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芜恍惚了一瞬,片刻后又委屈道:“你看上纳尔斯了?”
萧行雁:???
她忍无可忍:“够了啊,出去出去!”
说着便把人赶了出去。
叶芜被赶出来,和候在门口等人的吴康文面面相觑。
……
在忙了不知道第几天后,萧行雁终于配出来了心仪的土料。
白鹭也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她看着萧行雁捧着纸张一脸感动的样子,终于没忍住把人扫出了院子。
萧行雁扑腾道:“干嘛干嘛!”
白鹭回首一指:“大人,你看!”
院子里满是泥土,几乎没有能落脚的地方了。
白鹭的手指又从院子挪到萧行雁衣服上:“还有您的衣裳,您每日都要换,换下来的时候上面还全是泥!我每天出去跑完回来还要给您洗衣裳,我真的受不了了!”
萧行雁脸色也有些讪讪:“我明日找阿娘再要两个人……”
她院子里至今还是只有白鹭一个人。
之前没那么忙的时候还好,但现在全靠白鹭显然已经忙不过来了。
白鹭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大人,您明日还要玩泥巴吗?”
萧行雁摇摇头:“不了,我已经试出来配方了……”
白鹭松了一口气。
萧行雁看向院子,原本清清爽爽的院子如今你满是泥巴。
她平时忙起来的时候完全不会注意周围,不知道这几日,好好的院子竟然被她造成了这样。
萧行雁看向白鹭:“让我先洗个澡呗?”
白鹭:……
……
萧行雁还是成功洗上了澡。
白鹭在身后虎视眈眈,萧行雁也不敢太磨蹭,匆匆洗完之后便捧着手里的方子去了书房。
“你要进宫?”
萧兴安有些讶异,但沉吟片刻后,他还是给出建议:“若是想要重获圣心,我看你不如列个章程出来,或许更方便。”
萧行雁恍然:“还请父亲教我。”
萧兴安笑了笑:“你看这些。”
他从架子上拿下来一封硬皮包裹着的册子:“这是如今圣人还未摄政时曾献与高宗的奏疏,当年我有幸见过,便抄录了下来。”
萧行雁视线落在了折子上。
《建言十二事》便在首页。
萧行雁顿了顿。
她曾听过,却从没读过。
她缓缓翻开,思绪也渐渐沉了下去。
细细读完后,萧行雁缓缓放下折子,又叹了一口气。
萧兴安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萧行雁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萧兴安笑着收起折子:“如今圣人若是真的暴敛无度,朝廷百官又怎么会让她……”
他没再敢说下去,但后面的话便是听,萧行雁却知道后面的故事。
哪怕后世,众人对这位女皇的故事也都是褒贬不一,甚至不少人恶语相向。
只此,萧行雁听到她的故事时也总忍不住感慨她的强大。
可如今活在这里,她看得更清楚了,所谓恶毒流言不过是他人臆想诽谤,这位陛下心中是真的装着百姓,每一个百姓。
她的强势不过是对着压榨百姓的世家和朝廷。
萧行雁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说着,她看向萧兴安:“请父亲教我如何将此事列个章程。”
萧兴安笑了笑:“条例罗列清楚即可,文采上不必过多苛求。圣人如今缺得是能吏,文士从来都不缺。”
女皇身边的上官婉儿文采本就属当世佼佼了。
萧行雁点点头,提笔蘸墨,便沉下心罗列了。
……
次日进宫,萧行雁换上了最妥帖的衣裳,又扫了妆,才郑重其事地进了宫中。
昨天下午她将事项罗列清楚后,又让萧兴安帮忙校对了一遍,确认没问题才又工工整整腾到了另一张空白的纸上。
第一次主动请求进宫,萧行雁颇有些紧张。
“到了,萧大人请在此处稍候。”
说罢,宫女便垂眸进了明堂。
不消片刻,一道熟悉的身影便进来了。
上官婉儿看向萧行雁,双眼含笑:“萧大人来此是作何?”
萧行雁暗暗深吸一口气,将折子双手奉上:“臣听闻陛下有意设置生资署,有些浅见,还请陛下斧正。”
上官婉儿眼中笑意更深:“进来吧。”
萧行雁略略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成了大半了。
萧行雁端正姿态,随着上官婉儿进了明堂。
武曌依旧是在处理政事。
见萧行雁进来,抬了抬手:“免礼。”
萧行雁恭敬道:“谢陛下。”
武曌抬抬眼:“萧监作如今是做什么?”
萧行雁又把过刚在明堂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武曌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看向上官婉儿:“婉儿,替朕拿来。”
折子很快到了武曌手中。
打开萧行雁的折子,武曌心情便愉悦了些:“倒是有一手好字。”
说罢,她才细细读了下去。
片刻后,她轻笑一声:“不错。”
萧行雁心中彻底松了。
武曌将折子放下:“甄官署萧行雁,知生资署署令,婉儿,去拟旨。”
“是。”
萧行雁心中顿时惊喜:“谢陛下恩典。”
武曌笑了笑:“那就希望爱卿到了生资署还这么想了。”
……
金乌高悬,地上一片泥泞。
萧行雁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进了院子。
土堆里突然长出来几个人:“唉,萧大人来了!”
“这就是萧大人?!”
一群泥巴土豆顿时蹭蹭跑了过来。
萧行雁:???
其中一个稍微干净些的土豆兴冲冲道:“我是冶铁的,负责农具的。”
“我——我是种地的,十里八乡就属我家种的最好!”
“我原来是个烧粗陶的……”
萧行雁:……
她艰难道:“你们……先去洗个澡吧……”
三人面面相觑,迟疑道:“……不用吧,这里土气熏天的,一会儿不就又脏了?”
萧行雁叹了口气,环视了一周几乎是毛坯的房子,缓缓开口道:“先建个澡堂吧。”
古代洗澡成本最高的就是烧水,但这个问题在这里反而不是大问题了。
不管是冶铁还是烧陶,都离不开火。
冶铁萧行雁不太了解,但陶窑却是能改造一番,利用烧窑的余热烧了热水,输送到澡堂的。
萧行雁沉思片刻:“先建陶窑。”
三人点头:“咱们去找人!”
这三人效率很高,看着也是常年做活的人。
他们找工,萧行雁则是把自己闷在房间里许久,第二日去了将作监。
看到萧行雁时,将作监的人还都有些意外,你捅捅我,我捅捅你:“她是不是就是那个和人被困在山上一夜的……”
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萧行雁看了他们一眼,他们便不说话了。
“请问……”
两个人一抖。
萧行雁笑道,像是根本没听到他们刚刚说什么:“我找人建窑,怎么走?”
两人朝着内院指了指:“内里给监丞便是。”
又怀疑道:“文书呢?”
萧行雁从袖中取了出来。
两人就要接过,却被萧行雁抬手躲了过去:“抱歉,我找能下决定的人,你们能决定么?”
两人脸色一变。
萧行雁笑着把文书收回袖中,笑容不变:“两位郎君,在其位谋其政,两位做好分内之事便好。”
说着,便进了内院。
监丞是个老大不小的人,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听见脚步声才睁开个眼缝。
萧行雁将文件递到人面前:“想必这位便是王监丞了,我是陛下新任命的生资署署令,来递文书。”
王监丞瞥了一眼。
《营造陶窑事宜状》。
他接过文书,随手仍在桌子上,翻了个身,声音瓮声瓮气的:“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吧。”
萧行雁眼神一顿,随即笑道:“说来,圣人虽亲命我为署令,却没与我说到底如何做,若有在下做得不合适的地方,还请王监丞多多指正了。”
王监丞终于睁开了那双尊贵的双眼,语气热切了些:“圣人亲命?”
萧行雁笑笑,朝着人恭敬行礼:“王监丞。”
打完招呼,她谦虚道:“也是我自己求来的。”
王监丞:……
但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人确实能见到圣人。
他没那么热切了,但也不像最初那么敷衍。
他开口道:“你只等着吧,届时我让人去测定方位后再说。”
萧行雁笑笑:“多谢王监丞了。”
王监丞摆了摆手。
萧行雁缓缓推退出了院子。
见萧行雁走了,王监丞又拿起萧行雁的文书打开看。
看到文书内容的时候,王监丞叹了口气:“可惜了一手好字……”
说着,文书便被扔到了养花的缸里。
霎时间,文书彻底浸湿,不消片刻,其上墨迹便彻底洇开,再难看出内容。
王监丞叹了口气:“好好的小娘子,不好好待在家里,非要和……作对……”
眼看文书彻底没救了,王监丞大步出了将作监,朝着萧家所在的尚善坊去了。
……
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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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还不知道自己的文书被王监丞扔到了水里,此时正再生资署规划着区域。
她心里是已经有个章程了的。
“萧大人,咱们找好人了!”
那位种田的大伯兴冲冲回来了。
萧行雁一愣:“啊?”
大伯叫陶中天,因为常年再地里劳作,连带着声音都格外洪亮些。
萧行雁疑惑:“找什么人?”
陶中天嘿嘿笑起来:“盖房子的人啊,咱们村子里盖房都是让大家伙一同帮忙的!”
萧行雁:……
她苦恼道:“但,这些事情应该是将作监……”
陶中天大笑摆手:“没事,咱们干了,他们也省事了。”
“大人,盖成啥样的?”
萧行雁一时间沉默下来:“陶大伯,您等等,我……让我捋捋,咱们明天再说呗……”
人都找来了,要是现在说不用人家,到底是让人家白跑了一趟,但……这合规矩么?
……
“只让他们去做便是了。”
萧行雁狐疑道:“这……合适么?”
上官婉儿笑道:“我昨日偶然得了一则消息,那王监丞可是将你的文书泡水了。”
萧行雁愣住了。
上官婉儿保持着微笑,递给萧行雁一杯茶:“他是太原王氏的人,当年……不提也罢,不过如今他算是萧家的姻亲。”
“而这萧家……”上官婉儿一笑:“是当年想要让你认祖归宗那家。”
萧行雁愣住了,片刻后,她放下茶杯,低下头:“是我疏忽了。”
上官婉儿声音温和:“人不可能十全十美,谁都做不到,吃一堑长一智便够了。”
萧行雁笑着捧起茶杯:“多谢上官大人提点了。”
上官婉儿笑了笑:“算不上提点。”
两人相视一笑,一些心照不宣便流淌起来。
……
得知了将作监的事情,萧行雁也没再拦陶中天带来的人帮忙,每日也支着银子替人买饭。
果然,没过几日,朝中便有人弹劾起来萧行雁私自动土,不按流程办事了。
而萧行雁,再次上了明堂与人对峙。
此事武曌自然是知晓的,毕竟也是她让上官婉儿去与萧行雁开口说的。
她只端坐在高台,看着众人在下面吵翻了,萧行雁又一次哭诉起来。
“陛下!实非臣愿,但此事臣也没了办法,臣当时将文书递给了将作监,可连等了几日也没等到来测方位的人!”
“生资署是陛下为天下百姓日用所设,臣不敢怠慢,故而才出此下策!”
“陛下!臣有证人!”攻讦萧行雁的御史站了出来:“当日在将作监上值的人根本没见过她!”
武曌挑了挑眉:“宣!”
不多时,两张熟悉的面孔便出现了。
萧行雁瞟了一眼。
是那天在门口背后说人坏话的两个人。
萧行雁心中暗暗讶异,不过看到两人紧张到有些颤抖的双手,便又安定下来。
“陛……陛下,臣二人可以作证,那日萧大人绝没有出现在将作监!”
萧行雁抬起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陛下,臣不知他们二人为何要做伪证,但臣实实在在是去交过文书的,陶中天他们三人可以作证!”
御史张口就喷:“你说能作证就能作证么?谁不知道你是他们的上峰,来替你作伪证的概率不比这与你无冤无仇的二人高多了。”
萧行雁不说话,只是低头哭着。
武曌开口道:“萧行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萧行雁又“呜呜”哭起来:“陛下,十日前我去将作监的时候确实见过他们,但绝算不上无冤无仇。”
“他们……他们……”
萧行雁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他们张口便要污蔑人的清白,臣气不过,便戏弄了他们一番……”
那二人没想到萧行雁这都说得出口,一时间目瞪口呆。
“胡说!谁污蔑你清白了!我们明明说得实话!”
话没说完,他便被旁边的人拉了拉,这人一把甩开旁边的人:“你自己不知检点和人上山待了一夜,还用我们说?!”
御史眼皮一跳,整个人脸色都沉下来。
大殿中有聪明些的,也反应过来了,当即低下头开始装死。
武曌冷笑一声:“哦,你不是说那日萧行雁不曾去过将作监?”
“还是说,你们在欺君?”
两人顿时吓软了腿,伏在地上:“陛下!陛下!是王监丞!王监丞给了我们二十两,说让我们出来作证的!”
武曌双眸微垂:“来人,把他们二人拖下去。择日腰斩,另将其家眷充入官奴婢。”
“将作监丞王跋,枭首示众,夷三族。”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