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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攻心计

作者:人间一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时隔半月,楚文帝终于重临金銮殿。


    众臣垂首屏息,无一人敢开口——毕竟刺客一事至今毫无进展,天子颜面尽失,定少不了一顿番大发雷霆。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楚文帝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下令解封京城,撤掉所有多余的兵力,丝毫没有再提刺客的事。同时将禁军部分实权交于黎曜松,美其名曰“黎王退外敌有空,防内贼自是不在话下”。


    黎曜松接了旨,笑笑没说话。


    下朝后,他与楚南澈一道出宫。路上,黎曜松若有所思开口:“你说……陛下这是没招了吗?”


    自漓河归来封王后,黎曜松就成了楚文帝最忌讳最想打压的人,不绞尽脑汁收他兵权就不错了,居然还主动将禁军实权给他让他来守京城,其中原因不言而喻。


    他怕了。


    楚南澈微微一笑:“话虽如此,但你日后就要更加小心了。陛下将禁军实权给你,日后京城再出什么事,你可是最危险的那个。”


    黎曜松却不以为然,甚至隐隐期待:“正好,再来一次直接把他从那个位置上‘请’下来让你坐,你肯定不会怪罪于我。”


    “你啊——”楚南澈无奈扶额,“此事急不得,需等时机……哦对皇叔,侄儿还没来得及问,皇婶最近如何?”


    这声“皇叔”叫得无比自然,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在闲聊家常的叔侄。黎曜松对他这突然换脸的演技已习以为常,面不改色道:“身子已无大碍,日常起居也与常人无异。但若提及往事,便又成了那副模样,我试了几次,终究问不出什么……非要问他吗?京城就这么大,能藏剑的地方有多少?你我暗中派人多搜几遍就是。”


    楚南澈摇头否认:“京城势力鱼龙混杂,总会留下把柄。况且若剑真在京城,只怕他早有准备,不会轻易让人找到。与其派人漫无目的地找,不如直接问将它藏起的人。”


    话音落,宫道上便只剩两人的脚步声。


    行至宫门口时,黎曜松忽然驻足,低声道:“再…给我些时间。”


    楚南澈没有说话,只是目送黎曜松上马车远去,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


    马车停在黎王府前,黎曜松撩起车帘疾步走向偏殿,但在即将踏入那方小院时,他又忽然放轻了步子。


    短短几日过去,那棵梨树便已绽满梨花。楚思衡躺在矮榻秋千上,阳光透过花隙,在他身上洒下细碎的光斑。秋千随风轻摆,天青色的广袖自鹅绒被中垂落,在嫩绿的草地上来回摆动,如碧波荡漾。


    听到脚步声,楚思衡只是略略抬起覆在脸上的话本,瞥过来人的身影后又将书盖回,继续任秋千带着他轻轻摇摆。


    黎曜松没有上前打扰他,只是走到石桌旁落座给自己倒茶。他没有收敛力道,茶具相撞的声音在寂静的院中格外清晰。


    楚思衡被那声音惹恼了,他伸手拿下脸上的书,略有不满道:“有话便说,别吵。”


    黎曜松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开头,只能先随意扯了个话题:“你…今日感觉如何?”


    楚思衡轻哼:“死不了。”


    话题戛然而止。


    黎曜松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即起身走到秋千后,双手扶上两侧的麻绳轻轻推了起来。


    他推得很稳,楚思衡十分受用,他抬眸看向那个心事快要溢出来的男人,终究是主动开了口:“王爷有话说就是,不必藏着掖着。”


    黎曜松推秋千的手一顿,但很快恢复正常。他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平静随和:“今日上朝…那狗皇帝难得没有狗叫。”


    楚思衡“哦”了声:“那可能是炸哑了吧。”


    黎曜松嘴角忍不住抽搐,紧绷的神经跟着放松了些许:“他解了京城的禁令,还将禁军部分实权给了我,让我替他守京城。”


    “那恭喜王爷,手里能用的兵更多了。”


    “呵,一群养尊处优,徒有其表的废物而已。若是带这样的兵上战场,甚至用不着敌军主力出手,他们就能被敌军的气势吓死。”黎曜松毫不掩饰心中嫌弃,“用这样的兵守京城,简直痴人做梦,狗皇帝这招可真是狠……”


    楚思衡听出黎曜松话中有话,便没有接话,静候他的下文。


    黎曜松在心里斟酌着,片刻后试探开口:“咳…你看,狗皇帝把这个烂摊子给我是因为怕了你,那我被迫接过这个烫手山芋……你是不是也要承担…嗯…一点点的责任?”


    楚思衡歪头看他。


    黎曜松俯下身,拿出豁出去的打算道:“你瞧,那狗皇帝把我架在火上烤,这么下去小火慢烤也迟早会烤死人,不如趁他计划没得逞之前先把他拖下去弄死……但那狗皇帝跟狗皮膏药似的坐在那龙椅上不肯下来,还是需要东西来搭把手比较方便……”


    “……”


    楚思衡明白了黎曜松的意思,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他仓皇别开脸,翻身扯过鹅绒被把自己埋在被中。那翻到一半的话本倏地落下,掉在地上发出“啪”的声响。


    这一声响落在黎曜松耳中仿佛是抽了他一巴掌,他下意识伸手想去安慰人,却倏地在半空僵住。


    方才就是他又往那人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上捅刀子的啊……


    …


    黎王府临街的酒楼上,楚南澈站在窗边,手指无意识抚过窗棂上的纹路,神色凝重:“还是不行吗?哪怕只言片语都没有?”


    黎曜松烦闷地灌了一整壶酒,摇头道:“不行…只要一提到与剑有关的事,哪怕是隐晦的表示他都会立刻表现出极强的抗拒,根本无法问出剑藏在城中何处。”


    楚南澈目光望向街对面的黎王府,似乎要穿过重重楼阁看清那道身影。


    “南澈,换个法子吧。”黎曜松起身走到窗边说,“他不愿意说的事,这世上就没人能让他开口,我…也再不忍心如此……”


    “可连州楚氏,本不该如此。”楚南澈说着,纵然翻身跃出轩窗朝对街的黎王府奔去!


    黎曜松心头剧震,也迅速翻窗追了上去。


    彼时楚思衡正倚在梨树下闭目养神,听到有动静下意识以为是黎曜松,便照例睁眼瞥一眼,却看到了楚南澈。


    黎曜松紧随其后落入院中,楚思衡便默认他二人有事要商议,扶着树干起身准备回暖阁,却在与楚南澈擦肩而过时被他叫住:“楚公子留步。”


    楚思衡脚步一顿,广袖下的手悄然握紧。


    楚南澈抬手作揖,恭敬道:“久闻连州楚氏威名,楚公子,幸会。”


    楚思衡瞥了他一眼,并不想理他,点头示意后便继续往暖阁走。


    然而没走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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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南澈又道:“十五年前,楚望尘前辈一人一剑镇守大楚西南屏障整整十日,挡住数万蛮人进攻,此壮举晚辈钦佩。”


    “呵…”楚思衡冷笑出声,回头看他,眼里带着杀意,“夸得倒是好听,你以一敌万试试?我师父为何而死,朝廷上下一清二楚!壮举?你们逼死师父,却把他的绝望说成壮举,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这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我今日算是彻底见识了!”


    “楚……”一旁的黎曜松欲言又止,生怕两人打起来,却找不到开口打断的点。


    楚南澈接话,继续煽风点火:“楚公子此言,在下确实无法反驳。”


    “既知无法反驳,那还在这里惺惺作态干什么?若你真对连州对师父尚存一丝敬佩,不如去给我师父,给十四州战死的将士们烧些纸钱。”


    “楚公子之言,在下定铭记于心。”楚南澈深深一揖道,“可是楚公子,过去的仇恨终已成为过去,来日方长,若一直将自己困缚在过去的仇恨中,那只怕连州楚氏的威名和风采也将永远成为过去,最终被世人遗忘。”


    最后一句犹如淬毒的利刃,精准贯穿楚思衡心里刚刚开始结痂的伤口。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颤抖,脸上好不容易养回的血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


    黎曜松看得心惊胆战,楚南澈却不留任何后退周旋的余地,用最直白最残忍的方式揭开那道足以要命的伤疤。


    “昔年连州楚氏威名可号令整个十四州,楚望尘前辈持剑横扫天下高手斩落金銮殿牌匾何其风光?难道他的徒弟就要将他一身的本事都埋没在这方寸之地?将那柄足以震慑天下的利剑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落灰生锈吗?


    “十五年了,连州楚氏已销声匿迹十五年,如今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正是重振威名的好时候。若是再错过,往后的连州或将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不会有人再记得连州楚氏的威名,也不会有人再记得‘楚望尘’这三个字背后是如何冠绝天下,他的剑法和牺牲,终将被天下人遗忘。”


    “够了……”楚思衡的指节被他握得咔咔作响,“不准…这么咒我师父……”


    “你连他的剑都没有了,还配叫他师父吗?”楚南澈抓住机会逼问,“剑在哪里?”


    “……”


    “楚望尘前辈的佩剑在哪里?”


    “……”


    “也罢,若是楚望尘前辈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剑被糟蹋成这样,也一定会后悔收这个……”


    话音未落,楚思衡身形忽地一闪,身法之诡异连楚南澈都没反应过来,楚思衡便已绕到了他身后——


    砰!


    裹着内力的掌劲狠狠打向楚南澈,楚南澈闷哼着往前踉跄数步,血迹自嘴角溢出的同时,一抹反常的笑意也悄然浮现。


    楚思衡收掌时手仍在发抖,他强稳住心神,视线冷冷扫过二人,哑声道:“三殿下,黎王殿下,还请二位不要对别人的东西有那么强的占有欲。”


    说罢楚思衡便转身往院门口走去,黎曜松的身体反应快于大脑,待意识反应过来时已经扣上了对方的手腕。


    楚思衡却突然浑身一软,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向前栽去,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在草地上溅开刺目的血花。


    黎曜松瞳孔骤缩,脱口而出喊道:“思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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