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大半天,如今太阳快落山了,他们一路从璃月港找到靠近望舒客栈的水潭,却还是没有找到阿壮。胡桃抹了把汗气呼呼道:“这小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净让人担心!”
她看了看天色,泛着紫色的蓝,天和地平线的交际处显出一条橙红艳色的霞光,突然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下意识皱着眉毛对无忧说:“无忧你累了吗?我们先去望舒客栈停一晚上——!!”
她一回头瞬间两眼睁大吓得不轻。
无忧一头如瀑青丝高高束起,发尾却有些凌乱,两颊熏红,嘴唇苍白没有血色,眉眼处的颓意加上血红的小痣,让他看着有些病态般的艳丽。
“胡桃……”他张张嘴,半晌没说出下句话。
胡桃扔下护摩枪大喊一声“无忧”朝他扑过去,表情焦急:“你有没有事?对不起,我应该把你留在璃月港的……”
无忧脑袋晕得不像话,手腕处传来的微薄清凉让他能勉强坐在地上喘口气,浑身汗涔涔地发着抖,颤声道:“是我、非要来的,你不要管我,快先找到阿壮。”
“我先、休息一会儿就行……”
“别说这种话,我要是把你留在这可没办法和其他人交代。”胡桃表情严肃,当机立断把无忧扛起来,路过护摩枪脚尖轻踢单手接住,“我先送你去望舒客栈。”
被胡桃扛着往望舒客栈飞奔,无忧的面色更是雪一样白,无奈赶紧叫停,被扶到一旁休息的时候都还一脸空白没缓过神来。
“我还没怎么呢,就要被你给颠死了……”无忧神情复杂,喃喃道。
胡桃挠挠头,“我着急嘛。”
无忧喘了口气,眉头下压对胡桃说:“胡桃你听着,这里很不对劲……我怀疑有邪祟或者其他的奇怪影响。”
从刚才就是,不对劲,无忧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哭着就能把自己哭晕过去的小孩了,经过花家和钟离的全力呵护,他除了容易着凉、腹泻、发热……之外,体力倒是还不错,更别说他身上还有仙人的法术,按照以往的经验,他的身体这时会有疲惫但还没有到极限,不说比得上胡桃,但绝对不至于就这样晕倒。
往生堂对此也算专长,胡桃闻言悉心感受一通,不一会儿面沉如水抓紧手中的长枪,“你说得没错,这里地脉的气息泄露太多了,再加上归离原是古战场……我们得快点了。”
无忧用力闭上眼,马上又撑着长枪站起来,面色沉静,黑亮双眸露出少有的锋利,当机立断道:“兵分两路,必须尽快找到阿壮!”
胡桃看了他一眼,下定决心道:“我会尽快,你不要逞强,不舒服就去望舒客栈休息。”
……
无忧几乎把长枪当拐杖来用,胸膛中一颗心跳得出奇地快,如同绵羊在危险前发出的预警,全力警告他不要再往前,不要再执着。
他双目幽幽扫视周围,如燃烧的一簇火焰,大脑同时计算着剩余的体力,一刻钟,再有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如果他还是找不到阿壮,为了自己不也倒在这里,他必须返回等待胡桃的消息。
白天与黑夜的交界时刻是无忧不太喜欢的时间,习惯了明亮的双眼一时没法接受一连片海潮一样的昏暗,就像隔着模糊的毛玻璃看世界,好像从四面八方钻出来许多奇形怪状的妖怪。
“呜……”
哭泣声。
无忧握紧长枪,看着哭声的来源慢慢潜行,长睫颤也不颤,轻抿嘴唇。
绕过草丛,无忧看到一个短发的小孩,他浑身泥浆,露出的娇嫩手臂上全是草叶的划痕,脖子上挂着一个枫丹制的留影机。往常皮实的小孩迷失在无边的平原,饿着肚子一天一夜,就连哭也没力气哭了。
意识到这真是一个小孩而不是什么像小孩的鬼怪,无忧大松了一口气,轻声唤道:“阿壮?”
阿壮冒着鼻涕泡谨慎地扭头,无忧看到他红肿到看不清眼睛的眼眶,“……”
无忧从他的反应确定了,把往生堂制的烟花点燃,红色在天空乍亮,远处的胡桃应该也能看到。他放下长枪,蹲下把阿壮拦腰抱起来,阿壮愣愣地没有反抗,也许是没有力气了。
“小乐他们说你昨晚没回去,所以我和胡桃就来找你了……你是哭了多久啊?”无忧微微往后仰着头,别过脸说,“鼻涕,擦一下吧。”
阿壮刚放下心,听到无忧的话瞬间红了脸,“我——”
无忧不会照顾小孩,怕阿壮在野外这一天一夜让身体生出什么毛病,再加上周围越发寂静,他皱着眉道:“我们先去望舒客栈吧,胡桃应该在那里等我们。”
阿壮现在很依赖他,吸吸鼻子想要缩进无忧怀里,无忧一眼看见他的鼻涕,又往后躲了躲。
阿壮身体僵住,突然仰头,响亮的一声响彻天际,“哇啊——”俨然伤透了心。
无忧无措道:“你、阿壮,你别哭啊。”
阿壮憋着两泡泪,看着无忧满脸忍耐,似乎无忧再躲一下他就又要哭了。
无忧忍耐:“……我背着你吧。”
归离原一到夜晚就十分寂静,此月光如水之下不知道掩藏了什么样的危险,无忧双眸直视前方踏着泥浆快速前进,长裤上溅上白花花的泥点子。阿壮安静趴在他的背后,目光随着他在风中摇荡的长发,虽然刚哭完还抽抽嗒嗒的,但心里一片安宁。
无忧循着记忆力往望舒客栈的方向跑,不知过了多久隐约看到了一团迷蒙亮光,那是望舒客栈夜晚的灯火,归离原上摇曳的生机。
终于要松一口气,却陡然发觉不对,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响,无忧停下脚步不敢贸然前进。
大胆扭头往后看的阿壮瑟瑟发抖道:“有、有鬼!”
他哆哆嗦嗦地拿起挂在胸前的留影机,“咔擦”一声在空气中十分明显。
“咳咳……”无忧吸了口凉气,突然笑了,“你现在还想着拍照?倒是不怕。”
把胖墩墩的阿壮放下,无忧将他护在身后,手执长枪,枪尖直指那片盈盈的混沌幽光,“你先离开,顺着灯光一直走就能到望舒客栈,记住一路上不要停。”
一阵冷风袭过,无忧又咳嗽两声,黑暗中两颊绯红,双眸水亮,已经是发热了。
“嗬嗬嗬嗬——”从四面八方处传来一阵空荡荡的笑声,千万种声音组合成这道男女不辨的混响。
阿壮忍住眼泪,透过泪光看无忧瘦弱挺立的背影,他的轮廓似乎在朦胧中被月光勾勒出微光的线条,他不敢发出其他声响,转头迅速离开。
魔物一眼都没有看向阿壮,只连绵一片慢慢逼近无忧的位置,如同燃烧的蓝绿色幽暗火焰,包裹着比黑夜更黑的虚无身体,根部弥漫着呛人的黑烟。
似男似女的声线喃喃念着一个名字,声音中的恨意如同粘稠的毒液,流淌包裹着无忧的身体。
——【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它喃喃道,虚无破碎的身躯好似长出了喉咙和牙齿,想要把什么咬碎咽下,“【摩拉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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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拉克斯?无忧咬牙摆身躲过袭击,那个怪物念念有词的分明是岩王帝君的名讳,它要做什么?为什么会找上他?
双眸隐隐发亮,眉心一颗红痣更红,掺杂着应激而显的金色,一瞬间化为涤荡的护罩,一时之间那千万条触手竟然不能靠近。
灼烧的疼痛从灵魂深处传来,本来智慧受损、只会喃喃念叨的魔物竟然难得神思清明,撑开两簇血红的眼眸,颤抖着、愤恨着:“你不是摩拉克斯……你是谁——!?”
无忧不屑回答,双眸沉静,静待时机忽然一动,扭腰带动手臂挑起长枪,寒光一闪,材质特殊的枪尖猛地将那片黑雾撕碎,伴着一阵痛吼,他伸腿轻踢化解掉长枪一往无前的攻势,将其收回后借力掷出。
长枪牢牢穿过魔物身体插进泥地,黑雾“嘭”地挥散在空中,枪尖完全陷了进去,无忧快步上前手臂晃动让土地松散拔出长枪,眼尾轻瞥持枪戳散袭来的触手。
巨力将他与大片黑暗震开,凝成实体的触须穿不过金色的屏障,挥散的黑雾却沿着长枪蜿蜒向上,无忧骤觉腕骨疼痛难忍,痛呼一声差点拿不住武器。
“呃——”
无忧努力张开手扒住草叶,用力到指缝里全是草汁,他双眸含泪看向前方想要挣脱无所不在的包裹,却无济于事。
“扑通。”
长枪落地,钟离珍藏多年的“无虑”银白的枪柄上沾满了泥水。
“摩拉克斯——偿还罪业——”
谁在耳边低喃?
“吃掉——”
头痛难忍,四肢虚软,恍惚间一张大口在头顶吸食生机,灵魂好像要和身体分离,腕间的红绳陡然间紧缩着勒住皮肉带来与之相比微不足道的疼痛。
要死了吗?无忧眨掉一滴挂在眼睫上汗水,张开嘴小口呼吸,感觉自己浑身骨头都在抖,好像抖得快散架了。
他恍惚间在想:发抖?为什么发抖?是因为冷吗?真正在失去生命的过程中还能感觉到冷吗?
——不,好像是热,热得快要死了。
无忧努力思考求生的方法,却倏然间觉得无路可走。挣脱不了,只能接受“正在死去”这个事实。
好赖活了这么多年,我明明刚出生的时候就应该死了的。
“偿还罪业”,这个魔物是来找岩王帝君寻仇的,正好,自己这条命也是帝君给的……这就是仙人们说的“因缘”吗?
金色的护罩不依不挠地顽强抵抗来自身体的伤害,寒冷与炽热交替侵略这具孱弱的身体,喉腔涌出鲜血,无忧只能用鼻子沉重地呼吸,微弱、纤细……在生死的边界徘徊,空洞的双眼逐渐丧失色泽,最后一丝视线也快要被黑雾覆盖,就在这最后一刻,眼前却仿佛闪起阵阵白光,似乎是大脑最后的警醒,他想起了朋友家人和老师,竟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因缘——但既然因缘要让他偿还帝君的恩情,那他就更不能死在这里!所有人为了他奔走,无忧安稳活到今日,这条命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了,他才不能这么死去!
妈妈、老爹、哥哥、钟离先生、行秋、胡桃……
——愿望被谁听到了,令他脊骨发麻的一道视线从天空落下,
刹那间,奇妙的能量灌满身体,神的目光向他看来,对他降下“视线”。
从天降下恩泽,一颗明亮的水系神之眼轻轻落到他沾满污黑的手心,无忧手指蜷缩,艰难地握紧。如同他过去十几年每次在病中微笑那样,艰难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