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魈扛着白术匆匆赶到,钟离正好稳定好无忧的状态。
被放下后,白术腿一软倒在地上,“……请稍等一下。”他这才说出这句憋了一路想要告诉魈的话,却也迟了。
魈眉头微蹙,抿唇道:“抱歉。”
不卜庐往常在这个时间就要关店,魈到的时候正巧白术看好最后一个病人,他看到魈从夜空一跃而下,说了句“有人受伤,很严重,请大夫随我出诊。”就在七七迟缓的惊呼中被抗在一个纤细有力肩膀飞了出去。
白术本来就身体不好,被魈带着在短时间飞了几十公里到望舒客栈,惊叹于这个少年的步法精妙和对元素力的掌控,同时也在这期间快丢了半条命。
“白术先生,请您为无忧看一下,他受伤严重。”钟离道。他情绪压抑,声音低沉如即将喷涌的岩浆表面,白术愣了一下才听出来这是钟离的声音。
“请两位把灯点上,我这就为无忧瞧瞧。”这间房没有打灯,但白术听他语气就知道事态严重,更加严肃起来,撑着来到床边摸了脉搏,这一把,他顿时语气凝重,“脉搏跳动时强时弱,细微难察……似乎受到了挤压和撞击,无忧的心肺受损严重……他是不是吐血了?”
不用钟离说,白术已经摸到了湿润的床褥,感受到手心的粘稠血迹,他心道不妙,“无忧现在不适合移动,这样,我写一个药房,请带我来的那位小哥重回不卜庐交给七七,抓上两幅再带过来。”魈二话不说闪身离开,钟离点了灯的同时幻化成白术熟悉的钟离的模样。
“有劳白术先生。”
钟离长发简单束起,鬓发凌乱,身穿岩元素简单幻化的衣袍,半露胸肌,样式更像千年前璃月人的着装,这不同于往常的“狂野”模样,白术就当没看到,把目光全放到无忧身上,吩咐道:“有些发热,请钟离先生找来水为无忧擦身,换下这身湿衣。”
“不要担心,虽然失血很多,受伤严重,但好在无忧新得到了神之眼,情况还不是很糟糕。”
其中神之眼的作用是多少,不足为外人道,钟离只沉声应道:“我知道了,多谢。”
……
几人帮无忧处理伤口、擦身、熬药、灌药,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夜,白术本来就身体不好,一切结束后到老板那里开了一间房休息,魈本来也想让钟离去休息,却被他打发走了。
高温和寒冷交替,无忧的体温反复,钟离不辞辛苦为他换了好几盆凉水擦身,等到无忧终于安然昏睡,天色已经破晓,他将无忧包裹成严实的一团后才换了胡桃来守,自己去厨房借了锅炉熬药。
此时客栈的大厨都还没有起床,魈现身在钟离的身后,恭敬道:“帝君。”
钟离换上了常服,将两袖挽起俯身浸泡药材,眉眼收敛低声道:“叫我钟离吧。”
“……是。”魈艰难道,“钟、钟离先生……”
“归离原剩余魔神残渣附身的魔物已经全部清剿,我追随邪祟的来源是在旧归离集的一处遗迹里,那里曾丧身了一个魔神,那魔神作恶被您斩杀,千年来残秽四窜吞噬了不少魔物和人类,此番……应该是察觉到那孩子的气息和您同源,前来寻仇。”
钟离浸泡在清水里的双手微顿,片刻后,他的声音带着冷厉的平静,“……我知道了。”
……
无忧这次受伤太重,撑着跟胡桃较劲两句就明显精神不济,喝了药后就在药效下又疲惫睡去,白术又为他把脉,“失血过多,内脏受损,伤好之后多吃些补气血的药膳。”
钟离记在心上。
“这里只留我就好,堂主把孩子送璃月港后,可先回往生堂。”钟离道,“等无忧好一点我们再回璃月港。”
“嗯——也行,阿壮的父母现在估计要发现不对了。”反正钟离在这里,胡桃思考片刻,点点头就同意了。
道别后,胡桃和白术相伴回了璃月港,昨天拼命回来报信的阿壮从早晨起就十分沉默,胡桃明白他心里的自责,用力敲了敲他的脑袋,教训道:“等无忧的身体彻底好了你亲自去跟他道歉和道谢,还有,回去要写一千字的检讨书交给我,听到没有!”
阿壮闷闷应了一声,“……知道了。”
看到他们全都离开,魈才带了饭菜拿到房间,站在一边干巴巴道:“帝君,用些吃食吧。”
钟离沉声应了,“你有心了,先放下吧。”他坐在床边,垂首看着无忧苍白的脸,不知在想什么。
魈又站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按捺住心底的疑惑,问出声:“帝君,床上的人是您的弟子吗?”
魈跟随岩王帝君已有多年,对他的力量熟悉,当时在狄花洲照常清扫魔物的时候就感受到归离原微弱的岩神之力,但却没感受到帝君的召唤,循着气息找过去却发现有一人类少年被邪祟围攻已经伤痕累累,气息就是从他传来。
他被岩神之力凝成的屏障保护着,但岩神屏障能够阻挡世界上所有的伤害乃至岩神本人的一击,但却没办法阻止魔神残渣的怨念侵袭心智,幸好他身上另有一道红绳保护他的灵身,否则定然撑不到魈来。
在他看来,这个凡人真的很弱,帝君和其他仙人在他身上下的功夫竟然只能保他性命而已。
突然,少年体型的夜叉大约意识到了什么,震惊道:“帝君……”其他仙人都知道,竟然只有我不知道吗?
钟离明白他心底好奇,但并不知道他此时思绪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并未抬头看他,“无忧不是仙人,只是我的学生。”
魈不明白学生和弟子的区别,在他看来,只要是被帝君教导的以后便是自己人了,想起无忧的衣物已经被血污毁了,他想了想说:“……我去帮他找些干净的衣物。”
钟离没应声,魈也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妙,呆在这个全是岩神压迫感的房间也很不自在,只说了一声就化作青烟消失在空中。
望舒客栈坐落在荻花洲与归离原的交界处,凭依一棵古树建立,为来往行商的人提供餐食和庇护,暗地还承担着瞭望警戒与清剿魔物的职责,魈作为驻扎此地的仙人常居在客栈顶楼。
日光清浅,透过窗纸落到地上的窗棱形状攫取了钟离的视线,他听着无忧沉沉的呼吸,下颌微微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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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脆弱了,无忧、无忧。
十三年,十三年了。
十三年对岩神【摩拉克斯】来说,是漫长生命路途的小小一步,却是“钟离”人生的近九成。
他听到商人说的那句话时,作为岩王帝君的那一部分就在思考:神爱世人,最初七神的职责是引导人类,引导人类在提瓦特立足,学会经营、学会生存、学会进步,但这份职责的期限呢?璃月建立两千年,那么两千年来,岩王帝君做的足够了吗?祂的职责完成了吗?人类是否可以脱离神的掌控独自生活呢?
从现实看来,答案很模糊,一切的隐患已经被摩拉克斯联合众位仙人排除,现在的璃月安居乐业、繁荣昌盛,千年不见战乱,但深渊在地底虎视眈眈、魔神残渣难以消灭,不知何时又要卷土重来,矿业、民生、外交、通商……一切好像又离不开岩神的引导。
但从心看来,答案已然明了。
这份职责一直拿着就会无穷无尽,但只要想到放下,岩神竟能从各种角度找到各方应对“无神”的方法。
本届七星中有一位并不信神的玉衡星,她重视“人”的作用,对神的一言而决颇有微词。钟离从早些起就欣赏她对神的态度,这已经说明一些东西了。
璃月是与神同行的国度,岩神统御璃月千年,掌控璃月的大小事务,给它庇护的同时也剥夺了它更进一步的可能。钟离顿觉头脑清明,璃月并不是离开神就会一蹶不振的软弱国度,他于是想要将璃月还给璃月人民。
所以,岩王帝君必将“死去”。
而璃月在经历一番阵痛之后会更加强大独立。
记得那时,蒙蒙的细雨飘进伞下,把他的脸浸得湿润,钟离唇角带了点笑意,想着以后他完全作为人类“钟离”生活,他会更有时间亲眼看着他教养的孩子长大,若无忧想求仙问道他自然乐意,若无忧只想做一个普通人,钟离也定将他的身体调理好,看着他娶妻、生子,看他变成一个可爱老头。
直到他留下的护盾被触发,无忧口吐鲜血无力地倒在他面前。
他想以神明的力量满足自己的“私心”,以神明的力量插手一个人类的命运,无论无忧日后是否会怨恨他。
他指尖化出锋利的刀刃,毫不犹豫地划破手腕的血管,金红色的血液立马汩汩立流出,他将手腕凑到无忧唇边,抵住他的嘴唇,嘴唇的软肉陷出一个窝,钟离捏住无忧的下巴让他唇齿打开,血液滴滴全部落入口中。
无忧喉头微动,眉毛拧着,大约有些要呛到了。钟离抬起他的下巴,放开喉腔,直至他咽下足够多的神血。
“咳咳……”无忧面颊生晕,眼尾晕起红色,眉心朱砂亮起金光,顺应钟离的心意沿着血管的轨迹梳理新加入的神血,直至与无忧本身的血液彻底融合。
这下应该不需要每天做补气血的药膳了。轻柔擦掉嘴唇沾到的血迹,两指轻捻了捻,钟离垂首看着无忧红润的脸颊,眸色深深,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渊。
如今,这具身体的每一滴血液每一丝血肉,都和他有关。
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