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当空,一只橘背白爪的大猫扑腾一下从墙堎往下跳,熟门熟路地垫着嶙峋的小假山落地,都说猫儿手脚轻,但这只可谓光明正大、登堂入室,动静大到整个小院都听得到。
无忧肩披墨发,打开窗后愣了下,笑着唤道:“猫妈妈,你可算来了。”
猫妈唇边的橘毛已经泛白,可见它如今的年龄,数起来已经算是只猫祖宗了,自从八年前拉扯大最后一窝小猫,猫妈就无事一身轻,唯有一直长不大的“怪崽子”无忧让它有些放不下心,但猫儿独,一只猫闯荡天涯也就偶尔看看,直到老眼昏花捕不到猎物了才自觉回来让无忧给它养老。
无忧和它的第一窝小崽同岁,当年的小崽子现在全都走在了猫妈之前,不过猫妈吃好喝好也没见伤心。
当时还年轻的大橘猫路过他的襁褓后大吃一惊,而后理所应当觉得这应该也是一只小猫崽,差点叼着无忧就要翻墙逃走,春桃当时吓得半死,英勇抵抗后被挠了一爪子才救回小少爷。已经做了母亲的春桃现在倒和猫妈关系不错,香喷喷的猫饭都是她特意做给这只老猫的。
猫妈慢悠悠走过来,它后腿的骨头有些歪了,不再像曾经那样轻盈,无忧推开门把它带进屋内,软烂去刺的鱼肉掺着特质的骨粉,混着去盐的鱼汤搅合成一碗猫饭,猫妈越临老了倒越不沉稳,嗷嗷嗷叫着显然是急了。
和之前一样,屋内的灯光明亮,无忧等到猫妈循着光回来后,才起身关了几个,只留下屋内那一小盏灯,灯光从远看着倒像一朵圆圆的毛絮,柔和又朦胧,光线像毛绒的触手触碰着他的皮肤,低垂的睫毛在脸颊上印出小扇子似的形状。
柔顺的长发挂不上肩膀,慢慢就垂落到眼前,猫妈妈一边优雅又津津有味地用餐,一边用尾巴扫着无忧的那缕扰人的头发。
手指拢住别再耳后,无忧看着猫妈愈发干枯难以滋润的毛发,情难自已地歪头趴在桌案上叹了口气,“猫妈妈,你说你为什么总是不留下呢?现在夜风还这么冷,你晚上还要睡在石头上吗?”
猫妈就当没听懂,吭哧吭哧干饭,它野了一辈子,虽然无忧是它最心系的崽,但它只要能爬能跳就永远不会呆在一个地方,仍然觉得自己还是当年那只打遍璃月港、只身养育数十只小猫成年的璃月港猫王。
“你也知道夜风凉,却也在这里开着窗吹风。”暮色沉沉的小院内,一声柔缓的叹息传来,钟离踏着墙堎翻身轻盈落地,落地无声,只衣摆随风轻微摆动。
他落地后停顿了片刻,似在调整步伐,之后再走过来仍是不急不徐,每一步都轻而有力,小心避开精贵的花草,其中还有他在绝云间寻到的一株琉璃袋,药用效果很好,没用到治病上也可以作为景观养着,一年败后再重新种籽,今年还不到它开花的时候,只冒了几根芽瑟瑟立着。
“哐当”一声,腿碰倒了椅子,无忧站起身惊讶地望着他,“钟离先生!”他眼眸如一泓透光的清水,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开门,急切地朝窗外探身,直到看到的是对方模糊的身影,才要后知后觉拐回去再点一盏灯。
钟离却制止了他,月凉如水,他仍伫立在窗外花坛中,坛中一棵小树盖在他头上,影子模糊了他的眉眼。
“我说上几句话就好,你穿的单薄,就不要出门,当心着凉。”
进入堂屋要上台阶,所以屋内的地势要高于外面,这也是无忧少数几次俯视钟离的时刻。
钟离低低道:“我本不应该不递拜帖就登门,翻墙也实非君子之举。我做完事已经很晚了,本来只想路过看你一眼,却发现你也未睡,此举是我有欠考虑,请你原谅。”
无忧趴在窗棱边撑着脑袋,眼睛亮亮的,“没关系的,老师又不会伤害我。”
钟离的视角之下,柔和的灯光从无忧背后探出,将他的头顶染成温暖的橙红,雪白的脸颊陷进背光的这面,笑容清浅,却似在晦暗处生光的萤火。他垂眸低低一笑,“你不生我气便好。”
然而无忧却摇摇头,低头看着钟离的脸,小声道:“我还是有些生气的……老师你说要给我生辰礼物的,但我翻了所有的礼物,却没有你的……”
心念一动,钟离抬起头,看着无忧的眼眸,他的睫毛像遮光的小扇子,但眼睛却幽幽明亮,“所以我就知道你今晚一定会来,你都答应我了。”
钟离知道自己这已经算得上是夜探香闺,但仍竭力保持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声音低哑却温柔,“你说得没错,是我想在这天亲手把生辰礼送你。”
“不亲手送出,总觉得不足以表我心意。”他弯起嘴唇,从口袋里面拿出一件东西,似乎坠着叮铃咣啷的小铃铛在脆脆地发着响。
他抬起手心,让无忧借着背后漏过来的昏黄灯光看了个大概。
一枚打好了璎珞的玉佩,玉石的质地莹润,浑然雕刻成四爪龙形,内里却并不是一概而论的通透,如同缠绕着朦胧的雾气流动,似流云环佩。玉佩和璎珞穗子的旁边还装了一个小小的长命锁,丁玲的小铃铛就是它两边的部件,长命锁之上有一个结扣,似乎还可以坠其他的配饰。
“你的神之眼也可以缀在其中,挂在腰上,行动间声音清脆却不聒噪,称得上别有趣味。”
璎珞定是钟离亲手打的,长命锁承载关怀和心意,玉佩明显价值不菲,雕刻也巧夺天工,并不是很大,挂在腰间正好。礼物不能表面地概括情感,但用新准备的珍贵礼物却象征送礼人的珍视。
“玉石质感与木料不同,我许久没有动手,但应该也没有生疏。”钟离道,“可像岩王帝君的龙形?”
他显然是知道了胡桃问的那个钟离和岩王帝君二选一的问题,这次礼物如同一个小小的表态和调笑,一下子就让无忧红了脸。但无忧虽腼腆羞赧,但并不吝啬表达情感,他从钟离手中接过玉佩,甜甜道:“我很喜欢!喜欢礼物,也喜欢钟离先生!”
心间发烫,这段时间本就激荡难平的心绪更甚之前滚烫,他有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冷静,有没有忍耐住不应泄露的心意。
礼物已经送出,感情也交流过了,钟离心知自己按理来说也要离开了,但他仍是静静看着无忧,往日平稳的眼眸却明亮而专注,“我也喜欢无忧。”
看着他,无忧突然福至心灵,探身出窗,凌乱的头发散落在钟离脸上,他为这难耐的瘙痒和清香闭了闭眼,睫毛上洒下一点从窗口逃出的温暖碎光,下意识上前几步抬手护住他。
柔软的嘴唇印到他的侧脸,湿漉漉的,无忧的双手轻柔搭在他的肩上,温度和力道穿过肩甲扎进心里。
“谢谢你,先生。”
心境不同,这个和往日一样温馨的吻就好像掺杂了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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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仍然很清醒,知道这是自己以己度人产生的妄想。
钟离跳上窗棱,在无忧下意识往后仰倒的时候伸手反抱住他,下巴放在无忧肩膀上,鼻腔的气味使他轻吞咽了下,但仍克制又柔缓,不漏丝毫道:“好了,睡吧,今天你也累了。”他最后在无忧鬓间落下一个吻,一触即止,如蜻蜓点水。
据守屋外的底线被他自己打破,他此时倒真如那些话本里夜探香闺的流氓了。
嘴唇虽移开,但他并未起身,无忧能感受到自己一缕发丝被他睫毛轻刮,又绵又痒。
“我走了。”
一直掩藏在昏暗影子中的那张脸突然冲击一般地暴露在窗前,无忧眼里全是钟离低垂的眼睛,深沉的、温柔的……面颊上升腾着热气,恍惚间耳朵被对方冰凉的指尖轻捻了下,这明显不同于皮革手套的质感也没能让他回过神来。
他走得迅速,无忧回过神来的时候,窗户也被关上,一丝夜风也没透进来。无忧下意识回头看桌上的猫妈妈,却发现戎马一生的猫王已经蜷缩着酣眠了。
把睡得忘我的猫妈轻轻放回猫窝,再就着飘忽的灯光游魂一样坐在床边。神之眼放在床头放杂物的柜子上,紧挨着一个大肚细颈的白玉花瓶,瓶中斜斜插着一支钟离送他的腊梅花枝,花枝不会凋零,隐约还带着绿皮,香味很淡,只萦绕在床帐内。
他突然想要凑近闻一下腊梅,趴在柜子前提着小灯,灯光下的腊梅花很可爱小巧,凑近了闻香味也不是很浓。
获得神之眼后,花夫人就给无忧做成了精美的坠子挂在左边腰侧,臀部靠上一点的位置,但钟离送来的玉佩很漂亮,无忧也很喜欢,没过多思考就将神之眼取下来重新打了扣。
无忧摸着玉佩爱不释手,此时心里仍然溢满饱胀的情感。
慢慢的,手上的动作放缓,无忧眼眸低垂怔怔看着手里的玉佩,抚了抚胸膛,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很平静安稳,却让他觉得有些东西好像正在发生转变,令他不知所措也难以抵抗,他、他不太明白。
……
另一边,在夜色中回到往生堂自己院子里的钟离也并不平静。
在成为“完整的钟离”之前,他本应该继续作为一个长辈出现在无忧的面前,承担他引导的职责,压制自己的情感,不为其灌输自己的情感,让无忧笔直地成长,之后的事情需要由两位有着成熟思想的成年人决定。
他有些担心今晚是否逾矩,情感上的不满足他可以忍耐,但他却不想无忧以后被自己影响做出违背本心的决定。
夜色绵延,钟离沉默坐在榻前,似乎满室都残留着无忧的味道,壁龛里放着无忧遗落的发绳,衣柜里常备几套无忧的衣物,无忧曾乖巧闭眼坐在梳妆台前,钟离垂眸屏住呼吸,极亲密地为其画上晕红的眼影……深入骨髓的气息让他的血液都在沸腾。钟离有些失神,忽然回想起他临走前无忧粉红薄透的耳尖。
恍惚间,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镇定自抑……也不知无忧有没有窥到他的一缕情思。
但无忧因他而羞赧,无论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钟离都视其为无忧对自己的反馈,有些卑鄙地升起一丝欢欣。
他就这么睁着眼熬了一晚,直到天色破晓,窗边传来笃笃的响声,原来是无忧冬天喂养的那只小胖鸟又来讨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