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大部分世界里,宗教都是与一个个神秘莫测的故事紧密相连的。
它们靠这些故事收揽人心,驯化众生。
而艺术——绘画、雕刻、音乐等,都是它们传播这些故事的重要途经。
所以,《圣母降世》图,这副经典的宗教绘画,自然也自带一个经典的宗教故事。
传说,最初的大地上,是一片野蛮和荒芜。人也好动物也好,都活得十分艰辛,就像是朝生暮死的蜉蝣,谁也不知道下一秒死去的是自己还是他人。
而就是在这样的时刻,一名被后世宗教称作圣母的人从天而降。
她将种子播撒大地,把丰富的作物带给人间;她还教化人类,教导人类怎么制作和使用工具。
最后,她甚至有感而孕,诞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将自己的神力赐予他们,告诉他们要继续引领人类向前后,便回到了天上。
而圣母留下的这两个孩子,就是宗教圣子、第一代教皇。
以及女巫之祖,祸乱人间的灾厄。
当然,这是某宗教的说法。
在女巫相关的典籍记录里,当年圣母生下的,是至高无上的圣女,和天生邪恶残害胞姐的野心家。
总之,无论如何,这副在宗教方面影响颇大的《圣母降世》图,在书画评论家们口中,都一定是具备两个元素的。
第一个元素,自然是圣母降世时赐予人类的希望和喜悦。
第二个元素,则是藏在这份馈赠背后蓄势待发的灾难。
那么,什么是灾难?
——就是这个!
就是这只眼睛!
于是,当掀开圣母图,看到这幅骇人的眼球画像时,谢非言终于明白。
原来,一切都是从这只眼睛开始的!
原来,早在三年前、不,在四年前,林鸿影就被这只眼睛盯上了!
而这样的事,其实早在林鸿影从国外打给桑渐白的那个电话,就已经初现端倪。
可当年的桑渐白并没有注意到。
就连林鸿影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不要离开我,不要放弃我,不要松开我的手。】
【渐白,我爱你。】
【真的……好喜欢你啊。】
在知晓一切后回头再想,当年林鸿影的那一段话和那一份眷恋,是否就是一个纯粹的灵魂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遗言?
或许是,或许不是。
谢非言不得而知,只知道在那天过后,一切成为了定局。
谁都无法再将其挽回。
就像是与恶魔签下契约的人,哪怕事后如何痛悔不已、痛彻心扉,都再没有了登上天堂的资格,而只能在地狱中永恒沉沦一样。
被这只来自界外的可怖眼睛“注视”过的人,也再难以摆脱其污染,再无法夺回自身灵魂的自由。
所以,那两个曾让谢非言困惑不解,在脑中浮现过千百个猜测与阴谋论的问题,即,“是谁令时间开始循环?”“为什么要将重启时间定在桑渐白递出离婚协议的这一天?”,第一次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猜测方向——
【系统,桑渐白退休的时候,没有保留道具吗?】谢非言问。
【没有。】系统回答果断。
【没有兑换能力吗?】
【没有。】
【他什么都没有保留?】
【倒也不是。】系统说,【桑渐白花了小部分功德,保留了气运光环,就是你熟悉的那种“气运之子”的光环。】
系统解释道:【快穿局的退休老员工,喜欢高调归乡的不多,所以也基本不会兑换太离谱的能力和道具。而在“不离谱但又很好用”的诸多能力里,气运光环是人气最高的一种。
【毕竟,有了气运加身后,做什么都如同天助,还一点都不惹眼,不会引起原世界各政府和机构的注意——否则桑渐白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普通人,哪里短短几年里就挤进书画行业,还成为大佬啊!】
非常合理的解释。
谢非言又问道:【但既然桑渐白身具气运,他又怎么还会被慕容戾打断腿?】
【呃,因为……】系统一个卡顿,【因为,那是两个气运之子间的对决?】
衣锦还乡的桑渐白,固然是新生代的气运之子,可慕容戾却是最初那个被天道气运眷顾的人。
两个气运之子,大打出手,那……那他们之间会闹出什么结果,都是正常的吧?
依然是非常合理的解释。
甚至就连桑渐白断腿后,他自己的事业中道崩殂而慕容集团却越发如日中天这件事,都能以此“气运”解释:
两个气运之子,当年大打出手后,分出胜负。输家的气运流向赢家,从而令穷者越穷,富者越富。
瞧,多么合理的理由啊!
但谢非言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你有没有想过,当年离开快穿局的桑渐白,兑换的并不是[气运光环],而是[气运道具]?】
系统迷茫:【有什么区别吗?】
不都是“气运”吗?
谢非言微微沉默。
有的。
有区别的。
因为,只有[气运道具],才能解释这幅《圣母降世》图,才能解释这只可怖的眼睛,才能理清这个永不结束的轮回!
而也只有明白这一点后,才能知道桑渐白做下了怎样的选择。
谢非言也终于知晓,这一个夜晚,原来并不是这一切事件的开端、一场悲剧的起点、刚拉开序幕的大戏。
而是一切美好都被灾厄彻底碾碎,一切辉光都不再重来的终幕!
这不是蓄势待发的大戏,而是紧锣密鼓的落幕。
只可惜桑渐白没能走到终点。
所以,他谢非言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其它的任何人、任何事。
而仅仅是为了替桑渐白走到终点。
仅此而已。
“没有时间了!”
谢非言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移动轮椅,没有去那个烟幕弹式的三楼储物室,去寻找林鸿影父亲的收藏品。
而是来到林家别墅仅有的三幅宗教绘图前,一张张看过。
第一幅会客厅里的《圣母降世》,自然不必多说。
林家别墅里的第二幅与宗教相关的绘图,在二楼书房。
这副图,叫《圣灵的诞生》。
就和《圣母降世》一样,《圣灵的诞生》也有属于它自己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也并不复杂,无非是描述圣子是如何从作恶多端的胞姐手里拯救世界、被人们尊为圣灵,并在众望所归下成为第一任教皇的故事。
当然,在桑渐白收集的女巫相关的资料里,女巫的典籍同样对这一幕有过记录,而且是截然相反的记录。
那些典籍里说,真正想要在全世界掀起灾难的,其实是沽名钓誉的圣子,而女巫之祖是为了阻止这个可耻的野心家,才不得不与圣子大打出手的。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圣子的拥趸,还是女巫的后裔,双方都在各自的典籍里声称是己方迎来了最终的胜利。
并且他们声称,圣子大人/女巫始祖剥夺了对方身上源自圣母的馈赠,并将那份超脱世界的力量封印在一个对方永远不可能取回的地方。
也就是海洋。
谢非言掀开这幅画,在这幅画后头发现了一个保险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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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想要得知这个保险柜的密码,其实非常简单。
甚至不需要系统出手,只要谢非言按照键盘上留存的指纹位置,以及数字的磨损度,稍稍排列组合再筛选一下,就能得出一个数字。
0311。
非常奇妙的,这个数字竟然不是林鸿影自己或白月光辛羡之的生日,也不是其它什么重要的纪念日,比如说父母的忌日、第一次开画展的日子、第一次获奖的日子。
它仅仅是……桑渐白的生日而已。
谢非言再一次意识到,林鸿影的确是爱桑渐白的。
至少是爱过桑渐白的。
而或许也只有那样认真纯粹、蓬勃热烈的爱意,才能打动一个快穿局的老员工,才能让桑渐白相信,他或许真的能够跟这个人走下去。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林鸿影,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凡人。
无法被苛责……但也无法被原谅的凡人。
打开保险柜,谢非言看到了上层的一个白色塑料袋,以及最下层的一个木盒。
谢非言先是打开白色塑料袋,看到里头封存的一大叠护照和身份证件。
这些护照和证件上的名字千奇百怪,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的东西,而这些护照和证件上的照片,却不是林鸿影,而是三年前就沉尸利翁湾的那名金发助理!
就和谢非言猜想的一样,那个金发助理的身份并不简单,并且他的死亡也与林鸿影息息相关。
而至于保险柜下头的木头盒子。
很奇怪,它竟然是空的。
没有夹层,没有秘密,没有其它任何的隐藏讯息。
它真的就只是一个空盒子。
可一个空的盒子,怎么会被林鸿影锁在这样隐蔽的保险柜里?
除非,它曾经装载过某个重要至极的东西,这个东西所带给林鸿影的意义之重大,让他连装过这样东西的木盒都高看两眼,锁在保险柜里,不肯让他人触碰分毫。
“原来如此。”
想到《圣灵的诞生》,想到利翁湾的无头男尸,谢非言将木盒放回原处,随手关上保险柜,迅速向下一个地方赶去。
可是,几乎就在谢非言离开书房,踏上二楼走廊的瞬间,一道长长的黑影斜斜投下,吞没了谢非言身下的影子。
谢非言回头望去,只见原本应该在花园修建草坪的花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二楼的走廊尽头。
那花匠有些陌生,不是桑渐白记忆里熟悉的任何一个人,因为这个花匠总是在最边缘的地方,也总是低着个头,只给他人留下一个瘦削的背影。
而直到今天,这个花匠站在了谢非言面前,谢非言才惊讶发现这个花匠原来有这样高,少说也有两米!
可偏偏他又这样瘦,瘦得形销骨立,就好像只是一只骷髅贴了一层人皮!
当这样又高又瘦、近乎扭曲的人形,直直地站在人前时,本就已经足够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他的肩上竟然还扛着一只巨大的篱笆剪刀,黑色的高碳钢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此刻,这个花匠正站在走廊尽头,极瘦极高的身躯挡住了窗外日光,令原本应该明亮的走廊只余一片昏暗。
他一手扛着篱笆剪刀,一手拿着手机,声音含混不清,就像是野兽拟作人声。
“……是的,老爷,找到桑先生了。”
“他就在这里。”
嘟——
简短的两句话后,花匠挂断通讯。
随后,他幽幽的目光向谢非言看来,脸上皮肉缓缓扯动,露出“笑”的模样:
“桑先生,你想去哪儿?”
“老爷说,让我送你。”