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没钱看什么病！
武功县的城墙很是低矮。
在晨光微曦之中，整座城的轮廓像是一个趴伏在地面上的巨大H蟆。
靠近才发现，城门倒是修得极其宽敞。
采药人进进出出。
有卖出好价的，紧紧捂着胸口的荷包。
像是生怕钱还没捂热就被人偷走似的！
也有采药人背篓中的药材过于廉价，没有卖出去。
垂头丧脑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罗颢一行人站在城门口处，看着城墙上那些斑驳的刀劈斧砍痕迹。
“如今已经天下大定，这武功县的城墙居然不修缮一番？”
马周满脸难以置信。
很难想象距离长安城如此近的地方，居然还有这般破烂不堪的县城。
站在最前方的罗颢轻轻摇头。
“其实这倒没有什么，武功县位于两支秦岭古道交汇处，连接关中与蜀地！”
“一旦有战事发生，这里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修缮再好又有何用？”
“更何况如果真的有战事打到这里，区区一个小县城，也拦不下敌军脚步！”
马周却不认可罗颢这番话。
“居安思危，越是兵家必争的重镇，越是应该严加防守！”
罗颢淡淡一笑。
“问题是钱从哪儿来？”
“帝国如今百废待兴，北方还有伪政权梁师都和草原部落虎视眈眈！”
“陛下又广施仁政，减免了多地赋税！”
“每年的财政收入，用来修缮大城都不够，自然也就无暇顾及这些小县城的死活了！”
穿过城门。
一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武功县！
看守城门的甲士神情懒散，丝毫没有过来盘查一番的迹象。
这一点反倒让罗颢很是不满。
“当地的折冲府到底是做什么吃的？连最基本的看守城门都做不到！”
“如此军备松散，日后怎么指望他们上战场杀敌？”
无名隐隐有些猜测：“或许是因为武功县来往收购药材的药商实在太多，城门口的甲士已经习惯外人！”
“自然也就疲怠了！”
罗颢轻哼一声，沿着长街向前走去。
却发现来往的采药人，最终都汇聚在距离城门口最近的一处楼阁前。
“奇怪！”
“大统领刚才说全国各地有很多药商来武功县收购药材，为何这些采药人却只在一处地方交易？”
马周面露些许疑惑。
罗颢却是眼眸微微闪烁，抬手一挥。
“走，咱们也过去看看！”
楼阁修建的极为精美，高达三城，在这座小县城内显得格格不入！
门口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神农堂！”
靠近才发现，整座楼阁被分为左右两部分。
左边是收购药材的铺子，右边则是寻医问诊的医堂！
然而药材铺门口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一群群采药人高举着背篓，向门口那个衣着华贵，满脸倨傲神色的中年男子推荐采摘的药材。
医堂门口，却是哀鸿遍野。
肉眼可见，地上或站或躺着几名需要治疗的医者。
不停痛苦呻吟着。
却有十余名穿着短打衣服，怀抱横刀的彪形大汉将他们拦在门口。
不允许进入其中！
左右两侧不同的场景，就这般呈现在罗颢等人面前。
泾渭分明，说不出的怪异！
“我有钱了！我的药卖到钱了！”
突然，一名十几岁的少年高声呼喊着，从药铺中冲出来。
走到医堂门口，将地上一个满脸蜡黄，浑身颤抖的干枯汉子艰难背起，朝医堂内走去。
“求求你们，收了这些钱，为我阿爹治病吧！”
少年身上打着补丁的单衣，在寒风之中显得格外单薄。
尽管面孔冻得苍白，眼神却充满希冀。
而他背上的干枯汉子，此刻重重咳嗽，眼看就要不行了！
却没想到那医堂门口一名彪形大汉伸手一推，将少年连同他阿爹一同推倒在地。
少年手中十几枚铜钱也随之跌落在尘埃中。
那名彪形大汉满脸鄙夷：“就这点钱，连一副药都买不到，还想让我们给你爹治病？”
少年挣扎起身，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知道，我知道钱不够！”
“我可以再去山里找草药，求求你们先收治了我阿爹吧！”
“他已经病了好几天，快要坚持不住了！”
少年的哀嚎声，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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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恸。
可那些彪形大汉却视线交错，不约而同露出讥讽笑容。
“那就赶紧滚去找草药，什么时候凑够了钱，医堂自然会替你老爹治病！”
“若是没钱，就别在这里碍眼！真当我们这里是善事堂啊！”
少年将头在地上磕得梆梆作响，眼中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
“还缺多少钱？”
“能不能请各位告知我？”
这时，一名留着山羊胡的矮胖老医者，大腹便便走出来。
“王大夫！”
彪形大汉们顿时收敛笑容，躬身行礼。
那王大夫从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瞥了一眼地上的干枯汉子。
“变成这副模样，治好最起码得十贯钱！”
“老夫建议你还是用地上的铜钱去给你爹买一张白麻布吧……喏，就像那边那些一样！”
王大夫抬手一指，少年顺势望向旁边角落。
那里地上盖着几张白布，显然是已经死去的尸体！
少年猛然抬头，满脸绝望。
“十贯钱？！”
单纯的少年或许没有太多人生阅历，但却很清楚这是怎样高昂的价格。
十贯钱，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富足生活三年！
即便是将自己卖为奴隶，也不值这个价！
“没钱？”
王大夫轻哼一声：“没钱看什么病？不如**算了！”
少年愤怒抬头，嘶吼道：“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不讲良心？”
“我们辛辛苦苦从山中采来的药材，卖给你们的时候却是极其廉价！”
“凭什么到了我们看病的时候，却又如此高昂？！”
少年撕心裂肺的控诉，惹来周围其他采药人怜惜目光。
然而他们却不敢站出来，替少年说一句话。
医堂门口那些彪形大汉，则是纷纷露出冷冽笑容。
“良心，今天就让你这个小贱民知道，什么叫良心！”
一群人冲上去，就要对少年动粗！
不远处拐角的罗颢等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怒火中烧。
尤其是马周，自幼感受过底层百姓的困苦，此刻感同身受。
他刚要站出来怒喝。
却听人群背后突然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