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刺客如同鬼魅般消失后再无线索,众人却无暇分心追捕,只因扶霄肩头那刀口始终在往外渗血。
扶霄躺在榻上,面无血色,嘴唇苍白。
慕容檀吐过血后心里感到一阵一阵没由来的焦躁,明明不是致命伤,自己握着的那只手正在缓缓流失温度,时而又变得灼热。
赵整带着随行太医匆匆而来,诊治后,确认这刀未伤及要害,但伤口极深,流血不止。“凶器上应该是淬了能阻碍凝血之毒。”太医凝重开口道。
虽及时服用解毒丹药,扶霄仍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持续的高热。
众人一筹莫展。易绍勒起身:“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能用上的药。”
他脸上头一次浮现出严肃凝重的表情:“昨天我应该告诉你们......扶洛离开秦州之前,从我这里拿了激发心蛊的药。”
“我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有关......我疏忽了。”
赵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骑上马离开玉仙楼就去给宫里递了急信。魏中原在门房等消息,慕容檀则是默默无言坐在床边。
扶霄勉强维持着清醒,他应当是在高烧下感到阵阵发冷,紧锁着眉头。
慕容檀怕他翻身压到肩头的伤口,小心照看着,但扶霄在难受中睡相也非常安静克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有一只无力的手握着慕容檀的衣角。
“你怎么一副要哭的表情......”
慕容檀一直守着他到后半夜,听到这句呢喃,她抬起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看着床上虚弱的人:“我只是有点困。”
“去睡觉吧,我没事。”扶霄像是安慰一般说出这句话,却连个牵强的笑都没扯出来,就闭上眼彻底昏睡了过去。
太医为他把了把脉:“血是止住了,熬过今晚便脱离危险了。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定能明日转醒。”
“辛苦太医了。”
太医走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她和扶霄两人。扶霄不省人事,慕容檀双手交叠在膝上,垂着头面无表情。她方才似有若无的一点困意也被抹没了。
扶霄似乎在梦呓些什么,慕容檀用浸了冷水的布巾一遍遍为他擦拭额角的虚汗,指尖无意识抚过他因高热而干裂的唇瓣……此刻不是慌乱的时候。
就在扶霄受伤后的次日凌晨,一道急信终于撕裂了秦州表面的平静。
“报——!”一名斥候满身尘土,连滚爬爬地冲入门堂,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紧急军情!北海公扶洛……反了!”
慕容檀一夜没睡,滴水未进,刚刚出房间就听到了来人报信。
“他已于幽州誓师,打出‘清君侧,诛妖妃’的旗号,宣称陛下被……被清河公主蛊惑,祸乱朝纲,残害忠良!
“其麾下幽州精锐并勾结的西胡骑兵,号称十万,正兵分两路,一路直扑潼关,一路由扶洛亲自率领,已突破井陉关,昼夜兼程,朝着秦州杀来!沿途郡县……或降或破,烽烟遍地!”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房内所有人面色煞白。扶洛选择在扶霄重伤昏迷、秦州群龙无首之际发难,定是调准时机,歹毒至极。
他是如何得知陛下重伤?慕容檀脑中瞬间闪过墨龙窟那个黑衣刺客的身影,以及易绍勒欲言又止的神情——
若说三当家是为了向她寻仇,那么那个黑衣刺客一定是以她为饵,看似冲她而来,实则目的却是给扶霄下毒。扶洛定是通过某种方式确认了扶霄的状态,才敢悍然起兵。
“潼关情况如何?”慕容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虽有些发颤,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魏中原脸色铁青:“潼关守将拼死抵抗,但扶洛显然谋划已久,关内亦有内应,且西胡骑兵绕道牵制了我们的援军!朝廷派出的援兵被叛军层层阻截于崤函古道,短期内……难以抵达秦州!”
屋漏偏逢连夜雨,秦州此刻,几乎是一座孤城。
城内瞬间人心惶惶。昨日还在井然有序生活着的百姓,此刻被战争的阴云笼罩,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市井间,商铺纷纷关门,百姓拖家带口,或想方设法出城逃难,或躲入地窖,哭声、喊声、马蹄声、兵甲碰撞声乱成一片。昔日繁华的秦州,转眼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陛下昏迷不醒,眼下该当如何?”赵整颓然道。
慕容檀当机立断,于众人之面拿出身上最具信服力的东西:“影卫符令,见令如见军。陛下尚未痊愈,但也会很快好起来主持大局!”
“关闭四门!全城戒严!”慕容檀站起身,走到厅中,目光扫过面色凝重的魏中原、赵整,以及闻讯赶来的以西县侯扶雅为首的一众将领官员。她的身影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有些单薄,但脊梁挺得笔直,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魏将军,你即刻接管秦州所有防务,清点粮草军械,征调青壮协助守城,加固城防!凡有散布谣言、动摇军心者,立斩不赦!”
“是。”魏中原是这里最先表态的人,身为陛下的臂膀,他看得出扶霄对慕容檀有着非同一般的信任,此时自然也听命于她。
“赵整,你率精锐,肃清城内可能存在的叛军细作,确保内城安稳!同时,派出死士,多路突围,务必冲破叛军封锁,将求援信送往长安及周边尚未陷落的州郡。”
“西县侯,请您安抚城内百姓,组织民夫,负责伤员救治、物资调配。”
她条理清晰,指令明确,瞬间将混乱的局面稳定下来。众人看着她,这个不久前还被污蔑为红颜祸水的女子,此刻却展现出不逊于任何将领的果决与魄力,不由得心生敬佩,纷纷领命而去。
慕容檀走到廊下,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她知道,扶洛打出的“清君侧,诛妖妃”旗号,是将她置于风口浪尖,意在瓦解军心民心。
她看着手里的符令,神色复杂。
此时她不仅是燕国的公主,还是秦州的顶梁柱。
扶霄给她最有价值的东西便是这枚有着实权的影卫符令。半年前在太后宫宴上救了她一命,如今也能让一座危城起死回生。
她将影符放在胸口处握紧,然后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侍从道:“取我的刀来。”
出宫时扶霄给她锻造的长刀在他们夜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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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府的时候变得支离破碎,她在原来的刀身上重铸新刃,名为陌刀。
陌刀泛着冷光,慕容檀翻转刀身,前刃正对额头中央平行,闭上双眼开始祈祷。
安稳日子过了没多久,又要和你并肩作战了啊。
当慕容檀一身戎装,与魏中原一同登上秦州城头时,守城的将士们看到那抹清瘦却挺拔的红色身影出现在猎猎旌旗下,心中莫名一定。
城外,烟尘滚滚,扶洛的叛军先锋已至,黑压压的军队如同乌云压境,将秦州围得水泄不通。攻城车、投石机等重型器械正在组装,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公主,叛军势大,我们……”一位副将面带忧色。
慕容檀抬手打断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城外敌军布局,冷静分析:“扶洛长途奔袭,意在速战速决。我军虽寡,但据城而守,粮草尚可支撑月余。只要拖住他们,等待援军,便有胜算!传令下去,滚木礌石、火油金汁务必准备充足!弓弩手轮番值守,没有命令,不得浪费一矢一簇!”
她转头看向魏中原:“魏将军,城墙防御交给你。”
魏中原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重重抱拳:“末将,誓与秦州共存亡!”
战鼓擂响,箭矢破空。叛军的第一波攻势,如同汹涌的潮水,狠狠拍打在秦州城墙上。
喊杀声、惨叫声、撞击声震耳欲聋。
一片片人冲向前方,又有一大片人倒下。源源不断的人手冲在前面,周而复始。
慕容檀站在城楼,任由箭矢从耳边呼啸而过,面色沉静。
她亲自挽弓,射杀攀上城头的敌军,弓满弦拉,一击毙命。副将偏过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慕容檀聚精会神地挽着弓,她从来都不是会在战场上心慈手软的人。
清河公主的存在如同一面旗帜,极大地鼓舞了守城军民的士气。
然而,叛军的攻势一波猛过一波。井陉关失守后,通往秦州的门户洞开,扶洛的主力源源不断汇聚。朝廷援军被死死拖在崤山之外,音讯渺茫。城内的箭矢、滚石在快速消耗,伤亡也在不断增加。
夜幕降临,攻城的喧嚣暂时停歇。
城墙上下,一片狼藉,血迹斑斑。
整理好一切,几个人聚在沙盘前商量完夜里的对策,慕容檀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西县侯府。
哪怕食欲全无,她依然强迫自己吃些东西,然后伏在案前,就着摇曳的烛光,仔细研究着秦州及周边的地图,推演着叛军可能的动向,思考着破局之法。作为此刻秦州实际的主心骨,她不能倒,不能乱。
秦州城在叛军的重重围困中,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前途未卜。慕容檀被迫扛起大局,白天没有在人前显现,此时内心也有些焦急如焚。
到了不得不睡觉的时辰,慕容檀却有些心猿意马。她轻轻打开漆黑一片的房门,去看望依旧昏迷不醒的扶霄。
慕容檀感到有些困了。她握着他冰凉的手抵在额边,在坠入梦乡前不自觉呢喃。
“你快些醒来……自己的江山丢着不管......没人帮你收拾这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