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孤爪研磨第二次看到相原琴子顶着两颗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他家。
比起上一次明面上的憔悴，这次他敏锐地从她的眼神中察觉出了一种灵魂已经飘走了的失魂落魄感。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开始头脑风暴。
莫非是昨天上传的视频播放量不佳？
不可能，他从昨天晚上起每个小时都会登陆油管核查一遍，明明数据非常好。
那还会是什么？
情感方面吗？
想到这边，他金色的眼眸半眯着，眼尾微微下垂，耷拉下的眼皮挡住了瞳孔的光泽。
另一边，相原琴子默默地将近乎一个学期没翻开的书本一本本整齐地摆放在书桌上，刚看了一行，就安详地躺了上去。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前辈，我快要死掉了……”
孤爪研磨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马上暑假就要到了……”
他淡淡点头，依旧默不作声。
说实话，因为不用上课，所以对他来说是不是暑假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甚至已经很久没去过学校了。
但以琴子的性格来说，如果是暑假要到来的话不应该更开心才对吗，毕竟她可以不用再强迫自己去上那些不爱听讲的课程了。
还是说，她在学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东西？
亦或者是人？
“所以，我要准备期末了……”
啊，原来如此。
头脑风暴被打断了，他眉宇间的紧绷舒展开来，方才还蒙着一层郁色的金眸，此刻也渐渐透出点光亮。
他歪头问她，“那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啊，可以帮我买个时光机回来吗？”相原琴子气若游丝，异想天开。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可以帮她了。
“嗯？”
“现在只有穿越到半个月前，让那个时候的自己好好学习才能顺利过关了。”
“……”
孤爪研磨露出豆豆眼，无情地戳穿她，“就算回去了琴子也不会学习的吧。”
相原琴子被暴击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被对方直接点出来她还是会有点伤心的。
她捂住了心脏，不敢置信研磨前辈居然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随即一个扭头趴在桌子上继续装死。
果然人与人之间一旦关系拉近，原本那些有时还蛮能安慰人的客套就消失了。
这个时候她开始有点怀念刚和她认识时那个腼腆社恐的前辈了。
孤爪研磨无声地盯着她圆乎乎的后脑勺，仔细一看上面已经开始隐隐冒白烟的脑袋。
很神奇。
他收回视线，温声问道，“你在干嘛？”
“在想该先复习哪一门……”闷闷的声音从胳膊里传出。
“一共有几门？”
“那也不多。”
她的头“咻”一下抬起，用谴责的目光看向某位不知人间疾苦的天才。
不多？？？
那可是七门诶？？
连大学升学考都差不多只用考七门！
而且那些东西她学了三年之久，现在她只剩下一个星期了。
但对两年学完所有课程的前辈来说可能确实不多。
她释然了。
露出菩萨普世般带着佛光的笑容。
孤爪研磨沉默，他总感觉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抹笑容，而且不止见过一次。
啊，想起来了，是高中的时候从乌野的田中脸上见到的。
好像听翔阳说过，他也不擅长学习。
他眼睫微颤，漾起一抹笑意。
同样的表情，放在她身上，他只觉得可爱。
忍不住浅勾起嘴唇，笑问，“那需要请假吗？”
大不了他把小黑叫回来顶几天班，他应该也是会答应的。
“那倒是还不需要……”相原琴子诚实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又幽幽着补上，“前提是如果我这几天能把其它时间都花在学习上的话……”
她的语气很不确定，像是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做到。
孤爪研磨无奈，“我会监督你的。”
“请务必这么做……”
在研磨前辈热切的凝视下，相原琴子硬着头皮翻开崭新的教科书，她咬着笔杆皱紧眉头，试图集中精神去理解。
没过多久眼睛就转成了蚊香状，脑袋也跟着轻轻晃了晃，差点磕在书页上。
倒也不是看不懂书本上的知识，只是单纯的学不进去罢了。
孤爪研磨单手屈起，指关节在桌面上轻轻扣了扣，试图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歪头看她。
“怎么了？已经不想学了吗？”
相原琴子表情垮了下来，嘴角撇着，向来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乱作一团。
“每次一看到教材就有种灵魂要被抽走的窒息感，不知道前辈懂不懂。”
看到对方茫然的神色，相原琴子就知道他不懂。
她叹了口气，重新坐直身体，把下巴从书上挪开，打算与教材死磕到底。
依旧学不进去，干脆想想看考完之后该怎么奖励一下自己吧。
刚好从前辈那边领到了厚厚的工资，要不给自己买几件漂亮的新衣服？还是新的发饰？
她托着下巴，眼神飘向窗外，脑海里开始勾勒……
不行，这种物欲上的诱惑对她来说完全抵不过考试带来的痛苦。
幻想到一半她忽然泄了气，喃喃道，“感觉有点没有动力啊……”
“动力不是有吗？” 孤爪研磨突然出声。
她下意识地直勾勾望向他，“嗯？”
孤爪研磨抿了抿嘴巴，叹气，“说起来，琴子你是不是还没有看视频账号的后台吗？”
相原琴子一愣，老实摇头，“还没来得及。”
她昨天晚上都被要考试的噩耗笼罩着，光顾着翻开课表和计算每门考试她需要复习的时间了，就连刚刚上传完视频的新鲜劲都被打散了。
一时间她竟然忘记了视频这档事情。
果然她就是一个只能进行单线程操作的笨蛋吧……
她垂头丧气。
“那现在看一下吧。”
抬头偷瞄了一眼，因为从研磨前辈的脸上读不出什么情绪，相原琴子不知道反响是好是坏。
但如果反响平平无奇的话前辈应该也不会特地过来提醒她吧。
她悬着一颗心，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比划了半天，忽然觉得不够郑重。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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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不知所谓的仪式感，她还特地打开旁边的笔记本电脑，慢吞吞地登陆了账号。
加载页面转动的几秒里，她甚至屏住了呼吸。
打开后台的瞬间，屏幕上弹出的消息提示几乎要溢出边框，密密麻麻塞满了点赞和评价。
她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和慌乱：“研，研磨前辈！”
“所以，先好好学习，然后暑假专心做你想做的事情。”语气依旧平淡，但相原琴子却感受到了少年话语间的温柔。
“了解！”
相原琴子用力点头，她觉得研磨前辈果然是研磨前辈，就连在激励人上面都很有一套。
每次都是很平静的三言两语，却能让她乱糟糟的心绪瞬间安稳下来。
忍不住再一次偷偷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认真工作的前辈，她缓缓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笔，重新看向摊开的课本。
不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她的学习效率明显提了上去。
就是偶尔对着那个点赞量日益增高的视频一直傻笑的频率也有点高。
*
一个星期后，终于圆满完成所有考试后的她提着苹果派脚步轻快地踏入孤爪宅。
“下午好！”她扬声喊着，眉梢都扬着藏不住的雀跃。
见惯了她一脸生不如死的残念表情，难得见到她活力满面的样子，孤爪研磨顿感稀奇。
“考试结束了？”他淡淡地问道，视线却不自觉地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两秒。
“嗯嗯，能答上的我都写上去了。虽然拿不到高分，但单纯的通过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她笑嘻嘻地回答。
孤爪研磨点了点头，“那终于就是暑假了？”
闻言，琴子的表情一僵，慢吞吞地转过头，眼神幽怨地往他的身上瞥了一眼，似乎像是在抱怨他怎么又提起这个让人头疼的事。
“不……还有一个社团的期末考核……”
“社团？”
“网球社……”
孤爪研磨轻轻歪了歪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
印象里她关于学校的生活好像只提到过课程方面，似乎从来没有说过关于社团的事情，更何况还是这种要花费大量时间进行训练的运动社。
有点不可思议。
“嗯……虽然我打得也不算好，但勉勉强强通过考核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相原琴子眼珠子咕噜，回忆着自己曾经唯一打过的半场网球比赛，语气有些不确定。
好吧，其实是非常不确定。
虽然她当时顺利地接下了一球，但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本来就称不上好的技术肯定由退化了。
她很头疼。
见状，孤爪研磨心中生出了一抹好奇，“怎么会想到加入这个社团的？”
因为想要和入江君创造多见面的机会。
相原琴子在心里头默默回应。
但这种不着调的理由她可不好意思在前辈面前提起。
她含糊其辞，“因为……嗯……有一点特殊的原因……”
“是吗……”孤爪研磨的声音很轻。
他低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着。
那个理由，他大概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