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沉燕嗤笑一声:“怎么,这样就算输了,也可以说你是时间短没想出来是不是?”
萧行雁不言,只是礼貌看向萧婉:“麻烦萧夫人了。”
萧婉撑着体面的笑:“不麻烦,只是要两位要在这里等等了。”
萧行雁笑了笑,对萧婉的印象直线上升。
萧兴安说得没错,萧婉确实谨慎得可以,胆子也不大。
她也无意为难人,尽量和和气气和人说话。
萧婉朝着她笑了笑,就迅速离开了战场。
空气中火药味儿弥漫,萧行雁坐在亭栏上。
柳沉燕看到,冷哼一声:“没正形!”
萧行雁不理她,只是低头看着院子里的牡丹。
侍女们低着头搬来两张桌子,又将笔墨纸砚一一摆放好。
萧婉确实很周全。
不止这些,她甚至还给两个人一人配了个研磨的侍女。
两人分别走到桌前。
萧行雁看了看纸张,很普通的宣纸。
笔是支竹笔。
又看了看柳沉燕的四宝,也是一样的配置。
不过柳沉燕似乎撇了撇嘴,但也没说什么。
柳沉燕胸有成竹,不过片刻便有了章程。
她看了眼萧行雁,挑衅看了一眼,蘸墨,落笔。
下笔如有神,不带半点卡顿。
萧行雁没急着落笔,而是又垂眸。
她不动如松。
那边柳沉燕写完却是抬头了。
她讥讽道:“这是怎样?写不出吗?早说了你写不出,应下做什么?”
萧行雁不理会她,依旧看着纸。
眼看一炷香将要走尽。
她终于动作了。
只见她捏起笔,先是调整了下姿势,才蘸墨缓缓落笔。
她写得并不如柳沉燕行云流水,但也算迅速。
恰在香燃尽时,她将笔放平,抬眼道:“我好了。”
柳沉燕冷哼一声:“别是写了首四不像。”
萧行雁笑了笑:“我实在不太懂这些。”
这是对柳沉燕的反击了。
萧婉先是命人将柳沉燕那首张贴了出来:
金缕裁香锦帐重,玉阶辉映落霞红。
瑶簪点露疑云外,鸾影追春入梦中。
众人一时哗然。
“这……都能算得上名作了吧?”这自是奉承的。
“无字写牡丹,却是写出牡丹神韵了。”
有人赞叹,自然有人怀疑。
“……有那么神吗?”
“看不懂。”
无一例外,这些人转头就受到了其他人的攻击。
“多读些书吧?”
“蠹虫都比你们肚子里的墨水多。”
“……”
那几个出言的夫人小姐便不再说话了。
萧行雁开口道:“大家可有所长,我记得张夫人擅缫丝,黑小姐的女红京城无人能出其二。”
两人的名字是她刚与薛家姐妹说话时得知的。
话音刚落,便有人开口嘲讽:“别是给自己后面输了开脱吧?”
萧行雁看向说话那人:“何为开脱?不论是缫丝女红,或是泥瓦匠,这便是长处。”
“我以诗词与柳娘子作比,是拿我短板去碰其长处。可诸位不说与我比烧陶,只说缫丝女红,有人敢和张夫人或是黑小姐比吗?”
话说见,萧行雁那首诗墨也干了。
侍女帮着张贴开来。
众人看去:
破晓霞衣凝露光,映日秾光染云苍。
威临万仞千花避,气盖千青众卉降。
众人一默。
片刻后,刚刚冷嘲的人哼了一声:“倒是拍得好马屁!”
谁不知道如今圣人喜欢牡丹,再加上牡丹花大,色彩艳丽,不少人都曾将牡丹与如今的圣人联系起来。
只是大家都不好说。
毕竟将圣人比作花朵,不论怎么比,都无法显出圣人的威严。
可这萧行雁竟另辟蹊径。
可偏偏又没直说。
“咦,我刚刚听王姐姐和郑姐姐说无字写牡丹却能写出神韵是上等佳作,我看萧大人也没写出,岂不是说萧大人这首也是佳作?”
开口的正是薛崇岄。
红色衣裳热烈如火,上头的芍药花纹看着更是热烈,乍一眼看去竟似牡丹一般。
此刻,终于有位夫人站出来,道:“若论辞藻,柳娘子更胜一筹;但论意象开阔,还属萧大人。”
柳沉燕脸色沉着,咬着下唇道:“我身体不适,就先离开了。”
说罢,也没顾着萧婉的脸色,直接转身让侍女扶着离开了。
待到众人散开,刚刚那位说话的夫人开口道:“萧大人从前从没读过书吗?”
萧行雁笑了笑:“小时候是读过一些的,只是后来迫于生计,便没怎么读书了,也是最近几月才拾起来。”
那夫人显然也是听过萧行雁的事迹的,笑叹道:“若是假以时日,萧大人文采恐怕不输当年的骆观光……”
这说得便是骆宾王了。
萧行雁慌乱摆手:“不敢比不敢比。”
骆宾王那可是初唐四杰,文采上她是不敢去碰瓷的。
另外骆宾王的胆子她也不敢碰瓷。
敢对着铁血手腕的当权者直接写讨伐檄书,那不是一般的头铁了。
那夫人轻笑一声:“萧大人不必自谦,你如今才十四五的年纪,便能作出这样的诗作,日后必然不可估量。”
萧行雁这可真不是自谦。
她纯粹是因为身体里装了个来自未来的成年灵魂,内里早就快三十了!
她讪笑两声:“不好说。”
那位夫人笑了笑,没再和萧行雁客套,转身离开了。
热闹散了,人也散了。
薛崇岄凑到萧行雁身边,一双眼亮晶晶的:“你还会写诗?!”
萧行雁有些无奈:“算不上什么好诗。”
薛崇?莞尔一笑:“萧大人可太自谦了。”
薛崇岄也道:“真的是,那柳沉燕就写了两首酸诗就闹得神都人尽皆知,落得个才女名头,我觉得你比她强多了。”
听这意思,她们还有些恩怨。
萧行雁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薛崇岄冷哼一声:“算不上恩怨,只不过是她单方面用我们做垫脚石,来成就她的才名罢了。”
萧行雁脱口而出:“拉踩啊?”
薛崇?:“嗯?拉踩?”
萧行雁解释了句。
薛崇岄大笑抚掌:“可不是!萧大人就不要谦虚了,这形容的可真准确。”
萧行雁:“……”
宴会上吃饱喝足,萧行雁拒绝了薛家姐妹邀乘好意,上了自家小驴车。
白鹭感叹道:“大人今日可是出了大风头了。”
萧行雁笑了笑:“不算什么大风头。我写得不算好,不过是一开始大家没想到,所以才显得出人意料。”
白鹭才不管:“我觉得就是出风头了。”
这么想着,回去的路上她甚至哼起小曲儿来。
萧行雁听着白鹭嘴里的调,竟也缓缓睡了去。
……
“监作监作!陛下又下令让我们烧陶俑,烧出个仪仗队出来!”
萧行雁打了个哈欠,啃了两口饼:“知道了,时限是什么时候?”
来人“额”了一声,“两个月。”
萧行雁摆摆手:“时间这么充裕就不要大惊小怪了……”
她昨天下午睡得早,晡食过后便没了睡意,昨夜三更才睡着。
早上又要早起,她整个人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蔫哒哒的。
“那……那好吧。”
萧行雁一口一口吃完饼,不紧不慢伸了个懒腰,这才往申领土料的地方去。
陶土不似瓷土,没竞争,没有人从中作梗压根不需要争。
自从郑益善走后,萧行雁就没再在申领土料的事情上着急过。
走完流程,萧行雁懒懒地坐在台阶上,晒着太阳。
真的是,好久没这么清闲过了。
正这么想着,手下的匠人就又找了过来,心虚道:“监作,陛下下令说,要您做出的陶俑按照千里江山俑的标准来……”
萧行雁猛地睁开眼:“你怎么不早说!”
“您早上不是说不要我大惊小怪吗?”
萧行雁:“……”
千里江山俑当时是举甄官署之力的作品,还只有一个,因而众人有时间雕琢细节。
可是这仪仗队可是至少二十事。
二十事还只是九品以上的规格。
但显然,品级这么低的也够不上让陛下下令让甄官署烧制。
萧行雁在心中流下两条宽面条泪水,起身幽幽飘去房里画图纸去了。
她恨上班!
……
萧行雁看着匠人们打好泥底,开始和他们一同雕刻。
考虑到陛下下令要和千里江山俑一个级别,一个程度,萧行雁画的样图都是十分飘逸自然的。
那些熟匠自然不必多说,但萧行雁手底下是有不少新分来的役匠的。
她也只能一点点把雕刻注意事项掰碎了、揉碎了喂到他们嘴里。
“想要塑形的话,一定要保持泥胚的湿度,喷水或者用湿布覆盖未完成的部分,防止干裂。”
“这些,我相信你们应该都有经验。”
“我也知道你们其中一些人自诩能工巧匠,便省去这一步,直接进行大块面的雕刻。但此番不比之前,这次陶俑要有细节,一定要注意喷水,用湿布覆盖。”
匠人们一一应下。
“呵,这辈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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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能在这里烧烧明器了。”
萧行雁回头。
是负责邢窑的柳自成。
萧行雁:“……你是柳沉燕的谁?”
不怪她立刻想到那里去,两个人姓氏一样。
这柳自成之前也从没来找过她麻烦,今日却突然来找事。
说没关系,萧行雁是不信的。
柳自成冷笑两声:“我是他兄长,怎么了?”
萧行雁转过身来,歪着头睨着他:“啧。”
柳自成:“?”
他怒道:“你什么意思?”
萧行雁摇头晃脑:“没什么意思,你理解成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喽。”
柳自成:“?!!”
“你!”
萧行雁眼睛微微睁大:“哇,你急了!”
柳自成立刻憋起气来。
萧行雁憋着笑:“唉,真听话。”
柳自成破防了:“你……你这个!”
萧行雁看着他:“我怎么?”
柳自成吭哧吭哧半天没能说出来什么,最后憋出了四个字:“有辱斯文!”
萧行雁:“……”
她面无表情,“哇哦,我真的好受伤哦。”
柳自成:!!!
萧行雁看了他一眼:“好了,玩去吧,没空理你。”
柳自成年纪也不大,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看着还没什么心眼。
这么说来,那柳沉燕似乎也是总是一副算计都算不明白的样子。
当时针对她提出的最恶毒的提议也是和她比作诗。
不过嘴巴是真坏。
估计是家教原因吧。
他们的伤害值太低了,萧行雁都觉得没意思了。
“你!你一辈子也就只能在这里烧明器了!乡巴佬!”
萧行雁敷衍点头:“啊对对对,你去玩吧。我要忙了。”
“另外,补充一点,这些明器都是由陛下下令赐予朝中重臣的,是陛下对各位大人的嘉奖。”
“明器可不是什么任人辱骂的东西。”
“柳大人,注意口德啊。”
柳自成见萧行雁反应淡淡,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一点爽感。
他呼哧呼哧了片刻,最后又呼哧呼哧地走了。
萧行雁甚至都没注意。
她还在这边交代注意事项。
下面倒是有匠人替她报不平:“监作,就这么任由他胡言乱语啊?”
萧行雁摇摇头:“白瓷嘛,有手就行。”
“哈,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萧行雁回头:“啧,都说了去玩吧,还在这里待着作甚?”
明明是去而复返的柳自成:“!”
他又呼哧起来:“净会说大话!不就是在外面流浪的时间长了点,见得多了点,不过凭着这些压了我小妹一头,你就觉得自己厉害死了?”
“论文采,你可不及我小妹半点。”
萧行雁:“……”
“说完了?”
柳自成:“?”
萧行雁有些心累:“说完了就回去吧,白瓷科是没活了吗,干嘛老来我这里逛?”
柳自成冷哼一声:“那边自有匠人,我一个监作,哪里用时刻在这里。”
这话一落,院子里安静了片刻。
有匠人带着点怒意:“你什么意思?”
萧行雁翻了个白眼:“你自己玩忽职守,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
柳自成吃一堑长一智,不接她的话:“我们来比一场,就比烧白瓷!”
萧行雁:“???”
柳自成仰着头,用鼻孔看人:“你比是不比?”
萧行雁叹道:“你……我现在相信你是柳沉燕的亲哥哥了。”
她神色复杂看着柳自成。
看这话术都一模一样。
找打脸的角度也高度相似。
柳自成还在一边大言不惭:“你要是害怕就先认输,要知道我师父可是如今神都数一数二的白瓷匠!”
萧行雁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世家子吗?”
柳自成不说话了。
他是世家子。
但世家也有穷鬼,他们家就是。
他不如妹妹读书好,偏偏对这些奇淫技巧感兴趣,没少被同龄人耻笑,父母也为此难受了许久。
萧行雁没再问:“你想比可以,但得等下值后,我现在没空。”
柳自成又抖起尾巴来:“好,下值后,咱们就在白瓷科比上一场!”
萧行雁点点头:“嗯,你准备好,内容你定,我先忙。”
柳自成一口气又憋在了胸口。
“你这人果真可恶!”
萧行雁:???
她看着柳自成怒气冲冲地背影,不可置信回头问道:“不是,我都答应他了,他这是又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