范的语气听不出起伏，内容却掀起惊涛骇浪。?/求!′?书?帮? (?_首x?-发+
“我以军需部特邀督查顾问的身份，向您紧急汇报。”
“我发现一个名为‘京山会执行部’的组织，涉嫌境外渗透，严重危害国家经济安全。”
“并且，他们刚刚对我本人，发动了武装袭击。”
这一番话，直接把江湖恩怨，钉死在了国家安全的耻辱柱上！
电话那头，是长达三秒的死寂。
随后，是陈建军压着火山的低吼：
“他们找死！”
“你现在在哪？人有没有事？”
“我没事。但我在奉天的弟兄，据点被端了。”
张西范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冰冷的杀气。
“部长，我需要授权。”
“你要什么授权？！”
“我要调动专案组的权限！”
“我要您一句话，让四九城所有部门，无条件配合我！”
“我给你！”
陈建军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
“我立刻给陈岩下死命令！你放手去干！”
“不管牵扯到谁，天塌下来，老子给你顶着！”
“敢动我军需部的人，我让他全家都去军事法庭上唱征服！”
电话挂断。
天字号房的温度，降至
冰点。
青管家彻底瘫软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明白，这通电话打出去，一切都完了。
这不是火并。
这是一个手持尚方宝剑，背后站着整个国家暴力机器的疯子，对京山会，发起了全面战争！
张西范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你很幸运。”
“你家主人，还想跟我谈。”
“所以，我留你一命。”
他从周海腰间，抽出了那把还未擦拭血迹的军用匕首。
“啊——”
青管家失声尖叫。
一道寒光闪过！
噗嗤！
她面前那张名贵的红木茶台，被硬生生斩下一个狰狞的角！
张西范将那个带着断裂木茬的桌角，扔进青管家怀里。
“拿着这个，滚回去告诉你家会长。”
“他的执行部，动了我的人。”
张西范的嘴角，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
“我会把执行部在四九城的头儿，连同他全家的脑袋，装在盒子里。”
“亲自送到你家会长面前。”
“就当是，我补交的第二份投名状！”
……
夜色下的四九城，暗流汹涌。
无数电话被打响，无数大人物从睡梦中被惊醒。
一股山雨欲来的恐怖气息，笼罩了整个城市的灰色地带。
轧钢厂的公共厕所里。
秦淮茹正拿着刷子，哭着清理堵塞的便池，那股熏天的恶臭让她阵阵干呕。
她不知道，一场足以让四九城天翻地覆的风暴，正因她最嫉妒的那个男人而起。
她只听到，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一辆接着一辆，仿佛要将整个夜空撕裂。
……
凌晨四点。
昆仑阁密室，烟雾缭绕。
“账房”推门而入，脸色凝重地将一份文件放在张西范面前。
“科长，查到了。”
“京山会执行部，在四九城的负责人……”
“账房”的声音都在发抖。
“是商业部的副部长，钱立群。”
张西范掐灭烟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难怪。
一条藏在国家部委里的大鱼。
“他在哪？”
张西范问。
“他今晚，在城郊的私人会所，宴请南方的几个商人。”
张西范站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外套。
“周海，铁山。”
“在！”
两道身影应声而出。
“点人，备车。”
张西范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我们去送钱副部长……”
“上路！”
第216章 钱副部长，你的路，到头了
夜色被三辆黑色伏尔加撕开裂口。,?·比@奇o?中~文ˉ网￥t- ;?免2￡费¨@阅*?读?￥
车轮碾过郊野公路，发出沉闷的咆哮，惊起两侧林中的宿鸟。
车厢里，空气冰冷，针落可闻。
王铁山用一块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根饱饮鲜血的铜镇尺，动作虔诚，眼神专注。
周海靠在椅背上，双眼闭合，胸膛几乎没有起伏，整个人绷成了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后座。
张西范指尖翻飞，那枚纯金的衔尾蝎打火机，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化作一道流光。
开盖，合拢。
“咔哒、咔哒……”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精准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跳鼓点上。
……
“御景轩”私人会所，顶层。
水晶吊灯的光芒，将钱立群那张油光满面的脸，照得红得发亮。
他晃着杯中价值千金的红酒，对着几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吐沫横飞。
“几位老板把心放回肚子里！”
“奉天那点小麻烦，我已经派人扫干净了。”
他轻描淡写，语气里带着一种碾死蚂蚁的随意。
“那个叫张西范的泥腿子，还想伸手南方的项目？”
钱立群嗤笑一声，酒液在他口中转了一圈，才咽下。
“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老巢都让人给端了！”
“哈哈哈，钱部长不愧是执行部的定海神针！我们敬您！”
“没错！有您在，什么阿猫阿狗都得死！”
包厢内，奉承与淫靡的笑声混成一团，污浊不堪。
钱立群很享受这种主宰别人生死的感觉，权力，比杯中的美酒更让他迷醉。
他眯起眼睛，已经开始盘算，借着南方项目的东风，自己在京山会里，该如何更上一层楼。?精¨武!小~说-网, -首¨发-
就在此时。
轰！
一声巨响！
那扇号称能防弹的名贵红木包厢门，从中断裂，化作无数碎片向内爆开！
漫天木屑中，两道黑影一左一右，闪了进来。
周海！王铁山！
包厢里的笑声，被硬生生掐断。
钱立群身边，那四个号称大内出身的保镖，手才刚刚摸向腰间。
太慢了。
王铁山动了。
他手中的铜镇尺脱手，化作一道沉重的残影，带着撕裂空气的闷响，正中离他最近那个保镖的面门！
嘭！
一声令人牙酸的钝响。
那个保镖的脸，整个向内凹陷，鼻梁骨与颅骨同时碎裂的声音，沉闷得让人心头发慌。
他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被巨大的动能撞得向后飞起，将身后的酒柜撞得稀烂。
同一时刻。
周海的身影，已经黏上了另外三人的影子。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烟火气，快得只留下一串视觉暂留的虚影。
咔嚓！
噗嗤！
呃……
颈骨被扭断的脆响，匕首切开喉管的撕裂声，和最后一声绝望的漏气声，在不到三秒的时间里，谱成了一段无声的杀戮。
那几个脑满肠肥的商人，瞳孔放到最大，眼睁睁看着四个顶级保镖，变成了四具姿势扭曲的尸体。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被打翻的酒香，瞬间引爆了他们的胆囊。
“呕……”
一个商人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在地上，秽物吐了一裤子。
钱立群手中的高脚杯“啪”地滑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摔成一地晶莹的碎片。午4墈书 追最辛章結
他脸上的红光，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尸体般的惨白。
他的视线穿过门口那两个煞神，死死地钉在那个缓步走进来的年轻人身上。
那个他刚刚还在肆意嘲笑，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年轻人。
张西范！
“你……你们……”
钱立群的喉咙里发出破锣般的声响，他指着张西范，身体抖得站立不稳。
“我是商业部副部长！你们敢动我！你们想造反吗？！”
张西范没理会他的尖叫，
径直走到酒柜残骸边，从一瓶幸存的威士忌里倒了半杯，走到主位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周海面无表情，上前一步，一手一个，像拎小鸡一样，把那几个已经吓尿了的商人，全部扔出了包厢。
转眼间。
屋里只剩下张西范，和抖得不成样子的钱立群。
“钱副部长。”
张西范晃了晃杯里的琥珀色液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钱立群的耳朵里。
“我的人在奉天，走的时候……疼吗？”
一句话，让钱立群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他明白了，对方是来索命的！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官威，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红皮证件，狠狠拍在桌上。
“张西范！你看清楚！我是国家部级干部！你动我，就是和整个国家作对！你……”
话音未落。
周海已经上前，拿起那个证件，看都没看，当着钱立群的面。
一页，一页。
撕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
“你……”钱立群的眼球暴突，呼吸都停滞了。
“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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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西范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从你动我兄弟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被国家除名了。”
他从怀里，也掏出一个本本，随手扔在了钱立群面前。
【军需部特邀督查顾问】
那一行烫金大字，和下方那个鲜红的五角星钢印，像一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钱立群的瞳孔！
军……军需部？！
钱立群的脑子“嗡”的一声，炸成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过江龙，而是一头从战争机器里挣脱出来的……怪物！
“不……不可能……”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瘫软在地，“会长……会长他明明……”
“你家会长，现在连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
张西范站起身，皮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阴影，将钱立群彻底笼罩。
“钱副部长，你的路，到头了。”
“不！别杀我！”
钱立群彻底崩溃了，他跪在地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拼命向前爬，想去抱张西范的腿。
“我什么都说！执行部的秘密！京山会的资金流向！我全都知道！我……”
张西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一片纯粹的，看死物的漠然。
“晚了。”
他对周海，递去一个眼神。
周海会意，上前一步，一只手如铁钳，精准地捏住钱立群的下颌骨，强行让他张开了嘴。
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弹进了他的喉咙深处。
“呃……嗬……嗬……”
钱立群的身体弓成一只虾米，双手死命地抠着自己的脖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只能感受到，一股灼烧的剧痛，从食道开始，瞬间蔓延到五脏六腑。
很快，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黑色的血液从他的眼、耳、口、鼻中汩汩流出。
他死死地瞪着张西范，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怨毒、不甘，和无尽的悔恨。
最终，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动静。
又一个，畏罪自杀的现场。
张西范转身，准备离开这片污秽之地。
就在这时，周海在检查尸体时，从钱立群的西装内袋里，摸出了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他打开油纸包。
下一秒，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科长。”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您看这个。”
张西范接过。
那是一枚徽章。
不是京山会的衔尾蝎。
而是一只黑色的，振翅欲飞的乌鸦。
乌鸦的利爪之下，抓着一个奇特的符号——五支交叉的箭。
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族徽！
张西范的瞳孔
，在一瞬间，收缩成了一个危险的针尖！
京山会……
这个盘踞在国内的毒瘤，竟然和那个在世界幕后搅动风云的金融寡头家族，有勾结！
他瞬间串联起所有线索。
南方的项目是诱饵。
霍振雄是祭品。
京山会的内斗，都只是棋盘上的障眼法！
真正要吞掉这片土地的，是藏在更深处的秃鹫！
张西范捏着那枚冰冷的乌鸦徽章，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幽深。
“看来。”
“光砍掉几条狗腿子，还远远不够。”
第217章 欢迎来到真正的牌局
钱立群冰冷的尸体旁，空气中弥漫着血与酒混合的腥甜。*s¨i¨l/u?x_s?w·./c?o\m~
张西范捏着那枚黑色的乌鸦徽章。
指腹传来金属的凉意，那只振翅欲飞的乌鸦，利爪下抓着五支交叉的箭。
罗斯柴尔德。
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炸开。
京山会，只是附着在肌体表面的癣疥。
这只来自境外的乌鸦，才是早已钻入骨髓的疽。
他拿起加密电话，直接拨给“账房”。
“停止对京山会所有据点的清扫。”
“立刻收缩全部力量。”
电话那头的“账房”呼吸一滞。
“科长？我们已经占尽优势了，再加把劲就能……”
“执行命令。”
张西范的声音没有温度，直接掐断了对方的话。
“我们的鱼塘里，进了一条过江猛龙。”
“从现在起，目标，只有一个。”
挂断电话，他没有丝毫停顿，又拨通了陈岩的号码。
接通的瞬间，他的语气灌入了恰到好处的凝重与震动。
“陈组长，出大事了。”
“钱立群在死前，全都招了！”
“他背后还有一个组织，代号乌鸦，是境外的势力！”
“这枚徽章，是他交出来的投名状！”
电话那头，陈岩的呼吸声，停了。
一桩内部反腐案，瞬间被点燃，升级成了一起牵扯到国际金融寡头的间谍大案！
……
军需部长陈建军的办公室里，烟灰缸早已堆成了坟。+新,完\本^神′站, \无_错?内`容^
当他听完陈岩的紧急汇报，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厚重的实木桌面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妈的！”
“这帮杂碎，手伸得也太长了！”
陈建军抓起电话，亲自给张西范回了过去，声音压着即将喷发的火山。
“西范！是我！”
“事情，我清楚了。从现在开始，此事列为最高机密！”
“我给你授权！”
“立刻组建一支特别行动组，不受任何部门节制，直接对我一人负责！”
“代号！”
“捕鸦人！”
“人、财、物，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只有一个要求！”
“把这只该死的乌鸦，连毛带骨头，给我从咱们的土地上剔出去！”
……
四合院。
后院的喧嚣与杀伐，传不到前院的鸡毛蒜皮里。
三大爷闫埠贵捏着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子，一晚上眼珠子都在放光。
直接给秦淮茹？
不行！
那太便宜她了，也显不出自己这个三大爷的能耐。
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第二天一大早，闫埠贵就拿出过年才舍得用的铁盆，在院里敲得震天响。
“当！当！当！”
“开会了！开全院大会了！有重要精神传达！”
院里的人陆陆续续围了过来。求书帮 庚欣醉全
闫埠贵清了清嗓子，背着手，挺着肚子，官威十足。
“同志们！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一件大喜事要宣布！”
他顿了顿，享受着所有人目光聚焦的感觉。
“大家都晓得，我们院的秦淮茹同志，最近家里遇到了点困难。”
“我，身为院里的三大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经过我多方奔走，不懈努力，终于联系到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
“爱心人士！”
人群里的许大茂抱着胳膊，嘴角一撇，怪声怪气地开了腔。
“哟，三大爷，您这面子可真大。还爱心人士？”
“我怎么听着，像哪个被狐狸精迷了心窍的傻子呢？”
“比如说，以前那个颠勺的厨子？”
“哈哈哈哈！”
院里的人都哄笑起来，一道道目光刺向秦淮茹家。
闫埠贵的脸皮抽动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官腔。
“许大茂同
志，不要乱猜测！这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是高尚的互助精神！”
他一挥手，声调拔高。
“把秦淮茹同志请上来！”
秦淮茹被人从屋里推了出来，站在院子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她身上，她的脸皮火烧火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淮茹同志！”
闫埠贵把那个钱袋子高高举起。
“来，对着大家，感谢一下这位匿名的爱心人士！”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秦淮茹被迫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深深鞠了一躬。
那感觉，比让她去扫十三个厕所还要屈辱。
“谢谢……谢谢……”
她刚接过钱袋，贾张氏两眼放光，一个箭步窜出，劈手夺过钱袋，死死攥在怀里，嘴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买肉买布。
前院的闹剧，传不到后院的角落。
傻柱赤着上身，汗水浸透了肌肉的沟壑。
他正对着一个沙袋，一拳，一拳地打出。
眼神专注而冷酷，对前院的喧闹充耳不闻。
闫埠贵背着手，特意“路过”后院，想在傻柱面前邀功。
“傻柱啊，钱，我可给你办妥了，办得敞亮吧？”
傻柱停下动作，没有回头。
拳头上的汗珠滴落在地，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钱送到就行。”
“以后她家的任何事，别再来找我。”
……
昆仑阁，密室。
青管家被带进来时，步子是虚的，眼神是散的。
那身得体的旗袍穿在她身上，也撑不起半分气场，只余下空荡荡的落魄。
她哆嗦着，从怀里拿出一把古朴的黄铜钥匙，放在桌上。
“这……这是我们会长死前留下的。”
“他说，如果他死了，就把这个，交给那个能杀掉钱立群的人。”
周海上前，拿起钥匙。
半小时后。
在京山会会长那间最隐秘的保险室里，周海用钥匙打开了那个沉重的保险箱。
里面。
空无一物。
只有一个小巧的录音机。
张西范拿起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电流的嘶嘶声后。
一个苍老而平稳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张西范。”
“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已经死了。”
“而钱立群，也一定死在了你的手上。”
录音里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生死的笑意，一种掌控一切的笑意。
“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
“你错了。”
“钱立群，是我故意送给你杀的。”
“那枚乌鸦徽章，也是我故意让他带在身上的。”
“你以为你在第三层，以为京山会是第一层，乌鸦是第二层？”
“不。”
“你和我，都只是刚刚站在了牌桌边上而已。”
“你掀开的，只是我故意让你看到的底牌。”
“现在，你杀了我的人，拿了我的‘投名状’。”
“那只乌鸦，会把你当成它最锋利的刀。”
“而我，用我的死，为你铺好了路。”
录音机里，那苍老的声音顿了一下。
那停顿，仿佛能穿透时空，与张西范对视。
“欢迎来到……”
“真正的牌局。”
第218章 贾张氏有钱了
录音机里，那苍老又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w′o,d!e*s¨h^u-c′h￠e.n`g?._c?o?m′
“欢迎来到……”
“真正的牌局。”
密室里，连空气都凝固了。
张西范指尖摩挲着那台小巧录音机的塑料外壳。
冰冷，廉价。
他按下停止键，那声音便彻底消失。
老狐狸。
用自己的命做局。
用钱立群的命做投名状。
硬生生把他推到了牌桌上，推到了那只乌鸦的对面。
退路？
身后已是悬崖。
要么被这只来自境外的乌鸦啄瞎双眼，开膛破肚。
要么，就顺着这条血路走上去。
把乌鸦的毛，一根一根，全部拔光。
他转身，视线落在青管家身上。
“现在，你为我工作。”
青管家身体猛地一颤。
脊椎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干，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
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我……”
“把你知道的，关于京山会的一切，都写下来。”
张西范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尤其是，那个藏在暗处的黑会长。”
这句话，比任何刀子都有用。^w\a.n\o¨p+e~n¨.?c-o!m!
青管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磕头。
额头撞击地面，砰砰作响。
“我写！我什么都写！”
“只要能活命，我什么都写！”
……
轧钢厂，四合院。
贾张氏拿到钱后，憋屈了一辈子的腰杆，终于直了起来。
第二天，她就换上一身在百货大楼新买的的确良碎花衬衫。
颜色鲜亮，晃得人眼晕。
她把一台崭新的红灯牌收音机摆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
音量拧到最大。
里面正嘶吼着样板戏的选段。
“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
她抓着一把瓜子，嗑得满地都是皮。
见人就扯着嗓子喊。
“哎，三大爷，看我这新衣裳，料子就是不一样吧？”
“许大茂，你那点死工资，买得起这么好的收音机？这可是要工业券的！”
许大茂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嘴角撇出一个弧度。
“哟，贾张氏，这是发了哪门子洋财？”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棒梗提前当上劳动模范了呢！”
院里的人都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
贾张氏把瓜子皮往地上一啐，双手往腰上一叉。
“呸！你懂个屁！”
“看见没，这就叫命！”
“我孙子棒梗以后出来是要当大官的，我们家就该享这个福！”
“你们这帮穷酸，就羡慕去吧！”
这动静，很快就捅到了街道办事处。?/求!′?书?帮? (?_首x?-发+
“马主任！您可得管管！轧钢厂院里那个贾张氏，天天把收音机开得跟要唱大戏一样，还让不让人歇了？”
“就是啊！听说她家突然就有钱了，天天大鱼大肉，穿新衣服，这钱来路正不正啊？”
街道马主任听完汇报，手里的钢笔“啪”地一声，狠狠拍在桌上。
她脸上的肌肉绷紧。
“好啊，贾家，又是你们！”
“经济来源不明，生活作风奢靡？”
“这是典型的资本主义享乐思想在抬头！”
“走！跟我去看看！”
“我倒要问问，她这钱，是打哪儿来的！”
……
京城某银行，地下金库。
厚重的合金门缓缓开启。
一股陈旧纸张与冰冷金属混合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青管家跟在张西范身后，两条腿筛糠般抖动。
“这……这里就是我们会长真正的秘密据点。”
张西范走了进去。
没有金条，没有美钞。
只有墙。
三面墙，从地板到天花板，全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铁皮档案柜。
每一个柜子上，都贴着细密的标签：
商业部、铁道部、海关总署……
周海上前，随意拉开一个抽屉。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档案袋。
他拿出一份，声音平直地念出上面的字：
“商业部，王副司长，受贿记录，一九六二年。”
他又拿出另一份。
“奉天海关，李科长，走私清单，一九六四年。”
整个金库，就是一座巨大的坟场。
埋葬着无数大人物见不得光的骨头。
京山会，用这些东西，编织了一张覆盖了整个华夏北方的大网。
而乌鸦，就是网上那只最贪婪的蜘蛛。
“科长，您看这个。”
青管家指着最角落里一个上了三重锁的保险柜。
“这里面，是黑会长的账本。”
“他的权力，比我们老爷大得多，我们老爷，也只是他推到明面上的一个棋子。”
周海用工具撬开保险柜。
里面，只有一份用蜡纸密封的名单。
张西范打开名单。
上面记录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公司和人名。
但每一笔资金的最终流向，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一个在瑞士注册的私人基金会。
在名单的最后。
张西范发现了一个被前任会长用红笔重重圈出的名字。
索菲亚。
资料很简单：
女，三十四岁，罗斯柴尔德家族旁支成员。
乌鸦四九城负责人。
瑞士基金会实际掌控者。
在她的资料旁，只有两个龙飞凤舞的批注。
傲慢。
张西范的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他拿出加密电话，拨通了账房的号码。
“启动b计划。”
电话那头的账房，呼吸声都重了几分。
“我要让这位索菲亚女士，在四九城……”
“赔到血本无归。”
……
与此同时。
北京饭店，顶层套房。
一个金发碧眼，穿着高级定制套裙的女人，正端着一杯红酒。
她赤着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夜景。
她就是索菲亚。
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助理，垂手站在她身后，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那只叫张西范的虫子，处理掉了吗？”
索菲亚晃了晃杯中的酒，头也没回。
“报告小姐，京山会的钱立群已经失败了，他……”
“我不想听过程。”
索菲亚打断了他，语气里透出一种天生的不耐烦。
“我讨厌计划外的一切。”
第219章 娄半城被抓
北京饭店套房。*x-i,n_x¨s¨c+m,s^.￠c\o′m\
索菲亚的助理，那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小姐，我们的线人报告，娄半城……”
“刚刚被有关部门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带走了。”
索菲亚转过身，将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很好。”
“那就让那只虫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软肋，被一寸寸捏碎。”
她话音刚落，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助理接起，只听了几秒。
他的脸皮瞬间绷紧，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连嘴唇都在发白。
“小姐……”
“商业部、铁道部、海关总署……”
“我们所有合作方的电话，都打不通了。”
……
“西范！我爸！我爸他被带走了！”
电话里，娄晓娥的声音带着哭腔，彻底乱了方寸。
张西范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平静地安慰。
“别慌，他们是冲我来的。”
“想拿我的人当棋子？”
“那我就把他们的棋盘，给直接掀了。”
挂断电话，他直接拨通了那条红色专线。
“部长，那只乌鸦，开始咬人了。”
“我需要您一句话，把天捅个窟窿。”
电话那头的陈建军沉默了一瞬。
“谁？”
“那只乌鸦，动了我的人，娄半城。”
陈建军的声音像是压着一座火山。-2/s￠z/w`./c+o-m′
“说，怎么捅！”
“以军需部的名义，对所有与那个瑞士基金会有关联的企业，进行保护性审查。”
“我要让那只乌crow，在四九城，变成一只拔光了毛的死鸟！”
“我授权！”
陈建军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让陈岩带队，把整个四九城给我翻过来！动静越大越好！”
……
轧钢厂四合院，贾张氏新买的红灯牌收音机正鬼哭狼嚎地唱着。
当！当！当！
院门被人用铁棍砸得山响。
街道马主任带着两个挎着步枪的民兵，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街道办的工作人员。
“贾张氏！有人举报你家资金来源不明，生活作风奢靡！跟我们走一趟！”
贾张氏正嗑着瓜子，闻言把瓜子皮往地上一啐，叉着腰就骂开了。
“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
“老娘花自个儿的钱，碍着你哪根筋了？”
“我看你就是上赶着来投胎的短命鬼！”
许大茂在屋里听着，差点笑出声。
好家伙，贾张氏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街道办都敢骂。
马主任气得脸都青了。
“反了你了！给我带走！”
一个民兵上前，贾张氏撒泼打滚，抱着桌子腿不松手，嘴里污言秽语，把马主任祖上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萝\拉′暁.说? ￠埂`歆·醉~全^
另一个民兵没了耐心，直接拉动枪栓。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贾张氏的脑门。
咔嚓！
整个院子，瞬间死寂。
收音机里的唱腔，也显得格外刺耳。
贾张氏的骂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在喉咙里。
她死死盯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眼珠子凝固了。
一股滚烫的液体顺着裤管蜿蜒而下，刺鼻的骚臭味在院子里炸开。
她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三大爷闫埠贵躲在自家门后，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切，浑身都在哆嗦，手里的算盘都拿不稳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这事可千万别牵扯到自己头上。
“说！钱是哪儿来的！”
马主任厉声喝问。
贾张氏彻底崩溃了，指着后院的方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
“是傻柱！是傻柱给的！”
“不关我的事啊！是他非要塞给我的！”
“傻柱？”
马主任一愣，随即怒火更盛。
一个厨子，哪来这么多钱？这里面肯定有事！
“去！把那个傻柱给我叫过来！”
两个街道办的人和一个民兵，硬着头皮往后院走。
刚到后院，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砰！
三个人吓得一哆嗦，差点趴在地上。
他们看见，后院的空地上，傻柱正对着一个人形靶，进行实弹射击！
他身旁，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正在掐着秒表。
“慢了零点三秒，一百个俯卧撑，现在就做！”
王铁山眼
皮都没抬，声音冷得掉冰渣子。
“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街道办的工作员壮着胆子问。
傻柱没理他，趴在地上就开始做俯卧-撑。
王铁山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皮证件，直接扔了过去。
“军需部，捕鸦人特别行动组，执行秘密任务。”
“他，是我们单位的特聘射击教官，那笔钱，是组织上发的奖金。”
“你们有问题吗？”
那个民兵捡起证件，目光刚扫到封皮，手腕就是一软，证件差点脱手。
【军需部特邀督查顾问】
一行烫金大字，底下那个鲜红的五角星钢印，像一团火，灼得他眼球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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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他妈是能捅破天的部门！
“没……没问题！首长！我们……我们这就走！”
三个人屁滚尿流地跑了，连滚带爬，比来的时候快了十倍。
消息传回街道办，马主任听完汇报，手里的茶杯直接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惹了天大的麻烦。
她亲自把已经吓傻了的贾张氏送回院子，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贾大妈，误会，都是误会！您好好休息，千万别累着！”
说完，又压低了声音，语气近乎哀求。
“以后，您千万别再闹了，行吗？”
贾张氏这回，是彻底蔫了。
……
北京饭店。
索菲亚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七部电话。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这七部电话，再也没有响起过。
她精心编织的商业帝国，那些用金钱和利益捆绑的人脉。
就在这一个小时里，被一种她无法抗衡的、来自国家机器的绝对暴力，撕得粉碎。
她成了一座信息孤岛。
“小姐……我们在伦敦、纽约、苏黎世的几支关联基金，正在被一股神秘的东方资金疯狂做空！我们……我们快撑不住了！”
助理的声音，带着绝望。
腹背受敌。
索菲亚第一次感觉到了失控，一种猎物被逼入绝境的恐慌。
她那与生俱来的傲慢，终于出现了裂痕。
“联系他。”
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告诉他，我要见他。”
“时间，地点，他定。”
……
昆仑阁，密室。
张西范刚刚放下“账房”报捷的电话。
索菲亚，上钩了。
他正准备回复，桌上那部红色的加密电话，却再次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接起。
电话那头，是陈建军无比凝重的声音。
“西范，我刚收到消息。”
“苏联克格勃的一名高级特工，代号‘信鸦’，刚刚秘密抵达四九城。”
“他通过外交渠道，点名要见的人……”
也是索菲亚。
喜欢四合院：开局枪毙刘海中。
第210章 来到轧钢厂
昆仑阁，密室。,w?d-s-h,u`c^h·e.n·g,.\c￠o/m~
红色加密电话里，陈建军的声音裹着一层冰。
“苏联克格勃，代号信鸦。”
“点名要见索菲亚。”
张西范拿着听筒，嘴角却在上扬。
那弧度，带着一丝玩味。
“部长，这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
“把水搅浑，我们才好摸鱼。”
张西范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请您想办法。”
“把我跟索菲亚见面的消息。”
“不经意地，透露给那位信鸦同志。”
电话那头，陈建军没有半分犹豫。
“好，我去安排。”
“地点定在哪？我让陈岩提前清场。”
“不用清场。”
张西范说出了一个让陈建军都愣住的地方。
“就约在……”
“轧钢厂一号公共厕所门口。”
“哪里？！”
“就那儿。”
“人多，热闹，接地气。”
……
四合院里炸了锅。
自从那天马主任带着民兵来，又灰溜溜地走。
关于后院傻柱的传闻，一夜之间，传遍了院里每个角落。
“听说了吗？傻柱！”
“人家现在是部队上的大官！”
“什么大官，我听那个民兵小声嘀咕。”
“叫什么……特聘射击教官！玩枪的！”
“我的妈呀！真的假的？就他？”
“那天那枪声你没听见？”
“砰的一声，我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贾张氏当场就尿了！”
许大茂躲在自己屋里，门窗关得严严实实。￠餿?飕¨暁`说·蛧- -首′发?
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黏。
他死死扒着门缝，每一次心跳都撞得他肋骨生疼。
教官？带枪的？
他一想到自己以前是怎么挤兑傻柱的，腿肚子就控制不住地抖。
现在出门上厕所，都得先看半天，确定傻柱不在院里才敢往外溜。
公共厕所里，恶臭熏天。
秦淮茹拿着一把破刷子，机械地清理着堵塞的便池。
污秽物溅在她的脸上，手上，她已经闻不到了。
整个人都麻木了。
外面那些议论，一字不漏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教官……
飞黄腾达……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
看着自己沾满污物的手，闻着身上那股怎么也洗不掉的馊味。
她想起了傻柱以前对她百依百顺。
想起了那些被她理所当然接受的饭盒。
想起了自己为了那点可怜的算计，把他越推越远。
秦淮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血腥味混着污水的恶臭钻进鼻腔。
她胃里一阵翻搅，不是因为脏。
而是因为那些钻进耳朵里的字眼。
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根滚烫的针，扎进她的心口，再狠狠一搅。`1′4~k￠a·n¨s~h!u!.,n+e!t·
“哇——”
她再也撑不住了。
手里的刷子掉进便池里。
她瘫坐在肮脏湿滑的地上，双手捂着脸。
喉咙里挤出野兽受伤般的嘶鸣，却哭不出声。
……
第二天。
一辆黑色的汽车，碾碎了轧钢厂门口的宁静。
那份不属于这里的奢华与暴力，直接撞进了所有人的瞳孔里。
这车太新，太亮，太干净了。
干净得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厂门口来来往往的工人全都停下了脚步。
伸长了脖子，像是看什么西洋景。
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裙，戴着墨镜的金发女人。
踩着一双精致的高跟鞋，走了下来。
两个黑西装保镖立刻护在她左右，警惕地推开围观的人群。
“看什么看！都散开！”
索菲亚的鼻翼微微抽动，胃里一阵翻涌。
她下意识地用手帕捂住口鼻。
仿佛多吸一口这里的空气，肺叶都会腐烂。
她跟着一个带路的工人，走向那个让她一辈子都不想记起的地方。
一号公共厕-所。
高跟鞋踩在坑坑洼洼的煤渣路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工人们跟在后面，指指点点。
“这外国娘们儿是谁啊？穿得跟
电影明星似的。”
“找谁啊？怎么往厕所那边去了？”
“嘿，你看，那不是咱们的科长的张西范吗？”
厕所门口。
张西范就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靠在斑驳的墙壁上。
他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扯来的草根。
双手插在兜里，眯着眼看天。
活脱脱一个正在偷懒等着下班的街溜子。
索菲亚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站定在张西范面前。
周围的空气里，混合着厕所的氨水味、工人的汗臭味和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
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化学反应。
“张先生，你的品味，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索菲亚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
“开个价吧。”
“多少钱，才能让你，和你背后的人，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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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西范吐掉嘴里的草根。
那根草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索菲亚锃亮的皮鞋边上。
他笑了。
“我的价钱，你付不起。”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张西范往前走了一步，凑近她，声音压得很低。
“把你知道的，关于乌鸦的一切，都交出来。”
“我可以考虑，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索菲亚的身体绷紧了。
就在她准备开口反驳的时候。
围观的人群，忽然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分开了。
一个斯拉夫大汉，身躯的宽度几乎堵住了视线。
肌肉撑满了西装，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他带着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带着西伯利亚寒流的温度，扫过全场。
那两个跟在索菲亚身边的顶级保镖。
在看到这个大汉的瞬间，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手已经按在了腰后。
斯拉夫大汉没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到索菲亚面前。
他用一种生硬的，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一字一顿地说道：
“索菲亚同志。”
“我们老板，也想和你聊聊。”
“同志”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荒诞的压迫感。
索菲亚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她身体的肌肉瞬间绷紧，站得笔直。
那是一种被天敌盯上后，动物本能的僵硬。
克格勃！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引以为傲的保镖，在那个斯拉夫大汉面前。
瞬间矮了半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猎人，变成了猎物。
张西范却像是完全没看到这紧张的一幕。
他伸出手，亲热地拍了拍索菲亚僵硬的肩膀。
笑得一脸真诚，那热络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人。
“看吧，你的生意，很抢手啊。”
他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现在，你觉得。”
“是你开价，还是我开价？”
喜欢四合院：开局枪毙刘海中。
第211章 这才是博弈
轧钢厂一号公共厕所门口。!k\u?a`i+d+u·x?s?./n·e′t~
那股混合着氨水、煤渣和高级香水的诡异气味，在空气中发酵。
形成一种黏稠的胶质，封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伊万，那个斯拉夫男人，只是往前站了一步。
他什么都没做。
可索菲亚身边那两个身经百战的保镖，身体却瞬间石化。
他们受过的所有训练，都在大脑里拉响最高警报。
那警报只有一个词。
禁绝。
禁绝交战，禁绝挑衅，甚至禁绝直视。
这不是实力评估。
这是基因深处，食草动物对上顶级掠食者的本能锁死。
“索菲亚同志。”
伊万的中文发音生硬，每个字都像小锤，砸在索菲亚的心口。
“你在我们同志的地盘上，搞了一些……我们不喜欢的生意。”
“老板让我问问，你准备拿什么，来换取同志的谅解？”
索菲亚的脸，那层精心保养的血色正在飞速褪去。
一寸寸，化作死白。
她清楚，反抗是死，不合作，也是死。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条，递了过去。
“这是乌鸦在天津港的一条走私线，负责人的名字也在上面。”
她的声音控制得很好，但指尖的冰凉出卖了她。
“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伊万接过来，眼皮都没动一下，直接揣进口袋。
“不够。”
这两个字，敲碎了索菲-亚最后的防线。
“看来，你的生意确实很抢手啊。”
张西范懒洋洋的声音，切开了这片凝固的空气。
他像个没事人，走到伊万面前，伸出手。
“张西范，轧钢厂保卫科长。”
伊万低头，那双西伯利亚寒流般的蓝眼睛，审视着张西范的手。
两秒后，他握了上去，力道沉重。
“我听过你。*0.0~暁?税+徃` ~蕞¨辛·彰`截′埂·芯.筷¨”
“那好办了。”
张西范抽回手，甩了甩。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我帮你清理门户，你把一个叫娄半城的老先生，完完整整地还给我。”
“很公平。”
伊万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类似表情的东西。
一种混合着嘲弄的弧度。
“娄半城？我们对那个资本家没兴趣。”
他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冰霜。
“我们的目标，是拔掉所有藏在这片土地上的乌鸦。”
“一只，不留。”
他死死盯着张西范。
“你，把乌鸦在四九城所有人的名单给我。”
“我，把那个资本家给你。”
交易，瞬间变成了勒索。
索菲亚听着两人的对话，感觉自己体内的热量正在被一寸寸抽干。
她从高高在上的猎人，变成了谈判桌上可以被随意交易的筹码。
不行。
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在手包的金属搭扣上，开始以一种极细微的、外人无法察预的节奏，轻轻敲击。
……
轧钢厂，保卫科。
“科长，您回来了。”
周海递上一杯热茶。
张西范摆摆手，没有接。
“通知下去，全厂进行安全生产大检查。”
他的目光扫过周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防火，防盗，防特务。”
“尤其是那些，平时不起眼，但能接触到机密图纸的岗位。”
“我亲自带队。”
半天后。
一间存放陈旧图纸的档案室里，张西范叫停了检查。
他从一个布满灰尘的档案柜顶上，拿下了一个被人遗忘的铝制饭盒。
“这个饭盒，谁的？”
一个负责管理档案的老工人，使劲想了半天，才一拍脑袋。
“哦，想起来了！”
“是以前宣传科的，后来调到车间放电影去了。.小?税,宅. ·冕*废·悦?黩,”
“叫什么来着……对，许大茂！”
张西范打开饭盒。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层凝固的油渍。
他用指甲，在饭盒的夹层里轻轻一划。
一张被折叠成火柴棍大小的蜡纸，无声地滑落出来。
展开。
上面是一串毫无规律的数字。
张西范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脑中闪过京山会会长那本黑账里的记录。
一个负责传递外围消
息的联络员，就用这种密写。
而那个联络员的代号……
喜鹊。
一只喜欢偷别人亮晶晶的东西，来装点自己巢穴的鸟。
张西范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真有意思。
……
深夜，一部加密电话，打进了昆仑阁的密室。
“张先生。”
电话那头，是索菲亚的声音。
她那与生俱来的傲慢，被恐惧碾得粉碎，只剩下赤裸裸的求生欲。
“我不想死。”
“五百万美元，现金。”
“买我一条命，也买你一个清静。”
“这笔钱足够你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过上皇帝的生活。”
张西范轻笑一声，笑声里不带任何温度。
“索菲亚小姐，你还没搞清楚状况。”
，！
“现在，不是你的钱能不能买你的命。”
“而是，你的命，值不值这个价钱。”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森然。
“城北，三号废弃仓库。”
“带上你能拿出的所有诚意。”
“那个俄国人，我也会叫上。”
“我们三个，是时候好好算算账了。”
……
三号仓库。
铁锈与灰尘的味道，呛得人无法呼吸。
一盏昏黄的灯泡，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将三方的影子，在地上拉扯、扭曲，如同挣扎的鬼魅。
索菲亚带来一个沉重的皮箱。
伊万只带来了他自己，和他那两个沉默的影子。
张西范身后，站着王铁山和周海。
“名单，或者死。”
伊万的声音，在这空旷的仓库里激起回响。
索菲亚打开皮箱。
里面不是美金，而是一叠叠厚厚的资料。
“这是我能给出的全部！”
她的声音透着一丝歇斯底里。
“剩下的，就算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
“那你就去死。”
伊万的手，已经滑向了腰后。
“等等。”
张西范开了口。
他看着伊万，又看了看索菲亚。
“我有个计划。”
“我们可以合作，把真正的名单，钓出来。”
就在他准备说出计划的瞬间。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仓库外的宁静！
十几道雪亮的汽车大灯，同时点燃！
惨白的光柱刺破黑暗，将整个仓库照得如同白昼！
“不许动！军需部！”
厚重的铁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陈建军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在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后，死死钉在张西范身上。
“西范，你这次，捅的娄子可不小。”
陈建军的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走到仓库中央，扔出一份文件。
“娄半城，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
“他手上，掌握着一张地图！”
“一张关于我国北方，所有稀土矿脉分布的绝密地图！”
“这也是克格勃真正想要的东西！”
一瞬间，张西范的脑子“嗡”的一声，炸成一片空白。
所有线索，所有算计，所有布局……
在这一刻，被这惊天秘闻轰得粉碎！
他以为自己在第三层，乌鸦在第四层。
现在才发现，这他妈是个千层饼！
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棋手！
从头到尾，他都只是别人棋盘上，一颗被推来推去的棋子！
“抓住他们！”
陈建军一声令下，士兵们瞬间拉动枪栓，金属摩擦声刺耳至极。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混乱时刻，索菲亚动了！
她猛地将身前的皮箱踹向士兵！
整个人腰身一拧，撞碎了身后一块早已松动的窗户玻璃！
消失在夜色里！
砰！
一声枪响，周海手里的枪口还在冒着青烟。
索菲亚逃跑的路径上，掉下了一件东西。
一支口红。
香奈儿的限量款。
张西范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成了一个危险的针尖！
他认识这支口红。
娄晓娥也有一支，是她最喜欢的闺蜜送的。
而那个闺蜜的男朋友……是刘振华的旧部……
不！
不对！
线索在脑中飞速倒带、重组、碰撞！
秦淮茹！
贾张氏！
那笔来路不明的钱
！
那件招摇过市的新衣服！
那场屈辱的全院大会！
这支口红，不是掉的！
是索菲亚在撞碎玻璃的瞬间，用尽全力，故意扔下的！
她在嫁祸！
她要将这滔天的祸水，引向一个最不起眼，最卑微，最不可能的地方！
引向那个泥潭般的四合院！
“妈的！”
张西范低声骂了一句，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伊万走到他身边，看看索菲亚消失的方向，又看看一脸凝重的陈建军。
最后，他把视线转回张西范脸上。
他咧开嘴，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
“有意思。”
“年轻人，游戏，才刚刚开始。”
张西范没有理会他。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支口红。
金属外壳冰冷的触感，瞬间贯穿掌心，让他混乱的思绪，刹那间变得无比清晰。
被动？
棋子？
不。
喜欢四合院：开局枪毙刘海中。
第212章 梁拉娣的到来
四合院的天，变了。\零^点/墈/书^ \冕!费!阅_读\
不是阴天，也不是下雨。
是院里搬来了一户新人家。
一个女人，领着四个半大小子。
那四个小子，个头不高，但一个个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看人的眼神，带着一股子饿极了的野气。
女人叫梁拉娣，身板瞧着单薄。
可那双眼，没有一丝温度。
谁被她扫一眼，后脖颈子都莫名窜起一股凉气。
“哎，我说新来的！”
“你那破炉子往哪儿摆呢！那是我们家的地界儿！”
贾张氏叉着腰，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她在街道办那儿刚丢了天大的脸，正憋着一肚子邪火，就想在新来的身上，把场子找回来。
梁拉娣没说话。
她慢条斯理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
看了贾张氏一眼。
下一秒，她动了。
一步上前，一脚弹出！
快得没人看清！
“嘭！”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
贾张氏那张尖酸刻薄的脸瞬间扭曲，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整个人竟被这一脚踹得离了地，直挺挺向后倒飞出去！
“哎哟！”
她一屁股墩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半天没喘上气。
梁拉娣收回脚，不紧不慢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
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钻进院里每个人的耳朵。
“地方？”
“这院子是你家的？”
“房本上，写你名儿了？”
她身后那四个小子，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手里抄着板砖的，提着木棍的，死死盯着地上的贾张氏。
那眼神，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
整个院子，一片死寂。
许大茂刚从门里探出个脑袋，看到这阵仗，头皮一麻，又“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都干什么呢！邻里邻居的，要和睦！”
一大爷易中海端着领导的架子，慢悠悠走了出来，准备和稀泥。\k*s^w/x.s,w?.`c.o/m~
梁拉娣的视线，冷冷地甩了过去。
“一大爷，是吧？”
“她占我地方，还满嘴喷粪，我这叫正当防卫。”
“您要是想拉偏架……”
她的目光扫过那四个儿子。
“我这四个儿子，可不认什么一大爷二大爷。”
易中海肚子里那套官腔，硬生生被这句话顶了回去，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看着梁拉娣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再看看那四个随时准备动手的半大小子。
后背，竟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女人，不是善茬。
是块能崩掉人满口牙的铁板！
后院。
张西范站在窗边，将前院的闹剧尽收眼底。
那个梁拉娣。
出脚的角度，发力的位置，太准，太狠。
一击毙敌，不留余地。
那不是一个普通家庭妇女该有的身手。
她不是在打架。
她在用最直接的暴力，在这院里立规矩。
张西范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这下，有意思了。
…
夜里。
贾张氏的屋里，油灯的光忽明忽暗。
“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一个新来的寡妇，带着几个杂种，敢在我头上动土！”
贾张氏捂着还生疼的屁股，咬牙切齿。
刘海中呷了一口茶，官威十足地分析：
“这事，得讲究策略。她不是能打吗？咱们就让她有劲儿使不出。”
许大茂眼珠子一转，压低了声音，凑了过去。
“我有个主意。”
“她不是带了四个拖油瓶吗？”
“半夜，咱们把她家窗户给……”
三个人头挨着头，嘀嘀咕咕，脸上都浮现出猥琐的坏笑。
他们不知道。
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顺着窗户缝，飘进了一双耳朵里。
窗外。
梁拉娣的大儿子，大毛，身形紧贴着墙壁的阴影。￠萝-拉^小\税? ·耕·辛-最¨哙`
他听完，没发出半点声响，退回了黑暗。
他没有回自己家。
反而，绕到了后院。
张西范的房间，窗户虚掩着。
大毛从兜里掏出一根细细的铁丝，捅进老旧的锁眼里。
手腕轻轻一拨。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门开了。
他身子一矮，贴着墙根溜了
进去，动作没有半点声音。
眼睛在黑暗中快速扫描，手指在桌沿、柜角、床底飞快地探摸。
很快，他在一张桌子腿的夹层里，摸到了一份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他没看，直接揣进怀里。
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关好门。
…
“妈，东西拿到了。”
大毛将油纸包交给梁拉娣。
梁拉娣展开，借着窗外惨白的月光，只看了一眼。
她的瞳孔，猛然一紧。
那是一份名单。
一份京山会外围成员的名单。
她将文件重新包好，脸上的神情，在月光下晦暗不明。
第二天。
她主动敲响了张西范的门。
“张科长，聊聊？”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
“有事？”
张西范坐在桌边，正用一块软布，擦拭着一把军用匕首。
他头也没抬。
梁拉娣把那个油纸包，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张西范擦拭匕首的动作，停了。
他抬起头，视线第一次，真正地落在这个女人身上。
审视，冰冷，带着探究。
“你是谁？”
“一个想给丈夫报仇的寡妇。”
梁拉娣自己拉开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我丈夫，以前是干地下工作的，后来……”
她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股子刻进骨头里的恨意。
“折在了一只乌鸦手里。”
乌鸦。
这两个字，让房间里的空气，温度骤降。
“你想要什么？”
“我帮你，对付那只乌鸦。”
梁拉娣直视着张西范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知道他们的行事风格，我知道他们的联络方式。”
“条件呢？”
“保我四个儿子，一辈子，平安顺遂。”
张西范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这个女人，出现的时机太巧。
她的目的，真的只是报仇？
还是……
她本身就是乌鸦抛出来的，另一个更深的，更致命的诱饵？
“我怎么信你？”
“你不用信我。”
梁拉娣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苍凉的狠厉。
“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她的目光，扫向前院那几家的方向。
“贾张氏那几个人，今天晚上，就会有动作。”
…
半夜。
许大茂和刘海中，猫着腰，摸到梁拉娣家窗根底下。
许大茂刚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准备狠狠砸向窗户。
突然！
一盆冰冷腥臭的液体，从天而降！
劈头盖脸，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啊——！”
许大茂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股熏天的恶臭直冲天灵盖！
这味道，是公共厕所里最深处的那种味道！
“谁！”
刘海中吓得魂飞魄散。
“我！”
梁拉娣的声音，从房顶上传来。
她手里，还拎着一个空了的粪桶。
“刘海中，许大茂。”
“半夜三更不睡觉，在我家窗户底下，干什么好事呢？”
“我……我们……”刘海中吓得舌头都打了结。
“我这儿，还录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梁拉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清晰地传出他们三个人昨天密谋的对话。
“……把她家窗户给砸了……”
“……往她家水缸里撒泡尿……”
许大茂和刘海中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噗通！”
许大茂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鼻涕眼泪一起流。
“梁大姐！梁奶奶！我们错了！”
“您高抬贵手，把这玩意儿删了吧！”
“这要是让厂里知道了，我……我工作就没了啊！”
梁拉娣从房顶上轻轻一跃，稳稳落地。
“想让我删了也行。”
她走到两人面前。
“以后在这院里，我说话，你们两个，就得当圣旨听。”
她的目光，又阴冷地扫向贾张氏家的方向。
“还有那个老虔婆，告诉她。”
“再敢多放一个屁，我就把这录音，直接送到厂保卫科。”
…
解决了院里的几只苍蝇。
梁拉娣再次找到张西范。
她脸上的神情，不见丝毫松懈。
“他们已经盯上这里了。”
“你怎么知道？”
梁拉娣指了指窗户的角落。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用利器划出的，小小的乌鸦爪子的印记。
是警告。
也是标记。
张西范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看来，这院子，不太平了。”
“躲是躲不掉的。”
梁拉娣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要把天捅个窟窿的决绝。
“这帮东西，一旦闻到了味儿，你不把它打死，它就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把你活活撕碎。”
她猛地抬起头，直视着张西范。
那双眼睛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张科长，这院子看着破，其实是个顶好的笼子。”
“你不是一直想把那条大鱼钓出来吗？”
她的嘴角咧开，瞳孔里却是一片冰寒。
那股子狠劲儿，是准备跟人同归于尽的劲儿。
“不如，咱们就把这个院子当成鱼饵。”
“就看你，敢不敢把那只乌鸦引进来。”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然后关上门。”
“把它活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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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致命牌局，老虔婆闯入送人头
“好。·卡¨卡′晓/说`惘` ·最*新!章,結~更′辛-快*”
张西范只说了一个字。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却让梁拉娣紧绷了一整晚的脊椎，第一次有了松弛的迹象。
她赌对了。
这个男人，有跟她一起把天捅个窟窿的胆子。
一个字，就是生死契。
“我的儿子们，是这个院子的眼睛和耳朵。”
梁拉娣的声音压得很低，贴着地面游移。
“任何活物进来，都逃不过。”
她瞥了一眼张西范身后的周海与王铁山。
“你的两个人，是杀人的刀，杀气太重，不适合守夜。”
张西范没反驳。
这个女人的敏锐，超出了他的预期。
夜，彻底沉了下去。
四合院陷入一片墨汁般的死寂，连平日里最爱叫春的野猫，今晚都像被掐住了脖子。
梁拉娣没睡。
她坐在窗边的阴影里，一动不动，身体的轮廓几乎要融进黑暗。
她的四个儿子，也都没睡。
大毛，趴在前院的屋顶。
他的身体压得极低，呼吸微弱，与起伏的瓦片融为一体。
二毛，蜷在中院那棵老槐树最粗的枝干上。
一双眼睛在树叶的缝隙间，透出饥饿的微光。
三毛和四毛，则分别卡死了后院通往前院的两条必经小道。
他们蹲在黑暗的角落，手里攥着磨尖的石头，成了两尊沉默的、等待猎物上门的杀神。
子时，刚过。
两道黑影，无声地翻过院墙。
他们的脚尖轻点地面，只带起一缕微不可查的尘土。
手里是两把短刃。
月光下，刃口泛着一层化学品特有的、病态的幽蓝。
目标，后院，张西范的房间。
其中一道黑影，刚要绕过影壁。
“咕——咕咕——”
一声极轻、极短促的鸟叫，从槐树的方向传来。
那是二毛的信号。
下一秒。
前院屋顶，一颗小石子被无声推落，在地上滚了两圈，精准地停在了一处刻痕旁。
信号，确认。
房间里。
张西范、周海、王铁山，三人同时睁眼。
门外，传来梁拉娣蚊蚋般的低语。
“两个，冲你来的。^x-i,n?d\x~s+.¨c_o\m′”
“左边的，交给我的人。”
话音未落。
那个绕过影壁的杀手，眼前一花！
一道壮硕的身影从极致的黑暗中撞了出来！
没有风声，没有杀气。
只有一记凝结了全身力量的、最原始也最毒辣的肘击！
王铁山！
那杀手瞳孔剧缩，反应快到极致！
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反手一刀，毒刃直刺王铁山肋骨！
王铁山不闪不避！
任由那冰冷的刀尖划破自己的衣物，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另一只手中的铜镇尺，已经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后发先至！
狠狠砸在杀手持刀的手腕上！
“咔！”
那不是清脆的骨裂。
而是一种湿漉漉的，骨头被巨力碾成碎渣的闷响！
在死寂的夜里，这声音让人的牙根都在发酸！
另一边。
第二个杀手已经摸到了张西范的窗根下。
他刚从怀里掏出细长的撬锁工具。
一道彻骨的寒意，从他头顶的屋檐阴影中当头罩下！
周海！
他如同黑夜里坠落的鹰隼，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杀手的后颈！
“呃……”
杀手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漏气声，身体一软，没了动静。
周海顺势接住，将他拖进了更深的黑暗。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中院，许大茂翻了个身，打起了响亮的呼噜。
他不知道，就在一墙之隔，一场无声的厮杀，已经结束。
一个活口，被麻利地捆好，拖进了后院的地窖。
地窖里，一盏油灯是唯一的光源。
豆大的火苗，照亮了那名被绑在柱子上的乌鸦成员。
他的脸上，是任务失败后，求死的神情。
“省点力气。”
王铁山用布擦拭着铜镇尺，上面没有血，却仿佛能闻到血腥味。
“我撬开的骨头，比你见过的死人还多。”
那人眼皮都懒得抬，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冷笑。
一个小时后。
王铁山和周海走了出来。
两人身上带着一股血
腥气和浓重的挫败感。
周海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还在微微发颤。-小¨税￠Cm*s* /最?薪?璋,踕^庚_鑫!哙^
“科长，撬不开。”
“骨头是硬，但嘴更硬。”
张西范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来。”
梁拉娣走了进去。
她手里没有刑具，只有那盏昏黄的油灯。
地窖的门，缓缓关上。
里面没有传来惨叫。
只有梁拉娣那不紧不慢，却能钻进人骨头缝里的声音。
“你有家人吗？”
“……”
“我丈夫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他说，他想儿子了。”
“你们杀了他，以为这事就了了？”
“不，你们只是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
“这颗种子，每天用仇恨浇，用眼泪喂，总有一天，它会破土而出，把你们所有人都拖进土里，给我丈夫陪葬。”
“你死了，你的孩子，你的老婆，谁来照顾？”
“他们会被人欺负，会被人骂是杂种，会饿肚子，会为了一个窝窝头跟野狗抢食……就像我和我的儿子们，经历过的一样。”
“你以为你的死是忠诚？”
梁拉娣的语调陡然降低，如同耳语。
“不，你的死，是把你这辈子受过的所有苦，遭过的所有罪，原封不动地，亲手转移到你最爱的人身上。”
“告诉我，娄半城在哪。”
“这是你……唯一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好事。”
半小时后。
梁拉娣走了出来，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城西，和平饭店，地下三层。”
张西范瞳孔一缩。
“他招了？”
“他哭了。”
梁拉娣的声音很轻。
“有时候，活着，比死，需要更大的勇气。”
就在这时！
“砰！砰！砰！”
院门被人用蛮力狠狠砸响，那力道，是要把门板拆了！
周海立刻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那个铁塔般的斯拉夫男人。
伊万！
“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伊万那双蓝色的眼睛，如同雷达，扫过院子里的每一个阴影，最后，死死锁在张西范身上。
“我们的生意，该谈谈了。”
他的出现，让这个本就诡异的夜晚，瞬间坠入冰点。
后院，石桌旁。
张西范，梁拉娣，伊万。
三方势力，围成一个危险的、随时可能崩溃的三角。
“娄半城的地图，是我的。”
伊万言简意赅，每一个字都带着西伯利亚的寒气。
“人，我要救回来。仇，我也要报。”
梁拉娣的声音里，是烧红的铁。
“那就合作。”
张西范的手指，在石桌上敲了敲。
“救人，拿图，把这窝乌鸦，连窝端了。”
伊万的蓝眼睛眯了起来。
“怎么分？”
“把水搅浑。”
梁拉娣眼中闪动着疯狂的光。
“一路从正面打进去，动静越大越好，把他们的主力全吸引过去！另一路，趁乱潜进去救人！”
就在三人商讨细节的瞬间。
一个尖得能划破耳膜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你们……你们大半夜不睡觉，聚在这儿干嘛呢？”
贾张氏！
她不知何时摸到了后院，手里还拎着个准备偷咸菜的布袋。
当她看清石桌旁的三个人，尤其是那个高大的外国人时，双腿一软，一屁股墩在地上！
手里的布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就是……就是起夜！”
伊万的眼神，瞬间变得和他的刀一样冷。
一只手，已经滑向了腰后。
“等等。”
张西范拦住了他。
他走到已经快吓尿了的贾张氏面前，脸上，忽然绽开一个笑容。
那笑容，让贾张氏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贾大妈，既然看见了，就别走了。”
“啊？”贾张氏的哭腔都出来了。
“正好，我们这个计划，还缺个……管后勤的。”
贾张氏彻底傻了。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想偷根咸菜，怎么就他妈的卷进了一场要掉脑袋的游戏里？
院子里乱成一锅粥。
就在这时！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屋顶的阴影中落下。
她的落地，被夜色吞噬，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宛如黑夜
本身凝结出的实体。
索菲亚！
她还是那身高高在上的样子，但脸上的傲慢已经被恐惧碾碎，只剩下一层病态的苍白。
“别费力气了。”
索菲亚的声音，是碎裂玻璃的音色，尖锐又绝望。
“你们的计划，听起来不错。”
“但你们要救的人，根本不想出来。”
她看着所有人骤变的脸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抛出了那枚足以颠覆一切的炸弹。
“娄半城，根本不是我们乌鸦的人。”
张西范的呼吸一滞。
“他，也不是你们的人。”
梁拉娣的身体猛地绷紧。
索菲亚的目光，转向那个铁塔般的斯拉夫男人，脸上浮现出一种癫狂的、报复性的快感。
“从一开始，他就是克格勃安插进来的棋子！”
“他手里的地图，早就送回了莫斯科！”
“他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充当鱼饵……”
“等你们这群自作聪明的蠢货，自投罗网！”
三面间谍！
张西范和梁拉娣的脑子“嗡”的一声，炸成一片空白。
伊万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一种被自己人彻底背叛的、无法置信的僵硬。
他们所有人都被耍了！
从京山会，到乌鸦，再到克格勃……
这根本就是一个环环相扣的绝命杀局！
他们以为自己是棋手，其实自始至终，他们就是那颗被三方势力来回推动，最终要被一起碾碎的棋子！
就在这时！
“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瞬间撕裂了整个夜空！
十几道雪亮的探照灯光柱，粗暴地刺破黑暗，将整个四合院照得如同白昼！
院里的每一个人，都被死死地钉在原地！
“轰！”
厚重的院门被猛地撞开！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军警，如黑色的潮水，汹涌而入！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院里的每一个人！
“不许动！”
“全部举起手来！”
陈岩从人群中走出，一身笔挺的军装，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手里那份逮捕令，在惨白的灯光下，白得刺眼。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最后，死死钉在张西范的脸上。
那眼神里，有愤怒，有痛心，有失望，有挣扎……最后，都化为一片冰冷的灰烬。
“张西范。”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你被捕了。”
“罪名……”
“通敌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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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通敌叛国，被抓
探照灯的光柱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子，将四合院的每一个角落都切割得支离破碎。/l!u~o-l￠a+x!s_..c¨o^m/
空气里弥漫着军靴踩踏地面的沉重声响，金属枪栓拉动的清脆声，还有贾张氏被吓破了胆的、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带走！”
陈岩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两个士兵上前，一左一右，用冰冷的手铐锁住了张西范的双手。
那金属的触感，凉得刺骨。
张西范没有反抗。
他的脸上甚至看不出半点惊慌，平静得如同后院那口古井的井水。
但他的大脑，正在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飞速运转。
索菲亚的出现，那个颠覆一切的消息，紧接着就是军警破门而入。
时间掐得太准了。
准得就像是有人在幕后，拿着怀表，一秒不差地按下了按钮。
这不是抓捕，这是一场早就排演好的戏。
他，张西范，就是这场戏里，被推到台前，准备当众祭旗的那个牺牲品。
通敌叛国。
这顶帽子太大了，一旦扣上，就是万劫不复，神仙也难救。
他的视线越过士兵的肩膀，和陈岩对上了。
陈岩的眼神躲闪了一下。
那里面有愤怒，有痛心，但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挣扎。
张西范心里明白了。
陈岩也不是主谋，他也是一颗棋子，一颗奉命行事的棋子。.微¨趣-暁·税, ¨嶵￠辛.漳,劫.更_鑫·快+
那真正想让他死的人，是谁？
是乌鸦？是克格勃？还是……藏在陈岩背后，那个连陈建军部长都要忌惮几分的，更深、更黑的势力？
人群中，梁拉娣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墙角的阴影里。
她整个人像是被黑暗吞噬，刚才那个眼神疯狂，要跟人同归于尽的女人，此刻变成了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她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赌局，刚开始就崩盘了。
她押上了自己和四个儿子的命，赌张西范能带她报仇。
可现在，张西范自己都成了一条被拖上岸的死鱼。
她的仇，怎么办？
她的儿子们，怎么办？
她必须重新评估眼前的局势，每一步都不能走错，走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另一边，伊万和他的两个手下也被枪口指着。
这个铁塔般的斯拉夫男人脸上没有任何恐惧。
他的蓝色眼睛在探照灯下，像两块冰冷的宝石。
他看着被押走的张西范，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瞬。
没有言语，但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我们都被耍了。
“都带走！严加看管！”
陈岩一声令下，士兵们开始押送院子里的“嫌犯”。
张西范，伊万，索菲亚，甚至包括已经吓得半死的梁拉娣，和彻底瘫软在地上的贾张氏。
在经过周海和王铁山身边时，张西范的脚步停顿了半秒。¨我¨的/书`城` !免!废￠越~毒+
他没有回头，只是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看好家。”
“看好我妹妹。”
周海和王铁山身体一震，重重地点了下头。
这是命令。
是天塌下来也要执行的死命令。
院子里的其他人，许大茂、易中海，一个个噤若寒蝉，躲在自家门口，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看着张西范被押上那辆军用卡车，心里是翻江倒海。
有恐惧，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病态的兴奋。
尤其是许大茂，他捂着自己那只还隐隐作痛的胳膊，看着卡车远去的尾灯，眼睛里闪烁着怨毒又快意的光。
张西范！你也有今天！
通敌叛国！这回你死定了！
等你死了，你家的房子……
他不敢再想下去，但那股子邪火，已经在心里烧了起来。
……
冰冷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
张西范被推进一间狭小、潮湿的单人囚室。
房间里只有一张硬板床，一个散发着恶臭的马桶。
头顶一盏昏暗的灯泡，发出微弱的光，像是死人眼里最后一点余光。
他没有去看周围的环境，而是走到墙边，伸出被铐住的双手，用指关节，在粗糙的墙壁上，轻轻敲击起来。
“嗒…嗒嗒…嗒…嗒嗒嗒…”
这是他和陈建军约定的，最高级别的紧急联络暗号。
他知道，陈建军一定在听。
这场戏，演给所有人看，但他必须让导演知道，演员已经识破了剧本。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飞速复盘着今晚
发生的一切。
索菲亚的话，是真是假？
娄半城真的是克格勃的棋子？
那张所谓的稀土矿脉地图，真的已经送回了莫斯科？
如果这是真的，那克格勃为什么还要派伊万来？伊万表现出的，对地图的渴望，不像是假的。
除非……连伊万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克格勃内部，也不止一个声音。
而乌鸦组织，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暴露索菲亚这条大鱼，就是为了把他和克格勃，一起拖进这个叫“四合院”的泥潭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索菲亚最后那句话，“等你们这群自作聪明的蠢货，自投罗网”，更像是一种报复性的宣言。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在最后一刻，引爆了所有炸弹，要让所有人都给她陪葬。
那么，引爆这一切的导火索，那个向军方告密的人，是谁？
是乌...鸦的后手？还是克格勃的另一派？
或者是……那个一直隐藏在最深处，想要一箭三雕，把他们所有人都清理掉的第三方势力？
张西范的思绪，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线索，所有可能性，都一一网罗其中。
“通敌叛国”这个罪名，看似是要把他往死里整，但反过来想，也恰恰说明了对方的虚弱。
如果对方有绝对的把握能弄死他，根本不需要用这么大的阵仗，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暗杀，意外，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
之所以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动用军方，把“叛国”的帽子扣下来，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要通过官方的审判，让他死得“名正言顺”，让他背后的人，连开口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这恰恰说明，对方害怕他背后的人。
害怕陈建军，害怕军需部，害怕他所代表的那股力量。
想通了这一点，张西范心里反而安定了下来。
只要对方还有所忌惮，他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挣扎，不是辩解。
而是等待。
等待真正的棋手，掀开底牌。
夜，越来越深。
囚室里的空气，冰冷而黏稠。
张西范靠在墙上，呼吸平稳，仿佛已经睡着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片死寂的黑暗里，他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
军用卡车卷起的尘土，在四合院里慢慢落下。
但人心里的尘土，却被彻底搅动起来，翻腾不休。
军警来得快，走得也快。
可他们留下的那种高压和恐惧，却像一层无形的罩子，死死地扣在了整个院子的上空。
后院，一大爷易中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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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落井下石和全员大会
灯还亮着。*卡.卡^晓`说*王? _冕`费+跃~黩¨
闫埠贵和许大茂一左一右地坐着，三个人谁也没说话，屋里的气氛压抑得吓人。
“咕咚。”
闫埠贵端起茶缸子，猛灌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老易，这……这事儿，你怎么看？”他憋不住了，官腔里带着一丝颤音。
易中海耷拉着眼皮，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半晌才吐出几个字。
“天，要变了。”
许大茂一听这话，立马凑了过来，脸上那点惊恐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恶毒。
“什么变天啊，一大爷，我看是那张西范的天，塌了！”
他压低了声音，但那股子幸灾乐祸的劲儿，怎么也掩饰不住。
“你们听见没？陈队长亲口说的，通敌叛国！我的乖乖，这可是要掉脑袋的罪！枪毙！直接拉去靶场，砰！”
他做了个开枪的手势，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嘴角咧到了耳根。
闫埠贵一听，腰杆子也挺直了些。
“没错！这小子平时就张狂，不把我们这些老邻居放在眼里，现在好了，报应来了！活该！”
贾张氏被放回来后，就一直瘫在自家炕上，刚才那阵仗，差点把她魂儿都吓飞了。
可一听到许大茂和闫埠贵这边的动静，她那点贼心又活泛了起来。
她披上衣服，趿拉着鞋，鬼鬼祟祟地摸到了一大爷家窗根底下，支起耳朵偷听。?8\8`d,u^s_h*u+w+a`n\g~._c,o.m!
“他这张西范一倒，那他家……”许大茂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贼光闪烁，“他家可就剩俩孩子了，一个小丫头，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他屋里那些好东西，那收音机，那自行车，还有他藏着的那些钱……”
“嘿嘿，他一个叛国贼，留下的东西，那不就是无主之物吗？”
这话一说出口，闫埠贵和易中海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是啊！
张西范完了！
他一个死刑犯，家里的东西，谁占了就是谁的！
更重要的是，他倒了，压在他们头上的那座大山，就没了！
他们又可以在这个院子里，作威作福，当他们的“大爷”了！
窗外的贾张氏听得是心花怒放，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张西范家的好东西！
她早就眼馋了！
以前是不敢，现在……哼哼！
“不行，光拿东西还不够解气！”贾张氏心里恶狠狠地想着，“他张西范把我害得这么惨，他妹妹，他弟弟，我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明天！明天我就去街道闹！就说这院里出了叛徒，他家是特务窝！让他们把那俩小崽子也抓走！把房子分给我们家！”
一股恶毒的计划，在几个小人心里迅速成型。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冲进张西范家，肆意掠夺，然后把那两个无助的弟妹赶到大街上。
那种报复的快感，让他们浑身的血液都燥热起来。¨狐?恋+蚊￠学￠ ,吾?错′内`容~
后院。
张西范家。
屋里的灯关着，一片漆黑。
张西梅和张西梅两兄妹，紧紧地抱在一起，躲在床底下，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刚才外面的动静太大了。
撞门声，呵斥声，还有哥哥被带走时，那沉重的脚步声。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哥哥出事了。
“哥……我怕……”张西梅的声音带着哭腔，死死抓着刚刚的衣服。
“别怕，西梅，别怕……”
张西烽自己也才比妹妹大不了多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但还是用尽全力，安慰着自己的妹妹。
“哥……哥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她嘴上这么说，可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
通敌叛国……
那四个字，像魔咒一样，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不懂这四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她从院里那些人惊恐的表情里，能猜到，这一定是天大的事。
就在这时，窗外。
两道黑影，如同鬼魅，无声地出现在了后院。
是周海和王铁山。
他们没有进屋，一人占据了一个视线最好的角落，将整个后院，以及通往前院的路，都纳入了监视范围。
他们的身体融入黑暗，呼吸微弱，仿佛不存在。
但他们那两双眼睛，却像夜行的野兽，闪烁着冰冷而警惕的光。
科长的命令，言犹在耳。
看好家，看好弟弟妹妹。
谁敢越过雷池一步，他们不介意，让这个本就不平静的夜晚，再多添几缕亡魂。
中院，梁拉
娣家。
她同样没睡。
她坐在窗边，看着后院那两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眼神复杂。
张西范被抓了。
可他的势力，他的爪牙，还在。
这两个人，就像两尊门神，死死地守护着那座房子。
这让她原本已经沉到谷底的心，又看到了一丝微光。
只要张西范的根基还在，只要他的人还没散，那这个局，就还没到死局。
她现在要做的，不是轻举妄动，而是蛰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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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条冬眠的蛇，收敛起所有的毒牙和气息，静静地观察。
观察这个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在张西范倒台后，会露出怎样一副嘴脸。
这些人，将来，或许都能成为她可以利用的棋子。
夜色，越来越浓。
一场风暴暂时平息，但所有人都知道，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等到天一亮，当太阳升起，这个四合院里，压抑了一整晚的魑魅魍魉，就该出来活动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许大茂就迫不及待地从屋里钻了出来。
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夜没睡，亢奋得不行。
他没敢直接去后院，而是先在前院转悠，扯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喊了起来。
“哎哟，真是稀奇了！今儿个的太阳，怎么感觉比平时亮堂多了呢！”
“某些人家啊，头顶上的乌云散了，咱们这院子，可不就亮堂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瞟着张西范的方向，话里话外的意思，院里谁都听得懂。
贾张氏也起了个大早，叉着腰站在自家门口，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
“可不是嘛！有些人啊，仗着自己有俩臭钱，有俩人撑腰，就不把老邻居当人看！现在好了，老天开眼，收了这妖孽！”
“叛国贼！呸！全家都是特务！”
两人一唱一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整个院子都听见。
一些胆小的邻居，纷纷关紧了门窗，不敢掺和。
而一些平时就对张西范心怀不满的，则探头探脑，脸上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闫埠贵咳嗽了两声，端着官架子走了出来。
“咳咳！大家安静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一副要主持大局的模样。
“张西范的事情，是国家大事，我们普通老百姓，不要妄议。”
他嘴上说着不要妄议，脸上却是一副“我早就看透了一切”的表情。
“但是！他家作为叛国贼的家属，继续留在这革命群众汇聚的大院里，这不合适吧？”
“为了咱们院子的纯洁性，为了不被特务分子污染，我提议！开全院大会！讨论一下，该怎么处理他们家！”
这话一出，许大茂和贾张氏立刻高声附和。
“对！开全院大会！”
“把特务家属赶出四合院！”
“把他们的财产，充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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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禽兽四合院名不虚传
一时间，群情激奋。?g`o?u\g!o¨u/k.a·n?s¨h?u~.`c_o?m^
那些被压抑了许久的恶意，此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彻底爆发了出来。
他们簇拥着闫埠贵和易中海，浩浩荡荡地就朝着张西范家方向走去。
那架势，不像是去开会，倒像是要去抄家。
许大茂走在最前面，手里还掂着一块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板砖。
他脸上挂着狞笑，心里已经想好了。
待会儿一脚踹开门，先把那收音机抢到手！
他幻想着张西梅和张西烽跪在地上，哭着求他的样子，心里的快感，几乎要让他呻吟出声。
他走到后院的月亮门前，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带头冲进去。
突然，他感觉背后一凉。
他回过头。
只见周海和王铁山，不知何时，已经一左一右地站在了月亮门的两侧。
他们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面无表情。
可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杀气，却像两堵无形的墙，死死地堵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刚才还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脚步，都停在了原地，再也不敢往前一步。
许大茂掂着板砖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他看着王铁山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老虎给盯上了。
他手里的板砖，瞬间变得无比烫手。
第225章 铁拳震慑，谁敢放肆！
“你…你们想干什么？”
许大茂色厉内荏地喊了一句，声音却在发抖。
“张西范可是叛国贼！你们是他的同党！还敢在这儿撒野？”
王铁山没有说话。`比*奇~中~文/王. ~已?发′布`蕞/辛,章\結.
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就这一步，许大茂感觉自己面前的空气都被抽干了，一股巨大的压力迎面扑来，让他几乎窒息。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脚下被石子一绊，差点摔倒。
“同党？”
王铁山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我们是轧钢厂保卫科的。”
“奉上级命令，在科长接受调查期间，保护其家属的人身财产安全。”
“谁，”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从许大茂，到闫埠贵，再到贾张氏，“想试试，妨碍公务是什么罪名？”
他这话说得不快，但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了众人的心里。
保卫科！
上级命令！
这两个词，像两盆冷水，把刚才还群情激奋的众人，浇了个透心凉。
是啊，张西范是被抓了，可他只是“接受调查”，还没定罪呢！
他保卫科科长的职位，还没被撤掉！
这两个人，还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
闫埠贵脑子转得快，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往前一步，脸上挤出官方式的笑容。
“哎，这位同志，你误会了，误会了。”
“我们也是关心则乱，担心院里混进坏分子嘛。”
“我们就是想开个会，统一一下大家的思想，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周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开会？可以。”
“去前院开。”
“这里，是科长的家，不是你们开会的会场。!d,a′k!a~i\t?a~.\c-o?m¨”
他的话，不容置疑。
许大茂不甘心，眼看就要到手的肥肉，怎么能就这么飞了？
他仗着人多，胆子又大了一点。
“凭什么！这院子是大家的！我们就有权在这里开会！”
“再说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假传命令？张西范都进去了，你们还能接到什么上级命令？”
他话音刚落。
王铁山突然动了。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觉得眼前一花。
下一秒，许大茂那凄厉的惨叫声，就划破了整个四合院的清晨。
“啊——！”
王铁山的手，像一把铁钳，死死地攥住了许大茂那只提着板砖的手腕。
他甚至没怎么用力，只是轻轻一拧。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许大茂手里的板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整个人疼得弓成了虾米，脸涨成了猪肝色，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他哀嚎着。
王铁山松开手，任由他瘫软在地。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许大茂，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我再说一遍。”
“科长不在，我们奉命看家
。”
“谁再敢往前一步，就不是断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股血腥味。
“我会把他的腿，也打断。”
整个后院，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毫不讲理的暴力给震慑住了。
他们想过对方会阻拦，会讲道理，甚至会报警。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直接动手！
而且下手这么狠！
贾张氏吓得两腿发软，一屁股墩在了地上，裤裆里瞬间传来一股热流。
她又尿了。
闫埠贵和易中海也是脸色煞白，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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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着王铁山，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野兽。
这根本不是讲道理的人！这是杀人的刀！
周海从始至终都没有动，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气息，比王铁山的暴力更让人心寒。
他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滚。”
周海只说了一个字。
人群像是得到了赦令，轰的一下散开了。
闫埠贵和易中海连滚带爬，架起还在地上哀嚎的许大茂，头也不回地跑了。
贾张氏也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逃回了自己家，把门死死地插上。
转眼间，后院又恢复了宁静。
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
只有地上那块沾着泥土的板砖，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尿骚味，证明着刚才的一切。
梁拉娣在窗户后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好狠的手段！
好忠心的狗！
她看着王铁山和周海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像两尊雕塑一样，继续守护着那座房子。
她心里那点侥幸和动摇，彻底消失了。
张西范这个人，太可怕了。
他人虽然进了监狱，但他的威慑力，他的影响力，依然笼罩着这个院子。
他留下的这两个人，就是他伸出来的两只手，谁敢乱动，就直接剁了谁的爪子。
她之前还想着，要不要另寻出路。
现在看来，最稳妥的办法，还是继续把宝，押在张西范身上。
只要他没死，只要他能出来，那她就有报仇的希望。
而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为自己，也为张西范，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筹码。
她看了一眼屋里那四个因为刚才的动静而吓得脸色发白的孩子，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她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她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热粥，朝着王铁山和周海走了过去。
“两位同志，守了一夜，辛苦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后院里，却格外清晰。
“喝碗热粥，暖暖身子吧。”
王铁山和周海同时回头，警惕地看着她。
梁拉娣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将手里的碗往前递了递。
“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和张科长，是朋友。”
“他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他的家，我也会帮忙看着。”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
周海和王铁山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到了一丝松动。
这个女人，他们有印象。
科长被抓前，就是和她，还有那个俄国佬在一起。
而且，之前抓捕乌鸦杀手的时候，也是她的儿子们放的风。
周海沉默了片刻，接过了那碗热粥。
粥很烫，暖意顺着碗壁，传到了他的手心。
“谢谢。”他生硬地说道。
一个简单的道谢，却代表着一种认可。
梁拉娣笑了。
她知道，自己这一步，又走对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四合院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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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狱中对弈，以身为饵！
一辆黑色的伏尔加，碾碎了四合院门口的宁静。~墈`书-屋? ?更?芯,嶵·筷+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神情冷峻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挎着枪的警卫，步伐沉稳，眼神锐利。
正是陈建军。
他没有惊动前院那些缩在屋里的人，径直穿过月亮门，来到了后院。
当他看到周海和王铁山像两尊铁塔般守在张西范家门口时，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那层冰霜稍稍融化。
“你们两个，跟我来。”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威严。
“部长！科长他……”周海往前一步，急切地想问。
陈建军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他暂时死不了。”他扫了一眼这两个忠心耿耿的兵，沉声道，“现在，我有新的任务交给你们。”
他的眼神扫过两人，最后定格在王铁山那只刚才废了许大茂手腕的右手上。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属于保卫科，也不属于公安系统。”
“我给你们一个新的代号，‘黑刀’。”
“你们的任务，就是做一把藏在暗处的刀。去把那些想让张西范死的人，一个个，都给我揪出来！必要的时候……”
陈建军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杀气，让周海和王铁山浑身一震，瞬间明白了后半句话。
两人“啪”地一下立正，胸膛挺得笔直。
“是！保证完成任务！”
……
监狱，审讯室。
这里没有囚室的潮湿和恶臭，空气里反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来苏水味。
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语，被头顶那盏昏黄的灯泡照得有些发旧。~幻_想^姬` ¨罪\辛·漳¨洁,哽^芯~快,
张西范坐在椅子上，手上的镣铐已经被取下，手腕上还留着两道浅浅的红痕。
对面，陈建军亲自拎着一个暖水瓶，给他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搪瓷缸子推到他面前，发出一声轻响。
“先暖暖身子。”陈建军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
张西范端起茶缸，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指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度。
“部长，这戏，演得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他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陈建军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仰头灌了一大口，滚烫的茶水让他长长地哈出一口白气。他像是卸下了所有伪装，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不过？要不是我顺水推舟，把你‘抓’进来，你现在可能已经躺在城外的乱葬岗了！”
陈建军一拳砸在桌上，搪瓷缸子都跳了一下。
“你小子，这次不是捅了马蜂窝，你是把天给捅了个窟窿！”
张西范的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
“这么说，抓我，真是为了保护我？”他抬起头，直视着陈建军，“我这条命，值得您冒这么大的风险？”
“你以为老子是为了你？”陈建军骂了一句，又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西范，事情比你想的要复杂一百倍！”
他压低了声音，身体前倾，几乎是贴着桌面说话。
“那张所谓的稀土矿脉图，是真的！”
这个消息，让张西范敲击杯壁的手指，停了。
“不但如此，”陈建军继续抛出重磅炸弹，“那张图，现在就在娄半城手里，根本没送去莫斯科。索菲亚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撒谎！”
张西范的脑子飞速转动。?我-的¨书!城+ ′追+醉`薪/蟑′結_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把水搅浑，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对她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活命！”陈建军一针见血，“她知道自己落在我们手里，或者落在克格勃手里，都是死路一条。所以她干脆引爆了所有真假消息，把我们、把克格勃，甚至把乌鸦组织自己，都变成疯狗，互相撕咬！她好趁乱逃跑！”
“她那番话，最毒的地方，就是把娄半城说成是克格勃的棋子。这样一来，克格勃的伊万，为了自证清白，必然会不计代价地寻找娄半城！而我们这边……”
陈建军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某些人，也正好可以借着‘通敌叛国’这顶大帽子，名正言顺地把你，还有我，一次性地，从棋盘上清理出去！”
原来如此。
所有的阴谋诡计，归根结底，是有人想借着这把刀，杀自己的人。
他张西范，就是被推到台前，用来开刀祭旗的那只鸡。
“是谁？”张西范问。
陈建军沉默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审讯室紧闭的铁门，才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吐出几个字。
“他的位置，比我高。这一次，他动用了军方的力量，绕过我，直接让陈岩带队。我收到消息时，四合院已经被围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
将计就计，把你带到这里。在我这儿，你是我的犯人，至少，没人敢来刑讯逼供，没人能让你‘意外死亡’！”
张西范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连陈建军都感到棘手，对方的能量，难以想象。
“扳倒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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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位置，换自己人。”陈建军的回答简单粗暴，“新的风暴要来了，有人想提前把船打扫干净。”
“而你，能力太强，又是我的人，自然就成了第一个要拔掉的钉子。”
张西范没再问了。他端起茶杯，将已经有些温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茶水苦涩，却让他混乱的思绪变得无比清晰。
等？等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对方既然已经亮剑，就绝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
“部长，我该怎么做？”
“破局！”陈建军的眼中爆出一团精光，“从内部，把这个死局给我撕开一个口子！”
他站起身，在狭小的审讯室里来回踱步。
“他们以为你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拔了牙，断了爪。却不知道，这只老虎，隔着笼子，照样能杀人！”
“我现在是戴罪之身，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这才是我的优势。”张西范懂了，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那是一种猎人嗅到血腥味时的兴奋。
“我需要什么？”
“你需要的一切！”陈建军停下脚步，斩钉截铁，“情报，渠道，人手！只要是我能给的，我全部给你！”
“好！”张西范也不再废话，“第一，我要见伊万。克格勃被自己人耍了，他现在比我还想杀人，我要知道他们内部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索菲亚的追查线索。这条毒蛇必须死。”
“第三，”张西芬的语气变得冰冷，“那个想弄死我的‘大人物’，我要他所有的资料。背景、习惯、弱点，越详细越好！”
“可以！”陈建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伊万那边，我马上去安排。他也被我们‘保护’起来了，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至于那个人……”陈建军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资料我会给你。但西范，你要记住，对付他，不能用常规手段。要用刀，用最快的刀，一刀毙命，不留后患！”
张西范笑了，那笑容，让审讯室里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部长，我最擅长的，就是用刀杀人。”
陈建军看着他，欣慰地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家那边，我让‘黑刀’守着，你放心。在你出来之前，没人能动你妹妹一根汗毛。”
张西范心里一暖。“谢谢部长。”
“行了，少说废话。”陈建军摆摆手，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了一句。
“记住，你现在的敌人，不只是外面的间谍。”
“还有我们内部的蛀虫。”
“他们，比任何敌人，都更狠，更毒。”
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张西范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那盏昏黄的灯泡。
破局。
第一刀……该从哪儿下手？
他脑海里，闪过一张猥琐、贪婪又胆小如鼠的脸。
许大茂。
那只代号“喜鹊”，喜欢偷东西的鸟。
一条大鱼，往往是从一条毫不起眼的小虾米开始，被钓出水面的。
张西范站起身，走到铁门前，用力拍了拍。
“我要见陈部长。”
很快，门被打开，一名警卫探进头来。
张西范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转告陈部长。”
“我要审一个人。”
“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轧钢厂电影放映员，许大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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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喜鹊！
另一间同样戒备森严的房间里。,看`书_屋′暁¨税′蛧^ ¨蕪~错·内/容_
伊万像一头被关进狭小笼子的北极熊，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
他那身昂贵的西装已经起了褶，但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压迫感，却像凝固的冰，丝毫未减。
看守他的两个士兵，手心全是汗，紧紧地攥着枪。
他们感觉自己看守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铁门开了。
陈建军走了进来。
伊万猛地停步，那双蓝色的眼睛直直地射向陈建军。
“我需要一个解释。”他生硬的中文里，压着怒火，“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同志’的？”
“同志？”陈建军示意他坐下，自己却没坐，“伊万先生，在我们的地盘上，和一个臭名昭着的军火贩子秘密接头，可不是‘同志’该干的事。”
伊万的眉头拧成了疙瘩。“那是你们的圈套！你们故意把消息放出来，引我们过来！”
“彼此彼此。”陈建军不置可否，“现在说这些没用。事实是，我们都被人当猴耍了。一个共同的敌人，把我们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
伊万沉默了。他不是傻子。
莫斯科传来的情报，说娄半城掌握着地图，准备通过乌鸦高价出售。
命令他前来，不惜代价拿到地图。
可索菲亚那个疯女人，却当众喊出娄半城是克格勃的人，地图早就送走了。
这完全是两个版本！
如果索菲亚说的是真的，那他接到的，就是一份来自内部的假情报！
是谁给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让他在四九城，和中方彻底闹翻？
想到这背后的阴谋，伊万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丸^ ~ `鰰\戦, _已?发+布!蕞?新?蟑`结\
“你想怎么样？”伊万问。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陈建军把问题抛了回去，“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待在这儿，等你的上级来扯皮，把你领回去。但任务失败的黑锅，你得一个人背。”
他顿了顿，话里带着钩子：“二，跟我们合作。我们帮你查清真相，洗清你的嫌疑，甚至，让你带着功劳回去。”
伊万的眼睛眯了起来。“怎么合作？”
“很简单。”陈建军脸上露出一丝莫测的表情，“我们有一个人，他有些想法，想跟你当面聊聊。”
……
半小时后。
张西范和伊万，在审讯室里见了面。
没有陈建军，没有警卫，只有他们两个。
“张先生，你的处境，看起来比我还糟糕。”伊万打量着张西范，话里带着点嘲弄。
“至少我还活着，不是吗？”张西范回敬了一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我们时间不多，长话短说。我们都被人当枪使了，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开的枪？”
伊万冷哼一声：“我当然想。但我凭什么信你？”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和共同的利益。”张西范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现在，有一个人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索菲亚。”
“她逃了。”
“我知道。但她不可能凭空消失，她需要人接应，需要藏身的地方。”张西范的视线变得极具侵略性，“而你们克格勃的情报网，在全世界找一个女人，应该比我们方便得多吧？”
伊万没有否认。¨6+邀￠墈!书¨惘, ￠毋!错′内,容!
“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找到她，不是为了杀她。”张西范语出惊人，“是保护她。”
“什么？”伊万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想想，现在最想让索菲亚死的人是谁？”张西范引导着他的思路，“是我们吗？不，她活着对我们还有用。是你们吗？也不是，你们也需要从她嘴里挖出真相。”
“那最想让她死的，只有一种人。”
“——那个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的，幕后黑手。”
“只要索菲亚活着，她就是悬在那个黑手头顶的一把剑。所以，他一定会不择手段，杀人灭口。”
伊万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他彻底明白了张西范的意思。
“你想……用她当诱饵？”
“没错。”张西范的指节在桌上敲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但这个诱饵，还不够香。我们得再加点料。”
他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像魔鬼的耳语。
“我需要你，动用你的渠道，向外界，特别是向乌鸦组织的残余势力，放一个假消息。”
“就说，那份稀土矿脉图，根本不在娄半城手里。”
“真正的地图，或者说，能找到地图的唯一线索，在一个代号叫‘喜鹊’的，乌鸦外围成员手上。”
“喜鹊？”伊万的眉头紧锁。
“对
，喜鹊。”张西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冷得吓人，“一只喜欢偷别人亮晶晶的东西，来装点自己巢穴的，不起眼的小鸟。”
伊万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牌特工，脑子飞速转动，瞬间就想通了这其中的所有关窍。
这个计划，太毒了，简直是一石三鸟！
第一，消息放出去，那个藏在幕后的黑手，为了独吞地图，一定会不惜代价找到并除掉这个“喜鹊”。他们就能顺藤摸瓜，把黑手的人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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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乌鸦组织剩下的虾兵蟹将，听到这个消息，也一定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把乌鸦在四九城的势力，连根拔起。
第三，索菲亚。她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想？她知道“喜鹊”是谁吗？她会不会为了自保，或者为了抢夺这最后的筹码，而主动冒头？
这根本就是一个天衣无缝的阳谋！
“好计划。”伊万由衷地赞叹道，“但是，这个‘喜鹊’，真的存在吗？还是你凭空捏造的？”
“他当然存在。”张西范扯了扯嘴角，“而且，他现在，应该正因为我的倒台，在家里偷着乐呢。”
伊万站起身，朝张西范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张西范握住了他的手。
两个本该是生死仇敌的男人，在这一刻，为了各自的利益，结成了最危险的同盟。
……
四合院。
许大茂躺在床上，嘴里哼哼唧唧，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的手腕被王铁山那个蛮子捏碎了骨头，现在打着厚厚的石膏，吊在脖子上，疼得钻心。
但这点皮肉之苦，和他心里的得意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妈的，张西范，你个狗日的也有今天！”
“通敌叛国！枪毙！等你被拉去填了坑，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家那俩小的……”
他正幻想着好事，门被敲响了。
“谁啊？烦不烦！”他不耐烦地吼道。
门外没人回答。
他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去开门，门外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正觉得奇怪，一低头，看见脚底下静静地躺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他捡起来，三两下拆开。
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是用机器打出来的铅字，冷冰冰的一行话。
“喜鹊，组织有新任务。今晚子时，东单菜市场，第三个垃圾桶下，有你想要的东西。”
喜鹊！
这两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地捅进了许大茂的脑子里！
这个代号，除了他自己和那个早就死得透透的单线上线，根本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组织？
哪个组织？
乌鸦不是早就被打残了吗？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他的尾巴根，“嗖”地一下窜上了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光着身子被扔进了冰窖，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这不是任务！
这是催命符！
他拿着纸条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那张纸“哗啦啦”地响。
去，还是不去？
去，明摆着是个陷阱，是鸿门宴，去了就得死！
不去？那写信的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信塞到他家门口，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拧断他的脖子！
“扑通”一声，许大茂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脸上血色尽失。
他感觉自己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正在高速旋转的漩涡里，无论往哪边挣扎，中心处，都是死亡。
他拿起那张纸条，凑到油灯前，想把它烧了，可那只没受伤的手，却抖得怎么也点不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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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一颗闲棋
那张薄薄的纸条，在许大茂手里，重如千斤。\秒/璋?結¨晓?说￠网? ·吾_错?内+容¨
他“咣当”一声把门反锁，又把门栓死死插上，还不放心，搬了张桌子死死顶住门。
做完这一切，他才一屁股瘫在地上，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屋里没点灯，窗外的月光惨白惨白的，照得屋里的一切都像蒙上了一层霜。
“喜鹊……”
许大茂哆哆嗦嗦地念出这两个字，牙齿都在打架。
这个代号，是他心里最深的秘密，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他以为随着上线被抓，这个身份就会永远埋在土里，烂在泥里。
可现在，它又被挖出来了！
组织？哪个组织？
那帮杀人不眨眼的“乌鸦”？
许大茂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人割断喉咙，扔进臭水沟的样子。
他浑身一抖，手里的纸条“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不行！不能去！
去了就是送死！这他妈绝对是鸿门宴！
可不去……
他想起送信人那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能把信塞到他家门口，就能把刀子捅进他的心脏。
恐惧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他的骨头。他抱着脑袋，在地上缩成一团，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鸿\特~小\说^王′ ~首,发_
许大茂在极致的恐惧中，脑子反而变得异常“清醒”。
死路一条……不，不对！还有路！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爆出一团求生的精光。
告密！
去厂里告密！
找新来的那个保卫科代理科长，李卫国！
听说那李卫国是副厂长的亲戚，跟张西范向来不对付。
现在张西范倒了，他正好春风得意。自己把这么大的一个特务线索交给他，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只要成了揭发特务的功臣，组织上肯定会保护我！
到时候，不但小命能保住，说不定……说不定张西范家那房子，都能分给我！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烧掉了他所有的恐惧。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把那张“催命符”当成“护身符”一样，小心地揣进怀里，贴身放好。
他贼头贼脑地拉开一条门缝，确定外面没人，才像只耗子一样，贴着墙根溜了出去，直奔轧钢厂。
**与此同时。**
城南，一处破败的民居里。
索菲亚对着一面布满裂纹的镜子，用一块湿布，擦去脸上最后一抹伪装。
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却依旧像鹰隼般锐利。￠w′o,d!e*s¨h^u-c′h￠e.n`g?._c?o?m′
她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台小巧的电报机，旁边是一张刚刚译出的电文。
电文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喜鹊。
索菲亚的指尖，轻轻划过这两个字。
她当然知道“喜鹊”是谁。那是她早年亲自布下的一颗闲棋，一个在轧钢厂负责放映电影的，贪财好色、胆小如鼠的蠢货。
这种人，平时用来传递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最是安全。
可现在，这颗早就被她遗忘的棋子，居然和“稀土矿脉图”这种天大的秘密联系在了一起。
谁抛出的诱饵？
张西范？他被关在监狱里，还能调动外面的力量？这是他的临死反扑？
还是克格勃那群蠢货，想用这种方式把水搅浑，逼自己现身？
亦或是……那个一直藏在幕后，连自己都感到棘手的第三方势力？
索菲亚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
她知道，无论这是谁的圈套，四九城这张网，已经彻底收紧了。
所有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今晚，都会朝着“喜鹊”这个点扑过去。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那口气在冰冷的玻璃上，凝成一团白雾。
跑？
不。
她从皮箱的夹层里，抽出了一支小巧的勃朗宁手枪，熟练地检查弹夹，上膛。清脆的金属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
既然你们都想看我死。
那我就在死之前，拉上足够多的人陪葬。
她把枪插进腰后，又拿起一把锋利的短刀，在鞋底蹭了蹭。
游戏，才刚刚开始。
……
轧钢厂，保卫科。
李卫国正用指甲剔着牙缝，腿翘在办公桌上，嘴里哼着小曲儿。
张西范倒台，他这个代理科长当得是无比舒坦。
“咚咚咚。”
“进。”他懒洋洋地喊了一声
。
许大茂推门进来，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腰都快弯到了地上。
“哎呦，李科长，您这大晚上还为厂里操劳呢，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李卫国斜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有屁快放。”
“嘿嘿，”许大茂搓着手，神神秘秘地凑过去，“李科长，天大的事！我要举报！我要揭发潜伏的特务！”
他一边说，一边把怀里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掏出来，像是献宝一样，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李卫国慢悠悠地接过来，只扫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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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底深处闪过一道精光，但脸上却装出不耐烦的样子，随手把纸条扔在桌上。
“什么玩意儿？装神弄鬼。”
他拿起桌上的大茶缸子，“我当是什么大事。许大茂，我知道你跟张西范不对付，他现在进去了，你也不用编这种瞎话来踩他一脚，没意思。”
许大茂一听这话，急得脸都白了。
“李科长！我说的句句是实情啊！我……我就是那个‘喜鹊’！这是特务给我下的命令，让我去接头啊！”
情急之下，他把自己的老底都给抖了出来。
李卫国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放下茶缸，站起身，重重地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而亲切。
“小许啊！你糊涂啊！你怎么不早说！”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不过，你现在迷途知返，主动向组织坦白，这就是大功一件！组织是不会亏待你的！”
许大茂被他这番话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李科长……”
“别说了。”李卫国一挥手，“你今天晚上，就按纸条上说的，照常去！这可是个把敌人一网打尽的好机会！你放心，我会亲自带队，在暗中保护你的安全！你就是我们这次行动最大的功臣！”
“谢谢李科长！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许大茂千恩万谢地走了，腰杆挺得笔直，仿佛自己已经是个英雄。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李卫国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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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黄雀在后
“鱼已经咬钩了。`天/禧`晓^说!蛧_ ￠已+发^布?最/芯′蟑^劫′”
“对，就是那个放电影的蠢货，许大茂。”
“他会去。东单菜市场，子时。”
李卫国顿了顿，声音变得像冰一样冷。
“老板的意思，让他和接头的人，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做得干净点。”
挂了电话，他重新靠回椅子上，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惬意地喝了一口。
张西范，你的棋，下得不错。
可惜，你面对的，是我的老板。
你，死定了。
。。。。。。。。。。。。。。。
子时。
东单菜市场，死一般寂静。
空气里飘着烂菜叶子和死鱼混杂在一起的腥臭味，熏得人犯恶心。
许大茂裹紧了身上那件不合身的旧大衣，哆哆嗦嗦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里。
他每走一步，都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风吹过巷口，发出“呜呜”的声响，都像是鬼在叫。
“李科长的人就在附近……他们肯定在保护我……”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给自己壮胆。
他找到了巷子深处那第三个垃圾桶。
一股熏天的恶臭扑面而来，他差点吐了。
他强忍着恶心，蹲下身子，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哆哆嗦嗦地往垃圾桶底下摸去。
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四四方方的铁盒子。
找到了！
许大茂心里一喜，刚想把盒子拿出来。
突然！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背后袭来！
他甚至来不及回头，一道黑影已经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贴近了他的后背！
那人手里，握着一把短刀。?白~马*书-院′ `首~发\
月光下，刀锋上淬着的毒，泛着幽幽的蓝光。
没有废话，没有迟疑。
刀尖，精准地对准了许大茂的后心，猛地刺下！
去死吧，喜鹊！
可就在刀尖即将刺入皮肉的瞬间！
“砰！”
一声沉闷如砸破西瓜的巨响！
一道更加壮硕的身影，从旁边的黑暗中，如同一头蛮牛般横冲直撞出来！
王铁山！
他的肩膀，狠狠地撞在了持刀黑影的肋骨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黑影闷哼一声，被这股巨力撞得一个趔趄，身体失去了平衡，手里的刀也偏离了方向，“噗”的一声，深深地扎进了旁边垃圾桶的铁皮里！
“谁！”
黑影反应快到极致，不顾肋骨的剧痛，另一只手闪电般拔出腰间的备用匕首，反手就朝着王铁山的脖子抹去！
这一刀，又快又毒！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只砂锅大的拳头。
王铁山根本不闪不避，一记朴实无华的直拳，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后发先至！
“嘭！”
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黑影的脸上！
黑影的鼻梁瞬间塌陷，满脸开花，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
直到这时，被吓傻了的许大茂才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裤裆里一片湿热。^2.八~墈^书¨蛧? ?首-发′
王铁山没有追击，而是上前一步，一把将那个倒地的黑影从地上拎了起来，像拎一只小鸡。
“说，谁派你来的！”
那黑影满嘴是血，却发出一阵嘿嘿的冷笑，眼神里充满了死志。
他猛地一咬牙！
不好！要咬毒！
王铁山眼神一厉，大手一捏，只听“咔吧”一声，直接卸掉了黑影的下巴！
就在这时！
“咻——”
一声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破空声响起！
王铁山浑身的汗毛猛地炸起，一股致命的危机感让他想也不想，抓着手里的黑影当做盾牌，猛地向旁边一滚！
“噗！”
一颗子弹，精准地钻进了那名黑影的后脑勺！
鲜血和脑浆，溅了王铁山一脸！
黑影的身体猛地一僵，眼里的光彩迅速熄灭。
王铁山翻身而起，抹了一把脸上的温热液体，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远处，一栋三层小楼的屋顶。
一道纤细的黑色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的长枪还冒着一缕青烟。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让她看起来像一个从地狱里走出的，优雅而致命的死神。
是索菲亚！
她居然亲自下场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侧的黑暗中，周海的身影也浮
现出来，他手里同样端着枪，遥遥地和索菲亚对峙着。
三方势力，在这片肮脏恶臭的巷子里，形成了一个诡异而致命的平衡。
巷子口，几道人影晃动。
李卫国带着他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当他看到巷子里这副景象时，整个人都傻了。
一个死人，两个拿着枪的煞星，还有一个站在屋顶上的女人……
这他妈……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就在所有人神经都绷到极致的时刻。
索菲亚突然动了。
她没有再开枪，而是将手里的枪口，缓缓地对准了那个瘫在地上，已经吓得快要昏死过去的……
，！
许大茂。
王铁山！
他一把抓住了杀手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如同鹰爪，死死地扣住了杀手的喉咙！
杀手瞳孔剧缩，拼命挣扎，但王铁山的手，就像是焊死在他身上一样，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周海也从另一侧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没有参与打斗，而是直接走到了已经吓瘫在地的许大茂面前。
许大茂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脑子已经完全宕机了。
他张着嘴，裤裆里又是一片湿热。
“你……你们……”他指着周海和王铁山，话都说不完整了。
周海没理他，而是走到那个被王铁山制服的杀手面前。
他伸出手，一把扯下了杀手脸上的蒙面布。
月光下，一张年轻而又熟悉的脸，露了出来。
周海和王铁山的眼神，同时凝固了。
这张脸，他们认识。
是军需部的人，曾经跟着陈岩，一起去四合院抓捕科长！
就在这时。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鼓掌声，从菜市场的另一头传来。
一道高挑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是索菲亚！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一幕。
“精彩，真是精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我很好奇，”她的目光，落在周海和王铁山身上，“你们这只黄雀，又是谁的呢？”
周海和王铁山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们也没想到，索菲亚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的任务，是奉了陈建军部长的秘密命令，前来保护许大茂，并揪出幕后黑手。
可现在，情况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控制。
杀手是军方的人。
而本该是猎物的索菲亚，却成了看戏的渔翁。
这个局，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一百倍！
王铁山手上微微用力，“咔”的一声，捏碎了那名杀手的喉骨。
杀手身体一软，没了声息。
“现在，轮到你了。”王铁山看着索菲亚，声音冰冷。
索菲亚却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我？”
“你们觉得，我会一个人来吗？”
她话音未落。
菜市场四周的阴影里，站起了十几道黑影。
他们手里，都端着黑洞洞的枪口。
看那制式，是苏制的波波沙冲锋枪！
周海和王铁山，瞬间被包围了。
“现在，”索菲亚脸上的笑容变得残忍而得意，“告诉我，你们的科长，张西范，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或许，我可以考虑，给你们留一个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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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你的皇牌是我的人
死寂。+6\k.a!n?s¨h\u,._c￠o/m+
十几支苏制波波沙冲锋枪的枪口，像是地狱里探出的漆黑触手，死死缠住了巷子中央的周海和王铁山。
空气里，烂菜叶的酸腐味混杂着浓重的血腥，钻进鼻腔，令人作呕。
许大茂瘫在地上，身下一片湿热的腥臊，眼珠子翻白，已经彻底吓昏了过去。
周海和王铁山背靠着背，肌肉紧绷如铁，呼吸压抑到了极限。他们像两头被狼群围困的孤狼，搜寻着万分之一的生机，但入目所及，皆是绝路。
“怎么，不说话了？”
索菲亚迈着猫步，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的脆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脏上。她走到王铁山面前，伸出戴着黑皮手套的手，用枪口轻轻拍了拍王铁山那张沾着血的脸。
“让我猜猜，你们那个科长，是不是让你们用这只可怜的‘喜鹊’，引出想杀他的人？”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病态的愉悦，眼神里满是猫捉老鼠的戏谑。
“然后顺藤摸瓜，找到那个所谓的、陷害他的‘大人物’？”
她收回枪，爆发出一阵娇媚又刺耳的笑声。
“真是……太天真了。”
“实话告诉你们，”她凑到王铁山耳边，吐气如兰，说出的话却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冷，“那个派人来杀他的李卫国，是我的人。”
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周海和王铁山的心上！
李卫国，那个新上任的保卫科代理科长，竟然是乌鸦的人？
那科长被抓，陷害他的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让两人浑身冰冷。!2!巴?看!书¨旺· \追·醉*芯*璋,結~
“很惊讶？”索菲亚很满意他们的反应，“扳倒张西范，那个位置，本就是我为他准备的。至于那个你们臆想出来的‘幕后黑手’……”
索菲亚笑得直不起腰，“那不过是我随手丢出去的一块骨头，专门引开你们这些蠢狗的注意力罢了！”
真相，残忍得让人无法呼吸。
他们以为的复杂棋局，竟然从头到尾，都只是这个女人一个人在操盘！
她根本没逃！她才是那个藏在最深处的猎人！她利用了所有人，包括张西范想翻盘的心理，设下了今晚这个必杀之局！
目的，就是要把张西范藏在暗处，最锋利的两把刀——周海和王铁山，彻底折断！
“现在，游戏结束。”
索菲亚脸上的笑意敛去，只剩下一片森然的杀机。
她抬起手，正要挥下。
周海和王铁山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死志和决绝。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就在两人准备暴起发难的瞬间！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布帛撕裂的闷响，从远处的高楼上传来。
索菲亚身后，一名正准备扣动扳机的枪手，额头正中毫无征兆地爆开一团血花，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变故陡生！
索菲亚的瞳孔剧烈收缩！
“谁！”
她猛地回头，可回答她的，是死神的镰刀！
“噗！噗！噗！噗！”
一连串更加密集的、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如同死神的耳语，从四面八方响起！
那些包围着周海王铁山的枪手，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一个接一个地被精准点名。*幻^想!姬\ .埂?芯·罪^全?子弹从他们眉心、咽喉、心脏处钻入，带起一蓬蓬血雾。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刚才还气焰滔天的杀手团伙，瞬间变成了一地冰冷的尸体。
巷子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索菲亚脸上的得意和残忍，凝固成了极致的惊恐。
这怎么可能！
她的人，全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匪，怎么会像待宰的鸡一样，被屠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她惊骇地看向巷口。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队身着黑色作战服的士兵。他们行动间悄无声息，手中的半自动步枪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那不是普通的部队，那是真正的精锐！
一个身影，从士兵们让开的通道中，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正是陈建军！
而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身上还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囚服，双手闲适地插在裤兜里，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张西范！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戒备森严的监狱里，等着被审判吗？！
“索菲亚小姐，晚上好。”
张西范迈步向她走来，脚下踩过黏稠的血液，发出“吧唧”的声响。
“你刚才说……谁在第一层来着？”
索菲亚的身体开始
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想不通，她的计划天衣无缝，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很想知道为什么？”
张西范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因为，你最信任的那张王牌，”张西范的下巴朝着巷子另一头，姗姗来迟、此刻正呆若木鸡的李卫国扬了扬，“他是我的人。”
索菲亚的眼睛瞬间瞪圆，布满了血丝。
，！
“不……不可能！李卫国他……”
“没什么不可能的。”张西范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很轻，“你给他金钱地位，让他给你当狗。但我告诉他，再给你卖命，他全家都得给你陪葬。”
“一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在张西范入狱的第一天，他就通过陈建军，秘密联系上了李卫国。
他没有威胁，没有利诱，他只是将李卫国一家老小的照片，和一份李卫国与乌鸦组织勾结的详细证据，摆在了他的面前。
然后，给了他一个选择。
是继续当索菲亚的狗，最后被灭口，家破人亡。
还是反戈一击，戴罪立功，保住自己和家人的命。
李卫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所以，今晚的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由张西范在狱中遥控指挥，演给索菲亚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的，局中局！
“你……”索菲亚指着张西范，气得浑身哆嗦，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自以为是操盘的棋手，却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颗被算计得死死的棋子！
“带走。”
陈建军冷冷下令。
就在两名士兵上前的瞬间，索菲亚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她手腕一翻，一柄淬毒的短刃从袖中滑出，闪电般刺向近在咫尺的张西范心脏！
她就算是死，也要拉上这个毁了她一切的男人！
可张西范的反应比她更快！
他看都没看那抹寒光，侧身，探手，一记精准的手刀狠狠劈在索菲亚持刀的手腕上！
“咔！”
骨裂声清脆刺耳。
索菲亚发出一声痛哼，短刃脱手飞出。张西范顺势欺身而上，另一只手扼住她的咽喉，将她死死地按在了满是污血的墙上！
“想死？”张西范贴着她的脸，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我没让你死，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危机，彻底解除。
周海和王铁山快步走到张西范身边，看着毫发无伤的科长，两个铁打的汉子，眼圈都红了。
“科长！”
张西范松开索菲亚，任由她像一滩烂泥般滑倒在地。他拍了拍周海和王铁山的肩膀，没有多言。
陈建军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现场，又看了一眼张西范。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这下，我倒要看看，那个老东西，还怎么保他的人！”
他说着，眼神落在了巷子角落，那个从昏迷中悠悠转醒，正茫然看着眼前一地尸体的许大茂身上。
张西范的视线也跟了过去。
他从地上捡起那个冰冷的铁盒子，缓步走到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的许大茂面前。
许大茂看着眼前的张西范，仿佛看到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抖得像筛糠一样，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别杀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西范蹲下身，把那个铁盒子，重新塞回了许大茂的怀里。
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声音却让许大茂如坠冰窟。
“许大茂，拿着。”
“咱们的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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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我的椅子，你也配坐？
黑色的伏尔加轿车驶离了东单菜市场，将那冲天的血腥和腥臊远远甩在身后。-白~马?书·院~ .嶵_辛?蟑￠劫~哽\新^筷`
车内，陈建军脱下军大衣，扔给张西范。“换上，别穿着这身晦气玩意儿了。”
张西范也不客气，三两下脱掉那身洗得发白的囚服，换上干净的蓝色工装。身体重新被温暖包裹，连日来的阴冷和潮气仿佛都被驱散了。
“部长，索菲亚那边……”
“放心，带回去了，我亲自审。”陈建军递给张西范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根，猛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狭小的车厢里弥漫，“这次挖出来的萝卜，可不止她一个。那个被王铁山打死的杀手，是军需部的人，跟着一个副主任，姓钱。”
“姓钱的？”张西范的脑子飞速转动。
“对，那个老东西的人。”陈建军的声音冷了下来，“这回人赃并获，他想保都保不住。西范，你这一招‘局中局’，不仅把自己摘干净了，还把刀子递到了我的手上。”
张西范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他把那个从许大茂那儿拿回来的铁盒子，递给了陈建军。
“这是‘喜鹊’的投名状，也是乌鸦组织的联络器。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东西。”
陈建军接过来掂了掂，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行了，你小子就别操心了。先回厂里，把你那摊子事儿给理顺了。有些人，在你‘出事’的这几天，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是该回去看看了。”张西范把烟头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咔咔”的脆响。
有些账，该清算了。
……
轧钢厂，保卫科。
科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人声鼎沸。
新上任的代理科长李卫国，正满面红光地靠在他那张宽大的皮椅上，脚翘在办公桌上，享受着几个副科长和队长的吹捧。?0_0′晓?税.蛧? +首,发,
“科长，您这招实在是高！借着许大茂那个蠢货，不仅能把张西范的余孽一网打尽，还能在厂里立威！”一个尖嘴猴腮的副科长谄媚地递上火。
“那是，李科长是谁啊？运筹帷幄！”另一个胖队长跟着吹捧，“等那姓张的吃了枪子儿，这代理俩字，不就名正言顺地去掉了吗？”
“哈哈哈！”李卫国听得是通体舒泰，得意地晃着二郎腿，“都机灵点！等我坐稳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他心里已经盘算开了。等索菲亚那边事成，他就彻底掌控了保卫科，到时候，厂里谁还敢不看他李卫国的脸色？他就是这轧钢厂的土皇帝！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铃铃铃”地响了起来。
一个手下接起电话，“喂”了一声，下一秒，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没了，整个人僵在原地，听筒从手里滑落，“啪”的一声砸在桌上。
“怎么了？死了爹一样！”李卫国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那手下嘴唇哆嗦着，指着电话，像是看到了鬼：“科……科长……是……是门卫室打来的……”
“说、说……”
“说什么！吞吞吐吐的！”
“说张科长……张科长他回来了！”
“轰！”
一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办公室里炸开。
刚才还喧闹的屋子，瞬间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笑容都凝固在脸上，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李卫国翘在桌上的脚，“砰”地一下掉在地上，他猛地坐直了身体，一把抢过电话，对着话筒咆哮：“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张西范通敌叛国，在监狱里等死呢！他怎么可能回来！”
电话那头，门卫老王的声音带着哭腔：“李科长啊！是真的啊！我亲眼看见的！张科长坐着军需部陈部长的车进来的！后面还跟着两车当兵的！车都开到办公楼下面了！”
“哐当！”
李卫国手里的电话，也掉在了地上。￠墈^书+屋- /最+欣¨章~踕?庚^薪′快·
他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陈建军部长的车？还带着兵？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索菲亚那边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跑！快跑！”那个尖嘴猴腮的副科长第一个反应过来，尖叫一声，转身就往外冲。
其他人也如梦初醒，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地向门口挤去，有人被椅子绊倒，有人撞在墙上，场面混乱得像个菜市场。
“都他妈给我站住！”李卫国猛地一拍桌子，色厉内荏地吼道，“慌什么！说不定是回来押送他去刑场的！都给我待着！谁敢跑，老子先毙了他！”
他这么一吼，倒是镇住了一部分人。是啊，说不定是最后的游街示众呢？
李卫国强自镇定下来，额头上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摸起桌上的茶缸子想喝口水，可手抖得厉害，滚烫的茶水洒出来，烫得他“嗷”的一声，把茶缸子都扔了。
就在
这时。
办公室的门，被“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了。
屋里所有人的动作，戛然而止。他们像一群被掐住了脖子的鸡，齐刷刷地扭头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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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干净的蓝色工装，双手闲适地插在裤兜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正是张西范。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迈步走了进来，仿佛是下车间转了一圈，回到自己办公室一样自然。
他身后的周海和王铁山，像两尊铁塔，一左一右地守住了门口，断绝了所有人逃跑的可能。
张西范不紧不慢地走到办公桌前。
他先是看了一眼地上摔碎的茶缸，又伸手在桌面上抹了一把，看了看指尖的灰尘。
最后，他的视线才落在了那张属于他的，宽大的皮椅上。
以及，坐在椅子上，已经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的李卫国。
张西范没有说话，只是拉过旁边一把给客人坐的硬板凳，在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办公室里，死寂得能听到每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张西范越是不说话，那股无形的压力就越是沉重，像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终于，李卫国撑不住了。
他嘴唇蠕动了半天，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张……张科长……你……你这是……”
张西范终于抬眼看了他一下。
“我这张椅子，”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坐着，还舒服吗？”
李卫国感觉自己坐的不是皮椅，而是烧红的烙铁，屁股底下一阵火辣辣的疼。他想站起来，可双腿却软得像面条，根本不听使唤。
“不……不舒服……张科长，我……”
“哦？不舒服啊。”张西范点点头，又问，“听说，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干得不错。还破了个什么特务大案，准备给许大茂请功？”
这话一出，李卫国浑身的血都凉了。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扑通！”
李卫国再也撑不住了，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直挺挺地跪在了张西范面前的地上。
“张科长！我错了！我错了啊！”
他抱着自己的头，把额头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磕得“咚咚”作响。
“是索菲亚！是那个臭娘们儿逼我的！她说我要是不听她的，就杀我全家！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没办法啊！”
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丑态百出。
办公室里其他人，看着这一幕，更是吓得两腿发软，好几个人裤裆里都传来了一股热流。
张西范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叫他起来。
直到李卫国磕得头破血流，哭得快要抽过去的时候，张西范才站起身。
他从桌上拿起一叠崭新的稿纸，和一支钢笔，扔在了李卫国的面前。
“写。”
李卫国茫然地抬起头。
“把你所知道的，所有跟索菲亚有牵连的人，不管他是厂里的，还是外面的，把他们的名字，关系，干过的事，都写下来。”
张西范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一个，都不能漏。”
他俯下身，凑到李卫国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写好了，你还是保卫科的代理科长，你戴罪立功的报告，我会亲自交给陈部长。”
李卫国眼中爆出一丝希望。
“要是写漏了一个……”张西范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或者，写错了什么……”
“今天晚上，我会亲自去你家，拜访一下伯父伯母，再看看你那刚上小学的儿子。”
李卫国浑身剧烈地一颤，那丝希望瞬间变成了无边的恐惧。
他连滚带爬地抓起纸和笔，趴在地上，手抖得不成样子，疯狂地写了起来。
张西范直起身子，环视了一圈屋里那几个已经吓傻了的副科长和队长。
他随手指着那个刚才吹捧李卫国最起劲的胖队长。
“你。”
那胖队长一个哆嗦，差点尿出来。
张西范指了指桌上那个空了的水杯。
“去，给我倒杯茶。”
“要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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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四合院全院大会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从他的笔下出现。¨齐^盛^暁`税·王* _追*嶵.辛*章^踕/
有工厂的副厂长，有车间的主任，甚至还有市里某个部门的头头。
一张巨大的，盘根错节的腐败网络，就这样，赤裸裸地展现在了张西范面前。
张西范看着那份名单，眼神越来越冷。
他知道，一场大清洗，在所难免了。
……
第二天。
轧钢厂的天，彻底变了。
一场以“清查敌特，整顿作风”为名的风暴，席卷了整个工厂。
由张西范亲自带队，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在名单上的所有人，全部控制了起来。
整个轧钢厂，人心惶惶。
所有人都被张西范这铁血手腕给震慑住了。
他们这才明白，那个平时看起来有些懒散的保卫科长，一旦发起狠来，是多么的可怕。
他不仅是轧钢厂的保卫科长，更是手握生杀大权的阎王！
经过这次清洗，张西范在轧钢厂的地位，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说的话，比厂长的命令还管用。
整个保卫科，更是被他打造成了一块铁板，成了他最忠实的私人武装。
他，成了轧钢厂真正的，无冕之王。
……
饺子的香气混杂着猪油的芬芳，在后院清冷的空气里弥漫开来。
梁拉娣将那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石桌上，眼神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狐`恋/雯-茓? /罪`辛!彰!劫·耕-欣*哙,
“张科长，回来了就好。”她的话很真诚，“给你和孩子们，接风洗尘。”
“哥！”张西梅和张西锋两个孩子，死死拽着张西范的衣角，经历了这两天的担惊受怕，他们看谁都觉得不安全。
张西范拍了拍弟妹的后背，示意他们进屋，随后对梁拉娣点了点头：“梁姐，有心了，进屋说吧。”
屋里，张西范让弟妹先吃，自己则给梁拉娣倒了杯热水。
昏黄的灯光下，梁拉娣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张科长，你的事解决了，”她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那我们的事，是不是也该谈谈了？”
“我的人，在天津，发现了索菲亚留的一条线索。”梁拉娣的语速很快，“那条线，最终指向了一个地方——莫斯科。”
“莫斯科？”张西范的指节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对。”梁拉娣的神情凝重起来，“我丈夫生前提过，乌鸦组织的背后，和克格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索菲亚这次栽了，她一定会想办法回去找靠山，然后卷土重来。”
张西范懂了她的意思：“你想斩草除根？”
“不。”梁拉娣摇了摇头，眼中是压抑不住的疯狂恨意，“我要把他们整片林子，都给烧了！我要让他们知道，杀了我丈夫，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这个女人，骨子里和他是一样的人。*秒+蟑,结~暁\税_旺~ `已_发~布′蕞¨歆`蟑,結·
有仇必报，加倍奉还。
“你需要我做什么？”张西范问。
“我需要你的情报，”梁拉娣直视着他，“我的人只能在暗处活动，但你不同，你能接触到我们接触不到的官方信息。所有和苏联有关的商贸往来、人员调动，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找到她的关键。”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作为交换，我，我的四个儿子，还有我丈夫留下的所有暗线，从今天起，全部听你调遣。”
“你让我杀人，我绝不放火。”
这是一个赌上了一切的投名状。
张西范看着她，许久，才吐出一个字。
“好。”
一个新的联盟，在无人知晓的暗夜里，就此结成。
送走梁拉娣，张西范脸上的温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肃杀。
他安抚着吃完饺子、却依旧不敢睡的弟妹，轻声说：“小锋小梅你们先睡，哥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哥……”张西梅的小手抓得很紧。
“放心，”张西范摸了摸她的头，“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们了。”
他走出屋子，周海和王铁山如同两尊门神，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
“科长。”
“刚才，我不在家的时候，谁跳得最欢？”张西范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海没有犹豫：“贾张氏，许大茂，还有闫埠贵。贾张氏叫嚣着要占房子，把弟妹赶出去。许大茂和闫埠贵带头，想冲进来抄家。”
“很好。”
张西范的目光，穿过黑暗，落在了中院贾张氏那间黑着灯的屋子。
他知道，那老虔婆此刻一定躲在门后，竖着耳朵偷听。
“走吧。”张西范
迈开步子，“去跟邻居们，重新认识一下。”
“顺便，教教他们，这个院子的规矩。”
中院，死一般的寂静。
张西范的脚步声不重，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偷窥者的心尖上。
闫埠贵家的灯“啪”地一下灭了。
易中海家的窗帘，也悄悄拉上了。
只有贾张氏家的门，还留着一条细细的门缝，一双惊恐的眼睛正从门缝里向外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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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西范径直走到了贾张氏的门前，停下。
他没有敲门，也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跟在他身后的周海和王铁山，身上那股从尸山血海里带出来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冰墙，封死了整个中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那条门缝后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混乱。
终于，里面的人撑不住了。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我一个老婆子……”
“开门。”
张西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我不开！你还想闯进我们孤儿寡母家不成！我要去街道告你！”贾张氏的声音色厉内荏。
张西范没再废话，只是对王铁山偏了一下头。
王铁山上前一步，抬起脚。
“砰！”
一声巨响！
那扇本就破旧的木门，连同门栓，被他一脚直接踹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屋里的桌子上，桌上的瓦罐、碗筷碎了一地。
“啊——！”
贾张氏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被这股巨力吓得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张西范迈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屋里一股酸臭味，熏得人脑仁疼。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的贾张氏，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听说，你想占我的房子？”
“我……我没有！那是他们胡说的！”贾张氏手脚并用地往后爬，裤裆里一片湿热，腥臊味瞬间盖过了屋里的酸臭。
“还听说，你想把我弟弟妹妹，赶到大街上？”
“误会！都是误会啊张科长！”贾张氏哭嚎起来，伸手就想去抱张西范的腿，“我看你被抓了，我这是担心你家孩子没人照顾啊！”
张西范后退一步，避开了她那双脏手。
“是吗？这么说，你还是个好人？”
他突然笑了，那笑容，让贾张氏浑身的血液都快冻僵了。
“既然是好人，那我就给你个做好人的机会。”
他转头对周海说：“去，把院里的人都叫出来。就说开全院大会。”
周海领命而去。
很快，院子里就站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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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指鹿为马
易中海、闫埠贵、许大茂，还有那些平时爱看热闹的邻居，一个个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秒,蟑\节^暁+税+旺+ -罪_欣+漳·洁?埂+鑫!哙?
张西范没理会他们，他搬了条板凳，在贾张氏面前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贾张氏，我这人，喜欢算账。”
他掰着手指，慢条斯理地算着。
“当年我父母刚走，你借了我家半袋棒子面，到现在没还。按市价，连本带利，算你十块钱，不过分吧？”
“前年，你家棒梗偷了我给小梅买的钢笔，你不仅不认，还骂我小梅是小偷。精神损失费，算你二十块，不过分吧？”
“还有……”
他一件一件，一桩一桩，把这些年贾张氏占过的便宜、耍过的无赖，全都清晰无比地报了出来。
每报一件，贾张氏的脸色就白一分。
院里其他人，更是听得心惊肉跳。
他们没想到，张西范记得这么清楚！
“……最后，是前天。”张西范的语气冷了下来，“你煽动院里的人，要抄我的家，赶我弟妹出门。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创伤。这个，没法用钱算了。”
贾张氏瘫在地上，已经抖成了一团烂泥。
“张……张科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张西范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晚了。”
他指着贾张氏那张床。¨比?奇-中¨闻·蛧/ !追!嶵*欣^蟑.截¨
“王铁山。”
“在！”
“把那张床，给我劈了当柴火。”
“是！”
王铁山从墙角抄起一把生锈的斧子，手起斧落！
“咔嚓！”
坚实的床板，应声而裂！
“啊！我的床！别动我的床！”贾张氏疯了一样扑过去，却被周海一只手就给按住了。
王铁山面无表情，一斧接一斧。
“咔嚓！咔嚓！”
没几下，一张好好的床，就变成了一堆劈柴。
院子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毫不讲理的暴力给震懵了！
“你……你这是抢劫！我要报警！”易中海终于忍不住，壮着胆子喊了一句。
张西范转过头，看向他。
“报警？好啊。”
“我就是警察。”
他盯着易中海，一字一顿地问：“一大爷，你想报什么警？是举报我这个分局副局长，还是举报你自己，意图侵占国家干部家属财产，图谋不轨？”
易中海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
张西范不再理他，重新看向贾张氏。
“床，没了。这事，还没完。”
他指着院子里那棵大槐树。
“从明天开始，天不亮，你就给我起来，把整个院子打扫干净。扫不干净，就没饭吃。”
他又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0/0?小?税*惘. ,冕/费·跃￠毒,
“我弟妹要是再因为你，掉一根头发，我就拆你一扇窗户。”
“要是再吓着他们，我就拆你一堵墙。”
“听明白了吗？”
贾张氏瘫在地上，连哭都不敢了，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杀人，不过头点地。
张西范这，是要诛心！
做完这一切，他环视了一圈院里噤若寒蝉的众人。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脖子上还吊着胳膊，一脸谄媚笑容的许大茂身上。
许大茂一接触到他的视线，笑容僵在脸上，心里“咯噔”一下。
张西范没说话，只是对着他，招了招手。
“许大茂，你过来。”
张西范那句“许大茂，你过来”，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击穿了中院里死寂的空气。
许大茂脖子上吊着石膏，那张惯会溜须拍马的脸上，肌肉僵硬，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感觉全院的目光都变成了刀子，一刀一刀剐着他的皮肉。
“哎……哎！张科长，我……我在这儿呢！”
他点头哈腰，两腿肚子转筋，跟灌了铅似的，一步三晃地往前蹭。脚底下的青砖地，此刻比刀山火海还难走。
他心里把李卫国那个王八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不是说好了是里应外合的大功臣吗？不是说好了是演戏吗？可张西范这架势，哪是看功臣的样儿，分明是屠夫在打量一头待宰的肥猪！
院里众人屏住呼吸，眼神复杂。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贾张氏那只“鸡”刚被宰了，血还没干呢。许大茂这只上蹿下跳的“猴”，铁定是下一个。
看着许大茂那副快要尿裤子的怂样，张西范脸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漠，忽然化开了一点。
他甚至还轻笑了一下。
“瞧你那
点出息。”
话音未落，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实的牛皮纸信封，看都没看，随手就扔进了许大茂的怀里。
“哎呦！”
许大茂被砸得一个踉跄，手忙脚乱地抱住。信封沉甸甸的，入手的分量让他心头一颤。
他低头一看，那没封口的信封里，露出一抹刺眼的红色——是十元一张的“大团结”，厚厚的一沓！
这……
这是什么意思？
许大茂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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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他懵了，院里所有人都懵了。
这戏码不对啊！说好的杀猴儆鸡呢？怎么还发上赏钱了？
张西范不紧不慢地走上前，伸出手，在那叠厚厚的钞票上轻轻拍了拍，那动作像是在拍许大茂的脸。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闷雷一样，清晰地滚过每个人耳朵。
“这次能把‘乌鸦’那伙穷凶极恶的特务一网打尽，你许大茂，是头功。”
“轰！”
一句话，比刚才王铁山一脚踹碎木门还让众人震惊！
许大茂……是功臣？还是头功？！
开什么玩笑！前两天带头喊着要冲进张家抄家的孙子，不就是他吗？
“我被‘抓’进去这几天，是组织上对我的考验，也是一项秘密任务。”张西范面不改色地继续往下编，声音平静得让人心里发毛，“我特意安排许大茂同志，伪装成落井下石的小人，跟那帮人渣混在一起。”
“目的，就是为了麻痹敌人，让他有机会打入敌人内部，拿到他们和特务勾结的罪证。”
张西范的视线落在许大茂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上。
“你，许大茂同志，做得很好。没有辜负组织，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得整个院子的人七荤八素。
所有人的认知都被颠覆了。他们看看一脸平静的张西范，又看看怀里抱着一沓钱、呆若木鸡的许大茂，眼神里充满了迷茫、震惊，最后化为了一丝丝难以掩饰的嫉妒和后怕。
原来……人家是卧底英雄！
亏我们还真当他是个墙头草、马屁精，在背后骂了他多少回！
只有人群中的闫埠贵和易中海，这两个老狐狸，听得后背一阵阵发凉，冷汗顺着脊梁沟往下淌。
他们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这分明是张西范在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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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你的规矩？
他这是在告诉院里所有人：我张西范，能让贾张氏这种泼妇跪在地上当狗，也能让许大茂这种人人唾弃的叛徒，摇身一变，成为人人敬仰的英雄！
是功是过，是人是鬼，全在他一念之间！
这院里，从此以后，谁说了算？
答案，已经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如\蚊?王. `吾\错/内_容\
许大茂本人，此刻更是如坠冰窟。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的卧底！他就是个被吓破了胆，出卖了所有人的叛徒！
张西范……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喜鹊”的代号，知道东单菜市场的陷阱，更知道自己和李卫国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可他没有揭穿，反而亲手给自己戴上了一顶天大的英雄高帽！
许大茂不敢再想下去。他只知道，自己从头到脚，都被一张看不见的大网给死死罩住了，这张网的每一个线头，都牢牢地攥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手里。
怀里这沓钱，哪里是什么奖金？
这是烧红的烙铁，是刻在骨头上的奴印！这是他的卖身契，更是随时能勒断他脖子的催命符！
他抱着钱的那只手，抖得比帕金森还厉害，怀里那沓“大团结”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零,点\看\书? ?埂·辛?罪~全^
“怎么？立了这么大功，嫌钱少？”张西范挑了挑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不不不！不少！一分都不少！”
许大茂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激灵，双腿再也撑不住身体，“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的青砖地上。
他把头磕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声音里带着哭腔，却比他放过的任何一部电影里的演员都演得真切。
“张科长！不！张局长！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我许大茂这条贱命，以后就是您的！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撵狗，我许大茂绝不抓鸡！”
张西范俯视着他，嘴角扯出一个满意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个被打断了脊梁的奴才，一个被死死套上了项圈的走狗。
这院子里的新规矩，需要这样两个活生生的标杆。
他不再看地上磕头如捣蒜的许大茂，缓缓转过身。
那双锐利的眼睛在院里那一张张敬畏、恐惧、谄媚的脸上缓缓扫过。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了人群中脸色最难看的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揣着手，眼镜片后面精光乱闪，正在飞速盘算着什么的闫埠贵。.g¨u`g_e?b.o?o·k?.,c_o?.
一个是背着手，眉头拧成了疙瘩，一脸凝重，始终想维持着体面的易中海。
张西范不紧不慢地朝着他们俩走了过去。
他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一般，无声地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笔直的通道。院里的空气，仿佛都被他抽干了。
“三大爷。”
张西范先是在闫埠贵面前停下，语气很随和，像是邻里间拉家常。
“听说前两天，是您提议开全院大会，讨论怎么‘处理’我们家的房子和东西？”
闫埠贵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站稳。
他那张精于算计的脸上，硬生生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误会，张科长，天大的误会……我……我那是关心则乱，怕您家俩孩子没人管，受了委屈……”
“是吗？”张西范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
他没再追问，因为没必要。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站定在易中海面前。
“一大爷。”
“……张科长。”易中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嗓子干得冒火。
张西范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用一种极其平淡，却又极其清晰的语气，问出了一个问题。
他甚至还抬手，掸了掸自己工装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才慢悠悠地开口。
“我就是有点好奇。”
“以前，这院里大大小小的事儿，这院里的规矩，是谁定的？”
张西范那句不轻不重的问题，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了中院这潭死水里。
“以前，这院里大大小小的事儿，这院里的规矩，是谁定的？”
空气，凝固了。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烂菜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视线，都从张西范身上，转移到了院里唯一的八级钳工，那个挺直腰杆的一大爷——易中海身上。
易中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这个问题，他没法答。
说是大家商量着办？那是在自欺欺人。刚才贾张氏被劈了床，许大茂被指鹿为马，谁敢商量？谁
有资格商量？
说是他易中海定的？那更是把脸伸过去让张西范抽。
他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干涩的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张科长，你……你这是什么话。院里的事，自然是靠街道办领导，靠大家伙儿一起商量着办……”
他还在试图用过去那套和稀泥的话术，来保住自己最后那点可怜的体面。
“商量？”
张西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往前踏了一步。
这一步，让易中海下意识地想后退。
“我父母刚走，我弟妹差点饿死的时候，你跟谁商量了？”
“秦淮茹家里揭不开锅，你逼着傻柱把工资搭进去的时候，你跟谁商量了？”
“许大茂三天两头在院里耍流氓，你把他怎么样了？棒梗偷鸡摸狗，你又把他怎么样了？”
张西范每问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重锤，一下一下，砸在易中海的心口上，也砸在院里每一个人的心里。
他说的每一件事，都是事实。
是这个院子里，在易中海那“德高望重”的伪善面具下，真实发生过的一幕幕。
“你所谓的‘规矩’，就是偏袒你看着顺眼的人，打压你觉得碍事的人。你的‘商量’，就是拉着刘海中和闫埠贵，合起伙来欺负老实人。”
张西范已经站到了易中海的面前，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
他盯着易中海那双躲闪的眼睛，一字一顿地戳破了他最后的伪装。
“你的规矩，就是让傻柱给你当牛做马，给你养老送终！”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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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让一大爷跪下擦地，这院里我说了算！
那句“你的规矩，就是让傻柱给你当牛做马，给你养老送终”，像一把烧红的刀子，捅破了易中海身上最后那件叫“德高望重”的伪装，把他内里最阴暗、最自私的算计，血淋淋地剖了出来，晾在了全院人面前！
易中海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干瘪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萝/拉¨暁^税\ -已/发￠布~蕞,鑫~彰′劫^
他那套“为了院里好”的说辞，在此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院里的人，看他的眼神也变了。鄙夷、恍然、幸灾乐祸……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敬畏。他们终于看清了，这位平时人五人六，满口仁义道德的一大爷，肚子里装的，全是龌龊不堪的私心。
“我……我没有……”他的辩解，苍白得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张西范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他缓缓转过身，面向院里所有噤若寒寒的邻居，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带出来的煞气，压得所有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没有长篇大论，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我弟弟妹妹，在这个院里，掉一根头发，我拆一扇窗户。”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谁敢再吓着他们，我拆谁家一堵墙。?齐/盛.晓,说\蛧- .冕.废^阅^独￠”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指向了地上那堆被王铁山劈得七零八落的床板。
“第二，贾张氏，这院子里的所有公共卫生，从明天开始，你一个人包了。”他顿了顿，“扫不干净，你就不用吃饭了。”
贾张氏瘫在地上，连哭嚎都忘了，只是死命地点头。
最后，张西范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还跪在地上的许大茂身上。
“许大茂，你是功臣，组织会给你记功。”许大茂闻言，刚要挤出笑，就听见张西范的后半句话。
“但你这张嘴，要是再跟以前一样不干不净，我不介意，帮你把舌头也打上石膏。”
许大茂吓得浑身一颤，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三条规矩，条条霸道，句句诛心。
没有商量，只有通知。
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做完这一切，张西范才像是刚想起了什么，他重新走回到已经摇摇欲坠的易中海面前。
院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张西范抬起脚，用他那双干净的工装鞋的鞋尖，轻轻地点了点刚才贾张氏和许大茂跪过的那片青砖地。
那上面，有灰，有口水，还有贾张氏吓出来的污渍，脏得不成样子。!白\马!书.院* ~勉_沸￠悦¨黩￠
“一大爷。”
张西范的声音很轻，甚至还带起了一点笑意。
“你不是最喜欢管事，最讲究咱们院的体面吗？”
“这地，脏了。”
他注视着易中海，一字一顿，把话说完。
“你去，把它擦干净。”
“用你的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侮辱！
这是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侮辱！
让一个八级钳工，一个在厂里、在院里都体面了一辈子的一大爷，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去，用手去擦别人跪过的脏地！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易中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因为愤怒和屈辱，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想发作，可一对上张西范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所有的火气，瞬间就被浇灭了。
那是一双看过死人的眼睛。
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敢说一个“不”字，躺在地上的，可能就不止是贾张氏那张破床了。
院里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闫埠贵悄悄往后缩了缩，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张西范那玩味的注视下，易中海的双腿，开始缓缓地、不受控制地弯曲。
他的膝盖，一点一点地接近地面。
“噗通。”
一声闷响。
院里曾经最体面的一大爷，跪下了。
他闭着眼睛，不敢去看任何人的脸，伸出那双常年摆弄机器、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贴上了那片冰冷又肮脏的地面。
这一刻，他维持了一辈子的尊严和体面，碎了。
碎得连渣都不剩。
张西范看着这一幕，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身就走回了后院。
他连结果都懒得看。
因为他知道，从今往后，这个院子，姓张了。
……
第二天，轧钢厂。
保卫科的办公室里，张西范正擦拭着一柄缴获来的匕首，寒光闪闪。
许大茂像个跟屁虫似的，端着茶缸子进来，满脸谄媚：“张科长，喝水。院里现在都老实了，贾张氏天不亮就起来扫院子，比谁都勤快。”
张西范“嗯”了一声，没抬头。
他知道，用恐惧建立的秩序，最简单，也最有效。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铃铃铃”地响了起来，声音尖锐而急促，像是在催命。
周海拿起电话，“喂”了一声，下一秒，他脸色大变，对着话筒吼道：“什么？人被扣了？谁干的！”
张西范擦拭匕首的动作停了下来。
周海挂了电话，快步走到张西范面前，声音又急又怒：“科长，出事了！咱们科里去一车间巡逻的两个兄弟，被扣了！武器也被缴了！”
“谁干的？”张西范的语气冷了下来。
“一车间新成立的什么‘工人革命委员会’！”周海咬着牙，“他们说咱们的人是‘旧制度的爪牙’，干扰他们搞生产，搞革命！带头的，是个叫王洪的小子！”
王洪？
张西范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是个出了名的刺头。
“他们还说什么了？”
“他们……”周海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们说，下一步，就要来我们保卫科，说要揪出厂里最大的‘保皇派’！”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砰”的一声，从外面粗暴地踹开！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带着七八个同样打扮的人，堵在了门口。
为首的年轻人，二十出头，寸头，一脸的桀骜不驯。
他用下巴指了指办公室里的人，扯着嗓子，嚣张地喊道：“谁是张西范？”
“老子，王洪！”
“今天来，就是通知你们一声！”
他手指重重地戳着自己胸口的红袖章，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子砸碎一切的狂热。
“你们保卫科，这块烂掉的牌子，该摘了！”
喜欢四合院：开局枪毙刘海中。
第227章 你们想干嘛啊？想造反吗？
保卫科的科长办公室里，难得的清净。.微-趣·暁/税_枉? `已^发¨布,蕞+欣-彰_结`
张西范坐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绒布，正不紧不慢地擦拭着一柄从索菲亚手下缴获的苏式军用匕首。
匕首的钢口极好，寒光凛冽，在他手中翻转，映出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许大茂点头哈腰地端着一个崭新的搪瓷茶缸走进来，脸上那谄媚的笑都快堆成了一朵菊花。
“张科长，您喝水。刚给您泡的，上好的茉莉花茶！”他把茶缸轻轻放在桌角，那姿态，比伺候亲爹还小心翼翼。
“院里那帮孙子，现在都老实了。”许大茂哈着腰，压低了声音汇报，“贾张氏那老虔婆，天不亮就拿着扫帚在院里转悠，比鸡起得都早。易中海和闫埠贵那俩老东西，现在见了我都绕着走！”
他说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小人得志的快意。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抱紧张西范这条大腿，比什么都管用。
张西范“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注意力全在那柄锋利的匕首上。
恐惧，是管理牲口最有效的缰绳。这个道理，他上辈子就懂了。
一旁的王铁山和周海对视一眼，心里对这位年轻科长的敬畏又深了几分。不费一兵一卒，只用了一晚上，就让四合院那群牛鬼蛇神彻底换了人间。这种手腕，他们是想都不敢想。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那台黑色的老式电话机，突然发出“铃铃铃”的尖锐巨响，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声音急促得让人心慌。
周海快步走过去，抓起听筒。
“喂，保卫科。”
下一秒，周海的脸色就变了，他握着听筒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对着话筒低吼：“你说什么？！人被扣了？谁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张西范擦拭匕首的动作，停了下来。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周海挂断电话，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张西范面前，声音里压着一股快要爆发的怒火：“科长，出事了！咱们派去一车间巡逻的两个兄弟，被一帮工人给扣下了！连枪都给缴了！”
“谁干的？”张西范的语气很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零¨点_看_书- !已¨发?布/最`辛*章+节_
“一车间新冒出来的什么‘工人革命委员会’！”周海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们说咱们的人是‘旧制度的爪牙’，干扰他们搞生产、搞革命！带头的，是二分厂调过来的一个刺头，叫王洪！”
王洪？张西范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他们还说什么了？”
“他们……”周海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们说，下一个要砸的，就是咱们保卫科的牌子！说要揪出厂里最大的‘保皇派’！”
话音未落！
“砰——！”
一声巨响！
办公室那扇厚实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木屑纷飞，门板撞在墙上，又重重弹回。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胳膊上戴着鲜红袖章的年轻人，大马金刀地堵在门口。
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同样打扮的年轻工人，一个个昂首挺胸，脸上带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狂热。
为首的年轻人，二十出头，剃着寸头，下巴微微扬着，眼神里全是桀骜不驯。
他用下巴点了点办公室里的人，扯着嗓子，嚣张地喊道：“谁是张西范？”
不等有人回答，他重重地拍了拍自己胸口，一字一顿：
“老子，王洪！”
“今天来，就是通知你们一声！”他伸出手指，在屋里画了一个圈，最后落回到张西范的身上，“你们保卫科，这块烂掉的牌子，该摘了！”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王铁山那暴脾气当场就炸了，蒲扇大的手掌捏得骨节爆响，往前一踏，地面都跟着震了一下，指着王洪的鼻子就要开骂：“你算个什么东西……”
“铁山。*咸′鱼!看_书!枉* .蕪_错.内^容.”
张西范的声音很轻，甚至都没回头看他。
王铁山满腔的火气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硬生生把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涨红着脸退到一旁。
张西范这才慢条斯理地，将那柄擦得锃亮的匕首，“咔”的一声，插回桌上的刀鞘里。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心头都跟着一跳。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门口的王洪，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王洪，是吧？”
“我的人，你扣了？”
“对！是我扣的！”王洪梗着脖子，一脸的理直气壮，“他们佩着枪，在车间里耀武扬威，阻挠我们革命群众的正常活动，就是反革命！扣他们是轻的！”
“枪，你也缴了？”张西范又问。
“没错！革命群众生产，不需要被枪指着！
”王洪的声音更大了几分，他很享受这种当面质问“当权者”的感觉。
“好。”
张西范点点头。
他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不紧不慢地朝着门口走去。
王洪和他身后那帮“革命小将”，竟被他这股莫名的气势逼得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脸上的狂热，凝固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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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现在不是旧社会了！你想动手打人，就是镇压革命群众！”王洪色厉内荏地吼道。
一直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喘的许大茂，此刻像是接到了什么信号，眼珠子一转，一步窜了出来。
他指着王洪的鼻子，声音又尖又利，像一条护主的疯狗：“你他妈算个屁的革命！革命就是让你带着人来砸我们保卫科的门？革命就是让你非法扣押公职人员，抢夺国家枪支？”
许大茂唾沫横飞：“我告诉你！我们张科长不但是科长，还是红线分局的副局长！你们这是在冲击公安机关！是现行反革命！有一个算一个，都够拉出去枪毙的！”
他这番狐假虎威的表演，反而把王洪那帮凭着一腔热血冲过来的年轻工人给骂懵了。
他们闹归闹，可“冲击公安机关”和“现行反革命”这两顶帽子，实在是太重了。
张西范没理会跳梁小丑一样的许大茂，他已经走到了王洪的面前。
他比王洪高了半个头，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那股子刚从尸山血海里带出来的煞气，混合着上位者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墙，压得王洪和他身后的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我这人，不爱跟人讲道理。”
终于，张西范开口了。
他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一尘不染的衣领。
“我只信奉一件事。”
“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规矩。”
说完，他竟然就这么径直从王洪的身边走了过去。王洪和他那伙人，下意识地又让开了一步。
当张西范的肩膀与他擦过的瞬间，王洪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钻了进来。
“我的人，我的枪，半个小时之内，原封不动地给我送回来。”
“不然……”
张西范的脚步没有停，声音却冷得像冰碴子。
“我就亲自去你们一车间，帮你把你胳膊上这块红布，还有你的胳膊，一起卸下来。”
话音落下，他的人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周海和王铁山，像两尊煞神，一言不发地紧随其后。
办公室里，只剩下王洪和他那帮面面相觑的“革命小将”。
刚才那股子不可一世的革命气焰，不知不觉，已经散了一大半。王洪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
办公楼外，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科长，就这么算了？”王铁山还是忍不住，瓮声瓮气地问道，“那小子都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了！半个小时？他要是不送回来呢？”
“跟他打一架？”张西范点上一支烟，吐出一口烟圈，“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前脚动手，后脚全厂的大字报就能把咱们淹死，说我们保卫科镇压革命先锋。没意义。”
“那怎么办？真就这么忍了？”王铁山一拳砸在自己手心，气得不行。
“忍？”
张西范掐灭了只抽了一口的烟，脸上露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周海，眼神锐利如刀。
“周海，你现在，马上去一趟总调度室，找到最新的生产计划表。我要知道，现在厂里最要紧、交货日期最近、绝对不能停工的，是哪几条生产线，用的是哪些设备！”
“是！”周海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立刻立正领命。
张西范又看向一脸困惑的王铁山。
“你，带上几个人，去把全厂所有车间的老师傅，八级工、七级工，有一个算一个，不管他们乐不乐意，全都客客气气地‘请’到咱们保卫科的禁闭室。”
“啊？”王铁山彻底懵了，“科长，请他们来干啥？那帮老师傅可都是宝贝疙瘩，惹不起啊！”
张西范重新走回办公楼的阴影里，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
“请他们来喝茶，休息，放个假。”
“王洪不是能耐吗？不是要革命吗？不是要带着那帮小年轻闹腾吗？”
“行啊。”
“我把技术骨干都抽空，把离了他们就转不了的机器都停了。”
张西范抬起头，看向一车间的方向。
“我倒要看看，他王洪，拿什么去生产？拿什么去革命？”
“拿他那张嘴，去炼钢吗？”
王铁山愣在原地，随即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
灵盖！
狠！太他妈狠了！
这简直就是釜底抽薪，一招毙命！
“科长，人……往哪儿带？”王铁山的声音都有点发颤。
张西范摆了摆手，转身走向自己的吉普车。
“先去一车间，从钳工班的刘师傅开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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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让他们用舌头给我舔干净
轧钢厂，一车间。-暁*说_C,m-s. *已_发!布,罪^薪+蟑^結`
机器轰鸣，火星四溅，空气里那股子熟悉的机油和铁屑味，呛得人嗓子发干。
钳工班的刘师傅眯缝着老花眼，手里稳如磐石，正用锉刀精细地打磨着一个军工零件的卡槽。他是厂里硕果仅存的几个八级钳工之一，这双手，比厂里最精密的仪器还好用。
突然，工作台前的光线被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
刘师傅不悦地抬起头，正对上王铁山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身后，还站着四个精神抖擞的保卫科干事，手都按在腰间，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
“王队长，有事？”刘师傅放下锉刀，心里“咯噔”一下。保卫科的人，轻易不到生产一线来，一来准没好事。
王铁山扯了扯嘴角，想学着张西范的样子笑一笑，结果那表情比哭还吓人。他清了清嗓子，把声音放得尽量平缓：“刘师傅，我们张科长说了，您和几位老师傅成天跟铁疙瘩打交道，太辛苦了。特地让我来请几位，去我们科里喝杯热茶，松快松快筋骨。”
“喝茶？”刘师傅旁边的几个高级技工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面面相觑。
保卫科那地方，除了冰冷的铁栏杆就是禁闭室，什么时候改茶馆了？
“王队长，心意领了。”刘师傅眉头一皱，直接回绝，“车间这批货是军工订单，催得跟火烧屁股一样，实在是走不开。”
他们这群技术大牛，是厂里的宝贝，平日里连厂长都客客气气的，还真没太把保卫科放在心上。
“就是！别来打扰我们老师傅干活！”
不等王铁山回话，王洪带着他那帮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革命小将”，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
“王铁山！你们保卫科想干什么！”王洪指着王铁山的鼻子，满脸正气，“上班时间，公然跑到生产一线来抓人，你们这是在公然破坏生产，是反革命行径！”
王铁山眼皮都没撩一下，压根没理会这个咋咋呼呼的年轻人。,墈^书^君~ +毋.错?内?容/他的视线始终锁定在刘师傅身上，声音沉了下去：“刘师傅，我们科长说了，今天这个茶，您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补充：“您是老前辈，我们不想动粗。可您要是不给这个面子，耽误了我们科长的大事，后果……恐怕不是您或者杨厂长，能担待得起的。”
刘师傅的脸色彻底变了。
那句“担待不起”，像一块冰，直接砸进了他心里。他想起了昨天四合院里，张西范是怎样不讲道理地把易中海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的。那个年轻人，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刘师傅，别怕他们！他们这是白色恐怖！”王洪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刘师傅却猛地一咬牙，将手上的白线手套狠狠摔在工作台上。“行！我今天就去会会你们张科长！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刘师傅！”王洪急了，伸手就要去拦。
王铁山懒得再废话，蒲扇般的大手往前一横，根本没碰到人，光是那股恶风就逼得王洪等人连退了好几步。
“妨碍公务，直接拷走！”
王铁山一声低喝，他身后的干事立刻上前，客气又强硬地“搀扶”着刘师傅和其他几个还在犹豫的老师傅，半请半推地朝外走去。从八级到七级，整个一车间的技术核心，被一锅端了。
“反了！保卫科光天化日之下抓走生产骨干啦！”王洪气得在原地跳脚，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被带走。
“没有老师傅，我们年轻人一样能搞生产！咱们要用实际行动，告诉那些旧势力的爪牙，谁才是工厂真正的主人！”王洪振臂一呼，强行稳定军心。
然而，现实的耳光，扇得又快又响。
老师傅们被带走还不到一个钟头。
“嘎吱——砰！！”
车间深处，那台负责最精密冲压工序的苏联进口母机，在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尖叫后，机身猛地一震，随即冒出一股焦臭的黑烟，彻底趴窝。\s.h′u?q·u?n′d_n￠s..^c,o·m-
一瞬间，与它相连的整条生产线，全部停摆。
刚才还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戛然而止。整个一车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怎么回事！”车间主任汗流浃背地冲了过来。
“主……主任，母机……母机的传动齿轮好像崩了！”一个负责操作的年轻工人脸色惨白，声音都在发抖。
“那还不快修！找人修啊！”
“没……没人会修啊！这玩意的图纸都是俄文，平时只有刘师傅他们敢动，我们连外壳都不敢拆！”
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了王洪身上。
王洪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额头的冷汗跟下雨似的。他硬着头皮上前，围着那台冒着黑烟的钢铁巨兽转了两圈，最后心虚地踢了一脚机身，
结果震下来一手的油污。
“王洪！你不是说没问题吗？！”车间主任快哭了，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这批是军区的加急订单！明天一早就要交货！要是出了岔子，你我，连带杨厂长，都得滚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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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王洪张着嘴，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那一套激昂的革命口号，在冰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无力。
……
与此同时，保卫科。
曾经关押犯人的禁闭室，此刻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还特意搬来了桌椅。全厂十几个技术等级最高的老师傅，人手一杯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面面相觑。
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起初，他们还义愤填膺，大骂张西范胡闹。可渐渐地，他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老刘，”一个钳工师傅放下茶杯，侧耳倾听，“你听，外面的机器声……怎么停了？”
经他一提醒，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那熟悉的，日夜不休的钢铁交响乐，真的消失了。整个轧钢厂，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的巨人，死了一般寂静。
刘师傅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都浑然不觉。他和其他老师傅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惊骇。
他们瞬间明白了张西范的意图。
“这小子……好毒的计策！”刘师傅的声音都在发颤，“他这是在要了全厂的命根子啊！”
“何止是命根子！”另一个老师傅一拍大腿，声音都变了调，“他是把刀架在了杨厂长的脖子上，逼着厂长跟他低头！”
禁闭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帮跟机器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匠人，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权谋，什么叫手腕。
……
科长办公室里。
张西范正慢条斯理地用绒布擦拭着一支驳壳枪的枪管，神情专注，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铃铃铃——！”
桌上的电话，终于撕心裂肺地响了起来。
许大茂一个箭步冲过去，谄媚地接起，刚“喂”了一声，就立刻捂住话筒，弓着腰小跑到张西范身边：“科长，是厂长办公室，杨厂长要跟您说话。”
张西范头都没抬，从嘴里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说我忙。”
许大茂一愣，随即胸膛一挺，腰杆也直了。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用一种他这辈子都没敢用过的硬气口吻说道：“喂？杨厂长啊？我们张科长正忙着审理冲击保卫科、抢夺枪支的现行反革命案子呢！没工夫！有事你回头再说吧！”
说完，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啪”的一声，他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许大茂才感觉自己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但心里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病态的舒爽。
那可是杨厂长！他许大茂居然敢挂杨厂长的电话！
果然，电话没再响起。不到十分钟，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杨厂长带着几个车间主任，连门都忘了敲，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张西范！”杨厂长的头发乱糟糟的，额角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淌，“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是胡闹！无法无天！军工订单要是耽误了，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张西范这才慢悠悠地放下枪，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他没回答，反而站起身，走到那扇被踹坏的、还挂在门框上摇摇欲坠的门板前。
他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上面沾着的鞋印和灰尘。
“杨厂长，你来得正好。”
他转过身，一步步逼近杨厂长，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子一样扎人。
“我的人，在一车间被非法扣押，你们厂领导，没人管。”
“我的枪，被一帮小年轻当成战利品缴了，你们厂领导，没人问。”
“我保卫科的大门，被人当众踹烂了，你们厂领导，连个屁都不放。”
张西范走到杨厂长面前，站定。
“现在，你的机器停了，你的订单要黄了，你知道着急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杨厂长那因为急怒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杨厂长，我就是有点好奇。”
“这个轧钢厂，到底是你的规矩说了算，还是……”
张西范的脸上，露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
“我的规矩说了算？”
杨厂长的呼吸一窒，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张西范收回手，声音恢复了平淡。
“想让老师傅们回去干活？”
“可以。”
他指了指脚下，那块被无数人踩过的、脏兮兮的水泥地。
“让王洪，带着他那个什么狗屁‘委员会’的人，过来。”
“跪在这
儿。”
“把这块地，用舌头，给我舔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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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挖出大鱼
张西范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喉咙。/零^点*看?书/ /哽￠薪\醉!全.
空气，粘稠得像是凝固的机油。
“让王洪，带着他那个什么狗屁‘委员会’的人，过来。”
“跪在这儿。”
“把这块地，用舌头，给我舔干净。”
杨厂长脸上的血色，像是退潮一般，“唰”地一下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他嘴巴半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他想过张西范会提条件，要人、要权、要处分王洪……他甚至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张西范什么都不要。
他要的，是践踏！是把那帮自诩为“革命先锋”的年轻人的尊严，当着全厂上千工人的面，彻底踩进泥里，再碾上几脚！
这不是谈判，这是审判！
“张西范！你别太过分！”杨厂长身边的一位车间主任终于憋不住了，指着张西范的手都在抖，“王洪他们是犯了错，但他们是革命小将，你这样是……”
张西范的眼风扫了过去，没带任何情绪，却让那个主任后面的话像被掐断了脖子一样，硬生生噎了回去。
“过分？”张西范终于舍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绕过办公桌，一步步走向杨厂长。
他走得很慢，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杨厂长的心脏上。
“我的人，被非法扣押的时候，你这个厂长觉得不过分。”
“我的枪，被当作战利品抢走的时候，你这个厂长觉得不过分。”
“我保卫科的大门，被人一脚踹烂，脸面丢尽的时候，你这个厂长，也觉得不过分。”
张西范站定在杨厂长面前，两人的距离不到一臂。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杨厂长胸前的口袋上，那里别着一支派克钢笔。
“现在，你的机器停了，你的订单要黄了，你跑来跟我说，我过分了？”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杨厂长，我给你两条路。”
“第一，你现在就去军区打电话，告诉他们，因为你领导无方，厂内管理混乱，导致工人内斗，军工生产线全线停摆。~鸿￠特?暁￠税?旺\ *追￠醉~辛,璋/洁!你猜猜，明天早上，是处分先到，还是调查组先到？”
杨厂长的身体晃了一下，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衬衫。
“第二，”张西范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照我说的办。我只要王洪那几个人，跟这份订单比起来，孰轻孰重，你这个当厂长的，应该会算账。”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上海牌手表。
“我给你十五分钟。时间一到，我的人会亲自把电话，帮你打到军区去。”
“你……你这是在威胁国家干部！”杨厂长发出了最后的哀嚎。
“不。”张西范摇摇头，神情认真得可怕，“我是在帮你做选择题。”
杨厂长彻底垮了。他那挺了一辈子的脊梁，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瞬间佝偻了下去。他知道，自己没得选。张西范给他画的这两条路，一条是立刻死，一条是苟延残喘。
他嘴里发出两声意义不明的嘶吼，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双眼通红地瞪了张西范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他猛地转过身，步履踉跄地冲了出去。
“我去……我去叫人……”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办公室里剩下的几个主任，大气都不敢喘。
这个轧钢厂，从今天起，天，真的变了。
……
一车间，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王洪和他那帮“革命小将”正围着那台冒着黑烟的苏联母机，束手无策。他还在用那些激昂的口号，试图安抚人心。
当杨厂长像一头暴怒的狮子般冲进来时，王洪还想迎上去诉苦。
“杨厂长，您来得正好！都怪保卫科的张西范倒行逆施，抓走老师傅，这个责任……”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王洪的脸上！
杨厂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一巴掌直接把王洪抽得原地转了半圈，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_x￠i\a·o_s/h_u/o?g*u.a′i`.!n~e`t\
整个车间，瞬间死寂。
“责任？”杨厂长眼睛赤红，一把揪住王洪的衣领，几乎是脸贴着脸，从牙缝里挤出野兽般的低吼，“我他妈现在就告诉你什么是责任！”
“军工订单！加急的！明天早上交不了货，破坏军工生产，等同于通敌！老子要被撤职查办，你！还有你身后这帮蠢货，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进去蹲大狱！枪毙你十次都够了！”
王洪彻底被打懵了。
他身后的那帮“革命战友”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他们闹归闹，可“通敌”这两个字，是能压死人的！
“现在，你，还有你，你！”杨厂长指着王洪和他最核心的两个亲信，“都给老子滚去保卫科！”
“去……去干什么？”王洪下意识地问。
杨厂长发出一声绝望的惨笑，松开手，声音轻得像一阵阴风：“去给张科长，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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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把他办公室门口那块地，用你们的舌头，舔干净。”
“轰！”
一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所有年轻工人的脑子里炸开。
“不！我不去！这是人格侮辱！是对我们革命群众的迫害！”王洪终于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尖叫。
“王洪你想死，别拉着我们！”
他话音未落，他身边最亲密的副手，那个平时“王哥”叫得最甜的年轻人，突然一把扯掉自己胳膊上的红袖章，狠狠扔在油污的地上。
“我……我跟王洪不是一伙的！我从头到尾都是被他蒙蔽的！张科长是好人，是我们保卫科的好科长！”
他这一嗓子，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对！我们也是被骗的！”
“王洪才是反革命！他故意破坏生产！”
“打倒王洪！我们拥护厂领导！拥护张科长！”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刚才还簇拥在他身边，奉他为领袖的“革命战友”，此刻作鸟兽散，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与他划清界限，看他的眼神，比看一条流浪狗还要鄙夷。
王洪呆呆地站在原地，被无数道鄙夷、唾弃、恐惧的目光包围。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
十五分钟，分秒不差。
保卫科办公室门口，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上千名工人自发地聚集在这里，却没人敢大声喧哗，空气压抑得可怕。
张西范搬了张椅子，就大马金刀地坐在被踹坏的门口。他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悠闲地吹着热气。
许大茂像条得了势的哈巴狗，搬了另一条凳子坐在旁边，扯着公鸭嗓子，对着人群喊：
“都看清楚了啊！这就是跟我们张科长作对的下场！冲击国家机关，抢夺枪支，这在旧社会，就地枪决那都是便宜他了！”
在全厂工人的注视下，王洪和他那两个面如死灰的亲信，被杨厂长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张西范的面前。
“张……张科长……人，带来了……”杨厂长的声音干涩沙哑。
张西范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地呷了口茶，然后用下巴，朝自己脚下的水泥地，点了点。
那个动作，轻蔑到了极致。
王洪的身体筛糠似的抖着，那双腿仿佛灌满了铅，怎么也弯不下去。屈辱的泪水混着血水，从他肿胀的脸上滑落。
“跪下！”杨厂长在他膝盖窝上狠狠踹了一脚。
“噗通！”
三个人，齐刷刷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上。
整个轧钢厂，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厂房的呜咽声，像是为他们奏响的哀乐。
张西范还是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们。
一分钟，两分钟……
每一秒，对跪在地上的王洪来说，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能感觉到，上千道目光像针一样，把他扎得千疮百孔。
他知道，这一关躲不过去。他闭上眼，像是奔赴刑场的死囚，颤抖着，把头颅，一点一点地，朝着那片沾着灰尘和鞋印的肮脏地面，低了下去……
就在他的嘴唇，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粗糙的水泥地时。
“行了。”
张西范的声音，终于懒洋洋地响起。
王洪的动作僵住了，他茫然地抬起头，眼神空洞。
张西范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那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三人完全笼罩。
“我这人，爱干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嫌脏。”
他转头对许大茂吩咐：“去，找三块最破的抹布来，让他们用手擦。什么时候这块地能照出人影儿了，什么时候算完。”
许大茂“哎”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跑了。
张西范不再看这几条丧家之犬一眼，他转身，对着身后的王铁山扬了扬下巴。
“铁山，去，把刘师傅他们都客客气气地请出来，亲自送回车间。告诉他们，机器修好了，晚上我请客。”
他又提高了音量，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
“我宣布！所有参与本次军工订单生产的七级以上技工，每人，额外奖励现金五十块！肉票二十斤！粮票三十斤！”
他顿了顿，环视着一张张震惊、羡慕、狂热的脸。
“今天晚上，食堂开流水席！我张西范，请全厂的老师傅们，吃肉！”
“轰”的一声
，人群炸开了锅！
五十块！那可是普通工人一个半月的工资！还有二十斤肉票！
无数道火热的目光，投向了那些刚刚走出禁闭室，还一脸茫然的老师傅们。这一刻，他们成了全厂最令人羡慕的人！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不，是把人往死里打，再把天底下最甜的枣，塞到另一些人嘴里。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在这个轧钢厂，谁的规矩，才是真正的规矩。
就在人群的欢呼声中，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无声地驶入了厂区，直接停在了办公楼下。
车门打开，陈建军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没有理会周围的喧闹，径直穿过人群，走到了张西范面前，压低了声音，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西范，出大事了。”
陈建军的眼神锐利如刀，盯着张西范。
“你给我的那份名单，我们顺着摸下去，挖出了一个……军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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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军方来人？陈部长都得立正！
周围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喧闹，仿佛在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山′叶_屋+ ·首,发,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褪色成了背景里的杂音。
张西范脸上那股子懒洋洋的笑意还没散干净，陈建军那句“出大事了”，就像一盆腊月的冰水，从他天灵盖当头浇下。
“军方的人？”
他没有回头，声音不大，却让旁边的许大茂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上车说。”陈建军的脸色，铁青。
两人一言不发，快步钻进了那辆黑色的伏尔加。周海和王铁山交换了一个眼神，像两尊铁塔，一左一右守在车外，任何想靠近的视线都被他们身上那股子煞气给挡了回去。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陈建军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划了半天火柴都没点着，干脆烦躁地一把将烟和火柴都扔在了仪表台上。
“总后，装备部，一个姓赵的副部长，赵卫东。”陈建军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喉咙里滚过一遍，“从许大茂那条线上摸出来的，跟索菲亚是一伙的。”
“一个副部长，不至于让你这样。”张西范靠在座椅上，整个人都陷进了阴影里。
“他娘的！”陈建军一拳砸在自己的膝盖上，“他还有个身份，首都卫戍区司令部，作战部的副参谋长！大校！是那个老东西一手提起来的铁杆心腹！”
首都卫戍区！
这四个字，比什么副部长、大校，分量都要重得多。
那是真正能通天的地方！
“他想干什么？”张西范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微′趣+晓+税-网. +唔_错~内?容′
“还能干什么？来擦屁股！”陈建军的牙咬得咯咯作响，“索菲亚折在你手里，就是断了他们一条腿！那个姓赵的，坐不住了！”
他凑近了些，车厢里的空气都变得压抑。
“我刚收到的消息，赵卫东签了军区的协查令，正带着兵，从军区直奔你这儿来了！”
“名义，是协查境外特务渗透案。”
“目的，是把索菲亚，还有你手上的所有口供，从你手里，抢走！”
陈建军死死盯着张西范的侧脸。
“西范，你懂吗？人只要到了他手里，不出一天，索菲亚就得‘畏罪自杀’在审讯室里！所有证据都会‘意外烧毁’！咱们之前费的劲，全都白搭！那个老东西，能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这已经不是捞人，这是动用国家机器，来毁尸灭迹！
张西范没说话。
他闭着眼，手指在膝盖上极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哒、哒、哒”，像一台精准的节拍器。
陈建军看着他，心里也悬了起来。
赵卫东那种人，他太清楚了，霸道、蛮横，从来不讲规矩。在他眼里，军令大过天，别说你一个保卫科长，就算是他这个军需部长，对方都敢不给面子。
这棋，是死局。
就在陈建军脑子里开始盘算着怎么弃车保帅时，张西范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慌张，反而亮得吓人，像一匹闻见了血腥味的饿狼。
“部长，”他开口了，“他要来，就让他来。”
“你疯了！”陈建军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带的是军令！你拿什么跟他顶！”
“他有军令，我也有王法。_墈`书.屋- ^首!发*”张西范嘴角扯出一个森冷的弧度，“索菲亚的案子，是我们红线分局立的案，我是主办人。他军区的手再长，也管不到我们公安办案的卷宗上来。”
“这叫规矩。”
陈建军一愣，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光是轧钢厂的阎王，还是挂了牌的公安局副局长！
“可他要是不讲规矩，直接动手抢人呢？”
“那更好。”张西范脸上的笑意，让陈建军后背都有些发毛，“他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冲击我们公安机关的办案现场，抢夺重要案犯……这顶帽子，可比什么贪污腐败，要大太多了。”
“到时候，就不是我找他麻烦了。是有人，会去找那个老东西的麻烦。”
陈建军呆呆地看着张西范，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小子……真是个疯子！”
这哪里是在防守，这他妈是在挖一个更大的坑，等着赵卫东自己带人往里跳！
“部长，待会儿你帮我个忙。”张西范坐直了身体。
“你说。”
“人来了，你一句话不说，一件事不做。就站在我身后，当个牌位。”张西范看着他，“你是军需部，他是卫戍区，井水不犯河水。他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只要站那儿，就是给我这个公安局副局长，撑腰！”
陈建军瞬间就懂了。
这是要用他这个部长的身份，去抵消掉对方大校的军衔威压，然后把战场，死死地限制在“公安办案”和“军队干涉”这个层面上，玩纯粹的程序对
抗！
“好！”陈建-军一拍大腿，“今天我就陪你疯一把！我倒要看看，他赵卫东，敢不敢当着我的面，在你这儿撒野！”
话音刚落。
“呜——！”
一阵刺耳的引擎咆哮声，由远及近，像一把尖刀，撕开了厂区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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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挂着白色军牌的212吉普，如同一头发疯的公牛，卷起漫天烟尘，一个粗暴的甩尾，轮胎在水泥地上划出两道刺眼的黑印，霸道地堵在了伏尔加的旁边。
车门被一脚踹开。
一个身穿笔挺将校呢制服，肩上扛着两杠四星的中年军官，从车上跳了下来。国字脸，眉毛又浓又直，看人的眼神，带着一股俯视的审查意味。
他身后，四个荷枪实弹的警卫员，动作整齐划一地跳下车，杀气腾腾。
“老陈，你这军需部长的车，快成他们轧钢厂的班车了。”赵卫东压根没看张西范，径直走到陈建军的车窗前，皮笑肉不笑地敲了敲玻璃。
陈建军推门下车，也挂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脸：“赵参谋长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小破厂视察工作了？”
“办案。”赵卫东吐出两个字，下巴朝着保卫科的方向一扬，“听说你们抓了个叫索菲亚的？这个案子，现在由我们卫戍区接手了。”
他这才把视线转到张西范身上，那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件可以随意处置的物品。
“你，就是张西范？”
“人，卷宗，交出来。”
他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是纯粹的命令。
周围看热闹的工人，全都被这阵仗吓得不敢出声。
可谁也没想到，张西范不但没怵，反而脸上瞬间堆满了惊喜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就迎了上去，主动伸出了双手。
“哎呀！您就是赵参谋长吧？首长！您可算是来了！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给盼来了！”
赵卫东眉头一皱，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开场。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被张西范用双手紧紧握住。
“赵参谋长！您来得太及时了！”张西范握着他的手，使劲摇晃着，那表情，真挚得能挤出水来。
“我们正发愁呢！这个索菲亚，嘴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怎么撬都撬不开！我们这小门小户的，手段有限，正准备跟市局、跟军区打报告求援呢！”
“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您来了，我们这案子，就有主心骨了！”
赵卫东被这一通天花乱坠的马屁拍得有点发懵，准备好的一肚子威压，硬是没处使。
就在这时，他看见张西范猛地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顶顶重要的大事。
“对了！我们刚抓了个跟索菲亚组织有重大关联的嫌疑人！立了大功！他知道好多内幕！”
张西范回过头，根本不给赵卫东反应的时间，对着人群里已经吓傻了的许大茂，扯着嗓子，中气十足地吼道：
“许大茂同志！我们的大功臣！还愣着干什么！”
他一手还握着赵卫东的手，另一只手直接指向许大茂，对着全厂上千名工人，用他这辈子最大的声音宣布：
“快！让咱们的大功臣，亲自给从军区远道而来、关心我们办案进展的首长，汇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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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功臣现场汇报，军区大佬脸绿了
张西范那一声响彻全场的“汇报工作”，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了赵卫东的脸上。_萝/拉~晓+税′ `冕¨费?阅.黩·
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上千名工人，连同失魂落魄的杨厂长在内，所有人的视线都像探照灯一样，死死锁定在场中的三个人身上。
一个，是热情得让人发毛的保卫科长，张西范。
一个，是空降而来，煞气腾腾的军区大校，赵卫东。
还有一个，是刚被捧上神坛，此刻却抖得像筛糠的“大功臣”，许大茂。
这他妈哪里是汇报工作？
这是在全厂工人面前，把军区大佬的脸皮，一层一层地往下撕！
赵卫东那张线条刚硬的国字脸，肌肉紧绷，他握着军帽的手，都能听到指骨错位的“咯吱”声。
他要是说“不听”，那他“协查特务案”的名义就彻底成了一句屁话！当着上千工人的面，驳回一个刚刚立下大功的功臣的汇报？他以后在军区还怎么带兵？
他要是说“听”，那他堂堂首都卫戍区的副参谋长，就要站在这儿，像个领导下乡一样，听一个裤裆都快吓尿了的电影放映员，胡说八道！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提审犯人的，而是被张西范一脚踹进了一个早就挖好的粪坑里，周围还围满了鼓掌叫好的看客！
许大茂已经快哭了。
两腿肚子软得像面条，他感觉一股热流在往下窜，骚臭味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一边是能让他生不如死的张西范，另一边是眼神能杀人的军区大佬，他就是那块夹在两块磨盘中间的豆子，下一秒就要被碾成齑粉。
他求救似的看向张西范。
张西范依旧挂着那人畜无害的热情笑容，甚至还对着他，赞许地竖了竖大拇指。′如^蚊.王\ ,埂/辛~醉_筷\
这个大拇指，就是催命符！
许大茂心一横，眼一闭，豁出去了！
他往前踉跄了一步，从喉咙里挤出比哭还难听的声音：“报……报告首长！我……我叫许大茂，是轧钢厂的电影放映员，也……也是张科长手下的……秘密情报员！”
这话一出口，人群里发出“嗡”的一声骚动。
赵卫东眼皮狠狠一跳。
他身后的四个警卫员，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枪套，要不是赵卫东没下令，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满嘴跑火车的玩意儿拖出去毙了。
“我……我在张科长的英明领导下，冒着生命危险，打入了以索菲亚为首的敌特组织内部！”许大茂豁出去后，反而说顺了，反正都是张科长编的，他照着念就行，“我发现，这个组织，盘根错节，不光有外国人，还有我们内部的败类！他们……”
“等等！”
张西范突然抬手，打断了许大茂的“汇报”。
赵卫东心里一松，以为这小子终于知道收敛了。
谁知，张西范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么重要的汇报，怎么能让我们的功臣和首长站着呢！”张西范一脸严肃，环视四周，声音提得老高，“这是对首长的不尊重！是对我们英雄的不重视！”
他转头对王铁山一挥手，下达了命令。
“铁山！去！把科里最好的那张八仙桌，还有那两把太师椅，都给搬出来！再给赵参谋长和陈部长，泡上咱们科里压箱底的好茶叶！”
“让首长，坐着，舒舒服服地，听咱们英雄的汇报！”
“轰——！”
人群彻底炸了锅！
搬桌子？上椅子？还要泡茶？
这他妈是要把厂区广场，当成评书场子，开现场报告会啊！
杀人诛心！诛心不过如此！
赵卫东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身子都晃了一下。!微-趣+晓.税*惘- ,埂-歆\罪?筷_
他想走，可上千道目光像钉子一样把他钉在原地。他想骂人，可话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在张西范给他扣上的“尊重首长”、“重视英雄”这两顶大帽子下，他任何的反对，都显得那么没有气度，那么心虚。
一直没说话的陈建军，此刻终于动了。他走到赵卫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顾全大局的模样，语重心长：“老赵啊，既然来了，就听听吧。这也是群众的心意嘛。”
这句“群众的心意”，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赵卫东的抵抗。
很快，王铁山和周海真的抬着一张油光锃亮的八仙桌和两把厚实的太师椅，“哐当”一声，气势十足地摆在了广场正中央。
张西范满脸堆笑，亲自上前，像个店小二一样，热情地拉开一把椅子。
“赵参谋长，您请上座！”
上千道目光，火辣辣地聚焦在赵卫东身上。
那把太师椅，此刻在他眼里，比老虎凳还扎人。
他知道，自己今天要是坐下了，这辈子的脸
面，就算是在这个小小的轧钢厂里，丢得一干二净！
僵持了足足半分钟，赵卫东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坐。”
他猛地一甩军大衣的下摆，重重地坐了下去。那一下，整个太师椅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
张西范笑呵呵地在另一边坐下，陈建军也毫不客气地落座。许大茂则像个等着挨训的小学生，哆哆嗦嗦地站在桌子前。
一个临时的，荒诞的，却又无比正式的“汇报会场”，就这样形成了。
“许大茂同志，继续！”张西范端起周海刚泡好的茶，悠闲地吹了吹浮沫。
许大茂清了清嗓子，继续他的表演：“报告首长！我发现，他们不光倒卖我们的工业物资，还窃取我们的技术图纸！尤其是关于……关于一种新型合金的配方，他们志在必得！”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赵卫东。
当他说出“新型合金”这四个字时，他清楚地看到，赵卫东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僵！
有戏！
许大茂心里有了底，胆子也肥了起来。
“而且，我还偷听到，他们之所以这么猖狂，就是因为他们在……在军中，有靠山！”
“砰！”
赵卫东手里的搪瓷茶缸，被他生生捏得变了形，重重地砸在了八仙桌上，滚烫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够了！”
他猛地站起身，身上那股压抑许久的杀气，终于不再掩饰，如同一头出笼的猛虎！
“你的汇报，我已经听明白了！”赵卫东死死地盯着张西范，“现在，情况紧急，案情重大！我命令你，立刻把人犯索菲亚，和所有证物，移交给我们卫戍区处理！”
他不想再玩下去了，他要用最直接的权力，碾碎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来了。
张西范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消失了。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站起身，那股子玩世不恭的懒散劲儿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执法者的冷硬和锐利。
“赵参谋长，恐怕不行。”
“你说什么？”赵卫东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冰冷的杀意。
“我说，人，你带不走。”张西范看着他，一字一顿。
“放肆！你想抗命？！”赵卫东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
“不是抗命，是按规矩办事。”张西范迎着他的目光，寸步不让，“索菲亚不光是境外特务，她还涉嫌多起发生在四九城内的刑事案件，我们红线分局已经并案调查。在这些案子结案之前，她是重要人犯和物证，谁也无权提走。”
他看着赵卫东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每个人心上。
“或者，赵参谋长你的手上，有市局和市政法委联合签发的，最高级别的提审令？”
“我的军令，就是最高命令！”赵卫东怒吼一声。
他身后的四名警卫员“哗啦”一声，齐刷刷地拔出了腰间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张西范！
广场上的工人们发出一片惊呼，下意识地连连后退。
气氛，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可张西范，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身后的王铁山和周海，动了。
王铁山那蒲扇般的大手，如同一道闪电，后发先至，一把抓住了离他最近的那名警卫员持枪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名警卫员发出一声闷哼，手枪应声落地，手腕已然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弯曲。
而周海，则鬼魅般地欺身而进，手肘闪电般一顶，正中另一名警卫员的腋下麻筋，那人半边身子一麻，枪也拿捏不住。
剩下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两把冰冷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们的太阳穴上。
是保卫科的其他干事！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转瞬之间，攻守易势！
赵卫东的四个兵，两个被缴械，两个被反制！
“赵参谋长，”张西范掸了掸自己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你的人，枪法不行啊。”
“想抢人，就这点本事，可不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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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你敢开枪吗？我赌你不敢！
死寂。^咸~鱼^墈_书~罔\ _哽!歆.嶵+哙?
一种能吞噬一切声音的死寂。
轧钢厂的广场上，上千名工人像被集体施了定身术，空气中只剩下那名警卫员喉咙里遏制不住的痛哼，和他那只以诡异角度垂落的手腕。
那柄掉落在水泥地上的五四式手枪，在冬日惨白的光线下，像一只嘲弄的眼睛。
赵卫东的脸，由红转青，最后定格成一种混杂着暴怒和奇耻大辱的铁灰色。
他带来的兵，首都卫戍区的精锐警卫，在眼前这个小小的保卫科长面前，一个照面，就被废了！
这不是打脸，这是把他赵卫东引以为傲的军装，当着上千工人的面，活生生扒下来，扔在地上用脚碾！
“你……”
赵卫东的胸膛像是破风箱一样剧烈起伏，一个字从紧咬的牙关里迸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找死！”
“咔哒！”
一声金属机括清脆的撞击声，响彻全场。
赵卫东腰间的配枪，被他自己拔了出来！
黑洞洞的枪口，不带一丝颤抖，稳稳地指向了张西范的眉心。
这一次，一直稳坐钓鱼台的陈建军，脸色也彻底变了。
事情，滑向了最坏的深渊！
他刚要起身，却发现张西范比他更快。
面对那能随时在自己脑袋上开个洞的枪口，张西范非但没退，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山?叶′屋- ￠耕,薪·醉~全-
结结实实的一步。
这一步，让他的额头，几乎触碰到了那冰冷坚硬的枪管。
他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半点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轻蔑和绝对的自信。
“赵参谋长，掏枪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刺破了广场上凝固的空气，清晰地扎进每个人耳朵里。
“来。”
张西范甚至没有用手去指，他往前又凑了一丝，用自己的额头，顶住了那冰冷的枪口。
“对着这儿。”
“开枪。”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邀请对方品尝一道菜。
“我赌你，不敢。”
疯了！
在场所有人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拿自己的命当赌注！去赌一个已经暴怒到拔枪的军区大校，没有胆子扣下扳机！
这是何等的胆魄！又是何等的狂妄！
赵卫东握枪的手，手背上青筋坟起，食指已经死死压在了扳机护圈上。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张西范，他能从对方黑色的瞳孔里，看到自己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他想开枪。
他真的想。
就这么一下，把眼前这张该死的笑脸，轰成一团血雾！
可那根压在扳机上的手指，却重如千斤。
他不敢。′2*c′y/x~s\w/.?o`r*g_
枪声一响，他赵卫东就不是来协查办案的军官，而是私杀公安干部的罪犯！他背后那个人，非但不会保他，反而会第一个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
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把一切都算准了！
他就是在用自己的命，来赌自己的前途！
而他，输不起！
“老赵！”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直没出声的陈建军，终于动了。
他没有劝解，也没有怒斥，只是缓缓站起身，走到赵卫东的身侧，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
“我只提醒你一句。”
陈建军的目光越过赵卫东的肩膀，落在他身后那辆挂着白色军牌的212吉普车上。
“你从军区大院出来，签发的是‘协查令’，不是‘击毙令’。”
“你今天要是扣了扳机，明天，我陈建军，会亲自带着这广场上上千名工人的口供，去军法处，去总参，挨个问一问，我们共和国的军人，什么时候有了可以不经审判，就随意枪杀地方公安干部的权力。”
陈建军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砸在赵卫东心头最滚烫的地方。
“到那个时候，别说你这个副参谋长。”
“你背后那位，也得亲自站出来，给我们所有人一个交代。”
如果说张西范的挑衅是烈酒，那陈建军这番话，就是一桶冰水，瞬间浇灭了赵卫东所有的疯狂。
他打了个激灵，脑子彻底清醒了。
他看着眼前顶着枪口，笑意不减的张西范，又看了看身旁一脸冷漠的陈建军，再扫视一圈周围那上千双混杂着敬畏与恐惧的眼睛。
他明白了。
从他一脚踹开那辆吉普车门开始，他就一头扎进了一个局。
一个由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手编织的天罗地网！
“把……枪……放下！”
赵卫东几乎是从喉咙最深处，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道命令。
那两个被枪指着的警卫员如蒙大赦，另外两人，一个捂着断腕，一个脸色惨白，四个人狼狈不堪地聚拢在一起，再没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赵卫东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把那支已经顶出红印的枪，从张西范的额前移开。
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骨头。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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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
他猛地转过身，不敢再多看张西范一眼，他怕自己会彻底失控。
“等等。”
张西范的声音，像跗骨之蛆，再次从他身后响起。
赵卫东的脚步僵在原地，背影都有些佝偻。
“赵参谋长，来都来了，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张西范绕过那张狼藉的八仙桌，走到那两支掉落在地上的手枪前，弯腰，捡了起来。
他一手一支，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慢步走到赵卫东的面前。
他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标志性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您的兵，把吃饭的家伙，落在这儿了。”
他把两把枪，枪口朝下，枪柄朝上，就这么举到了赵卫东的面前。
这是最后的，也是最残忍的羞辱！
让一个堂堂军区大校，亲自来接回他手下被缴的枪！
赵卫东的嘴唇颤抖着，那两把枪在他眼里，比烧红的烙铁还要烫手。
“怎么？”张西范挑了挑眉，“赵参谋长……嫌沉？”
赵卫东猛地抬起头，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西范，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骨头里。
他一把夺过那两把枪，没有片刻停留，转身就走。
在他一只脚已经踏上吉普车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住，回过了头。
这一次，他没有怒吼，也没有咆哮。
他深深地看了张西范一眼，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弧度。
他压低了声音，那声音轻得像蛇在沙地上爬行，只有近在咫尺的张西范能听见。
“张西范，你很好。”
“我记住你了。”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了后院的方向。
“听说你妹妹放学，总喜欢在校门口买一串糖葫芦？”
“山楂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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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敢动我家人？我让你全家睡不着觉！
“山楂的，对不对？”
赵卫东那句轻飘飘的话，像一根淬了剧毒的冰针，扎进张西范的耳朵里，顺着耳道，一路扎进了心脏。′如/文￠王￠ /蕪^错￠内￠容\
前一秒还挂在他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抹掉了。
没有愤怒，没有狰狞，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一种让旁边站着的陈建军都感到一阵心悸的平静。
广场上围观的工人们还没从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中回过神来，就看到那辆挂着军牌的212吉普车，像一条夹着尾巴的野狗，卷起一阵烟尘，仓皇逃离。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赢了！张科长赢了！”
“牛逼！连军区的大官都给干跑了！”
人群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所有人看向张西范的背影，那已经不是敬畏，而是近乎于崇拜。
可张西范却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眼睛里，之前所有的光彩和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他迈开步子，朝着办公室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王铁山和周海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他们从科长身上，嗅到了一股比刚才面对枪口时，还要危险百倍的气息。′山.叶?屋? *首·发,
“西范！”陈建军快步跟上，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别冲动！赵卫东这种人，就是一条疯狗，他……”
“部长。”
张西范停下脚步，侧过头。
“你见过，被惹急了的阎王吗？”
陈建军被他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问得一愣。
张西范没再解释，甩开他的手，径直走进了那间被踹坏了门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许大茂还瘫软在地上，刚才那一连串的变故，早就把他吓得魂不附体。
看到张西范走进来，他连滚带爬地想要凑上来表功。
“张科长！您……您真是神了！那姓赵的……”
“闭嘴。”
张西范的声音很轻，却像两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许大茂的喉咙。
他走到办公桌后，一屁股坐进那张宽大的椅子里，整个人的气息，阴沉得可怕。
“王铁山。”
“在！”王铁山往前踏了一步，地面都跟着震了一下。
“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用干了。”张西范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烟，抖出一根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你带上科里枪法最好、脑子最灵光的两个兄弟，去我家里。.g¨u`g_e?b.o?o·k?.,c_o?.”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我弟弟妹妹，上学、放学，包括上茅房，你的人，必须在他们十米之内。有任何陌生人靠近，不管是谁，先打断腿，再问话。”
“是！”王铁山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转身就走。
他知道，科长这是真的动了杀心。
“周海。”
“科长！”
“你，现在就去一趟红线分局，找李红梅。”张西范的目光投向窗外，“告诉她，索菲亚的案子，连夜突审。我要知道，跟赵卫东有关的所有事，一根毛都不能漏掉。”
“另外，以分局的名义，给我盯死赵卫东。他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我全都要知道。”
“明白！”周海也领命而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张西范和抖成一团的许大茂。
张西范终于点燃了嘴里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那张脸显得愈发模糊不清。
“许大茂。”
“在！在！科长！您吩咐！”许大茂“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你不是想当功臣吗？”张西范吐出一口烟圈，“现在，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站起身，走到许大茂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偷也好，抢也好，骗也好。”
“一天之内，我要知道赵卫东老婆每天去哪儿打牌，跟谁打。我要知道他那个宝贝儿子，在哪儿鬼混，跟谁鬼混，有没有搞大过谁家姑娘的肚子。”
许大茂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哪里是查案？这是在挖人祖坟啊！这是要把赵卫东一家老小，都查个底掉！
“怎么？办不到？”张西范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不不不！办得到！保证办到！”许大茂把头磕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科长您放心！我许大茂就算不吃不喝不睡，也一定把这事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去吧。”张西范摆了摆手，像是在赶走一只苍蝇。
许大茂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张西范一个人。
他走到窗边，看着那辆仓皇逃窜的吉普车消
失的方向，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近乎残忍的冷笑。
你跟我讲规矩，我陪你玩。
你跟我耍流氓，我也陪你玩。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拿我的家人来威胁我。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赵卫东，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是陈建军那带着几分疲惫和担忧的声音。
“西范？你冷静下来没有？听我一句劝，这件事从长计议，千万别……”
“部长，”张西范打断了他，“我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陈建军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张西范夹着烟，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声音轻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需要，赵卫东那个宝贝儿子的学校地址、班级，还有他今天的课程表。”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足足半分钟，陈建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张西范！你他妈疯了？！你想干什么？！”
张西范掐灭了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地碾了碾。
他笑了，那笑声，让电话那头的陈建军，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干什么。”
“我就是觉得，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在学校可能有点孤单。”
“所以，我想请赵参谋长的公子，来我们后院。”
“陪我弟弟，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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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陈部长吓尿：我这是养了个祖宗！
被踹得摇摇欲坠的办公室门板，还在“吱呀”作响。#[比!¤奇?中&?文>°?网t!d ,`无t错$内x;{容?|
外面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工人们压低了声音的议论和敬畏。
张西范一言不发地走回办公室，没理会瘫在地上的许大茂，也没去看那张被砸得一片狼藉的八仙桌。
他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椅前，坐下。
整个人，就那么陷进宽大的椅子里，一动不动。
刚才那股子嚣张到顶着枪口的狂气，散得一干二净。此刻的他，安静得像一块冰，一块沉在万丈深渊底下的玄冰，不带一丝活人的温度。
跟了他一路的陈建军，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他宁愿张西范现在暴跳如雷，砸桌子摔椅子，也比这副死寂的样子要好。
桌上的黑色电话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骤然发出“铃铃铃”的尖锐巨响，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刺耳得像是鬼叫。
张西范缓缓抬起手，拿起了听筒。
“西范？！”电话那头，是陈建军几乎压不住的喘息声，他显然是跑回自己办公室打的电话，“你小子……没乱来吧？听我一句劝，赵卫东就是条疯狗，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件事，我来想办法，我去找老领导……”
“部长。”
张西范打断了他，声音很轻，很平。
“我弟弟张东来，今年十六岁，在红星中学上高一。”
“我妹妹张南燕，今年八岁，在厂子弟小学上二年级。*k~a￠n^s_h^u^j`u~n·.?c^c\”
电话那头，陈建军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他知道南燕喜欢吃校门口的山楂糖葫芦，”张西范继续用那种平铺直叙的语调说着，像是在念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那说明，他的人，已经去过学校了。说不定，不止去过一次。”
陈建军的呼吸声，猛地一滞。
“你……你想干什么？”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脱的颤抖。
“不干什么。”张西范靠在椅背上，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就是觉得，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在学校可能有点孤单。”
“所以，想请赵参谋长的公子，来咱们轧钢厂的后院。”
“陪我弟弟，聊聊天。”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沉默。
那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让人心悸，过了足足十几秒，陈建军的吼声才像炸雷一样从听筒里爆开！
“张西范！你他妈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是绑票！是绑卫戍区副参谋长的独苗！”
“不，是请客。”张西范纠正道，“他用我妹妹威胁我，我就请他儿子喝杯茶。很公平。”
“公平个屁！”陈建军的声音都劈了叉，“他儿子要是在你这儿掉根头发，都不用赵卫东开口，他手底下那帮兵痞就能开着坦克把你的轧钢厂碾平！你这是在向整个卫戍区宣战！你拿什么跟人家斗？就凭你保卫科那几条破枪？！”
陈建--军是真的吓破了胆。
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这匹狼崽子，现在已经不是狼了，是条要吞天的疯龙！
“部长，”张西范的声音依旧平静，“他跟我讲规矩，我没输。&￥o5￡_¨4+看?书?` 2更
“现在，他把桌子掀了，不讲规矩了。那我就只能用他的法子，把他重新按回到桌子前面来。”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股子冰冷的偏执。
“他有坦克，我有人。他敢把坦克开进来，我就敢让他儿子，这辈子都走不出四九城。你看他，赌不赌得起。”
“你……你……”陈建军被他这番话堵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发出一声近乎绝望的哀嚎，“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拿我，拿所有人的前途在赌！”
“不，”张西范淡淡地开口，“我是在拿他儿子的命，赌他的前途。”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陈建军知道，他劝不住了。从赵卫东拿张西范的妹妹威胁他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已经没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你想让我怎么做？”陈建军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被彻底拖下水的无力感。
“很简单。”张西范坐直了身体，“把他儿子的学校、班级、今天的课程表，还有他放学回家的路线，告诉我。”
“我不给！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部
长，你给，我省点事，动静能小点。”张西范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不给，我一样能拿到。到时候，我可能就要去一趟燕京大学，挨个教室问问，哪个是赵文博了。你觉得，那样动静大不大？”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电话那头，陈建-军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里，有疲惫，有惊惧，也有一丝被绑上战车的认命。
“……燕京大学附属中学，高二三班，赵文博。下午四点半放学，他不喜欢坐家里的车，嫌掉价，都是自己骑一辆永久牌的自行车，走小胡同回家。具体路线……我马上让人用信封装着，送到你办公室。”
“好。”
“西范，”陈建军的声音像是瞬间老了十岁，“记住，你要的是威慑，不是人命。别把自己，真的逼上绝路。”
张西范没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按下桌上的内部通讯按钮，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冷硬。
“周海，来我办公室一趟。马上。”
不到一分钟，周海推门而入。
他一进门，就感觉办公室里的空气冷得能把人冻住。科长就坐在那张椅子上，身影被夕阳的余晖拉得很长，脸上看不清表情，但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杀气，让周海这种见过血的人，都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科长。”他立正站好，声音沉稳。
张西范没有废话，他站起身，走到周海面前，那双眼睛黑得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洞。
“给你一个任务。”
“科长您吩咐。”
“今天晚上，我要在后院，见到一个人。”张西范盯着周海的眼睛，“燕京大学附属中学，高二三班，赵文博。”
周海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赵文博，赵卫东的儿子。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刺头，飞扬跋扈，仗着老子的势，没少干混账事。
他立刻就明白了科长想干什么。
这不是抓小偷，不是斗流氓，这是在老虎嘴里拔牙，是足以让整个四九城都天翻地覆的大事！
但他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丝毫犹豫。
“是，科长。”他沉声应下，像是在接一份最普通的命令。
“我要你把他，完完整整，毫发无伤地‘请’过来。”张西范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得像是在耳边低语，“不要惊动任何人，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找两个最机灵的生面孔跟你去，事成之后，让他们休假半个月，拿着钱，回老家看看。”
“明白。”
“车间里那辆运货的解放卡车，后车厢带篷布的，开那辆去。别用咱们科里任何一辆车。”
“是。”
张西范看着他，似乎很满意他这种不多问的态度。他拍了拍周海的肩膀，最后嘱咐道。
“我们是请人来做客，不是绑票，所以要客气点。如果那位公子哥不配合，反抗得太厉害……”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那就让他先睡一会儿。”
“我要活的，也要全须全尾的。”
周海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听懂了科长话里的意思。
他重重地点头，声音压得极低，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科长放心，保证把他，客客气气地请回来！”
第237章 赵公子，欢迎来到轧钢厂！
夜色如浓墨，将整个轧钢厂染得一片死寂。~5¨2,s′h?u.c*h,e^n¨g`.+c`o′m¨
高耸的烟囱不再吐纳，巨大的水塔像一头潜伏的巨兽，冰冷的钢铁轮廓在稀疏的星光下泛着寒意。白日里震耳欲聋的喧嚣被抽干，只剩下风穿过空旷厂区的呜咽。
周海没回办公室，也没去宿舍。他径直走向厂区最偏僻的角落，那里停着一辆破旧的解放卡车。
阴影里，两个黑影早已等候多时，身上穿着最不起眼的破旧工装，像是刚从机修车间下班的工人。一人是退伍的侦察兵，沉默寡言，一双手布满老茧，能在三秒内卸掉一个人的关节；另一人是从乡下招来的愣头青，下手没轻没重，天生一股狠劲。
“周哥。”两人同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周海没半句废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陈建军派人刚送来的信息。
“燕京大学附属中学，高二三班，赵文博。”周海把纸条凑到微弱的光线下，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下午四点半放学，骑一辆永久牌变速自行车，不走大路，专钻小胡同。”
他将纸条塞回口袋，看向两人：“科长的命令。把他，客客气气地‘请’回来。”
那侦察兵点了点头。愣头青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里冒着兴奋的光：“周哥，要留活口不？”
“科长要全须全尾的。ˉ看~*书ee:君2? (;免>{费\$/阅x读t`”周海扫了他一眼，“别把人弄死了。其他的，你们看着办。”
他转身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上车，出发。”
解放卡车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没有开车灯，像一头黑色的巨兽，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滑入了四九城的夜色里。
……
与此同时，燕京大学附属中学的放学铃，成了赵文博一天中最悦耳的声音。
他一脚踹开凳子，在一众跟班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室。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同学鼓足勇气，红着脸递上一封信。
赵文博接过来，看都没看，当着所有人的面，慢条斯理地把信撕成了碎片，随手扬在空中。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拿这种东西来恶心我。”他用手指点了点女孩的额头，满脸的鄙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懂吗？”
女孩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周围的同学敢怒不敢言。
赵文博在一片哄笑声中，志得意满地走向车棚，推出了他那辆花了血本搞来的永久牌变速自行车。这辆车，比他爹那辆黑色的伏尔加，更能让他在同龄人中挺起腰杆。
“博哥，去哪儿耍？”
“回家喝酒！”赵文博一甩头，跨上车，如同一阵风般冲了出去。±o?白]马??书%¨院_;t \&?已?发?)?布>最?新`章·(节|
他最享受的，就是在狭窄的胡同里风驰电掣。看着那些提篮买菜的大妈、推着煤车的大爷被他吓得纷纷避让，他心里就涌起一股主宰一切的快感。
夜色渐深，胡同里光线昏暗。
在一个狭窄的拐角，赵文博正哼着小曲，准备来一个漂亮的甩尾过弯。
“嗡——！”
一辆解放卡车的车头，毫无征兆地从前方的黑暗中冲出，像一堵移动的钢铁高墙，轰然堵死了整个胡同！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寂静！
赵文博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死死捏住刹车，自行车轮胎在青石板上划出一道尖锐的黑痕，堪堪在距离保险杠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
他心脏狂跳，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操你妈的！会不会开车！找死啊！”赵文博稳住车，扯着嗓子就破口大骂。
卡车驾驶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破旧工装的男人跳了下来，一言不发，径直朝他走来。
“你他妈聋了？老子跟你说话呢！”赵文博把车一扔，仗着老爹的威势，迎了上去，准备给这个不开眼的司机一点教训。
就在两人交错的瞬间。
赵文博只觉得身后一阵风声，还没等他回头，一只蒲扇般的大手从后面闪电般伸出，五指如铁钳，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让他所有的叫骂都变成了“呜呜”的闷响。
紧接着，他的后颈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像是被铁棍狠狠砸了一下。
“呃……”
赵文博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撕裂，浑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四肢像面条一样软了下去。
在他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似乎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赵公子，我们科长……请你喝茶。”
侦察兵一记精准的手刀将人放倒，旁边的愣头青已经默契地将那辆崭新的自行车扛起，扔进了旁边的臭水沟里。
两人架着昏迷的赵文博，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将他像拖一条死狗一样，直接掼进了卡车的后车厢。
“噗通！”
一声闷响。
周海从阴影里走出来，扯过一个早就备好的、散发着浓重尿骚味的麻袋，粗暴地兜头罩在了赵文博的头上，又用一块破布死死勒住了他的嘴。
“走！”
卡车再次发出低吼，倒车，转向，迅速消失在胡同的尽头。
原地，只剩下青石板上一道刺眼的刹车印，证明着这里刚才发生过的一切。
……
深夜，轧钢厂，后院废弃仓库。
张西范一个人站在巨大的阴影里，没抽烟，也没说话，任由刺骨的夜风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他整个人，比这冬夜的钢铁还要冷，还要硬。
解放卡车悄无声息地驶来，停在他面前。
周海跳下车，快步上前，立正。
“科长，人，请回来了。”
张西范的下巴朝车斗微微一扬。
车厢的篷布被掀开，两个干事将那个套着麻袋的人影拖了出来，毫不客气地扔在了张西范的脚下。赵文博身上那件昂贵的的确良白衬衫，此刻沾满了灰尘和油污，一只高档皮鞋也掉在了半路。
张西范低头，看着脚下这个还在昏睡的“贵客”，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他蹲下身，伸出手，一把撕开了套在赵文博头上的麻袋，露出一张因为养尊处优而显得格外白净、此刻却带着一丝痛苦扭曲的年轻脸庞。
张西-范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几秒，像是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他站起身，对着周海，声音平静得可怕。
“去，弄盆冷水来。”
“要冰的。”
第238章 赵公子，这杯茶你必须喝！
周海拎来一整桶消防水，冬夜里的井水，寒气逼人，桶壁上都凝了一层白霜。\x·q?i+s,h￠e*n￠.?c_o′m￠
“哗啦——！”
没有一丝犹豫，冰冷刺骨的水柱从头到脚，狠狠地砸在赵文博的身上。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划破了仓库的死寂。赵文博像被电流击中，整个身体在铁椅子上猛地弹起，随即又被粗麻绳死死地拽了回去。
冰水瞬间渗透了昂贵的的确良衬衫和毛料裤子，紧紧贴在皮肤上，疯狂地抽走他身体的每一分热量。那股寒意不是针，是无数把淬了冰的刀子，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
他剧烈地呛咳，鼻涕眼泪混着冰水往下淌，浑身上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磕碰在一起，发出“咯咯咯”的密集声响，像一架快要散架的破机器。
好半天，他才勉强睁开被水糊住的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破败的墙壁，生锈的铁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机油和铁锈混合的怪味。
短暂的迷茫过后，被压下去的记忆回笼，无边的羞辱和愤怒如同火山喷发，瞬间烧掉了他所有的理智。
“你们他妈是谁？！活腻了是吧！想干什么？！”赵文博的嗓音因为极度的寒冷和愤怒而变得尖利扭曲。他疯狂地挣扎，手腕和脚踝在粗糙的麻绳上磨出了道道血痕，捆着他的那把沉重铁椅在水泥地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刺耳巨响。
“我操你们祖宗！有种放开老子！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仓库里没人回应他。
黑暗中，只有周海和另外两个干事如同三尊没有感情的石雕，冷漠地看着他在那里徒劳地嘶吼。¤咸,鱼|看~°书?+§ :@±更&?新.最\全/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比一顿毒打更让他抓狂。
就在这时，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黑暗深处传来。
一个人影缓缓踱步而出，站定在了他的面前。人影很高，投下的阴影将他连同那把可怜的铁椅子完全吞噬。
张西范。
他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他将茶杯递到赵文博抖个不停的嘴边，语气温和得像是在招待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赵公子，醒了？”
赵文博的叫骂声一顿，他死死盯着眼前这张脸，很快就认了出来。
就是下午在轧钢厂门口，让他爹吃了天大闷亏，灰溜溜滚蛋的那个小科长！
“是你！你他妈的敢绑我？！”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赵文博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有恃无恐。在他看来，对方这种行为，无异于找死！
“我爸是赵卫东！首都卫戍区的副参谋长！”他几乎是脸贴着脸，用尽全身力气朝张西范咆哮，“你动我一根汗毛，我爸能把你这破厂给平了！把你剁碎了喂狗！我保证，你和你全家都活不过明天早上！”
张西范脸上没什么表情，很有耐心地等他吼完。
“哦，首都卫戍区，副参谋长。”他点了点头，像是在确认一个地址，“官儿是不小。”
赵文博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怒火攻心，猛地蓄力，“呸”的一声，一口浓痰混着口水，径直朝张西范的脸上啐去。
站在一旁的周海脸色一变，刚要动手。+w^o\s*y!w..′c-o￠m+
张西范却抬了抬手，示意他别动。
他没有躲。
那口带着侮辱性的浓痰，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一尘不染的皮鞋上。
张西范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依旧平静地看着赵文博。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白手帕，蹲下身，极其认真、极其仔细地，将鞋面上的污迹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他擦得很慢，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整个仓库，只剩下他用手帕擦拭皮鞋的“沙沙”声，和赵文博因为寒冷而无法停止的牙关战抖声。
这个动作，比一百句威胁都更具压迫感。
赵文博的咆哮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眼前这个蹲在地上，仔细擦鞋的男人，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尾椎骨窜了上来，比身上的冰水还要冷。
张西范将用过的手帕嫌恶地扔在地上，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抖出一根递到赵文博嘴边。
“来，抽根烟，暖和暖和。”
这一次，赵文博没敢再吐口水，只是把头扭到一边，嘴硬道：“我不抽！”
“行。”张西范也不勉强，自己点上，深深吸了
一口，吐出的烟圈在赵文博脸上绕了一圈，才慢悠悠地散开。
“不抽烟，那咱们就聊聊天。”张西范拉过一个油桶，大马金刀地坐下，与被绑在椅子上的赵文博平视，声音轻得像是在拉家常。
“听说，上个礼拜，你在学校把你们班一个叫李娟的女同学，堵在厕所里了？”
赵文博的身体猛地一僵，扭过去的头，僵硬地转了回来，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惊疑。
这件事，他做得极为隐蔽，事后还威胁了那个女生，她怎么敢说出去？
“你还跟她说，你要是把这事儿说出去，就让你爸找人把他爸的腿打断。对不对？”张西范弹了弹烟灰，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你怎么知道？！”赵文博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
“我还知道，”张西范掐灭了烟头，站起身，开始在赵文博身边踱步，“你妈妈，叫李秀云。最喜欢去东单的翠云轩茶楼搓麻将。昨天下午，她手气不好，一个下午，输了三百二十块现金，还欠了牌友八十块的外债。”
赵文博的瞳孔狠狠地颤动起来，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那三百二十块，是你妈从你爸书房的抽屉里偷偷拿的。因为这事儿，你爸昨天晚上回家，还跟她吵了一架。我说的，没错吧？”
赵文博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赤条条地扔在雪地里，所有的秘密，都被眼前这个人翻了个底朝天！
他到底是谁？！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
“不……不可能……”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引以为傲的嚣张气焰，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崩溃。
“看来赵公子想起来了。”张西范停下脚步，转过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但那笑意，看得赵文博浑身发毛。
“你爸赵卫东，看着风光，其实日子也不好过。他为了能再往上走一步，前年，暗地里挪用了一批准备运往西北的军需物资，倒卖给了香港来的商人，换了五根金条。”
“轰——！”
赵文博的脑袋里像是有颗炸雷当空炸响！整个人都傻了！
这件事，是他家最核心的机密！是他父亲的催命符！
“那批物资的出库单，编号是‘军需7704’。更有意思的是，出库单上的签字人……”张西范凑到赵文博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赵、卫、东。”
恐惧，如同无边无际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赵文博。
他引以为傲的家世，他最大的靠山，在这一刻，变成了悬在他和全家头顶的断头台！
眼前的男人不是疯子，是魔鬼！一个手握着雷霆，能随时把他们全家都劈得粉身碎骨的魔鬼！
“不……不要……”他彻底崩溃了，眼泪鼻涕一起涌了出来，再没有半分之前的嚣张，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别说……求你别说……你想要什么？钱？我给你钱！我爸有金条！五根！都给你！不，我让他给你十根！求你……求你放了我……”
“我不要钱。”
张西范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条已经吓破了胆的哈巴狗。
“我就是想让你，给你那个厉害的爸爸，打个电话。”
他朝周海扬了扬下巴。
周海立刻将一部黑色的手摇电话机，“哐”的一声，重重地放在了赵文博面前的木箱上。
“告诉他，你现在在轧钢厂的后院仓库。”
张西范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赵文博冰冷的额头上，声音冷得不带一丝人气。
“让他，亲自打电话过来，跟我谈。”
第239章 赵卫东，你儿子喊你接电话！
那部黑色的老式手摇电话机，被“哐当”一声搁在潮湿的木箱上，像一口小小的黑色棺材。-d^a￠n!g`k_a′n~s-h\u^.`c￠o?m`
赵文博的视线被死死钉在上面，挪不开分毫。
他身上刺骨的寒冷，早就被另一种从骨髓里渗出来的恐惧给冲垮了。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摇头，下一秒，从眼前这个男人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就能让他全家都去蹲大狱，吃枪子儿。
“怎么？”
张西范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小锤子，不轻不重地砸在赵文博的心口。
“手冻麻了，摇不动？”
赵文博吓得一个哆嗦，再顾不上别的。
他被反绑在铁椅上的双手拼命往前够，手指因为过度恐惧和寒冷，抖得根本不听使唤，像两只抽筋的鸡爪。一连试了好几次，才用指尖勾住了那冰冷的金属摇柄。
“咯……吱……咯吱……”
刺耳的转动声在空旷的仓库里磨着所有人的耳膜，每一声，都像在剐他的胆。他一边摇，一边涕泗横流地扭头去看张西范，眼神里全是摇尾乞怜。
张西范没说话，从旁边一个油桶上拿起一只红彤彤的苹果，又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自顾自地开始削皮。刀刃贴着果皮，薄薄的红皮卷曲着垂下来，连成一条线，不断，也不断。
他甚至没看赵文博一眼。
电话接通的忙音“嘟嘟”作响，像催命的丧钟。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暴躁到极点的男人声音，正是赵卫东，显然还在为白天的事憋着一肚子邪火。
“谁？！”
听到亲爹声音的瞬间，赵文博积攒的所有恐惧和委屈，如同山洪决堤。
“爸！爸！是我啊！救我！爸救我！”他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哭腔，像一只被踩了脖子的鸡。看书屋晓税网 冕废跃渎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那死一样的寂静比咆哮更可怕。几秒后，赵卫东的吼声才像炸雷一样爆开：“文博？！你他妈在哪儿？！出什么事了？！”
“我……我在轧钢厂……一个破仓库……”赵文博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囫囵，“他们……他们绑了我……爸！他们什么都知道！家里的事……他们全都知道啊！”
“别慌！你跟谁在一块儿？他们想干什么？！”赵卫东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嗜血的疯狂。
赵文博下意识地看向张西范。
张西范手里的刀停了，那条完美的苹果皮“啪”地一声断了。
他抬起头，冲赵文博笑了笑，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挂了。”
赵文博浑身一颤，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他根本不敢违抗，也顾不上电话那头父亲的咆哮，猛地把头往旁边一甩！
“砰！”
沉重的听筒被他用脑袋硬生生撞开，砸在水泥地上。
赵卫东那狂怒的吼声从听筒里传出，变得微弱、遥远，像个笑话。
……
与此同时，首都卫戍区，作战部办公室。
赵卫东捏着发烫的听筒，额角的青筋一根根坟起，眼睛红得能滴出血。
“喂？！文博！说话！给老子说话！”
回答他的，只有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忙音。
“操！”
他把电话狠狠砸回机座，那一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张、西、范！”
他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个名字，转身一脚踹在红木办公桌上，桌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响，桌上的文件、茶缸、烟灰缸被震得跳起来，稀里哗啦掉了一地。*x·i?a,o·s+h/u,o.n_i!u\.`c~o.m\
“警卫连！给老子紧急集合！”他冲着门外歇斯底里地咆哮，“备车！全他妈给老子带上枪！去轧钢厂！今天不把那地方给老子平了，我赵卫东的名字倒过来写！”
一名警卫员闻声冲进来，刚要敬礼。
“铃铃铃——！”
办公桌上那台被砸过的电话，再一次，像索命的冤魂，尖锐地嘶吼起来。
赵卫东的咆哮戛然而止，他猛地僵住，整个人像一头被无形笼子困住的野兽。
他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理智告诉他，对方既然敢这么做，就绝不是愣头青，自己带着兵冲过去，就是把脑袋往人家的枪口上送。
可儿子的哭喊声，像一把锥子，在他心里来回地钻。
他胸口剧烈起伏，最
终，还是挥了挥手，让那名不知所措的警卫员滚了出去。
他死死盯着那部电话，任由它响了足足半分钟，响到他自己都快要疯了，才一把抓起了听筒。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是从喉咙最深处碾出来的，沙哑得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赵参蒙长，别动气。”电话那头，传来张西范那该死的、慢悠悠的声音，“令公子在我这儿做客，茶都给他备好了。就是这孩子不懂事，身上脏，我替你拿冷水给他冲了冲，去去火。”
“张西范！你这是在玩火！你绑的是我赵卫东的儿子！”
“哦？”张西范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那你派人去我妹妹的学校门口晃悠，打听她喜欢吃山楂的糖葫芦，那又算什么？慰问革命群众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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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赵卫东的呼吸猛地停了半拍。
“赵参谋长，天亮了，咱不说梦话。”张西范的声音冷了下来，像冬夜里的铁轨，“你跟我讲规矩，我陪你。你跟我拔枪，我也陪你。”
“现在，你把桌子掀了，想在桌子底下玩阴的。那不好意思，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用别人的规矩，玩死别人。”
赵卫东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几乎是认栽般地吐出几个字：“……开个价。”
“我不要钱。”张西范轻描淡写地拒绝了，“我要你一句话。”
“什么话？”
“我家人，一根头发都不能少。以后，你的人，包括你家的狗，但凡再出现在我家人百米之内……”
张西范没把话说完，但电话那头的赵卫东却听懂了那未尽的杀意。
“……我就让你断子绝孙。”
赵卫东捏着听筒，指节因为过度用力，发出“嘎嘣”的轻响。
“好！我答应你！我赵卫东拿我这身军装保证！现在，放了我儿子！”
“不行。”张西范干脆利落地拒绝，“口头保证，那是放屁。我不信你，我只信我手里的东西。”
“你还想怎么样？！”赵卫东的火气又一次蹿了上来。
“很简单。”张西范的语气，像是在宣布一道不可违逆的命令，“你，赵卫-东，一个人，到轧钢厂来。不许带兵，不许带枪，你的车，停在厂大门外，你自己，给老子走进来。”
“你疯了！？”
“我疯没疯，你心里有数。”张西范的语气不容置喙，“你来，咱们当面聊。你把保证书写了，签上你的大名，按上你的手印。你儿子，我一根毛不少地还给你。”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耍诈？”
“你可以赌。”张西范轻笑一声，“赌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就像今天下午，我赌你不敢开枪一样。”
“或者，你也可以不来。”
“那就让赵公子，在我这儿多住几天。我这庙小，缺吃少穿的，万一招待不周，令公子住得不舒坦，身上少了点什么零件……那就不好说了。”
“张西范！”
“我给你一个小时。”张西范直接打断了他的咆哮，下了最后通牒。
“从现在开始计时。一个小时，我要在后院仓库看到你的人。过时一分钟……”
张西范停顿了一下，电话两端，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他没有说剁手指。
他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魔鬼的耳语：“……我就把令公子跟那个叫李娟的女同学，关在一个屋里。再找个会拍照的，多拍几张。赵参谋长，你猜猜，明天四九城里那些小报的头条，写点什么，才能卖得最好？”
“你……你敢！”赵卫东的声音彻底失控，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张西范没再理会他的咆哮，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转过身，看着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成一团烂泥的赵文博，脸上露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他对着仓库门口的周海，扬了扬下巴。
“周海。”
“在！”
“去，把厂里的大喇叭，接到这儿来。”
“待会儿赵参谋长来了，我要全厂的夜班工人，都好好听一听。”
“咱们这位卫戍区的大英雄，是怎么给他儿子，求情的。”
第240章 大喇叭一响，参谋长你脸还要不要？
第248章 大喇叭一响，参谋长你脸还要不要？
周海没吭声，壮硕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仓库的黑暗里。?k￠a/n/s+h.u!w^a?.·c￠o′m?
偌大的废弃仓库中，只剩下张西范和已经彻底失能、瘫软在铁椅上的赵文博。
张西范也不急，他慢条斯理地将那只削好的苹果，用小刀切成均匀的小块。
刀尖扎起一块，放进自己嘴里，“嘎嘣”一声，清脆的咀嚼声在死寂中回响，像丧钟，敲在赵文博脆弱的神经上。
赵文博的眼珠子随着那把锋利的小刀来回转动，脑子里全是自己被拍了不雅照片，登上四九城所有小报头条的画面。
恐惧压垮了最后一丝尊严，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下涌出，浓重的腥臊味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尿了。
张西范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屁股下的油桶往后挪了半尺。
没过多久，周海回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保卫科的干事，四个人，吭哧吭哧地抬着一个锈迹斑斑、布满灰尘的铁皮大喇叭，正是挂在厂区中心电线杆上，用来广播通知的那种。
“咣当！”
沉重的大喇叭被重重地放在赵文博面前的地上，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周海看都不看他一眼，熟练地从墙角拖出电线，用老虎钳剥开老化的胶皮，开始往喇叭的接线柱上绕铜丝。
“滋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短路声，像鬼魅的尖叫，在仓库里突兀地响起。
赵文博的身体猛地一抽，像是被这股电流狠狠地击中了灵魂。
他知道，这不是恐吓，更不是玩笑。
眼前这个疯子，真的要让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当着全厂几千工人的面，把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再用脚碾成一滩烂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z¨h￠a*o_h/a\o~z^h^a~n,.?c￠o-m-
每一秒，对仓库里清醒的赵文博，和几十里外办公室里煎熬的赵卫东，都是一场无休无止的酷刑。
就在张西范吃完最后一块苹果，用手帕仔细擦拭着刀刃时，仓库外，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汽车引擎声。
不是军用吉普的咆哮，而是一辆普通伏尔加轿车被压抑着的低吼。
两道车灯在厂区门口扫了一下，随即仓皇熄灭。
紧接着，是一个孤零零的脚步声。那声音踩在深夜的砂石路面上，一步，一步，每一步都透着无尽的沉重与屈辱，朝着后院仓库的方向走来。
来了。
周海和另外两名干事，无声地站到了张西范的身后，像三尊沉默的铁塔。
仓库那扇破旧的铁门，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缓缓推开。
赵卫东，一个人，站在门口。
他脱掉了那身象征着权力的将校呢制服，只穿着一件半旧的灰色中山装。
头发凌乱，往日里挺得笔直的腰杆，此刻也微微佝偻。
他那张国字脸，在仓库昏暗的灯光下，灰败得像一张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死人脸。
当他的视线穿过黑暗，落在被绑在椅子上，浑身湿透、屎尿齐流、狼狈不堪的独子身上时，他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一股暴戾的杀气从他身上轰然炸开，但仅仅一秒，又被他用巨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了回去。
他抬起头，看向安然坐在油桶上的张西范，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怨毒、杀意、和深入骨髓的屈辱疯狂交织。
“人，我来了。”他的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沙哑得不成样子，“放了我儿子。”
张西范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那个接好了线的大喇叭前，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喇叭冰冷的铁皮外壳。¤微¨?趣|`小<=1说?网3] &首?[￡发e3?
“咚。”
那个动作，轻蔑，且不容抗拒。
“你……”赵卫东的拳头在身侧捏得死紧，骨节发出“咯咯”的脆响。他当然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赵参谋长，”张西范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半米，他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子无能狂怒的汗味，“别让我，说第二遍。”
赵卫东的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濒死的公牛。
他死死地盯着张西范年轻的脸，如果目光能杀人，张西范此刻早已被千刀万剐。
两人就这么对
视了足足半分钟。
最终，赵卫东像是被抽干了全身所有的骨头和力气，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他迈开步子，步履蹒跚地，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冰冷的铁皮喇叭前。
张西范将一个黑色的老式话筒，递到了他的面前，动作随意得像是在递一根烟。
“你想让我说什么？”赵卫东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万念俱灰的绝望。
“说什么？”张西范笑了，他凑到赵卫东耳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当然是认罪。”
“我要你，对着全厂的工人，亲口承认，你，首都卫戍区的副参谋长，以权谋私，派人调查、威胁我这个小小保卫科长的家人。”
“你做梦！”赵卫东失声吼道，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这要是说出去，他就完了！这辈子都完了！政治生涯将彻底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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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张西范直起身，脸上笑意不减，他看向赵卫东身后抖成一团烂泥的赵文博，
“也行。周海，去，把咱们厂宣传科新来的那个女干事叫来，让她带上那台最好的海鸥相机。”
“不！爸！我说！我替你说！”赵文博听到“海鸥相机”四个字，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声音凄厉得像被阉割的猫，“爸！你快说啊！我不想死！我不想上报纸啊！求你了！”
儿子的哭喊，像一记最沉重的铁锤，狠狠砸下，彻底粉碎了赵卫东所有的尊严和侥幸。
他缓缓闭上眼，一行浑浊的泪，从他满是褶皱的眼角滑落。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他颤抖着手，接过了那个比千斤巨石还要沉重的话筒。
张西范对着身后的周海，轻轻点了点头。
周海猛地合上了墙上的电闸。
“滋——”
一阵刺耳的电流啸叫后，整个轧钢厂，所有车间、所有宿舍区、所有角落的广播喇叭，在同一时间，被激活了！
正在各个车间上夜班的工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向那些遍布厂区的喇叭。
寂静中，一个沙哑、屈辱、充满无尽痛苦的男人声音，通过电流，传遍了轧-钢厂的每一个角落，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工人的耳朵里。
“我……我是赵卫东。”
炼钢车间里，一个正举着铁钎的老炉长，手一哆嗦，滚烫的铁钎差点掉在脚上。
“我……我错了……”
机修车间，一个年轻的学徒工，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自己却浑然不觉。
“我不该……不该以权谋私，更不该……不该派人，去威胁……威胁我们厂，保卫科，张西范科长的家人……”
“我……我对不起轧钢厂，对不起……张科长……”
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他自己的肉，再撒上一把盐。
这一刻，整个轧钢厂，近万名职工和家属，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震惊、骇然和不可思议。
他们听到了什么？
那个白天里开着军车、嚣张跋扈、差点用枪顶着他们张科长脑袋的首都卫戍区大参谋长，在给他们保卫科的张科长，通过全厂广播，公开道歉？
认罪？
这他妈比枪毙一个反革命，比厂里评上全国劳模，还要来得震撼！
仓库里，赵卫东说完最后一句，整个人都虚脱了，手中的话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保证书。”张西范把早就拟好的一张纸和一方红色的印泥，拍在了他面前的木箱上。
赵卫东眼眶空洞，看都没看上面写了什么，抓起笔，胡乱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抓起自己的拇指，狠狠地按在印泥上，在名字下面，留下一个血红的、无比屈辱的指印。
“滚。”
张西范吐出一个字，像是在驱赶一只野狗。
周海上前，面无表情地用刀子割断了赵文博身上的绳子。
赵卫东几乎是拖着自己已经吓傻了的儿子，像两条丧家之犬，连滚带爬，踉踉跄跄地冲出了仓库，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看着桌上那份按着鲜红手印的保证书，张西范脸上的冷意没有丝毫消减。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远不是结束。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到变了
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陈建军几乎是撞开门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和一丝死灰。
他一把抓住张西范的胳膊，嘴唇都在发抖。
“西范！出大事了！”
张西范看着他，静静地等着下文。
陈建军咽了口唾沫，把声音压到最低，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赵卫东刚走，我就接到线人的电话！”
“西山大院，那位老东西的办公室，灯……现在还亮着！”
“十五分钟前，军委的红色专线电话，打进去了！”
第241章 你有清理队？我直接让你后院起火！
陈建军是撞进来的。?j!i.n-g?w+u\x￠s-.^c′o′m/
他整个身体的左半边，狠狠磕在了被踹坏的仓库门框上，“咚”的一声闷响，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踉跄着冲进来，一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声音。
那张一向沉稳的国字脸，此刻没有一丝血色，汗水浸透了他额角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惨白的皮肤上，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周海和另外两个干事立刻警惕起来，无声地挡在了张西范面前。
“西范……”陈建军终于缓过一口气，他猛地抬起头，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周海，死死抓住张西范的胳膊，那只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出大事了！快！你必须马上走！”
张西范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是西山大院……那位！”陈建军把声音压到了极限，那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恐惧，“赵卫东那条疯狗，只是个前菜！你把他脸皮当着全厂的面扒了，彻底把那位给惹毛了！”
他恐惧地环视了一圈这破败的仓库，哆嗦着凑到张西范耳边。
“我埋在那边的线人，刚刚传了死信儿过来！”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位动了他手底下最脏的一支‘清理队’！那不是兵，西范！那是一群手上沾满血的屠夫！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专门干些见不得光的灭口活儿！”
“他们已经出动了！正往四九城来！”
“他们的目标不光是你！还有索菲亚，有许大茂，所有沾上这件事的人……包括我！一个都跑不掉！”陈建军的眼眶红了，那是被巨大的恐惧逼出来的，“你懂吗？人只要到了他们手里，连骨灰都剩不下！咱们之前做的一切，都会被抹得干干净净！”
他用力摇晃着张西范的胳膊，声音几近哀求：“我安排车！现在就走！把你弟弟妹妹一起带上，连夜出城，去广州，去香港！再不走，就真的没命了！”
仓库里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绝望的恐惧冻结了。¤+秒~_1章,?.节|小·?说#′o网?? ￥最$!±新)2章-节x更￥-=新{′快$??
周海几人的手，已经按住了腰间的枪套，肌肉紧绷，如临大敌。
可被陈建军死死抓住的张西范，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另一只手，还捏着那张赵卫东签下的保证书。
在陈建军惊骇的注视下，张西范不急不缓地，将那张足以毁掉赵卫东一生的保证书，仔仔细细地，对折，再对折，叠成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块，然后揣进了自己上衣的内袋里，还伸手拍了拍，确保它放妥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眼皮，看向已经快要崩溃的陈建军。
他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钢针，瞬间刺穿了陈建军所有的恐慌和嘈杂。
“部长，”他问，“他急了？”
陈建军直接愣住了，张着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要是真觉得能一手遮天，就不会调什么见不得光的‘清理队’。”张西范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他伸手，帮陈建军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衣领，“他这是怕了。他怕我手里的东西，怕这些事，被捅到他都捂不住的地方去。”
他掰开陈建军的手，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躲？整个天下都是人家的，我们能躲到哪儿去？”
“他想让我悄无声息地烂在阴沟里，那我偏不。”张西范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看得陈建军后背的汗毛一根根全竖了起来。白马书院 已发布嶵薪彰结
“我就要把这盆水，搅浑。”
“把动静，闹大！”
“大到他那支‘清理队’不敢进城！大到西山所有的大院都得竖起耳朵听一听，到底是谁家的老东西，这么不要脸！”
这番话，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这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撬动那座压在所有人头顶的大山！
张西范没再理会已经彻底石化的陈建军，他猛地转身，下达了命令，声音冷硬如铁。
“周海！”
“在！”周海胸膛一挺，科长身上那股熟悉的，准备跟人玩命的气息，又回来了。
“立刻带上许大茂和索菲亚，从后门走！去西郊的废弃七号矿井，那里有我们之前备下的防空洞。”张西范的语速又快又稳，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带足吃喝、弹药。没有我的电话，任何人，包括陈部长亲自去，都不准开门！”
“是！”
“如果，”张西范看着周海的眼睛，“二十四小时后，你没接到我的电话。把我们手上所有的口供、录音
，还有赵卫东那些事的全部资料，备份三份。一份，想办法塞进军区大院纪检委主任家的信箱里。一份，寄给《人民日报》的总编。最后一份，送到莫斯科大使馆去。”
“怎么送，用不用我教你？”
周海心脏狂跳，他重重一点头，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血性：“科长放心！就是用命填，也保证送到！”
他二话不说，转身带着另外两人，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黑暗里。
仓库里，只剩下张西范和魂不守舍的陈建军。
张西范走到那部黑色的手摇电话机旁，回头看向陈建军，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近乎温和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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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长，最后帮我个忙。”
“你……你到底还想干什么……”陈建军的声音发虚，他感觉自己这辈子受的惊吓，都没今晚多。
“那位老先生，他夫人，应该叫孟茹吧？”
陈建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位原配夫人家世显赫，确实姓孟。
“我需要她家的电话号码。”张西凡的语气，像是在问食堂今天开不开饭，“不是办公室的军线，是能直接打到她卧室床头柜上的那一部。”
“张西范！”陈建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三尺高，冲上来就要抢电话，“你真他妈是疯透了！你给他老婆打电话？！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那是把人家最后的脸面都给撕了！他会不计任何代价弄死你！不计任何代价！”
“他都派人来杀我全家了，”张西范轻描淡写地躲开陈建军的手，眼神冷了下来，“我还在乎他那张老脸？”
他盯着陈建军。
“部长，今天这事，你和我，已经绑在一条船上了。船翻了，谁也活不了。”
“你给，我省点事，让他知道我们不是没牙的老虎。”
“你不给，我一样能拿到。到时候，我可能就要去一趟友谊商店，问问那位叫孟建国的经理，他姐姐家的电话了。你觉得，那样动静是不是更大？”
孟建国，孟茹最疼爱的亲弟弟，仗着姐姐姐夫的势，在友谊商店干着倒卖国家紧俏物资的勾当。
陈建军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他看着张西范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最后，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松开了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子，用抖得不成样子的手，写下了一串数字，递了过去。
那张纸条，比他签过的任何军令都重。
张西范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然后将听筒拿了起来。
在陈建军死人般的注视下，他的手指插进拨号盘，一下，一下，稳定而有力地，拨出了那个足以让四九城今夜无眠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
每一声，都像是死神的脚步。
终于，电话被接起，一个略带沙哑，透着养尊处优的慵懒女声传了出来：“喂？谁啊？这么晚了，不知道人要休息吗？”
张西范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稳稳地握着听筒。
他对着话筒，轻轻笑了笑，声音压得很低，温和，且彬彬有礼，像是晚辈在向一位尊敬的长辈问好。
“请问，是孟茹大姐吗？”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显然有些意外。
“我是轧钢厂的，我叫张西范。”
“听说您弟弟孟建国，最近在托人找一对宋代的龙凤纹玉璧，想孝敬您。”
张西范停顿了一下，将烟头在鞋底摁灭，然后用一种聊家常的、甚至带着一丝热心肠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补充道。
“我就是想问问您……”
“这倒卖国家一级文物，要是被查到了，一般……得判多少年啊？”
第242章 你们疯了吗
“……这倒卖国家一级文物，要是被查到了，一般……得判多少年啊？”
张西范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笑意。.求~书·帮? \更·芯?嶵¨全\
可这声音通过电流传进电话那头，却像一记旱雷，在西山大院一栋二层小楼安静的卧房里轰然炸响。
电话那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之前那股子养尊处优的慵懒和被吵醒的不耐烦，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脖子。
足足过了五秒，就在张西范以为对方要挂断时，那个沙哑的女人声音才再次响起，但声线已经完全绷紧，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你……是谁？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孟大姐，别紧张嘛。”张西范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语气温和得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惊的孩子，“我就是个热心群众。听说您弟弟孟建国，上个月二十三号，通过一个外号叫‘香港仔’的中间人，从一个南边来的盗墓贼手里，收了一对宋代的龙凤纹玉璧。”
他故意顿了顿，给对方留出足够的、被恐惧浸透的时间。
“我还听说，那对玉璧右边那块的凤凰尾羽上，有一道天生的、细得跟头发丝一样的石纹。这事儿，外人应该不知道吧？”
“哐当！”
一声清脆的、玻璃杯砸在地板上的碎裂声，尖锐地从听筒里传来。
紧接着，是女人那已经完全变了调的、剧烈且压抑不住的喘息。
她没有再问“你是谁”，也没有再嘴硬。因为张西范说出的那个瑕疵，是只有她和她弟弟，还有那个卖家才知道的、最核心的秘密！
这意味着，对方不是在虚张声势。
对方手里，攥着足以让她亲弟弟掉脑袋的铁证！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孟茹的声音，抖得完全不成调。¨??2′??8_,¨看?°书÷1·网)? ?&=更3&u新￡??最?全d{
“我不想干什么。”张西范的语气轻描淡写，“我就是个轧钢厂的小科长，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让我弟弟妹妹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可贵府那位老先生，好像不太乐意。”
“他派了一支‘清理队’，正往我这儿赶，要把我们这些不听话的人，都给清理干净。”张西范的语气依旧平静，却让电话那头的喘息声猛地一滞。
“孟大姐，您是明事理的人。您说，这事儿要是闹大了，我一个烂命条的，光脚不怕穿鞋的，可对您，对孟建国同志，对老先生的前途……怕是不太好看吧？”
他没有直接提要求，而是把刀子，稳稳地递到了孟茹的手上。
他知道，这个女人，比谁都更在乎她娘家的兴衰和她丈夫的权位。
电话那头，只剩下越来越急促的、濒临崩溃的呼吸声。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老刘他……他不会……”
“不懂没关系。”张西范直接打断了她徒劳的辩解，下了最后通牒，“我耐心不好，那些‘清理队’的同志，脾气可能更差。我给您，也给老先生，十分钟。”
“十分钟后，如果我还看到有任何不该出现在轧钢厂附近的人或者车。那么，明天一早，这对龙凤玉璧的照片，连同孟建国同志跟‘香港仔’在和平饭店接头的录音，就会出现在某些人的办公桌上。”
“孟大姐，您是个聪明人。别逼我，把事情做得太绝。”
说完，张西范没等对方回话，直接，“啪”的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动作干脆利落。·比!奇/中\文`网- ?首`发.
仓库里，陈建军像一尊被抽走了魂的泥塑，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他看着张西范，嘴巴张了张，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刚才那通电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插进了那个庞然大物最柔软的腹地。
这不是掀桌子。
这是直接跑到对方的后院，点燃了人家的弹药库！
“你……”陈建军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了一丝声音，干涩沙哑，“你……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赌他不敢让他老婆的娘家出事……”
“赌？”张西范转过身，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那张年轻的脸，看不真切。
“不，我不是在赌。”
他吐出一口浓白的烟圈，看着它在昏暗的灯光下慢慢消散。
“我是在告诉他。他有他的规矩，我，有我的规矩。”
“他敢动我家人一根头
发，我就敢让他全家，从此鸡犬不宁，夜夜睡不着觉。”
话音刚落——
“铃铃铃——！”
仓库里那部黑色的手摇电话机，再一次，像索命的冤魂，骤然发出尖锐到撕心裂肺的巨响！
这一次，铃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急促，更狂暴！带着一种不把线路烧断誓不罢休的疯狂！
陈建军的身体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差点被脚下的杂物绊倒。
他知道，这通电话，一定是西山那位，亲自打来的！
一场真正的、来自权力顶端的雷霆风暴，就要劈下来了！
张西范却连看都没看那部电话一眼。
他走到仓库门口，推开那扇破旧的铁门，看向外面沉沉的夜色。
“部长，”他头也不回，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飘忽，“有时候，对付疯狗最好的办法，不是跟它对咬。”
“而是要找到它的主人，然后，当着它的面，打断它主人的腿。”
“它自然，就趴下了。”
说完，他没再理会那部几乎要吼破嗓子的电话，径直走出了仓库，朝着轧钢厂灯火通明的大门方向走去。
陈建军呆立在原地，任由那刺耳的铃声反复撕扯着自己的神经。
他看着张西范那并不算高大、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孤绝的背影，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小子，不是疯龙，是阎王！一个敢把天捅个窟窿的活阎王！
张西范刚走到厂区的主干道上，还没走多远。
“吱嘎——！”
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几道雪亮的汽车大灯毫无征兆地从厂区大门外直射进来，将他前方的道路照得如同白昼。
光柱中，尘埃飞舞。
紧接着，是沉闷的车门开启声，一声接着一声。
然后，是一片死寂。
死寂中，响起了一片整齐划一、沉重无比的脚步声。
“踏、踏、踏……”
那不是军靴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厚底的工装靴，踩在水泥地面上，不响，却很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口上。
二十多个穿着统一黑色棉袄、头上戴着深色绒线帽的身影，从大门外那刺目的光亮中，鱼贯而入。
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手里都提着一米多长的钢管，钢管的顶端被磨得又尖又亮，在灯光下反射出瘆人的寒芒。
他们就这么沉默地、队形整齐地，朝着张西范一步步逼近。
一股混杂着血腥和铁锈味的杀气，扑面而来。
这些人，和赵卫东手下那些兵痞子完全不同。
他们是屠夫。
刺耳的电话铃声还在身后的仓库里响着，仿佛在为这场屠杀奏响序曲。
张西范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一个人，面对着二十多个沉默的杀神。
他甚至没去摸腰间的枪。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群人，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里。
为首的那个黑棉袄停在了距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其他人也随之停下，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被帽子阴影遮住大半的脸，只看得到一个刀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
他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又冷又硬。
“张西范？”
张西范没回答，只是低下头，“擦”的一声，划着了火柴，将烟点燃。
火光一闪，照亮了他那张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升腾中，他才抬起眼，看向那个刀疤脸。
“叫魂呢？”
第243章 一根烟的时间，让你的人滚！
张西范吐出的那句“叫魂呢”，像一根烧红的针，戳破了现场死寂的空气。午4墈书 追最辛章結
刀疤脸那张藏在阴影下的脸没有任何变化，情绪这种东西，对他和他身后的人来说，都是多余的。
他甚至没再多说一个字，只是下巴朝前，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指令无声，杀意却在一瞬间沸腾！
离张西范最近的左右两人，脚步、身形、动作完全同步，手里的尖头钢管带起两道沉闷的恶风，没有半点花哨，直奔张西范的两条大腿外侧砸来！
又狠又毒，根本不是伤人，一击之下，就是要废掉他的双腿！
与此同时，后面的人碎步压上，手中的钢管放低，交错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栅栏，彻底封死了张西范所有可以闪避的路线。
这是真正的绝杀之局，没有退路。
可面对这雷霆一击，张西范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料到的动作。
他不退，反进！
就在钢管即将砸中腿骨的刹那，他猛地向前垫了一步，整个身体硬生生挤进了左右两个打手之间那道狭窄得几乎不存在的缝隙里。
也是在这一刻，他嘴里那根刚点燃的香烟，被他屈指一弹！
“呲——！”
带着火星的烟头，像一颗微型子弹，不偏不倚，精准地射进了左边那个打手瞪大的眼球里！
“呃啊——！”
一声被强行压抑在喉咙里的闷嚎，那打手本能地甩开钢管，双手死死捂住眼睛，剧痛之下，身体蜷缩成了一只虾米，在地上疯狂打滚。
这还没完！
张西范挤入两人中间的身体，顺势一拧，肩膀蓄满了力，狠狠地撞在了右边那个打手的胸口。/鑫_纨. ¨ ￠神!颤. ^吾·错·内!容/
没有清脆的骨裂声，只有一声沉重得让人牙酸的闷响。
那右边的打手，胸膛以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塌陷了下去，整个人像是被火车头撞中，连闷哼都来不及发出，就倒飞出去，一连撞翻了身后两个刚刚压上来的同伴，摔在地上，口鼻里喷出大股的血沫子。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照面，废掉两人！
整个杀阵的节奏，被这蛮不讲理的一手，硬生生撕开了一个缺口。
所有黑衣人的脚步都下意识地顿住了。他们再看向张西安的姿态，终于变了。
那不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而是在审视一头同样凶狠、甚至更不要命的野狼。
“有两下子。”
刀疤脸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他从腰后缓缓抽出一把半尺长的三棱军刺，车灯的照射下，那玩意儿的血槽幽深得能吞噬光线。
“一起上。”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卸了他四肢，带回去。”
命令下达，剩下的二十来号人不再有任何犹豫，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再次朝张西范淹没而来！
这一次，张西范没再硬冲。
他脚下发力，人已倒射而出，一把抓住了路边一个早就废弃的、用来装工业垃圾的破汽油桶。
“给你们脸了！”
他低吼一声，腰腹拧转，肌肉坟起，那个至少百十斤重的铁桶，被他硬生生抡圆了，像一头冲出兽栏的犀牛，朝着人堆最密集的方向，狠狠地砸了过去！
“轰隆——！”
铁桶带着千钧之势，砸翻了冲在最前面的三四个人，在水泥地上翻滚着，发出一连串刺耳的轰鸣。求书帮 已发布最辛璋节
趁着这个间隙，张西范转身就跑！
但他跑的方向，不是厂区深处，也不是自己的办公室，而是——那几辆停在厂门口，还亮着刺眼大灯的解放卡车！
刀疤脸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变化，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拦住他！”
但已经晚了。
张西范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个起落就冲到了卡车旁边。他甚至没去拉车门，而是一脚蹬在车轮上，双手扒住车窗，一个引体向上，整个人像只灵活的猿猴，直接翻进了驾驶室！
下一秒。
“嗡——嗡——！”
卡车的引擎发出一阵被踩到极限的愤怒咆哮！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开车逃跑。
可张西范只是挂上了倒挡！
“轰！”
解放卡车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钢铁巨兽，猛地向后一挫，巨大的后车斗狠狠地撞在了厂区那扇厚重的大铁门上！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响彻了整个轧钢厂的夜空！
那扇平时需要四五个人才能推动的铁门，被这一下撞得严重变形，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死死地卡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被这疯子一样的举动给镇住了！
他不是要跑！
他是要把大门彻底堵死！把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关在这个铁笼子里！
就在这时！
“滴——滴滴——！”
一阵急促到疯狂的汽车喇叭声，从厂门外传来！
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像疯了一样从黑暗中冲出来，一个急刹车甩尾，堪堪停在了被堵死的门外。
一个穿着司机服的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从车上下来，他甚至不敢靠近那群杀气腾腾的黑衣人，只是站在安全距离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刀疤脸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嘶吼：
“住手！吴哥！快住手！”
“西山的电话！是孟……孟夫人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破了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喊出来的：
“老板让你们……立刻收队！滚回去！”
那声嘶力竭的“滚回去”三个字，像一道无形的惊雷，狠狠地劈在场中每一个黑衣人的头顶。
刀疤脸，也就是那个吴哥，握着三棱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个司机，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这是他带队以来，第一次，在任务进行到一半时，接到撤退的命令！
还是用“滚”这个字！
这是一种何等的奇耻大辱！
黑衣人组成的潮水，退了。
来的时候无声无息，退的时候，也同样沉默。他们扶起还在地上抽搐和呻吟的同伴，捡起掉落的钢管，没有多看张西范一眼，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从未发生过。
他们沉默地，一个接一个地，从被撞歪的铁门缝隙里钻了出去，上了外面的卡车。
刀疤脸是最后一个走的。
他站在原地，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深深地看了一眼驾驶室里的张西范。
张西范也正看着他。
车窗摇了下来，张西范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夹着那根只抽了一半的烟。
他没有说话。
只是对着刀疤脸，轻轻地，弹了弹烟灰。
这个动作，比一百句羞辱的话，都更让人抓狂。
刀疤脸的腮帮子狠狠地抽动了一下，最后，他收起三棱刺，一言不发地转过身，钻进了那辆伏尔加轿车。
几辆卡车和轿车，发动，掉头，迅速消失在夜色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现场，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那扇被撞得摇摇欲坠的大铁门。
张西范这才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他走到厂门口，看着车辆消失的方向，直到最后一丝灯光也融入黑暗。
他慢悠悠地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狠狠地碾灭。
然后，他转过身，重新向着那间还在死寂中矗立的仓库走去。
当他推开仓库门时，那部黑色的电话机，已经停止了嘶吼。
一片死寂。
陈建军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像个被抽了魂的木雕，愣愣地看着电话机。
张西范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在陈建军惊骇的注视下，他拿起了那只冰冷的、已经没有任何声音的听筒。
他把听筒放到耳边。
“喂？”
第244章 老东西，想谈？先让你参谋长滚蛋！
那部黑色的老式手摇电话机，在死寂的仓库里，像个索命的冤魂，尖锐地嘶吼着。齐盛暁税蛧 更歆蕞筷
铃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急促，都狂暴，带着一种不把线路烧断誓不罢休的疯狂。
陈建军的身体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差点被脚下的杂物绊倒。冷汗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他整个人已经麻了。
他知道，清理队撤退，不是结束，只是中场休息。
现在这通电话，才是真正来自权力顶端的雷霆风暴，要劈下来了！
可张西范，却连看都没看那部电话一眼。
他走到仓库门口，推开那扇破旧的铁门，看向外面沉沉的夜色。
“部长，”他头也不回，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飘忽，“有时候，对付疯狗最好的办法，不是跟它对咬。”
“而是要找到它的主人，然后，当着它的面，打断它主人的腿。”
“它自然，就趴下了。”
说完，他没再理会那部几乎要吼破嗓子的电话，也没理会身后已经快要吓瘫的陈建军，径直走出了仓库，朝着轧钢厂灯火通明的大门方向走去。
铃声还在响。
一声，一声，固执地，疯狂地，撕扯着陈建军的神经。
他看着张西范那并不算高大、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孤绝的背影，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小子，不是疯龙，是阎王！
一个敢把天捅个窟窿的活阎王！
张西范在厂区里慢悠悠地踱步，抽完了半根烟，估摸着电话那头的人差不多已经被这铃声折磨得快要脑溢血了，他才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回仓库。
“铃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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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西范走到电话机旁，在陈建军那几乎要喷火的注视下，终于伸出手，拿起了那只冰冷的、已经没有任何声音的听筒。
他把听筒放到耳边。
“喂？”
张西范的声音很轻，通过那根黑色的电线，传向了未知的远方。
电话听筒里，没有任何声音。
不是忙音，也不是电流声，而是一种刻意维持的、带着巨大压迫感的沉默。电话那头，是一头正在深渊中凝视着你的巨兽，它不咆哮，甚至不动，光是存在，就足以让人的灵魂冻结。
陈建军的身体已经僵得像块石头，他死死地盯着张西范手里的听筒，仿佛那不是一部电话，而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就在陈建军以为这诡异的沉默会永远持续下去时，张西范又开口了。
他甚至轻笑了一声，语气熟络得像是在跟巷口卖豆腐的老街坊聊天。
“老先生，火气别这么大，都传到我这儿了。气大伤身，您这把年纪，得悠着点。”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死水里。
电话那头那座沉默的冰山，终于有了反应。
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声音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是像两块最粗糙的磨盘，在缓缓地、一下一下地，碾压着人的神经。
“年轻人，你赢了。”
“把你手里的东西，开个价。”
这不是商量，而是施舍。一种居高临下的、打发叫花子般的口吻。
陈建军腿一软，差点没站住。他听出来了，这声音，他在军区的表彰大会上听过一次，毕生难忘。_?e小?说¤Ce_m[:1s.* ~);无?错°内,容(
真的是他！
张西范却像是没听出那话语里的雷霆万钧，他拉过旁边的油桶，一屁股坐下，甚至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老先生，您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他把听筒稍微拿开了一点，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按着赵卫东血红手印的保证书，在陈建-军惊骇的注视下，“呲啦”一声，慢条斯理地撕下了一角。
他把那一角纸，凑到嘴边，对着听筒，轻轻吹了一下。
“呼——”
那轻微的、带着极度蔑视意味的声音，通过电线，清晰地传了过去。
“现在，不是您跟我谈。是我，决定要不要给你一个机会。”
“你！”电话那头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波动。
“赵卫东，”张西范直接打断了他，“不是让你处理，是让你清除。”
“明天天亮之前，我要在军区的内部红头文件上，看到他被
撤销一切职务、接受隔离审查的通报。理由嘛……就用他挪用军需物资那条，够不够？”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陈建-军已经彻底傻了。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听一通电话，而是在亲眼见证一场改朝换代般的疯狂政变。
张西范，这是在逼着西山那位，亲手斩断自己最锋利的一条走狗！
“年轻人，不要把事做绝。”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那个苍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给我留几分面子，对你没坏处。”
“面子？”张西范笑了，“你派人去我妹妹学校的时候，怎么不讲面子？你那支清理队拿着钢管冲进我厂子的时候，怎么不讲面子？”
“我这个人，很简单。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他全家都别想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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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西范的声音冷了下来。
“所以，现在不是你给不给我面子。是你那条狗，有没有资格，换你一个跟我谈话的机会。”
“我给你五分钟考虑。”
“五分钟后，你要是还想保他。那我就把手里这些东西，给你那帮政敌，一人复印一份，亲自送上门去。”
“嘟……嘟……嘟……”
张西范没等对方回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把听筒重重地扣回机座上，那“哐当”一声巨响，像是一柄法槌，给这场对决，画上了一个逗号。
陈建军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他看着张西范，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疯了，真的疯了……
他竟然挂了西山那位的电话！
不到三分钟。
“铃铃铃——！”
电话机，又一次歇斯底里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张西范没再等，直接拿起了听筒。
电话那头，只传来一个字，一个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
“……好。”
“这就对了嘛。”张西范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轻松，“老先生，早这么通情达理，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他没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再次挂断了电话。
陈建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整个人都虚脱了。
赢了……
就这么……赢了？
赢了那个站在权力顶端，跺跺脚四九城都要抖三抖的老人？
张西范没理会他的失态，他走到陈建-军面前，弯下腰，把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还替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部长，戏看完了。别急，这才刚开场。”
说完，他在陈建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了另一份牛皮纸袋。
不是赵卫东那份。
是那份关于孟建国倒卖国家一级文物的，所有口供和录音证据的材料。
张西范把这份沉甸甸的、足以让一个大家族彻底倾覆的材料，塞进了陈建军因为颤抖而没拿稳的公文包里。
陈建军的瞳孔狠狠地一缩：“西范！你……你这是……你不是已经赢了吗？！”
张西范摇了摇头，他走到仓库门口，看着初升的朝阳，给轧钢厂巨大的烟囱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断了一条胳膊，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但只要他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他就随时能长出新的胳膊，新的腿。”
“我不喜欢，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的仁慈上。”
他回过头，对着已经面无人色的陈建军，露出了一个笑容。
“所以，我想请他，退下来，好好休息休息。”
张西范朝陈建军手里的公文包扬了扬下巴，声音轻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部长，帮我个忙。”
“天亮以后，把这份东西，寄到纪检委去。”
那部黑色的老式手摇电话机，在死寂的仓库里，像个索命的冤魂，尖锐地嘶吼着。齐盛暁税蛧 更歆蕞筷
铃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急促，都狂暴，带着一种不把线路烧断誓不罢休的疯狂。
陈建军的身体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差点被脚下的杂物绊倒。冷汗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他整个人已经麻了。
他知道，清理队撤退，不是结束，只是中场休息。
现在这通电话，才是真正来自权力顶端的雷霆风暴，要劈下来了！
可张西范，却连看都没看那部电话一眼。
他走到仓库门口，推开那扇破旧的铁门，看向外面沉沉的夜色。
“部长，”他头也不回，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飘忽，“有时候，对付疯狗最好的办法，不是跟它对咬。”
“而是要找到它的主人，然后，当着它的面，打断它主人的腿。”
“它自然，就趴下了。”
说完，他没再理会那部几乎要吼破嗓子的电话，也没理会身后已经快要吓瘫的陈建军，径直走出了仓库，朝着轧钢厂灯火通明的大门方向走去。
铃声还在响。
一声，一声，固执地，疯狂地，撕扯着陈建军的神经。
他看着张西范那并不算高大、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孤绝的背影，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小子，不是疯龙，是阎王！
一个敢把天捅个窟窿的活阎王！
张西范在厂区里慢悠悠地踱步，抽完了半根烟，估摸着电话那头的人差不多已经被这铃声折磨得快要脑溢血了，他才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回仓库。
“铃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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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西范走到电话机旁，在陈建军那几乎要喷火的注视下，终于伸出手，拿起了那只冰冷的、已经没有任何声音的听筒。
他把听筒放到耳边。
“喂？”
张西范的声音很轻，通过那根黑色的电线，传向了未知的远方。
电话听筒里，没有任何声音。
不是忙音，也不是电流声，而是一种刻意维持的、带着巨大压迫感的沉默。电话那头，是一头正在深渊中凝视着你的巨兽，它不咆哮，甚至不动，光是存在，就足以让人的灵魂冻结。
陈建军的身体已经僵得像块石头，他死死地盯着张西范手里的听筒，仿佛那不是一部电话，而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就在陈建军以为这诡异的沉默会永远持续下去时，张西范又开口了。
他甚至轻笑了一声，语气熟络得像是在跟巷口卖豆腐的老街坊聊天。
“老先生，火气别这么大，都传到我这儿了。气大伤身，您这把年纪，得悠着点。”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死水里。
电话那头那座沉默的冰山，终于有了反应。
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声音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是像两块最粗糙的磨盘，在缓缓地、一下一下地，碾压着人的神经。
“年轻人，你赢了。”
“把你手里的东西，开个价。”
这不是商量，而是施舍。一种居高临下的、打发叫花子般的口吻。
陈建军腿一软，差点没站住。他听出来了，这声音，他在军区的表彰大会上听过一次，毕生难忘。_?e小?说¤Ce_m[:1s.* ~);无?错°内,容(
真的是他！
张西范却像是没听出那话语里的雷霆万钧，他拉过旁边的油桶，一屁股坐下，甚至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老先生，您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他把听筒稍微拿开了一点，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按着赵卫东血红手印的保证书，在陈建-军惊骇的注视下，“呲啦”一声，慢条斯理地撕下了一角。
他把那一角纸，凑到嘴边，对着听筒，轻轻吹了一下。
“呼——”
那轻微的、带着极度蔑视意味的声音，通过电线，清晰地传了过去。
“现在，不是您跟我谈。是我，决定要不要给你一个机会。”
“你！”电话那头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波动。
“赵卫东，”张西范直接打断了他，“不是让你处理，是让你清除。”
“明天天亮之前，我要在军区的内部红头文件上，看到他被
撤销一切职务、接受隔离审查的通报。理由嘛……就用他挪用军需物资那条，够不够？”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陈建-军已经彻底傻了。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听一通电话，而是在亲眼见证一场改朝换代般的疯狂政变。
张西范，这是在逼着西山那位，亲手斩断自己最锋利的一条走狗！
“年轻人，不要把事做绝。”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那个苍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给我留几分面子，对你没坏处。”
“面子？”张西范笑了，“你派人去我妹妹学校的时候，怎么不讲面子？你那支清理队拿着钢管冲进我厂子的时候，怎么不讲面子？”
“我这个人，很简单。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他全家都别想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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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西范的声音冷了下来。
“所以，现在不是你给不给我面子。是你那条狗，有没有资格，换你一个跟我谈话的机会。”
“我给你五分钟考虑。”
“五分钟后，你要是还想保他。那我就把手里这些东西，给你那帮政敌，一人复印一份，亲自送上门去。”
“嘟……嘟……嘟……”
张西范没等对方回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把听筒重重地扣回机座上，那“哐当”一声巨响，像是一柄法槌，给这场对决，画上了一个逗号。
陈建军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他看着张西范，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疯了，真的疯了……
他竟然挂了西山那位的电话！
不到三分钟。
“铃铃铃——！”
电话机，又一次歇斯底里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张西范没再等，直接拿起了听筒。
电话那头，只传来一个字，一个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
“……好。”
“这就对了嘛。”张西范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轻松，“老先生，早这么通情达理，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他没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再次挂断了电话。
陈建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整个人都虚脱了。
赢了……
就这么……赢了？
赢了那个站在权力顶端，跺跺脚四九城都要抖三抖的老人？
张西范没理会他的失态，他走到陈建-军面前，弯下腰，把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还替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部长，戏看完了。别急，这才刚开场。”
说完，他在陈建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了另一份牛皮纸袋。
不是赵卫东那份。
是那份关于孟建国倒卖国家一级文物的，所有口供和录音证据的材料。
张西范把这份沉甸甸的、足以让一个大家族彻底倾覆的材料，塞进了陈建军因为颤抖而没拿稳的公文包里。
陈建军的瞳孔狠狠地一缩：“西范！你……你这是……你不是已经赢了吗？！”
张西范摇了摇头，他走到仓库门口，看着初升的朝阳，给轧钢厂巨大的烟囱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断了一条胳膊，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但只要他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他就随时能长出新的胳膊，新的腿。”
“我不喜欢，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的仁慈上。”
他回过头，对着已经面无人色的陈建军，露出了一个笑容。
“所以，我想请他，退下来，好好休息休息。”
张西范朝陈建军手里的公文包扬了扬下巴，声音轻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部长，帮我个忙。”
“天亮以后，把这份东西，寄到纪检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